《凤婧衣夏侯彻》 第1章 惊变 .. 玄唐712年,第八代玄唐王昏庸无道,民怨四起。卡Kа酷Ku尐裞網 下属诸候国西夏与北汉趁乱而起挥师讨伐昏君,玄唐王兵败退居南方,玄唐王朝自此成为南唐。 西夏民风尚武,伐唐之战中占领了半壁江山自立为大夏,北汉王亦同时自立为王,自此天下三分为大夏,南唐,北汉。 南唐繁华富饶,沃土千里,大夏和北方一直虎视耽耽,意图吞并南唐成为天下霸主,然而两方力量互相制衡之下,南唐竟平安过去了三百年。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第十二代唐王驾崩,南唐陷入内乱,四位亲王纷纷想要手握皇权,然而相互倾轧之下相继倒台,最终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六岁少女扶持年仅十岁的皇弟登上南唐皇位。 新皇凤景十岁登基,年号太平,尊长姐凤婧衣为南唐长公主,又称“太平长公主”。 凤婧衣出入朝堂,代君执政,成为玄唐千年历史以来第一位手握政权的传奇女子,自此……名动天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太平三年,南唐外有大将军上官邑手握兵权镇守边关,内有长公主手握政权震慑朝堂,强强联手励精图治,国力日渐强盛,深为南唐百姓所称诵。 金陵为南唐国都,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以庆下个月南唐长公主与大将军上官邑的大婚之喜。 王宫,飞凤阁。 一身绯红嫁衣的女子自内殿缓缓步出,长长的裙摆拖曳其后愈发迤逦婷婷,绝艳惊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我说你们也太夸张,一件喜服能做成这样子?” “怎么会?南唐的长公主成婚自然是举世无双盛事,怎么能够随便将就,皇姐你说了婚事交给我和素素办的,你和大将军就安安心心地等着成亲就是了。”南唐道。 凤婧衣敲了敲他的额头,教训道,“你要我们安心就好好跟着太傅学习,早些亲政才是正事。” 小皇帝抚了抚额头,一脸讨好地笑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皇姐和大将军的婚事,等你们成了婚,朕也就安心地跟太傅学习治国之道了,是不是?” “知道就好。”凤婧衣望了望刚满十三岁的皇帝,卸下朝堂之上的威严之色,温和地笑了笑。 “这身嫁衣,可是我和素素亲自监督尚衣局赶制的,你喜不喜欢?”小皇帝问道。 母妃早逝,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是皇姐护佑他长大,他的皇姐要出嫁了,他一定要她成为天下最美最幸福的新娘子。 “喜欢,就是……太过奢华了。” “怎么会?”话间,回头望了望立在一旁有些走神的女官,“素素,你说皇姐现在是不是很漂亮。” 上官素怔怔地望着红衣绝艳的女子,并没有回答。 “素素?” 上官素倏地回过神来,“啊?” 第2章 降书 .. 这样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所有人都懵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姐……”凤景惊惶地望向凤婧衣,这才发现站在边上的人面上已然血色全无。 她似是不相信听到的奏报,举步下台阶准备自己拿到塘报再看,可是刚走了两步便脚下一软。 “皇姐!”凤景一把扶住她。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一手撑着边上的白玉护栏,朝着下面禀报之人道,“呈上来。” 传信兵捧着塘报上前,凤景伸手取了过来递给她,小小的脸上弥温起不属于他年纪的沉重和忧愁。 如果大将军上官邑都兵败了,玉霞关一破,大夏军队很快就会逼近金陵,南唐……气数已尽。 凤婧衣颤抖着手打开了塘报,茫然的看着上面的文字,似是怎么也理解不了最后那一个殉难到底是何意思。 上官素上前抓住送信的士兵,泣不成声问道,“大哥他怎么会死殉难,他武功那么好,那么聪明,怎么会兵败,怎么会殉难?” 送信兵垂首痛声说道,“大夏皇帝亲临前线,派了一支精兵翻山跃岭绕到了玉霞关后,前后夹击我军,大将军……大将军便是死在他的箭下!” 凤婧衣深深吸了口气,仰头望了望九霄之下的风卷云动,生生将眼眶的泪忍了回去,沉声说道,“来人,传众臣到上清殿议事。” “是。”宫人领命道。 凤婧衣望了望欲要离开的上官素,面目肃然说道,“素素,你即刻将宫中的太妃们都安排出宫,其它的宫人也都打发出去……” “长公主,你这是逃命吗?”上官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质问道。 凤婧衣沉默。 “大哥是为你镇守边关送了命,你不派兵为她报仇却是要筹划着逃命?”上官素目光如炬地望着她,神色愤怒,“南唐是你和大哥一起努力才有了今日,你就这样轻易让它亡国吗?” “不然呢?带兵去把玉霞关夺回来?”凤婧衣目光肃冷地望着年轻的女子,沉声问道,“南唐有谁能去?你去?我去?还是凤景去?” “难道,你着南唐亡国?” “做你该做的事,这是命令。”凤婧衣说罢,拉着凤景前往上清殿。 上官素看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转身,勃然怒道,“大哥看错你了!我也看错你了!你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多年为你出生入死,你不值!” 第3章 交易 .. 五天后,彭城。 凤婧衣一路马不停蹄赶到这里,然而此时的彭城已经是一片混乱,城中烧杀抢掠的状况比比皆是,可带头的竟然镇守官军。 本以为彭城能多支撑些时日,能够让凤景安全离开南唐,也为上官丞相在金陵多做些准备,却不想这里会是这样的一番局面。 于是,她立即抓身旁一个抢了商铺的士兵,厉声问道,“彭城守将程桐在哪里?” “你谁啊?”那人一把甩开她,哼道。卡Kа酷Ku尐裞網 “我问你程桐在哪里?”凤婧衣沉声问道。 “想见我们程将军,好啊。”那人说着,一吹口哨叫道,“来啊,把人绑了。” 话音一落,周围数十个的士兵都围了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只想快见到守将商议好守城事宜,所以便没有出手由他们绑了自己押往军营,可是去了没见到程桐,却是被人关进了牢里。 “谁给你的权利把人送起来,叫程桐来见我!”凤婧衣怒意沉沉地喝道。 那人却是笑意猥琐地瞅着她脸上的面纱,伸了伸手道,“这还遮着脸呢,想必是个还没开苞的黄花闺女。” “放肆!”凤婧衣后退一步,沉声喝道。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我们便放肆给你看看。”那人说着,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看清面纱之下暗藏的绝世容颜,“没想到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过你要想见我们程将军,大约也只能在床上见到了。” 说着,随行押送的几人仰头一阵狂妄的大笑。 “是吗?”凤婧衣冷冷一笑,不畏不惧沉声道,“你的手再接近我一下,我保证会让它一节一节地断,程桐一个时辰内再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不保证明天他的脑袋还在不在他的头上。” “就凭你?”那人嗤之以鼻,转身出了牢房哼道,“你放心,彭城难得有你这样的美人儿,我一定会送你到床上好好见见程将军。” “你……”凤婧衣气得咬牙。 “这里是将军吩咐重点看守的,都给我盯紧了。”那人向看守的士兵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凤婧衣秀眉紧拧地望着一行人远去,她见过上官邑军中的士兵,一向军纪严明,朝中虽有弹劾程桐驭下不严,却不想已经是猖狂到如此地步。 彭城不能再依靠他们了,她必须另寻办法让彭城再多支撑些时日,为凤景离开南唐争取时间。 “不用看了,就是你望穿了眼睛,他们也不会放你出去。” 凤婧衣闻声转身,这才发现这间牢房之中关得除了她,还有另外三个男子,说话的是个蓝袍男子,长相周正,轮廓分明。 第4章 立威 .. 半个时辰后,营中响起号角声,那是主将回营的讯号。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一把火放到了牢房门口,成功惊动了看守的士兵,几人打开门准备查看里面的情况,还没进门便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飞针击中死穴,而后被人飞快的扒去了军服。 “换上。”她将几套军服一扔说道。 黑衣公子扫了一眼,皱了皱眉,似是不愿意穿这样的衣服。 “牺牲你的自尊心,换你一条命,不亏。”凤婧衣道。 他们就这样直接杀出去,只怕还没有找到程桐,就已经被全军上下围攻,只有这样混入其中才能免于被人发觉。 黑衣公子望了她一眼,伸手拿过衣服套在身上,他身旁的两名随从怔愣了片刻之后,也随之换上了军服。 凤婧衣一人当先走在了最前,黑衣公子紧随其后,几人低着头装作巡营的样子,径直朝着主帐的方向而去。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有多大把握能赢?”黑衣公子低声问道。 凤婧衣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凝重了几分,这三年来一直居于宫廷,她已经许久不曾动过武了,对上程桐有几分胜算,她也无法预料。 主帐在望,她不由握紧了袖中短刀,谁知背后有人大声报道,“程将军,不好了,牢里那几个特别关押的人杀了守卫跑掉了。” 话音一落,主帐内的一行人掀帐而出,为首的程桐扬手一指“巡营”的凤婧衣几人,“你们,还不去找。” 凤婧衣垂了垂头,并没有动作。 “说你……”程桐身侧的一人大步上前,正准备教训这不懂规矩的属下,却看清了对方面容,大惊道,“你……” 话还未完,冰冷的刀刃已经划过了她的颈项,凤婧衣冲向数步之外的程桐,“掩护我!” 她虽拼尽全力冲过去,再快的速度也快不过对方一声令下。 “弓箭手!”程桐一见情形不对,后退数步,大声喝道。 霎时间,周围的士兵,刀枪箭戟纷纷指向四人。 “我投降。”凤婧衣想也没想,丢下兵刃举起了双手。 黑衣公子一愣,不可置信地望向身侧的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 程桐见状,冷然一笑走近前来,“敢在我的地方杀人,好大的胆子。” “过奖。”凤婧衣宛然轻笑,凤眸微眯暗自数着对方的步子,眸光倏地一寒手中短刀机关一动,短刀转为长刀抵向对方咽喉,“我不仅杀他,还要杀你!” 围攻的士兵们没有想到已经投降的人,会再度出手,且如此之快,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第5章 我的名字 .. 不知过了多久,凤婧衣在练兵的鼓声中惊醒,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大帐的床上。卡Kа酷Ku尐裞網 黑衣公子将桌上的药端近前去,“几天几夜不休息,只怕你们南唐还没亡国,你就先殉国了。” 凤婧衣接过药碗饮尽,在宫里生活了三年,身体也金贵得不像话了,不过这么一番交手,就支撑不住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喝完药,她便一掀被子,准备下床起程赶往玉霞关。 哪知,人还没下床,便又被人按了回去,一抬头便撞上透彻的黑眸,冷冽而深邃,让人难捉摸。 “你干什么?” “大夫说你需要休息。”黑衣公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不可否认这是个美丽的女子,而她的美并不是精美的皮相,而是一种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的美,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光芒,极其吸引人的目光。 凤婧衣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不用你管。” 黑衣公子倒也不再强求,只是笑道,“我听说南唐女子一旦被人摘了面纱,看了容貌,便了她面容的人,不知是不是真的?” 凤婧衣瞪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 “那个摘你面纱的人已经死了,我是第二个看到你的人,你若是愿意的话,在下可以免为其难。”黑衣公子笑语晏晏地道。 “就算是,也不是你第二个,是你的属下。” “都说南唐女子温婉动人,上官姑娘倒是……别致。”黑衣公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笑言道。 世间女子,哪个不是柔情似水,这一个却冷硬如冰。 “我有事要走了,你们也该走了。”凤婧衣提醒道。 彭城战事将起,这两个人毕竟不是军营中人,再留在这里不合情理。 “那正好一路。”黑衣公子道。 “我不跟你顺路!”凤婧衣不悦地皱了皱眉,警告性地瞪了对方一眼。 “你去哪我都顺路。”黑衣公子随着她一起出了大帐。 第6章 大夏皇帝 .. 彭城十万兵马死守城池,也只仅仅支撑了十三天便兵败如山倒,大夏铁骑一路长驱直逼南唐国都——金陵。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刚刚自玉霞关回到唐宫,大夏的兵马已经逼近金陵城外,上官丞相一一向她禀报了金陵的一切近况,她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目光呆滞地抱着怀中的一个青玉坛,眼底死水一潭。卡Kа酷Ku尐裞網 “公主,大夏已经兵临城下了,你准备怎么办?”上官敬有些紧张的问道。 她是南唐的掌权人,大夏占领南唐的第一件事怕就是要找出她这个长公主,介时是生是死都无从知晓。卡Kа酷Ku尐裞網 “上官丞相,请给我一个时辰。”她嘶哑着声音说道。 这半个月她孤身奔赴玉霞关,寻了十天十夜只是山林深处寻到了残兵带回的一坛骨灰,他们告诉她,她的大将军就在这里面。 她不想相信,不愿相信,可是他们却将他的盔甲送到了她的面前,那副内衬里有着她亲手绣着玉兰花的铠甲,当世不会再有第二件。 上官敬望了望面色疲惫的女子,默然退出了大殿,还给她一片安宁。 凤婧衣静静地望着空旷的大殿,似是看到了那个眉目俊逸的男子,出征之时他就站在那里对她说,凯旋归来之日,便是他们大婚之时。 他从来不会食言,答应过她的事每一件都会做到,可是这一次……他却失信了。 她给了自己半个时辰为所爱之人伤心,怨恨老天的不公,然后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起身打开了沉重的殿门,准备迎接敌人的到来。 “上官丞相,你率百官和宫中上下带着降!”她站在金碧辉煌的上清殿外,一如往昔的神色冷肃。 “是。”上官丞相深深朝她行了一礼,却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公主有何打算。” 第7章 殉国公主 ..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并没有大夏军中那个银甲熠熠的男人有丝毫的喜悦,一拂袖将手中的宝剑交给了边上的将军,冷笑着望着金陵城外跪了一地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将军方潜过去拿了降书呈上,说道,“只有南唐的百官和宫人,不见南唐皇帝,也不见南唐长公主。” 夏候彻眼底掠过一丝骇的寒光,而后缓缓地将其撕成碎片洒在了风中。卡Kа酷Ku尐裞網 方潜御前行走多年,立即高声问道,“上呈降书也该由你的皇帝和长公主来,怎么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丞相?” 上官敬垂首跪着,回道,“长公主和皇上都已不知去向,我等也不知他们身在何方。” “本将军听说上官丞相一直深得长公主倚重,你怎会不知他们的去向?”方潜声音沉冷地质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长公主和皇上都已失踪多日,我等确实不知。”上官敬伏首,脸都贴到了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方潜没有再追问,只是顺头望了望一直沉默的年轻帝王,等着他裁决。 夏候彻拉了拉缰绳,高声道,“朕此行南唐,只是为了来取一样挂念多年的东西,如果你们拿不出来,朕只有自己带兵进去找一找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上官敬闻言抬头望了望不远处,一身银甲的年轻帝王,“不知夏皇所要何物?” 如果金陵城都不是他要的,那他发兵南唐所取之物,又是什么? 夏候彻凛冽的眼神扫了过来,杀气森然,一字一顿说道,“朕要的是南唐长公主凤婧衣的……项上人头。” 字字恨意沉沉,断金碎玉。 伏跪于宫娥之间的凤婧衣不由被震得一个寒颤,她想不出自己与这个人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让他如斯痛恨。 “这个……”上官敬无言以对。 夏候彻冷冷一笑,沉声道,“既然你们拿不出来,那便用朕的方法来解决,金陵屠城,她总跑不掉。” “夏皇陛下,还请三思。”上官敬带着一干降臣,不住地磕头求饶。 “朕要的,宁可错杀十万,也不放过一个。”夏候彻冰冷残酷地说道。 凤婧衣跪在人群中,手狠狠抠进地面,石子将指头划得血肉模糊,她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她只当这个人野心勃勃要的不过是南唐河山,却不想他处心积虑要取的……是她的项上人头。 第8章 原来是你 ..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上京城,也笼罩在每一个南唐人的心中。 唐宫女眷都被关在了金陵城外一处皇家别苑的废园里,没有灯火,没有食物,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亡国之伤无声地蔓延。 凤婧衣靠着墙角坐着,眼前不断浮现上官素自城墙之上跳下的画面,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 “沁芳姐姐,有两个姐妹出去如厕,已经半个时辰了都不见回来,会不会是出事了……”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问道。 沁芳闻言望一望凤婧衣,起身道,“你们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找一找。” 几人刚一起身,还未出门,废园外便传出嘈杂的脚步声,一队夏兵打着火把进了园子,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被人扔了进来,宫女们仔细一看正是出去未曾回来的那两个女子。 “兄弟们,别怪哥哥没想着你们,那两个哥哥是先尝了甜头,这还有一屋子的美人儿,兄弟们大可以慢慢挑。”为首的一名大汉,醉意熏然地大声笑道。 宫女们纷纷往后退,沁芳将大伙护在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自然是带你们出去好好快活快活。”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跟着进了门,邪笑着扫视着屋内形形色色的女子。 “放开我,放开——”一名宫女被人拖了过去,挣扎着尖叫,“沁芳姐姐,沁芳姐姐救我!” “你们这些畜牲,放开她。”沁芳气得发抖,怒声喝道。 “小美人儿,急什么,少不了你。”一名大汉笑着将她扣入怀中,上下摸了几把大笑道,“南唐女子细腰如柳,果真是不假啊!” “放手!放手!”沁芳再怎么在宫中见过世面,又何曾遇上过这等不讲里的粗野下流之人。 “南唐宫女一个个都这般姿色过人,就是不知道那南唐长公又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绝色,只可惜就那么死过了,不然与她风流上一回,兄弟们死都值了。”为首一身先锋官军服的大汉仰头狂笑道。 裂帛声,yin笑声,惊叫声充斥在废园之中,让人闻之惊心。卡Kа酷Ku尐裞網 一直在墙角沉默的凤婧衣突地抬起头,风一般地拳了过来,一刀划上擒着沁芳的人,将她拉了回来。 “哟,还有一个更漂亮的。”那人捂着伤口,邪笑着逼近前来。 “这个归我了。”一人说着,放开称前抓住的女子朝着凤婧衣围了过来。 “我是南唐丞相上官敬的女儿,我要见你们将军。”凤婧衣道。 “等你把我们哥几个伺候爽了,就送你去见方将军啊。”几个人说着,便围了上来。 凤婧衣手起刀落,最先靠近前来的一人被划开咽喉,血流如注倒地。 另两人一见一刀狠,拔刀便砍了过来,”贱人,纳命来!” 凤婧衣仗着身手敏捷将两人毙命于刀下,威严厉厉的说道,“谁再敢来试试?” 一柱香后,她被带到了望月楼,隐约透过碧纱屏风可见里面站着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一双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半晌,屏风后的人缓步踱出,“上官姑娘,别来无恙。” “原来是你。” 献媚承欢1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日在彭城所遇的黑衣公子。 那是将南唐,将她的未婚夫婿置于死地的仇敌,她竟在那时阴差阳错了救了他。 凤婧衣颤抖地握紧了双拳,克制着自己想要杀人灭口中地冲动。 “我说过,我们总会再见面的。”黑衣公子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凤婧衣咬牙问道。 黑衣公子走近,站在她的面前,“那天我已经告诉你了,看来……你并没有记住。” 凤婧衣咬了咬唇,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天写在手心上的那个字,到底是什么。 “听说,你杀了我三个先锋营的士兵?”黑衣公子面色淡淡,辩不出喜怒。 “他们凌辱他人,不该杀吗?”凤婧衣昂首问道。 黑衣公子在桌边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问道,“如今南唐上下都是俘虏,便是将她们悉数充作军妓,也没什么不对。” “一个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这样践踏别人的人生,你觉得很有趣?”凤婧衣愤怒地有些颤抖。 这一刻她开始明白,复辟南唐的路远比她所想象的艰难漫长。 黑衣公子面上波澜不惊,说道,“这就是胜利者的权利。” 凤婧衣紧紧攥着拳头,压下心头翻涌的恨火和愤怒,低下头请求道,“请你放过她们!” 她知道,她们所有人的生死命运也不过是在这些人的一句话,她杀了三个大夏士兵,事情只怕没有那么轻易了结。 可是,那些忠心跟随她的花样女子,不该让她们来承受那样的痛苦。 “凭什么?”黑衣公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颤抖地抬起手,解开自己的衣带,缓缓褪下衣衫,“放了她们,我就是你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让这个男人有了兴趣,但他让人把她带到这里来,便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自始至终,黑衣公子都只是噙着笑,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宽衣解带,“就算我不放她们,要得到你,一样易如反掌。” “当然。”她眸光清亮地望着对面的男人,字字决绝地说道,“若要那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大不了一死。” 黑衣公子放下茶杯,起身脱了外袍披在她身上,有些好笑,“性子还是这么傲,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第9章 落霞峰上 .. 那人的背影前脚出了门,凤婧衣后脚便起身下床直奔泉室跳入水中,大力地搓洗着身上的味道,一遍又一遍…… 天亮之时,沁芳被带了过来,寻到泉室只看到一身青青紫紫的女子还在发疯一般地搓洗着身上,似是要洗去什么脏东西,却又怎么都洗不干净。 “公主!”她哽咽着声音叫道,扑通一声跪在了池边。 那一屋子的狼藉,加上这样一身伤痕的凤婧衣,昨夜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 凤婧衣回过神来,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没有再为难你们吧!” 沁芳抹了抹脸上的泪,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我们都很安全。” 可是,她们的安全却是她们最尊贵的公主,拿自己的清白和尊严换来的。 “别哭了,现在保命要紧。”凤婧衣淡笑,一脸云淡风轻。 沁芳咬了咬唇,她清楚地记得,昨日原本公主和大将军的成婚之日,而她却要在那样的日子以身侍敌,该是何等得痛苦与折磨。 她没有再去追问什么,只是默然放下衣物,退出去将一室狼藉的寝阁收拾干净,换上了新的被褥,熏上了宫中常用的熏香。 凤婧衣从泉室出来,简单用了些膳食便上床睡了。 半梦半醒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直到昨夜熟悉的气息靠近,被不知何时回来的男人掬入怀中,立即一下清醒了过来。 “醒了?”男人伸手扶了扶她微乱的发,说道,“听说落霞峰的景致不错,我们骑马过去看看。” “好啊。”她勾唇笑道。 男人有些讶异于她的顺从乖巧,薄唇勾起一丝兴味的笑意,催促道,“起来吧。” 落霞峰,正是云霞满天之时,凤婧衣却全然没有赏景的兴致。卡Kа酷Ku尐裞網 在这里,上官邑第一次牵了她的手。 在这里,她一次大胆地偷亲了他的嘴角。 在这里,他们相约一生一世,相守到白头。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不想再留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睹景思人下去。 “今晚不回去了。”他说着,来到一座木屋前站着,“你说,若是生活在这里,每天看着这样日升日落的美景生活,该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凤婧衣闻言有些怔愣地望着眼前的人,这句话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对上官邑说过。 只是,在那之后朝堂之间的各种相互倾轧,他们被逼至绝境,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开始奋起反抗,再到之后权倾朝堂,他们再没有机会一起来过这落霞峰。 你的心……迟早是我的! 当班师回朝的军令传遍大夏军营,凤婧衣知道,她快要摆脱那个魔鬼了。 夜里一场酣畅淋漓欢爱结束,男人喘息着躺在她的身旁,侧头望着面上情潮未去的女子,心念一动又吻了上去,极尽怜爱。 凤婧衣四肢酸软,一动也不想动,只能由着他去。 “大军要班师回朝了,我天一亮就要回京了。”男人说着,望了望她。 “嗯。”凤婧衣懒懒地应了应声。 男人有些有满她的反应,剑眉微挑,“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凤婧衣闭了闭眼睛,木然地说道,“你是要我说,我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这样的话吗?” “难道不应该?”男人勾着她腰际的手一紧,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神情。 第10章 静华宫 .. 一个月后,大夏军队凯旋还朝,盛京城内张灯结彩,载歌载舞热闹了整整三天三夜。 大夏占领了南唐,也就表示从此成为中原第一强国,以往与大夏平分秋色的北汉也再不是敌手,这样的盛事自然宫里也在大肆庆祝。 南唐的宫人皆被充入大夏宫廷为奴,凤婧衣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都是派到一些不受宠嫔妃那里做粗使杂役。 夜色中,长乐殿的丝竹鼓乐之声飘散在夜风里,飘到了冷清的静华宫。 静华宫不是冷宫,但静嫔苏妙风被下旨禁足一年之后,这里便也就真成了冷宫一样的地方,原先的宫人但凡自己有点家底的,都给内务府送了银钱调去了别的地方,只有苏妙风陪嫁入宫的侍女绿袖留了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和沁芳被派到了静华宫,绿袖一早安排了两人打扫宫殿便也没再管了,忙碌了一天的凤婧衣回厨房用膳,沁芳悄悄端出一碗汤道,“姑娘,先把汤喝了,我专门留下的。” 凤婧衣知她是好意,便接过碗喝了干净,方才说道,“以后别给我留这些,这里不比南唐,被人发现了你是要受罚的。” “我小心些就是了。”沁芳一边望了望外面,方才道,“我今日随绿袖姑娘去内务府领东西,已经收到了隐月楼的消息,小主子已经安顿在了北汉,让你不用再担心了。” “那就好。”凤婧衣长长舒了口气,这大约是一个多月以来,她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沁芳低声问道。 如今南唐被大夏占领了,但她相信只要这个人还在,他们总有一天能够再回到他们如诗如画的南唐家园。 “接下来……”凤婧衣倚在窗边,望了望丝竹之声飘来的方向,喃喃说道,“我得好好想想。” 从今天起,这大夏的宫廷就是她的棋盘,她的战场…… 她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了解对手和棋子,才能谋划她想要的一切。 第11章 静嫔苏妙风 .. 静华宫,雅风堂。 虽已被禁足一年,但雅风堂的布置却依旧贵气而不**份,足可见这个静嫔在禁足之前也是颇为得宠的。 凤婧衣和沁儿微低着头跟着绿袖进了殿中,规规矩矩行了礼,“奴婢见过静嫔娘娘。” “抬起头说话。”静嫔道。 凤婧衣抬头望向正座之上一身水蓝绣锦宫装的女子,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倒是端庄素雅如幽兰,看似柔样却有一双清明如泉的眼睛。 “叫什么名字?”静嫔淡淡扫了一眼,一边用膳,一边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奴婢沁芳。” “奴婢素素。”凤婧衣道。 静嫔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目光有些悠远,似是在看眼前的人,又似是透过眼前的人看着另一个人。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双眼睛……还真是像。” 凤婧衣虽然好奇自己的眼睛像谁,但却是不能多问的。 半晌,静嫔神色恢复如常,淡声问道,“这两天的膳食手艺不错,是谁准备的?” “是奴婢。”沁芳低头回道。 凤婧衣三年垂帘听政,常常忙得用膳就寝都没个定时,所以她常常会做出不同口味的菜,若是凤婧衣吃着不错,会多吃几口,厨艺比之御厨也不遑多让。 绿袖在桌边布菜,笑着劝道,“奴婢也瞧着这菜色可口,娘娘多吃些,再过些日子禁足之期就要到了,可得养好了气色。”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静嫔的神色,似乎对于一年的禁足之期解除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反而有些烦恼。 她不知道一年前是什么事让她禁足了一年之久,更让她如此心灰意冷。 第12章 最不想见到的人 .. 中秋夜宴是何状况,凤婧衣并不知道,不过皇帝却传来旨意要静嫔下个月伴驾前去围场参加一年一度的秋猎,以往都是由皇贵妃傅锦凰伴驾,如今换作了静嫔,这一回合谁高谁低自然不必说。卡Kа酷Ku尐裞網 次日,绿袖要着手准备静嫔参加秋猎的事宜,凤婧衣便被吩咐服侍静嫔前去清宁宫向皇后请安。 清宁宫前来请安的嫔妃到了不少,无不是容色出众的,她低眉敛目跟在静嫔身后,并没有去细细打量,只希望能尽快结束,以免碰上什么不该碰上的人。 静嫔重获恩宠,一众嫔妃都围绕着寒喧,恭维的,嘲讽的,羡慕的比比皆是,苏妙风都含笑一一应对。 “下个月的秋猎,静嫔你前去伴驾,可得仔细照顾着皇上。卡Kа酷Ku尐裞網”正座之上的皇后邵清姿嘱咐道。 “往年都是皇贵妃伴驾,如今成了苏妹妹,这样的好事我们这些个眼红都眼红不来。”宁美人笑着附合道。 凤婧衣听到皇贵妃三个字不由皱了皱眉,微微抿了抿唇,好在今日那个人倒没有过来。 然而,正在她庆幸之际,外面便有人宣传到,“皇贵妃到——” 话音落,一身锦衣华裳的女子进了内殿,语带笑声,“皇后姐姐宫中总是这么热闹。” 一干嫔妃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皇贵妃娘娘。” 傅锦凰进殿,朝着皇后欠身见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贵妃免礼,来人,奉茶。”皇后微一抬手,笑道。 傅锦凰谢恩,落座之后扫了一眼众嫔妃,淡淡道,“各位妹妹都起吧。” 众嫔妃谢恩起身落座,凤婧衣扶着静嫔起身落座,垂头立在静嫔身后,尽量将头压得低低的,不与斜对面的傅锦凰照面。 “苏妹妹好福气,禁足令一除便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了。”傅锦凰望向苏妙风,面上含笑,语气却是冷淡。 “皇贵妃一向都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臣妾哪敢当红人二字。”苏妙风微笑回道。 傅锦凰端起茶抿了一口,扫了一眼静嫔,“苏妹妹身边宫人不像是绿袖?” 第13章 宿敌 .. 关关之雎,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卡Kа酷Ku尐裞網 关雎宫,大夏皇帝亲赐名的宫殿,足见傅锦凰这个皇贵妃在这宫中是如何宠冠六宫。 傅锦凰进殿便摒退了左右,懒懒地坐在软榻一瞬不瞬地盯着跪在面前的女子,眼底的笑意有些冷,有些疯狂…… “知道本宫为什么把你要过来吗?” “奴婢……奴婢不知。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傅锦凰之所以从静嫔那里要了她过来,绝不是因为对南唐人感兴趣,更不是因为要争静嫔宫里的人…… 傅锦凰起身走近前来,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视着自己,一字一顿道,“因为你这双眼睛实在太像一个人,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 凤婧衣畏畏缩缩地望着她,卑微一如宫中许多身份低下的宫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不是像那个人,她根本就是那个人,那个很多年死在她手上的人。 那时候,她不叫凤婧衣,叫顾微。 她也不叫傅锦凰,叫顾瑶。 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父亲深爱母亲却不得不因为家族原因而与顾瑶的母亲结婚,直到顾太太发现了母亲和她,一怒之下将母亲从楼上推下去,父亲得知之后终于向顾太太提出了离婚。 顾太太一再以自杀威胁父亲,父亲不惜以法律手段办了离婚,一向以自杀威胁父亲的顾太太真的跳楼自杀了,死在了顾瑶的面前。 顾瑶为了报仇把母亲骗到了顾太太自杀的楼顶,她赶去救下了母亲,却与顾瑶争斗之下双双自数十层的高楼坠身亡…… 再之后,她投生在了南唐皇室,直到十岁那年大夏傅家大小姐惊鸿一舞名动天下,那一舞风靡大江南北,天下女子纷纷效仿之。 只有她知道,那是芭蕾,顾瑶最擅长的芭蕾。 第14章 甚是想念 .. 御花园,碧花亭。 晨光曦微,凤婧衣脱了鞋袜下水开始她的工作,傅锦凰要她每天夜里守在这里,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要收集莲叶和莲花上的露水,说是说来净面最好。 “素素。”沁芳小跑着到了湖边,一如往日跟着她一起收集露水。 “你怎么又来了?”她每天早上要帮静嫔准备早膳,还要跑过来帮她,从静安宫到这里又是好长一段路。 “静嫔的早膳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卡Kа酷Ku尐裞網”沁芳一边收集着露水,一边说道。 “可是每天这们跑来跑去,太辛苦你了,这些日都瘦了。”凤婧衣无奈笑道。 沁芳只是笑了笑,扭头望了望周围,方才道,“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你得想办法从关雎宫脱身才好。” 凤婧衣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可也不是容易的事。卡Kа酷Ku尐裞網” 每天不仅要应付关雎宫掌事宫女的处处刁难,还要小心行事不被傅锦凰发现蛛丝马迹认出自己,那日再回到静安宫去收拾东西时,静嫔又命她盯着傅锦凰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异必须向静安宫密报。 这们每天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根本没有机会再进行她的计划,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宫里上下能压过皇贵妃的,除了皇后,太后,便是大夏皇帝,必须从他们三个人身上下手才行。”沁芳说道。 “我还需要时机。”凤婧衣叹了叹气道。 傅锦凰如今正怀疑着她,以她多疑的个性,一旦她设法逃离关雎宫,无疑也就让她认定了自己就是顾微,将来她想继续在宫里行走下去,只怕更是艰难。 “墨姑娘传来消息说,公子宸希望你能设法出宫一趟相见,以后的计划需要你们当面商议。”沁芳道。 第15章 心甘情愿 .. 男子青丝玉冠,面容俊美,临水而立地望着自己,明明笑意风流,却又不损一身优雅贵气。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怎么在这里?”凤婧衣冷声问道。 宫廷内苑,此人在这个时候在这里,不免让她有些怀疑这人的身份。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你大约要去问皇帝了。”男子语气闲适,目光玩味地打量着她一身湿衣,身段玲珑的样子,大有些回味南唐别苑温泉戏水的意思。 晨光中,女子立于浅水,清丽的容颜比之满地带露的芙蓉,还要美好动人。 凤婧衣抿了抿唇,皇帝时常与一些臣子讨论国事,偶尔会将其留宿宫中,军师容弈和丞相原泓就是宫中的常客,当日南征之时只有军师随行,想来此人是他。 “你看够了没有?”凤婧衣有些微恼地瞪着她,这人不让路,她也没法上岸。 “数月未见,哪是一眼便能看够了的,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之间恩爱之间又何止一夜,总该是有点情份的,你怎反倒见了我跟见了仇人似的?”他笑着说道,伸出手去准备拉她上来。 凤婧衣没有伸手领他的情,依旧站在水中,咬牙切齿道,“劳驾,让路。” 她不想再与这个人扯上关系,一点也不想。 “往昔欢好之时柔情似水的模样我还历历在目,如今再相见,你倒是翻脸不认人了。”男子笑得意味深长,一如对待情人的软语温言。 凤婧衣听着他言语之间的戏弄之意气得有些发抖,面上却绽起嫣然如花的笑意,语声轻佻,“小女子柔情似水的对象又不止阁下一个,谁都如你这般念念不忘,很让人烦恼。” 她想,一个男人没几个能忍受自己碰过的女人上了其它男人的床。 “是吗?”男人微一挑眉,唇角笑意更深,突然倾身大力一拉。 凤婧衣猝不及防地撞r男人怀中,“你想干什么?” 男人只是抬手理了理她颊边的湿发,笑道,“我一向不强迫女人,总有一天你也会心甘情愿的跟了我。” 第16章 步步紧逼 .. 半夜,凤婧衣忙完了手里的一堆事,便自己取了玉瓶前去碧花亭。 其实不用这么早就来这里守着的,只是她若不自己早早地过来,也会被掌事宫女一盆冷水从床上泼醒再赶过来,索性自觉点。 凤婧衣裹了裹披风蜷在亭子的角落里,紧紧捏着手里的荷包,自言自语道,“我们会回去的,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回到我们的南唐。” 她每天都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没有了他在身边,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回去的那一天。 一天的劳累下来,便是蜷缩在亭子里,她也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呼吸之间竟有些热热的酒气,一掀眼帘便看到早上的墨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蹲在自己面前。 “又是你?”凤婧衣没好气地挑起眉。 男人起身在石桌旁坐了下来,一手拎着酒壶自斟了一杯,道,“我正想着你可能会过来,你果真就过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懒得搭理他,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披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样就敢睡,你是不是对我太放心了?”男人低笑,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若真是有那样的心思,在南唐就不会放过我。”凤婧衣闭着眼睛道。 这种自大的男人就喜欢玩什么征服游戏,占了她的身子,还想占有她的心,所以才这般跟她玩着猫年老鼠的游戏。 即便他真要对她怎么样,她现在身份,又能把他怎么样。 男人饮了一杯酒,望着闭目养神的女子道,“关雎宫没地方让你睡觉吗?” “有,不过我要守在这里为你们高贵的皇贵妃娘娘收集新鲜露水洗脸。”凤婧衣眼也未睁地说道。 “你就不想离开那个地方?”男人笑问。 第17章 低声下气 .. 大夏一年一度的秋猎到了,沁芳服侍静嫔伴驾出宫,那个黑衣男人也没有再出现,这让凤婧衣稍稍松了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只是,大夏皇帝离宫秋猎,皇贵妃傅锦凰不必再去讨皇帝欢心便开始变着法的跟她玩了,除了晚上守在莲池边收集露水给她洗脸,还要她每天把关雎宫的地擦得一尘不染,又或者是一天两天不给她食物…… 凤婧衣都忍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反抗她的能力,这些刁难也许是难以忍受,但比起她和弟弟在南唐冷宫的十六年生活,这些没什么了不起。卡Kа酷Ku尐裞網 在她没有能力击杀对手的时候,她能做的只有忍耐和等待,所以她才能在十六岁那年一举击败大权在握的四个皇叔,让凤景坐上了皇位。 她到大夏皇宫来不是为了和傅锦凰一争高下,她真正的敌人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大夏皇帝,那个曾经不惜一切要取她项上人头的人,她常常在想那个人要是知道他处心积虑要杀死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凤婧衣完成了擦地的工作,磨破了皮的膝盖每走一步都是刀割一样的疼,回到厨房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想来今天又没饭吃了,又要头疼今天要怎么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看你今天忙活了半天了,这些是娘娘赏给你的,吃吧!”掌事宫女秋月阴阳怪气地说着,一抬手边上的两个宫女将端来的剩菜和馒头直接放到了地上。 “多谢娘娘,多谢秋月姑姑。”凤婧衣低头将东西从地上捡起,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 “快点吃完,去后院把宫里的恭桶都刷干净,娘娘爱干净,交给别的人不放心,特意交待你去做。”秋月趾高气扬地哼道。 她不是讨厌这个人,但娘娘不喜欢这个人,她们便不能让她过得舒心。 “是,我吃完就去。”凤婧衣低着头应声道。 秋月姑姑见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带着走了。 第18章 栽赃陷害 .. 一个月的秋猎转眼即过,宫里上下忙着迎圣驾回宫,凤婧衣也开始头疼要怎么应付那个难缠的男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傅锦凰的一再刁难,试探也没发现任何她是顾微的证据,渐渐便也玩得没什么兴致了,于是一清早她刚从碧花亭回到关雎宫,便被一众宫人拿下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御赐给娘娘的飞凤金步摇不见了,昨日是你打扫娘娘的寝宫,是不是你偷拿了?”秋月声色俱厉的问道。 凤婧衣抬头望了望正座之上悠然品着茶的傅锦凰,看来……她是要置她于死地了。 “奴婢没有。卡Kа酷Ku尐裞網” “昨日只有你进出了娘娘寝宫,碰过娘娘的梳妆台,不是你还有谁?”秋月哼道。 傅锦凰面色无波抿了口茶,淡淡道,“既然这张嘴不说实话,那便掌嘴到她说实话为止。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咬了咬牙,秋月的巴掌已经扇了过来,登时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娘娘,娘娘要一再为难奴婢。”凤婧衣忿然地望着正座之上的傅锦凰,她是可以容忍她的一再刁难,但人的容忍总是有限度的。 傅锦凰闻声目光冷冷地望了过来,“你没有得罪本宫,只不过……你这双眼睛长得实在太讨厌。” 说话间,凤婧衣已经被秋月连扇了几个耳光。 傅锦凰微一抬手让人停了下来,起身走近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骨,目光阴冷地盯着她的眼睛道,“你这双眼睛实在太像她了,要你真是她,那就太好了。” 凤婧衣望着她,眼中有不甘,惊惧,却独独没有一丝让这个人怀疑的情绪。 “不过,你是不是都没有关系,但凡是像她的人,本宫见一个杀一个,顾微你总会再死在我的手上。”说着,傅锦凰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冷冷道,“打入慎刑司。” 第19章 生死与尊严 .. 夜幕降临,阴暗潮湿的慎刑司牢房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味,老鼠也从洞里爬出来活动了,不时在凤婧衣周围跑来跑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讨厌老鼠,但是一身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她,连抬手赶走它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它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这已经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三天,这些人在傅锦凰的授意下,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她,每天沁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火烧一样的疼。 可是,沁雪帮她顶罪一起被关了进来,她却再没有看到她了。 她蓦然之间竟想起了那个黑衣男人,那个她一再厌恶憎恨的男人,此刻她却无比希望他能出现,将她把这阴冷的地方带出去。 傅锦凰把她送进这里,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再活着出去,她也渐渐发现在生死面前,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的尊严和骄傲是多么的一文不值。 算算日子,大夏皇帝的秋猎已经结束了,再有三天应该就会回宫了,想来那个黑衣男人也会在那个时候随圣驾回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说过一个月后回来会再来找她,她相信以他的本事一定能找到这里来,而她要做的就是再熬过这艰难的三天,活着等到他回来。 可是,这三天却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轻松,天一亮的时候她又被慎刑司的人架了出去,凤婧衣懒懒地抬眸望了一眼身形壮硕的宫妇,“今天又想玩什么花样?” “都三天了骨头还这么硬?”宫妇执着鞭子挑了挑她的下颌,冷声哼道。 凤婧衣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没有再说话,以她的身手要制伏这里的人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她不能在大夏皇帝的眼皮底下引起怀疑,只能咬牙忍下。 “骨头硬没关系,慎刑司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硬骨头给磨成软骨头,既然你嫌鞭子太软了,今天咱们就换个花样。”宫妇将鞭子往腰上一别,拈起桌上的寒芒闪耀的针,笑意阴狠,“插针怎么样,这小小的绣花针刺进指甲里,那滋味保准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凤婧衣还未说话,宫妇手中的针已经刺中她的食指,钻心刺骨的疼让她难以忍受地惨叫出声。 第20章 来日方长 .. 一边是正宫皇后,一边是盛宠的皇贵妃,慎刑司哪边都得罪不得,只得由着清宁宫的人将凤婧衣给带走。卡Kа酷Ku尐裞網 “沁雪……沁雪还在这里。”凤婧衣虚弱地道。 墨嫣抿了抿唇,眸光一冷向慎刑司的人质问道,“还有一个呢?” “那一个昨天就熬不住刑,咬牙自尽了,这会儿已经扔出宫去了。”宫女面无表情地回道。 慎刑司从来都是活着进来死着出去的地方,一个宫女的生死在他们眼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凤婧衣一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倏地扑上来一把揪住那宫妇的衣襟,“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那宫妇一撞上凤婧衣那样冷厉骇人的目光,不由一个胆颤,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宫女,便是她活着出去又能有什么能耐。卡Kа酷Ku尐裞網 “死了,昨天就死了,咬舌自尽的。” “你……”凤婧衣眼底顿生杀意。 “先出去再说。”墨嫣连忙上前拦住了她。 凤婧衣不甘地松了手,目光冰冷地望着那宫妇,字字沉冷如冰,“你会为她偿命的。” 若非要替她顶罪进来,那样花一样的年纪,何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那宫妇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轻蔑地笑了笑,并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中,“不少人对我们说过这样的话,但他们大多都死了,而我们却还好好活着。” 这个人今日能活着走出慎刑司,但以皇贵妃的禀性是绝不会再让她活着留在皇宫的。 凤婧衣一行人刚从慎刑司出来,还未到清宁宫,关雎宫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傅锦凰已经等在了清宁宫的路上。 “本宫交待过去的人,皇后娘娘要把人带走,是不是该跟本宫支会一声?” 墨嫣低首上前行了礼,“见过皇贵妃娘娘,事关重大,皇后娘娘只说把人先带回清宁宫,待皇上圣驾回宫再做处置。” 第21章 被逼为妃 .. 清宁宫,映画堂。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被安置在这里养伤已有数日,在墨嫣的精心照料下恢复了不少,只是每每一想到无辜死去的沁雪,便是一腔恨意难平。 墨嫣伺候了皇后午睡便立即赶了回来,看到凤婧衣起身下床,便快步上前扶住,“还没大好,怎么就起来了?” “没事。”凤婧衣由她扶着到桌边坐下,问道,“皇帝圣驾回宫了吗?” “已经回来数日了。”墨嫣一边斟茶一边说道,“虽然是以上官大人的名义救了你,但皇后和皇帝的意思是等你伤好了再送你回国公府,想来不想让上官大人看到你这副样子。” 凤婧衣唇角勾起苍白的笑,冷漠而嘲弄,“傅锦凰怎么样了?” “皇帝下旨罚了两个月的例银而已,这样的事关雎宫也不是第一次出了,皇帝一向偏宠皇贵妃,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墨嫣说着,望了望门口确定无人,方才继续说道,“虽然国公府也是举足轻重,但却也敌不过傅家的权势,皇帝断不会因为你去惩处关雎宫。” “我知道,而且傅锦凰也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凤婧衣抿了口茶,拧眉道。 “你准备怎么办?再留在宫里已经不安全了。卡Kа酷Ku尐裞網”墨嫣担忧道。 凤婧衣搁下茶杯,平静说道,“我必须留在宫里。” 墨嫣望了望她,劝道,“你再留在宫里,傅锦凰还会对你下手,而且你伤一好,势必也要把你送出宫的,这里也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下的地方。” “只要我成了皇帝的妃子,我就能留下。”凤婧衣微然一笑,眼底却满是郑重之色。 “你疯了!”墨嫣失声道,望了望周围,压低声音道,“大夏皇帝生性多疑,一旦发现你的身份,必然会杀了你!” 凤婧衣面色平静地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他一定做梦也想不到,他一心要杀之而后快的人会成为他的枕边人。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墨嫣截然反对道。 “如果不这么做,我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才能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才能重新夺回南唐,我等不了。”凤婧衣说着,手缓缓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神色坚定而决绝。 “你想清楚了没有,到时候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夏候彻和傅锦凰,还有宫里众多的妃嫔,甚至于皇后也会是你的敌人,女人之间的斗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墨嫣语重心长地劝阻道。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就算我出了宫,傅锦凰一样不会放过我,只有我成了皇帝的女人,她才不可能轻易动了我。”凤婧衣决然说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本就要置你于死地,你再入宫为妃与她争宠,她更会变本加厉对付你。”墨嫣担忧不已,宫中三年她深知傅锦凰这个女人的狠辣。 “我知道,但我总不能躲一辈子,我不想死在她手里,就必须让她死在我手里。”凤婧衣说着,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眼神冰冷似雪。 当夜,她再一次到了碧花亭,然而等了整整一夜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在等我? 一连三天,她要等的那个人都没有出现,可是不想看到的人却又不期而遇。 黄昏日暮,傅锦凰自御花苑赏花回宫,远远看到徘徊在碧花亭的人,笑意不善地走了过去。 “你这一走,再没有人帮本宫在这里清晨采露净脸了,真是好生可惜。” 凤婧衣知道对方有意羞辱,针锋相对道,“浪费了那么多清露,皇贵妃这张脸也没洗干净多少。” “大胆!”秋月面露厉色喝道。 她这么说,岂不是说皇贵妃不要脸。 第22章 谈判 .. 凤婧衣闻声停下脚步,回头转身道,“是,我在等你。爱叀頙殩” “这么快就想通了?”男人一身黑衣轩昂,笑语问道。 一月之期已过,她在这里等他出现,想必之前他的提议,她已然有了答案。卡Kа酷Ku尐裞網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也有我的条件。”凤婧衣懒得绕圈子,直接开诚布公地谈判。 男人缓步踱近前来,在亭中坐了下来,“你说。” 这世上敢这么跟他谈条件的女人,她还真是头一个,不过他对她的兴趣也让他准许她的条件。 “我要你帮我做皇帝的妃子。”凤婧衣道。 上官敬是南唐降臣,若是她的女儿入宫,没有朝中极有权势的大臣为倚仗是绝对行不通的,这个人是天子宠臣,若是能因此让她顺利接近皇帝,也不是什么坏事。 黑衣公子闻言愣了愣,而后挑了挑眉,“为什么?” “傅锦凰让我险些送命,还有人因我无辜惨死,我又岂能让她过得安逸?”凤婧衣咬牙切齿地道,滴水不漏地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黑衣公子凤眸微眯地打量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帝大约不会喜欢这样的你。” “这是我的事。”凤婧衣面目冷然。 “我若答应了你,以后便是要和另一个男人分享你,难道还不关我的事?”墨衣公子望着她,目光幽深似寒潭,怎么也看不清他真实的心思。 凤婧衣抿了抿唇,没有出言反驳任何话。 “再者,大夏皇宫里的嫔妃比你出挑的多了去了,论才学,容貌,你都不及皇贵妃傅锦凰,凭什么就肯定自己能得了宠,能对付得了皇贵妃和她身后的傅氏一族?”黑衣男人斜睨着她,笑着问道。 第23章 隐姓埋名 .. 自碧花亭回到清宁宫,皇后便召见了她,好一般安抚与赏赐,大致用意是要她不要将被关到慎刑司的事告知上官大人,以免多生事端。 凤婧衣不得不承认,大夏皇帝这些后宫的女人都是很识大局的人,傅锦凰虽恨她入骨,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付她去影响到前朝,皇后一向视傅锦凰于死敌却并未借这样的机会去打压寻方,由此可见夏候彻其人亦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卡Kа酷Ku尐裞網 墨嫣奉皇后之命送她出宫去国公府,上了马车问道,“你是真的要那么做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夏候彻有多么想将她置于死地,她接近那个人,一旦被发现便是必死无疑。 “如今还有别的路吗?要么拼死一搏回到南唐,要么就东躲**终有一条被他找到杀之灭口,我不想等死。“凤婧衣决然说道。 墨嫣望了望她,知道多劝也无用,便也不再说了。 上官敬与南唐一众臣子降于大夏之后,被封为安国公,又任刑部尚书,看似是个重要的官职,却没有多大的实权,其他南唐旧臣也都任一些闲职,想来是大夏皇帝以往南唐旧部串连一气,动摇社稷。卡Kа酷Ku尐裞網 上官敬满以为是失踪数月的女儿回来了,可是马车一到国公府外,下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纵是心中悲痛震惊,却也没有拆穿,反而滴水不漏地配合着打发了宫里来的人。 回到府内,待到周围人退去,凤婧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上官叔叔!”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上官敬躬身扶她,却也没拦住她那深深一跪。 邑哥哥因我而战死,素素又因我而死,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上官家。凤婧衣哽咽地说道。 上官敬悲痛敛目,长叹道,素素是我的女儿,她有什么样的心思,我这个做爹的又岂会不知道,既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怨不得你。 凤婧衣朝着他深深三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让他们白死的,一定不会。 第24章 隐月楼 .. 江陵在南唐曾任御林军副统领,不仅见过上官素,便是那是身为南唐长公主的她,他亦是认得的。卡Kа酷Ku尐裞網 “烦请上官大人先打发了他,我有事从后门要出去一趟。”凤婧衣道。 上官敬知她一向心思缜密,必是已经有了打算,连忙让亲信带着她自后门离开。 凤婧衣离开国公府,拐进一家绸缎庄换了一身男装出来,在街上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上自己,方才去了隐月湖。 三年之前,有人在隐月湖心的岛屿之上建起了盛京城最富丽堂皇的楼阁,其奢华堪比王室之风,岛的东面设为赌场,有人在此一夜家财散尽,亦有人在此一夜暴富。卡Kа酷Ku尐裞網西面设为花楼,最美的姑娘,最好的美酒,最传奇的歌舞尽在此处,引得城中达官显贵纷纷前往。 然而,这座隐月楼主的身份,却从来无人知晓。 夜幕降临,湖上清歌袅袅,正是繁华初起之时。 凤婧衣在湖边码头坐了船上岛,在隐月楼最顶层房间点亮了窗边的灯笼,静等着隐月楼主的现身。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到半柱香,有人推门进来,一身紫色的长衫,上面金丝绣的牡丹格外显眼,眉眼大气清明,若非是早就相识,只怕凤婧衣也会以为进来的是个男人。 凤婧衣倚在窗边,打量着隐月岛上的繁华盛景,笑道,:“看来,这三年你的腰包鼓了不少?” “那也是你的功劳。”公子宸斟了两杯茶,走近窗边递给她。 凤婧衣接过茶抿了一口,公子宸是商人之女,家族遭人陷害入狱,她摄政之后暗中将她放了出来,让她为家人报了仇,条件是要她到大夏盛京经商,让隐月楼的眼线遍布大夏朝堂。 如今,大夏朝中的官员谁的府中没几个从隐月楼赎回去的美妾,那些闺房之间不经意探听的秘密,也就悄然汇聚到了隐月楼。 “青湮呢?” “办事去了。” 凤婧衣望了望他,她所谓的办事,大约也就是去干买凶杀人的事去了。 第25章 最亲密的敌人 .. 国公府前厅,皇极殿总管太监孙平捧着圣旨带着一众宫人等着,上官敬着人看茶,上前道,“孙公公先坐下喝杯茶,小女稍后便到。爱叀頙殩” 孙平闻言笑着坐下,道,“一会儿还要赶着回宫伺候皇上早朝,咱家只能赶早来了。” “劳烦孙公公了,不知皇上是何旨意?”上官敬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虽然面上镇定,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皇帝到底是要宣什么旨意,还特地让他的亲信太监前来。 孙平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咱家是该恭喜上官大人一声,上官小姐被封为才人,皇上特地嘱咐咱家亲自来宣旨,便是当年皇贵妃入宫,皇上也未这般上心过。卡Kа酷Ku尐裞網” 上官敬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颤,大夏皇帝有多憎恨凤婧衣他何尝不知,她一旦入宫暴露了身份,哪还会有活路? “上官大人怎么了?”孙平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不由问道。 “父亲。”凤婧衣快步进了前厅,而后朝着孙平欠身行礼,“见过孙公公,让您久等了。” 孙平立即目光转向凤婧衣这边,笑道,“无碍,若是可以,咱家这就宣旨了,完了还要赶回宫伺候皇上早朝。” 凤婧衣点了点头,提裙跪下道,“臣女上官素接旨。” 孙平一展黄帛,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国公长女上官氏,秀毓名门,柔嘉表度,深得朕心,今封为才人,赐居静华宫凌波殿,十日后入宫,钦此。” 凤婧衣面目平静,无一丝悲喜起伏,双手接旨,叩谢皇恩。 上官敬担忧地望着她,却又碍于孙平等人在场,不好多加追问。 凤婧衣刚刚起身,孙平又道,“你们还不过来见过上官才人。” 话音一落,一众宫人纷纷上前见礼,“见过才人。” 凤婧衣淡淡扫了一眼,这才发现沁芳竟然也在其中,不由神色一喜。 第26章 入宫 .. 十日之后,孙平果真一早便来了国公府接她入宫。卡Kа酷Ku尐裞網 马车离府上了平阳大街,迎面便是阵阵丧乐传来,孙平皱了皱眉一挥手让车夫和侍卫靠边避让,“怎的这么晦气?” 凤婧衣见马车停下,挑起车帘问道,“孙公公,出什么事了?” “今天是御林军校尉江大人出殡,咱们避着点,以免沾了晦气。”孙公公回头道。 “出殡?”凤婧衣神色讶然,说道,“我回府那日,江大人还到国公府探望,怎么短短几日就……” 孙平叹息,说道,“说来可怜,年纪轻轻地坠马中风,宫里的御医和盛京城里的大夫都瞧过了,也没撑过十天。” “英年早逝,真是可惜。”凤婧衣望着缓缓与自己马车擦身而过的送葬队伍,幽幽说道。 公子宸说,猝死太过引人注目,这样死最是合情合理,果然是让人合情合理地死了。 只怕,江陵至死也不知自己为何丧得命。 江府的送葬队伍一过,孙平立即催促队伍回宫,一进了宫门便道,“皇上此时还在与各位大人议政,咱家先送才人回凌波殿可好?” “孙公公回去伺候皇上便好,素素入宫按理应当先去清宁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才是。卡Kа酷Ku尐裞網”凤婧衣下了马车,说道。 孙平想想也是,这是后宫妃嫔之间的礼数,于是便道,“那才人就自己过去,咱家先回皇极殿了。” “孙公公慢走。” 沁芳一见孙平带着人走远了,说道,“这会儿妃嫔们都在清宁宫请安,那些人没几个安好心的,何必去?” 凤婧衣扶了扶发间的琉璃钗,眉眼带笑,“走吧。” 她们没安好心,她又何尝安了好心。卡Kа酷Ku尐裞網 清宁宫暖阁,各宫的嫔妃都聚在此处,一来是给皇后请安,一来也是等着瞧新入宫的上官才人会不会过来请安。 凤婧衣进门解下披风,含笑行礼道,“才人上官氏见过皇后娘娘千岁,见过各位姐姐。” “我可当不起妹妹的礼。”宁美人面目带笑,眸光淡冷地起身朝她欠身道,“按位份,也是我这个姐姐向才人妹妹行礼才是。” 她入宫一年也还是个美人,她这一进宫就封了才人,位份在她之上,心中焉能不怨。 “上官才人起吧,大家都是皇上的妃嫔,当上下亲和,齐心伺候好皇上才是正事。”皇后说着扫了一眼宁美人,道,“墨嫣,看座。” “谢皇后娘娘。”凤婧衣谢恩,起身落座。 刚一坐下,外面便传来声音,“皇贵妃到——” 凤婧衣唇角色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来的还真是够快的。 皇贵妃协理六宫,位同副后,早就免了向皇后请安的礼数,今日想来是冲着她来了。 入宫2 傅锦凰到来的目的,凤婧衣知道,在座的其它人也知道,于是都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静嫔面无波澜地搁下手中的茶盏,与众嫔妃一起起身冲着来人见礼,“见过皇贵妃娘娘。” 傅锦凰自进门,目光便一直落在凤婧衣身上,冷锐如刀,淡淡道,“都起吧。” “谢皇贵妃娘娘。” 凤婧衣与一众嫔妃刚起身,傅锦凰又道,“本宫听说今日是上官才人进宫的女子,特意过来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妇子,竟让咱们的皇上这般上心,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凤婧衣依言抬头,眉眼带笑,“多谢皇贵妃娘娘垂爱。” 第27章 夺宠 .. 秋风清寒,夜色沉沉。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窝在榻上执着白子落下,望向对面的青湮道,“该你了。” 灯光下,对面的女子眉目婉约,姿容秀美如画,若非是相识多年,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青湮手中黑子一落,道,“我输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叹息地摇了摇头,“公子宸这三年还真把你当摇钱树了,除了杀人的本事,别的一样没见长。” “不怪她,只有我的剑够快,才能有朝一日为他们手刃仇敌。”青湮道。 她之所以听命于隐月楼,是凤婧衣答应要帮她查出灭门仇人,只是每每追查到一丝线索,总会有一股莫名的势力将其抹杀,以至于数年来她都一无所获。 沁芳进了暖阁,提醒道,“才人,刚刚孙公公差人传话,皇上翻了你的牌子,稍后会过来,你该沐浴更衣了。” “知道了。”凤婧衣搁下手中棋子,望了望对面青湮道,“你输了,老规矩,一会儿给我讲个笑话。” 一向杀人不眨眼的青湮有些为难皱了皱眉,“可不可以……换个别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沁芳想起她昨晚面无表情讲笑话的样子,不由掩唇失笑,“才人,你就别再为难她了。” 凤婧衣笑着摇头,而后说道,“青湮,你要学着笑一笑,你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青湮看着笑着离去的人,父母惨死,夫君身首异处,就连一岁的女儿都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还怎么笑得出来? 浴房内,凤婧衣仰面坐在漂满花瓣的浴池内闭目养神,对于皇帝将要驾临凌波殿,并没有一丝的期待和紧张。 良久,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她道,“沁芳,怎么了。” 沁芳沉默,没有说话。 “上官才人,皇上来的途中遇上皇贵妃娘娘,这会儿去了关雎宫,说是今晚不过来了。”一名太监禀报道。 “前日皇上翻了凌波殿的牌子,皇贵妃病了把皇上拉过去也就罢了,今日又这样,存心为难我们才人吗?”沁芳有些忿然道。 “皇上要去,哪是我们这些奴才管得上的,谁让皇贵妃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呢。”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 第28章 不请自来的男人 .. 凤婧衣顿生警觉,扭头一看,“你怎么进来的?” 青湮在宫里,他竟然都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当真是可怕。 男人的手轻轻揉nie着她的肩头,说道,“入宫都一个月了,你都不找我,我只有自己来找你了。” “皇宫重地,被人发现了,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凤婧衣低声道。 男人俊眉微挑,“你这是要过河拆桥?” “我只是为我们彼此的安全着想。”凤婧衣道。 一旦被人发现她跟他有关系,他是天子宠臣尚不会危及性命,可是她这个还不受宠的才人就必然会被赐死。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吗?”男人起身,走到屏风前宽衣,宛如在自己房中一般悠然自在。 凤婧衣盯着他的背影,眉头深深皱起,却又无可奈何,她现在还不能得罪他。 男人宽衣完毕,步入浴池,背对着她道,“给我捏捏肩膀。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咬了咬牙,还是伸出手去照做,在宫里不仅要应付皇帝,还要提防傅锦凰一派的人,还要对付这一个,实在有些焦头烂额。 男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转身问道,“还想不起我是谁?” “重要吗?”凤婧衣扬眉道。 男人唇角微扬,低头吻上娇艳的红唇,手悄然探向女子柔软的腰际,呼吸渐渐灼热。 凤婧衣一把推开,后退了几分道,“别……” 男人一伸手勾住她的腰际猛地一带,她整个人撞上精壮健硕的胸膛,“怎么?还没侍寝就想为皇帝守身如玉了?” 说话间,火热的手熟稔地游走于她周围敏感之处,对于怀中的身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凤婧衣呼吸渐渐不稳,这个人等了数月,今夜她是绝对逃不过的,既然躲不过,不如早些打发走了,于是便渐渐顺从了下来。 正值情浓之际,青湮在门外道,“才人,沐浴完了吗?” 第29章 蛰伏 .. 次日夜深,凤婧衣换上沁芳准备好的太监服准备前去赴约。 “要不我帮你杀了他。”青湮面无表情地说道。 凤婧衣绾起头发戴上帽子,回头望了望她,道,“别再动不动就杀人,有的人要杀,有的人不能杀,有的人又要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时机才能杀,这里可不是隐月楼,说杀就能杀。” “他死了,就不会找你麻烦。”青湮道。 昨晚进去就看到她一个人蹲在地上,那一身暧mei的痕迹,发生过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死了,我的麻烦更大。”凤婧衣理了理衣冠,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青湮知她一向睿智过人,这么说自有她自己的打算,便也不再多加追问。 凤婧衣趁着夜色赶到了碧花亭西侧的园子,男人正伏在书案作画,抬头打量了一番她一身的装束,薄唇一勾笑道,“今天的打扮倒是别致。” “叫我过来什么事?”凤婧衣站在书案前问道。 男人搁下画笔,伸手道,“过来。” 凤婧衣绕过长案,刚一走近便被人勾进了怀里,知道挣脱不得便就由了他去,只希望今晚的折磨能早些过去。 男人低头望了望她,低笑道,“看看,像不像你? 凤婧衣望向桌案上犹还溢着墨香的画,画中之人正是自己,眼神表情都栩栩如生。 男人低着头,下巴抵在她的右肩,声音似叹息似愉悦,“你这妖精给我施了咒,一天看不到就想得我心痒痒的。” 她算不得世间绝色,也没有一般女子的乖巧动人,却有着她不为人知的动人之处,彭城斩杀叛将的犀利冷酷,金陵为救他人屈服于他的断然决绝,身为女子却有着男儿的气魄襟怀,总是让他难以忘怀。 第30章 暗箭难防 .. 关雎宫。 秋月带着宫人鱼贯而入,走近帐前问道,“娘娘,起了吗?” 傅锦凰掀帐而出,面上并未有独占圣宠的风光之色,洗漱完坐在镜前任由宫人伺候着梳妆。卡Kа酷Ku尐裞網 秋月抿了抿唇,问道,“皇上昨夜又没有留宿吗?” “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傅锦凰道。 秋月一边替她梳着头,一边纳闷道,“皇上最近是怎么了,自从南征回就甚少留宿在关雎宫了,可也没见他去别的妃嫔宫里啊?” 宫里上下都以为关雎宫独占恩宠,哪知道皇帝每每来了都是下盘棋,说会儿话就走了。 傅锦凰对镜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秋月,你说……是不是本宫已经不美了,还是皇上已经厌倦了本宫?” “娘娘是大夏第一美人儿,自然是最美的,皇上他……也许是最近政务繁忙而已,毕竟南征之后,要把南唐纳入大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卡Kа酷Ku尐裞網”秋月连忙安抚道。 傅锦凰望了望镜中已经妆容精致的面容,漫不经心问道,“凌波殿最近有什么动静?” “上官才人除了每日向皇后请安,或去静嫔那里,其它就在凌波殿不曾外出,不过……” “不过什么?”傅锦凰扶了扶发间的宝石钗,问道。 秋月想了想,说道,“奴婢前个儿一早去御膳房吩咐早膳,看到有人从西园出来,身形倒有些像上官才人。” “西园?”傅锦凰皱了皱眉。 “当时出来的是个太监,可是确实是像上官才人的样子,只是西园是皇上留宿朝臣的地方,宫中嫔妃一向都是敬而远之,以免有损清誉,也许……也许是奴婢看错了。”秋月道。 傅锦凰抿唇思量了一会儿,吩咐道,“最近几日留意着点,给本宫看清楚了,出入西园的是不是她,若是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31章 一宠一弃 .. 关雎宫,虽是夜深,却无一人安眠。 掌事姑姑秋月快步进了门,禀报道,“娘娘,宁美人倒是进了西园,都快半柱香了,里面也没有人出来送信,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傅锦凰倒是一派气定神闲,起身道,“就凭一个人宁美人,怎么镇得住容大人,本宫也该去瞧瞧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宁美人去揭穿,她协理六宫的皇贵妃出面整肃宫闱,那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 秋月连忙取了披风,唤上宫人随之赶往西园。 可是,一行人进了西园看到一屋子的人,个个不由都打了个寒噤。卡Kа酷Ku尐裞網 “皇贵妃也来了?”夏候彻面色沉冷望着进门的傅锦凰,她面上得意转为惊惧的神色尽收眼底。 傅锦凰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连忙镇定行礼道,“臣妾听说宁美人带着人闯西园来了,唯恐是出了什么变故,便也跟着过来了,只不过……皇上为何在这里?” 好在她行事谨慎,让宁美人过来捅这漏子,不然现在要问罪的怕就是她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宁美人愤恨地望了望她,事到如今若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她这些年在宫里也白活了。 “朕为何不能在这里?”夏候彻声音沉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 傅锦凰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皇帝在这里,上官素也在这,这不就表示皇帝明里去了她的宫中,暗地里却是转头来这里与上官素私会。 她满以为自己上风,上官素却是无形之中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在后宫之中,颜面扫地。 上官素垂着头站在榻边,咬牙忍着心底的无边恨火,若早知道他会是大夏皇帝,彭城之时她就该不惜一切杀了她! 夏候彻侧头望了望站在一旁的女子,伸手去拉她,对方却避如蛇歇地退了两步,“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素素?”他叫她,人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仿若是要逃离龙潭虎穴一般。 第32章 晋封贵人 .. 次日一早,凤婧衣的晋封为钰贵人的消息已经晓喻六宫。卡Kа酷Ku尐裞網 晋封为贵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不同的是她的封号。 钰,珍宝也。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样特殊的封号是否也昭示着这个钰贵人在皇帝心中的特殊,宫中上下都纷纷揣测不已。 凤婧衣一如往日到清宁宫请安,往日那些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嫔妃今日却个个亲昵地围了上来,一口一个姐姐,一个一个妹妹的,恨不得是跟她一个娘生出来一般亲热。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正说得热闹,一向甚少来清宁宫的皇贵妃傅锦凰也过来了,一身梅红的宫装格外光艳照人。 “皇贵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皇后笑问,一抬手墨嫣差人看茶。 傅锦凰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钰贵人好歹也是本宫宫里出来的,本宫这个旧主按理也该来恭贺一声。” 说是恭贺,言下之意却暗指你上官素再受宠,也不过是我关雎宫出去的奴仆。 “这宫中上下的正主从来只有皇上和皇后,不知皇贵妃哪里来的理由,自称为嫔妾旧主?”凤婧衣一笑嫣然,直视着对方问道。 傅锦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不过一个小小的贵人,这宫里谁没个得宠的时候,谁又没个失宠的时候,你能得意多久?” 凤婧衣没有搭话,静嫔倒笑着望了望她,说道,“嫔妾听说皇上在金陵就认识妹妹了,可是真的?” 看起来是在跟她说话,却是将这话说给傅锦凰听,看到傅锦凰变了面色,苏妙风眼底掠过了一丝笑意。 凤婧衣知她用意,便也坦言道,“是在彭城相识,那时皇上救了嫔妾一命,只是嫔妾并不知他身份。” “如此看来,你入宫也是皇上有意安排。”皇后闻言说道。 第33章 攻心之术 .. 清宁宫,飞花苑。 墨嫣瞧了瞧苑门处进来的两人,在皇后边上附耳道,“静嫔和钰贵人过来了。” 两人近前一一行了礼,皇后笑了笑,道,“都快入座吧,钰贵人想看什么,自己点。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后娘娘安排就好,嫔妾看看热闹就行了。”说实话,她一句都听不懂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些什么。 “钰妹妹到底是贵人事忙,这么晚才过来。”说话的是胡昭仪。 “昭仪姐姐说的是什么话,皇上现在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钰妹妹绑在身边,人能过来已经是难得了。”郑贵嫔望了望凤婧衣,笑着说道。 凤婧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来说去,无非是暗指她媚惑圣心,独占圣宠,让皇帝都冷落了后宫。 “前个儿听说皇贵妃得了风寒,病了好些日了,御医都去了几拔了,病也没见好,皇上连问也没问一声。卡Kа酷Ku尐裞網”方婉仪说道。 “只怕,皇贵妃不是得了风寒,是得了心病。”郑贵嫔掩唇笑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以前是她独占圣宠,现在皇帝为了一个小小的贵人,接连冷落了她几个月了,连病了皇上也没问一句,这可不是得心寒了。 凤婧衣一般很少加入后宫之间的口水仗,所以只是一个人闷头坐在剥桂圆,这是产自南唐的桂圆,很有些怀念的味道。 皇后娘娘端着茶抿了一口,听到方婉仪的话面色很是忧心,叹息道,“这天越来越冷了,皇贵妃这病也确实是让人担心,前些日本宫过去瞧着人都瘦了一圈了。” 凤婧衣想,原来是皇后亲自去慰问了,也难怪傅锦凰病得更厉害了。 不管是顾瑶还是傅锦凰,都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如今被一个自己一向不放在眼里的皇后前去看笑话,不病也得气出病来。 第34章 只宠不爱 .. 夜深人静。卡Kа酷Ku尐裞網 凌波殿的寝阁帘帐低垂,**过后凤婧衣懒懒地眯着眼靠在男人精瘦的胸膛,思量着以傅锦凰的心性经此一事,必然是反击的。 “今日没在关雎宫惹麻烦?”夏候彻修长的指把玩着她的头发,状似无意地问道。 “我一个小小的贵人,哪敢找你宠妃的麻烦?”凤婧衣道。 郑贵嫔在那里,哪还用得着她去找麻烦,其实她就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想必在傅锦凰心里,也是给她添了堵了。 夏候彻低笑,一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你现在也是宠妃。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手抵着他的胸膛,扯开话题说道,“皇贵妃病得似乎不轻,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拜托,她才刚喘口气,可不想再被压第三回。 夏候彻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问,“你很想朕去看她?” “当然不想。”凤婧衣道。 傅锦凰复宠了,不定她就得失宠了。 皇帝如今冷落她,不过是因为西园的事,虽然是宁美人捅出来的事儿,但他又岂会不知背后是关雎宫的手笔。 这个人一向不喜后妃在自己眼皮底下耍心机,不过是要给她个教训而已。 夏候彻没再动她,挨着她躺下,说道,“皇贵妃似乎很不喜欢你?” “大概天生八字不合吧。” 那岂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地步好吧。 “你以后别去招惹她便是。”夏候彻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说道。 “那要是她招惹我呢?”凤婧衣扬眉望着他问道。 夏候彻想了想,说道,“能忍就忍,忍不了就还以颜色,总不能一直委屈求全。” 第35章 长春宫里的女人 .. 凤婧衣老大不情愿地带着宫人送驾,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的藤萝饼,都没问问她给不给,就一个不剩地全拿来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也不怕吃着噎死,她暗自道。 “皇上全拿来走了吗?”沁芳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本就不是紫藤花开的季节,她把汀兰阁那里的花全摘下来了,原是做了要送去给小主子的,现在怕是送不了了。 “罢了,再想办法吧。”凤婧衣远远看着圣驾远去,叹道。 夏候彻自凌波殿出来,面色便不怎么好看,孙平上前道,“皇上,东西让奴才拎着吧。” “你先回皇极殿吧,朕去一趟长春宫。”夏候彻说道。 “长春宫……”孙平面上骇然失色。 长春宫,如今宫中已经无人再敢提及这个地方了,更别说靠近这个地方。 那样不祥的地方,他真的还要进去吗? 夏候彻没有带一个随从,独自穿过重重殿宇,进到了无人迹皇宫北角,远远看着那座偌大的长春宫。卡Kа酷Ku尐裞網 它再没有了记忆中的金碧辉煌,宫外的青石路都长满了青苔,可见已是很久未有人踏足了。 长春宫,长春宫,这个让他想念,又让他害怕的地方。 似乎,自从他登上帝位,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倒也不是没来过,只是每次走到这宫门外,他便再没有勇气让自己走进去面对里面的那个人,这里带给他一生最美好记忆,也带给了他一生的恶梦。 许久,他深深吸了口气,举步朝紧闭陈旧宫门,抬手敲了三下。 “什么人?”里面有人打开门,看到是他连忙跪下,“皇上!” 夏候彻站在门口,却半晌没有抬脚进门,只是静静地望着空荡荡的庭院,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朝堂之上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天子,此刻却落寞迷茫得让人心疼。 第36章 一骑红尘妃子笑 .. 夜幕中,宫中灯火次第而亮。卡Kа酷Ku尐裞網 孙平带着人等在了长春宫出来的必经之路上,远远看到暮色中走来的人,连忙带着人迎了上去。 “皇上!” 夏候彻没有说话,只是默然一路走着。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是要回皇极殿,还是去关雎宫?”孙平一边跟上来,一边问道。 昨个儿皇上答应了皇贵妃今天要过去用晚膳,这会儿也差不多时辰了。 夏候彻抿唇走了好一阵说道,“去凌波殿。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孙平连忙挥手让人提着灯笼过来照路,对于皇帝的决定,他一向只是照办,不去追问。 凌波殿很安静,沁芳正带着人准备关门,看着皇帝一行人过来,忙跪下迎驾,“皇上万福。” “她人呢?”夏候彻一边进门,一边问道。 “贵人睡下了。”沁芳回道。 “睡下了?”夏候彻挑眉,这不是该用晚膳的时辰吗? “贵人说没胃口用晚膳,便先睡了。”沁芳回话道。 不是说皇帝最近会在关雎宫中吗,怎么又跑到她们凌波殿了,一天还来了两趟。 “准备晚膳,朕要同贵人一起用。”夏候彻说着抬手示意旁人退下,自己推门进了寝阁。 凤婧衣一向浅眠,听到声音便醒了,只是懒得起来应付,索性便闭着眼睛装睡。 夏候彻进到内室,一掀帐帷在床边坐了下来,“还装?” 凤婧衣继续装做没听到,对方却把手伸进了被子开始上下其手,她只得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干什么?” 夏候彻伸手拢了拢她有些敞开的衣襟,说道,“起来陪朕用膳。” 第37章 真是不解风情 .. 自那日后,夏候彻便甚少出入凌波殿了,他开始忙着宠爱宫里的其它妃嫔。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从清宁宫陪皇后下完棋出来,正思量着回去正好睡个午觉,刚绕过假山便瞧见皇帝的仪仗迤逦而来,同行的还有胡昭仪。 “这不是钰妹妹吗,似乎好些日子不见了。卡Kа酷Ku尐裞網”胡昭仪笑着道。 凤婧衣低眉顺目地行了礼,“嫔妾见过皇上,见过昭仪娘娘。” 拜托,昨天还在皇后宫里见过好吧。 她不就是想说,皇上已经好些日子见她这个曾经盛宠一时的钰贵人了,讽刺她失宠而已。卡Kа酷Ku尐裞網 “起来吧。”夏候彻扶她起来,说道,“朕陪胡昭仪游园,无事便一起走走。” 凤婧衣皱了皱眉,正想着寻个什么理由回去睡午觉,一抬眼便对上皇帝瞪着她的眼睛,只得乖乖回道,“是。” 前个儿碰到她在静嫔那里赏画,昨个儿碰到她在皇后宫中品茶,今个儿又是陪胡昭仪游园,每天这么忙,他都不怕虚得慌吗? 夏候彻和胡昭仪走在前面,凤婧衣默然走在后面,貌似昨天胡昭仪的父亲工部尚书从南方完成开凿运河的工程回京,他今日就来陪人家女儿游园,也势利得太过明显了吧。 不仅是胡昭仪,最近苏家和邵家也接连立功受赏,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她拜托公子宸暗中帮的忙,目的便是壮大邵、苏、胡三家,削弱傅家在朝中的势力。 她要想扳倒傅锦凰,就必须得先从傅家下手,只有除掉了这个一直像毒蛇一样盯着她的女人,她才能全心全意地开始对付夏候彻…… 胡昭仪走着走着,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夏候彻顺势一把扶住,“怎么了?” “嫔妾失仪了,脚崴了一下。”胡昭仪楚楚可怜地说道。 凤婧衣站在一旁瞧着,猜想着皇帝是要把胡昭仪抱回去,好一番心疼安慰吧,那么她也可以回去睡午觉了,最近为了胡家的事想对策想得她头疼。 第38章 探查长春宫 .. 次日,一如往日去了清宁宫请安,皇后留下她与静嫔说了一会儿话,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钰妹妹是回静华宫吗?”苏妙风一边走,一边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抿唇想了想,说道,“回去也是无事,不如苏姐姐陪我走一走,说起来入宫也有好些日子,除了去皇极殿和清宁宫,其它地方我连东南西北都不清楚。” 苏妙风是个还好相处的人,她并不会刻意去争宠,只要不威胁到她家族的利益,也就不会成为她的敌人。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会儿日头正好,那便走走吧。”苏妙风笑了笑,陪同她走着。 “那有劳苏姐姐陪我了,回去让沁芳多做几道苏姐姐爱吃的点心作谢礼可好?”凤婧衣笑语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苏妙风在盛京多年,也算是入宫早的了,想来长春宫的事也是知晓一二的。 “尽拿吃的打发我,妹妹眼中我就是那么嘴馋吗?”苏妙风有些哭笑不得地瞪她一眼。 凤婧衣掩唇笑了笑,揶揄道,“苏姐姐不嘴馋,只是每次来凌波殿,饭量就长了不少而已。” 两人一路说笑着,她装做不认路乱走,却也最终走到了皇宫北角。 “钰妹妹,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苏妙风望了望前面了无人迹的宫殿,拉住还兴冲冲往前走的凤婧衣。 凤婧衣佯装不知,笑问,“怎么了?这里还没有走过呢,过去看看啊?” “这宫里什么地方都能去,就是这里……去不得。”苏妙风望了望前面冷清得有些阴森的长春宫,劝阻道。 第39章 君心凉如水 .. 隐月楼的人都是夏候彻登基之后,她才安排入宫的,对于长春宫的事更是知之甚少,连苏妙风那里也问不出太多有用的线索,这便让凤婧衣有些头疼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总不能直接去问夏候彻,他宠女人的时候确实还算温柔,但因为侍宠而骄最后死在他手里的女人,也不是一两个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点,墨嫣已经一再告诫过她了。 静嫔说夏候彻登基之后便再没有去过长春宫,原先住在长春宫的淳太妃也已过世,那现在住那里,又被重重暗卫保护的人,到底会是谁? 她要在这宫中立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了解身边的每一个对手才能掌控大局。 可是,长春宫这个神秘人却是她不曾预料到的,现在没有露面,但难保将来这个人不会跳出来破坏她的计划,所以她必须摸清底细,才能防患于未然。 然而,让她更不曾预料到的是,她刚刚回到凌波殿,孙平便奉旨请去皇极殿问话。 孙平将她带进门,便一挥手让殿内的侍从都随之退下了,“皇上在里面,贵人自己进去吧。卡Kа酷Ku尐裞網” 殿内寂静,夏候彻低着头批着折子,听到却不声进门也没有抬头去看,“今个儿去了哪里?” 凤婧衣心下一沉,想来是知道了她去了长春宫附近,这会儿给她敲警钟来了。 “嫔妾不知宫中地形,闲来无事便让苏姐姐带嫔妾在宫里走了走。” “去了皇宫北角?”夏候彻的声音有些冷沉。 “好像是有,苏姐姐说累了,便一起回去了。”凤婧衣道。 夏候彻合上手中的折子,抬头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冷漠的威仪,“你初来宫中朕便不再追究,以后若还走错了地方,朕也不会轻饶。” 凤婧衣低头回道,“嫔妾记下了。” “自己到殿下跪两个时辰,长长记性。”夏候彻继续忙着批折子,头也未抬地吩咐道。 “是。”凤婧衣起身,乖乖在皇极殿外跪了两个时辰。 第40章 借刀杀人计 .. 凤婧衣不断称赞皇后宫中的茶好,皇后说是邵家特有的茶山种植出来的,差了墨嫣取了送到凌波殿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什么事这么急叫我过来?”墨嫣直言问道。 她讨皇后的茶向她打了暗语,叫她过来有事相商,不然她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卡Kа酷Ku尐裞網 “确实有急事,我必须要除掉兰妃,越快越好。”凤婧衣道。 “兰妃?”墨嫣不解。 “她就是当年放火差点烧死我,害死我母妃的凶手,两年前被夏候彻从金陵救回来了,她现在是疯了,可她是见过我的,为免夜长梦多,不能留她。”凤婧衣决然道。 墨嫣闻言也不由点了点头,这样的留在宫中确实是心腹大患,“可是要在这宫里下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夏候彻生性多疑,肯定会开始起疑你还在世。” “自然不能在宫里下手。”凤婧衣道。 “可是如何才能让皇帝把兰妃送出宫?”墨嫣问道。 凤婧衣神秘地笑了笑,起身取了纸笔放到桌上,望向青湮,“这就你的了。” “我?”青湮挑眉。 “皇帝正在派人暗中寻找淳于越的行踪,淳于越最听你的话,你要写封信让他露个面,帮个忙,他应该是会答应的。”凤婧衣说着,笑眯眯地望着她,像极了一只算计的狐狸。 墨嫣看着青湮一脸困窘的神色,掩唇笑了笑,“你明知道她躲都来不及,这不是要把青湮给卖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青湮你就牺牲一点点而已。”凤婧衣目光切切地望着她,等着她下笔写信。 淳于越虽算不得什么仁义之人,但对青湮出奇的有求必应,只是她一直放不下灭门之仇…… 第41章 心思各异 .. 不多时,方潜带着人折回来,自然没有追到青湮一行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夏候彻下令起程到前面的城中暂时休整,到了城中已是夜幕降临,方潜奉旨前去向当地守将传达密旨过来面圣。 凤婧衣说是到就近的医馆去看看手伤,顺便将太医们要用的药带回来,夏候彻虽不甚放心,还是派出两名侍卫护送她去了。 到了医馆,她让侍卫在门口守着,自己进了门看到易容改扮的大夫面色如常地坐了下来,望了望四周,说道,“靳兰轩没死。” “没死?”公子宸面色倏地一变,沉声道,“青湮怎么可能失手?” “不怪她,是靳兰轩心脏与常人不同,生在了右边,那一剑自然要不了她的命。”凤婧衣咬了咬唇说道。 “我派人再突袭一次,这一次……”公子宸立即道。 “夏候彻已经提高警觉,没有机会再下手了,何况他已经密招了军队一路护送,再下手无异于自投罗。”凤婧衣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道。 “可是这女人活着,你就危险了。”公子宸担忧地说道。 凤婧衣轻轻笑了笑,淡定地说道,“不是还有淳于越吗,我会从他那里再想办法,你们尽快回京将胡家那边的蛛丝马迹处理干净。” “那姓胡的女人在宫里就没给过你好脸色,不如趁此机会正好让他们做了替罪羊,往后你在宫里也少一个对手,何必还替他们掩盖罪证。”公子宸道。 “查到胡家,便极有可能查到你们头上,不能冒这个险。”凤婧衣知她是为自己着想,但她自有她的思量,“我要对付的无非是傅家和靳家,胡家也是我要借助的力量之一,现在不能动他们。” 公子宸咬了咬牙,望着她手上狰狞的伤,险些搭上她一只手还没杀了她,这女人怎么就那么命大? “这是青湮让我给你的求医令,有了这个淳于越应该会更听话些。” 第42章 神医淳于越 .. 凤婧衣一走,夏候彻亦带着人跟了上来,青衣少年皱着眉转身,“听不懂人话吗?公子是请她进去。卡Kа酷Ku尐裞網爱叀頙殩” 夏候彻面色顿时黑沉沉的,他堂堂大夏皇帝在他大夏的国土竟被一个小仆给拦在了门外,简直岂有此理。 凤婧衣回头望了望,温声劝道,“我先进去,你稍等一会儿。” 好在淳于越比较上道,知道她把人带来了就是刺杀已经失手了。 夏候彻点了点头,带着方潜一行人继续在林外等着,看着凤婧衣跟着那青衣少年消失在迷雾之中。卡Kа酷Ku尐裞網 迷雾之后的山谷,雕梁画栋的庄园比之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世上不是皇帝却过着比皇帝还要奢华的生活,当世之间也唯有这神医淳于越了。 凤婧衣穿过长长的走廊,隐约看到花园之中的一袭紫衣的背影,紫衣上满是金丝绣得牡丹,明明是很俗气的花样,偏偏穿在这人身上就显得格外华贵无双,颇具风骨。 “公子,人到了。”青衣少年道。 凤婧衣已经走了过去,才知道淳于越是在园子里调配新药,自己从一堆药瓶子里寻到了金创药,准备把手上的药先换了,太医那里再好的药又哪里比得上这里的药好。 “你在青儿的面子上我已经帮了,别再得寸近尺。”淳于越不悦地警告道。 凤婧衣一边拆着手上的布条,一边说道,“这次是你家青儿办事失手了,还伤了我一只手,你要帮这个忙收拾了这个烂摊子,她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她怕什么,反正青湮在她那里,不怕他不听话。 淳于越接过青衣少年递过的巾帕,擦了擦手道,“她怎么没直接给你剁了呢?” 第43章 晋升良仪 .. 三天后,淳于越带着夏候彻去见了靳兰轩,人还是未醒,但气色却已经好了不少。 “病人心有郁结才会常年如此迷了心智,我以金针入脑封了她部分记忆,带回调养个十天半月应该就醒来了,只不过会忘些事情。” “金针封脑?”夏候彻皱了皱眉。卡Kа酷Ku尐裞網 “要是不想她忘那些东西,我现在把针拔了就是,你继续带个疯婆子回去。”淳于越道。 “不必了。”夏候彻立即道。 那些记忆将她折磨了这么多年,忘了也未尝不好。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就带着你们的人都滚吧。”淳于越毫不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夏候彻一抬手吩咐太医和方潜等人下去准备车马,复又问道,“她的剑伤可有大碍?” “那一剑死不了人。卡Kа酷Ku尐裞網”淳于越道。 夏候彻也一刻不想在这里多待,上前抱起靳兰轩便离开了百草园。 出了金花谷,靳兰轩和两名太医安置在了马车上,凤婧衣又被他给捞上了马背,瞥见她发间别着的玉兰花簪子不悦地皱了皱眉,拿下来问道,“哪里来的?” “淳于越给的。”凤婧衣随口说道。 夏候彻面色更是阴沉,这让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个荷包,上面也是绣着这样的玉兰花,栩栩如生,很是讨厌的样子。 这么想着,他便随手扔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凤婧衣扭头问道。 “难看。”说罢狠狠一扬鞭,马儿扬蹄飞奔而去。 凤婧衣郁闷地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有股酸酸的味道呢? “你是在吃醋?” 第44章 互算生死1 .. 自回宫之后,清宁宫每日请安,众嫔妃面上一片和睦,却个个都是提心吊胆的。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宫里上下谁都知道皇帝与兰妃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兰妃以往疯着倒也罢了,这一回若是好了,哪还有她们的出头之日。 不光是众嫔妃,便是皇后邵清姿也都有些不安了。 倒是傅锦凰依旧一如继往的清傲无双,全然没有将靳兰轩放在眼中,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能在这宫里翻出多大浪来。 凤婧衣请了安,同静嫔一同回了静华宫,沁芳已经备好了几样精致的点心等着,见她回来便问,“现在就过去吗?” 凤婧衣点了点头,主仆几人到了皇极殿外,孙平见了便立即进殿禀报道,“皇上,钰良仪过来了,可要见?” 夏候彻微一挑眉,“她还知道过来?” “钰良仪说带了几样点心过来,问皇上可要用些。”孙平问道。 夏候彻搁下手头的事,起身道,“让她进来吧,倒真有些饿了。” 孙平暗自好笑,这才用了午膳多久一会儿,你还饿得真够快的,出去将人宣进殿,便悄然带着内侍们一起退到殿外候着。 凤婧衣提着食盒进门,瞅了眼坐在榻边看书的人,上前将点心一碟一碟地端出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道,“皇上,嫔妾知错了。” “知错了?”夏候彻修眉微挑地瞅着她,“你哪里错了?” “嫔妾不该收别人的东西,不该说皇上您小气。” 夏候彻有些好气又好笑,真不懂自己这些天是怎么了,还跟她一个小女人记较起来了,一伸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端着手瞧了瞧,“手上伤可好了?” “已经开始长肉了,过些日便好了。”凤婧衣道。 “一会儿让孙平给你寻了玉肤膏,省得以后留了疤。”夏候彻抚了抚她尚还包扎着的手,温声说道,“一会儿就在这里待着,忙完了朕送你回去。” “嗯。”凤婧衣低声着抿了抿唇,这一送大约也会送到床上去。 大约在他看来,她过来便也就是请他去滚床的。 两人正你侬我侬,孙平站门口高声问道,“皇上,容军师有要事求见。卡Kа酷Ku尐裞網” “宣。”夏候彻说着,拍了拍她肩膀说道,“边上坐会儿。” 凤婧衣起身到一旁坐着,听到脚步声进殿,抬头便见一风尘仆仆的男子进殿,并没有特别出众的相貌,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精锐明亮。 容弈看到坐在夏候彻边上的凤婧衣,不由望了望他,并没有立即禀报。 “直说,无妨。” 容弈闻言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们已经在北汉找到了藏在北汉的南唐皇帝凤景,接下来该怎么办?” 凤婧衣伸手端茶的手一颤,茶水撒了一身,夏候彻侧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复又望向容弈道,“将他活着带回盛京来,那个人……便也会出现了吧!” “皇上是说……”容弈似是猜测到了他所指之人。 夏候彻冷冷地哼了一声,眸光缓缓燃起仇恨的火焰,一字一句道,“朕从来就不信,金陵城殉国的那个女人会是凤婧衣,她费尽心思把小皇帝送去了北汉,又怎么会甘心那么就死了。” “皇上是要用小皇帝引她出来?”容弈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夏候彻侧头别有深意地望了望一旁一身狼藉的女子,字字沉冷骇人,“她能出来最好,她若不出来,便也让她尝尝失去唯一亲人的滋味。”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得让她不知所措。 盛京所有人都以为军师容弈在京城,却不知他根本就没有从南唐回来,暗中一直在追查南唐长公主和南唐皇帝的下落。 所以才会瞒过隐月楼在盛京的重重耳目,寻到了被她藏在北汉的凤景,抓住了她最重要的软肋。 再之后,他与军师容弈再说了些什么,她听得有些恍惚,只是隐约记得他说要亲赴北汉将凤景抓回盛京来峥。 不知过了多久,容弈离开了。 夏候彻皱着眉头看着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手滑了。”凤婧衣极力冷静地回道客。 明明是滚烫的茶水浇在了身上,她却觉得周围如置冰渊一般的冰冷彻骨。 “孙平,差人去凌波殿给钰良仪送身衣服过来。”夏候彻说着将她抱进了平日休息的内殿,一件一件除去她已经湿掉的衣裙,看到腿上红红的一大片,取了烫伤的药膏过来细心地抹上,“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要我说什么?”凤婧衣语气并不好,此刻也好不起来。 “上官家与南唐皇室关系匪浅,他们的下落,你是否一早就知道的?”夏候彻说话的声音不可谓不温柔,温柔得让人有些害怕。 “嫔妾不知。”凤婧衣道。 “是吗?”夏候彻似笑非笑,伸手拉了被子裹在她身上,说道,“不管你以前与南唐皇室有什么样的瓜葛,现在你已经是大夏的人,是我夏候彻的女人。” 凤婧衣抿着唇,沉默地望着她。 “皇上,衣服送来了。”孙平在外面道。 夏候彻起身出去将衣服给她拿了进来放在床边,抬手理了理她鬓角的发丝,声音温柔而无情,“素素,朕不喜欢背叛的人,不要让朕失望,” 凤婧衣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她想,她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好好睡一觉,朕忙完再送你回去。”夏候彻低头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起身去了外面的书房继续他繁忙的政事。 屋内渐渐安静得可怕,也冰冷得可怕。 凤婧衣蜷缩在被子里还忍不住瑟瑟发抖,她不敢闭上眼睛去睡觉,一闭上眼睛便会浮现凤景稚气的脸庞,那个总是躲在她背后的小凤景,那个在宫变生死之际站在重伤的她身前要保护她的小凤景,那个笑着说要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的凤景…… 如今,他即将落于敌手性命难保,她该如何让他安全脱身才好? 若是她的大将军在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告诉她该怎么办,她不会如此害怕,不会是一个人孤身奋战。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渐渐的屋内的光亮暗了下来,有宫人进来掌了灯。 凤婧衣抬手抹去眼角泪水的痕迹,起身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略显苍白的唇轻语,“夏候彻,你既到底是谁先死。” 反正她躲在这里害怕,他也不会放过她和凤景,不如反击与他拼死搏上一回,尚还有一线生机。 夏候彻处理完政事,进门之时只见到她坐在桌边支着头正小睡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肩膀,“怎么坐这里睡着了?” “你忙完了?”凤婧衣揉了揉眼睛,问道。 第45章 互算生死2 .. 夏候彻捏着她的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随即便将她抱起上了岸去往外面的寝室。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刚刚一落到床上,男人健壮的体魄便压了上来,转眼功夫她便被剥得身无寸缕,男人的手沿着她的腿一路辗转而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移动,勾起她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愉悦。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憎恶这个男人,却又每每在他身上享受到蚀骨的快乐和满足,即便那只是身体上的满足而已。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极尽怜爱的吻不断落在她的脸上,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低喃着她的名字,“素素,素素……” 她急急地喘息,伸手抚着他健硕的胸膛,体内的汹涌的情潮不再满足于他温柔的抚弄,媚声求道,“皇上……” 他却在此时收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姣美的身体,任她被情火折磨却也不急着占有她…… 她难耐地缠上男人强壮的身躯,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渴求,发出媚人的声音。 她被情火折磨,他又何尝好过,很快两人没用任何缝隙…… 美妙的充实感让她不由发出快慰的叹息。 “真是个折磨人的妖精……”他喘息的低笑,复又吻上她嫣红的唇,唇舌交缠不休。卡Kа酷Ku尐裞網 旖旎渐生,一室风情,男人粗重的喘息与女子媚人的轻吟久久不息。 一番激烈的欢爱过后,夏候彻闭目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凤婧衣躺在他的臂弯里却睡意全无,侧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侧脸,眼底神色变幻。 床下有一处机关,就在她伸手可触的地方,里面藏着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剑,在无数的夜晚这个男人睡在她身边,她都想过拿出那把剑杀他。 这样的想法,在今夜尤其强烈。 于是,她翻了个身朝床边挪去,可是男人长臂勾了过来,薄唇咬着她的耳朵,暧昧低语,“折腾了两回还有力气跑?” 凤婧衣按住他又开始兴风作浪的手,道,“渴了,想喝水。” “躺着吧,朕去拿。”夏候彻起身披上袍子,到桌上倒了茶水过来,一如个温柔的丈夫。 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的良人,他只会是她的仇人。 凤婧衣喝了水把杯子递给他,他接过放到床边的小几上,复又躺了下来重新将她搂入怀中,触到她冰凉的脚皱了皱眉,“这手冷脚冷的毛病,怎么还不见好,太医院这帮吃闲饭的。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入冬了,在宫里就别乱跑了,朕让孙平去清宁宫支应一声,往后冬日里就不用过去请安了。”夏候彻温声道。 “皇上想让嫔妾落个侍宠而骄的罪名吗?”凤婧衣道。 邵皇后极重视她的地位,她若这般公然不将她放在眼中,只怕以后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这宫里的敌人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树立一个劲敌。 “这几日安顿好朝中事务,朕便要起程去北汉了,你一起上路。”夏候彻道。 凤婧衣沉吟了半晌,应道,“嗯。”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她带去,都是对她营救凤景是有利的。 她不知道身后的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自己是一夜也未能入眠。 天还未亮,帘外传来宫人来往的脚步声,孙平在帷帐外道,“皇上,快到上朝的时辰了。” “嗯。”夏候彻应了声,起身下床。 凤婧衣也跟着起来伺候他更衣束发,瞧着他洗脸的时候问道,“你不能放过凤景和她吗?” 夏候彻动作一滞,凛冽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朕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凤婧衣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凤景他只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恩怨本就与他无关,你何苦去为难他?” 其实,若非每每被逼到了生死之际无路可走,她不会去做什么南唐长公主,更不到走到今天这一步。 “朕的亲兄弟代我前去南唐,结果死在南唐手里,朕的母妃因此疯了,几番险些杀了朕,有生之年若不能将南唐皇室赶尽杀绝,难消朕心头之恨。”他望着她,目光有着疯狂的恨火在蔓延,还有着对她深深的失望“素素,这样的话朕不想再听到,更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 凤婧衣自嘲地笑了笑,决然说道,“他们杀了你皇兄,你要杀了他们报仇,可是当年是你的好皇兄和兰妃先对他们下手,他们的母妃活活被他们烧死,长公主为母报仇亦是天经地义,又有何错?” “他们没有错,朕杀他们报仇也没有错,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要么他们来杀了朕,要么就是朕杀了他们,断断不会有共存于世的可能,朕没有那么仁慈,没有那一笑泯恩仇的本事。”夏候彻字字都带着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凤婧衣嘲弄地笑了笑,终究是注定要你死我活,她怎么还天真的以为能与他争出个是非对错,当真是可笑至极! 夏候彻看着她笑意薄凉的样子,心头顿起一阵怒意,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冷冷警告道,“上官素,你若是乖乖在这宫里待,朕一如继往宠着你,你若一心向着南唐,那你和上官家就等着给凤家陪葬吧!” “嫔妾谨记。”凤婧衣望着他怒意翻涌的黑眸,决然回道。 夏候彻面色沉沉地拂袖而去,掀翻了盛水洗脸的玉盆,留下一地狼藉。 孙平等人候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响动,顿时打了个寒颤,看到夏候彻掀帘而出,连忙跟着一道离开。 可昨个儿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又吵起来了? 沁芳等人恭送圣驾离去,方才进了内室,看到一地狼藉连忙上前收拾,“这是怎么了,皇上走的时候好似很不高兴。” “他不高兴的日子还在后面。”凤婧衣望着夏候彻离去的方向,眸底掠过一丝幽冷的寒芒。 夏候彻,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不给我们生路。 沁芳吩咐着宫人将地上收拾干净,方才问道,“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还早,良仪再睡一会儿吧。” 凤婧衣披上外袍,问道,“青湮起了吗?我想下盘棋了。” “起了,我这就去叫她过来。”沁芳虽不解她此刻心里盘算着什么,但以她在南唐服伺她数年的经验来看,她是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了。 沁芳叫了青湮过来,凤婧衣已经在榻上窝着了,整个人裹着皮裘里,面色并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 凤婧衣低垂着眼帘,拈起一枚白子放到棋盘,说道,“你在隐月楼三年,以你的估计,你们能有多大把握杀了他。” “谁?”青湮一时不解。 “夏候彻。”凤婧衣冷冷地吐出这个名字。 青湮沉吟了半晌,说道,“倾其所有,尚可一搏。” 她本以为一个皇家子弟出来的皇帝,即便身手过人也不会有多了不起,可是上一次的交手让她认识到,那个人的实力远远在她这个常年刀口生活的人之上。 这样一个才智与武力兼具的人,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 她们要在这个人的手上谋算南唐,无疑是一条艰难的路。 凤婧衣摩挲着手中冰凉的棋子,深深地沉默着,她终究是小看了这个十三岁起便在沙汤摸爬滚打的男人。 第46章 互算生死3 .. “凤景还藏在北汉,夏候彻准备亲自过去把人带回来,想要利用凤景引我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凤婧衣说着,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恨意难掩。 “那该如何是好?”墨嫣担忧地问道。 夏候彻既是做了这般打算,他们再想要救人,更是难如登天,稍有差池便会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可是,以凤婧衣对这个弟弟的疼爱,又是根本不可能将他弃之不顾的。 “夏候彻会把我也带去北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凤婧衣道。 墨嫣无奈地叹了叹气,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凤婧衣摇头,“我不知道,只能放手赌它一赌了。” “可若暴露了你的身份,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墨嫣劝道。 “母妃因救我死了,上官将军又因我死了,我不能再看着我唯一的弟弟再死在这些大夏人手里,绝对不能。”凤婧衣决然地说道。 “我们现在连他将凤景藏在哪里都不知道,一旦夏候彻去了北汉,要在他手上救人,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就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是做不到的。”她在大夏也是数年,对于那个皇帝的心计和手段一直不敢小觑。 “所以,我们需要帮手。”凤婧衣望向墨嫣,郑重说道。 “帮手?”墨嫣不懂她的意思,她们只有一个隐月楼,何来的帮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凤婧衣冷冷一笑,继续道,“北汉皇室若是知道了大夏皇帝入境,这样大好的机会,他们会放他活着回来吗?” 墨嫣闻言恍然大悟,这确实是可以成为她们的助力。 北汉和大夏两国争斗多年,若是得知大夏皇帝到了自己国内,岂会放过杀他的大好机会。 夏候彻到北汉定然是秘密前往,不可能带太多的人前去,北汉皇族和隐月楼一明一暗联手,营救凤景的胜算也就更大了。 虽是如此,她还是冷静地思量了一番道,“万一若是失手呢,夏候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敢前去北汉,便必然会料到北汉皇族这个威胁,肯定会有所提防。” “这只是我们的帮手之一。”凤婧衣说着,神秘的笑了笑。 “还有谁?” 凤婧衣略一沉默,说道,“大夏楚王,夏候渊。” “楚王?”墨嫣皱了皱眉,说道,“隐月楼也查过这个人,新帝初登位之时,他赞同并相助皇帝一同削藩,故而其它的皇子被贬了的贬了,流放的流放了,只有他还保留封号留在盛京,可也不过是闲散王爷,找他做什么?” “我从来不信不想当皇帝的皇子。”凤婧衣淡淡一笑,随手挑了一只野山参,继续说道,“当年原定的太子在南唐殁了,朝中呼声最高的便是立这个楚王为太子,然而夏候彻手中有大半兵权,又联合了傅靳两家,才一跃登上了皇位,这个楚王在生性多疑的夏候彻手里还能保全自己,总不可能是他运气好。” 隐月楼都查不出他,只能说明他是个善于隐藏实力的高手,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被夏候彻起疑,得以自保留在盛京城中。卡Kа酷Ku尐裞網 “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这个人小心谨慎如斯,又怎么会帮我们?”墨嫣道。 “这是一个难得的翻身机会,我要南唐,他要大夏皇位,我们都想要夏候彻的命,便足以成为盟友,至于成与不成,便公子宸有没有那个本事去说得动他了。”凤婧衣虽这般说着,心中却没有几分把握能拉上楚王这个帮手。 楚王起码在大夏的老臣之间还有一定影响力,一旦除掉了夏候彻,他可以很快压下夏候彻的那般臣子,这是她和隐月楼所做不到的。 “我会依你所说转告公子宸,至于成与不成,便天意了。”墨嫣取好了要拿的东西,说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复又叮嘱道,“此去北汉,要隐月楼务必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是要……”墨嫣震震地望着她,她以为她只是想救凤景而已。 “不惜一切……杀了他!”说话间,凤婧衣清明的眼底现出让人心惊的冷冽杀意。 三方联手,她就不信夏候彻还能有通天的本事,活着从北汉回来。 自清宁宫出来,差人将皇后赏的东西拿回宫,自己带了沁芳一人去了皇极殿。 孙平瞧着她来了,一想到皇帝一早从凌波殿离开盛怒的样子又不敢冒然放她进去,里面那位一早上面色都不好,对着伺候的宫人都发了两回火了,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他。 “钰良仪,皇上这会儿正忙着,只怕是见了不你。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抿了抿唇,只是道,“那我再等一会儿。” 她并不想来,可是眼前她不能与他闹得太僵,只得顺着他点儿。 孙平没有说话,本想着她等一会儿也就回去了,哪知一连站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走,于是思量再三进去奉茶的时候说道,“皇帝,钰良仪过来了,要见吗?” “不见。”夏候彻的口气并不好,显然早上的怒气还未消。 孙平沉吟了片刻,又说道,“这大冷天的,人都在外在站了好一会儿了。”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他,有些冷冷的不悦,“孙平你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 孙平诚惶诚恐地跪下,惊出一身冷汗来,“奴才越矩了。” 这人心情不爽快的时候,听什么都能挑出刺儿来,伴君如伴虎,他早有体会。 “让她回去吧,不回去就在偏殿待着去,朕没空见她。”虽然语气冷硬,但想到她那样怕冷在外面吹着冷风,又有些于心不忍。 孙平领命出去,走近前去道,“钰贵人,先到偏殿等着吧,这外面风大。” 这皇帝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说她宠着钰良仪吧,有时候又凶得吓人,说他不宠着她吧,又何至于因为一个女人而发这么大的火气。 凤婧衣谢过孙平,带着沁芳到了偏殿去候着,坐着坐着竟又睡着了。 夏候彻过来用午膳瞧见她又窝在榻上打盹儿,不由清了清咳了一声,“嗯哼。” 凤婧衣顿时醒了过来,下榻见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夏候彻一撩衣袍到桌边坐下,示意孙平传膳,淡淡应了一声,“起吧。” 她起了身,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不上前,也不说话。 孙平带着宫人将膳食摆上桌,夏候彻处顾自地用了半晌,冷声哼道,“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凤婧衣愣了愣,而后一脸失落地道,“嫔妾告退。” 夏候彻面色更是难看了,沉声道,“坐下。” 凤婧衣赶连到桌边坐了下来,望了望她,又不敢说话。 “过来做什么?” “嫔妾又惹皇上生气了,过来认错。”她老实地说道。 夏候彻冷哼了一声,斥道,“入了宫就没一日让朕省心的时候。” 凤婧衣垂头听着,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他不喜欢她太听话,会像后宫里的女人一样没生气,却又不喜欢她太不听话,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呢,她就是要做那个既听话,又不听话的,小事可以跟他闹那是情趣,大事跟他闹倒霉的就会是她自己。 今日她若不过来,不就摆明了告诉他,自己一心向着南唐,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半晌不动,也不作声,夏候彻扫了一眼过来,“看着能看饱了吗?” 凤婧衣小心翼翼地抬眼望了望他,嗫嚅问道,“皇上还生嫔妾的气吗?” “你既认了错,朕还气什么,吃饭。”说话间,替她夹了菜,语气也软了不少。 孙平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就烟消云散了,今早被殃及池鱼的几个奴才,这板子挨得多冤啊! 钰良仪有本事掀起他的怒火,却又能有本事平息他的怒火,如此看来,这个主子荣宠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只是不知,与那兰妃比起来,又有多少份量。 “兰妃姐姐病情可好些了?”凤婧衣随口问道。 “好转些了,还得再修养些日子,你顾好自己便是,别去掺和些乱七八糟的事。”夏候彻告诫道。 后宫里那些个如今将兰妃视为眼中钉,他又何尝不知道。 “嫔妾知道。”她才没兴趣给人当刀使。 夏候彻用完膳搁下碗筷,道,“一会儿回去好生睡一觉,这几日事多,朕晚上就不过去了。” “好。”凤婧衣点了点头,想来他也是开始为秘密前往北汉着手准备了。 不知道,公子宸是否也开始准备了。 第47章 互算生死4 .. 她远远地瞧着,直等到方丈起身走开了,才现身步入亭中,“楚王殿下,幸会。 夏候渊闻声望向来人,虽是一身男装,举手投足都与男儿无异,但只要细心打量也可辩出是个女儿身。 “阁下是……” “在下听闻楚王对书画甚是精通,近日得了一副新作,特带来请王爷品评。”公子宸说着,取下背着的画作,展开铺到桌上。 这是一副猎龙图,而九天之上的云中还有另一只龙若隐若现,似是在观望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夏候渊打量了半晌,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画功倒是不错。” 这样大不敬的画作不允许存在的,这个人将这画拿给他看,不就是暗示说有人要杀大夏皇宫的那个真龙天子,而云端观望的龙影便是他,这是摆明了拉他入伙。 “你说,这个龙王还能活吗?”公子宸笑着问道,跟聪明的人说话,不需要说得太直白。 “那就这些猎龙人的本事了。”夏候渊说罢,掩唇咳了咳,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非也,这它才对。”公子宸说着,扇子一指云端的龙影。 这是在问,这就你能不能出手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它们本一族,又如何会相残?”楚王笑问? “龙王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公子宸道。 她在告诉他,只要夏候彻死了,他就可以继位为帝,成为大夏的真龙天子。 可是大夏只需要一个皇帝,你不出手争夺,便会被夏候彻所除,对于那样多疑的皇帝,岂会容忍有不臣之心的人在自己身旁。 夏候渊面色不改,低垂的长睫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这样的道理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可是这样冒然出现的人,是真的要对付夏候彻,还是他的一个圈套,他无法肯定。 “不出数日,龙王将要离海,这是猎龙的大好时机。”公子宸盯着画卷,幽幽说道。 夏候渊微微挑了挑修长的眉梢,那个人要离开大夏? 公子望了望坐在对面静静沉思的人,一边收起画卷,一边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错过了,怕是再没有机会猎下这条龙王了。” 她说罢,起身便走,刚走出几步背后的人便唤道,“等等。” “楚王殿下还有何事?”公子宸回头笑问。 “此画本王瞧着极好,可否再容我观祥几日,三日后你再到这里来取。”夏候渊温文尔雅地说道。 公子宸满意地笑了笑,回身将画重新放到桌上,“那便请王爷认真观详吧。” 他将此画留下,便是说自己会考虑。 终究,他也是野心暗藏的,如何会错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夏候彻啊夏候彻,这世上有这么多希望你死的人,你也该死了。 不过也亏得凤婧衣这女人胆子如此之大,竟想着拉这么多人下水,看来两个人滚了那么多回的床,还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滚出来。 隐月楼若是这回能一举杀了大夏的皇帝,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这么想着,他心情大好地下山去了,与楚王碰面的事也很快传进了宫里。 夏候彻一连数日未曾召幸,凤婧衣便每日除了去给皇后请宁,便是在凌波殿养伤,随着公子宸一步一步的准备工作禀报入宫,开始谋算后面的计划。 她这里一派悠闲的样子,宫中其它人却都因为兰妃的事个个坐立不安,可皇极殿那边都是皇上的亲信,谁也不敢去派人打探消息。 第48章 互算生死5 .. 大雪纷飞,凤婧衣站在雪地里已经许久,仿若已经凝成了一座雕塑。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设想了无数种方式,可是根本就没有可能将数万兵马之中的凤景再救出来的方法,即便她可以去拼死一搏,也不能拉上隐月楼上下这么多人跟着她送死。 真的……真的是已经走到绝路了吗? 青湮和沐烟在一旁站着,想要说些什么相劝,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现在怎么办?那鬼皇帝还杀不杀了?”沐烟问道峥。 “沐烟。”青湮低声斥道,那个人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凤婧衣敛了敛目,转过身来,“公子宸她们还有多久能到?” 这个时候,不是她伤心彷徨的时候,既然没路,便杀出一条血路来客。 “今天晚上应该能赶到。卡Kа酷Ku尐裞網”青湮道。 “好。”凤婧衣抿了抿唇,眼底缓缓升起狠绝的寒意,“计划要变一变了。” “你打算怎么办?”青湮平静地问道。 凤婧衣望了望白壁关,幽幽说道,“我们想进那里去救人是不可能的事,但要对付他总还有办法……” 沐烟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这是终于要动手了吗? “不能进白壁关救人,我们可以拿他的命去换凤景回来!”凤婧衣道。 沐烟皱了皱眉,道,“是要活捉,不杀了?” “尽力活捉,若是活捉不成,那便非杀不可。”凤婧衣一字一句如刀锋般寒锐,带着断金碎玉一般的力量。 青湮沉默着没有说话,可是要杀了那个人尚且艰难不已,活捉便更是难如登天了。 一行人返回白玉关来,准备等到公子宸来了,再制定计划安排,几人刚进来青湮便低声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别回头,往那边走。”凤婧衣冷静地说道。 三人头也不回地拐进了小巷子里,一路盯着他们的人也跟了进来,还没走两步,寒光冽冽地刀便已经架上了他的脖子。 “这么点伎俩就想跟踪人,丢不丢人?”沐烟举着刀冷笑道。 “小的不是要跟踪你们,小的是见几位丢了东西,特地给你们送过来的。”那人战战战兢兢地回道。 这到底是派给了他一个什么样的差使啊,只让他来送东西,怎么没告诉他,这是一不小心都玩完小命的活。 “拿出来!”沐烟喝道。 那人抖着手从袖子里摸索了半天,将袖中的一枚玉佩拿了出来,“这不是你们掉的吗?” 凤婧衣扫了一眼,目光倏地一震,一把拿了过去,“这是小景的玉佩。” 这是凤景登基那年,她特地请宫中玉匠雕制的,样式都是她亲自设计的,当世不会再有第二块。卡Kа酷Ku尐裞網 “说,你从哪里拿来的?”沐烟逼问道。 这既是凤景的东西,自然就不会是从她们这里掉的,这个人说话大有问题。 “我家主子说,这若要是你们的东西,就跟我走一趟。”那人低眉望了望架在脖子上的刀,又望了望凶神恶煞一般的沐烟,而后朝着凤婧衣说道。 虽然是三个人,但看来作主的是那一个。 “沐烟,放开他。”凤婧衣道。 这个玉佩既然在这里,就说明凤景也在这个人的主子那里。 青湮却在这时候,拉了拉她,低声道,“小心为上。” 凤婧衣抿了抿唇,知道担心她一时心急失了冷静,若这是夏候彻又设的一个圈套,她们三个岂不是就自投罗了。 “我家主子还说,前些日从你们的朋友那里借了幅画,你们去了正好给她带回去。”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说道。 “是楚王。”沐烟一听,立即道。 此事公子宸跟她说过,她去见楚王留了一幅画,夏候渊说留下考虑,果然是也来了北汉了。 凤婧衣绷紧的神经一下松了些,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道,“方才多有得罪,请你带路吧。” 楚王一直没有给她们消息,原以为是不会来的,没想到还是悄悄来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人竟比她还看得清楚。 他救下了凤景,想来也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隐月楼了。 不过怎样都好,只要凤景平安了。 凤婧衣留下沐烟在白玉关等待公子宸过来,自己和青湮跟着带路人七拐八绕离开了闹市区,来到了一座香火冷静的佛寺。 带路的人回头望了望他,说道,“到了,我家主子就在这里。” 三人一道进了寺内,到了最后面的禅院,远远看到亭子里坐着两人,一身素服的男子和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 凤婧衣心中一急,快步一边走,一边唤道,“小景!” 亭子里的少年一听扭头一看,虽然不是凤婧衣的面容,但这声音他不会听错的,起身飞快地跑了过来,“姐!” 听到这一声回应,她瞬间再也按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抱住跑近前来的少年。 青湮远远站着,面上却是平静的,目光却染了几分笑意,为这对几经生死而重逢的姐弟而喜悦。 凤景一见她哭了,也跟着红了眼眶,却又安慰道,“姐,你别哭啊,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可是就在昨天,他还以为他可能死也见不到她了。 凤婧衣笑着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哭笑不得道,“又在你面前出洋相了。” 第49章 百鬼密林 .. 天还没亮,凤婧衣还在睡梦中便被夏候彻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于是一脸地不高兴,抱怨道,“天亮了走不成了,我还没睡醒。卡Kа酷Ku尐裞網爱叀頙殩” 夏候彻见她眼睛都没睁,迷迷糊糊地往身上套衣裳,不由哭笑不得,三两下把自己收拾妥当便接手了她的穿衣工作,难得好脾气地哄道,“就赶今天一天,回去了再好好睡。” 凤婧衣苦着一张脸,咕哝道,“我再也不要跟你出门了。” “好了好了,忍一两天便好了。”夏候彻笑语道,这家伙还真是怕冷怕得要死,一整天了都窝在床上懒得动弹。 凤婧衣被他一拉出门,一股冷风吹来把她的瞌睡全给冻醒了,缩着脖子瞪着罪魁祸首,大有恨不得咬他两口的样子橼。 夏候彻低笑着在马上伸出手,道,“坐后面,省得风吹着你。” 凤婧衣搭着他的手上了马,脸贴在他的后背,望着还黑暗无边的夜,不知公子宸他们准备得如何了? “沁芳,天亮之后,设法自己去白壁关,我们在那里会合。”夏候彻道掬。 此去白玉关凶险,只怕实在分不人手保护一个宫女,反正对方也不会去追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宫女。 “那我也留下,等天亮再跟沁芳走好不好?”凤婧衣出声道。 夏候彻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头,“坐好。” 凤婧衣望了望沁芳,道,“你路上小心,我们白壁关见。” 沁芳不会武功,与他们同行也确实会有诸多不便。 院中的几名侍打着火把,为首一人道,“主子,可以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两拔人一前一后将夏候彻与凤婧衣两人护在了最中间,快马离开了落脚的村落。 凤婧衣知道,此去白玉关必经过榕城,夏候彻大部分护卫都还等在白玉关,他算准了他们会利用北汉的兵马联合对付他,一定会选在白玉关内动手。 可是,他不知道有一个与他兄弟几十年的楚王已经成为敌人的盟友,早已料到了他的计划和心思,偏偏放弃了在白玉关与北汉联手对付他的机会,在榕城设下了天罗地等着他入套。 榕城说是一座城,不过只是一个小镇子而已,此时天还未亮,镇上了无人迹,一行人进了城走了一段路,夏候彻突地一勒马,“停!” 跟着他的护卫都是多年亲随,一听他叫停便知是有状况发生,一个个不由都警惕起来。 凤婧衣皱了皱眉,暗自骂道,这混蛋真是比畜生还灵敏,天生带着危险探测器似的。 夏候彻安抚性地伸手拍了拍她,低声道,“火把熄了,都下马。” 这样安静的晚上,暗处的人虽然隐藏极好,但这么多人的吐息声他若还听不到,便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凤婧衣暗叫不好,这还没到伏击地点就被他察觉了。 “把马赶过去。”夏候彻低声吩咐道。 侍卫们一听,狠狠在马上抽了一鞭子,马儿扬蹄便奔了出去。 然而,跑了没多远便是无数羽箭破空的声音,随即马蹄声便彻底消失了。 夏候彻一手牵着她,一手悄然抽出了随身的剑,“往西走。” “那里是死路,不如往北等方大人过来接应咱们。”侍卫长提醒道。 往西便是百鬼密林,那里根本是个必死之地。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时候了,等他来收尸吗?”夏候彻一边往着凤婧衣往西边走,一边低声斥道。 这些人既然选择在这里动手,又岂会留给他往北撤退的活路,唯一不会防备的也只有百鬼密林那一条路。 他们这里一动手,公子宸那边也发现上了当,顿时一吹银笛下令追击,顷刻之间原本黑镇的镇中亮起数百火把,亮得有如白昼。 “这鬼皇帝是我的。”沐烟一说,已经纵身从房顶跃下,几个起落朝着夏候彻一行人的方向追去。 公子宸一扬手,示意城中所有人都包围过去,自己悠哉悠哉地提着灯笼在后面走着。 她养了这么多杀手,杀人的事她一般不会亲自动手,只要动脑子指挥就行了。 沐烟一路忍了好多天,如今一动手,自然是第一个追上去的,长刀如电劈向夏候彻,“老娘忍你很久了。” 哪知,对方举剑一刀,她握刀的手便一震发麻,人也被震出几丈去。 凤婧衣岂会看不出沐烟那一刀是使了十足十的功力了,竟然这样就被逼退了,这个人当真是强悍得变态。 沐烟被震退,转瞬又长刀一挥砍了过来,动作迅捷且华丽,可也正是因此,才被青湮说她的功夫华而不实。 可是,做为一个美艳的杀手,她必须杀人也要杀得漂亮,那才叫乐趣。 公子宸跟过来,远远看着被数百人围攻的夏候彻一行人,将灯笼往树下一挂,自己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热闹,脸上的黄金雕花面具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沐烟不肯服输,几番对战下来,身上便吃了两剑,火大的挥起刀直接往凤婧衣那边砍,夏候彻知她有伤在身,连忙举剑去挡。卡Kа酷Ku尐裞網 恰在此时,沐烟另一只手上寒光一闪,狠狠一刀便划向夏候彻的脖子。 夏候彻虽然退得及时,脖子上仍被划了一道血痕,好在伤口不深,不足致命。 沐烟望了望自己短刀上的血迹,有些可惜的皱了皱眉,她是使长短双刀的,短刀只在关键的时候才出手,且百试不爽。 今日实在失手了,实在有些郁闷。 公子宸远远瞧着对方的护卫被她们砍得差不多了,手间把玩的银笛往唇边一横,开始下另一道命令。 众人一听笛声立即开始后撤,随即便开始出动背后背着的驽箭,乱箭如雨放了过去,随行的十几名护卫仅只剩下不到五个,夏候彻不得不带上几人往林子里撤退,以躲避毒箭的攻击。 “喂,我还没打完呢?”沐烟回来便朝公子宸抱怨道。 虽然杀了他们十个人,我们自己也有损伤,既然计划是逼他们入林,没必要再做无谓的交手。 沐烟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不敢再有异议,望了望黑漆漆的林子,道,“那公主怎么办,她刚才完全有机会跑的。” “大约她是到夏候彻死在百鬼密林里才甘心吧!”公子宸收起笛子,取下脸上的黄金面具,拿衣袖小心地擦拭着,爱不释手。 “要是她自己也死在里面怎么办?”沐烟担忧道。 “我怎么知道?”公子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凤婧衣也是一样谨慎的人,如果她在刚才那样的时候跑了,万一夏候彻没有死呢,她岂不就完全暴露了。 “刚才只要咱们再坚持下去就能在这里杀了那鬼皇帝的,何必让他往百鬼林跑?”沐烟收起刀,一脸的不甘心。 自己挨了两剑,只让对方破了点皮,心中焉能不恨? “你都在他手里捡不到便宜,要这样杀了她,怕是要陪上整个隐月楼,太亏。”公子宸道。 隐月楼的存在就是为了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样的赔本的买卖,不值得。 楚王和北汉皇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时候他们如果损失惨重,最后的便宜不是全被这两方给占去了? 他们陪上这么多人命和心血杀了大夏皇帝,最后哪还有实力去拿回南唐,不是被夏候渊接手了,便是被北汉瓜分了。 “那现在怎么办?”沐烟道。 公子宸将擦好的面具重新戴上,取下挂在树上的灯笼道,“一半人留下守住出口,一半人随我入林。” 走了几步,不见沐烟跟来不由回头望了望。 沐烟抱臂站在原地,道,“我可不进去,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我得找地方疗伤去,晚了可是会留疤的。” “嘁,怕鬼就直说。”公子宸哼了一声,提着灯笼带着人进林子里去了。 如果她只是带人在这里守着,夏候彻他们在林子里躲着,天一亮等白玉关那边发现异样追过来,让他们顺利会合了,他们这一晚上可就白忙活了。 所以,她必须他们逼到林子深处,进到那片迷林之中,找着路出来,才算成功将他们逼进了百鬼密林。 至于凤婧衣,如果夏候彻真的死在了百鬼林里面,她会放出信号烟,沁芳早在她的衣服上熏香了特别的香料,是一种西域食香虫最喜欢的,到时候她放出虫子带人跟着进去就能找到她。 黑暗无光的林子里,夏候彻拉着凤婧衣走了好一段,方才停下了道,“去一个人回去看看,有没有追兵。” “是。”一人领命原路折了回去。 凤婧衣紧张地抓着他,不知是冻得,还是紧张,不自觉有些发抖,“我们要怎么办?” “先等等看,如果他们没追上来,我们就在这里等天亮,方潜等不到我们肯定会回来接应。”夏候彻不由将她搂在怀里,将大氅裹住她。 “他们……是南唐人吗?”凤婧衣颤着声音问道。 夏候彻沉吟了片刻,道,“是。” 凤婧衣便沉默了下去,不再问了。 “可有从里面认出南唐长公主?”夏候彻道,方才那些人不仅要杀了他,连她也是不放过的。 “太黑太乱了,我看不清楚,不过那些人都是她的亲信和死士。”凤婧衣道。 她越来越发现,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了。 夏候彻没有说话,但那一身放出的杀意,即使看不见,也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两人都沉默之际,前去打探的侍卫回来了,“皇上,他们进来搜山了,怎么办?” “往林子里面走。”夏候彻说着,拉上凤婧衣已经先走起来。 “可是都说进了这林子,就会出不去的,我们……”凤婧衣有些害怕地说道。 “朕从来不信那样的鬼话。”夏候彻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里面再有什么,也总比留在这里被乱箭射死要强。” 若是他一个人,尚且还可以应付一二,可是带着一个有伤在身的她,行事自然不能那般随心所欲。 第50章 莫名其妙的男人 .. 天光大亮,屋外寒风瑟瑟,屋内却暖意融融。 凤婧衣全身瘫软地缩在被子里,暗自把身旁的男人诅咒了无数遍,以往虽也有欢爱的时候,但他还知节制,昨晚上跟个困兽出笼似的不知餍足。 她满是困意,边上的男人倒是精神的很。 夏候彻低头打量着缩在怀里的女人,纤瘦娇小得让人心疼,此刻闭着眼睛俏脸绯红的样子着实可人,他意犹未尽地吻了下去…… 凤婧衣皱了皱眉,往他怀里钻了钻,咕哝道,“头疼。” 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她可不想再被他压上一回。 他闻言又不忍为难,叹息着吻了吻她的唇,将被子将她裹得严实了,伸手揉着她的太阳穴,低声问道,“有没有好些?”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嚓。 “我一会儿要出去,你自己待在屋里别乱跑。”夏候彻说道。 “嗯。”她眯着眼睛应了应声,这大冷天的请她出去,她也懒得出门。 夏候彻起身下床更衣收拾好了,又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套上了里衣,叮嘱道,“方湛一会儿会把药送来,记得喝了再睡。” “知道了。”她不想再有借口让他帮忙出汗。 “好了,睡吧。”夏候彻将她重新塞进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方才离开。 他前脚一出门,凤婧衣便恨恨地捶了捶床,一脸不爽快地翻了个身,在宫里侍寝必会有人送来避孕的汤药,出了宫自然顾不上这些,之前温泉行宫侍寝一次,再加之这一回,可别让她好死不死地有了。 不过太医说她体质阴寒不易有孕,想来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正思量着,有人敲响了门,“夫人,属下要送药进来了。” “进来。”凤婧衣应声道。 方湛推门端着药和早膳进来,搁到床边的道,“这汤是昨天新打的野鸡炖的,我们都是粗人,做不来多好,夫人将就些。” “多谢了。”凤婧衣披着衣服坐在床上,微笑答谢。 方湛站了一会儿,说道,“主子吩咐,着夫人喝了药才能走。” 凤婧衣皱了皱眉,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了干净,“现在可以了吗?” “夫人请用膳,属下告退。”方湛说着,收了药碗离去。 凤婧衣吃了碗粥,捧着一碗汤窝在床上慢悠悠地喝着,思量着夏候彻到底要等到何时才启程回京。 这个时候,想必他还忙着跟这里的人商量着要对付北汉的阴谋诡计,又或者是算计着回京要怎么把她揪出来大卸八块。 一想到回京之后要跟靳兰轩同处一宫,抬头不见低头见,心头便开始不爽起来,真怕自己哪天会一个忍不住弄死了她。 大夏后宫只是她的藏身之地,她并不喜欢跟那些女人争宠玩心计,因为跟她们争来争去,也没什么好处,对于没有太大利益的算计,她一向不怎么感兴趣。 可是,那样的地方她不找别人麻烦,别人也要找她麻烦,实在是个让人太过闹心的地方。 一碗汤喝完,她便窝在床上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直到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方才醒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夏候彻掩上门进来,走近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道,“今天好多了,看来昨晚上那一身汗出得好。” 昨晚的火辣画面浮现眼前,凤婧衣恼怒地一把拍掉他的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夏候彻顿时失笑,而后问道,“睡了一天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冷。”凤婧衣往被子里缩了缩拒绝道。 “外面火,没那么冷。”夏候彻拍了拍她肩膀劝说道。 凤婧衣心不甘情愿地起来,裹得厚厚地跟着他出了门才看到,寨子里的人在空地上生了高高的火堆,很是热闹的样子。 “主子,夫人。”方湛见到他两过来,带着一干人等上前见礼。 “今夜不分君臣,不必拘礼。”夏候彻牵着她到主位入座,扫了一眼在座所有人,望向方湛笑道,“你说今晚请朕喝酒,酒呢?” 方湛一招手便有人搬了一大坛酒过来,一一给在座的人倒上,并不是多名贵的酒,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凤婧衣知道,能被派在这里的人,都是夏候彻曾在军中时跟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亲信,否则这样的机密之事,怎会随便交予。 并且,还故意制造了方湛被处死的事,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 席间偶尔会听到在座的人调侃夏候彻以往在军中的糗事,夏候彻倒并不见生气,反倒是笑得十分畅快。 这与盛京皇宫里那个冷肃威仪的大夏皇帝是完全不一样的,宫中宴饮他饮酒从来不会超过三杯,现在这样一碗一碗的灌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要以为她这是关心,她只是觉得晚上跟一个醉鬼睡在一起是件很折磨人的事。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们一帮人喝着酒,凤婧衣只在一旁闷头吃菜,夏候彻虽一直与众人饮酒说话,却也会不时地夹了菜给她。 她吃饱了便一语不发地在一旁傻坐着,虽然周围燃了火,但冷风袭来还是有点冷,她不由裹紧了身上的皮裘。 夏候彻侧头望了望她,伸手拍了拍她肩膀道,“你先回去吧。” 方湛起身道:“属下顺道过去拿酒,送一趟夫人。” 这寨子周围都设了不少陷阱机关,以防范林子里的野兽,她要是一不小心走错地方丢了性命,那可没办法向皇上交待。 “有劳方将军了。”夏候彻笑语道。 方湛在前方带路,凤婧衣跟在后面走着,随口问道,“你是方潜将军的兄弟?” “他是我大哥。”方湛回道。 “方潜将军说你死了,他也不知道你还活着的吧。”凤婧衣微笑言道。 方湛笑了笑,望了望远处将士说道,“对外面的人而已,我们都是死人了。” “只因为他一道旨意,你们便要藏在这里,再不能与亲人朋友相见,不恨他吗?”凤婧衣问道。 方湛有些讶异地望了望她,随即说道,“他不算一个好人,但他是一个好皇帝,值得我们誓死追随。” 凤婧衣想,大约是她在另一个时空生活过,实在难以理解这是一种何其变态的思想。 “夫人,到了。”方湛回头道。 “多谢。”凤婧衣微笑颔首,而后进了屋。 方湛看到她进了门,方才离开去酒窖。 凤婧衣进门倒脱了鞋袜上床窝着,实在想不通大夏怎么有那么多脑子有病的人追随夏候彻这个暴君,却又蓦然想起了上官邑以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没有野心的掌权者,注定难以长久。 难道这也是南唐亡国的原因之一,因为她只想南唐的百姓安居乐业足矣,从未想过要去征战他国,扩张领土。 可是,那样的事也实在不适合她一个女人去做。 半晌不见夏候彻回来,她索性便自己先睡了,结果睡到迷迷糊糊鼻息间便满是酒气,夏候彻不知何时已经回来钻到了被子里。 “你……”她翻了个身正要问他何时回来的,便被满是酒气的唇堵了上来,手又开始剥她的衣服。 凤婧衣饶是再好脾气也不禁恼火了,直接动起了拳脚,可又哪里他的对手,夏候彻擒住她的双手,一个又一个炙热的吻落在她如玉的肌肤上,吮一个个红印,不时还咬一口。 “夏候彻,你属狗的!” 他醉眼迷离地瞅着她,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某处,喘息粗重,“素素,快帮帮我……” 凤婧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知道对一个醉鬼禽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得红着脸照他要求的去做,他却在这时低头含住她胸前的肌肤于唇舌间百般玩弄,手放肆地抚摸着她的身体…… 她有些吓着,缩着身子往后躲,却换来更残酷的逗弄,健硕的躯压在她的身上。 不断诱哄出她更多的热情,火热的大手扣着她的掐着她的腰际,让她根本可避。 于是,她又被醉鬼凌虐了半个晚上,真到他酣畅淋漓地结束倒在边上沉沉睡去,她方才得以解脱。 如果还有她还有力气,真的恨不得就这样掐死他去。 清早,夏候彻揉了揉有些疼的头,看到里面背对着的女人,不由贴了上去,谁知凤婧衣全是结结实实地一肘子撞在他的胸膛,痛得他倒抽一口气。 “你这女人真是……” “我怎么了?”凤婧衣火大地坐起身,指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伤骂道,“你干的好事,我能忍着没砍你两刀已经很不错了。” 夏候彻抚了抚额,似是回忆起了自己昨晚醉酒之后的行为,抓着被子裹好她安抚道,“好了,是我不知轻重了。” 当时兴致来了便只顾着自己了,哪知道她这么经不起折腾。 “从今天起,一个月不侍寝。”她恨恨地瞪着他要求道。 他瞅着她的样子,失笑不已,“一个月不侍寝,在宫里就失宠了。” “我要养伤。”凤婧衣理直气壮道。 “好好好,让你养。”夏候彻只得尽力安抚被自己惹恼了的女人。 凤婧衣不想再看到他,便一直背对着,半晌也不说一句话。 “你好好睡一觉,我让方湛安排明天下山的事。”夏候彻说着拍了拍她肩头,而后下床更衣出门去了。 第51章 进封嫔位 .. 皇极殿,西暖阁。卡Kа酷Ku尐裞網 夏候彻一回来便投入了堆积如山的政务中,一边批着折子,一边向孙平寻问这些日宫里的近况,所幸的那些个女人争宠虽也有,但都懂规矩并不会找他的麻烦。 “去请皇后和皇贵妃过来。” “是。”孙平连忙出了门,打发了人去清宁宫和关雎宫请人。 皇帝甚少会召妃嫔到皇极殿,传话的人一过去,皇后和傅锦凰便就立即动身过来了轺。 “皇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已经到了。”孙平禀报道。 “请进来。”夏候彻头也未抬地说道。 邵皇后和傅锦凰一前一后进了暖阁,一同见礼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爱” “起来,坐。”夏候彻自书案抬头望了一眼道。 孙平立即带着人奉了茶上来,而后默然在一旁站着等着吩咐。 “近些日宫里可都还好?”夏候彻批着折子,向两人问道。 “有劳皇上挂念,宫中上下都好。”皇后含笑回道。 心中却不由有些纳闷儿,不是说去了温泉行宫,怎么同行的兰妃和钰良仪一个都没见回宫来? 夏候彻满意地点了点头,望了望两人叮嘱道,“天越发冷了,皇后和皇贵妃都要注意着身子,别着了风寒。” “谢皇上挂念。”皇后笑语道。 傅锦凰端着茶抿了一口,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一番关心的话说完了,也该说他真正找她们的正事了吧! 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若是突然关心你了,后面便必然是有目的的。 “静嫔最近可还好?”夏候彻问道。 皇后和傅锦凰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他虽也有宠爱静嫔的时候,但自静嫔禁足令解除之后,他便甚少提及此人,今日是怎么了? “皇上一回便想起苏妹妹,当真是有心了。”傅锦凰淡笑道。 夏候彻合上手中的折子,略一思量道,“静嫔入宫也有几年了,这两年的份位一直没动过,趁得快过年了,便晋为芳仪吧。” 静嫔一向与清宁宫来往密切,她能晋位,皇后自然是高兴的。 傅锦凰不由望了望龙案后眉目幽深的男人,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让苏妙风晋位,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皇上已经定下了,臣妾与皇后并无异议。”傅锦凰道。 晋了位也不过是个芳仪而已,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他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要给静嫔晋位,把她和皇后都给叫了过来,可见要说的正事还在后面呢。 “嗯。”夏候彻赞许地点了点头,傅锦凰虽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但一向懂得审时度时,知道在他面前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傅锦凰低眉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手中的茶,等着夏候彻接下来的话。 “既是如此,钰良仪便跟着晋为嫔位吧!”夏候彻平静地说道。 皇后微微讶异,却并无不满,只是侧头望了望傅锦凰后,朝皇帝说道,“钰良仪入宫才几个月,这都晋位三次了,便是皇贵妃当年也没有这般,怕是会惹人非议。” 这话似是在为皇帝考虑,实际却是在嘲讽傅锦凰,你以前风头再盛,怕是不久也要被人取而代之了。 傅锦凰面色倒并没什么变化,抿了口茶淡淡道,“臣妾那算什么,兰妃妹妹一入宫便直接封了妃,只要皇上喜欢,给钰良位晋一晋位份也没什么不好。” 原来,让苏妙风晋为芳仪不过是前话,只是不想单独让上官素进封引起非议,方才先将静嫔晋升为芳仪。 “既然皇贵妃没有异议,那便照皇上的意思办吧。”皇后笑意端庄和善,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以后的心腹大患是兰妃,这时候让静嫔和钰良仪晋位,对她而言都是再好不过的事。 “此番出宫,钰嫔两番舍命救了朕,原是想晋为婕妤,她毕竟入宫时日不长,便先这样安排着吧。”夏候彻说道。 皇后一听,面色紧张问道,“难不成温泉行宫出了刺客了,皇上可有大碍?” “有事去了一趟北汉,朕一切安好,只是累及钰良仪又伤又病地险些都没命回来了,她后天才回宫,皇后你多照应些,让太医院好生替她调养着。”夏候彻抬头扫了一眼两人,坦然言道。 之前北汉之行是机密,如今已经回来了,说出来便也没什么。 皇后捂着心口松了口气,回道,“臣妾和皇贵妃会将钰嫔照顾妥当,皇上放心便是。” 钰嫔到底是个精明的,两番救了皇上,以后便是失宠了,皇帝也会看在她舍身相救的份上,想来恩宠自然是不会少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只是这个兰妃…… 靳家在宫里已经有了一个靳容华,如今再来一个靳兰轩,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夏候彻赞许地笑道。 傅锦凰抿唇冷笑,说完了上官素的事,该说靳兰轩的事了。 果然,夏候彻搁下手头的事,起身走了过来,傅锦凰立即起身让了地方让他坐下,坐在了孙平搬来的登子上,“皇上可还有事要说?” “确实还有事。”夏候彻接过孙平奉上的茶,拨了拨茶叶道,“长春宫已经没法住了,兰妃过几日也要回宫了,皇后和皇贵妃觉得安排在哪个宫里妥当。” 皇后思量了半晌,说道,“兰妃大病初愈,臣妾要顾着钰嫔那边只怕也分不过神来照应她,不如安顿在关雎宫,由皇贵妃娘离照应着,想来是不错。” “皇上,你说过关雎宫是赐给臣妾一个人的。”傅锦凰嗔怒道。 好你个邵清姿,想把靳兰轩放到我这里,看着我们斗个你死我活,让你坐收渔利,心肠也未免费太毒了。 夏候彻抿了口茶,望向傅锦凰道,“朕说话算话,这个自然是不会变的,朕只是与你们商议一下要如何安顿兰妃。” 这是商量,又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他如何看不出皇后和皇贵妃,乃至六宫上下都是容不下兰妃,他这般亲自过问,便是让她们知道,动了兰妃,便是与他做对。 虽不知这警告能管多久,起码兰妃回宫之后,没有人敢去动了她。 “既然兰妃大病初愈,想来身体还弱,不如安顿在汀兰阁那边,靠近温泉也暖些,最宜养病了。”傅锦凰笑着说道。 “臣妾也有此意,不知皇上以为如何?”邵清姿难得与傅锦凰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夏候彻面色微微沉了下去,汀兰阁好是好,但与六宫相距甚远,让兰妃住到那里,这两人果真是不想让她回宫来的。 皇后很快便看出了他的面色不高兴,于是道,“那便安顿在漪兰殿吧,那里离皇极殿也近,皇上自己也方便探望照应。” 可是,这不也白白给了靳兰轩近水楼台的机会。 不过,宫中这么多人不想她好过,她就不信她能安生多久? “如此甚好。”夏候彻面色缓和了几分,起身说道,“这几日差人把那里收拾出来吧,孙平再挑几个得力的宫人安排在漪兰殿。” 说罢,便又回去继续埋头处理政事。 他心情爽快了,皇后和傅锦凰面色却都不怎么好看了,就连伺候的宫人都交给他自己的亲信去办,可见是提防着她们在兰妃身边安插人,图谋不轨。 “皇后和皇贵妃还有事吗?”夏候彻抬头望了望两人问道。 “臣妾告退。”两人齐齐起身跪安。 出了皇极殿,寒风扑面而来,邵皇后扶着墨嫣的手一边走,一边对一路走着的傅锦凰道,“这年关近了,宫里今年是要热闹了。” “年年都那个样,今年又能闹出什么新花样来?”傅锦凰冷哼道。 皇后说过年要热闹了,不过是说兰妃和太后要回宫了,宫里是要热闹起来了。 可是,一个疯了三年的女人,她倒看看她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漪兰殿,还真是个好地方。”邵皇后望了望不远处的宫殿叹道。 “地方是不错,就看有人能在里面能不能住得下去了。”傅锦凰冷然一笑,哼道。 行至宫殿外,皇后笑了笑道,“既然走到这里来了,皇贵妃也一起进去看看,我们还得给她安排呢。” 傅锦凰跟着一道进了漪兰殿,打量着里面的雕梁画栋,哼道,“这么好的地方,真是白白糟蹋了。” “兰妃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又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咱们是得照着皇上的意思,齐心把人照顾好了才是,你说是不是,皇贵妃?”皇后笑语说道。 “是该好好照顾照顾她。”傅锦凰冷笑道。 靳兰轩回来了,太后下个月也该回宫了,到时候随她礼佛的靳容华也要回来了,这样的三个人都在宫里,对她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太后一直有意想要扶持靳容华,只可惜她不怎么得皇上宠爱,如今靳兰轩好了,又深得甚心,太后自然会多加护佑。 靳家在宫中独大了,不管是她那个皇后,还是她这个皇贵妃,日子都不会好过。 她们不好过,自然也不能让靳兰轩过得舒坦。 “你我一同治理六宫,以后还得有劳皇贵妃继续与本宫相互扶持才好。”皇后温文笑语道。 第52章 子嗣 .. 次日午后,凤婧衣正在国公府与上官敬两人对弈,叮嘱他在朝中行事的注意事象,沁芳便快步进门到,“娘娘,孙总管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爱叀頙殩” 凤婧衣望了望上官敬,说道,“我该要回宫去了,你好好在朝中做着你的降臣,其它的事我和隐月楼会办,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切莫插手其中。” 朝中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安国公,他一旦有异动,便会将她和隐月楼都会暴露出来,那是万万不能发生的。 “我记下了,只是靳太后将要回京了,你在宫中必定要更加小心才是。”上官敬叮嘱道。 靳太后只可惜膝下只有一女,无皇子,否则也不会扶持夏候彻登上帝位,这个人对于南唐皇室是绝对难以容忍的,一旦被她发现身份,无疑是大难临头轺。 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她蓦然想起了昨日在菩提寺的遭遇,“说起来,昨日我在寺中遇到定国候府靳老夫人了,人有些奇奇怪怪的。” “这靳老夫人也是个极有手段的,虽已年近六旬,却一直都将候府的内宅大权握在手里,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当上太后的女儿,该是安享荣华富贵的时候。”上官敬道。 一个深宅大院的妇人到时候这把年纪,不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竟还要不肯放权,实在是有些奇怪肮。 “听说她只有一个女儿,定国候府的小候爷虽过继到她的名下,但到底是侧夫人生的,放了权她的日子怕也不好过。”凤婧衣淡冷一笑,这些宅门里的争斗也不比宫中少,有女人的地方从来就少不了勾心斗角。 两人刚说完,沁芳已经将孙平领了进来。 “奴才给钰嫔娘娘请安,见过安国公大人。”孙平进门便见了礼。 “孙公公快起。”凤婧衣淡笑,坐直了身子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可不是奴才要这么早过来,刚伺候皇上用完午膳,皇上便打发我出宫来接人了。”孙平笑语说道。 “有劳孙公公了。”凤婧衣说着,扶着沁芳下榻,由她披上斗篷准备回宫去。 “娘娘可别说这样的话,折煞奴才了。”孙平道。 上官敬将一行人送出府,看到马车渐渐远去消失不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进了内宫,孙平将她送回到了凌波殿,道,“钰嫔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奴才便回去给皇上回话了。” “无事,你去吧。” “听说静嫔娘娘晋为芳仪了,主子晋为钰嫔,可真是静华宫的喜事。”沁芳笑语说着,便欲为她解下斗蓬。 凤婧衣微一抬手,说道,“既然回宫了,按例也该先去皇后宫里请安谢恩。” 想必,兰妃也快要回宫了,她总要去皇后那里瞧瞧,她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清宁宫,还未进暖阁便听到里面的说话,不想胡昭仪等人都在这里。 凤婧衣进门一一见礼,皇后吩咐墨嫣赐了座,便笑道,“皇上都说了钰嫔伤病在身,就不必一回宫就过来了,派人过来支应一声便是了。” “嫔妾并无大碍,回宫礼应过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谢恩。”凤婧衣莞尔笑道。 “谢本宫做什么,那都是皇上的意思,钰嫔要谢的话也是该谢皇上才是。”皇后笑语温语,暗示她在兰妃回宫之前好好抓住皇上的心。 “听说漪兰殿那边动静不小,皇贵妃都亲自过去督促宫人布置呢。”方婉仪笑语道。 皇后抱着暖炉窝在榻上,淡淡道,“皇上亲自交待了,本宫和皇贵妃哪里敢马虎,今日皇贵妃过去瞧着了,明日本宫也要亲自过去走一趟。” 一时间,众嫔妃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了,皇上对兰妃的事件件都亲自过问,这等她回宫了那还了得了。 凤婧衣接过宫人奉上的茶,浅抿了一口暗道,原来是把兰妃安顿在了漪兰殿。 漪兰殿是最靠近皇极殿的,皇帝得空过去幽个会什么的,兰妃有心去皇极殿送个汤送个点心什么,都是极方便的。 可是照皇后和傅锦凰这势头,怕是要联合一气对付兰妃了。 这时候倒是格外的团结嘛。 “罢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明天还有得忙,今天就不多留你们了。”皇后道。 于是,众嫔妃便也纷纷起身跪安离去。 凤婧衣正要跪安告退,皇后微微坐直了身子说道,“皇上一再嘱咐了本宫要让太医好生为你调养,这大冷天的你就不必再天天过来请安了,本宫最近也忙着,你好生养着身子便是,有什么难处便派人来清宁宫支应一声。”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凤婧衣行了一礼谢道。 “好了,瞧着你脸色也不甚好,早些回宫歇着去,张太医和王太医会轮流在凌波殿轮值,这会儿只怕已经在你宫里等着了。”皇后道。 凤婧衣垂着跪安,“嫔妾告退。” 皇后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墨嫣送她出去。 墨嫣送她出了清宁宫,见四下并无生人,便道,“太后和靳容华下个月都要回宫了,再加上这个兰妃,皇后和皇贵妃暂时是会联手,如今宫中恩宠最盛的便是你,她们怕是会借着你对付兰妃,你可得小心了。” 冷风一过,凤婧衣缩了缩脖子,轻笑道,“她们想要借刀杀人,也得看我这刀肯不肯听话才是。” 墨嫣失笑,想在她这里占便宜倒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想来这样狡猾的女人也不会怎么吃亏的。 “你进去吧,我回去了。”凤婧衣说着,带着沁芳离开了。 回了凌波殿,过来请脉的太医已经等着了,两人一一请了脉开了补身的药和药膳,沁芳麻利的便去煎药准备晚上的药膳,真让她头疼不已。 晚膳时辰刚到,便听到外面孙平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沁芳扶着凤婧衣出迎驾,人还未踏出门,夏候彻自己已经进了门,推着她进了屋,“外面风这么大,往出跑什么?” “你让人在外面叫那么大声,我不出去迎驾,岂不太没规矩了?”凤婧衣窝回榻上,哼道。 夏候彻听了便睦了孙平一眼,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伸手拉过她暖暖的小手,道,“一回宫便去了清宁宫请安谢恩,怎么都不见到皇极殿跟朕谢恩?” “不是说我救了你两回,你也没跟我这个救命恩人谢过啊?”凤婧衣斜了他一眼,哼道。 夏候彻失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头,“朕那天帮你好好出了一身汗已经好生谢过了,你若觉得还不够诚意,朕可以免为其难再谢一次!” 她一把拍掉他的手,好歹回了宫里,身为一国之君还这样耍流氓,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皇上,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沁芳在门外道。 夏候彻收敛了几分,出声道,“传膳吧!” 说罢,便拉她下膳去净手用膳。 凤婧衣却开始头疼,一会儿用完膳,这家伙赖着不早要怎么打发? “昨侍卫说昨个儿还去了菩提寺上香?”夏候彻一边用膳,一边随口问道。 “沁芳非说深山老林里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一定要我去寺里拜一拜,不过解签的和尚倒真是挺懂佛理的。”凤婧衣平静回道。 “哦?”夏候彻微一挑眉,笑问道,“那求了什么签?” “不怎么好,说我最近有灾祸。”凤婧衣埋头喝粥道。 靳兰轩要回来了,她岂不是有灾祸了。 “尽是唬弄人的东西,灾祸都过了,哪还有什么灾祸?”夏候彻面色微沉哼道。 “只不是一支签而已。”凤婧衣淡笑道。 用罢了晚膳,夏候彻果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由开始头疼起来,最近实在没什么心情侍寝。 坐了不多一会儿,夏候彻疲惫地抚了抚额往内室走,道,“不早了,歇了吧。” 凤婧衣老大不情愿地下了暖榻,进了内室一坐上床便抚着肚子皱着眉,装出一脸病容的样子。 夏候彻刚宽完衣,回身见着便问道,“怎么了?” “肚子疼。” 夏候彻敛眉微皱,温声安抚道,“朕叫太医进来。” “不用了……”她一把拉住他,道,“只是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太医这会儿估计也睡下了。” “朕养他们不是要他们在这时候睡觉的。”说罢,扭头朝着帷帐完大声道,“沁芳,叫太医进来。” 沁芳一听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连忙出去将在这般轮值的张太医带了进来,看着凤婧衣捂着肚子皱着眉头的样子,一时弄不明白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夏候彻站在旁边着急问道。 沁芳一听连紧跪了下去,说道,“晚膳食材都是刚从御膳房取的新鲜的,都是奴婢亲自挑的,不会有不干净的。” 凤婧衣的饮食,她一向小心谨慎,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差错的。 太医皱着眉诊了半天,望了望凤婧衣,跪下战战兢兢道,“微臣诊断,钰嫔娘娘只是身子虚弱了些,并未有什么其它病症……” “没有她……”夏候彻说着,不经意一眼望见凤婧衣朝着太医使眼色,深深吸了深吸气道,“你们都出去。” 沁芳和太医连忙退了出去,凤婧衣大约是自己装病败露了,朝被子里缩了缩,不敢去看面色阴沉的男人。 这太医也太古板了,诊脉的时候都一再使眼色让他不要说,他还这么老实地说出真话来,真是气人。 夏候彻一把拉开被子,哼道,“不是肚子疼吗?” “现在不疼了。”凤婧衣道。 夏候彻脱了鞋气冲冲地上床,面色黑沉沉的,“胆子越来越肥了,信不信朕治你个欺君之罪?” 凤婧衣缩床里边,闭着眼睛开始装睡不搭理,他却从背后贴了过来,手伸进里衣摸在她的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掐一把,“还装?” 她睁开眼睛理直气壮的道,“说好的,一个月不侍寝。” 之前被他凌虐了一回,身上的痕迹才刚刚消下去,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她可不想这么快再被毒害一回。 “朕答应了吗?” “当然答应了。” “朕答应让你养伤,可没答应这个。”夏候彻低笑,说着在她脖子上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第53章 兰妃回宫 .. 寒冬的盛京一日比一日冷,皇后忙着布置漪兰殿的事,便准了六宫嫔妃不必去请安,凤婧衣便就真的一连好些天连暖阁的大门都没出过。 自回宫之后,不知夏候彻是想安慰她一番,以免她因为兰妃回宫不爽快,还是别的意思,一连数日便都宿在了凌波殿。 各宫里紧张着夏候彻的旧情人兰妃回宫的事儿,遇上她一连数日承宠都没心思来嫉妒了。 夜静更深,凌波殿暖阁内殿**初歇,凤婧衣懒懒地窝在被子里,侧头道,“可不可以把宫里这两个太医撤回去。” “他们都是皇后从太医院挑出医术最好的两个,留在这里对你没坏处。”夏候彻轻轻拍了拍的背,安抚道轺。 “现在每日也就用那些药,不必他们天天过来请脉,隔上十天半个月诊断一次就行了,天天在眼前晃,烦得很。”凤婧衣不高兴地咕哝道。 要不是那张太医多事,她哪来如今这一大堆麻烦,让这两人留在凌波殿于她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嘁!”夏候彻低笑出声,侧头望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确定你不是因为那天装病被张太医拆穿怀恨在心?案” “我就怀恨在心,怎么了?”凤婧衣扬眉道。 “好了,让他们先回太医院,但每个月必须由太医请一次脉。”夏候彻无奈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好。”凤婧衣笑着答应下来。 唯一让她头疼的便是,这两个太医虽比不得淳于越寻便医术出神入化,但也是有些真本事的,若是她服用一般的避孕药物,难免还是会被他们发现。 看来,还是要公子宸去寻些不一般的药,才能掩人耳目。 “冬日里天是冷,你也别天天窝在宫里都不出门,这样下去以后怕就真的门都出不得了,午后暖和的时候就出去走走。卡Kа酷Ku尐裞網”夏候彻叮咛道。 “宫里的我都不熟,苏姐姐每天午后都会来我这里,我没什么要出门去的地方。”凤婧衣闭了闭眼睛,说道。 这大冬天,她才不想出去吹冷风。 “那就每天午后到皇极殿来走一趟。”夏候彻想了想,说道。 “不去。”凤婧衣翻了个身,懒得理会他的要求。 夏候彻一见她不听话,便又整个人贴了上来,咬着她耳朵道,“抗旨可是要受罚的。” 凤婧衣往被子里缩了缩,没好气地求饶道,“我去,我去,我去成了吧。” 夏候彻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再多加为难,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女人近些日脾气愈发地见长了。 于是,在凌波殿窝了好些天的凤婧衣不得不每天午后去皇极殿走一趟,其实去了也是没事干,他忙着批折子,她便一个人窝在暖榻上看书或是临摹字帖打发时间。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五天。 夏候彻抬头望了还在临字的她,搁下朱笔起道,“时辰不早了,朕让孙平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凤婧衣搁下笔回道。 之前好几天,她都是一个时辰之后才回去的,今天……有些不一样。 夏候彻牵着她出了内殿,接过沁芳递来的斗蓬给她系好,叮嘱道,“朕今天还有事,便不过去了。” “嗯。”凤婧衣点了点头,欠身道,“嫔妾告退。” 出了皇极殿,经过修缮一新的漪兰殿,皇后和傅锦凰还真是费尽了心思,布置得如此富丽堂皇,都快要盖过了关雎宫和清宁宫的风头。 “主子,天这么冷,早些回去吧。卡Kа酷Ku尐裞網”沁芳催促道。 “嗯,一会儿请苏姐姐过来下盘棋,尝尝你新做的点心。”凤婧衣笑了笑,举步自漪兰殿外离去。 两人刚走了没多远,便见到胡昭仪和郑贵嫔两人迎面而来,连忙见了礼,“嫔妾给昭仪娘娘,贵嫔娘娘请安。” 胡昭仪面色有些阴郁,郑贵嫔倒是一如往的笑颜待人,“钰妹妹,这是要回凌波殿吗?” “是。”凤婧衣淡笑回道。 “我和胡昭仪闲来走走,妹妹若是无事,大家一起做个伴儿可好?”郑贵嫔笑着问道,说着亲昵地上前牵起了她。 两人正说着,胡昭仪望着皇极殿的方向,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咬牙切齿地道,“那狐媚子果然回来了。” 凤婧衣转身,直看到一辆马车在方潜及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停在了皇极殿外的广场,夏候彻已经从殿内出来,亲自从马车上扶下一名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远远瞧去身量纤纤,不胜娇柔。 原来是这个人回来,难怪这么早便让她回去了。 虽然知道靳兰轩最近要回来,但夏候彻并未在她面前提及,故而她并不知是今日回宫。 几人远远地瞧着夏候彻送靳兰轩回了漪兰殿,胡昭仪难掩面上的憎恶之意,郑贵嫔望了望边上的凤婧衣,看到了却是一双了无波澜的眼睛。 兰妃回宫,皇帝如此看重,她就不担心自己会失宠吗? “昭仪娘娘,贵嫔娘娘,嫔妾还赶着回宫用药,先告退了。”凤婧衣低眉敛目行了礼,带着沁芳回凌波殿去。 如今宫里人人都想对付靳兰轩,但又都顾着夏候彻,谁也不敢轻易去冒险,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们出手,她还需要好好想想。 “还要请静芳仪过来吗?”回了凌波殿,沁芳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必了,有些乏了,我先躺会儿。”说着,人已经上了软榻坐下。 沁芳沏了茶给她,便带着侍候的宫人出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出什么事了?”青湮望了望关上的房门,问道。 沁芳搓了搓手,说道,“刚才看到兰妃娘娘回宫了。” 青湮没有说话,面色却倏地沉冷了几分,若非上一次她失手了,又岂会让那个女人活着回来? 当天夜里,夏候彻果然没有再来凌波殿,他会在什么地方,不用想也知道。 因着兰妃回宫,宫里没几个是睡得安稳的,凤婧衣却是一夜好眠到天亮,早早便起来梳妆前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 今日到清宁宫请安的嫔妃,都到的异常得早,却没几个面色好的,显然都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 六宫上下,就连傅锦凰也难得地到了,独缺了漪兰殿的那一位。 胡昭仪瞧了一眼皇后,说道,“靳家也是盛京的名门,按理说出来的人也都是懂规矩的,她以往在长春宫养病也就罢了,如今病好了回宫,还不到清宁宫请安,也太没规矩了。” 兰妃自入宫之后,一直都未到清宁请安,以前是有病在身倒也不说了,如今既然回来了,还不来清宁宫,也太不将皇后这个六宫之主放在眼中了吧。 皇后面上的笑意微沉,训斥道,“太后也是靳家出来的,便是兰妃位份也在你之上,这样以下犯上的话,你也敢说?” “嫔妾只是……” “皇后娘娘,胡昭仪也只是一时为皇后娘娘抱不平,便不要再怪罪她了。”郑贵嫔笑语言道。 皇后望了望胡昭仪,道,“兰妃一路舟车劳顿,大病初愈,不来也不打紧,你再这样乱说话,惹了是非,本宫也保不了你。” 胡昭仪愤然咬了咬唇,却又不好再多说话。 靳兰轩算个什么东西,疯了三年却一直位份在她之上,这叫她怎么甘心? “钰妹妹这几日不是都在皇极殿,今日可还要过去?”方婉仪问道。 凤婧衣搁下茶盏,笑意微微落寞地说道,“昨晚孙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嫔妾便不用过去侍候了。” 他要忙着和他的旧情人幽会,她自然得靠边站了。 一时间,众嫔妃面色都不好看了。 钰嫔在宫里也算是分外得宠了,皇上两度出宫都将她带在身边,如今兰妃一回宫,连她都被冷落了,她们这些个以后会是什么样,可想而知。 皇后打量了一眼众人,抬手支着额头道,“这几日受了些风寒,身子也不甚爽快,没什么事,你们也都回宫去吧。” “嫔妾告退。”众人起身跪安。 次日,清宁宫说是皇后染了风寒,便免了众嫔妃请安,只不过墨嫣却来了静华宫请凤婧衣和静芳仪一起过去。 清宁宫暖阁,皇后刚刚用完药,见到两人进来便道,“近前来坐。” “谢皇后娘娘。”凤婧衣两人谢了恩,在床边的绣凳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可请太医来看了?”苏妙风问道。 皇后掩唇轻咳了两声,道,“已经瞧过了。” 凤婧衣顺手接过墨嫣奉上来的茶水,道,“皇后娘娘,先喝口水。” 皇后接过茶盏了一口,望向她道,“钰嫔,你总得想办法去见见皇上,这样下去总不是什么好事。” “嫔妾记下了。”她低眉应道。 可是,现在青梅竹马的旧情人好不容易才能跟他再续前缘,她怎么好去打扰啊? “皇上待你与其它嫔妃不同,你对他又有过两次救命之恩,你还有机会。”皇后说着,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叮咛道。 凤婧衣只是抿唇笑了笑,要是夏候彻知道两次救命之恩的真实目的是要置他于死地,只怕现在都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了不可。 一连数十日,夏候彻除了去漪兰殿,再没有到后宫走动,亦没有再宣她去皇极殿。 在皇后的一再催促下,凤婧衣让沁芳准备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去了皇极殿,准备去露个面。 殿内暖意融融,夏候彻埋头忙碌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孙平接到太监的禀报,便上前道,“皇上,钰嫔娘娘来了。” 夏候彻微一挑眉,“她怎么过来了?” 孙平暗道,他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到后宫走动了吗? “皇上要见吗?” 夏候彻搁下手中的折子,道,“让她进来吧。” 凤婧衣见到孙平传她进去倒有些意外,还以为他忙着叙旧情会把她打发回去呢。 “嫔妾给皇上请安。” 夏候彻扶起她,牵着到暖榻坐下,“今天怎么过来了?” 以往叫她过来都懒得来的,今天倒自己跑过来了。 “沁芳新做了几样点心,嫔妾吃着挺不错的,拿来给皇上尝尝。”凤婧衣说着,让沁芳将糕点都端了上来。 夏候彻夹了一块尝尝,笑着道,“倒真不错,你这宫里的厨子,真比朕的御房里的还能干。” 第54章 掌掴兰妃 .. 一转眼,沁芳已经离开凌波殿一个月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每日除了去向皇后请安,便再没出过凌波殿,更没再去踏足皇极殿一步,只有每日青湮到漪兰殿打听到沁芳尚好的消息让她能稍许安心。 宫中眼看着这样被皇帝宠爱的她,就那样被兰妃要走了自己的贴身宫女,一时间虽然都心中都有嫉妒,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轻举妄动。 寒风冽冽,天还没有亮,凤婧衣已经醒了,招呼人进来掌了灯,便一个人静静坐着,等着天亮去清宁宫向皇后请安。 她一向在冬天都是贪睡的,但最近却是怎么样也睡不安稳的轺。 靳兰轩不过一句话,皇帝就要把她的贴身宫女要过去给她,她若再使些手段,只怕把她打入冷宫,要了性命都是不无可能的。 可是,她却只能忍,只能等。 不是她斗不过靳兰轩,而是她比不过靳兰轩在夏候彻心中的分量,她若在这个时候找对方的麻烦,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暗。 静坐了一个时辰,天开始亮了。 “沁芳……”她习惯性地叫起沁芳的名字,一叫出口才想起,她已经去了漪兰殿一个月了。 青湮听到声音进来,凤婧衣不喜欢生人伺候,她只得暂接替了沁芳以前的工作,一语不发地上前服侍她更衣梳洗。 “你还要等多久?” 她每天都有去漪兰殿看,沁芳口口声声告诉她在那里一切都好,可是从她的脸色她岂会看不出,她在那里定然已经受了不少委屈,只是不想让凤婧衣知道。 “不知道。”凤婧衣道。 她以为便是靳兰轩回来了,夏候彻也不至于就真的对她不闻不问了,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于他而言,她只是六宫之中的一个嫔妃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他高兴的时候可以宠着,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时弃之不顾。 可是,她要在这宫中存活下去,就必须需要他的宠爱。 梳洗过后,简单用了些早膳,天已经大亮了,一出了门才能看到天还飘着大雪。 青湮撑起油低伞,挡在她头顶上,道,“走吧。” 凤婧衣拉紧了身上的皮裘举步朝外走去,虽然过道上已经扫了雪,她的脚还是感觉踩在雪里一般寒气钻心。 刚走了不远,静芳仪也从雅风堂出来,远远唤道,“钰妹妹。” “苏姐姐,也这样早。”凤婧衣淡笑道。 苏妙风两手捂在貂皮套袖里,几步上来与她同行,“钰妹妹这几日脸色不好?” “这几日宫里,也没几个脸色能好看的。”凤婧衣苦笑道。 苏妙风叹了叹气,一边走一边道,“皇上的生母以前很得先皇宠爱,入宫后不久便为皇上生下了第一个皇子,只是当时她位份太低,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只得将这个孩子交给了当时的靳皇后抚养,靳皇后多年也只生育了一个公主便有心培养大皇子为储君,大皇子自小便聪颖过人,渐渐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之后还常去长春宫看望,时常在先皇面前提起长春宫的生母,先皇又渐渐宠爱了这个遗忘多年的妃嫔,于是便又有了四皇子,也是如今的皇上,只是他出生那日天生异像,便被人说成是不祥,一直将他禁足在长春宫里。” 凤婧衣一边慢步走着,一边听苏嫔说起那段沉寂多年的宫闱往事,关于皇帝,关于静嫔,亦关于南唐与大夏一切恩怨的起始。 “靳兰轩自儿时便经常入宫陪伴靳皇后,自然与大皇子也熟识的早,虽然宫中诸多皇子公主都不喜欢与四皇子在一块儿,但大皇子与靳兰轩却时常去长春宫探望他,总是给他讲长春宫以外的事,许是皇上自小便只识得靳兰轩这样一个女孩子,故而少年时期也同大皇子一样爱慕着这个靳家的女儿,直到先皇宣布让大皇子与靳兰轩订亲,皇上也在那一年向先皇请求出宫前去边关,于是这一去便是多年,隐名埋姓在军中从一个马前卒到了后面战功赫赫少年将军……”苏妙风平静地诉说着,似是想起了当年盛京那段风云变幻的岁月。 谁也没有想到在大皇子薨后,皇帝驾崩之后,是这个被世人遗忘的不祥皇子稳固朝堂,君临天下。 “直到数年前,潜伏于南唐的探子说南唐皇帝病重,先皇便起了心要将南唐吞并入大夏的念头,原是希望皇上前去南唐,但大皇子却执意要前往,于是先皇便只能答应了,再之后靳兰轩也悄悄去了南唐,眼看着大事将成,不想南唐行的手段夺权,他们两人便也先后落入南唐皇室之手,大皇子被南唐皇族处以极刑,以警示天下谋夺南唐之人,靳兰轩被囚禁于金陵受尽刑罚,先皇闻得消息便气得吐血了,各皇子也开始蠢蠢欲动,盯上了皇极殿那张龙椅,皇上设法从金陵救回了靳兰轩带回了大皇子残缺不全的尸身,他与靳兰轩带着大皇子骨灰去长春宫看望太妃,太妃当时已经精神不济,只怪当初去南唐的不是皇上而是大皇子,气急之下拔了侍卫的剑便要杀皇上偿命,靳兰轩那时救了皇上却错手杀了太妃,重伤醒来之后便疯了,不过这只是宫中传闻,是真是假没有人知道。卡Kа酷Ku尐裞網”苏妙风说着,望了望边上一直面色沉凝的凤婧衣,道,“所以,于皇上而言,靳兰轩是与我们不同的。” “果真是不同的。”凤婧衣笑了笑,言道。 苏妙风恍然觉得那一笑有些冷得吓人,抿了抿唇低声叮嘱道,“我将这番话说与你听,无非是让你莫与漪兰殿去争了,横竖我们谁也争不过她的。” “只怕我不与她争,她也不会放过我。”凤婧衣咬牙道。 苏妙风叹了叹气,说道,“怪只怪你是南唐上官家的人,上官邑和南唐长公主害死了大皇子,又害了她这些年,先皇和太妃亦都因当年的事而先后故去,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她恨意难消便只能对付你了。” 凤婧衣冷嘲地笑了笑,当年是他们毒害了她的父皇,烧死了她的母妃,是他们逼得她和凤景走投无路,他们有什么资格恨她,报复她? 真是可笑! “若非贪心不足,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妹妹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若让外人听了去,只怕又是麻烦了。”苏妙风一听她的话变了脸色,急急打断了她的话。 凤婧衣歉意地笑了笑,“素素失态,让苏姐姐见笑了。” “我知你心中委屈,可即便兰妃如今性情大变几乎可以说是可怕,她与皇上总还有那么多年的情份上,莫是我们这些做妃嫔的,便是结发的皇后,也比不得她的分量。”苏妙风道。 她只怕她会沉不住气,去和靳兰轩争高下,到时候只会害了她自己。 “他既如此看重她,又何必来招惹我们呢?”凤婧衣冷嘲地笑道。 苏妙风打量着被大雪笼罩的殿宇楼阁,苦涩一笑道,“天下女子都想进了宫里得享荣华富贵,可是真进了这宫中,又能有些什么呢,一个坐拥六宫无心无情的男人,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得宠了尚还有荣华富贵,失宠了……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姐姐怎么总想这么些令人难过的。”凤婧衣笑语道。 “我这行尸走肉的人倒也罢了,只是如今兰妃势必处处针对你,置你于死地,你以后可怎么办?”苏妙风心疼地瞅着她叹道。 她虽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但却也觉得她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总不能等死,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凤婧衣道。 在这宫中,她与苏妙风算是比较亲近的了,但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却也不能在她面前真实说出。 她已经见识了太多人心的丑恶,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也许大家都不希望靳太后回宫,只担心会更加助长了兰妃的势力,可是她却是要等着靳太后回宫。 靳家在朝中已经占了太多势力,靳太后若是有意扶持靳兰轩为后,那么邵家和傅家等家族势必不会答应。 夏候彻身为一国之君,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那时便是他再想护着靳兰轩,也不得不顾及到前朝,那时候才是她能去重获恩宠,与靳兰轩对抗的时机。 “靳兰轩与以前,真的变了太多。”苏妙风叹道。 凤婧衣只是淡笑不语。 她变没变她不知道,但在她眼中,她永远都是一副恶毒的嘴脸。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到了清宁宫外,与郑贵妃方婉仪等人照了面,一起进了暖阁去。 “钰嫔这些日气色都不好,晚上可是没睡好?”方婉仪问道。 凤婧衣还没有说话,胡昭仪却先出了声,“自那人回了宫,咱们哪一个是能睡好了的。” 那人,自是指漪兰殿那一位。 说起来,兰妃也回宫一个月了,竟是一次也没到清宁宫来见过皇后。 邵皇后虽然总是说无妨,但堂堂的正宫皇后,却被一个妃嫔这般不放在眼中,心中又岂能是畅快的? 只不过碍于夏候彻偏宠兰妃,不好多说什么罢了。 “钰嫔,你的宫女沁芳去了漪兰殿有些日子,可还好?”皇后关切地问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皇后这是要怂恿她去找靳兰轩的麻烦吗? 虽然她是想对付靳兰轩,但还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人当刀使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谢皇后娘娘挂怀,还好。” 皇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众人在清宁宫喝了茶,坐了一会儿,便都先后跪安,各自散去。 凤婧衣与苏妙风刚出了清宁宫不远,便见一名小宫女急匆匆地迎面跑来,她认得她也是南唐宫人充入夏宫为奴的,在唐宫之时是沁芳手下当差的。 “钰嫔娘娘,你快去漪兰殿瞧瞧,奴婢方才去那边送东西,听说沁芳姐没伺候好兰妃娘娘,这会儿正受罚了,前些日被杖责得皮开肉绽恐怕都没好,今日怕是……” 她还没有说完,凤婧衣已经疾步如风地朝着漪兰殿去了。 “钰妹妹……”苏妙风想要拦她,人却已经走了好远了,只得带着奴婢快步也跟了上去。 青湮快步跟着她,提醒道,“这时候你不能去!” “沁雪已经因我死在了慎刑司,我怎么还能让沁芳也在宫里送了命,靳兰轩要对付的人是我,大不了冲着我来。”凤婧衣一想起沁芳被杖责,又想到当年险些被靳兰轩活活烧死的画面,心头阵阵怒意翻腾而起。 “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就是为了现在去逞一时意气吗?”青湮一把抓住她,沉声道。 “我不能再让沁芳留在那里。”凤婧衣挣开青湮,快步跑向不远处的漪兰殿。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进门,便听到里面传出沁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沁芳!”她冲进门只看到沁芳被人按在木桌上,手上鲜血如注,一截断掉的手指在桌上颤动着。 凤婧衣脸色惨白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顾不许多便冲上前推开了押着沁芳的人,捂着她血流不止的手望向站在一旁的张太医道,“张太医,还不过来看看!” 张太医正欲上前,却听到屋内传出声音,不得不退了回去。 “钰嫔,这里漪兰殿,你当是你的静华宫吗?”靳兰轩抱着暖炉,懒洋洋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含笑望着张皇失措她。 “沁芳是我凌波殿的人,便是她做错了什么,嫔妾自会管教,不需要兰妃娘娘来教训!”凤婧衣冷冷地望向立于殿阶之上面容娇柔的女子。 “本宫看得起她的手艺,方才调了她过来伺候,可是她却做些不干净的东西给本宫吃,害得本宫昨天一夜都不舒服,这样的奴才不好生管教,还得了了?”靳兰轩冷冷扫了一眼面无血色冷汗淋漓的沁芳,目光落在凤婧衣的身上,笑容难掩快意。 凤婧衣气得发抖,这分明就是对方有心刁难,哪会真的让她吃了不好的东西。 宫人搬了椅子出来,靳兰轩坐了下来,冷冷扫了一眼道,“本宫说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还愣着干什么?” 两名侍卫闻言为难地望了望凤婧衣,却又不好冒然上前伤了钰嫔。 “既然你们的动不了手,那就各自断一臂替她受罚吧?”靳兰轩阴冷的声音,让人不由心底发颤。 两名侍卫一听,为难地步上前去,道,“钰嫔娘娘,请你让一让吧!” 凤婧衣将沁芳护着,冷声喝道,“靳兰轩,你无非是要对付我,欺负一个奴婢算什么本事?” 靳兰轩听了轻轻一笑,扶着宫女的手起身,慢悠悠地走近前来,“本宫不过是拿她打发下时间罢了,不过看着你这么难过的样子,本宫心情甚好。” “你……”凤婧衣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钰嫔入宫也有些日子了,怎么宫里都没好生教导你礼仪吗?”靳兰轩打量着她,悠悠说道,“来了漪兰殿不向本宫见礼,反倒是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都是谁教你的。” 凤婧衣咬了咬牙,一手护着沁芳,一边行了礼,“嫔妾见过兰妃娘娘。” 靳兰轩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你既然来了,就好生瞧一瞧,在宫里该怎么管教奴婢,管教完了你再领回去,想必也就是个听话的……” “啪!” 话还未说完,凤婧衣已经一耳光甩了过去,满手的血沾了她一脸。 靳兰轩缓缓偏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慢悠悠地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宫人,一扬手便要还以颜色,而凤婧衣早有防备,一手抓住她挥下来的手,又一记耳光甩了过去,冷笑道,“怎么?还嫌不够吗?” “上官素!”夏候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漪兰殿门口,怒意沉沉地喝道。 苏妙风倒抽了一口气,她就是怕钰嫔在这里吃了亏,先去了皇极殿请皇上过来,想必他会顾忌着几分情份,不会让兰妃太过为难她。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她哪里想到,这里已经闹成了这般地步? 夏候彻面色沉冷地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拿开她抓着靳兰轩的手,声如寒冰,“入宫这么些日子,你就是学会了这般以下犯上,侍宠而骄吗?” “嫔妾……见过皇上。”她面无表情地向他行礼。 “四哥……”靳兰轩捂着脸,泪眼盈盈地望向夏候彻,委屈得令人心疼。 夏候彻冷冷地望着跪地在上的女子,冷声道,“既是你先动了手,你如何打的她,便如何打自己,欠了人的,总该还。” “皇上,钰妹妹只是……”苏妙风想要上前求情。 “还不动手?”夏候彻沉声喝道。 凤婧衣面无表情地抬手,自己一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随即又另一手抽在了另一边脸上,顿时间满嘴的血腥气。 “娘娘——”沁芳哭着跪在她边上,泣不成声。 青湮已经不动声色在后面替她伤口止了伤,将手指接上包扎好,只是以后长不长得好,她不知道。 凤婧衣抬头直面望向那面容冷峻的男人,问道,“嫔妾欠兰妃娘娘的已经还了,兰妃娘娘断了沁芳一指,是不是也该还了?” 夏候彻目光森冷得可怕,“为了一个奴才,你就闹成这般?” “她不仅我的奴才。”她冷声回道。 因为这些霍出去性命跟随她,陪伴她的人,她才不至于在这条路上走得这般孤苦无依,在她心中这些他们看不上眼的奴才,比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高贵,都重要。 “一个奴才竟然闹出这多的事儿,留在这宫里也是祸害,处置了倒也干净。”夏候彻漠然道。 凤婧衣咬了咬唇,重重地磕了一头,“嫔妾知错,请皇上开恩。” 雪后的石板上冰冷非常,额头触到地上刺骨的冷便钻心而来。 “自己到漪兰殿外跪一个时辰,长长记性。”夏候彻说罢,拂袖随了靳兰轩进了殿去。 “是。”凤婧衣起身,大步出了漪兰殿外跪在了地上。 “主子——”沁芳泪流满面地被青湮扶了出来。 “青湮,先带沁芳回去,你那里应该还有药,好好照顾着她。”凤婧衣淡笑道。 “主子,我不走,我……”沁芳哭着跪在她面前不肯走。 凤婧衣笑了笑,道,“快回去,你要我这两巴掌白挨了吗?” “罢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着她就行了。”苏妙风拿着伞撑在凤婧衣头上,转头又道,“绿袖,你赶紧回去把我那件厚的斗蓬送过来,多拿几个暖炉来,记得让宫里备好了驱寒的汤。” “是。”绿袖听了,连忙随着青湮回了静华宫去准备东西。 苏妙风拉了拉凤婧衣身上的斗蓬,把她掩得严实些,自己站在她前面挡了些风,“你呀,何苦这样?” 她故意打了兰妃,无非是想将事情引到自己身上,靳兰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随意就处置了她这个妃嫔,可是她要对付沁芳一个奴才,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她那么做,无非是转移靳兰轩的注意力,从而让沁芳脱险而已。 凤婧衣只是笑了笑,却并无悔意,“这样能换她一双手,也是值得的。” 不过是挨两耳光,跪一个时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苏妙风无奈的叹了叹气,她就没见过一个主子为了奴才能闹成这样的。 正说着,绿袖带着宫人已经将东西送来了。 “把斗蓬给钰嫔披上,把暖炉放到斗蓬里,会让她暖和些。”苏妙风连忙吩咐道。 “哟,钰嫔娘娘你这是受罚呢,还是来这享受来了,又是暖炉,又是斗蓬的,还有人撑着伞挡雪。”漪兰殿的掌事宫女从里面来,阴阳怪气地哼道。 “皇上只说让钰嫔在这里跪着,又没说我们不能拿这些东西来,你看不过去,大可以去向皇上说去?”苏妙风沉着脸斥道。 “哼……”那人讨不着好,便冷哼一声走了。 “主子,她要真是进去告状怎么办?”绿袖担忧地说道。 “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她不要命就尽管去嚼舌根子。”苏妙风说着,将伞交给了绿袖,自己拿着帕子,擦着凤婧衣脸上的血迹。 “谢谢苏姐姐。”凤婧衣感激道。 有了苏妙风几人的陪着,一个时辰倒也没有那么难熬,虽然脚上还是冷,但有了好些个暖炉,身还是很暖和的。 孙平从漪兰殿里出来,道,“钰嫔娘娘,时辰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凤婧衣起身,腿有些发软,苏妙风一把扶住了,“绿袖,那边搀着点。” 孙平看到一行人走远了,望了望锦绣富丽的漪兰殿叹了叹气,这兰妃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他进去后不久,夏候彻便起驾回皇极殿了,在漪兰殿外望了望钰嫔方才跪过的地方,“一会儿让太医院过去给人看看。” “是。”孙平应了声,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道,“钰嫔那身子,这怕是又得病了,方才起来腿都走不了了,若不是静芳仪在这里照应着,只怕人都倒在这里了……” 夏候彻烦燥地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孙平赶紧了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漪兰殿内,靳兰轩愤怒地砸了宫人端上的茶,咬牙切齿地道,“上官素!” “娘娘消消气,莫再气坏了身子。”掌事宫女碧月劝道。 她原是定国候府里以前侍候她的,兰妃回宫才被调进宫来侍候。 “本宫白白挨了那贱人两耳光,怎么能不气?” 碧月一边替她上着药,一边道,“这宫里,皇上最宠爱的便是皇贵妃傅锦凰和这个新进宫的钰嫔,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有些舍不得处置她,娘娘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一看到她,本宫就想到南唐凤婧衣那个讨厌的女人,只可惜她死了,否则本宫在当年在南唐所受的罪,一定要她一一都尝遍了。”她一想起自己如今身上那些狰狞丑陋的疤痕,便日日如刺在心。 如果不是凤婧衣那个贱人,大皇子早就登基为帝,她如今也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最后大皇子被她和上官邑害死,她跟个鬼一样生不如死地活了三年。 &nsp; “既然人已经死了,娘娘就不要再想这么多了,当下抓住皇上的心才是正事,若不是你病了三年,哪里轮得到邵家的女儿当了皇后,只要你当了皇后主理六宫,那个钰嫔要她生要她死,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碧月劝道。 靳太后一直希望皇后出在能是靳家的人,只可惜当年进宫的靳兰慧并不得皇帝喜爱,兰妃又一直在病中,皇后便之位便只落在了邵家人的身上。 如今,兰妃既然已经好了,她也该让位了。 凌波殿,沁芳和青湮一听到外面响,便赶紧都跑了出来。 “主子……”沁芳一见到她,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凤婧衣被她们扶进了屋,绿袖赶紧送了驱寒汤过来,她也苏妙风一起窝在榻上喝了才暖和些。 半晌,见沁芳还在哭,她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不好好地回来了,还哭什么?” “主子怎么那么莽撞,她不过要奴才一双手罢了,你……”沁芳想着便不由有点来气,若那时候惹怒了夏候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还指着你那双手以后给我做好吃的,缝漂亮衣裳,没了多可惜。”凤婧衣笑语道。 苏妙风掩唇失笑,有时候真搞不懂她,明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了,回来还有心情在这里有说有笑,而且还真不是装出来的笑。 “可是……”沁芳说不过她,一时无言以对。 “罢了,折腾了半天了,我得回去了。”苏妙风说着,起身道。 “今日连累苏姐姐了。”凤婧衣抱歉又感激地道。 苏妙风瞥了她一眼,道,“说什么见外的话,你这里又是伤又是病的,这两日让绿袖先留在这里。” “不必了,让她回去伺候你……” “你看你,小气了吧。”苏妙风沉着脸,道,“我是想让她在这里待两天,让沁芳教教她做菜的手艺,平日里做出来的东西,我都懒得吃。” 凤婧衣失笑,但也知道她是好意,便道,“那好吧。” “你一会儿让太医过来看看,我先回去了。”苏妙风说着,系好了身上的斗蓬。 “青湮,替我送送苏姐姐。” 青湮刚将苏妙风送走,远远便看到墨嫣带着两名御医过来了。 “人怎么样了?”墨嫣走近便问。 “还好,不过沁芳手伤得有些重。”青湮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们进门。 墨嫣带着两名太医进门,催促道,“王太医你给钰嫔娘娘请安,你看看沁芳的手伤如何了。” 王太医放下药箱,到了暖榻前跪下,伸手搭上凤婧衣的脉搏,面色微微一惊,不由望了望凤婧衣的面色。 “怎么了?”墨嫣连忙问道。 王太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钰嫔娘娘的身子调理了好了许多,此次虽然受了些寒,好在也没什么大碍。” “可诊断请楚了?”墨嫣拧眉追问。 “诊断清楚了,开几副药让钰嫔娘娘吃着,这几日莫再出去吹风受寒,脸上的伤敷些药过上几日便消下去了。” 凤婧衣见墨嫣还一脸紧张之色,便道,“苏姐姐一直跟着我,又是给了我斗蓬,又是送了好几个暖炉,跪在那里也没那么冷了,无大碍的。” 墨嫣身微松了口气,望向替沁芳治伤的太医,“她手如何了?” 那太医摇了摇头,道,“手上的伤口处理得及时,并无不妥,只是……只是这手指怕是接不回去了。” 他这般一说,凤婧衣眼底不由掠过一丝寒意。 “好了,你们下去开药吧,皇后娘娘还有些话要我带给钰嫔娘娘。”墨嫣道,说罢让其它宫人也退了出去。 太医们朝着凤婧衣跪了安,依次退了出去。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个时候你惹兰妃去做什么?”墨嫣听到门一关上,便冷着脸开始教训人。 凤婧衣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得实在是太没地位了,一个个都能来训她了。 “总不能让她真把沁芳的手砍了。”说着,拉了拉身上毯子,道,“我没惹她,是她先找事儿。” “你别忘了你进宫来是干什么的,怎么这时候就沉不住气了。”墨嫣气急道。 凤婧衣瞅了一眼站在榻边,三个冷着脸的女人,很是无奈,“我从来没有忘,可是如果我的路是着你们一个个死,即便以后我成功了,又有什么用?” 三人望着她,一时无言以对,百感交集。 “我不会忘记自己要做的事,但也不能以牺牲你们来保全自己,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回去,说好的。”凤婧衣望着三人,面上绽起明媚的笑容。 墨嫣沉默了站了一会儿,说道,“好了,你们这些日都好好养伤,我要回去向皇后回话了。” 凤婧衣让青湮将她送了出去,对还站在一旁的沁芳道,“放心吧,她今日断你一指,他日我定要断她一手来赔。” “主子……”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这几日好好养着伤,不用过来伺候我了,这里有青湮和绿袖呢。”凤婧衣微笑说道。 沁芳抿唇行了礼,方才退下去。 凤婧衣一个人窝在榻上,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肿的脸,喃喃自语道,“夏候彻,你这一回还真是让我长了记性了。” 可是,你心中纯真善良的青梅竹马,变了这副嘴脸,你就真的还一如继往的情深不变吗? 她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会有多情比金坚,何况是一个女人多如笙箫的皇帝。 之后,清宁宫那边传话来说让她好好养病,不必再去请安,于是她便又是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出门。 苏妙风与她同在静华宫,便每天会过来待上几个时辰,与她说说话打发时间。 “对了,今日皇后说过几日要在梅园里设了赏梅宴,说是要给兰妃接风洗尘,皇上也答应了下来,这几天正准备着呢。” 凤婧衣并无太大的意外之色,笑语道,“皇后真是如此好意?” 苏妙风与她一起窝在榻上,淡淡道,“皇后娘娘的心思一向深,我也猜不透她是打什么主意。” “只怕是要对兰妃下手了。”凤婧衣淡笑道。 “我想也是。”苏妙风与她相视一笑。 可是,她们都猜到了皇后设宴是要开始对付兰妃,却没有料到自己已经成了皇后布好的棋子…… 明后天才是好戏,别错过喽。 第55章 心如明镜 .. 凌波殿依旧沉寂一片,胡昭仪等人眼底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冷冷的笑。 靳兰轩,你也有今天? 还以为你回宫能风光多久,原来也不过如此。 可是,谋害皇嗣这样大的事竟只是让她禁足,太过便宜她了。 谁都不服气兰妃只是受了这样轻的惩罚,却又无人敢去质疑这个一向说一不二的大夏皇帝所做出的决定轹。 说到底,还是念在青梅竹马多年的情份上,可是这样的情份还经得起几次消磨,就谁也不知道了…… 相较于胡昭仪和郑贵妃那一瞬的得意,傅锦凰和皇后倒显得十分平静,似乎这样的结果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事。 在这宫里久经搏杀,她们都知道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彻底除掉靳兰轩,只不过挫挫她的锐气,让她与皇帝之间心生嫌隙而已酲。 相信,那样的禁足也根本不可能太久。 苏妙风悄然扫了一眼,自然也明了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为了打压兰妃的气焰,竟要牺牲一个孩子,也未免太过不择手段了。 沁芳在床尾处给凤婧衣换暖炉,摸到她脚上还是冰凉冰凉的,不由着急起来,“娘娘身上怎么还是这样凉,太医到底怎么回事?” 夏候彻拧眉望向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伸手探了探她脸上的温度,触手还是一片冰凉,心不由揪紧了起来。 之前在百鬼密林,她也病得这般人事不知。 她说,他是个扫帚星,自己哪天就要被他害死。 如今想来,似乎自遇上他开始,她还真的变得多灾多难了…… 可是他并不想让她变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最后却让她成了这般境地? 半晌,他收回手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眸光沉沉地望着跪了一地的太医,“钰嫔好不了,你们也别想活着从凌波殿出去。” “是,是,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医治钰嫔娘娘……”几人连连磕了头,围到床边开始诊脉施针。 再之后,屋中便又是压抑的沉寂。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孙平上前提醒道,“皇上,还有一刻钟要在皇极殿听吏部各位大人小汇报各地一年政绩,还要过去吗?” 夏候彻抿了抿唇,望了望还在被太医们诊治的女人,道,“钰嫔到底如何了?” 王太医抬袖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回道,“这个……钰嫔娘娘现在尚在危险时期,若是能醒过来,便就没什么大碍了。” 夏候彻沉默地望着床上的人许久,道,“孙平,摆驾皇极殿。” “是。”孙平应了应声,御前行走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无论后宫里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成为这个人不顾前朝的理由。 女人和朝政,他一向把握有度。 “静芳仪,你同在静华宫,钰嫔这里你就多照应些。”夏候彻一边起身,由着孙平上前披上黑羽大氅,一边吩咐道。 “嫔妾遵旨。”苏妙风应道。 这样的事,便是他不说,她也会在这里帮忙。 夏候彻满意地点了点头,穿戴整齐后转身望了望坐在一旁的皇后等人,“你们在这里留着也帮不上什么,都各自回宫去吧!” “是。”胡昭仪等人连忙应道,坐在这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只是碍于圣驾在此,只好暗自忍着。 夏候彻说罢,又望向皇后,目光寒凉,“皇后,赏梅宴是你主张办的,如今闹成这般,你还有话说?” “臣妾未能主理好后宫,臣妾知罪。”皇后连忙跪了下去,自行请罪道。 “最近你也操劳不少,听说身体也不甚好,宫里的事都暂时交给皇贵妃主理吧,你好生休养一段。”夏候彻道。 “臣妾遵旨。”皇后并没有多做辩解,也不可能在这个人面前去争辩什么。 她知道,这件事到了如此地步,虽然没有一点证据指向她,但也不可能完全瞒过这个人的眼睛,只是他没有证据将她治罪而已。 所以,才借着这样的理由,暂时剥夺她主理六宫的权力。 不过,这样的代价,换到那样的结果,她也满意了。 夏候彻望了望她,大步出了凌波殿暖阁,孙平随之道,“皇上起驾——” 皇后等人跟着到了外室,跪了一地道,“恭送皇上。” 圣驾远去,皇后扶着墨嫣的手起身,转身望向傅锦凰,“最近宫中上下,就有劳皇贵妃费心了。” “为皇上和皇后分忧,是臣妾应当的。”傅锦凰淡笑回道。 皇后抬手招呼墨嫣过来披上斗蓬,望了望胡昭仪等人,笑语道,“罢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去吧,别堵在这里碍着太医宫人们伺候钰嫔。” 说罢,带着清宁宫的宫人先行离开了。 出了凌波殿,外面正下着小雪,御道之上积有薄雪,路有些滑。 墨嫣扶着皇后,说道,“娘娘小心,雪地路滑。” 皇后侧头望了望凌波殿,叹息着举步离开,“是该小心些了。” 她与后宫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皇帝一直心如明镜,却也从来不会插手其中,而这一次……他竟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让她暂时放下主理六宫的权力,已经充分让她认识到另一个可怕的敌人。 兰妃固然是非除不可的大敌,而凌波殿的这一位,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兰妃,抑或者……会成为比兰妃更要难缠的人物。 这些年,宫里的妃嫔再得宠的,他也没有要留下子嗣,如今竟然让钰嫔有了这个孩子。 她是利用了钰嫔来打击兰妃,可是皇帝为了这个孩子,为了钰嫔也当真不顾多年的情份,将兰妃禁足,这便上她不得不开始小心这个南唐的降臣之女了…… 皇帝要她生下大夏的第一个皇嗣,且为这个孩子这般痛心紧张,加这一番冤枉了钰嫔,让她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可想而知以后他会更加宠爱这个女人。 她能够这样除掉第一个孩子,可也难保皇帝不会再让她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这不是因为她嫉妒钰嫔,而是……她不容许任何威胁到她皇后之位的危险存在。 在这寂寂深宫,她知道她无法握住那个男人的心,那么……她便只有紧握住她手中的权力。 自凌波殿回清宁宫还有好一段的路,墨嫣眼见着雪越下越大便让人撑起了油纸伞,问道,“娘娘,雪愈发大了,要不让宫人用宫轿送您回去。” “不必了,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看看雪景也是好的,去皇极殿附近走走。”皇后笑语道。 “是。”墨嫣不明白,她这个时候要去皇极殿做什么。 白雪笼罩的大夏宫廷,当真是一片琼楼玉宇的盛景,庄严而肃穆。 一行人没有回清宁宫,转而到了皇极殿外的广场,皇后只是站在雪中望着雪中磅礴大气的皇极大殿,面上浮起浅淡的笑意。 犹记得,夏候彻登基那一年,她被立为大夏皇后。 那一日,是在快过的冬天,也是这样飘着雪的日子,她自家中十里红妆入宫,就是这里朝拜天子,接过大夏皇后的凤印和宝册……母仪天下。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入宫之前她也如同世间每一个将要出家的少女,四处打听着关于他的一切传闻。 父亲说,他是大夏数百年来难得的帝王之材,沙场之上立下赫赫战功,心思谋略皆是无人能及,能成为他的皇后会是她一生的荣耀。 她不可否认,那时候她是动了心的,对着那样一个俊美英武双睿智无双的男人,她是敬仰的,她是爱慕的…… 可是渐渐的,宫里女人越来越多。 他流连于一个又一个貌美如花的妃嫔宫中,他到清宁宫的次数越来越少,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那时候,她也开始嫉妒那些女人,那些女人也开始仗着恩宠,对她这个正宫皇后渐渐不放在眼中,于是她便开始学会了与她们周旋,与她们斗心机。 于是,渐渐地她也磨去了对他的那份爱慕之情,渐渐地开始学会去揣摩他的心思,渐渐地知道那个男人根本不爱她。 或者,他也不爱任何女人。 宫中的妃嫔再得宠,真到做出他难以姑息的事,他可以眼都不会眨一下地打入冷宫。 再之后,宫中的不断有人得宠又失宠,有新的人进来,也有旧的人死去。只有她,还是这六宫的女主人,大夏的皇后。 “娘娘,还要去见皇上吗?”墨嫣问道。 她在这里站了半天了,一直望着皇极殿,却又没有往过走,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本宫不是来见他的,只是想来这里看看而已。”皇后拢了拢身上的斗蓬,望着广场尽头的宫门,道,“只记得从那里进来,都忘了在这宫里住了多少年了,似乎人都开始老了。” “娘娘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哪里老了?”墨嫣笑语道。 皇后笑了笑,望了一眼门庭冷落的漪兰殿,转身道,“走吧,回清宁宫。” 她是还年轻着,可是……心却已经老了。 墨嫣沉默地撑着伞侍候在侧,陪同她回清宁宫去,对于凤婧衣被害小产之事却没有开口向她询问,这样的事在宫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她追问下去只会让人起疑。 不过,这个孩子没有了,也许对公主并不是坏事。 “这几日凌波殿应该事儿比较多,本宫身边也有人伺候着,你多过去走动走动,替本宫帮忙照应着些。”皇后一边走,一边叮咛道。 “是,奴婢记下了。”墨嫣回道。 这件事她也认识到,皇后并没有完完全全地信任她,不然这一回不会连她也不知道钰嫔有孕之事。 “还有,关雎宫那也边也要注意着动静。”皇后道。 如今主理六宫的事都交给了傅锦凰,她可不想被她动了手脚,将来责任却要落在她的手上。 “是。”墨嫣应声,而后又道,“这一回,最大的赢家便是皇贵妃了,坐收渔利,便是如此吧。” “她也得意不了多久。”皇后冷冷一笑,哼道,“皇太后下个月就要回宫了,总不能眼看着兰妃在这宫里风头大盛,总要有人出手灭一灭她的威风。” “可是如此一来,皇上岂不是对娘娘也会心生厌恶?”墨嫣问道。 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让皇后将主理六宫的大权全权交给皇贵妃了。 “那倒不至于,这些不过是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把戏,只要不是大逆不道动摇朝纲,他也不会说什么。”这么多年了,她很清楚这个男人。 后宫里的女人再得宠,也不会影响到前朝的江山大业。 墨嫣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并未能理解她所说的话。 皇后侧头望了望她,淡淡一笑,说道,“小丫头没嫁人,还不懂男人的心思,男人与我们女人不同,女人一辈子只有一个男人,心里都是情情爱爱,而男人一辈子会有很多女人,他们的心里还有比女人,比情爱更多的东西,尤其……像皇上这样有野心的男人。” 夏候彻再宠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重过了江山社稷去。 “皇后娘娘说的是。”墨嫣笑语道。 这宫里,论及对夏候彻的了解,还真没有人能比过这个结发多年的皇后。 凌波殿内,苏妙风等人与一众太医守在暖阁之中,该用的方法也都一一用过了,只是钰嫔一直也未见醒来,让他们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沁芳跪在床边不是地试着凤婧衣的体温,眼眶一直红红的,却又一直咬牙忍着没哭出来。 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转眼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么冷冰冰地躺在这里…… 她不是说要为大将军报仇的吗? 她不是说要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南唐的吗? 怎么能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苏妙风一眼望见床上的人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伸手摸了摸温度道,“有起色了,身上暖起来了。” 太医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抬袖拭了拭一脸的冷汗。 然而,很快却又让他们更加忧心了,钰嫔身上是暖起来了,却越来越烫得吓人。 “快,把被子里的暖炉拿出来!”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催促道。 苏妙风拿着帕子擦着她额头的汗,连忙道,“沁芳,快拿盆凉水来。” 两个人不断拿帕子给她擦着汗,可是不一会儿功夫身上都汗湿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太医赶紧开了退热的药去煎,屋里个个人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一转眼,天都黑了,皇极殿面圣的臣子陆续跪安离去,孙平带着宫人进来掌了灯,夏候彻抬头望了望天色,眉目微沉,“凌波殿还没有消息过来吗?” “没人过来。”孙平摇了摇头,又道,“奴才差人去瞧了瞧,说是这会儿钰嫔娘娘倒是不再体寒,只是又一直高烧不退,太医们都用尽了法子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夏候彻抿了抿唇,烦燥地合上折子,起身道,“去凌波殿。” 孙平赶紧差人取了黑羽氅过来给他,吩咐宫人提了灯笼前方照路,一边走一边提醒道,“皇上小心雪滑。” 下午雪越下越大,这会儿都脚了厚厚地一层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 漪兰殿,以往一向热闹的地方,今天显得格外寂静,静得仿佛都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靳兰斩站在殿门口,一直望着皇极殿的方向,斗蓬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不知是站了多久了。 “娘娘,进去吧,这里又是吹风又是下雪的,再站下去会着风寒的。”碧月提着灯笼站在边上提醒道。 “这里正好,能让人吹清醒了。”靳兰轩冷笑道。 碧月叹了叹气,远远看到皇极殿外有灯影晃动,立即道,“娘娘,是皇上过来了。” 靳兰轩闻声望了过去,夏候彻在宫人的簇拥下在雪地里快步走着,可是她知道……他并不是要来这里。 自皇极殿去往后宫,必然要经过漪兰殿,孙平看到站在宫门处的人,出声道,“皇上,兰妃娘娘……” 夏候彻停下脚步,望向数步之外灯影下站着的人,目光平静而淡漠。 靳兰轩也望着他,却并没有开口叫他。 今天的教训也足以让她知道,自己要在这宫中立足,根本不可能只是依靠他,而是要靠她自己的手段。 这个夏候彻,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夏候彻了。 他变了,变得再也不是她记性中那个沉默寡言,却对她的话百依百顺的少年了。 他的心中已经没有她了,或许……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真正有过她。 半晌,夏候彻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走过了漪兰殿,消失在沉沉地夜色之中。 “皇上怎么这样?”碧月有些不平道。 靳兰轩却并没有太大的失落之色,只是平静地问道,“姑母还有多久回宫?” “太后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看那皇后和钰嫔还能得意到哪里去?”碧月道。 靳兰轩冷冷地笑了笑,抬手拂了拂身上的碎雪,道,“上官素,你不死在本宫手上,还能逃过姑母的手心吗?” 靳太后不会容许南唐人留在宫里,尤其……是和南唐皇室有瓜葛的人。 寒风呼啸,冰凉的雪扑而来,夏候彻一语不发地走着,雪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让他不由想起了那个怕冷怕得要死的女人。 可是,她却在这样的大雪天落到冰湖里,该有多难过。 一行人刚到凌波殿,看到里面的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夏候彻看到端着水出来的沁芳便问,“人怎么样了?” 沁芳一想到里面的人那般模样,一时也忘了尊卑之分,说话的口气不甚好,“身上一会儿冷得像冰,一会又热得像火,能好到哪里去?” 孙平正要出口训斥,夏候彻人已经进了屋内去。 苏妙风连忙起身见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夏候彻微一抬手,示意她免礼,冷眼一眼王太医等人,“在这里一下午了,人没好倒越发严重了,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臣等有罪,臣等有罪……”太医们连忙跪下道。 钰嫔本就体质畏寒,受了这么重的寒气,又加上刚刚小产,他们虽已尽力救治,可是人一直不见醒来,他们也没有办法。 苏妙风坐在床边,擦了擦凤婧衣额头的汗,心疼地说道,“当时若再晚一点,只怕捞上来的就不是这样,而是一尸两命的结果了。” 当时若不是他听信兰妃的话,他们都忽略了一样落了水的钰嫔,之后太医又晚来耽误了救治,兴许人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候彻自然听得出苏妙风这是在指责他,但这会儿也没有心情去追究什么,只是道,“你也下去休息吧,今晚朕在这里看着。” 苏妙风抿了抿唇,欠身行了礼,“臣妾告退。” 她也想留在这里,但夏候彻在这里看一晚上,明早必然还是要去早朝,她到时候再过来接手也好。 夏候彻坐到床边接手了苏妙风的工作,探手贴上额头,滚烫得温度让她皱了皱眉,这烧得比上次还厉害,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罢了,你们去外面候着,朕有事再叫你们进来。” 太医们一听如获大赦,连紧退出暖阁去候着。 夏候彻将人从床上扶起来靠自己怀中,掌心贴在她的背脊将源源不断的内力输给她,只希望让她的情况好转一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察觉到她身上热度降下来些,方才收了掌。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无奈地叹道,“素素,你真是朕命里的克星啊!” 这么些年,除了当年在长春宫的恶梦,他都忘了什么叫害怕了。 可是,她却两番让他领略到了害怕的滋味,他怕她会死,会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宫里的女人不少,死过的也不少,但却从来没有人会让他紧张成这般。 凤婧衣昏昏沉沉仿佛自己又回了另一个世界,她在那里简单而快乐地生活,哪里知道这边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或许是现实的勾心斗角太多,她只有那这样的梦中,才能拥有片刻的宁静,所以她不愿醒来。 夏候彻一直待在里面,沁芳想再进去,却被孙平拦在了外面,“里面就交给皇上吧,你们也都休息一下。” “交给他,还嫌害得人不够吗?”沁芳愤然道。 “沁芳姑娘!”孙平面色一沉,斥责道,“你家主子病重,你着急,皇上也着急,可你也不能就忘了你做奴才的本份,再那般没轻没重地说话,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沁芳咬了咬唇,只得道,“奴婢口无遮拦,知罪了。” “好了,别都哭丧着脸了,钰嫔娘娘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孙平安慰道。 说罢,望了望寝室紧闭的门又叹了叹气。 他不知道皇帝这样紧张一个女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帝的恩宠是一把双刃剑,她能带给女人荣宠,也能带给女人灾难。 如今这后宫里是一下清静了,只怕明个儿早朝,前朝恐怕还有得闹了,要知道那帮老臣催着皇帝绵延子嗣,已经催了好些年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却又被兰妃给害得小产了,定国候府怕是要被好一番弹劾说道了。 这么一来,靳太后再想扶持兰妃为后,只怕前朝臣子也不会答应,让这个一样心肠狠毒的女人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不得不说,有人的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高。 夏候彻在凌波殿待了一夜,直到次日早朝的时辰方才离去,钰嫔倒也真的烧退了不少。 果然如孙平所料,早朝期间一个个言辞灼灼直责兰妃谋害皇嗣,更有甚者要皇帝将其逐出宫去灵霄寺修行…… 毕竟,兰妃以前是许给了已故的大皇子的,按皇族规制,大皇子薨了,皇子妃本就该为其颂经祈福,一生修行。 可是她却被皇帝封为了妃嫔,这也就罢了,如今竟敢谋害皇嗣,这样的人留在宫中,只会后患无穷。 然而,自始至终,皇帝也只是听着,并未做任何反应。 南唐长公主尚在人间,她又如何会放过兰妃,将她送出宫去就等于将她送到了凤婧衣的刀口上,他不能那么做。 他没有答应,下朝之后上奏送兰妃出宫修行的折子便堆满了皇极殿的书案。 夏候彻翻也没翻一个,只是道,“孙平,都拿下去烧了。” 孙平没有多问,立即带了人将所有上奏关于兰妃之事的折子,全都拿了下去焚烧殆尽。 下完朝,皇帝要不断召见各部的大臣询问这一年的政绩以及来年的计划,忙得连午膳的时间都顾及得上。 孙平重新沏了茶端过去,刚一放下,夏候彻便低声问道,“凌波殿有人过来没有?” 孙平摇了摇头,那边一直没人过来回报消息,想来是钰嫔还没有醒来。 夏候彻皱了皱眉没有再追问,继续听着朝臣的汇报,只是眉头却一直紧锁着。 凌波殿,东暖阁。 苏妙风一早便赶了过来,知道钰嫔烧已经退了不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凤婧衣又梦到了自己与坠楼的那一幕,她不想掉下去,却控制不住自己不断下坠的身体,直到整个人落地,她吓得喘息不已地睁开眼睛…… 一时间,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怔愣。 “醒了!醒了!”苏妙风惊喜地叫道。 沁芳和青湮赶紧赶了进来,看到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几分。 “太医,太医,快过来给娘娘瞧瞧!”沁芳急声催促道。 王太医连忙提着药箱进来,到床前把了脉,道,“人醒了便好了一大半了,只是钰嫔娘娘刚刚小产,身子还得好生调理……” “小产?”凤婧衣呼吸不由一紧,什么小产? “太医,你先随我出去把方子记下来,快些抓好药送过来。”沁芳连忙将王太医给支了出去,掩上房门。 苏妙风叹了叹气,这才道,“你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了吗?昨日掉进了湖里,孩子……” 说到此处,她不忍再继续说出那个残忍的消息。 凤婧衣望着她有些怔愣,似是不相信她所说,又望向沁芳和青湮,她们应当是不会骗她的。 沁芳抿了抿唇,默然地点了点头。 凤婧衣一时间脑子有些乱,怔怔地望着帐顶,沉默了许久凄然一笑道,“没了也好。 可是这样说着,眼角却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她告诉自己,即便这个孩子没有小产,自己也是留不得他的。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却还是阵阵揪痛不止,这毕竟是她的骨肉,即便……那也是他仇人的骨血。 以前她可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怀上夏候彻的孩子,可是当这个小生命与她血脉相连,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地舍弃他。 苏妙风看到她哭,眼眶也不由一酸,执着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道,“说什么傻话呢,你还年轻,这一个没有了,将来总还会有的。” “不会再有了。”凤婧衣喃喃道,声音透着难言的决绝。 她不会再有他的孩子,也不能再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 因为她知道,自己到时候一定没有那个勇气舍弃他,而她又是万万不能留他的。 “你何苦如此?”苏妙风心疼地叹息道。 她只当她是气皇上的薄情,却并不懂她那句话背后真正的意义。 沁芳赶紧上前,岔开话道,“娘娘自己昏睡一天了,想吃什么?” 凤婧衣摇了摇头,嗓子有些沙哑,“只是有些累,想再睡一会儿。” “那你睡吧,我们一会儿再进来。”苏妙风拍了拍她手背,起身带上沁芳等人出了暖阁。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侧头却又看到夏候彻放在枕边的婴儿衣服,颤抖地伸出手拿了过来,衣服的料子很柔软,如同初生婴儿的肌肤。 她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眼角。 苏妙风几人出去了,绿袖便问道,“要差人去通知皇上吗?” “等天黑了再说吧,让他等着去。”苏妙风说着,望了望沁芳和青湮道,“孙公公再派人来问,便说还没醒。” 闹到这般地步,也该让他多着急一会儿。 “这里你们就看着点,奴婢去准备些吃的。”沁芳道。 “嗯。”苏妙风点了点头,望了望寝阁的门,在外室坐了下来,这才安安心心地喝了一口水。 绿袖在一旁给她添茶,说道,“听说前朝今早好多上早朝的都要皇上把兰妃送出宫修行去呢。” 苏妙风冷然一笑,哼道,“要这么容易能把她送出去,皇帝也不会把她留到现在,不过徒费口舌罢了。” “反正现在她也被禁足了,也不能再出来兴风作浪了。”绿袖欢喜地道,实在不喜欢那个耀武扬威的女人。 以前觉得皇贵妃已经够讨厌了,兰妃比她还要惹人讨厌。 苏妙风端着茶抿了一口,心中却知道,这样的禁足根本不可能困住兰妃,靳太后下个月就回来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来了。 这也难怪皇后要在这个时候离间皇帝和兰妃,否则只怕她的位置便要岌岌可危了。 第56章 姐妹成仇 .. 席间热闹依旧,个个心里却都不是滋味。卡Kа酷Ku尐裞網 兰妃谋害皇嗣却只仅仅禁足,皇帝已经是顾念旧情了,如今仅仅一个月又放了出来,有了靳太后的撑腰,以后在这宫中,谁还能制得住她。 夏候彻不经意瞥了一眼凤婧衣的席间,她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默默斟了酒,猛地饮了好几杯,似是以此发泄心头的压抑。 苏妙风伸手按住她再斟酒的手,“妹妹,小心身子。”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几许苦涩,却没有再饮酒了轹。 夏候彻在皇极殿让她今晚乖乖的,不要惹事,不要乱说话,这样的局面就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早知道靳太后回宫人提此要求,而他……无法拒绝。 那么,便只能委屈她了筌。 她不觉得委屈,只是就这么便宜了靳兰轩,到底是难以甘心。 靳太后满意地笑了笑,继续欣赏着歌舞,不时与夏候彻说几句五台山遇到的趣事儿,一副母慈子教的样子。 不一会儿功夫,孙平回来了,回话道,“皇上,太后娘娘,兰妃娘娘稍后便到了。” “嗯。”靳太后淡淡应了应声,目光始终打量着热闹的歌舞,眉宇间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她是心里痛快了,站在一旁的靳容华面色却不甚好看了。 她之所以在这宫中能够立足,完全是倚仗太后的势力,如今姐姐病愈了,她自然也就成了太后的弃子,以后在这宫中又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姐姐啊姐姐,你好好地在长春宫里病着不好,为何偏偏要出来呢? 正思量间,已经有宫人宣道,“兰妃娘娘到——” 席间瞬间静默了下来,纷纷将目光转向走进园子的人,一身素锦斗蓬,上面绣素雅的兰花,配上清丽雅致的妆容,倒是相得益彰。 “嫔妾见过皇上,太后。”靳兰轩道。 靳太后笑着抬了抬手,道,“兰轩丫头,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靳兰轩步上前去,与太后同座,低声唤道,“姑母。” “这几年让你受苦了。”靳太后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叹道。 “那些都过去了,兰轩能再见到姑母就够了。”靳兰轩亲昵地挽着靳太后的手臂,笑着说道。 靳太后伸手拍了拍她手背,眉目间尽是笑意,“你能好了就好,以后要常到永寿宫来陪哀家说说话,有你和兰慧都在身边,姑母很高兴。” 靳容华闻言,上前见了一礼,笑着道,“姐姐。” 靳兰轩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继续陪着靳太后说着话,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小妹。 这边谈笑风生,皇后和傅锦凰两人不经意相互望了一眼,在这样的场合,兰妃只向皇上和太后请安,却全然没看到她们两个,还真是没把她们放在眼中。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笑,一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一个将目光投上台上的歌舞,只是唇角都不约而同地勾起了一丝薄冷的笑意。 禁足了一个月,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和之前令人讨厌的样子一模一样。 “皇上,兰轩一病几年,一时间对宫中上下还不甚熟悉,你就多照顾着些,哀家记得以前你们一直是很要好的。”太后望向夏候彻,叮咛道。 “儿臣知道了。”夏候彻淡笑应道。 靳兰轩在太后边上坐着,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向钰嫔的方向,凤婧衣知道她在自己自己,却只是一直欣赏着台上的歌舞,手指却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她思考东西习惯性的动作。 或许,她该太后娘娘和兰妃娘娘找点事儿做,这样才会没那么多闲功夫来找她麻烦。 晚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靳太后一高兴便让兰妃陪她多饮了几杯,看时辰差不多了,道,“哀家有些不胜酒力,想先回宫去歇着了。” “儿臣恭送母后。”夏候彻起身道。 皇后带着一从嫔妃也随即起身离席,给太后跪安,“臣妾(嫔妾)恭送太后娘娘。” 靳太后扶着书绣起身,望了望有些醉意熏然的靳兰轩,说道,“兰轩有些醉了,皇上稍后便顺便送她回去一趟。” “是。”夏候彻应声道。 “走吧,兰慧,陪哀家回去。”靳太后扶着书绣的手,仪态万方地离开了清华台大殿。 靳容华沉默地跟了上去,面色并不甚好看。 “别拉着个脸,谁让你自己不争气,抓不住皇上的心。”出了大殿,靳太后侧头瞥了她一眼,说道。 “嫔妾有负太后期望。”靳容华不甘地回道。 “罢了,以后你便多帮衬些兰妃,这宫里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迟早得除了才清净。”靳太后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姑母。”靳容华回道。 可是,她抓不住皇上的心,她靳兰轩如今也未必抓得住。 这宫里想让她不好过的人多了去了,她且看着她这个从小风光到大的姐姐,还能得意多久。 靳太后一走,夏候彻坐下望了望凤婧衣的方向,一直没见她怎么说话,酒倒是喝了不少。 “时辰也不早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去吧。” 众人也纷纷起身告退,凤婧衣也跟着跪安,一站起来身形不晃了晃,幸好边上沁芳给扶住了,朝着正座之上的行了礼,便与苏妙风一道离开了。 夏候彻瞅着她脚步不稳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起身扶起靳兰轩道,“走吧。” 靳兰轩就势靠了他的怀中,任他搂着出了大殿去往漪兰殿。 胡昭仪等人望着,嫉恨地咬了咬唇,看来皇帝今晚是要留在这狐媚子那里了。 漪兰殿,暖阁。 夏候彻将人送回来,扶上榻休息,便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说罢,刚一起身,靳兰轩却拉住了他的手,“四哥,别走好不好?” 夏候彻微微侧头望着她,薄唇抿得紧紧的,沉吟了半晌道,“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用一碗醒酒汤,朕还有事要回皇极殿处理。” “四哥……”靳兰轩目光楚楚地望着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变得这样冷漠了。 “你休息吧。”夏候彻拍了拍她的手,拿开起身出了门。 一出了漪兰殿,孙平便问道,“回皇极殿吗?” 夏候彻默然站了片刻,道,“去凌波殿。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想起她离开的那副模样,总归是有些不放心。 “是。”孙平立即吩咐人摆驾凌波殿。 一行人前脚刚刚离开,碧月进了暖阁,禀报道,“娘娘,皇上他……去了凌波殿。” “上!官!素!”靳兰轩手中的热茶狠狠摔到了地上,发泄心中的怒意。 碧月等人惊得一个寒颤,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服侍在侧,唯恐怒火波及到了自己身上。 凌波殿,沁芳刚煮好醒酒汤从厨房出来,便瞧见圣驾已经进门,忙上前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靳太后说了那番话,按理说他送了兰妃回宫,今晚十有**是会宿在那边的,怎么转眼又来了这里。 “你家主子怎么样了?”夏候彻问道。 “本就脾胃不好,一回来就吐了一回。”沁芳如实回道。 夏候彻拧了拧眉,大步便进了暖阁,一进内室便闻到一屋子的酒气,醉酒的女人正趴在榻边吐得面色都煞白煞白的。 “明明身子不好,还喝那么多酒做什么?”他拍了拍她背脊,训斥道。 凤婧衣接过青湮递来的水漱了口,抬头微眯着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道“你不去陪你的兰妃,来这里做什么?” 夏候彻知道她是因为自己解了兰妃禁足而心中有气,伸手接过沁芳端来的醒酒汤,喂到唇边道,“快喝了,醒醒酒。” 凤婧衣别开头,冷冷道,“拿去喂你的兰妃吧。” 夏候彻倒也没有失了耐心,侧头道,“你们都下去吧。” 沁芳等人一一退了出去,掩上暖阁房门。 凤婧衣一手支着头,并没有打算理会边上的男人。 “把醒酒汤喝了。”夏候彻催促道。 “不想喝,拿开。”凤婧衣烦燥地道。 话刚说完,他却一把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薄唇不由分说便压了上来,醒酒的汤药在辗转的亲吻间,渡到了她的口中。 “你……”凤婧衣恼怒地瞪着他。 夏候彻一手端着醒酒汤,微挑着眉道,“自己喝,还是朕继续?” 凤婧衣一把端过碗,一口气喝了干净,起身便往床上去,衣服都懒得脱便疲惫地钻进了被子里躺着。 夏候彻搁下空碗,自己宽衣换了睡袍方才躺上床,摸索着她的衣带,道,“衣服脱了睡。” 凤婧衣懒得动,索性闭着眼睛懒得理会,只是头疼得不行,怎么也睡不着。 夏候彻给她脱了身上的外袍,几乎是习惯性地搂进怀里,叹息着低语道,“素素,朕知道今晚是委屈你了。” 她失去了孩子,而兰轩只禁足了短短一个月,谁都会想不过去的。 可是太后开了那个口,他便不得不答应。 “你不必说这样的话。”凤婧衣背对着她,幽幽叹道,“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素素……”夏候彻叹息,不知再与她说什么才好。 之后,凤婧衣没有再说话,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夏候彻已经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早前却清宁宫给皇后请安,行至半路,便好死不死地撞上了兰妃的仪仗,虽是不情愿碰面,但还是上前行礼请安,“嫔妾见过兰妃娘娘。” 与其说是偶遇,倒不如说是靳兰在这里等着她,这么大冷天的,还真是难为她了。 靳兰轩缓步走近到她面前,低头冷冷望着她,说道,“梅园里的事,别人不知道,你我最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弃,还真是够狠心的。” 她是想陷害她,可是是她自己跳下水,是她自己一直紧抓着她的手掐着自己脖子,方才逼得她不得不攻击她的肚子。 到底是她在陷害她,还是她上官素将计就计,自导自演了一出陷害她成凶手的戏码,只有她们两个自己最清楚。 “若非拜娘娘所赐,嫔妾又何以到如此地步。”凤婧衣淡笑道。 靳兰轩冷冷地笑了笑,哼道,“你费尽心思又搭上自己的孩子,也不过让本宫禁足一个月而已,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还好,结果嫔妾勉强满意。”凤婧衣笑着说道。 那样的事根本不可能扳倒她,但是却可以让夏候彻对她开始深切的失望,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靳兰轩看到她的笑容,恨恨地咬了咬牙,道,“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便是本宫除不了你,姑母也不会放过你。” “多谢娘娘提醒。”凤婧衣平静地说道。 靳兰轩冷冷地哼了一声,微微倾身与她面面相对,阴冷地笑道,“姑母最讨厌南唐的人了,忘了告诉你,你们长公主的母妃毓妃娘娘……就是姑母下令杀掉的,只可惜本宫不记得了,只知道她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 凤婧衣跪在那里,紧抿着唇,手紧紧地攥成拳,极力忍耐着想要扭断她脖子的冲动。 “本宫等着看,你会怎么死?”靳兰轩笑了笑,直起身子道,“走吧,该去永寿宫了。” 看着妃位的仪仗远去,凤婧衣方才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土,道,“走吧,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快到了。” “主子,这兰妃……你还是小心点。”沁芳担忧地提醒她道。 凤婧衣淡淡笑了笑,说道,“真正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叫得这么凶的,多半是没几分本事的。” “可是靳太后……”沁芳说着,不由叹了叹气。 兰妃尚不足为惧,可是靳太后又岂止是好对付的角色。 “她们最近大约是太清闲了,给她们找点事情做,也就没功夫来找我麻烦了。”凤婧衣一边走,一边笑语道。 “什么事情?”沁芳不解。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望了望青湮,说道,“如果她们知道南唐长公主尚在人世,只怕已经急得睡不着觉了,哪还有闲心来找我麻烦。” “这法子好。”沁芳点了点头,说道。 “此事还得详细计划,既要引起靳家的注意,又不能给夏候彻留下蛛丝马迹,还得交给公子宸和楚王一起小心筹谋一番。”凤婧衣道。 她相信,南唐长公主的相信足以会引开靳兰轩和靳太后的注意力,那么她便有足够的时间去设局反击,逐一击垮她们。 “只要兰妃出了宫,我去杀了她。”青湮沉声道。 就是因为上一次失了手,让她死里逃生,才惹出这么多麻烦。 这一次,一定要伺机以绝后患。 “介时再说吧,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能再让她活着回来。”凤婧衣冷然一笑,说道。 “那靳太后……”沁芳正要说什么,青湮轻轻咳了一声。 沁芳知道,她是察觉出了周围有人,于是便也止了声音,以免隔墙有耳,反而徒惹麻烦。 说着说着,清宁宫已经到了,因着路上碰上靳兰轩耽误了一阵,到的时候其它妃嫔都已经到了。 然而,让她意外的地,兰妃没有来清宁宫,靳容华却过来了。 请了安,皇后与大家说了会儿话,便让各自散去了。 凤婧衣正欲与苏妙风一道离去,又被皇后请到了内室,屋中皇贵妃傅锦凰神色慵懒地坐在榻上,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都坐吧,本宫新从宫外请了个厨子过来,做点心手艺很是不错,你们都尝尝。”皇后笑着说道。 “谢皇后娘娘。”凤婧衣与苏妙风谢恩之后,方才落坐。 傅锦凰懒懒地掀了掀眼帘,望了一眼皇后,说道,“既然皇后娘娘开不了这个口,还是本宫来说吧,咱们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商量要怎么对付靳兰轩和太后,她们在宫里一天,咱们谁也过不舒坦。” 最受不了便是皇后,明明满腹的心机,却还要装出一幅温婉纯善的样子,也不嫌累得慌。 “这个……”凤婧衣没料到傅锦凰说出的是这样的话。 傅锦凰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哼道,“别以为本宫与你的账就会算了,只不过如今暂时先留着你,你要死也是死在本宫手上,总不好便宜了靳兰轩那疯子。” 凤婧衣笑了笑,她是该感谢一番她的大恩大德吗? “那皇贵妃有何想法?”皇后问道。 “皇上最不喜欢的是什么?”傅锦凰动了动身子,幽幽说道,“是后宫与前朝勾结一气,咱们越对付她,皇上便会越护着她,可或咱们越捧着她,皇上便不得不多掂量掂量了。” 夏候彻之所以宽容兰妃,确实是念着往日情份,可若威胁到江山大业,只怕也容不得她了。 “只是此时,还需要慢慢计划才是。”皇后说道。 如果做的不好,很容易便被夏候彻看出破绽,到时候大祸临头的怕就是她们了。 “那便回头再商量吧,本宫累了,先回了。”傅锦凰起身,扰了扰身上的皮裘,先行离开了清宁宫。 皇后留下了苏妙风说话,凤婧衣便自己先回去了,刚出了清宁宫不远,便瞧见在园子里赏梅的靳容华,不想与靳家人多做牵扯,佯装没瞧见准备离开。 “钰嫔娘娘。”靳容华出声叫住她。 “嫔妾见过容华娘娘。” 靳容华伸手扶了她起来,直直望着她的眼睛,说道,“上官素,你想不想……除掉兰妃,为你的孩子报仇?” 凤婧衣愣了愣,不知她是何意思。 靳容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出口的话字字凌厉,“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能杀了她!” 我勾引你了吗? 寒风凛凛,眼前的人目光却比这风还有要冷寒惊心。 凤婧衣半晌也没有说话,只是微皱着眉头,静静地望着面前的靳容华。 她不知道靳家的女儿是着了什么魔,靳太后千方百计的要除掉自己的亲妹妹,也就是母妃。靳兰轩又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杀了她这个表姐,而如今,一样的靳家亲姐妹,靳容华又这样的要除掉自己的亲姐姐靳兰轩。 这是何其心理变态的一个家族! 靳容华见她半晌不说话,嘲弄着一笑,又道,“她害死你的孩子,却只轻不重地禁足了一个月,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恨她吗?轹” “这是嫔妾与兰妃娘娘之间的恩怨而已,就不劳烦容华娘娘过问了。”凤婧衣淡笑回道。 她如何知道这个人是真的想要除掉靳兰轩来找她,还是靳太后授意她故意设的圈套? 靳容华冷冷一笑,道,“你真以为,你不找她报仇,她就会放过你?筻” 凤婧衣淡笑,沉默不语。 “除非到你死,否则靳兰轩是不会放过你的。”靳容华站在她的边上,声音低沉而冰冷,“要么你死她活,要么你活她死,你想选哪一条路?” “容华娘娘,那是你的亲姐姐。”凤婧衣淡笑着说道。 “姐姐?”靳容华嘲弄地冷笑,说道,“她从未将我当作妹妹,我又何需将她视为姐姐,她不让我好过,我又怎会让她安生?” 凤婧衣抿了抿唇,朝她欠身行礼,“嫔妾身份低微,只怕帮不了容华娘娘,先行告退了。” “上官素!”靳容华却拦在她去路,低声说道,“她不会放过你,太后也不会放过你,只要你点个头,将来永寿宫的一举一动,本宫都会告诉你。” 凤婧衣顿步,这个条件还真是诱惑人,她正缺一个靳太后身边的眼线。 “既然盛情难却,嫔妾便权且一试。” 靳容华见她应下,满意地笑了笑,眼睛打量着周围,低声说道,“这世上能牵制太后的人,只有靳老夫人。” 靳老夫人? 凤婧衣皱了皱眉,想起那日在菩提寺见到的白发妇人,那不是靳太后的生母吗? “你是上官家的人,老夫人一定很乐意见你,如果你再告诉她,毓妃是怎么死的,我想她一定很乐意帮你。”靳容华神秘一笑,低声说道。 说罢,便带着宫人离开了。 凤婧衣站在原地,望着靳容华离开的背影,心头的疑问却更深了。 两个都是靳家的女儿,靳老夫人为因为母妃的死,帮她对付靳太后? “主子要答应她吗?”沁芳低声问道。 “便是她不找我,我也不会放过靳兰轩,既然是顺手的事,帮一帮又有何妨?”凤婧衣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斗蓬举步往回走。 “可若是除了靳兰轩,又多了一个她这样的敌手,也不是好事。”沁芳担忧道。 靳家的人,个个这样心机深重,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她?”凤婧衣淡淡地笑了笑,平静说道,“她之所以立足宫中,不过是仗着靳太后,若是靳兰轩和靳太后都倒了,她还有立足之地吗?” “那么,她说要帮咱们,不是自寻死路?”沁芳道。 若是这般,可见她所说的话,是不能相信的。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她,只是说道,“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 第57章 盛京一日游 .. 之后,一连大半个月,凌波殿依旧独占恩宠。 靳兰轩被太后接到了永寿宫养病,不仅没有再来找她麻烦,甚至连面都甚少露了,然而这样的平静却让皇后等人更加不安。 可是,偏偏被兰妃一直视为头号大敌的凤婧衣,却过得甚是悠然自在。 由于年关将近,皇后和皇贵妃忙碌着准备年夜宴的事务,便免了六宫上下前去清宁宫请安,凤婧衣除了偶尔去皇极殿吃顿饭,多数时候便是窝在凌波殿不出门,加之沁芳为她悉心调养,人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一早夏候彻走的时候,醒了一会儿,他人一走,她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再醒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之后了轹。 沁芳听到响动,掀开帷帐进来道,“昨晚上下了大雪,主子今天不用去皇极殿,再多睡会儿吧。” “不想睡了,起吧。”凤婧衣说着,拥着被子坐起身。 沁芳连忙取了衣服近前伺候她更衣,说道,“静芳仪说下午会过来。箢” “嗯。”凤婧衣应了应声,她这一到下雪天连静华宫都懒得出,通常不是她去雅风堂,就是苏妙风到这里来,两人一起打发时间。 简单用了些膳食,苏妙风已经过来了,一进门看到还未来得及撤下的碗筷便笑道,“瞧你,现在愈发的懒了,怕又是睡得刚起来吧。” “反正也没事。”凤婧衣起身,与她一起到暖榻上坐着,“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皇后娘娘说,兰妃自进了永寿宫便再打听不出消息,也不知她和靳太后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苏妙风接过沁芳奉上的热茶,浅浅抿了一口道,“这宫中上下太卮和兰妃最想除掉的就是你,你天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哪放心的下。” “她现在既然不找我麻烦,想来也是在想着法子怎么去笼络圣心,横竖就是那么些手段而已。卡Kа酷Ku尐裞網”凤婧衣淡笑道。 至于靳兰轩在永寿宫里是何情形,靳容华前些日便私下告诉她了,就连靳太后准备如何让她靳兰轩再去讨皇帝砍心,都跟她说得一清二楚。 苏妙风见她一副全然不着急的样子,不由劝道,“你啊,既然在这宫里了,就得多为自己打算些,后宫女子荣辱皆系于帝王身,我们便是失宠了,尚还有家族可以依靠,可你毕竟身份不同,若是失了皇上的宠爱,在这宫中便也再没有活路了。” 凤婧衣知她也是真的担忧自己,笑了笑说道,“我会小心的。” “虽然皇上现在正是宠你的时候,可永寿宫那边你不得不提防着,这宫里得宠失宠不过也就是皇上心念一转的事儿,你可别掉以轻心了。”苏妙风道。 “放心吧,我记在心上呢。”凤婧衣笑着道。 公子宸那边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想来过了年靳兰轩也会开始出来蹦哒了,只不过她准备的这份大礼,就不知道她们收不收得起了。 正月十五皇太会带众嫔妃出宫到菩提祈福,想来那个时候也能跟靳老夫人碰上面,至于碰面之后的结果如何,她现在还无法预料。 不过,就南唐长公主在世这一个消息,也就够她们两个折腾了。 两人正说着,沁芳进来道,“娘娘,芳仪娘娘,尚衣局送来了裁制的新衣,可?” “让人都拿进来吧。”苏妙风说罢,拉着凤婧衣起身。 尚衣局的人端着东西进来,掌事宫女道,“见过芳仪娘娘,钰嫔娘娘。” 苏妙风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免礼,伸手摸了摸衣服料子,道,“你们手艺倒是一向不错的。” “多谢芳仪娘娘赞赏,衣服已经缝制好了,今日特地送过来让两位娘娘试穿,若再有不合适的地方,奴婢们也好及时修改。卡Kа酷Ku尐裞網” 苏妙风侧头望了望凤婧衣,问道,“试吗?” “试吧。”凤婧衣笑道,反正现也是无事。 沁芳和绿袖分别拿了衣物跟着她们进了寝殿去,服侍二人穿戴妥当,方才出来。 因着是为新年裁制的新衣,颜色大多比较喜庆鲜艳,凤婧衣一向穿得比较素,今日送上来的衣服竟是艳丽的红色,配上那一笔雪色的狐裘披肩,愈得显得艳色惊人。 苏妙风瞧着愣了愣,随即笑着道,“这身衣服颜色很衬妹妹。” 红色一般穿起来会显得俗艳,但穿在她的身上,便显得格外清纯妖娆,这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却在她身上融合的那般天衣无缝。 凤婧衣皱了皱眉,不太喜欢道,“有些艳了。” 她不喜欢红色,这让她想起了那身华艳无双的嫁衣,还有一身红衣自金陵城上跃下的素素…… 自上官邑和素素接连过世,她便再没穿过红衣,那日尚工局送料子过来挑选的时候,她自己还没挑,夏候彻便给她定下来了。 “怎么会,听说是皇上亲自定下的,若是他看到这样的妹妹,定是不甚欢喜的。”苏妙风笑着说道。 凤婧衣笑了笑,说道,“刚好,不必再改了。” “是。”尚工局掌事回道。 “我去换回来,沁芳你先收起来吧。”凤婧衣先行进了内室,迫不及待地换下这身刺目痛心的红衣。 苏妙风也跟进着进去将衣服换了下来,对样式手工都十分满意,直接让绿袖差人先送回了雅风堂去。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九,按例皇停封玺三天,过了正月初一才会开始处理政事。 许是最近太过忙碌,各宫里都忙着准备明日的年夜宴,夏候彻却凌波殿一觉睡到了正午,凤婧衣见天冷也懒得起来,索性便继续窝在了床上看书。 夏候彻翻了个身,掀开眼帘瞅了一眼,长臂一伸勾着她腰际往怀里一带,“有那么好看,睡觉都舍不得放?” 凤婧衣合上书卷,坦言道,“没事干,打发时间。” “没事干?”夏候彻眯着眼睛想了想,在她耳边厮磨着,说道,“难得有空,一会儿出宫去瞧瞧,你不是都没好好看过盛京城。” “出宫?” 他还真是胆子大,就不怕哪天跑了去被人了结了小命,再也回不来吗? “嗯。”夏候彻吻了吻她侧脸,催促道,“快起吧,吃点东西就走。” 凤婧衣一脸地不情愿,根本不想这大冷天地跑出去受冻。 夏候彻起来穿戴好了,一回头才发现床上的女人还没有动弹,不由皱了皱眉拉开被子,道,“快些。” 凤婧衣苦着一张脸唤沁芳进来伺候,两人换了一身便装,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悄悄出宫去了,连个随从都没带。 一出了皇极,喧哗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对于过习惯了清静生活的她来说,实在有点消受不起这样的热闹。 夏候彻牵着她混迹在人群里,一边走,一边给她讲着是哪条街,有哪好的地方可以去,凤婧衣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周围的吵闹声直让她头疼。 “怎么了,一句放都不说。”他侧头望了望她,问道。 “累了。” 夏候彻四下望了望,拉着她一边走一边道,“方才没吃什么东西,先找地方填饱肚子。” 两人一起进了酒馆二楼,凤婧衣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夏候彻正听着店家报菜名点吃的,点了几道菜,便问了价钱。 可是凤婧衣越听越不对劲了,听到夏候彻道,“什么今年的新茶,分明就是去年的陈茶,想来这菜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还要那么贵?” 她拧着眉瞅着那边还在与人讨价还价的男人,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富有天下,干这样的事儿他不嫌丢脸的吗? 半晌,夏候彻终于跟人谈拢了价钱,一回来便对上她怪异的目光,“怎么了?” “你好歹也是个皇帝,为了二两银子跟人争上这半天,有意思吗?”凤婧衣道。 “皇帝怎么了,皇帝就该被人坑了,还不吱声?”夏候彻心情甚好拿过她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凤婧衣懒得再说话,古往今来能为了二两银子跟人争得面红耳赤的皇帝,想来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了。 “怎么了,不高兴出来,一直拉着个脸?”夏候彻伸手捏了捏她脸,笑着问道:“你高兴不就成了。”凤婧衣没好气地道。 她就不想出来,他说是风就是雨,一转眼就把她给带出来了。 “好了好了,朕只是想让你看看朕治理下的江山百姓是何样,你别一脸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夏候彻耐着性子哄道。 “知道了。”凤婧衣自己重新倒了茶,捧着杯子瞧着窗外的风影,心中却暗道:你治理下的江山跟我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不一会儿功夫,掌柜的带着人上菜来了,因着被人杀了价,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凤婧衣有点担心,这几个不知道自己惹的是当今皇帝,不定人家一个心里不痛快,回头就掉了兵马过来把这里夷为平地了。 夏候彻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很享受这样的乐趣,给她夹了菜道,“好了,赶紧吃吧。” 虽然也算是盛京城里不错的酒馆了,但比起宫中显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两人磨磨蹭蹭地吃了半个时辰,倒也吃下了不少。 一顿饭吃完了,夏候彻又拉着她在街上闲晃,顺手买了一包核桃一边走一边剥,她懒得剥便没有拿。 走了好一段,夏候彻道,“伸手。” 她不情不愿地将拢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干什么?” 话刚说完,他却伸手将手里一大把剥好的核桃仁放到她手里,笑意几分宠溺,“吃吧。” 凤婧衣怔怔地望了望手里剥好的核桃仁,拿起一块放到了嘴里,一口咬下去满嘴的核桃香,香得让她有些恍然。 夏候彻走了两步,回头瞧见还愣在原地的女人,催促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啊。” 凤婧衣回过神来,笑了笑跟上去,手中的那一把核桃仁,她却再没有吃一块,仿若是剧毒之物一般,最后趁着夏候彻不注意悄悄扔掉了。 一种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她不能吃这个东西,不是东西有毒,而是一种比毒物更可怕的东西,她必须远离。 夏候彻拉着她走着,看到一处吹糖人的摊子便拉着她过去,结果全被周围等着买糖人的小孩子奇怪地望着,这都是小孩子买的东西,真不懂这两个大人来凑什么热闹。 “你不是要买这个吧?”凤婧衣嘴角微微抽搐道。 这么大的人了,跟一堆孩子抢着买这东西,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吧。 第58章 年夜宴风波 .. 珠儿灰常淡定的点头,那些玩意儿,早就被南若兰看完了,现在的都是墨离给她的医书,结果南若兰的毒术更上一层楼,如果她有心想整死一个人,哪怕是熙寒也救不了。 熙寒淡定的抹汗,果然什么变态都让他遇上了。 南若兰手里细长的的银针一张一合,看着红牡丹脸色越来越惊恐,一枚银针已经插入她的肩膀…… “啊!”红牡丹双眼猛地睁大,美艳的脸痛苦的纠结,发出惨痛的哀嚎。 她感觉到无数的利齿在啃咬着她的肉,不断的撕扯她的身体…… 南若兰一挥衣袖,数十枚银针同时射出,贯穿她全身柔软的部分…… “啊!啊!”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哀嚎让围观的众人不禁汗毛倒竖。 墨离静静的站在旁边观看。 墨凌无聊的躺在马上,邪君看见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红牡丹身上,又看见墨凌一个人待在远处。 这次他一定要杀了墨凌! 他悄悄的走向墨凌,步伐轻不可闻。 手里的长剑紧握,一步步靠近。 墨离眸光一瞥墨凌,随后若无其事般的继续看南若兰。 熙寒也看了一眼墨凌,动作和墨离如出一辙,也若无其事一般。 邪君靠近还剩下十步左右,墨凌还是没有发觉般地躺在马上,凤眸轻阖。 邪君心里冷笑,长剑猛地朝他的胸口刺入…… “愚蠢。”墨凌修长如玉的手指一挥,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夹住他的长剑。 邪君脸色一变,眸里闪过一抹诧异,一瞬间……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长剑已经被折成两段。 墨凌指尖夹住那长剑的半段,坐直身子,眼神慵懒可却冷冽地盯着他。 “邪君,你这种三脚猫功夫还想杀我?” 邪君面色发黑,慌张地倒退几步,“不不……我是……” 墨凌眸里掠过一抹狠厉,手腕用劲,断剑飞离指尖,速度快如闪电! 刹那间,断剑刺入,鲜红的血液喷出,溅了一地……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都一瞬间刷白。 与此同时,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险些刺破众人的耳膜。 南若兰已经站起身子,而红牡丹血红的双眼睁大,五官狰狞,一动不动的躺在那,身体有一部分已经化成血水…… 珠儿也松开了她,厌恶的用熙寒递过来的锦帕擦干净手上的血污。 如今全部人的脸上已经可以用白纸形容,一步一步的……他们在往后退。 这些人都不是人,简直可以用恶魔来形容,别说报仇了,连保命都不可能! “逃?”墨离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在远离的人群,袖中的白绸已经甩出,急速地卷住了他们的脖子。 墨凌抹汗,墨离明显的生气了,只能算他们自寻死路,不是他们寻仇的错,而是侮辱了南若兰和墨离,最最重要的是,居然敢用那种目光看着南若兰,已经是死罪。 “墨离,我心情不好。”南若兰柳眉扭了一个小褶皱。 “我知道。”墨离一手控制着白绸,一手搂着她的腰,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如芙蓉般清冷的小脸,浅笑问,“兰儿可要赏梅?” “好。”南若兰嘴角轻轻扬起,同是宠溺的眼神回望着他。 手里白绸收紧,瞬间,血液飞溅……天空如同降落鲜红的雨滴一般,落在周遭的树上,绿色的树叶染上点点猩红。 空气中掺夹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墨离断开染了鲜血的白绸,“兰儿,这梅花可美。” “美极了。”南若兰浅笑回眸,小手握住了墨离的手。 墨离黑眸流露出暖意,手反握住她的手,“兰儿喜欢就好。” ;熙寒和珠儿额角同时划下三条黑线,忍住胃里翻飞的恶心感,果然跟了变态主子是考验他们的抵抗力。 墨凌瞄了一眼红艳的“梅林”,若是那个爱财的女人看到,还指不定怎么吐嘈。不过他很想试试,和她有一日能共同欣赏这美景。 将麻烦搞定之后,一行人继续赶路。 墨离说,再过一天就到了。 夜幕刚刚降临,处于山顶端的鸿山寺绿树环绕,人烟稀少,周遭一片寂静。 隐瀚大师正在院中打坐静冥,忽然抬头望天,天上还未完全褪去白昼,几颗星子异样的闪烁着。 隐瀚大师全是沧桑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似喜似忧。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是福是祸还是未知数,只愿到时候万般皆如意。 翌日,墨离等人已经上到鸿山寺,南若兰刚刚下马车,便看见一个小沙弥站在大门等候。 墨凌从马上跃下,刚着地,追风已经奔进小树林,看样子对这地方熟悉的不得了。 墨离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并肩走到大门前。卡Kа酷Ku尐裞網 “拜见二位师兄。”小沙弥恭敬地鞠躬,又向南若兰一鞠,“拜见南姑娘。” “师父已知师兄今日回来,特地让我来迎你们进来。” “师父现在身体可好?”墨离问。 “师父身体一直安康。”小沙弥笑道。 “那老家伙怎么不见人影啊!小爷我准备和他算算总账!”墨凌笑得妖娆,小沙弥小身板颤了颤,扯了扯嘴角,“墨凌师兄,师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 “那老不死的是怕我找他算账吧。”墨凌一脸妖娆笑容下腹诽,该死的老家伙,在江湖里惹事生非,还栽赃给他,看样子是嫌弃安稳日子过多了,不让他吃点苦头还真的当他是当初小毛孩了! 小沙弥尴尬的笑了笑,却不敢回话,隐屠师伯和墨凌师兄出了名的玩死人不偿命,两个混世魔王谁也不好得罪,惹着一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师兄,师父在院子里等着你了。” “嗯。”墨离点头,带着南若兰走进。 南若兰一边走进一边观赏着鸿山寺的景色,的确是与其他佛寺不同,其他佛寺要么简陋素雅,要么金光闪闪,这里虽然摆设差不多,可是却多了其他地方没有的灵气。 原来墨离是在这个地方长大,果然人杰地灵育英才,墨离待的地方自然也是不同于凡世浊境。 小沙弥在前面带着,走到后院,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院中央的人。 墨离带着她走到打坐的隐瀚大师前,轻声喊道:“师父。” 隐瀚大师微微抬头,微阖的眸子睁开,眸里清明一片。 看了看墨离,须臾又看着南若兰,没有任何异色,又将目光移回墨离脸上,淡淡道,“回来也好。” “隐瀚大师。”南若兰朝他微微一鞠,带着敬重和感激。 当年墨离九死一生,如果不是隐瀚大师,或者就没有今天的墨离。 以前的她根本不会理会,可是不同,墨离于她本来就不同。 如果说她现在的世界是温暖的彩色,那么她以前的世界只有黑与白。她可以冷酷的活着,残忍的只为自己,可是墨离却给她的世界添上颜色,让她知道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心痛…… “南姑娘好。”隐瀚大师和善一笑,“墨离也很久没回来了,你们陪老衲去走走吧。” “好。”墨离点头,手依旧牵着南若兰的手。 隐瀚大师站起身子,带着他们走出院子,墨离和南若兰跟随其后。 “南姑娘,您的父亲……”隐瀚大师突然开口问,又忽地停住。 “家父已经去世了。” “老衲也知道,可惜了,南丞相是老衲难得的知己啊。”隐瀚大师叹息一声,又带着二人走回寺庙前院。 南若兰有些诧异,原来父亲还和隐瀚大师认识。 她疑惑的看着墨离,墨离轻声道,“岳父的确是师父的知己。” 南若兰闻言一时间也没觉得不妥,可是须臾想起,小脸不禁红了起来。 岳父?他未免也叫的太顺口了吧! 墨离浅浅地笑,脸上的温色是隐瀚大师从未见过的。 隐瀚看着二人,老脸上也带着些许欣喜。 也许这就是缘吧,当年她们求得同一支签,就已经结下了这段缘。 墨凌也走了过来,“隐瀚师父,那糟老头哪去了?” “你怎可这样说你师父?没大没小!”隐瀚大师笑骂。 墨凌哼了哼,不出声了。 南若兰可以看出,墨凌也是很尊敬隐瀚的。不是因为隐瀚的武功高深,她探不出隐瀚大师有内力。也许也是因为墨离。 隐瀚大师让人准备好斋饭,吃完晚膳后,墨离和南若兰回到房间。 南若兰有些无聊地拿起经书观看,墨离静静地坐在旁边。 看着她恬静的小脸,他居然可以这般静逸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也觉得幸福。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这一生仅仅剩下复仇,背负着所有人的期望,统治墨国江山。 回到这里,往事如烟。 当年他为何要答应回去?南肆说的对,人一生总要仰仗些什么活下去。那时他将所有有份害死母妃的人都杀了,唯独还有那个他最恨的男人。 那日他亲自站在那人的床前,手上拿着他那人赐的长剑,指着他的脖子…… 只要轻轻一划,他的生命就结束了,伴随着十几年的恨,怨,怒,全部散去。 可是那人却说他后悔了,当年的事情他后悔了,后悔有何用? 他没有杀他,答应过母妃的事情他做到了。死不是最痛苦的事情。 后悔,痛苦…… 悔恨,终生! 无疑,最折磨着他! 一切都了结了,他该何去何从? 回到墨城,继续当一方霸主,将墨国毁于一旦…… 可是南肆却来了,要他救救墨国,他如果不想,谁也逼不了,所以回到墨国,他是自愿的。 或许只有坐在那个皇位,当每日想起那些恨,他才觉得他还有活下去的意义,起码还会痛不是吗? 最让他担心的就是这样接近夏候彻的她,她不够心狠手辣,若是长此以往对夏皇生出男女之情,那她便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这对于一个心地太过善良的她,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若真是到了那一步,那便真是走到绝路了。 午膳过后,府中开始忙碌着过年的事情了,凤婧衣闲来无事便帮着写春联,扬扬洒洒写了数十副,贴满了府内大大小小的门。 暮色降临的时候,夏候彻从丞相赶了过来接她回宫,进门的时候看到贴得对联便觉得有些眼熟,进了府中看到她正指挥着仆人在府里挂灯笼,走近道,“看来你这一下午过得还挺忙?” 凤婧衣闻声回头,道,“要回去了吗?” 两人向上官敬告了别,便匆匆离开了,出了门夏候彻不由回头望了望门上的春联,挑了挑眉,“你写的?” “当然,府里贴的全是我写的,怎么样?”凤婧衣得意地笑了笑。 “嗯,勉强还能看。”夏候彻笑了笑,扶着她上了马车。 因着今日都忙着过年,街上走动的人没有那么多,但鞭炮声此起彼伏,显得格外热闹。 凤婧衣挑着车窗的帘子望着外面,似也被外面的热闹所感染,眉眼间泛起笑意。她记得,去年的南唐金陵也是如此热闹的,如今那里也不知是何光景了。 br“一会儿我就不送你到凌波殿了,让孙平送你回去。”夏候彻拉着她的手,说道。 “嗯。”凤婧衣自窗外收回目光,应道。 现在赶回去,还要梳洗换装,差不多刚好赶在开宴的时辰。 只是她与皇帝一起消失了一天一夜,只怕宫里那些个女人现在都将她恨得牙痒痒了。 两人到了皇极殿,夏候彻便嘱咐孙平送她回去,一进了凌波殿沁芳和青湮便迎上来了,道,“你可是回来了。” 昨个儿一早皇帝把人带走了,也不说是去哪里,一天一夜没回来,她们都忧心的一夜没睡好。 “娘娘既然回来了,奴才便要赶着回皇极殿伺候皇上了。”孙平躬身笑着道。 凤婧衣转身望了望,道,“有劳你送我回来了。” “这是应当的,奴才先行告退了。”说罢,孙平带着一干宫人快步离开,赶着回皇极殿去。 “他把你带哪去了,一天一夜也没个音信的。”沁芳扶着她一边进门,一边问道。 “出宫走了走,去了国公府一趟。”凤婧衣老实回道。 青湮掩上房门,确定周围无人偷听,开口道,“公子宸说已经安排妥当了,问要何时动手。” 凤婧衣坐在镜前任由沁芳给自己梳妆,思量了半晌道,“再等等,待我见过了靳老夫人再作打算。” 如果可以借由靳老夫人来转移靳太后的注意力,那么便也不用去冒那个险。 “好。”青湮没有多加追问原因。 沁芳替她梳好妆,取出那件新裁制的衣服,催促道,“主子,时间不多了,快些更衣吧。” 凤婧衣回头望了望那刺目的红色,皱了皱眉,“换一身吧。” “可是今日各宫嫔妃都会穿裁制的新衣……”沁芳道。 “把上个月那件还没穿过的新的拿来就好,这狐裘披肩可以留着。” 那样的红色,太过惹眼,她也不想再穿那样的红。 沁芳想了想,还是将衣服放了回去,取了之前做的素色宫装给她换上,罩上如雪的白狐裘披肩,没有红衣的绝艳,却多了几分神女般的绝世出尘。 “娘娘,静芳仪娘娘过来了。”宫人在门外禀报道。 “请她到暖阁,我这就出来。”凤婧衣说罢,理了理妆容,便出去了。 苏妙风一见到出来的人,不由愣了愣,“钰妹妹怎么没穿那身衣服?” “不太喜欢,便换了身穿着舒坦的。”凤婧衣淡淡道。 苏妙风也懒得去追问原因,只是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过去了。” 沁芳过来给她戴上貂皮套袖,递上暖手炉,道,“可以走了。” 天飘起了雪,让今日更多了几分过年的味道,沁芳和绿袖分别给二人撑着伞,跟着两人慢悠悠地走着。 “今天这年夜饭,怕是要更热闹了,钰妹妹可得小心着点。”苏妙风说道。 凤婧衣淡淡笑了笑,知道她在提醒她小心靳太后和兰妃等人,可是靳容华告诉她,说她已有安排,想来这顿年夜饭定不是一般的热闹了。 宴会设在了梅园,两人一进园子便瞧见正赏花的胡昭仪和郑贵嫔,上前请安道,“嫔妾给昭仪娘娘,贵嫔娘娘请安。” “你们也来了。”郑贵嫔回头望了望,笑着道,“殿里坐着也无趣,不如两位妹妹也留下一起赏梅。” 第59章 鸿山寺 .. “草民……草民是请进宫里的清风班变戏法的,方才……方才是她突然追上来抱住草民,草民只当是宫中的乐府女眷便……”这又是皇上,又是太后,又是皇后,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更不曾想到他当乐府舞姬的女子,竟会是皇上的妃嫔。 “你胡说,本宫……本宫……”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怎么会突然间着了魔一般将这个人当作已经故去的夏候景做出了如此失仪之事。 “兰轩,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又气又怒,上前质问道。 靳兰轩知道自己再怎么辩驳也是无用,侧头望向一旁的男子道,“把你的衣服穿好,站在那里。” 那男子惶恐不安地将衣服穿好,依言站在了那里,浑身却不住地打颤。 “四哥不觉得,他的背影很熟悉吗?”靳兰轩哽咽着声音问道。 夏候彻薄唇紧抿,缓缓将目光转向了那人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怔然。 确实……很像。 “臣妾一时想到了景哥哥,看到这样的背影恍然以为是景哥哥便追了过来,可是……可是臣妾没有做出越矩之事……”靳兰轩泣声解释道。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兰妃你……”皇后失望又痛心地叹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靳兰轩沉声打断她的话,咬了咬唇,屈辱地挽起袖子露出那象征女子清白的守宫砂,“这样……够了吗?” 在场人均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望了望面色沉冷的皇帝,道,“既然兰妃还是清白之身,皇上便不要再过追分了,毕竟……她只是太过思念太皇子,才会失仪。” 这明明是求情的话,却也伤人至极。 靳兰轩的清白之身证明了她此刻的清白,也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一个宫中妃嫔数年还是清白之身,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夏候彻冷冷望着酷似那人的背影,决然道,“拉下去,杖毙。” 孙平连忙招呼了人将人拖了出去,那人拼命地叫喊求饶,却被侍卫捂住了嘴架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外面便传来惨叫连连的声音,一声一声传进屋来,听得每个人都胆颤心惊。 夏候彻伸手扶了靳兰轩起来,“走吧。” 凤婧衣淡淡笑了笑,他对她……果真不是一般的宽容啊。 一行人出了殿外,孙平过来禀报道,“皇上,人已断了气了。” 说话间,侍卫拖着浑身是血已经被杖毙的人从大家眼前过去,鲜红的血在雪地里留了一路,刺目得令人恐惧。 夏候彻开口,字字铿锵冷厉,“今日你们看到的一切,谁若再多说一个字便有如此人,谁也不会例外。” “是。”皇后带着一众嫔妃应声。 夏候彻送靳兰轩先行离开了,皇后带着众人回了正殿继续年夜宴,夏候彻却再也没有过来露面,主角都先走了,这年夜宴便也没什么意思了。 凤婧衣悠哉悠哉地剥着果子吃,继续欣赏着乐坊舞姬们献上的歌舞,既没有为方才那场变故而幸灾乐祸,亦没有担心皇帝这一去会让自己失宠。 “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苏妙风低声问道。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目光始终欣赏着歌舞,低声说道,“兰妃是被下了药迷了心神,你说能动手脚的人是谁?” 苏妙风闻言望了望正忙着安抚靳太后的靳容华,除了靳兰轩身边亲近的人,谁又能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你怎么知道?” 她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怎会知道民间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凤婧衣抿了抿唇,这样让人找不出蛛丝马迹的东西是很金贵的,可是隐月楼多的是,她却不可能跟苏妙风说实话的。 “南唐宫中一些妃嫔就用过这种东西迷惑皇帝从而获宠,兰妃的状况有些相信,想来也是一样的手段。” 苏妙风无奈地叹了叹气,低语道,“亲姐妹都这般算计,你也得好生提防着靳容华,只怕她比兰妃还要难缠。” 靳兰轩不过仗着皇帝和太后的势力,而靳容华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算计,其心机该是多么的可怕。 “嗯。”凤婧衣笑了笑,低声应道。 他们的皇帝陛下想来是送他的爱妃回宫去了,只是不知此刻的漪兰殿是何光景,莫不是他一刺激便真的宠幸了兰妃? 压抑的沉默无声蔓延,伺候的宫人服侍靳兰轩更衣之后,便纷纷退了出去,不敢再进去招惹面色明显不善的皇帝。 靳兰轩默默地坐在那里,眼眶还有着泪水的痕迹,见夏候彻一直不说话,便先打破了沉默,“四哥……你说句话好不好?” “朕要说什么?”夏候彻侧头望向她,一双凤眸深沉幽冷如这冬日的黑夜,寒意慑人。 她那些小手段,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而已。 靳兰轩起身走近,跪坐在地上,头轻轻枕上他的腿,“四哥,你为什么……不宠幸我?” 夏候彻垂眸望向她,伸手抬手她的下巴,说道,“为何要让朕宠幸你,是为皇后之位,还是你靳家的荣华富贵?” “四哥,你变了……”她望着他,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如果,如今的我不是大夏的天子,你自问,你还会说出如此的话吗?”夏候彻问道。 靳兰轩在他那样恍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中沉默了下来,无言以对。 “朕没有变,朕还是当年那个朕,变的人是你。”夏候彻说完站起身,自己到屏风处披上斗蓬,望向还跪坐在原地的女子说道,“兰轩,不要再让朕对你失望,失望到后悔救了你回来。” 说罢,他打开门举出离去了。 深冷的寒风卷进屋内,屋内的温暖随之寸寸冰冷。 他是在怨恨她当年选择了夏候景吗? 可是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面对那样一个珍爱呵护自己的尊贵皇子,面对那样荣光无限的皇后之位,都会选择当年的夏候景,而非冷宫之中无依无靠,受人厌弃的无名皇子。卡Kа酷Ku尐裞網 sp;那也是做为靳家的女儿,应该做出的选择。 可是,天意弄人,谁也不曾想到最后登上帝位的恰恰是那个寂寂无名的他。 梅园的年夜宴,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才散去,外面的雪也停了。 “你说,皇上今夜会不会真的留宿在漪兰殿宠幸了兰妃?”苏妙风一边走,一边担忧地问道。 凤婧衣想了想,笑着道,“兰妃娘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皇上爱心泛滥地安慰一番,安慰安慰便开始忆往昔,再然后情生意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还有心思说笑,真让她得了宠了,有你哭的时候。”苏妙风哼道。 凤婧衣淡然一笑,说道,“这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何必去想那么多。” 她还有很多事要忙的,哪有闲功夫去为了他跟人争风吃醋,况且也没有那个心情。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凌波殿附近。 “我先回去了,苏姐姐路上小心些。”凤婧衣停下叮嘱道。 “知道了,快回去吧。”苏妙风笑了笑,自己带着宫人回雅风堂去。 进了门,沁芳给她解下斗蓬,问道,“方才见主子也没吃多少东西,要不我再给你做点?” “不用了,这大半夜的,你也早点去睡。”凤婧衣道。 沁芳抿了抿唇,道,“你先泡个脚,奴婢准备暖炉把被子暖热了你再睡。” 凤婧衣点了点头,一进暖阁便瞧见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屋里的男人,不由愣了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不在漪兰殿安抚他的兰妃娘娘,怎么跑这里来了? 夏候彻原本在闭着眼睛休息,听声音掀开眼帘望了望,“回来了。” 凤婧衣倒了水端到榻上递给他,问道,“兰妃娘娘怎么样了?” 夏候彻喝了水,却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疲惫地起身准备上床休息。 凤婧衣挑眉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开始思量,难道靳兰轩在他心目中已经高贵到神圣不可侵犯了吗? 所以,他至今也不肯宠幸他。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那么纯情的类型好吧。 “主子……”沁芳带着几个暖炉进来,一看到已经坐在床上的人不由止了声音。 凤婧衣自己取了一个暖手炉,道“你也下去早点休息,不用过来伺候了。” “是。”沁芳带着人退了下去。 凤婧衣抱着暖手炉到床边放下,自己脱了外袍便钻进被子里,道,“好累,我先睡了。” 夏候彻侧头瞅了她一眼,自己起身脱了正装换了睡袍,一上床才发现她又是缩成一团抱着暖炉,一伸将她怀里的东西拿了放到地上去,“抱这么紧,你也不怕烫着。” “这么冷的天,不抱着它睡会冻死人的。”凤婧衣埋怨不已,起身便要自己去拿回来。 夏候彻一把将她按进被子里,低笑道,“抱着朕睡也是一样的。” 凤婧衣想了想,比起那小暖炉,这一个的确供热面积要大些,于是便钻进他怀里窝着,说道,“你不来真可惜,后面跳舞的舞姬那身段真是好极了。” 夏候彻没好气地低头瞪了她一眼,“你确定你要跟我探讨这个东西?” “不然咧?”她掀开眼帘瞅了他一眼,问道。 “说点别的……”他咕哝着,手便在往她衣内摸索。 凤婧衣躬着身子缩了缩,疲累地道,“别……我累了,想睡觉。” 夏候彻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收回收抚了抚她的脊背,“好了,睡吧。” 昨天就没睡好,今天又闹腾了一天,她也确实累了。 凤婧衣满意地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便进入梦乡,夏候彻却是难以入眠了。 太后在打什么主意,他当然知道,所以他不能宠幸她,因为她是靳家的女儿。可若是他继续这样一心向着太后,他又该拿她怎么办? 他在宫外生活多年,见多了战乱的残酷,百姓的疾苦。 泱泱大夏,社稷江山,又岂能为儿女私情而拱手相送乱臣贼子? 次日,正月初一。 天刚刚亮,凤婧衣睡迷迷糊糊便被身上兴风作浪的手闹腾得直皱眉头,火热坚硬的肿胀抵在她早已湿滑不堪幽穴来回磨蹭,让人又气又心痒难耐,索性双腿缠上他的腰际,趁着他动作的时候,一会将那作乱之物纳入体内,火热的充实感让她满足的嘤咛出声。 夏候彻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声音有些喑哑,“醒了?” 她半睡半醒之间,哪里知道此刻慵懒又妩媚的神色,此刻落在男人眼中是何等的妖美动人。 “素素,我们再要个孩子吧,朕会好好保护着他,到他出生,到他长大……”他吻着她的脸,温声呢喃道。 凤婧衣刷地睁开眼睛望着他,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狂狷的顶撞出阵阵呻吟,“嗯……嗯啊……”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却又想不出难过的原因。 一番酣畅淋漓的欢爱之后,她披衣下床吩咐沁芳送了茶水进来。 沁芳端着茶水进来,一个杯子里已经倒好了茶,“娘娘请用。” 这是公子宸让人送进宫的药,但凡皇帝宿在了凌波殿,她都会备好了在合适的时辰送进来。 凤婧衣喝完了,回头望了望还躺在床上的人,“要喝茶吗?” 她重新拿了杯子倒好茶,端到床边,“给。” 夏候彻坐起身,接过杯子喝了干净,道,“没睡好再睡会儿去。”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你刚才吵我醒来干嘛?” 夏候彻朗声失笑,长臂一伸将她捞上床,道,“现在睡吧,我不动你了。” 第60章 谁比谁更狠 .. 转瞬之间,原本外人眼中母慈女孝的两人看着彼此,有如仇敌般憎恶。卡Kа酷Ku尐裞網 “有话快说,叫我回来到底想干什么?”靳太后不耐烦地哼道。 这老东西一派人入宫禀报病了,便是要她必须回来,世人都以为她有多孝顺,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彼此有多痛恨对方。 “干什么?”靳老夫人拄起龙头拐杖一扫打在靳太后腿上,让她整个人顿时跪了下去。 “你……轹” 她欲要起身还手,靳老夫人的拐杖却重重压在她的肩头,一字一顿道,“听说太后娘娘最近过得甚是得意,老身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靳太后渐渐平静了下来,抬头冷笑地望着她,“在你眼里哀家确实不是东西,可是哀家依旧大夏的皇太后,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话还未说完,靳老夫人便一记耳光甩了过去,低眉冷目地俯视跪在地上的人,森冷一笑,“皇太后?翮” 靳太后微仰着头望着已经年迈却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冷笑道,“你再怎么样恨我,姐姐她也回不来了……” “你真当自己是大夏的皇太后吗?皇家玉碟,史书工笔,记下都是靳婉清这三个字,而不是你。”靳老夫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逼视着她的眼睛,道,“靳!毓!容!” 靳太后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不管是靳婉清还是靳毓容,也不过只是个名字而已,只要入主六宫的人是我,母仪天下的人是我,百年之后葬在先皇陵寝的人还是我,其它的哀家不在乎。” “不在乎?”靳老夫冷冷一笑,对跟随自己的老仆人道,“镜心,把门打开。” 镜心打开机关,房间的地面现出一道暗门,隐约有人痛苦的叫喊声从阴冷的地道传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般孝顺,既然回来了,也该去好好见见你的母亲,不是吗?”靳老夫人狠狠甩开手,将她掼倒在暗道门口。 说罢,从她身上跨过去,拉着拐杖先行进了暗道。 靳太后望着靳老夫人的背影,咬了咬牙自己站起来,跟了上去。 穿过漫长幽暗的密道,到了阴冷的地下密室,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一个刑场,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被关在笼子里,如同一只圈养的牲畜一般。 “娘!”靳太后扑到笼子边上,看着里面的人不由气得发抖。 靳老夫人在一旁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坐下,笑得冰冷而残忍,“太后娘娘,你母仪天下,一生荣华富贵,你的母亲却在我的脚下跟条狗一样的活着,滋味如何?” 靳太后扭头望向她,冷然一笑道,“那么,你的女儿一去南唐二十年,至死也未归,你的滋味又如何?” 靳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指节泛着深深的青白,目光冰冷噬人地望着站在铁笼边的靳太后,“你害得她流落南唐,有家不能回也就罢了,还让靳兰轩去杀了她,你说我怎么会让你好过。” 靳太后微怔,冷然笑道,“是我派人杀了她,要怪就只能怪先皇,都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想杀了南唐皇帝,暗中将她带回来。” 靳老夫人气愤的站起身,一伸掐住她的脖子,咬牙道,“你们母女两个趁着我病重不能为婉清操办婚事,与南唐合谋调换了身份替代了她登上后位不说,竟还要杀了她,真是该死!” 当年,靳氏姐妹,一个在大夏入宫为后,一个于南唐和亲为妃,成为天下荣耀无双的盛事。 可是,谁又知道,原该在大夏入宫为后的靳家嫡女靳婉清被人调换和亲去了南唐,而原本该和亲南唐为妃的靳毓容,却替代靳婉清入宫成了大夏皇后。卡Kа酷Ku尐裞網 当大家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便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于是,她的亲生女儿,原本该成为大夏皇后的女儿,被迫变成了靳毓容,成为南唐毓妃,一去二十年,至死未再归来。 此事,事关皇室声誉,一直未曾宣扬出去,就连整个靳家也只有当年那一辈的人知道。 “这样的话这二十年来,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是……你敢杀我吗?”靳太后冷笑问道。 bsp;她知道这个人早就恨不得杀了她,可是这样的状况下她却是不可杀她的。 世人皆知,大夏的皇太后是靳氏嫡女靳婉清,她若杀了她便是弑杀女儿的罪名,莫说整个靳家,便是她的娘家一族,也会随其问罪。 那样的代价,她还付不起。 “我是不能杀你,可是……我却可以让你们母女生不如死!”她说着,扳着靳太后的头,逼她看清笼子里的人。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想过杀她,投毒,买凶,她都暗中做过的,只不过这个人防范太深,一直未能得手。 同样的,靳太后这些年也使过种种手段,想要将她也置于死地,可她是将门之女,有父亲的老部下们随身护卫,加之平日生活都小心翼翼,也未能让她得逞去。 这样明里暗里,她们已经较量了二十年。 “哀家生不如死,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靳太后冷冷地笑出声,哼道,“你知道你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吗?是在大火里活活烧死的,全都化成了灰……” 靳老夫人呼吸渐渐颤抖,眼底涌出血丝,面上的血色也随之缓缓褪尽…… “对了,还有你的外孙和外孙女,就是南唐的小皇帝凤景和南唐长公主凤婧衣,恐怕你都没看到过她们吧。”靳太后看着她眼底的痛苦之色,冷笑着说道,“听说都是很聪明的,可惜呀,一个从金陵城上跳下来,摔得粉身碎骨了,小皇帝凤景虽然逃到了北汉,可是就在几个月前,也死了……” 靳老夫人咬牙忍着胸中翻涌的血气,她的女儿的,她的外孙,她的外孙女,一个一个全死在了这女人的手中啊! “大娘,这也是你教我的,要一个人痛不欲生,不是对付她,而是对付她在意的人。”靳太后冷笑着说道。 靳老夫人咬牙,强行压下心头的恨与痛。 许久,许久。 她竟收回了掐在靳太后下颌的手,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上,慢悠悠地说道,“镜心,带刀了吗?” “回老夫人,带了。”镜心上前道。 靳老夫人敛目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走回椅子坐下,说道,“进去,给三夫人把脸上洗干净了。” “是。”镜心打开笼子,端着水盆和巾帕进去,按住里面的人将她脸上的污秽擦了干净。 靳太后有些不安地望向一向面色平静的靳老夫人,“你又想干什么?” 她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安好心的。 “不干什么。”靳老夫人冷冷地笑了笑,说道,“过年了,我总得给你备份礼物带回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靳太后莫名有些害怕了,说起手段狠毒,这个人也一向不差啊。 “老夫人,洗干净了。”镜心扳着笼中之人的脸,回话道。 靳老夫人起身走近,望着那张苍老却犹见风韵的脸庞,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夫人这张脸还是这么美,难怪老爷那些年那般念念不忘。” 靳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靳老夫人侧头望了望她,笑意阴冷地开口道,“镜心,好好用你手中的刀,把二夫人那张脸皮给剔下来,好让太后娘娘带回宫去,让她也好日日得见母亲。” “不要,不要……”靳太后一把抓住栏子的铁栏,大声朝着镜心吼道,“你给我住手,哀家以大夏皇太后的身份命令你……” “太后娘娘,这里是定国候府,不是你的永寿宫,你想命令谁?”靳老夫人冷笑着问道。 这是她的地盘,能下令的人也只有她。 “你……”靳太后望了望铁笼里面,踉跄地望外面走,嘶声叫道,“来人!来人!” 靳老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笑着说道,“你想叫人来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大夏的皇太后靳婉清,我的女儿靳婉清,与这贱人又有何关系?” “你这个疯子!”靳太后咬牙道。 “我是疯了,早在二十年前你们合谋害了婉清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靳老夫人说着,一把拖着她在笼子外,说道,“来,好好看清楚了,看清楚她的那张脸是怎么剥下来的。” 靳太后望着魔鬼一般可怕的老妇人,一向精锐的眼底也生出恐惧之意。 “放心,镜心的刀工很好,脸皮剥下来一点儿都破不了。”靳老夫人冷笑着说道。 说话间,镜心将药水洒在那人的脸上,拿巾帕擦了擦手中寒光冽冽的薄刃,一刀在下巴处划出血痕,一手扯起一点,用刀将皮与肉一点一点的割离。 笼中的人因为用了药而不能动,可是巨大的痛苦却也让她身体承受不住地颤抖起来。 靳太后被靳老夫人按着,看着镜心一刀一刀地落下,紧紧抓着笼子的铁栏,痛哭着道,“娘,娘……” 一声一声,撕心裂肺。 靳老夫人却没有生出丝毫地同情,这样的痛苦比起她们对付婉清的手段,简直太不值一提了。 她的女儿,她的红叶儿,被大火烧在身上之时,又是何等的痛苦。 她的外孙女自金陵城墙跳下,粉身碎骨之时,又是何等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靳太后嗓子都叫哑了,镜心已经完美将一张血淋淋的脸皮剥了下来,随即解了穴,笼中之人捂着血肉模糊的脸叫道,“容儿,容儿,杀了我,快杀了我!” 她不要再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了,不要再这样日日承受折磨。 “小心照看着,别让她死了,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靳老夫人说着,拍了拍肩太后的肩膀,道,“太后娘娘,你说是不是?” 镜心闻言回了笼子里,往血淋淋的脸上洒了些药粉,确认锁住手脚的机关都好着,方才出去。 “你这个魔鬼,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靳太后恨恨地咬牙道。 “那且看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死?”靳老夫人冷笑道。 不是她心狠手辣,是她们将她逼到了如此地步。 她们调换了身份也罢,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她竟杀了她的女儿,还有红叶儿的两个孩子,这样的仇,她总得替她报了,才有面目在百年之后到黄泉与女儿相见。 镜心将拿出来的东西装进锦盒递给靳老夫人,“好了。” 靳老夫人接过,塞到靳太后手中,冷笑着叮嘱道,“时辰也不早了,拿好了回去吧。” 靳太后望着笼中已经晕死过去的人,强忍着眼底的泪意,她不是没试过救她出去,可是这老妖婆不仅将这院子防守严密,且还在她母亲身上下了剧毒,每天不按时服用解药,便会丧命。 可是,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靳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自己先往密道出口走,镜心在后面几乎是拖住靳太后往外走,出了密道,机关将密道重新关闭。 靳太后怔怔地站在原地,仿若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恶梦,可是手中的那只锦盒却又提醒着方才那可怕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的生母就在她的面前,活生生地被人将人皮剥了下来,放在了她手中的盒子里。 靳老夫人冷冷地瞥了一眼还不肯走的人,道,“还不滚?” 靳太后咬了咬牙,紧紧攥着手中的锦盒,离开了房间。 “老夫人,你还好吧!”镜心端了茶水给她,担忧地问道。 靳老夫人没有说话,眼泪却一下涌出了眼眶,颤着声音道,“都是我当年一时大意,才害了红叶儿,害了她两个孩子受了这么多苦……” 镜心闻言也不由叹了叹气,她自小便跟在老夫人身边,又是看着婉清小姐长大的,原本好好的人却被人害到了那般境地,这个做母亲的心中又如何不恨。 “你说,婧衣才十六岁就那么能干,该是多聪明伶俐的姑娘,还有景儿……”靳老夫人哭泣到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节哀,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应对她才是。”镜心一边安慰,一边提醒道。 今日闹成这般,靳太后还不知要下什么样的毒手。 “我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怕她什么。”靳老夫人道。 “还有兰妃……要怎么办?”镜心望了望她,问道。 靳兰轩是听靳太后的令去南唐下手杀了婉清小姐的,虽不是主谋,却也是凶手之一。 靳老夫人敛目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冷声道,“宫里想她死的人多了去了,何需我们来动手?” 后宫之争,她不便插手其中,但也不会就那么轻易放过了她。 镜心沉默地站在一旁,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明日让如夫人过来一趟。”靳老夫人道。 “是。”镜心了然一笑,回道。 如夫人,靳太后的弟媳,靳容华的生母。 静华宫,凌波殿。 自正月十五进香回来之后,夏候彻依旧忙碌于政务,凤婧衣便也乐得清闲,只是公子宸传入宫中的消息说,没有打听到靳太后那日在定国候府见靳老夫人两人说了些什么。 不过,靳太后回之后脸色很不了,且说是大病了一场,也没有再怂恿靳兰轩出来再勾搭夏候彻,一时间后宫里安宁了好一段日子。 “那原先的计划,还要继续吗?”青湮问道。 原定于让靳太后和兰妃知晓南唐长公主在世的事,她说等见过了靳老夫人再做打算,如今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了。 凤婧衣抿着唇,手指习惯性地敲着桌子,思量了半晌问道,“让公子宸查靳老夫人的底细,可有消息了。” 一个深闺妇人,身边竟然会有那么多的高手,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靳老夫人原是将门之女,老将军过世后以前的一些旧部便跟着她到了靳家,虽然身在候府,却都只对她一人忠心耿耿,靳家虽然握有兵权,但这兵符的一半却是在这个靳老夫人的手里的,故而她这把年纪了还掌管候府,也未敢有人有异议。”青湮回道。 “那她与靳太后呢?”她总觉得,这对母女有些奇怪,却又想不出个因由来。 “这个,据说在靳太后入宫之前,母女关系一直是挺好的,可是靳太后入宫之后,母女之间关系就大不如前了。”青湮说着望了望她,又道,“毓太妃的生母是二夫人,只不过她已经失踪好些年了,有人说是病死了,有人说是去了南唐,也不知是真是假。” “二夫人?”凤婧衣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她与靳老夫人关系又如何?” “听说以前还不错,两个人的女儿同一天出嫁,靳老夫人当时卧病在床,里里外外都是这个二夫人帮忙操办的。”青湮道。 凤婧衣有些头疼地抚着额头,喃喃道,“这定国候府里里外外,还真是一头雾水。” 正说着,沁芳敲了敲门,道,“娘娘,永寿宫有人来传话。”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凤婧衣咕哝了一句,坐直了身子道,“带进来吧。” 来人是永寿宫的首领太监,进门便跪下请安,“奴才见过钰嫔娘娘。” “起吧,太后娘娘有什么话?”凤婧衣直言问道。 “太后娘娘说,后天在永寿宫请各宫里娘娘前去看戏,特地请的盛京最好的戏班子呢。” &nsp; 凤婧衣微微皱了皱,总觉得这戏不是那么好看,但还是回道,“替我回太后娘娘,到时候一定去的。” “行,那奴才就去雅风堂通知静芳仪了。” “沁芳,送公公出去。”凤婧衣淡笑道。 看戏? 永寿宫的戏只怕是没有那么好看,她这一次又是准备打什么主意,看来得去见见靳容华才是啊。 怎么是你? 次日,到清宁宫给皇后请了安出来,正思量着怎么去见到靳容华,打听一下靳太后设宴的目的何在,一名宫女近前来道,“钰嫔娘娘,我家主子说假山后有几处景不错,问您一看。爱睍莼璩” 凤婧衣认得,那是靳容华的贴身宫女,碧心。 “是吗?我也去瞧瞧。”凤婧衣说罢,示意青湮留在原地注意周围动静,带着沁芳跟着碧心进了假山。 一路七拐八绕到了假山后的湖边,靳容华正站在那里瞧着湖中成群的锦鲤,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你来了。” 既然有事要问,凤婧衣便直接开门见山,“明日太后设宴,背后可有蹊跷?轹” 靳容华继续望向湖中的鱼群,平静地说道,“不过是之前的年夜宴让兰妃丢了面子,这不又变着法儿的讨皇上欢心罢了。” “是吗?”凤婧衣侧头望了望边上的人,轻笑道,“那你就不阻止吗?” 年夜宴,使那样的手段,让靳兰轩颜面扫地,这一次她竟然这么平静,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絷? 若非她早知道兰妃不会成功,便是她已经有了打算。 “上一次的事太后已经起疑了,横竖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我何必再费心思。”靳容华淡淡一笑,哼道。 凤婧衣微笑着望向湖中的鱼群,虽然心有疑问,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想来再问,这个人也不会说实话。 “再说,太后最近烦心的事儿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还不会想起来对你下手。”靳容华道。 凤婧衣微然一笑,道,“那也是容华娘娘点拨的好。” 若非她告知她去见靳老夫人,想来如今靳太后怕早变着法儿来对付她了。 “太后自定国候府回来便一直病着,每天夜里睡觉都被惊醒好几次,也不知回去靳老夫人说了什么。”靳容华说着,不免有些担忧,自己之所以能立足宫中还得靠着太后,她想要除掉的只有靳兰轩一个而已。 “哦?”凤婧衣秀眉微挑,渐渐扬起的唇角昭示了她听到这话的好心情。 靳容侧头瞥见她面上的笑意,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靳老夫人牵制太后也只是一时,终不是长久之计,要扳倒靳兰轩,事不宜迟。” “这是自然。”凤婧衣淡笑说道。 可是,她想要对付的可不止一个靳兰轩,不有靳太后,乃至整个靳家。 靳容华看着眼前有些莫测高深的女子,突地生出一丝惧意,自己找上这个人合作,真的是正确的吗? 若是她不仅要除掉靳兰轩,还想对靳太后下手,那岂不是惹火烧身。 然而,这样的想法又被她自己很快打消了。 小小的一个降臣之女,又如何斗得过太后,斗得过权倾朝野的靳家,自己也太过疑神疑鬼了。 “你是早就知道兰妃还是清白之身,才设了那样的局吗?”凤婧衣说着,望向站在身旁的温婉女子,“还是你根本就是想毁了她清白之身,让她一世都不得再获圣宠。” 一个宫中妃嫔,一旦***于其它男子,就永远不可能再得到皇帝的宠幸。 “若真是那样,皇上恐怕就不仅仅是杖毙一个人那么简单了,只怕我现在也没命站在这里了。”靳容华冷笑哼道。 她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姐姐,岂会真的让人毁了她的清白之身,让皇帝盛怒之下追根究底,彻查到自己身上。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问道,“皇上待兰妃,果真是不同一般。” “不可否认,皇上那些年是真的喜欢她的,只不过如今的皇上可不再是长春宫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四皇子了,他们那点情份还剩下多少,谁知道呢。”靳容冷然一笑,说道。 凤婧衣淡笑不语。 想来,夏候彻一直未宠幸兰妃是顾忌着她出身靳家,靳氏一族在朝中已经权势太大了,他若再纵容下去,只怕他这个皇帝也要当到头了。 如此看来,他也不是那么昏庸无道。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回去了。”靳容华说罢,带着宫女钻进了假山离去。 “恭送容华娘娘。”凤婧衣欠身,目送着她离开。 冷冽的风自湖面卷来,寒意袭人。 沁芳见凤婧衣半晌还不动身,上前道,“主子在想什么?” 凤婧衣笑了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说道,“只是在想明天永寿宫,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热闹。” “主子是要自己动手吗?”沁芳担忧地问道。 第61章 子嗣之争1 .. 怎么是她? 他以为是谁?凌波殿的上官素吗? 这不过半年时光,他已经对上官素牵念到这个地步了。 当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自己身上缠绵,口口声声呢喃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何等的耻辱和心痛。 靳容华抿了抿唇,咽下满腔的苦涩,扯出一丝柔柔的笑意,问道,“皇上说什么?轹” 夏候彻面色沉冷地掀被下床更衣,“穿好衣服出来,朕有话问你。” 昨夜永寿宫里的酒却是陈年佳酿,但他还不至喝那么些就醉到这样的地步,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可这手脚动到了他身上,他是决计不能容忍的。 靳容华望着男人冷漠的背影,这么多年她看到的他,永远都是这样的背影艟。 她只不过,只不过想要离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是,他身边女人一个又一个,靳兰轩还没走,又来一个上官素,却从来没有她的位置。 她不甘心,只有费尽心思去争,争每一次能接近他的机会。 半晌,她深深吸了口气,起身自己缓缓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了回去,坐到镜前慢悠悠地梳理着头发,望着镜中仿佛看到了凌波殿的那个人,喃喃道,“上官素,得他如此牵念,到底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暖阁,夏候彻正沉着脸等着靳容华出来问话,靳兰轩却从外面冲了进来,“靳兰慧,你把四哥……” 一进门,看到坐在那里的人不由止了声音。 夏候彻闻声抬头望向冲进门的人,一双黑眸犀利如刀,“你要说什么,说下去!” “四哥……”靳兰轩望着他沉冷的眸子,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惧意。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是不是要问,朕为何不在你的漪兰殿,反而在这明月阁,是也不是?”夏候彻逼视着她,沉声问道。 他之前是有些醉意,但人还算清醒,可太后留下他用了那碗醒酒汤,他神智才开始渐渐模糊起来,而太后又让他送靳兰轩回漪兰殿,其用意……可想而知。 “四哥,你……你说什么?”靳兰轩僵硬地笑了笑,反问道。 靳兰轩看着她眼底一瞬的慌乱,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敛目压下心头的怒意道,“兰轩,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安份份的待在漪兰殿,偏要这样一步一步逼着朕?” “我逼着你?”靳兰轩嘲弄一笑,说道,“四哥,你又知道这宫中上下有多少人在笑话着我,一个妃嫔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夏候彻薄唇紧抿地望着她,神情中有着深深的失望之色,大约自己那般费尽心思治好她,真的是做错了。 她要恩宠,有了恩宠又会再要皇后之位,有了皇后之位又会再要子嗣,最后是不是还要他成为靳家手中的傀儡? “是,我是求太后帮我,可是为什么你宠幸了靳兰轩,宠幸了上官素,宠幸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却要这样对我?”靳兰轩红着眼眶问道,这六宫上下每一个人都在背后嘲笑着她这个至今还“冰清玉洁”的嫔妃,就连最低等的宫女在笑话着她。 夏候彻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冷地望着她,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靳容华更衣梳妆出来,一进门便被靳兰轩刀一样的目光瞪着,低眉敛目止前道,“嫔妾给皇上请安。” 夏候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靳容华问道。 “我为何这么早过来,靳兰慧你心知肚明。”靳兰轩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睡到半夜醒来,碧心告诉她皇上将她先送到了这里便走了,她本以为他是去了凌波殿,结果一早才得到消息,夏候彻宿在了明月阁。 她与太后的一番苦心安排,结果竟是便宜了她靳兰慧。 “姐姐到底想说什么?”靳容华反问道。 此事,太后与靳兰轩自己计划的,一直是瞒着她的,但她还是暗中听到了。 “够了!”夏候彻沉声打断两人的话,一字一顿地告诫道,“朕最讨厌的就是后宫里勾心斗角算计到朕的头上,这样的事朕不想再看到第二回。”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夏候彻一离去,靳兰轩便狠狠瞪向靳容华,“靳兰慧,连你也来跟本宫作对?” “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哪里得罪你了?”靳容华柔声反问道。 “若不是你从中破坏,昨晚他如何会宿在你这里?”靳兰轩怒声道。 靳容华到榻上坐下,道,“姐姐说哪里的话,皇上虽然甚少来明月阁留宿,但这也并不是头一回。” “你……”靳兰轩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是啊,这宫中有份位的妃嫔,哪一个不曾被他宠幸过,只有她……还有着可笑的清白之身。 两人正争论着,永寿宫的掌事姑姑进来,道,“兰妃娘娘,容华娘娘,太后请你们过去。” “本宫看你如何向姑母交待。”靳兰轩恨恨地咬了咬牙,先行走了。 靳容华起身取了斗蓬披上,方才跟着书绣姑姑离开明月阁。 永寿宫,西暖阁。 靳容华进门便欠身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靳太后窝在暖榻上,目光冷沉,“兰慧,哀家让你多帮衬些你姐姐,你便是这样做的吗?” “嫔妾不知哪里做错了?”靳容华抬头,辩解道,“皇上带着姐姐回去,走在半路便走不动了,嫔妾只能请皇上先送姐姐到明月阁安顿着,我哪里知道……” 靳太后敛目深深吸了口气,自己之前并未将计划的事告诉于她,想来她也是并不知情的,只是这一番没让兰轩得到宠幸,反而更让皇帝起了戒心,以后又当如何是好? “姑母,她分明就是故意的。”靳兰轩忿然道。 靳太后无奈叹了叹气,道,“兰慧,你这几日便留在哀家的佛堂里诵经吧。” “是。”靳容华应声道。 同样是靳家的女儿,她的侄女,太后却是一向偏宠于靳兰轩的,这要替她出口气,自然要罚她一番了。 可是靳兰轩,凭你又怎么斗得过我? “你也是,这么好的机会都让你错过了,哀家真不知道还要怎么帮你了。”靳太后望了望兰妃,沉着脸训道。 其实相比之下,兰慧要比兰轩要心思细腻的多,只是她一直不得皇帝宠爱,她只能重新将心思放在兰轩身上,帮助她获得皇帝的宠爱。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也乏了。”靳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姑母好生休息,我明日再过来看你。”靳兰轩说罢,先行走了。 “太后娘娘保重身体,嫔妾告退。”靳容华也跟着离开了。 &nsp;“太后昨夜又未歇息好,还是再进去躺一会儿吧。”书绣瞧着靳太后面色有些疲惫,不由担心地说道。 靳太后点了点头,刚起身准备进寝阁,首领太监便进来传话道,“禀太后娘娘,敬事房来人了。 敬事房这个时候过来,是何意思,她自然明白,望了书绣一眼,便道,“让人进来吧!” “是。”首领太监出门,将人领了进来。 “太后娘娘,奴才奉旨给容华娘娘送药,去了明月阁说靳容华永寿宫来了。”敬事房太监直明来意。 皇上没说要留,他们自然不敢懈怠要将药送过来。 “书绣,把药给靳容华送过去吧。”靳太后道。 “太后,此事……还是奴才去吧。”敬事房太监总管抬头望了望靳太后,说道。 为了不发生任何意外,他一向都是将药送到了,亲眼看着人喝下去。 何况,这还是孙公公特别交待了的。 靳太后淡淡望了眼,又道,“靳容华在佛堂诵经,你不便进去打扰,到门口让书绣把药拿进去便是。” p;按规矩,太监是不能出入伽蓝院和佛堂这些地方的。 敬事房总管想了想,不好再与靳太后争执下去,便道,“是。” “公公请随我来。”书绣上前引路,带着她去往佛堂。 因着昨晚自永寿宫散场时,皇后说饮酒有些醉了,大家不用一早再过去请安了,她便好好睡了个懒觉,下午请了苏妙风一起过来下棋打发时间。 “皇上昨夜没到你这里来吗?”苏妙风望了望她,问道。 “没有。” “那便是真的了。”苏妙风抬手落下一子,望向她道,“听说昨夜是宿在明月阁了,想来是确有其事了。” 明月阁? 凤婧衣拈起棋子的手一滑,棋子掉到了榻上,低头捡了起来,却半晌没有落子。 “钰妹妹,看开些。”苏妙风见她神色有些古怪,不由劝道。 她盛宠数月,皇帝再未召幸除她以的妃嫔,昨夜皇帝却宿在了靳容华那里,想来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凤婧衣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原来昨日不是冲着别人来的,是一心冲着夏候彻去的,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不过想来靳容华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了。 “在这宫里,没有谁就能真的一直得宠,即便不是靳容华,也会是宫中任何一个。”苏妙风担忧地望了望她,说道。 “我知道,苏姐姐放心吧。”凤婧衣笑着说道。 她在想什么? 以为她会因为夏候彻宠幸了靳容华心中不畅快? 这宫中嫔妃不止她一个,许是他觉得在她这里没什么意思,想要重新换一下口味,这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不是靳容华,也有可能是别人,总不可能一直是她独占圣宠。 皇帝既然有了新欢,估计她也要清净好一段日子了。 果然,之后一连数日夏候彻没再来凌波殿,也没有再差人请她过去,她索性便也天天待在凌波殿懒得出门了。 直到,一日午后她刚小睡起来,沁芳进来道,“主子,孙公公来了,说有事找你。” 凤婧衣穿戴整齐了,方才到到暖阁请人进来。 第62章 子嗣之争2 .. 偌大的殿内,一时间死寂无声。 孙平望了望出声的凤婧衣,又紧张地望向面色凛然的皇帝,他原本想要的孩子才刚刚夭折,又冒出一个他根本不想要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夏候彻重重地合上折子,声音沉冷如冰,“敬事房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孙平惊得一个哆嗦,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却还是努力镇定地回道,“当日奴才一回来便吩咐了敬事房的人送药过去,可是靳容华去了永寿宫佛堂,他们不能进去,便是太后身边的人将药端进去的,谁曾想……” 这分明就是太后有意让人调换了药,这才让靳容华有了现在这个孩子轹。 夏候彻沉默不语,眸光一转望向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黯然的女子,不由微微微微皱了皱眉,心中生出几分歉疚和遗憾。 孙平跪在那里,皇帝没下令让他起,他也不敢起来,只得静等着圣意如何处置。 “摆驾永寿宫。”夏候彻起身道衾。 孙平忙不迭地起身应道,“是。” 凤婧衣抿了抿唇,跪安道,“臣妾告退。” 不知怎么的,这屋里突然让人闷得让人不舒服,她迫不及待想出去喘口气。 “一起过去。”夏候彻说着,接过沁芳拿过来的斗蓬给她系上,低声说道,“朕的第一个孩子,只会是你的孩子。” 凤婧衣低垂着眉目,冷然嘲弄道,“将来,她们总也会生下你的孩子,早也好,晚也罢,又有什么区别。” 夏候彻望了望她,伸手替她盖上风帽,便拉起她道,“走!” 出了皇极殿,她皱了皱眉道,“皇上,臣妾想回去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什么,给靳容华打胎? 她不是不知道这宫廷之间那些残酷手段,可对于这些东西,她实在没兴趣去观瞻。 夏候彻拧着眉头望她,拉着她上了步辇坐下,一句话也没有说。 孙平抬袖拭了拭一头地冷汗,吩咐宫人起驾前往永寿宫,可是心里却愈发地七上八下,看皇帝的意思是绝然不愿让靳容华生下这个孩子的,可是太后好不容易等到靳家的一个妃嫔怀上了龙裔,又岂会善罢干休? 太后虽非皇上生母,但扶持皇上登基之后,母子二人倒也一直相处和睦,此番真要为靳容华这个孩子闹得反目不可吗? 凤婧衣静静地望着沿途缓缓而过的的宫墙殿宇,暗自思量道:靳太后想要靳容华生下这个孩子,无非是要靳家以后的权势更加稳固,可是夏候彻这样有野心的男人,岂会甘心永远受制于人,必然不会让靳容华将孩子生下来。 如此一来,这个孩子必然让这母子二人生出矛盾,若她好生利用这之间的利害关系,最后借他的手除掉靳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最近正愁没有让他们母子反目的机会,如今却有这样的好事送上、门了。 不知不觉,步辇已经到达永寿宫外,孙平吩咐宫人落辇,夏候彻拉着直入永寿宫,一边走一边道,“乖乖在一旁等着。”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实在想不通他把自己拉过来是要干什么。 看热闹吗? 永寿宫的宫人远远一看到皇帝的御辇过来便已经进去禀报过了,所以夏候彻带着她进去,靳太后面上并未有多大惊讶之色,神色悠然地品着茶问道,“皇上这个时候不在皇极殿处理政务,到哀家这来做什么?” &nsp; “靳兰慧呢?”夏候彻懒得兜圈子,直接问道。 “兰慧在后面休息。”靳太后说着,笑着搁下茶盏道,“哀家正准备差人去给皇帝报喜呢,兰慧已经有身孕了。” 夏候彻面色更沉冷了几分,道,“如果朕没有记错,那一日敬事房的人是来过的,那么她这个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靳太后望着夏候彻微微皱了皱眉,直言道,“哀家让人把送来的药倒了,皇帝年岁也不少了,宫里也该有几个孩子了,先帝在你这个年纪,皇子公主都两三个了。” “朕知道。”夏候彻面色沉沉,说道,“朕这就送她回明月楼。 让太医院上下好生照看。” 太后闻言,却道,“罢了,你政务缠身哪里有这心思,兰慧从今天起便住在哀家这里了,哀家和兰轩照看着,也好过她一个人在明月阁孤孤单单的。” 他送她回明月楼? 只怕人一出了这永寿宫,兰慧腹中的孩子便不保了。 夏候彻薄唇紧抿着,太后果真是要留下这个孩子,可是眼下他总不可能冲进后殿,强行让靳兰慧喝了药,落了胎。 “好了,你既来了,就随哀家去看看她吧。”靳太后扶着书绣起身,带着他们去后殿看望靳兰慧。 暖阁里,好些个太医伺候着,靳兰慧在床上面色并不怎么好,看到靳太后和夏候彻进来,便欲下床请安,太后却道,“好了,都有了身子的人了,不必起来请安了,好生躺着吧。” “谢太后娘娘。”靳兰慧笑了笑,随即望向夏候彻,却被他凛冽冰冷的目光惊得一颤。 他没有说话,她却可以感受到,他并不喜欢她腹中的这个孩子,甚至……根本不想要他。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那一日敬事房是送了药过来的,可是她总有那么一丝丝希望着,他知道了这个孩子地存在,会是有一丝喜悦的。 终究,还是她太过奢望了。 一旁的靳兰轩望了望进门的夏候彻,面上满是失落。 若是那一夜没有靳兰慧的从中破坏,也许……这个孩子就会是她的了。 凤婧衣默然站在后面,瞧着一屋子里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后是铁了心要保下这个孩子,而夏候彻又不可能这样公然违逆太后,强行堕掉靳容华腹中的孩子。 靳兰轩今日也难得的安份,没有再如往常那般一见着她,便恨不得一副吃了她的样子。 “皇上过来坐着,陪兰慧说说话,她今日刚刚有了害喜的症状,一天了什么都没吃下,这会儿面上都没了血色……”太后担忧地道。 夏候彻闻言扫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一干太医,道,“关乎皇嗣,你们可得悉心照看,若有半分差池,朕拿你们是问!” “是,臣等一定尽心竭力。”众太医跪了一地,连忙回道。 凤婧衣无声冷哼,这会让人家悉心照看,只怕一会儿回头就让人往药里掺红花吧! 然而,她想到的,靳太后也一样想到了,坐在床边拍了拍靳兰慧的手,道,“宫里这些个太医又伺候过几个孕育的妃嫔,哪里必得这其中的大小事情,哀家已经差人去了靖缡公主府上,她之前生珩儿时,那几个伺候的大夫婆子都不错,让他们到这里来帮忙照看着。” 凤婧衣忍不住要感叹一句,还真是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这还没怎么样呢,言语背后就已经一番交手了。 夏候彻想对这孩子下手,靳太后却全安排上自己的人照顾,让他根本无一丝机会得手。 “既然母后已有打算,那便依母后的话吧,儿臣还有事要回皇极殿处理,先行告退了。”夏候彻道。 既然多说无益,他也无需多留在此,还是回去另寻办法吧。 “政事要紧,你先去吧。”太后点了点头,甚是通情达理。 夏候彻带着她离开了永寿宫,面色沉沉地上了步辇,不知心里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太后留在暖阁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靳兰慧睡下了,方才带着靳兰轩离开。 “姑母,你真的要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太后瞅了她一眼,道,“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如今这孩子兰慧怀上了,当然要让她生下来。” 靳兰轩有些气忿,道,“姑母,你明知道那天她是使了手段,还袒护着她?” “哀家都帮你帮到那个份儿上了,你自己却白白错过了,还有什么不服气的?”靳太后斥道,声音却还算温和。 她就不信那日事情,兰慧真的就没有动一点手脚,只是她没有证据,事情也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也懒得过问了。 “姑母……” “好了好了。”靳太后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低声说道,“等这孩子生下来,自然是交给你抚养的,你最近也帮好生照顾着兰慧,让她顺利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皇帝不愿留下这个孩子,她却让兰慧生下这个孩子,想来孩子出生以后,本就不受皇帝宠爱的她,只怕以后皇帝看也懒得再看她了。 如此,这个孩子出生交给兰轩抚养,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谢谢姑母。”靳兰轩脸上终于扬起了笑意。 “这下高兴了?”靳太后说罢,催促道,“好了,折腾了大半天,扶哀家回房去休息一会儿。” 只怕皇帝还不会这样就算了,以后还有的操心的日子。 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屋内原本睡着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咬着唇紧紧地揪住锦被,“我的孩子要交给靳兰轩抚养?凭什么?” 一路上,夏候彻都没有说话,面色却沉冷得可怕。 凤婧衣瞅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坐在边上,尽量不去招惹他,以免触了霉头。 车辇一到皇极殿,她便道,“皇上,嫔妾有些累了,想回凌波殿休息。” 夏候彻叹了叹气,只当她是想到了那早夭的孩子心中不爽快,便道,“孙平,送钰嫔回去。” “嫔妾告退。”凤婧衣跪了安,带着沁芳和青湮离开这是非之地。 皇宫从来都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地方,次日到清宁宫请安,各宫里都知道了靳容华有孕之事,无不是艳羡又嫉妒。 苏妙风见坐在边上的人怔怔出神,唯恐她是想到了那个夭折的孩子,担忧地道,“钰妹妹,别想太多,看开些。” 凤婧衣回过神来,笑了笑,“嗯。” 她哪用想那以多,如今该头疼的是皇帝皇后还有太后他们这些个,有的要让这个孩子出生,有的要让这个孩子见阎王,怕是又得愁得好些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这么想着,她不由望了望主位上坐着的邵皇后,果然那一脸和善的笑意,眼中却已经暗藏冷光。 这宫中任何一个妃嫔有了子嗣都会是她的威胁,更何况……还是靳家的人。 第63章 子嗣之争3 .. 那日她刚从清宁宫请安回到凌波殿,孙平便赶了过来,请她务必过去陪皇上用顿午膳,说是夏候彻这几日都忙得误了用膳时辰,他怎么样也劝不下。 她真搞不懂,这孙平怎么样就一再认定她去了他就能吃了饭了,夏候彻有那么听她的话吗? 皇极殿的气氛一如最近许多天一样的沉默压抑,伺候的宫人个个小心翼翼,唯恐再触怒了本就心情不爽快的皇帝。 “钰嫔娘娘你先进去吧,奴才带人去准备午膳。”孙平将她送到书房门口,也没有要替她进去通报的意思。 凤婧衣微微皱了皱眉,知道他是自作主张让她过来,若是进去通报惹了里面的人不高兴,少不了一顿责罚,可是这也不能就让她去触这个霉头吧轹。 然而,孙平却已经带着人走开了,她只能端上宫人准备送进去的茶,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夏候彻埋头忙碌着,面色有些阴沉,想来是还在为靳容华那个孩子而烦心,她轻步走近将茶搁到桌上,便一语不发地在一旁站着。 过了半晌,夏候彻搁下手中的笔,伸手去拿茶水,这才看到站在边上的她羝。 “过来了怎么不出声?” “看你忙着,不好打扰。”凤婧衣淡笑言道。 “最近怎么没过来?”夏候彻抿了口茶,一边继续看着折子,一边问道。 凤婧衣有些头疼地皱地皱了皱眉,总不告诉他因为自己懒得过来,只得笑了笑说道,“有些着了风寒,沁芳不许我出来。” 夏候彻侧头望了一眼她的面色,方才问道,“好了?” “嗯。”她抿唇点了点头,道,“皇上最近清瘦了不少。” “是吗?”夏候彻薄唇微扬,伸手拉她挨着自己坐下,“坐这等一会儿,忙完陪朕用午膳。” “好。”她乖巧坐在边上等着,瞅着一桌子堆积如山的奏折公文,不由同情地叹了叹气。 她在南唐摄政三年,自然知道政务缠身的忙碌是何滋味,当权者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重大,必须都得经过深思熟虑,世人眼中皇帝坐拥天下,尊贵又风光,可这风光背后的操劳却是没有多少人知晓的。 若非因为国仇家恨的敌对,她是欣赏这个男人的,武能驰骋沙场,文能定国安邦,在母妃还在世之时,她与上官邑听到百姓议论起大夏新登基的皇帝,她说那个男人野心非同一般。 只是那时又何曾想到…… 经年之后,自己会成为他后宫妃嫔中的一个,成为与他生死相搏的对手。 不一会儿,孙平进来望了望两人,道,“皇上,到午膳时辰了。” “嗯。”夏候彻闻言搁下朱笔,侧头牵起坐在边上的女人道,“走吧,朕真有些饿了。” 孙平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自己将钰嫔请安,果真是没有错的。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人到了暖阁净手用膳,刚吃到一半有人进来悄悄向孙平禀报了什么,孙平面色顿时变了,近前来道,“皇上,永寿宫那边出事了,靳容华……小产了!” 夏候彻面色并未有多大变化,没有一丝难过,也没有一丝欣喜,只是紧抿着薄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怎么回事?” “听说是靳容华与兰妃娘娘在花园里因为什么事争吵了起来,兰妃娘娘推了靳容华一把,人撞到了假山石,孩子没保住……”孙平回话道。 “兰妃?”夏候彻皱起眉头。 “知道了。”夏候彻拧着眉叹了叹气,吩咐道,“让太医们好生照看着,朕一会儿再过去。” “是。”孙平连忙出去,吩咐人去永寿宫传话。 凤婧衣望了望他的神色,试探着问道,“这个孩子又是因为兰妃,皇上要怎么办?” 夏候彻抬眸望着她,意味不明地问道,“你很希望我治她的罪吗?” “嫔妾不敢。”凤婧衣垂眸淡淡道。 夏候彻沉吟了半晌,出声道,“前些日,你在伽蓝院见了靳容华? “是。”凤婧衣坦然承认,抿了抿唇望向他,冷嘲着问道,“皇上是否还要问,是不是嫔妾指使靳容华将流产之事嫁祸兰妃娘娘,以报梅园落水之仇?” 夏候彻微微敛目,说道,“朕并无此意。” “靳容华确实约了嫔妾到伽蓝院见面,她只是要嫔妾替她转告皇上一句话而已。”凤婧衣有些委屈地道。 “什么话?” “靳容华要嫔妾转靠皇上,她不想为难皇上,嫔妾不知道她是何意思,便也没有过来说,皇上若是不信,嫔妾也无话可说。”凤婧衣搁下碗筷,委屈地抿唇垂着头。 他在怀疑是她指使靳容华,她知道。 这也正是靳兰慧想要达到的目的之一,她约了她见面,之后又嫁祸兰妃,皇帝会疑心是她指使,太后又会对靳兰轩大失所望,而她又顺了皇帝心意博得几分情意,当真是一举数得的好计谋。 “好了,朕只是问一句而已,别胡思乱想的。”夏候彻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催促道,“快用膳吧,一会儿随朕去一趟永寿宫。” 凤婧衣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心中却袭上阵阵寒意。 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多疑,可是没想到当她如此得他宠爱,依旧不得他一丝真正的信任,这于她而言是很危险的事。 她不仅需要他的宠爱,还需要获得他的信任,否则将来一有蛛丝迹让他对她起疑,她便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约是知道自己惹她难过了,夏候彻替她夹了好几回菜,嘱咐她多吃点。 然而,永寿宫那边可就没有这般平静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靳太后听到太医回报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敛目痛心地跌坐在榻上,随即狠狠望向站在一旁的靳兰轩,失望至极地道,“兰轩啊兰轩,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哀家已经一再为你费尽心思,你却每每都让哀伤的努力付诸流水……” “姑母,是靳兰慧她……”靳兰轩辩解道,若非是靳兰慧言语相逼,她岂会动了手。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靳太后怒声喝断她的话,指着她沉声斥道,“哀家都已经说了只要孩子生下来便交由你抚养,你为什么就不听哀家的话,要在这个时候伤了她腹中的孩子……” “姑母,我知错了。”靳兰轩跪下道。 靳太后一向疼她,这么些年从来没这样严厉地训斥过她,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让她动了气了。 靳太后敛目,一手支着额头叹道,“看来,哀家真的帮不了你了,你好好回你的漪兰殿吧。” “姑母,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靳兰轩紧张地道。 这是在这宫里唯一能帮助她的人,如果她都不帮她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么多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靳太后深深吸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哀家如此为你费尽心思,一来是真的心疼你,二来也是知道你与皇帝有些情份的,可是你总是这么不争气,连别人的言语冲撞都忍受不了,还怎么在这宫里生存下去,若非哀家和皇帝都顾念旧情,你如今早就进了冷宫里了。” 靳兰轩抿唇一字一句地听着,道,“是我让姑母失望了。” “你该好好学学兰轩,她虽不得皇帝宠爱,但她比你更懂在这宫里的为人处事。”靳太后道。 靳兰轩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了。” 看来,若非是知道皇帝对她顾念着旧情,还有这点利用价值,她的姑母也不会如此帮她吧。 否则,她病重三年深居长春宫,她怎么一次都没有去看过。 正说着,书绣进来禀报道,“皇上和钰嫔娘娘过来了。” 靳太后望了望还跪在地上的靳兰轩,道,“好了,你起来吧。” 靳兰轩咬了咬唇站起身,看到进门的两人也沉默着再没有说话。 “人怎么样了?”夏候彻一进门便紧张地问道。 靳太后摇了摇头,叹息道,“孩子没保住,人这会儿还没醒呢。” 凤婧衣默然站在一旁,全当是看热闹,明明一个个都知道对方心里失着什么主意,面上还要装作关心痛心的样子,也不嫌累得慌。 “兰妃,这样的事已经是第二回了,你有何话说?”夏候彻望向靳兰轩,面色冷沉地问道。 “四哥……”兰妃望着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因为,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她都是确确实实推了上官素和靳兰慧,也确实害得她们失去了孩子。 正说着,宫人急忙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容华娘娘醒了……” “走吧,先过去看看。”太后起身。 几人还未进门,便听到靳兰慧的哭泣声,好不凄惨痛心。 “兰慧,孩子已经没了,别再自己伤了身子。”太后近前安慰道。 靳兰慧泪落不止,一抬头看到跟着太后进来的靳兰轩,发疯一下从床上扑过来,“姐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样这样夺走我的孩子……” “兰慧……”太后和书绣扶住她,劝道,“你才刚刚小产,别再动气伤身,好好上床躺着……” 靳兰慧怎么也不依,一把抓住靳兰轩的衣袖,泣不成声地控诉道,“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 夏候彻皱了皱眉,上前将人拉开,将靳兰慧扶上了床,“孩子没了,你也要保重身子要紧……” “皇上……”靳兰慧面色苍白的倚在他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伤心不已。 凤婧衣只是在一旁看着,也许靳容华是设计了失去这个孩子,可此刻的悲痛想来也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用这样沉重的代价,换这个男人的假情假意,真的……值得吗? “兰轩,你先回去吧。”靳太后回头道。 夏候彻抬头望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靳太后的话。 “嫔妾告退。”靳兰轩知道自己多留在此也无益,便依言离去了。 凤婧衣站在一旁,看来他还是不打算处置靳兰轩,这旧情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她忍不住在想,如果这一次怀上孩子的不是靳容华,而是靳兰轩的话,他恐怕就真的会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吧! 幸好,一切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好长一段时间,靳容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孙平适时进来禀报道,“皇上,郑大人,方大人,胡大人在皇极殿有事求见。” “政事要紧,皇帝先回皇极殿吧,兰慧交给哀家照看便是了。”靳太后道。 夏候彻抿唇沉吟了片刻,朝靳容华道,“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过来看你。” “嗯。”靳容华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皇帝和凤婧衣两人离去。 出了永寿宫,两人上了步辇,夏候彻方才问道,“他们何事求见?” “好像是靳容华小产的事听到风声了,只怕……又是上次那样。”孙平道。 之前,兰妃谋害钰嫔腹中皇嗣已经闹得满朝风雨,这才仅仅数月,又害得皇帝的第二个子嗣也夭折了,这朝中指不定又得闹成什么样。 夏候彻皱了皱眉,重重地叹了叹气,却并没有要处置靳兰轩的意思。 半晌,察觉到坐在边上的女子一直不说话,不由问道,“在想什么呢,一句话也不说。” 凤婧衣回过神来,浅然一笑说道,“嫔妾只是在想,如果有孕的是兰妃娘娘,皇上……会怎么办?” 夏候彻目光微震,随即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别开眼望着前言道,“别胡思乱想的。” 凤婧衣想,她大约真的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的答案,一颗心莫名有些烦燥不堪。 “这两日你就不必再过来了,得空了朕再过去看你。”夏候彻拍了拍她的肩头,叹息道。 “是啊,皇上要忙着好生安慰容华娘娘,哪里有得空再见嫔妾。”凤婧衣哼道。 “你看你,这脑袋瓜儿里一天都想什么了?”夏候彻哭笑不得,伸手敲了敲她额头教训道。 凤婧衣拿开他的手,垮着脸哼道,“靳容华出了事,皇上都是百般安慰,嫔妾出事那儿,皇上整整一个月连面儿都露一个,果真是不一样的。” “那时是你不愿见朕,如今却又成了朕的错了?”夏候彻挑眉问道。 “皇上哪里有错,错也是嫔妾的错。”凤婧衣别着头说道。 夏候彻无奈地皱了皱眉,朝孙平道,“落辇吧,朕与钰嫔有话要说,你们先下去。” 孙平连忙招呼宫人落了步辇,将随从都带了下去。 凤婧衣自己起身下了辇,说道,“嫔妾告退,皇上自己回去吧。” “素素!”夏候彻一把拉住她,皱着眉问道,“你到底又在跟朕生什么气?” “嫔妾没有生气。” 夏候彻捏了捏她的脸,哼道,“脸都拉这么长了,还没有生气?” 这女人乖巧的时候乖巧得不行,这蛮不讲理起来,让他也招架不住。 凤婧衣抿唇低着头,不愿说话。 “朕最近实在忙的没什么时间过去看你,等忙完了朕就过去了,到时候你赶都赶不走,如何?”夏候彻笑着安抚道,全然没有了一国之君的威仪,倒似是个讨好心上人的邻家少年。 凤婧衣忍俊不禁,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话算话吗?” 原本最近就政务繁忙,加之又闹出皇嗣夭折之事,朝中只怕又是一番风雨,够他忙活好一阵了。 “朕何时对你不算话了?”夏候彻板着脸道。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 夏候彻将她拥入怀中,吻了吻光洁的额头,说道,“素素,朕说了不委屈你,其实已经委屈你太多了,朕都知道。” 纵然他是一国之君,许多事也不可能随心而行,总免不了诸多牵制。 “靳容华的事,我说的是真的,你信我。”她闷闷地说道。 “朕信你。”夏候彻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原来是为了那会追问她见靳兰慧的事跟他置气呢。 原本还是不确定的,去了一趟永寿宫,他已经肯定事情是靳容华自己嫁祸靳兰轩,又将嫌疑引到她的身上,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不喜欢这种跟你自己玩弄心机的女人,但她这一次确实还算识实务,知进退。 凤婧衣仰头望着她,唇角绽起笑意,“那我回去了。” 夏候彻松开手,笑道,“自己小心着,别再着了风寒。” “嗯。”她抿唇点了点头,扭头四下望了望,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夏候彻站在原地,摸了摸脸上,好心情地笑了。 孙平看到钰嫔走了,方才寻了过来,瞧见笑开了花似的皇帝不由纳闷儿了,这刚才还一脸阴沉的,这会儿怎的就成这样了? 凤婧衣带上沁芳和青湮回凌波殿,一路想起自己方才那矫情劲儿,不由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回去坐下,皇后宫里便派人传了话来,说是皇后新得了几副佳作,请各宫里过去赏画。 可是,她怎么听都觉得的这一群人在为永寿宫的事儿而幸灾乐祸呢。 反正也是无事儿,便让人去约了苏妙风一同前去凑个热闹,她两过去的迟些,清宁中的园子里已经热闹开了。 “钰嫔不是陪皇上去永寿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胡昭仪笑着问道。 “皇上回了皇极殿,嫔妾刚回到宫中,无事便和苏姐姐一起过来瞧瞧。” “是吗,也不知靳容华如何了?”皇后轻轻叹息了一声,问道。 凤婧衣摇了摇头,叹道,“孩子没保住,人似也伤得不轻,哭闹了好一阵呢。” “哎,那倒真是可惜了那孩子。”郑贵嫔叹道。 凤婧衣哂然一笑,嘴上说着可惜,明明一个个心里笑得比谁都得意,若不是这孩子现在小产了,保不准将来也会断送在她们谁的手里吧。 “听说是兰妃推了靳容华,才害得她小产了,皇上和太后却什么都没说,大约又是就这么不轻不痒地过去了。”胡昭仪哼道。 “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里哪里舍得罚了她,皇上……那就更不必说了。”方婉仪笑了笑,哼道。 “这都接连夭折了两个孩子了,皇上还是如此护着她,这事儿若是搁在我们谁身上,莫说是受罚了,只怕祸及满门的罪名都有了。”胡昭仪冷哼道。 第64章 诱君欢 .. 在靳太后带着兰妃离宫的当夜,夏候彻自孙平口中得知凌波殿这两日宣了太医,钰嫔染了风寒病得不轻,思来想去夜里便赶了过去。卡Kа酷Ku尐裞網 一进门,便听到内殿传出咳嗽之声,他拧着眉掀开帘帐而入,“不都说了让你小心些,怎么又病了?” “皇上万安。”沁芳等伺候的宫人,连忙跪下道。 夏候彻微一抬手,示意她们起身,自己到了床边坐下,轻轻拍着咳嗽不止的人后背。 半晌,凤婧衣才止了咳嗽,沙哑着声音道,“又不是我想生病的。轹” 夏候彻伸手接过沁芳端着的药,说道,“病成这样了,怎么都不让人去支会朕一声,若不是孙平从太医那里知道跟朕说了,朕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了。” 凤婧衣一脸倦容,道,“你不是说了很忙吗,只是个风寒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夏候彻吹凉了药,喂到她唇边,道,“你说得轻巧,哪次风寒不是把人吓个半死。糁” 有了之前两次她大病的经历,他一听到孙平禀报说太医诊断状况不太好,哪里还在皇极殿坐得住。 “用晚膳了吗?”凤婧衣喝完药,缩在被子里问道。 夏候彻将碗递给沁芳,给掖了掖被子,道,“还没有。” 凤婧衣瞪了他一眼,朝沁芳道,“去做些吃的来吧。” “是。”沁芳说着,带着宫人离开了寝室。 “瞧瞧,你这一个冬天都病了几回了,真是让人操心。”夏候彻皱着眉,叹息道。 凤婧衣咳了几声,说道,“可能不太适应盛京的冬天,我在南唐这么多年也没过过这么冷的冬天,不病了才怪。” “再忍忍,下个月就到春天了,到时候就暖和起来了。”夏候彻笑了笑说道。 “嗯。”她懒懒地应了应声,又问道,“一会儿还回去吗?” “这么盼着朕走?” “我哪有?” 夏候彻轻笑,伸手在被子里拉住她的手,问道,“那是盼着朕留下?” “是又怎么样?”她哼道。 夏候彻侧身支着她躺在外侧,笑着吻在她的脸上,“是的话,朕当然就留下了。” 正说着,沁芳等人在帘外道,“皇上,娘娘,晚膳好了。” “你还要吃吗?”夏候彻问道。 凤婧衣皱着眉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夏候彻坐起身,对外面的人道,“送进来吧。” 沁芳带着人将准备的晚膳送上桌,自己端着汤到床前道,“主子,奴婢煮了雪梨汤,你喝了口中就不会再有苦药味儿了。” 凤婧衣撑着坐起身,靠着软垫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不时瞅一眼桌边一个人用膳的男人。 夏候彻用完膳便自己去泉室沐浴去了,她则百无聊赖的窝在床上想着,今晚定国候府想必是很热闹了,只可惜她却没机会去看这热闹。 想来,她的那些个亲戚们都会激动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夏候彻沐浴出来,换了一身轻软的睡袍,钻进被子里便习惯性地将她搂在怀中,“怎么还不睡?” “今天睡了一天了,这会儿睡不着了,你先睡吧。”凤婧衣道。 夏候彻探手摸了摸她有些烫的额头,皱了皱眉,“还没好?” “已经好多了。” “你得听太医的话把身子好好养养了,这动不动就病倒了。”夏候彻理了理她微乱的发,叮嘱道。 “知道了。”她乖乖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我明天可以去皇极殿吗?” “病成这样,还乱跑什么?”夏候彻皱起眉头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低声道,“待在这里闷死了,沁芳都不让我下床。” “好好养病。”夏候彻说道。 “你是不想看到我是吧?”她挑眉问道。 “不想你我大半夜的跑过来做什么?”夏候彻哭笑不得,这女人又开始蛮不讲理了。 “那你不让我过去?” “朕忙着也顾不上你,你去了做什么?”夏候彻道。 凤婧衣低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沙哑着声音咕哝道,“我想你,想看到你。” “我不是在这儿,你不是正看着?”夏候彻讶然失笑。 “可是明天也会想。” 夏候彻低头瞅着她,笑语,“朕的素素,可没有这么粘人的。” “不去就不去。”见他不答应,她翻了个身,以背相对。 夏候彻无奈地笑了笑,心底却生出几分莫名的甜蜜,从背后将她整个拥在怀里,道,“那明早跟朕一块儿过去,不过只准待在暖阁,不许乱跑。” 凤婧衣一听,满意地笑了,翻过身来道,“好。” 这一番肉麻兮兮,儿女情长的话说得她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了。 他以为她真吃饱了撑着,病成这样还去围着她转吗? 只不过明天他肯定就会得知定国候府之事,而如夫人还未脱身,虽然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但若是这个人追查过去了,总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得暂时跟在他身边,知道他对这件事情的一举一动,阻止他在如夫人脱身之前出宫追查。 夏候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朕先睡了,要是不舒服了,记得叫朕。” 昨夜就只睡了两个时辰,今天又忙碌了一天,他确实已经很累了。 “嗯。”她应了应声,不一会儿功夫身边的男人便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次日,天刚刚亮,孙平便已经在帷帐外提醒道,“皇上,起了吗?” 夏候彻是个睡觉也警觉性的人,一听到声音便立即醒了,出声应了应声“叫沁芳她们进来吧。” 孙平听了有些纳闷儿,皇帝一向都是自己更衣穿戴,今个儿怎么突然叫沁芳等人进去伺候了。 虽然觉得奇怪,还是依言出去传了沁芳等人进去。 夏候彻望了望还睡着的女人,推了推,“素素?” 凤婧衣懒懒地睁开眼,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 “还要过去吗?”夏候彻问道。 凤婧衣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慢吞吞起身准备更衣梳洗。 夏候彻自己下床穿好衣了,见沁芳带着人进来了,便道,“伺候你家主子更衣梳洗。” “是。”沁芳等人应了声,立即拿了衣物到床边服饰。 “青湮,你一会儿去清宁宫帮我向皇后说一声,我明日再过去请安。”凤婧衣叮咛道。 夏候彻听了拧着眉,训道,“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天天往清宁宫跑了?” 本就染了风寒在身,还一清早出去吹冷风,难怪不仅没好还一天比一天重了。 凤婧衣抿了抿唇,懒得辩驳。 不一会儿功夫,她便被裹得严严实实拉上了御辇,本就没睡醒,一路颠着颠着又险些睡着了。 许是昨晚那几句肉麻话说得皇帝心情顺畅了,到了后极殿就直接将她抱了进去安顿在暖阁,叮咛道,“朕要去早朝了,下了朝再过来陪你用早膳。” “嗯。”她缩在被子里应了应声。 夏候彻望了望一旁的沁芳道,“好生照看着,等她醒了再让人送早膳过来。” 夏候彻望了望床上已经睡着的女人,带着孙平赶去正殿早朝,朝议上这才有人说起了兵部侍郎靳英遇刺之事,下了朝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 “这事你昨晚就没得到消息?”一从正殿出来,他朝问起孙平。 “奴才昨夜只接到消息说太后带着兰妃连夜回定国候府,只以为是靳老夫人又出了什么事,并不知是靳大人出了事。”孙平连忙回道。 “派人去候府瞧瞧,到底怎么样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夏候彻本是习惯性地准备直接去书房,突地想起还在暖阁的人,又转了方才去了暖阁,瞧见沁芳在外室便问道,“起了吗?” “娘娘刚起,正等着皇上过来用早膳呢。” 夏候彻闻言便大步进了内阁,瞧见坐在榻上正看着书的人便笑问道,“睡醒了?” 凤婧衣搁下手中的书卷,起身下了榻,“怎么这么慢,我都饿了好一阵了。” 夏候彻净了手方才到桌边坐下,瞅了她一眼道,“饿了就先吃,不必等着朕。” “一个人吃没意思。”凤婧衣给他夹了菜,说道。 夏候彻瞅了她一眼,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两人刚刚用完膳,孙平便进来了,神色有些慌乱。 “定国候府那边有消息了?”夏候彻问道,瞧见他那样的神色,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孙平望了望他,小心翼翼地回道,“是有消息了,可是似乎……似乎太后和兰妃娘娘都认定了行凶之人是……” “是谁?”夏候彻敛眉皱起。 孙平一脸凝重,说道,“南唐长公主,凤婧衣。” 话音一落,夏候彻的面色倏地冷沉得吓人,喝道,“这是谁说的?” “奴才也不清楚,不过太后娘娘追问了当时逃过一劫的如夫人,推断说是南唐长公主下得手。”孙平道。 夏候彻薄唇紧抿,侧头望了望一旁亦是一脸震惊之色的凤婧衣,朝孙平道,“宣方将军和容军师入宫。” 孙平离开,殿内的气氛变得沉默而压抑。 凤婧衣望了望夏候彻,心中却是暂时松了口气,他宣方潜和容弈入宫便是要将此事交给他们两人去追查,那么他自己便暂时还不会出中去了。 只希望,如夫人能尽快脱了身才好,可别落在了这个人手上。 “素素,你说,凶手会不会是她?”夏候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道。 凤婧衣直视着他,坦言回道,“我想是的。” “那她为什么要杀靳英?” 凤婧衣抿唇沉吟了半晌,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当年靳英和兰妃活活烧死了她的母亲毓妃,也险些要了她的命,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在大夏境内杀害我大夏重臣,她真以为朕就抓不住她吗?”夏候彻眉眼沉沉,黑眸之中寒光森然。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观望着一切。 半个时辰后,大将军方潜和军师容弈应召入宫前来晋见,夏候彻并没有让她回避,直接让孙平宣了两人进来。 “兵部侍郎靳英被害一事,想必你们已有耳闻。” “臣已经听说了。”方潜回道。 一夜之间,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谁都在猜测到底是谁竟然敢去杀害当朝兵部侍郎,公然与大夏第一望族为敌。 “方潜,你带人去定国候府,一定要保护太后和兰妃的安全。”夏候彻郑重说道。 方潜望了望面色沉凝的皇帝,大约也猜出了此事与什么有关,连忙回道,“臣领命。” “容弈,你代朕去一趟靳英遇害地点,方员数里的人一一都去查问,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准放过,朕决不容许这样的人在大夏境内继续猖狂下去。” 凤婧衣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那人眼底升腾而去的冷冽杀意。 是啊。 一提起凤婧衣三个字,他总会这样一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神情。 可想面知,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败露,将会是如何惨烈的下场。 方潜和容弈先后告退,夏候彻也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朕去书房了。” “嗯。”凤婧衣应声道。 沁芳担忧地望了望她,却也没有出声再询问什么。 到了午膳之时,她等了半个时辰,夏候彻也没有过来,孙平只说是皇上有事忙着,没时间过来,却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怒龙颜。 凤婧衣想了想,只得自己去了书房,夏候彻的神色果然不怎么温和,甚至比早上的时候还要阴鸷骇人。 “皇上,该用午膳了。”她走近温声提醒道。 夏候彻抬头望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忙碌着道,“朕还有事,你自己先吃吧。” 凤婧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开,一句话也不说地站在原地。 半晌,夏候彻又抬头瞅了她一眼,“怎么还不去?” “我等你。”她道。 夏候彻望了她好一会儿,还是搁下了手头的事,无奈起身道,“好了,走吧。” 午膳桌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他简单吃了几口便又扔下她走了,凤婧衣只得自己一个人继续享用一大桌的精致御膳。 她知道是自己一手制造的事让他没心情用膳,但作为一个嫔妃,形式上总还是要关心一下皇帝的。 依脚程计划,容军师这一来一回得明日晚上才会赶回来,想来也是一无所获回来,到时候夏候彻为了继续追查下去,一定会亲自走一趟定国候府。 可是,按照她与公子宸的计划,明天晚上如夫人还没能够脱身。 到时候,她该怎么才能把她留在宫中,让他不能去定国候府才好? 一天一夜漫长的等待,夏候彻向孙平问起过两次容军师的消息,足见他是等待得有多焦急。 凤婧衣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一颗心也开始焦燥不安,容军师已经在进京的途中了,她却还完全想不出该怎么样拖住夏候彻,让他今晚无法出宫。 然而,好死不死的,她的风寒又愈发地重了,整个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沁芳见状,便赶紧去通知了孙平,请他帮忙找太医过来。 孙平吩咐了人去太医院请人,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壮着胆子进了书房去禀报。 “皇上,钰嫔娘娘似乎这会儿不太好了,烧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晚上喝了杯咖啡,胃里就跟刀子绞似的,完全完写不动啊,这是要逼着我放弃咖啡么,可是以后长夜漫漫我要拿什么提神啊。 原本政务缠身,又忧心着容弈的追查结果,已经让他焦燥难安了,这会儿她又给病得重了。 “太医呢。”夏候彻搁下手头事,一边起身往暖阁去,一边问道。 “奴才已经差人去请了。”孙平道。 “中午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病成这样了?” “奴才也不知道,早上太医过来请脉也还好着,下午钰嫔娘娘睡了一觉起来面色就不好了。”孙平快步跟在后面回话道轹。 “下午都不好了,你这会儿才说?”夏候彻扭头狠狠训斥道。 孙平冤枉不已经,道,“奴才也想告诉您来着,可钰嫔娘娘说您忙着就不必过去说了,自己休息一会儿就行了,哪知道……” 夏候彻到了暖阁,太医也刚刚赶过来正请着脉,瞧着他进来纷纷跪拜请安暨。 “人怎么样了?” “钰嫔娘娘体内寒气太重,冬日里又是阳气渐收,阴气渐长的时候,需得驱除体内寒气之后慢慢调养,才能有根治的可能。”王太医上前回道。 “都这么些天,一点起色都没有,你们一个个医术都学到哪里去了?”夏候彻沉着脸斥责道。 凤婧衣头昏脑胀的窝在床上,沙哑着声音虚弱不堪,“皇上,不关他们的事……” 夏候彻到床边坐着,探了探她额头的热度,眉头拧得更紧了,侧头瞅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喝道,“还不想办法医治?” “臣等快开了药了,钰嫔娘娘服了药,屋里多加些炭火,或者在温泉室里逼出一身汗来,明天状况应该会好转些。”太医道。 一提到出汗,凤婧衣顿时有此窘了。 “娘娘,药来了。”沁芳将药端了进来。 夏候彻自己接了过来,吹凉了一口一口喂着她喝掉了,吩咐道,“朕送你去泉室。” 说罢,给她裹上外袍便直接抱起走了。 温泉室内热气撩人,夏候彻却还吩咐道,“再送两盆炭火进来。” 凤婧衣哭笑不得,这是要准备把她蒸熟了不可吗? 孙平很快带着宫人送了炭火进来,原本就热腾腾的温泉室,很快如酷热不堪,她自己倒还好,抱着她的夏候彻便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你还好吧?”她哑着声音问道。 第65章 她永远比我重要 .. 夜色沉沉,皇极殿暖阁格外的安静,一桌热腾腾的晚膳也渐渐凉透了。 晚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夏候彻并没有按约定的时辰回来。 “主子,要不你先吃些再等皇上回来?”沁芳上前道。 凤婧衣垂着头,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淡声道,“再等等吧。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子时三刻,夏候彻带出宫的侍从回来了,朝孙平悄悄说了几句什么理离开了。 孙平走近前来,劝道,“钰嫔娘娘,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您先用了晚膳早些歇着吧。” 凤婧衣抬眼望了望他,问道,“他不回来了?糌” “皇上在定国候府还有些事,明早才回来。”孙平笑着说道。 “什么事?” “这个……”孙平欲言又止,这样的话毕竟不适合在她面前说。 凤婧衣合上手中的书,了然一笑道,“罢了,沁芳,我们回凌波殿。” 他不说,她也猜得出是什么原因。 兰妃丧父,现在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除了这个原因,他留在定国候府还能做什么? 沁芳一听连忙去给她拿斗蓬,孙平却一脸忧心地劝阻道,“钰嫔娘娘,这时辰也晚了,夜深风寒的,您还是暂且歇在凌波殿吧。” 这人今日才刚好一点,就钰嫔那身子,若回去再吹了风受了寒,皇上回来还不拿他是问了。 “不必了。”凤婧衣系好斗蓬,眉目淡淡道。 孙平见劝不下,便道,“那奴才带人送娘娘回去。” 说着,示意宫人准备宫轿。 “那便多谢孙公公了。”凤婧衣淡笑谢道。 “奴才应当的。” 孙平亲自带着宫人将凤婧衣主仆几人送到了凌波殿,方才放心回皇极殿去。 一进门,沁芳连忙帮她除去了身上的斗蓬,问道,“主子想吃什么,奴婢去给你做。” “不必了,今天药喝得没什么胃口。”凤婧衣疲惫地摇了摇头。 “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不想吃东西的话,就赶紧歇下吧。”沁芳看着她一脸病容,担忧不已。 “嗯。”她点了点头。 沁芳连忙下去给她准备暖炉暖被子,让她一会儿上床能睡得暖和点儿。 “公子宸有消息给咱们吗?”凤婧衣望向青湮问道。 “如夫人已经顺利脱身了,皇帝和靳太后不会再查到任何蛛丝马迹。”青湮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可是,她让人传话来说,靳太后在外面查不到了什么,只怕会来找你或是上官家的麻烦,让你着,担忧地望了望她。 凤婧衣淡淡笑了笑,道,“意料之中的事儿。” 她杀了靳家的人,她们追查不出,就一定会来找她询问南唐长公主的事情,毕竟论起对南唐长公主的了解,没有人比上官家更清楚。 “那你有何打算?” 凤婧衣打了个呵欠,道,“见招拆招呗。” 说罢,起身便准备准备上床睡觉去。 次日,天还没亮夏候彻便赶回宫了,孙平也估摸他会赶在早朝前回来便提前就起来候着了。 “钰嫔呢?”夏候彻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扔给他,一边问道。 “钰嫔娘娘昨晚就回去了。”孙平老实地回道。 “回去了?”夏候彻皱着眉,停步问道。 “是,昨晚原本一直等着皇上回来,等到过了子时就自己回去了,晚膳也一口都没吃。”孙平道。 夏候彻抿着薄唇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病情如何了?” “奴才已经安排了王太医在凌波殿一直候着,若有什么异样,也好随时诊治。”孙平道。 “嗯。卡Kа酷Ku尐裞網”夏候彻点了点头,眉头却还是紧皱着,又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半夜都赶着回去了,可想而知这女人又是跟他置气了。 不过,也确实是他食言在先。 “什么也没说,只是瞧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夏候彻扭头,“你说什么了?” “奴才只是说皇上今晚有事,明早才能回来,钰嫔娘娘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叫人走了。”孙平连忙解释道。 明明是他自己失了约惹了人不高兴,这还要赖到他这个传话的人头上吗? 夏候彻头疼地抚了抚额,以她那聪明劲儿,只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皇上,早朝时辰快到了,您该更衣了。”孙平提醒道。 夏候彻叹了叹气,自己去更了衣,穿戴整齐出来道,“一会儿,你去凌波殿走一趟,看看人怎么样了,朕晚上再过去。” 孙平估摸着到用早膳的时辰了,便赶紧去了凌波殿,过去王太医刚刚给钰嫔请完脉出来,见他过来便立即禀报了一下病情。 凤婧衣正在用早膳,见到孙平进去,淡淡瞥了一眼,“孙公公过来有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皇上担心钰嫔娘娘病情,特地差奴才过来瞧瞧。”孙平笑着道。 凤婧衣搁下碗,起身道,“我很好,不用他多费心了,我要去清宁宫了,孙公公自便吧。” 孙平尴尬地笑了笑,这主子置了气了,他这当奴才的日子也跟着不好过了。 回了皇极殿,便赶紧去了书房给皇帝回话。 “皇上,钰嫔娘娘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嗯。”夏候彻闻言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她还有说什么?” 孙平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他的面色,如实说道,“钰嫔娘娘说……她很好,不必您再多费心了。” 夏候彻抬头瞪着他,“她是这么说的?” “是。”孙平道。 夏候彻一把合上手中的折子,“这女人真是……” 这宫里哪个女人敢像她这般,一个不顺心就给他脸色看。 辗转忙碌到天黑,他方才动身前往凌波殿去。 沁芳正带着宫人准备晚膳,从厨房出来瞧见进来的人便赶紧上前请安,夏候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免礼起身。 “你家主子呢?” “娘娘在里面呢。”沁芳道。 夏候彻点了点头,负手自己走了进去,进了暖阁便见窝在榻上正临着字帖的人,轻步走近榻边,拿起一页字瞅了瞅,“字倒写得还不错。” 凤婧衣侧头瞅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 夏候彻在他对面坐下,坦言道,“昨晚是朕失约了,朕在这里赔礼了。” “兰妃娘娘丧父,自然是需要人安慰的,皇上怎么今日不去了?”凤婧衣哼道。 夏候彻伸手拿了她手中的笔,道,“朕的素素就是这么蛮不讲理的女子吗?” “就是,怎么了?”凤婧衣没好气地哼道。 夏候彻好气又好笑,伸手捏了捏她脸上,说道,“好了,朕饿了,陪朕用晚膳。” 她望了望他最近因为忙碌还明显清瘦了面庞,似乎一时间又软下了心肠,抿了抿唇朝沁芳问道,“晚膳好了吗?” “已经好了。”沁芳回道。 “送进来吧。”凤婧衣说着,起身下了榻。 夏候彻却趁着沁芳出去传膳,一把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低语道,“还拉着个脸?” 凤婧衣抿唇别着头,却又被他扳过脸来。 不得不与他面面相对。 “昨晚确实是有事回不来,这不今晚一忙完就过来看你来了?”夏候彻温声哄道。 凤婧衣垂下眼帘,道,“她是不是永远都比我重要?” 只要是她与靳兰轩之间,他最紧张的永远是那一个。 第66章 北汉,鸿宣太子 .. 永寿宫中,凤婧衣被宫人强行按在桌案上,被靳兰轩折断了左手腕骨。卡Kа酷Ku尐裞網 “上官素,你再画不出来,你这只手就不只是骨头断了!” 凤婧衣冷汗淋漓地望着她,眼中没有恐惧,反而嘴角勾起了一丝苍白的冷笑。 “你笑什么?”靳兰轩怒声问道。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笑得出来轹。 “兰妃娘娘除了这些暴虐手段,就没有别的新意了?”她冷笑哼道。 靳兰轩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你画不出来,本宫就去请上官大人出宫一趟了,只是不知道他那一身老骨头禁不禁得起这样的款待了。” “你……”凤婧衣有些愤怒的颤抖糈。 “钰嫔,你既入了我大夏宫廷,还这般不肯透露南唐长公主的讯息,又到底居心何在?”靳太后扶着书绣的手起身,走近桌案前质问道。 “嫔妾也知道兰妃娘娘刚刚丧父,急于捉拿凶手,可嫔妾也实在爱莫能助,你们真想找她的话,大可以去金陵城的野狼谷看看,她丢去喂了狼的尸身,还有没有一星半点儿。”凤婧衣道。 “上、官、素。”靳兰咬牙念着她的名字,手上猛一使力又给她将腕骨接了回去,看着痛得面无血色的人道,“再不画出凤婧衣那贱人,本宫就让你这手再断一次。” 凤婧衣唇上咬出了血,扯出一丝冷笑,道,“听说娘娘当年在金陵那么多道刑罚都扛过来了,嫔妾这断骨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贱人!”靳兰轩痛恨之下,又一次次狠狠折断了她的腕骨。 凤婧衣难以忍受的惨叫出声,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你们在干什么?”夏候彻带着人大步闯了进来,厉声喝道。 “四哥……”靳兰轩惊震唤道。 夏候彻望了她一眼,一把将凤婧衣拉到身旁,冷声问道,“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靳太后面色无波,平静地道,“皇帝你来的正好,只要让钰嫔画出南唐长公主的画像,咱们就算把大夏翻个底朝天,也能把那贱人给揪出来。” 夏候彻望了望手腕骨断掉的钰嫔,眉目倏地冷沉,“让她画像,将她手断了又是何意?” “她若乖乖将凤婧衣的画像画出来,哀家也不必如此。”靳太后冷声道。 靳兰轩上前,跟着道,“四哥,她不愿画出南唐长公主的画像,还一再隐瞒,分明就是凤婧衣那贱人留在宫里的奸细!” 凤婧衣害了她,又杀了她和父亲,她怎么能放过她? 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好,她一定要把那贱人揪出来,让她生不如死。 “她是不是也由朕说了算。”夏候沉声道。 靳兰轩看着他护住钰嫔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颤着声音问道,“四哥,你不是告诉我,凤婧衣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又阴魂不散地冒出来了?” “那件事,朕会处理。卡Kа酷Ku尐裞網”夏候道。 他何尝不想将凤婧衣杀之而后快,可是偏偏那女人狡猾异常,他连她的踪迹都摸不到。 “我们要把她找出来,我一天也等不了了。”靳兰轩面上恐惧与痛恨交加,浑身发抖地道“自从在定国候府知道是那个贱人杀了我爹,知道她还活生生的活着,我每个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一闭上眼睛全是她可恨的影子。” 凤婧衣虚弱的靠在夏候彻怀中,听到这样的话暗自有些好笑,原来她竟是让她这么印象深刻,明明都让她忘记了在南唐的事,还这么对她痛恨入骨。 “皇帝,凤婧衣大夏境内都敢杀害朝廷重臣,若不及早除之,将来她的刀就会嫁在咱们的脖子上了。”靳太后道。 凤婧衣去杀害了靳英,想来已经知道了她母妃的死是她下的令,早晚都要找上她来报仇,一个靳老夫人已经够她头疼的了,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将她揪出来除掉。 否则,一天也难以安宁。 “朕发过誓,只要朕活着一天,必取她项上人头,她没死在金陵,朕便是寻遍天下,也必将其诛杀。”夏候彻字字沉冷,凛然慑人。 不知是因为痛,还是一瞬的恐惧,凤婧衣不由打了个寒颤。 “可是,母后若一再为难钰嫔,便也是在为难朕了。”夏候彻直面靳太后说道。 “哀家为难你?”靳太后缓缓伸手指向他怀中的钰嫔,道,“皇帝为了她,竟指责哀家为难你?” “儿臣没有指责母后,钰嫔是朕的妃嫔,母后伤她,亦是伤儿臣的心。”夏候彻道。 靳太后深深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皇帝,为区区一个嫔妃如此,不是你身为一国之君该做的事。” 后宫争斗历来不止,他登位之后,后宫里的女人失势受害的比比皆是,可是他从来不会插手其中。 今天,却为了一个钰嫔抛下政务,跑到永寿宫来跟她要人。 由此看来,这个女人断不能让她再留在宫中。 大夏的皇帝,不能让一个女人左右他的心。 即使有,也该是她靳家的女儿,而非这个南唐降臣之女。 “母后,儿臣不希望钰嫔以后再踏足永寿宫,即便太后真的有事要召见她,也请支会儿臣一声。”夏候彻道。 “好,哀家今日不为难她,皇帝可以把人带走,但三天之内哀一定要拿到南唐长公主的画像,若是钰嫔画不出来,哀家也只有请安国公上官大人帮忙了。”靳太后道。 夏候彻一把将靠怀中的人抱起,道,“儿臣告退。” 说罢,直接带着人离开了永寿宫。 凤婧衣面无血色地靠着他的胸膛,不禁在想……如果夏候彻知道自己寻遍天下要诛杀的人就在自己的怀中,又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自己那么痛恨厌恶的女人,自己竟无数次地宠幸,想起来就该恶心吧。 回了皇极殿,夏候彻将她放下,瞧了瞧她手上的伤,拧着眉道,“你忍着点。” 说罢,捏着她的手猛地将断的骨节接了回去。 凤婧衣咬着唇,也难以忍受的痛得一个颤抖。 已经断了又接了一次,如今又要接第二回,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这些天,这只手就不要动了。”夏候彻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沁芳孙平递来的药细细给她涂抹在手腕上。 凤婧衣低眉冷冷地看着,幽幽说道,“今日是她断了我的手,你连一句训斥她的话都没有,想来若是我反抗断了她的手,你只怕也要将我这手折了给她。” 若非别有目的,她绝不可能留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委屈求全。 夏候彻给她包扎好,皱着眉抬头,“说什么胡话。” 她没有说话,只是抿着苍白带血的唇别开了头。 夏候彻无奈的叹了叹气,心疼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道,“朕让你受委屈了。” 他相信以她的身手,想要反抗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那是在永寿宫,一旦她动起手来,罪名怕也不轻,想来是不想他夹在其中为难,才会如此忍了下来。 孙平见状,连忙带着宫人无声退了出去,只有下帝妃二人独自相处。 沁芳出了门,便不住地抹泪,来了大夏才凡个月,主子已经几番重伤了,若真到事情败露,还不知会闹到如何地步了。 “沁芳姑娘还哭什么,皇上这不都将钰嫔娘娘带回来了。”孙平劝道。 “这一次是回来了,下一次了,下下一次了。”沁芳说着,有些忿然难平,“她在南唐这么十几年,也没有来大夏这几个月受得苦楚多,说不定哪一天便在这宫里送了命都不知道。” “沁芳姑娘说的什么话,皇上心疼娘娘心疼的紧呢,哪里舍得。”孙平道。 沁芳擦了擦眼角,渐渐止住了哭泣,却也没有再说话了。 暖阁里,凤婧衣抿着唇不说话,面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夏候彻跟她说了话,也不见她搭理自己,本想去书房去却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只得让孙平过去将折子搬到了暖阁来,一边守着她,一边批阅。 “为什么不愿把南唐长公主的画像画给太后?”夏候彻声音还算温和。 “不会。”凤婧衣道。 她想,即便到了如今,这个男人对她还是有疑心的。 夏候彻抬头望了她一眼,也记得她说过自己不擅丹青,想来也是真的画不出,提笔继续批着东西,“孙平。” “奴才在。”孙平走近道。 “把这些拿去。”夏候彻说着,指了指一撂已经批好的折子,深深望了他一眼。 孙平怔了怔,上前道,“是。” 他上前拿着将东西抱起出了暖阁,将所有折子放到书房之后,翻开了最上面的一道奏折,里面放取一张纸。 纸上写道:去安国公府,拿到南唐长公主画像。 于是,出去吩咐了宫人好生伺候,自己赶紧去换了身便装出宫去。 安国公府人丁稀少,显得格外冷清安静。 孙平报了身份,自然很顺利便进了府,见到了安国公上官敬。 “上官大人,咱家奉皇上旨意来要一样东西。”他说着,将带来了一卷空白画纸摊到桌上,“请画出南唐长公主的画像。” 上官敬望了望他,讶然道,“这是……” “实不相瞒,兵部侍郎靳大人前些日被暗杀了,太后和皇上怀疑是南唐长公主未死,追查线索又一无所获,所以希望能拿到南唐长公主的画像,方便寻人。”孙平直言道。 上官敬望了望画纸,道,“说实话,本官已经许多年不曾动过丹青,怕是画不出来。” “上官大人,皇上就是不愿为难钰嫔娘娘,这才让奴才悄悄来府上找你。”孙平叹了叹气,又道,“太后一早将钰嫔娘娘带到了永寿宫去,逼着她画出南唐长公主的画像,腕骨都被断了,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去了,只怕伤得更重。” “现在呢?现在人如何了?”上官敬紧张地问道。 “上官大人安心吧,现在人在皇极殿呢。”孙平知他挂念女儿连忙说道。 上官敬这才舒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只是太后说了,三天之内必须拿到南唐长公主的画像,皇上总不好去逼迫钰嫔娘娘,只得劳烦上官大人动一动笔,把画像给画出来让咱家带进宫去了。”孙平道。 上官敬思量再三,以大夏皇帝那多疑的心思,他若不愿将南唐长公主的画像画出来,定然会疑心他投降南唐是别有用心,暗中还与长公主勾结一气。 所以,这画像,他不得不画。 “孙公公稍后,本官这就画出来。” 说罢,差人取来笔墨,提笔勾画。 而画出来的自然不是真正的南唐长公主,而是自己已经死去的女儿,上官素。 孙平看着渐渐跃然纸上的女子,心中不由有些起伏,这就是南唐那个神秘传奇的太平长公主,让他们大夏皇帝费尽周折也难以寻出来的人。 良久,上官敬将画像绘成,瞧着画中之人不由一阵怔然。 “上官大人,既然已经画好了,咱们就带回去复命了。”孙平道。 上官敬这才回过回来,将画像递给她,又道,“以后小女在宫中,还请孙公公多照应些。” 孙平一边将画像收起,一边笑语道,“这是哪里的话,钰嫔娘娘恩宠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在宫中多年,也未曾见过皇帝这般紧张过宫中哪一个嫔妃。 “本官送孙公公出去。”上官敬说着,一道出府将人送到了府门外。 孙平带着画像入宫,便直接送到了暖阁,凤婧衣正在边上小睡,他正准备看又伺好军师容弈急急赶过来说有要事禀报,他便只能暂且搁下了。 “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夏候彻问道。 容弈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是北汉那边的消息。” 夏候彻见他面色有异,便知事情非同一般,搁下朱笔道,“说。” “刚刚接到消息,北汉太子已立。”容弈回道。 北汉储君确立,也就表示北汉的内部斗争已经结束,以北汉皇族的野心下一步便可能是盯上大夏了。 毕竟,之前南唐便被大夏抢了先了,他们自然不会善罢干休。 “所立何人?”夏候彻道。 “皇七子,萧昱。”容弈道。 夏候彻眉眼渐渐沉冷,“皇七子?北汉何时有了这么个人?” “北汉七皇子听说十年前就遇刺失踪了,不知怎的又回朝了,北汉老皇且深为倚重,如今不仅立为储君,亲自赐了尊号鸿宣太子,就连朝政大事都一并交给他了。”容弈说着,神色颇为隐忧。 “鸿宣太子。”夏候彻喃喃念着这四个字,眉目冷沉如冰。 他有预感,这将会是他将来统御天下的最大敌人。 “北汉如今已由太子执政,基本上他除了还没有登基,已经相当于北汉皇帝无异。”容弈道。 北汉的其它皇子他们多少都有了解,也深知他们所有人手中的势力弱点,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登上太子之位的皇七子,却是他们全然陌生的人物。 夏候彻紧抿着薄唇沉默了良久,道,“尽快查出他的底细。” “如今恐怕有点困难了,我们在丰都城所有的探子都失去了联络,而这个鸿宣太子又一向行踪隐秘,一时间根本无从下手。”容弈道。 虽然还不曾了解这个人,但他们都知道,这个鸿宣太子将会是大夏最大的威胁,而一个摸不清底细的敌人,无疑是更加危险的。 夏候彻揉了揉眉心,微微叹了叹气,“你设法亲自去一趟北汉,摸清楚他的底细再回来。” “臣也正有此意,只是那南唐长公主之事……”他近日是奉命追查南唐长公主的,如今又要前去北汉,只怕难以兼顾。 “那件事朕会处理,你即刻起程去北汉,查清楚这个鸿宣太子才是首要之事。”夏候彻道。 一个神出鬼没的南唐长公主已经让他烦心了,如今又冒出一个鸿宣太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暖榻上,凤婧衣早在容弈进来的时候已经醒了,听到这一番谈论也不由忧心起来。 如今这个独掌北汉大权的鸿宣太子,将来是敌是友,看来也得让隐月楼去打听一下才好。 谁知,一坐起身便瞧见一堆奏折之中放着一卷东西,似是一幅人像。 她伸手取过展开,画上的人再熟悉不过,熟悉的笔画痕迹已让她猜测到是出自何人之手。 夏候彻叮嘱完容弈前往北汉之事,进到内室便看到她正拿着画像,沉吟了片刻道,“睡醒了?” “哪来的?”凤婧衣抬头问道。 夏候彻上前将画像从她手中拿了过来,垂眸打量着画中之人,直言道,“朕不想逼你做不愿做的事,让孙平去安国公府拿的。” 凤婧衣冷然嗤笑,“对,兰妃娘娘想要的东西你想尽办法都会给,可是当你们拿着这画像是通缉她,可有想过我和父亲也会成为她的目标。” “有朕在,她动不了你。”夏候彻将画像收起,望向她道。 凤婧衣闻言却笑得满是嘲弄,“皇上,这样的话嫔妾不想再听了,你说兰妃娘娘回来也断不会委屈了我,可是她回来之后却让我每一天都在委屈求全,你说你信我,可是只要牵涉到南唐的事,你就会第一个怀疑我……” “素素!”夏候彻唤她。 凤婧衣下榻望着他,哽咽着声音道,“我每一次都信你答应的,可你每一次都让我失望,我不敢信了。” 或许,她应该改变一下如今的局面了。 夏候彻伸手去拉她,她却退后避开了。 “臣妾告退。”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极殿。 她回了凌波殿,之后夏候彻来过两次,她都回绝了见面。 直到半个月后,皇陵祭祖的圣旨传来,她要伴驾出宫,一同前去的除了太后,还有皇后,皇贵妃傅锦凰和兰妃靳兰轩。 靳兰轩,你当朕是瞎子吗? 出宫前生皇陵的车驾三辆,帝后同乘一驾,靳兰轩自然是跟着靳太后的,于是凤婧衣只有上了皇贵妃傅锦凰的马车。 傅锦凰懒懒地倚着软垫,淡淡掀起眼帘瞅了一眼上来的人,瞥了瞥她还缠着布的手,冷然笑道,“你可别死在一个不上道的兰妃手上,那可就让本宫太失望了。” “皇贵妃娘娘说笑了。”凤婧衣淡笑坐下道。 “你若连个靳兰轩都搞不定,也省得本宫再费心思了。”傅锦凰冷然道。 这个女人入宫也有半年了,她却还是在她和身上发现不了一丝和顾微的相像之处,是她真的不是那个人,还是她掩藏的太好,让她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轹。 “嫔妾若是死在了兰妃娘娘手上,不是正如了皇贵妃娘娘的心吗?” 凤婧衣淡淡而笑,不知是不是该感谢一番她的手下留情,没有在兰妃对付她的时候,跟着落井下石置她于死地。 傅锦凰就是傅锦凰,即便数月未承宠,也丝毫不损她在宫中的地位与风光綦。 相较于于靳家的锋芒毕露,傅家虽与其势力相当,却一直进退得当为皇帝所用,这也便是她在宫中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放眼六宫之中,论姿色,论出身,论才情,她都是首屈一指的。 虽然,那些才情并非是她真正的才情。 “本宫想处理的人,从来不屑假他人之手,何况……”他说着,瞥了一眼不知怎么飞进马车内落在案几上的虫子,长长的指甲将其碾得粉碎,冷冷道,“何况还是一只臭虫的手。” 凤婧衣抿了抿唇,侍候在旁的沁芳险些失笑,靳兰轩在皇贵妃的眼中不过是一只臭虫,这话若传到她耳中,也不知兰妃得气成什么样了。 这宫中上下,最能沉得住气的,便要数清宁宫的皇后和这皇贵妃傅锦凰了,可也就是因为兰妃一直紧盯着她家主子不放,才让这些人都远远观望,任由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第67章 芳踪难寻 .. 夏候彻的人还未赶到崖下去,沐烟等人已经先行去到约定会合的地点等着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凤婧衣也没有出现。 “会不会出事了?”沐烟皱起眉,望了望边上清秀的小管事问道。 星辰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道,“让其它人回去,我们去找找。” 大夏皇帝的人马也在附近,他们太多人一起找太过惹眼轹。 “你看着办就行。”沐烟道。 凤婧衣不是会迟到的人,没有如约出现可别的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星辰让楼中其它人先行回去,自己和沐烟两人又回到了山崖之上,大夏的兵马都已经离去了,就连那些诛杀在此的夷族刺客也都一并清理了繇。 “师叔,你在上面守着,我下去看看。”星辰望了望崖下,说道。 “你行不行啊?不行还是你师叔我去吧。”沐烟瞅了他一眼,有些不放心道。 星辰望了她一眼,一边戴着手套,一边道,“你轻功比我好?” “好好好,你去吧,摔死我了下给你收尸。”沐烟往崖边一座,哼道。 星辰别的功夫不怎么,唯有轻功在隐月楼中无人可比,便是她这个师叔和她师傅青湮,与她相比也要差上一劫。 星辰瞥了她一眼,自己攀着岩石便往崖下去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沐烟坐在上面瞅着她渐落渐远,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凤婧衣那女人该不会那么倒霉,没把靳兰轩弄死倒赔上自己的小命了吧! 好一会儿功夫,星辰从下面上来,腰上缠着绳索,脸色明显的不好看。 沐烟知道,这下真坏事儿了。 “人呢?”她收起平日的嬉笑之色,站起身来问道。 星辰将带回来的绳索交给她,说道,“她没有拿到绳索,我往下去看了看,岩石上隐约有血迹,大夏的人已经往下面去了,我不敢再去谷底被人撞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总要想办法去找人。”沐烟道。 这要是公子宸回来了,知道她们行事不利,捅出这么大的漏子,还不把她两都撕着吃了。 “夏候彻已经带着人在找,咱们不能出面。”星辰冷静地说道。 公子宸一再告诫过,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得暴露了隐月楼。 “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万一……万一公主她真的……”后面的事情,沐烟不敢再去想象。 “谷底是河流,水虽然不太深,但落下去应该还不致于伤及性命。”星辰道。 “万一没摔死,在水里给溺死了呢?”沐烟急声道。 星辰抿了抿唇,思量之后道,“我们先沿着河流找一找,若是找不到,只有通知公子宸回来再做决断。”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下山准备离开帝陵后山。 “她回来?”沐烟不由打了个寒颤。 公子宸平时是好说话,这若是办事不利犯了楼中规矩,处罚人也是一等一的心狠手辣啊! 这要是知道她们两个安排不当,让凤婧衣给丢了小命,还不宰了她两啊。 星辰没有再说话,施展轻功下了山,两人下奔崖下的河流两岸而去,远远看到大夏皇帝带着兵马也在崖下寻人,面色很是焦急不安的样子。 然而,直到天黑,她们也未寻到凤婧衣的踪迹,远远看到大夏皇帝的兵马还打着火把在岸下和河流下寻找着,想来也是同样一无所获。 “现在怎么办?”沐烟心里没了底。 “先回楼里通知公子宸回来再说。”星辰道。 眼下的状况,已经不是他们两个能够处的了的。 “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沐烟道。 “不行,我们已经在这里露过面了,继续留在这里会让大夏皇帝起疑。”星辰立即道。 “可是……” 人都没找到,她回去了也难以安心啊。 “先回去再说,我会派人过来盯着他们的人,咱们不能再露面了。卡Kа酷Ku尐裞網”星辰拉着缰绳,催促道。 沐烟也知道她的顾虑是对的,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走吧。” 虽然他们也想找到人,可是若因此让大夏皇帝起疑暴露了隐月楼,只怕会引来更大的祸事,想来凤婧衣那样狡猾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河对岸,大将军方潜护送靳太后等人回了宫,立即便带了更多兵马前来帮忙寻人,孙平也跟着一起来了,看到站在河边袍袖翻飞的夏候彻,拿着斗蓬上前道。 “皇上,这野外夜冷风寒的,您先回宫等着吧,奴才和方将军带人在这里继续找着,一旦有了消息立即差人进宫通知您。”孙平劝道。 夏候彻却恍若未闻,面目阴郁地站在河边望着涛涛的水流,喃喃道,“她那么怕冷,掉在这冰冷的水里,该有多害怕啊。” “皇上,钰嫔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的,这河里找不到许是被河上江上来往的船只给救了也说不定,皇上您还是先回宫等着吧……”孙平劝道。 原本皇陵祭祖回去,还要接好几拨大臣的,这都耽误了。 皇上若再留在宫外寻人,明日朝中怕又要生出许多流言蜚语不可。 夏候彻一听,眸光倏地一亮,拂袖转身道,“方潜,立即下令封锁附近江上河上的船只,一定要把人给朕找回来。” “可是,这河流不出几里便汇入曲江,曲江南来北往的船只多不胜数,这出去不出一日功夫,也都分散到了其它江河,想要拦下来只怕不是一两天的功夫……”方潜说道。 曲江汇聚东西南北的各处江河,这要将今日在曲江上行走的船只一条一条去找人,简直大海捞针一般啊。 “朕不管一天还是两天,朕只要你们把钰嫔给朕活生生的带回来!”夏候彻沉声打断他的话,不容反驳地命令道。 “是。”方潜道。 夏候彻面目冷峻地沿着河岸疾行如风,一边走一边道,“孙平,去水运司传旨,所有人都给我在江上河上找人,将江河两岸的渔民也花钱雇来,这河里,曲江十里全部给我打捞一遍。” 任何一丝能找到她的可能,他都不能放过。 “是,奴才这就去。”孙平哪里还敢再去追问,立即带了人去分别传旨办事。 整整一夜,江河之上火光亮如白昼,成千上万的船只在江河之上来往打捞。 天渐渐亮了,孙平让自己的船只靠近夏候彻所在的船,站在船头的人一听到响动,立即回身问道,“找到没有?” 孙平无奈地摇了摇头,“江河上的船将所有地方都打捞过了,还是没有钰嫔娘娘……” 夏候彻没有再问,沉默转过身去继续望着江面的来往打捞的渔船,薄唇抿得紧紧的,似是在压抑着心头翻涌的痛楚。 孙平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想到一直以来帝妃相处的画面,皇帝从未这般心疼过哪个女子,可是如今他这般心疼的人却突然不见了,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兴许这也是好事,说明钰嫔娘娘是被人救走了……”他上前劝道。 这若真是在江里河里捞上来,只怕也是死人一个了,这江里河里都找不到,便只能寄希望于她是真的被人救走了。 “但愿如此。”夏候彻长声叹道。 素素。 你到底去哪儿了? 孙平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出声道,“皇上,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早朝了。” 自登基之后,除了出征在外,其它的时候早朝从来都是无雨无阻的。 夏候彻沉默地站了许久,道,“回宫吧,江上的人也都撤了。” 只希望,她是真的被人救走了,方潜能尽快将人找回来。 “是。”孙平躬身回道,而后吩咐人去让船靠岸。 夏候彻回了宫,一如往常地上朝议事,却感觉这两个时辰过得前所未有的煎熬和漫长,满心记挂着方潜是不是有消息回报了。 同样一夜未眠坐立不安的还有凌波殿那边,沁芳和青湮原以为凤婧衣是自己脱了身,所以夏候彻才会遍寻不获,可是半夜里却从墨嫣那里得到隐月楼的消息,主子根本没有与她们的人会合,就连备在山岸上的绳索她都没有拿到,两个人也顿时慌了手脚。 沁芳在屋里来回走动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差了人去皇极殿那边询问消息,也半天不见回来。 青湮面目沉凝地坐在那里等着,一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立即起身出去,可是过来的却是苏妙风主仆几人。 第68章 救命恩人 .. 黑暗,无边无际笼罩着,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凤婧衣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睛上好像蒙上了什么东西,让她怎么也睁不开。 好在手却似乎可以动,她摸索着周围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奈何手上被缠着布条,只能勉强辩别出自己躺在床上。 略一回想,那日在山崖上她脸上被沾了毒粉,想来眼睛也是因此而失了光明。 原以为那样掉下去必死无疑,没想到竟大难不死轹。 可是自己没有顺利脱身,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夏候彻找到带回宫了,还是让隐月楼的人救了。 “沁芳?”她试着叫人来,声音却是沙哑得几不可闻。 不知是她声音太小,还是周围根本没有人,半晌也没有过来麸。 凤婧衣挣扎着起身下床,谁知脚一着地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整个人便直接摔倒在地,头又撞上边上的案几,疼得她直倒抽气。 这辈子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总是让她这么多灾多病的。 她倒在地上想了想,自己这副样子还是回床上躺着等人来吧,这又瘸又瞎的要出去,估计只能爬出去了。 可是,她试着摸回床上,这一摔却让她摔得摸不清东南西北,完全不知道床在哪里了。 正摸索着,外面传来轻捷快速的脚步声,转瞬间便有人蹲在自己面前,伸手扶她,“你……醒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 淡若轻风般的优雅,听起来极其悦耳,似是因为走得比较急,又带着些许的颤抖。 这不是她听过的声音,那么她所在的地方,想来不是在大夏皇宫里,也不是在隐月楼里。 “你腿上有伤,暂时不能走路,先在床上躺着吧。”那人说道。 凤婧衣抿了所唇,虽不知对方身份,但想来自己是被人所救了。 “多谢了。”说罢,扶着对方的手想要站起身来。 可是,那人还不等她站起来,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那么一腾空,她惊得心都快跳出来,到躺到了床上也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答谢道,“真的……真的谢谢了。” “不必。”对方声音带着微微地笑意,倒了杯水递给她,便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 凤婧衣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但总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虽然现在眼睛看不见,可总感觉坐在面前的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说实话她不是个擅长与陌生男人相处的人。 那人见她手里的杯子空了,又问道,“还要水吗?” “不用了,谢谢。卡Kа酷Ku尐裞網”她笑着摇了摇头。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手中的空杯子拿了过去。 凤婧衣靠着软垫,总觉得有些这样安静的沉默有点尴尬,便问道,“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的船从曲江经过,从水里把你救上来的,你已经昏迷好些天了。”那人回答道。 “救命之恩,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了。”凤婧衣道。 可是,总感觉坐在面前的人在盯着自己,一时间怎么都不自在。 “这才说几句话,你都已经说了很多个谢谢了。”那人轻声笑语道。 凤婧衣默然地笑了笑,思量着自己已经昏睡好些天了,必须得尽快脱身通知隐月楼才好,不然她们找不到人,肯定急疯了。 “你眼睛中了毒,已经解了毒了,只是现在余毒未清,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腿伤也还要休养些日子。”那人声音温和含笑,说道,“你安心在这里住下,直到伤好都可以。” 凤婧衣抿唇思量了一番,自己伤势未愈不能出门,这个人又尚不清楚身份,总不好请他去通知隐月楼的人,索性还是先留下养伤一段,等眼睛恢复了应该就可以走了。 “那便多谢了。” “你看,你又来了。”对方笑语道。 凤婧衣笑了笑,这才想起来,说了半天都还不知对方姓甚名谁,“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对方沉吟了片刻,道,“我姓戚,名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淡笑,想来是假名,没有人会在回答自己的名字还会有这样的犹豫。 不过真也好,假好罢,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我姓风。” 在不知对方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不管是凤婧衣,还是上官素,这两个名字都是会给她惹来麻烦的。 南唐长公主的名讳不必多说,在大夏境内现在又有几个人不知道大夏皇帝收了个南唐降臣之女上官素为嫔妃,好不容易从宫里脱了身,这什么事都没办成,再让夏候彻的人马给带回去,可就亏大发了。 戚玉笑了笑,道,“风姑娘怎么会中毒落水的?” “只是遇到了些不好的事。”凤婧衣淡然笑语道。 对方也算是个识趣的,见她不肯透露,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正尴尬沉默地坐着,外面有人进来,道,“主子,药已经煎好了。” “送过来,准备的晚膳也一起。”戚玉道。 不一会儿功夫,仆人三三两两进来,将药和膳食都送了进来。 戚玉端着药坐在床边吹着,然后盛起喂到了凤婧衣嘴边,道,“温度刚好,可以喝了。” 凤婧衣抿着唇,自己伸出了手,“我自己来就好。” 她并不喜欢陌生人这样亲昵的照顾。 戚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药碗放到了她手中。 凤婧衣自己捧着药碗,懒得一口一口去喝,直接一口气解决了干净,满嘴的苦味也让直皱眉头。 戚玉拿起了药丸,放了颗蜜饯在她手里道,“吃了它,就没那么苦了。” “谢谢。”凤婧衣吞了下去,满嘴甜甜的味道却让她瞬间鼻子一酸,眼睛也开始涩涩的疼。 这是南唐百味斋的蜜饯。 她认识上官邑的那一年,她还是随母妃住在破落别苑的公主,母女三人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又何谈这些奢爹的东西。 但是那一年,上官邑在百味斋做了一个月的伙计,在过年的时候给她和凤景换了一大包这样的蜜饯,她们存着一天吃几颗,吃了好久好久…… 如果没有母妃的死,没有卷入南唐的权术之争,也许他们还在过着那样平淡的生活,或许每天要为生计奔波,或许还是时常还要跟街面上的泼皮无赖打一架…… 可是那时候,他们真的过得很快乐。 那样的快乐,她却永远都不会再拥有了,未来她的人生里有阴谋、血腥、杀戮……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半晌,戚玉见她不说话,问道,“风姑娘怎么了,是这蜜饯不合口味?” 凤婧衣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她不是个习惯向人敞开心扉,倾诉心事的人,尤其是对着一个陌生男人,那样矫情的事大约她这一辈子都做不出来。 “你也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先吃饭吧。”戚玉说着,已经端着碗坐到床边夹着菜喂到了她唇边。 凤婧衣微微退了退,不明白这男人到底是有什么怪癖,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就这么殷勤的照顾,到底要干什么? 图色吗? 她可不认为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还有什么美色。 “你手包扎着,不怎么方便。”戚玉道。 言下之意,让她放心接受她的照顾。 凤婧衣抿唇想了想,道,“你给我汤匙就好。” 让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来人喂自己吃饭,她想她真没有喂口吃下去了。 戚玉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将筷子给她换成了汤匙,将碗递到了她手里,”那你自己慢点。” p;“谢谢。”凤婧衣自己端着碗到嘴边,自己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的吃着,动作有些滑稽好笑。 她吃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戚玉动筷子的声音,不由问道,“你不吃吗?” 第69章 会合隐月楼 .. 虽已初春,夜风依旧寒凉刺骨,凤婧衣一手拈着洁白如玉的白玉兰,一边拄着拐杖在夜色中踽踽独行远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南唐去,可是自己眼下并不方便行动,只得先在城中落脚通知隐月楼的人过来再作打算。 她之所以这般费尽心机想要夺回南唐,不仅因为那是她和许多人赖以生存的家园,更重要的是……那是上官邑断送性命保卫过的南唐,那是他们成长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不能眼看着它被大夏的铁蹄所践踏。 许是因为这个如他一般温柔宽和的戚玉,许是那一曲勾起往事的琴音,最近她总是想起南唐的许多事…… 可是,这世间只有那么一个上官邑,戚玉再好也不可能成为他轹。 这也是她要提前离开,不想再与戚玉多做纠缠的原因。 夜色中七拐八绕,终于寻到了隐月楼名下的客栈,向掌柜的对了暗语表明身份,便立即被请进了内室商议。 “主上怎么会失踪这么久?”客栈掌柜问道趑。 “出了些意外,不方便与你们联系,你尽快替我通知公子宸吧。”凤婧衣淡笑道。 “我稍后就去,只是现在大夏兵马还在四处寻找主上行踪,只怕你最近也不方便露面。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点了点头,道,“我准备在这里暂时落脚,等她们来了再说。 “我也正有此意。”掌柜说着,吩咐了人去给她准备住处。 凤婧衣跟着他一边往后园去,一边问道,“公子宸大约多久能赶过来?” 虽然自己行事小心,但大夏兵马还在四处寻人,实在不怎么安全。 “我这里通知消息到盛京,她们再赶过来,也得两三天。”客栈掌柜回道。 “嗯。”凤婧衣抿唇应道。 如今也不知宫里是何情形了,看来也只能等公子宸她们来了才有消息。 与此同时,她不辞而行的别苑里,主人已经风尘仆仆而归。 戚玉连衣服都没换,下了马便直接奔她之前居住的庭院,屋中却除了打扫的侍女再无一人。 “人呢?” 侍女慌忙停下手头的事,回道,“风姑娘说让奴婢替她谢谢主子,把这封信交给你。” 戚玉接过信迅速地扫了一眼,一向温和的面色有些沉冷,“我问你人呢?” 侍女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道,“风姑娘已经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卡Kа酷Ku尐裞網” 戚玉一把攥住手中的书信,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重重一拳捶在桌上,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等到他回来。 他就是料到她会如此,没想到回来还是晚了一步。 不到一个时辰,应该还在城里,这么一想他立即转身准备出去寻人。 “主子,你这是要去干什么?”灰衣男子快步跟上他问道。 他这是要去找那个大夏皇帝的宠妃钰嫔吗? 现下城中大夏的兵马都在寻人,他们再出去打听,若是泄露了身份,岂不是会招至杀身之祸。 戚玉目光寒凉地扭头,“到底谁是主子,我要做什么事还得经过你同意?” “属下并无此意,只是主子若是要去寻人,属下便不能放你出去。”灰衣男子说着,一闪身拦住了去路。 “你以为你拦得住?”戚玉沉声道。 灰衣男子单膝跪地拦在门口,郑重说道,“属下知道拦不住主子,可是却也断断不能让你去找那个大夏皇帝的妃嫔,你已经救过她,她已经走了,至此为止就好,再跟她扯上关系,主子你就会有杀身之祸的。” 其实,他真的不懂这个人此行来大夏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他说有要事,可是来了大夏除了救了那个大夏皇帝的宠妃钰嫔,一天一天守在这里照顾他,他根本没有去做过其它的事。 “让开!”戚玉冷声喝道。 “主子若执意要出去寻人,便就杀了属下再去。”灰衣男子毫不退让道。 他不明白,一向行事冷静的主子为何会因为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女子这般失了分寸,若说是寻常女子倒也罢了,他便是喜欢了带回去也无不可。 可是,那女子偏偏是大夏皇帝的妃嫔,那便万万不能再与其纠缠下去。 戚玉抿唇望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人,广袖一扬已经将对方手中的剑拔出鞘。 灰衣男子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认命地闭眼睛赴死,那剑却又在转瞬之间入了剑鞘,他闻声睁开眼睛,扭头一看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主子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抬手一摸脖子上,伤口见血却不致命。 他咬了咬牙,起身快步追了出去,暗自盘算到,若是主子没有找到人便作罢,若是找到人…… 他只有设法通知大夏寻人的兵马,让对方将人带走才是上策。 夜晚的城内行人稀少,夜里的船行是不会有船走的,那么人极有可能就还在城内,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便极可能在客栈落脚。 那样一个拄着拐杖的女子,打听起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戚玉走进客栈,不待对方说话便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问道,“有没有一位拄着拐杖行动不便的年轻女子入住?” 客栈掌柜的微微皱了皱眉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个人要找的人不正是主上? 戚玉一见对方神情,眉目微沉,“你看到过?” 掌柜的也是行走江湖的老手,打量了对方一眼,又一副财迷的样子望着那锭银子,“公子要打听的可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而且右腿行走不便?” “是,她是不是在这里?”戚玉连忙道。 “这个……”掌柜地盯着银子笑了笑。 戚玉又加了一锭银子,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掌柜的笑眯眯地将银子收下,说道,“不久前是来过小店想入住的,不过小店已经客满,她就离开了。” “离开了?去了哪里?”戚玉追问道。 掌柜的伸手指了指,说道,“朝那边走了,应该是找别的客栈投宿去了,还问我哪里有租马车的地方呢。” 戚玉拧了拧眉,快步出了店,朝着客栈掌柜所指了方向追去。 客栈掌柜一见人离开,面上的笑意敛了去,招呼人来道,“在这里看着。” 说罢,自己去了后园去。 凤婧衣刚刚给腿伤换过药,坐在榻上正休息着,听到敲门声知道是自己人,便道,“进来。” 掌柜的推门进来,带着人送了晚膳过来。 凤婧衣打量了一眼对方的神色,问道,“有事?” 掌柜的摒退伙计,坦言道,“方才有个年轻男子过来打听主上行踪,主上可知是何人?” 凤婧衣抿唇沉默,不用想也知道是戚玉回去发现她不在出来找人了。 可是,这城内大夏兵马在大肆找人,他应当也是知道她是大夏宫里的妃嫔,为何还要这般紧追不放? 罢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以她的立场也不该与人再有牵扯,以免再祸及无辜。 “那人呢?” “我不知是敌是友,已经打发走了,若是自己人,这就让人去追回来也来得及。”客栈掌柜地道。 “那不是自己人,你做的很好。”凤婧衣道。 第70章 迟来的婚礼 .. 三天后,凤婧衣在公子宸的安排下,准备前往南唐金陵,易容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便去屏风后换衣了。 公子宸擦了擦手,瞅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沐烟道,“你,过来。” 沐烟一听,柳眉顿挑,“我不要。” “你是要自己过来易容换张脸,还是要我在你漂亮的小脸蛋儿上刻几刀修整修整?”公子宸似笑非笑地道。 沐烟双手赶紧捂住脸,控诉道,“你别忘了,隐月楼好多人还靠我这张脸吃饭的,别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轹” 她是走了几辈子的好运,这辈子才生得这么一副好皮相,竟然要让她扮丑,坚决不能干。 “南唐现在都是大夏的爪牙,要你护送她回去,不是要你去顶着这张脸招摇过世的好吗?”公子宸没好气地哼道。 沐烟纠结的想了想,毕竟是自己之前失识才让凤婧衣重伤,这回小小地牺牲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于是道,“你确定你用的东西不会让我脸上有任何损伤,我好不容易保养得这么好的。趱”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胭脂水粉钱都是从我这里要的,别跟我讨价还价。”公子宸道。 沐烟捂着脸视死如归地坐了过去,说道,“回去以后,城南那家闭月羞花阁里最好的珍珠粉和胭脂,我要两盒,最好的。” “一盒。”公子宸瞪了她一眼,哼道。 她这张脸是替隐月楼招揽了不少生意,可她花在胭脂水粉的钱都快去了一半好吗? “好,就一盒。”沐烟道。 以她对这个死要钱的了解,再讨价还价下去,她估计一盒都要不到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凤婧衣换了一身便服从屏风后出来,望向一副生不如死表情的沐烟,笑着道,“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好说好说。”沐烟望了望她,笑语道。 其实,隐月楼上下皮相好的不计其楼,她却一直觉得最美的还是这个南唐长公主,她的美不是精致的皮相,而是一种历尽红尘淬炼而生的独特,那是谁也学不来的绝代风华。 “走水路一路都有大夏的兵马,所以我安排了马车,你们绕一点去金陵,这样稳妥些。”公子宸一边给沐烟易容,一边说道。 “你安排就好。”凤婧衣淡笑,对于这个人的安排,她一向没有什么异议。 “去了金陵,你真要去青城山吗?”沐烟眸子微斜瞅了她一眼,问道。 “嗯,难得有这样的时候,想去看看凤景。”凤婧衣点了点头道。 沐烟苦着脸,好不纠结,“我把你送山下,你自己上山去就成了,也别告诉我师傅我有回来,我真不想再被她残害。” 凤婧衣摇头失笑。 “真不知道小凤景是哪根筋不对了要拜她为师,你去了真该好好劝,别真被教坏了。卡Kа酷Ku尐裞網”沐烟劝道。 “你师傅真教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公子宸道。 “我还没背叛师门已经是大慈大悲了。”沐烟没好气地哼道,闭着眼睛任由公子宸在脸上折腾,说道,“这世上哪个师傅会教了人才一年,就把人丢到野狼谷去,还兵器都不让带,要不是我身手好,早进了野狼肚子里。” 公子宸闻言也不由皱了皱眉,“你真师傅真这么惨无人道?” “岂止是惨无人道,简直就是魔鬼,学一年就让人去野狼谷玩,学两年就丢鳄鱼潭待三天,丢深山老林与豺狼虎豹为伴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儿,我是人又不是野兽。”一说起家师,沐烟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到。 凤婧衣听到她这么说,不由有点担心凤景的近况,去了南唐还是去尽快去青城山为好。 公子宸却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样培养弟子确实残暴了点,不过也就是在那样时刻危险的环境里才能训练出一个人胜过野兽的灵敏和感觉。 “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一回去就做恶梦。”沐烟说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半晌,公子宸收了手,道,“好了。” nbsp;沐烟对着镜子瞧了瞧,看到镜子里那张满脸雀斑麻子的脸,不由一阵牙痒痒,“你故意的吧!” “那是因为你的美貌太过惊人,我得多下点功夫才能掩盖。”公子宸一脸无辜地笑语道。 几人正说着,客栈掌柜的过来敲门道,“主上,楼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搁下茶盏,起身道,“走吧。” 公子宸送几人从后门走,一边走一边叮嘱道,“你们两个这次再给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知道了知道了。”沐烟连忙点头道。 这要不是认识公子宸久了有所了解,真以为她是对公主有什么想法。 凤婧衣上了马车,撩起车帘道,“你回京睡上小心。” “知道了,走吧。”公子宸说罢,催促星辰赶车上路。 马车自客栈的后门渐渐驶入闹市区,车外人来人往,喧哗不止。 凤婧衣闭目靠着马车开始养神,谁知马车到了城门,便被疾驰而来的军队给拦下了,车外有人高声令道,“盛京接到密报,北汉有奸细潜入大夏,下令将进出城的人务必严密搜查。” 她听得出,那是大将军方潜的声音。 “是。”守城将士回道,立即加派了人盘查进出城的百姓。 “你们这里也还没有钰嫔娘娘的消息吗?”马车外,方潜向守城将领打听道。 “没有,城里都找遍了,进出城的关口,码头也都查了,没什么线索。” 方潜闻言叹了叹气。 “这都快两个月了还是找不到人,只怕是……找不回来了。”守城的将领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没找到人,皇上也不会认定钰嫔娘娘死了,你们留心些找人就是了。”方潜说罢,上马道,“我还要去别处,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方将军慢走。” 马车内,沐烟不由望了望闭目养神,面色了无波澜地凤婧衣,“看来,那个大夏皇帝是真的对你上了心了。” “嗯。”凤婧衣淡淡应了应声。 这本就是她所期待的结果,可不知怎么的,真到了这了一步却并没有该有的喜悦。 “其实,你要不是南唐长公主,或者你们之间不是要这么恨得你死我活的,你们还是很般配的。”沐烟笑语道。 “沐烟,别再说这样的话。”凤婧衣声音冷了几分。 “哦。”沐烟应声道。 也是,她这么多年身边也就那么一个男人,心里眼里除了上官邑哪还容得上别的男人,更何况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马车过了城门,转道向南而行。 紧随其后的一辆马车停在叉路口,车内之人挑起车帘遥遥望向南方的官道,目光怅然而悠远。 “主子,咱们不能久留,得走了。”赶车的灰衣男子催促道。 半晌,马车车帘放下,马车转道往北行去。 三月的大夏还是春寒料峭,南唐金陵却已经是春暖花开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除了那座空荡荡再无主人的南唐皇宫,金陵的一切并无多大变化。 马车停在皇城外,凤婧衣遥遥望了望被大夏兵马把守的宫门,出声道,“走吧。” “实在想进去,晚上咱们摸进去就行了。”沐烟说道。 凤婧衣摇了摇头,道,“不了。” 她要进去,也要在将来光明正大的回到这里,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光顾。 马车到了北城落脚的客栈,沐烟跳下马车,将她扶了下来,问道,“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两三天吧。” 三人进了客栈,凤婧衣拿着包袱独自回了房,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道,“你们在这里先休息吧,我出城一趟。” sp;“星辰留下就行,我陪你去。”沐烟立即道。 公子宸一再叮嘱她们要照应好她,这过有个闪失,那女人回去还不又得找她们算账。 凤婧衣知道她的顾忌,便点了点头道,“好。” 出了金陵城,直接去了山上的大觉寺。 深山宝刹,隔绝尘世喧嚣,总能让人的心迅速宁静下来。 第71章 青城山之行 .. 离开金陵之前,凤婧衣去了上官素被弃尸的山林,想要寻到一点关于她的东西安葬,最终却一无所获。卡Kа酷Ku尐裞網 在林中拜祭之后,她与沐烟和星辰两人踏上了前往青城山的路。 沐烟总说青城山就是个土匪窝,而她的师傅白笑离就是青城山的山大王,她心情不好就会拎个人上山收为徒弟,而沐烟就是心情不好拎上山的其中之一。 听着她一路把青城山说得跟个魔窟一样,凤婧衣都不禁有些怕了,一路不停催促着星辰快些赶路轹。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比预期早了三天到达青城山,她本是想等着自己腿伤好了再过来的,以免凤景看到会担心,结果被沐烟给一路念叨的,越想越害怕凤景会出事,只好提前赶过来。 到了山下,沐烟便死活不愿再跟着上去了,她只得带上星辰一人上了山去。 青城山很大,连绵几座山头,但人却加起来不到十个因为青城山的山大王比起人来说,更喜欢跟山林里的飞禽走兽为伍酰。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青城山的青城堂,可是偌大的宅院却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师祖?师祖?”星辰四下叫了几声。 然而,随之出声的不是人声,反而是一声响彻山头的虎啸,一只健壮的大白虎从长长的走廊里缓步走了过来。 “这是?”凤婧衣眉目纠结。卡Kа酷Ku尐裞網 星辰面色为难,颇有些难以启齿,吱唔了半天道,“这是师祖的拜把子大哥,她房里还有一个结拜姐妹,是一条大蛇。” 凤婧衣微张着嘴愣了半晌,这都是些什么爱好? “没事死回来干什么?”有人说话。 凤婧衣闻声望向屋顶,一个白发的女人不知何时坐在了屋顶,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沐烟说的魔鬼师傅,白笑离。 虽然一头白发,容貌却看起来还很年轻,称之绝色也不为过。 “我带公主来找凤景。”星辰说道。 “凤景去山谷玩去了,下午才回来。”白笑离坐在屋顶,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白玉梳子梳着头发。 她这一个玩,凤婧衣心不由一颤,不是把凤景给扔山谷里跟野兽玩吧。 “星辰,让山下那家伙给我麻利儿地滚上来,否则我让她师伯去请她回来。”白笑离笑眯眯地说道。 她所说的师伯,自然是还在院子里散着步的大白虎。 “是,我这就去。”星辰说罢,望了望凤衣,快步向山下跑去。 星辰一走,宽敞的院中空地就只有她和那散步的白虎了,虽然白虎并没有打算攻击她的意思,可就是这么在周围走来走去,就已经让人汗毛直竖了。 “请问,凤景在这里可还好?”凤婧衣试着和那脾气古怪的白笑离沟通一下。 白笑离瞅了她一眼,道,“反正是没死,虽然入门较晚,好在勤奋好学。” 凤婧衣闻言抿了抿唇,心中却担忧更甚。 白笑离从屋顶下来,明明是半空之中,却如发履平地一般平稳,功力之深当真让人难以猜测。 “青湮呢,她不是跟着你的,怎么没回来?” “她还在盛京,回头我让她有空回来看你。”凤婧衣道。 白笑离一边走,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道,“我吃得好睡得好,还没到七老八十走不动,不需。”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背后传来凤景的声音,“姐!” 凤婧衣闻声回头,看到迎面而来的少年不由一怔,才短短几个月,凤景又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壮实了不少。 “姐你怎么来了?”凤景走近前来,欣喜着问道。 “过来看看你。”凤婧衣说着,摸了摸他有些黑的脸庞,道,“长高了,也长结实了。” &nsp; 凤景望了望不远处还在玩头发的白笑离,恭喜地道,“师傅,我可以带我姐安排住处吗?” “嗯。卡Kа酷Ku尐裞網”白笑离懒懒地应了应声。 “谢师傅。”凤景笑着行了一礼。 凤婧衣正准备跟凤景走,沐烟已经从山下一阵风似地卷了上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唤了声,“师傅。” 白笑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边上的大白虎却状似不满的吼了一声。 沐烟眉目纠结,冲着白笑离边上的白虎,恭恭敬敬的道,“见过师伯。” “对了,你小师叔要去后山洗澡,你送她过去吧。”白笑离笑眯眯地说道。 沐烟悲愤地望了望凤婧衣,认命地道,“是。” 说罢,就去带她师傅结拜姐妹,她的小师叔,那条通体发绿的大蛇去后山洗澡。 她不想去,可是不能不去啊,她可不想反抗她那个变态师傅。 所以,这就是她死也不愿回来的原因,哪个正常人天天对着这么多的怪物,夜里不会做恶梦。 “沐烟,要不要帮忙?”凤婧衣道。 “不用,你陪凤景吧。”沐烟说着,大步走开了。 她那个小师叔,她见一次全身鸡皮疙瘩起十天都消不下去。 这也就罢了,要她带它去后山洗澡,而她这个蛇师叔又是出了名的懒,那么她就得把这一两百斤的师叔给扛过去。 “姐,我们走吧。”凤景拉了拉凤婧有,说道。 凤婧衣朝着白笑离微一颔首,跟着凤景朝青城堂后园走去,刚走了两步凤景便瞧见她腿脚不对劲。 “姐,你的脚……” “无事,只是前段受了些小伤,过些日子就好了。 凤景望了望她,没有说话,袖内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头。 如果他能早日强大起来,他可以像上官大哥那样保护皇姐,不会让皇姐一个人苦苦支撑。 “好了,别愣着了,让我快点能找地方坐下行不行,从山下爬上来已经够累人的了。”凤婧衣瞪了他一眼,抱怨道。 凤景连忙将她扶住,一边走一边问道,“皇姐要在这里待多久?” “一两个月吧。”凤婧衣道。 盛京现在是什么状况,她也懒得去理会了,等过上几个月再计划回宫吧。 一回去了,只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出来了,还是抓紧时间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凤景闻言皱起了眉头,望了望它,“怎么这么久?” “我才来,你就巴不得我走?”凤婧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我只是……”凤景想要解释,却又将欲出口的话咽了出去。 青城山的每个弟子的身手好,都是以命相搏练出来的,而他为速成所吃的苦比一般的师兄更多,他只是不想皇姐看到那些。 凤婧衣望了他一眼,他是她看着长大的,什么心思她又岂会不知道。 她很庆幸以前总是躲在她和上官邑身后的小不点终于学会长大了,可是却又不忍心他去经受太多的尘世风雨。 凤景带她到了空房,扶着她坐下道,“姐,你先坐着,这房间平时也没有人住,我先帮你收拾一下。” “好。”凤婧衣含笑点了点头,坐在那里看着他在屋里忙碌着。 之后,她在青城山每天倒是过得清闲自在,沐烟却是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每天晚上跑到妃这里来哭着求着她赶紧启程回盛京去,好带她早日脱离魔掌。 凤婧衣拗不过她的一再相求,在青城山待了不到两个月便向凤景和白笑离辞行回盛京,凤景亲自将她们送下了山。 一下了山,愁眉苦脸了一个多月的沐烟立即就眉开眼笑了,欢快得跟关了十年八年被人放出来一般。 第72章 跟朕回去1 .. 半个月后,凤婧衣独自一人寻到了公子宸给的信上所说的地方,一个很偏僻的小渔村。卡Kа酷Ku尐裞網 渔村里,一个易容成她的隐月楼密探已经代替她在这里生活好几个月,而现在她就是要与她调换回来。 她已经来这里几天了,虽然与对方碰上头了,却并没有立即与她调换了身份,而是暗中观查她的一举一动,说话动作。 虽然这个人易容得和她一模一样,且也按照公子宸所要求那般模仿她平日说话,举手投足的样子榛。 但是,每个人总有自己改不掉的行为习惯,她就算一时与她换过身份来,只怕也会露出些许破绽,被她安排暂住的那家人察觉。 所以,她需要一些时间,观察这些细微之处,以及她和收留她的那家人是如何上处,务必做到调换了身份,也能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这样的观察一连有四五日,她在夜深人静约了对方到江边会合,然后调换彼此身份茵。 “你来了。”夜色中,长相身形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缓缓步出。 凤婧衣闻声转头,揭下自己脸上遮盖面容的面具,道,“今天换回来吧。” 对方也撕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将带来的包袱递给她道,“穿这身衣服回去。” “多谢了。”凤婧衣接答谢道。 “王婶估计这个月就要临盆了,你多注意着照应些。”虽然在这里是别有目的的接近,但一那样朴实可亲的一家相处了两个月,她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我知道了。”凤婧衣含笑点头,这几日的观察看得出,那家人是很和蔼可亲的人。 “虽然是早有计划,但我希望尽量不要再他们一家人牵扯在内,毕竟……他们全不知情。”那人道。 “这是自然。”凤婧衣道。 虽然她并算是彻头彻尾的纯善之人,但对于无辜之人,她一向不会将其牵涉在内。 “那就好,既然没我的事了,我就该回楼里复命了。”那人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目送着对方在夜色中离开,而后迅速寻了地方换上了衣服,赶回到那家渔民的家里,悄无声息地代替了那人住了下来。 次日,凤婧衣早早起来帮助家里准备早饭,王婶的长子虎娃过来夹求道,“素姐姐,素姐姐,你送我去学堂好不好?” “让你爹送你。”王婶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狠狠拍了拍闹事的儿子的头。 “娘……”虎娃摸了摸被打的后脑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反驳母亲的话,一脸不主兴地坐在旧边啃着包子。 凤婧衣抿唇笑了,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自己答应送去学堂。 小家伙鬼灵精得很,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头欢喜欢吃着早饭,一吃饱就搁下碗筷跳下登子,道,“娘,我吃饱了,走了。” “路上小心点。”王婶叮嘱道。 小家伙望了望凤婧主,笑着出去等着。 凤婧衣将桌上收拾了一下,方才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你要是去镇上的话,去城南的周裁缝那里,帮我把请他做的东西拿回来。”王婶扶着腰,笑着说道。 “好的,还有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吗?我一次都买回来。”凤婧衣道。 看样子,再过不到一个月,这孩子就要出生了。 “别的倒没什么,你早去早回。”王婶盯嘱道。 “好。” 凤婧衣出门,在去学堂的路上与虎娃会合了。 “为什么非要我送你去学堂?” “因为我和同学们说家里有一个很漂亮很好的姐姐,他们都不信,说我在吹牛皮。”虎娃仰着道。 “所以呢,要把我拉去?”凤婧衣捏了捏他小脸,哼道。 “我要他们都知道,我没有说假话,我家里真的有个很漂亮很好的姐姐。”虎娃坚定地说道。 凤婧衣无奈地笑了笑,拉着他的小手,道,“快走了,一会儿该误了早课了。” 虎娃见她同意了,欢喜地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走着,一边走一边道,“素姐姐,你会一直在我家,永远都不走吗?” “为什么这么问?”凤婧衣笑语道。 “没有为什么。”着,一边垂着头走路,一边道,“你从来也不说自己从哪里来,让人感觉你随时都可能走掉,可我和我爹我娘都不希望你走。”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若是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能一直过着这样简单平静的生活。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这里只是她为了回到大夏皇宫而暂时落脚之处而已,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虎娃望了望她,没有再说话,面色却有些闷闷不乐了。 凤婧衣将她送到了学堂,也如他所想去见了他的同学们,方才去镇上拿东西,东西不少全是孩子出生要用的鞋帽襁褓什么的。 镇子虽不大,但她这一露面,消息却很快传到了盛京那边。 夜里的皇极殿格外安静,夏候彻处理完一桌的折子公文,孙平上前道,“皇上是要回寝宫休息,还是翻哪个宫里牌子?” 虽然他也替皇上可惜了钰贵人,可是这皇宫之中,旧的人走了总会有新的人再承宠,古往今来,从来都是如此。 这都半年了,钰贵人也没有一点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纵然皇上现今还放不下,但事情总有一天会过去,这皇宫里的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朕出去走走。”夏候彻略显疲惫地叹道。 “皇上,你这身子刚好些,这夜里春寒露重的,出去再伤了身子如何是好?”孙平担忧地劝阻道。 这个人从登基之后,莫说是这般的大病,便是喷嚏都没有打过一个,这一回缠绵病榻一两个月,可是把六宫上下都给吓着了。 他们谁都知道钰嫔是得宠的,却不曾料到那个女人已经不知不觉中对皇帝的影响这么大了。 他劝着,夏候彻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径自已经从皇极殿出来了。 第73章 跟朕回去2 .. 这一番话,有假亦有真。 她是真的不想让自己这么活着,可是为了夺回南唐,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她却不得不选择这样的路。 “那你连朕也不管不顾了?”夏候彻眸光沉暗地望着她,面上难掩落寞之色榛。 她知道不知道这半年让他承受了怎样的煎熬,她却躲在这里悠闲度日,一思及此,他便恨不得好好教训她一回。 可是,真找到她了,却什么都做不了了易。 凤婧衣望着眼前的人,冷峻的面容明显清瘦了不少,猛地别开眼不愿去深究眸底那种种的复杂,“要管你顾你的多了去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上官素,你真敢说出这样的话?”夏候彻忿然质问。 他以为这个女人随他入宫之后,心思已经渐渐在他身上了,谁曾想她竟然转身之间就可以无情至此。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有事要先走了。”凤婧衣目光淡淡地望着他说道。 王婶临盆在即,她不可能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走了。 夏候彻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地松手,也不管她同意还是反对,只接把人拎上了马背,“不管你愿不愿回去,想不想回去,也都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是一国之君,想让一个人是留是走,从来都是由他来决定的。 “夏候彻,你疯了!”凤婧衣扭头怒声喝道。 夏候彻冷冷的低头瞪着她,她甚少这样对他直呼其名,只有真正愤怒之时才会如此。卡Kа酷Ku尐裞網 “我是疯了,那也是你逼的。” 他想,大约他真是疯了,因为一个女人已经变成了这番模样。 凤婧衣扭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心想再这样针锋相对下去,自己恐怕就真的赶不到王婶的孩子出生,就被他这样绑回宫里去了。 于是,软下语气说道,“我是真的有事,收留我王婶怀孕受了伤,马上就要临盆了。” 夏候彻面色沉沉的望着她的眼睛,似是在考量着她说的真假,半晌道,“哪边?” 凤婧衣愣了愣,“什么?” “你走哪边?”夏候彻没好气地喝道。 凤婧衣连忙扬手一指,说道,“那边。” 夏候彻一拉缰绳,带着她朝着她指的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两个人心思各异,谁也没有说话。 方潜并没有将大批侍卫都一道带过去,只带了几个便装的亲信便跟着两人过去了。 到了渔村,王家已经忙得一团乱,屋内传出王婶阵阵痛得尖叫的声音,让人闻之揪心。 凤婧衣下了马,便提着东西快步进了屋内,大夫和稳婆正忙着接生,只是孩子毕竟还未足月,要生下来是得费一番功夫。 虎娃泪汪汪地站在一旁,看到她回来,便连忙跑了过来问道,“素姐姐,我娘怎么了,她好像很痛的样子。” “没事,是你的小弟弟妹妹要出生了,你就快当哥哥了。”凤婧衣擦了擦小家伙脸上的泪痕,轻声细语地安抚道。 “真的吗?”虎娃圆圆的眼睛一亮,追问道,“会是妹妹吗?” “会的。”凤婧衣揉了揉小家伙的头,赶忙赶着进了内室去看是何情形。 王婶整个人都像是不里刚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是汗水直流,面色也煞白煞白的。 她坐到床边,拿帕子拭了拭她满头的大汗,问道,“你怎么样了?” 王婶望了望她,张了张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有拼命地摇着头。 “不要想太多,你们母子两个都会平安的。”凤婧衣拍了拍她的手背,郑重说道。 她在里面陪着人临盆生子,夏候彻有些黑着脸站在小院里等着,他已经听她的话做出了让步,她再敢说不回宫的话,他就是绑也会将她绑回去。 可是,一连一个时辰过去了,时面频频传出的只有女人痛苦的叫声,他要等的人却半天也没有出来。 若不是外面早有侍卫们守着,他只怕也要以为她是想借机逃跑脱身,可是方潜的一直没有来产方潜站在院门口望了一眼,实在不明白他要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便是他当场就直接将她带回宫去,她也不会将他怎样。 说到底,他终究是太过宠爱这个钰嫔娘娘了。 或许,那已经不仅只是宠爱,或行还有比宠爱更深重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样一个钰嫔的出现,对于大夏皇帝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74章 晋为容华 .. 清宁宫,正殿。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一一上前见了礼,气氛一如好离宫前那般热闹和谐,每个人都对她笑着,可是她却清晰地感受到她们目光里的冰冷和怨毒。 一个个口口声声都在说她好福气,大难不死,暗地里却是无不希望她就死在了宫外。 “钰嫔真是好运气,那么高的崖落下去,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胡昭仪笑语说道辂。 看似是关心人的话,可是那唇角微不可见的冷笑,已充分泄露了她内心所想。 “若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嫔妾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回来,是摔断了腿,休养了数月才好起来的。”凤婧衣淡笑言道姊。 “原来如此,只是伤了腿,未曾伤及性命,那便是万幸了。”郑贵嫔笑着说道。 “郑贵嫔说的是,还好未曾伤及性命活着回来了,皇上这半年可是担心坏了,这么多年一直身体康健,因着钰嫔失踪了半年,人都大病了一场,如今你能回来了,那便好了。”皇后一脸温和的笑道。 “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妹挂怀。”凤婧衣道。 “我们倒是不打紧,可是把皇上给急坏了。”皇后叹了叹气道。 这明明是好意说给钰嫔的话,让她知道皇上对她挂念的紧,可是听在众嫔妃的耳中就不是滋味了,谁不知道这半年来皇帝因为钰嫔失踪,不仅大病了一场,连来后宫的次数也寥寥无几,甚都未曾再召幸过她们任何人。 从这个上官素进了宫,皇帝对后宫的恩宠就更加稀薄了,如今她竟把皇上迷得这般神魂颠倒的,那他们以后在这宫里哪还有恩宠可言。 上官素啊上官素,你怎么就不好好死在了宫外,偏偏还要活着回来。 凤婧衣笑了笑,自然明白皇后的背后用意。 借刀杀人,想要借这些嫔妃的手来对付她,这是她惯用的招数。 既然她敢再回来,自然就早已料到了这种种,反正夏候彻已经说,如果她有本事争下皇后之位,是她的也无不可,那就且走着瞧吧。 她本无意与邵皇后为敌,可若是她一再为难相逼,阻碍她的计划,她也不介意费心与她一争,将她从那高高在上的后位上拉下来。 “可不是,这宫里这么些年,除了兰妃还真没有人让皇上这般挂念。”郑贵嫔笑语道。 “贵嫔这是什么话,在座的能在这宫里,哪一个不是皇上心上的人。”凤婧衣笑语道。 她想干什么? 以为她被兰妃推下山,所以心生妒恨,回来以后受了刺激就会处处去找兰妃麻烦,然后斗个两败俱伤,倒便宜宜了她们。 可是,她们不知道这出掉下山的戏码,根本就不是她自己一手主导出来的。 所以,这样的刺激对她根本没什么影响力,她根本不是会轻易受人刺激冲动行事的人,否则也不会这样潜伏在自己仇人身边了。 “我们这些昨日黄花,哪能和妹妹比。”方婉仪打趣说道。 “方婉仪真是说笑,各位娘娘们都芳华正茂,哪个不是沉鱼落雁之容,这哪里是素素能比的。”凤婧衣含笑道。 “沉鱼落雁又如何,也不及妹妹入得皇上的眼,得皇上的欢心。”郑贵嫔跟着说道。 凤婧衣想,不就是夏候彻正好在她离开的时间里生了一场病,一个个尽把账算在她头上了。 大约,这一回她是真招来了所有人的仇恨了。 只怕,以后这合宫上下要对付的不是兰妃,要调转矛头对付她了。 可是,讨好她们有什么用,一个不如意了该对付她还是对付她。 她要在这宫里继续走下去,只有紧紧抓住夏候彻这棵大树才行,那么招来宫里这些人的嫉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好了好了,人回来了,皇上高兴了,这便是好事。”皇后插话进来,笑意嫣然地望向她,道,“钰嫔后面可要更留心伺候好皇上才是。” 这哪能是嫔妾一个人能办到的,还得仰仗皇后娘娘,及各位娘娘们一起照顾皇上才是。”凤婧衣道。 好像自从出了入宫,好拍人马屁的功夫真是愈发地见长了。 这样的话听到一众人耳中,显然个个都受用得很,面上扬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 自清宁宫出来,沁芳都紧张出一身冷汗了,见周围没人了便道,“以后只怕这一个个的不盯着兰妃,倒要盯着主子你了。” “那就走着瞧呗。”凤婧衣平静而笑道。 如果她连夏候彻底上些后宫里的女人都搞不定,又怎么能从他的手上去夺回南唐,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第75章 靳兰轩的转变 .. 夜深人静,凌波殿暖阁一场**初歇。卡Kа酷Ku尐裞網 夏候彻渐渐睡沉了,凤婧衣侧头望了望,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床,沁芳送了茶进来便退下了。 她端着茶一手推开窗,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如轻纱一样笼罩在她身上,只是出宫一走半年,如今回来又是转凉的秋季了。 但愿,今年的冬天别再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她现在这破败身子可禁不起去年那样的折腾了。 今日她晋升为容华的旨意传到了清宁宫,想必一早又是一唇枪舌剑了,她是需要皇帝的专宠,但这要的专宠也注定会引来麻烦辂。 不过,这些麻烦比起夏候彻这个超级大麻烦,便也是小菜一碟了。 夏候彻睡得迷迷糊糊动了动,这才发觉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不知何时不见了,披衣掀帐而出,寻到外室才发现不知在窗前已经站了多久的人,轻步上前自身后将她整个人拥住,问道,“怎么起来了?” “有些睡不着。”凤婧衣淡笑回道妲。 “说说看,想什么了,睡不着?”夏候彻吻了吻她的侧脸,漫不经心地问道。 凤婧衣静静望了望外面随风飒飒而落的枯叶,道,“又到秋天了,再不就又到中秋了。” 去年,南唐国破,她来到盛京也是这个时候,转眼便已经过去了一年时光。 “是啊,朕都认识你一年了。”夏候彻薄唇微扬说道。 半年相聚,半年别离。 那个时候,自己又哪里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这个女子这般割舍不下。 “盛京的天气又要冷了。”凤婧衣叹道。 她最讨厌的冬天又要来了。 “不然等入冬天你搬到汀兰苑那边住,那里会暖和些。”夏候彻道。 “不是不让去吗?”凤婧衣侧头望了望他,去年她就提过要搬过去,他没答应。 夏候彻叹叹气,在她耳边呢喃道,“朕不让你去,是朕过去看你不方便,再者你在静华宫还能与静芳仪为伴,若是过去了就一个人,而且来往去清宁宫也比较远。” 虽然他一再说过,到了冬日里可以免了她到清宁宫去请安,可她那执拗性子非得每天都去,一分也不愿失礼于皇后。 不过这也是他所喜欢的,宫中的妃嫔得了宠的难免恃宠而骄,一直盛宠在身,却从未做出任何失礼之事,倒是难得。 “不过你住过去好好养着身体也好,若是那里太冷清了,朕就下旨让静芳仪迁过去住着,你们也好做个伴。卡Kа酷Ku尐裞網”夏候彻温声道。 她那孱弱的身子,入了冬只怕又是大病小病不断,先住到汀兰苑那边去也好,等春天再搬回静华宫便是。 “好。”凤婧衣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别在这风口上站着了,回头再吹出个好歹来。”夏候彻说着,松开手牵着她回房就寝。 次日早上再起一,夏候彻已经上朝去了,凤婧衣睡到时辰了起来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正遇上同时产来的胡昭仪和郑贵嫔,连忙上前见了礼。 “嫔妾给昭仪娘娘,贵嫔娘娘请安。” “我们哪里当得起,不定再过些日子,就该是我们向你请安了。”胡昭仪冷哼道。 一介降臣之女,竟然短短一年之内就已经晋升为容华,这一年以来皇帝恩宠基本都全在她身上了,这让她们这些妃嫔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郑贵嫔含笑扶起她,道,“恭喜钰妹妹晋为容华了。” 胡昭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带着宫人先进了清宁宫去,凤婧衣和郑贵嫔也随后跟了进去,方婉仪和静芳仪苏妙风已经在里面做着了。 凤婧衣二人还未入诊,皇贵妃傅锦凰也随之来了,众嫔妃起身见礼,“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傅锦凰扶着秋月的手入座,眉眼淡淡道。“都起吧。” 凤婧衣纳闷儿,傅锦凰似乎最近到清宁宫来得过于勤快了些。 正想着,墨嫣扶着皇后从内殿出来了,“你们都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 “罢了,都入座吧。”皇后落座,望向凤婧衣道,“还没恭喜钰容华呢,这一番连晋两级,可是难得的尊荣,往后可得更加尽心尽力服侍皇上才是。”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凤婧衣欠身道。 “可不是难得了,一年之内就已经晋为容华了,这日子再一长,指不定会到什么位置上去呢。”胡昭仪淡笑着说道。 这一句意有所指,在座之人又何尝不明白,皇后和傅锦凰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了。 短短一年之内她就已经晋为容华,皇上如今这般将她放在心上,再假以时日不定还会成为贵妃,皇贵妃,甚至……皇后。 皇后沉默着,接过茶盏低眉浅浅地抿了一口,这么多年宫里恩宠的女人多了去了,但恩宠归恩宠,不过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 可是,皇上对这个钰容华明显是不同的,这种不同甚至在兰妃之上,若是如此下去,皇帝动了心思要把她扶上后位,那她……该怎么办? 第76章 宠妃不好当 .. 自清宁宫回到凌波殿,漪兰殿的宫人果真将东西送来了,沁芳一将人送走立即召来了医女检查,她才不相信那个女人会真的那么好心。卡Kа酷Ku尐裞網 医女将所有的东西一一检查了一遍,回道,“都是上好的补身药材,没有任何不妥。” 沁芳拿起东西看了看,皱着眉道,“你确定检查好了吗,她没有在里面掺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吗?”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靳兰轩了,不会再拿这么笨拙的手段来对付我。”凤婧衣淡淡笑道。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沁芳问,难道真要用靳兰轩送来的东西吗辂? 凤婧衣淡淡瞥了一眼,道,“拿去烧了吧,别让人瞧见就行。” “是。”沁芳连忙把堆了一桌子的东西都拿了下去,以免再留下来碍眼。 青湮担忧地望了望面色平静的人,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尻” 凤婧衣慢悠悠地翻着手中的书卷,漫不经心道,“陪她玩玩,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靳兰轩纵然可以一时之间改变成这个样子,但只要有刺激到她的事情,一样能让她方寸大乱。 很不巧,她就是最能刺激到她的存在。 只要一牵扯到南唐长公主凤婧衣,靳太后都坐不住,更何况她靳兰轩。 皇后竟然还想借靳兰轩的手来对付她,也未免太小看她凤婧衣了,南唐那些个狼子野心的皇叔老狐狸都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又何惧她一个邵清姿。 她在她手上吃过一次亏,就断不会再有第二回。 沁芳刚刚把东西都烧了,便看到进门来的孙平,连忙上前道,“孙公公,你怎么来了?” “咱家是奉皇上旨意过来的,你家娘娘可在?”孙平笑着道。 “在暖阁里看书呢。卡Kа酷Ku尐裞網”沁芳说着,带着人进了门,道,“主子,孙公公过来了。” 凤婧衣搁下手中书卷,望向来人,笑问,“有事?” “这不已经秋天了,皇上今个儿说让奴才把汀兰苑那里重新收拾一下,以便容华娘娘你入冬了过去养病,奴才特地带了内务府的人过来问一问娘娘,有什么其它的吩咐的没有,比如园子里种什么花草,屋里要特别置办些什么的?”如今皇上可是把钰容华宠在了心尖儿上,他哪里敢有半个闪失。 凤婧衣想了想,说道,“能把那里改个名字吗?” 汀兰苑,带着那么一个字的地方,她都心里犯赌。 孙平微怔,还是问道,“娘娘想改什么名字?” “素雪园怎么样?”凤婧衣说着,望了望沁芳和青湮,似是征求她们的意见。 “那里是温泉湖上,就是冬天也没什么雪,为什么要叫素雪园?”沁芳不解道。 “冬天被雪包围的园子,就叫素雪园。”凤婧衣笑语道。 孙平听了笑了笑,想来她是不喜欢汀兰苑那中间一个字,横竖一个园名而已,便道,“那便按妇娘的吩咐,回头就改为素雪园,娘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凤婧衣手指敲着桌子想了半晌,道,“没别的了,你去安排吧。” “对了,皇上还让奴才传话,请娘娘下午游园。”孙平说道。 凤婧衣微微皱了皱眉,宫里的园子都走过些回的,还有什么好游的,真是麻烦。 “我会准时过去的。” “那奴才便先告退了。”孙平带着人朝她跪安,离开。 凤婧衣顺手拿起书,道,“沁芳,准备午膳吧,有些饿了。” 游园是个体内活,还是吃饱了再去为好。 早早用了午膳,小睡了一个时辰,她方才前往皇极殿去,进门的时候夏候彻还埋头批着折子,听到脚步声开口道,“先在边上等一会儿,朕很快就好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没有出声,径自找了地方坐下打发时间。 半晌,夏候彻搁下朱笔起身走了过来,微扬着薄唇,“等得急了?” “没有。”凤婧衣搁下手中的棋子,摇了摇头道。 “可用过午膳了?”夏候彻坐在她边上,习惯性的拉着她的手牵着。 “用过了。”凤婧衣道。 夏候彻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她起身道,“那就走吧,陪你两个时辰,朕再回来。” “你可以不用陪我。”凤婧衣道。 谁想天天看着他,有事忙就别来找她麻烦啊。 夏候彻瞪了她一眼,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哼道,“不知好歹。” 别的妃嫔求还求不来的好事,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自己真是中了什么邪,竟会看上她这样的女人。 两人拉着手在前面走着,内侍们不好太近打扰帝妃二人,只得远远地跟着侍候着。 “过了中秋便到今年秋猎了,要不要出宫去?”夏候彻一边走,一边问道。 凤婧衣闻言不由一笑,去年这个时候自己才刚刚来到盛京,还是静华宫里的宫婢,暗中设计了苏妙风与傅锦凰相争,得到了伴驾出宫的机会。 如今,这样的机会竟落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不愿去?”夏候彻挑眉瞅了瞅她问道。 “没有。”凤婧衣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年进宫的时候,听说以前伴驾出宫的都是皇贵妃娘娘,去年换成了静嫔娘娘,今年这好事竟又落到了嫔妾头上,有些受宠若惊,就是不知道明年会落在谁头上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夏候彻低笑,松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肩头,道,“明年,以后的每年,自然都是你。” 凤婧衣笑了笑,这话怕也在前年对傅锦凰说过,去年对苏妙风说过,今年又对着她说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人正走着,与同来游园的太后不期而遇,侍奉在侧的自然还有兰妃靳兰轩和靳容华靳兰慧。 “儿臣见过母后。”夏候彻上前请安道。 凤婧衣也随之见礼,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兰妃娘娘请安。” “都起吧。”太后说着,扶着靳兰轩的手到就近的亭子里坐下,“皇上这个时候不是该在皇极殿处理政务吗,怎么还有空闲跑来游园了?” 凤婧衣低眉敛目地站在,知道靳太后是暗指自己媚惑圣心,皇帝因美色而忘国事。 “看折子看久了,眼睛不太舒服,出来走一走,随后就要回去了。”夏候彻说着,也在亭中坐了下来。 靳太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钰容华,本宫差人送去的东西,你可收到了?”靳兰轩笑着问道。 “送什么了?”夏候彻知她二人不合,便追问道。 “兰轩听说钰容华身体一向不好,又因为半年前那事心有愧疚,特地让候府里寻了最好的补身药材送给钰迷容华,当是赔罪。”太后说道。 夏候彻薄唇抿,望了望凤婧衣,又望向靳兰轩,似是在思量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东西已经收到了,谢兰妃娘娘。”凤婧衣含笑回道。 夏候彻淡淡地笑了笑,望了望靳兰轩,他如何看不出,她这样的转变,并不是什么好事。 “本就是本宫的过错,钰容华何以言谢,若是不够再差人支会本宫一声。”靳兰轩笑容极尽纯善之意,看在夏候彻心中却只觉阵阵心寒。 “同是一宫妃嫔,何必争来斗去的,看到你们能华干戈为玉帛,哀家和皇上便也放心了。” 太后笑着叹道。 放心? 凤婧衣暗自冷笑,只怕是更不让人放心才是。 以往吧,以靳兰轩的性子和手段,要对付她都是明着来,以后这暗地里的小把戏可就少不了了,还有一个心计过人的靳容华,再加强一个虎视眈眈的邵皇后,这以后她的日子想必更加难过了。 果然,宠妃不好当啊! 几人坐在亭子里说着话,气氛好不欢快和谐,若不是自己清醒着,凤婧衣都以为自己真的跟靳太后这一伙化敌为友了。 在她看来,敌人永远是敌人,唯有你死我活,永远也不可能有放下仇恨,握手言和的一天。 一如她与靳家,与……夏候彻。 次日,天还没亮,夏候彻已经起床更衣准备回皇极殿早朝。 凤婧衣睡得浅,听到响动便也醒来了。 夏候彻听到响动,回身望了望,“吵醒你了?” 凤婧衣望了望窗口的方向,道,“这么早?” 往日里,都是孙平过来提醒时辰,这个时候他还没出声,想必离早朝的时辰还早着呢辂。 “今日早朝要议的折子,朕还没有看完,要早些回去。”夏候彻一边披上外袍,一边回答道。 原本这是昨天就该看完了,结果自己心烦意乱什么也没看进去,昨晚又宿在了这边,也只有这个时候赶回去在早朝之前看完。 “沁芳说一早会煨汤,我去让她准备着,你喝碗汤再走。”凤婧衣说着,便准备起身来嫜。 夏候彻伸手将她按在被子里,道,“好了,外面冷着呢,你再睡会儿吧,早膳朕回皇极殿再用。” 凤婧衣抿了抿唇,点了点头道,“好吧。” 若不是事情实在忙碌,想来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就起来赶回去。 夏候彻给她拉了拉被子,弯腰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道,“睡吧,朕走了。” 凤婧衣听到脚步声出了门,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两个时辰后,沁芳掀帐进来,提醒道,“主子,该起了。” 入宫以来,不管是得宠还是失宠,凤婧衣也不会误了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辰,从来都是风雨无阻。 凤婧衣微微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任由沁芳帮着更衣,“汤炖好了吗?” “已经好了,一直在火上煨着呢。”沁芳道。 “嗯,让人盛好了,我给苏姐姐送去。”凤婧衣道。 虽然那香料与麻醉散的用量她都掌握得当,不会对人身体造成太大伤害,便总归是承了苏妙风的人情,也该关心一番。 “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等主子梳洗完了就可以直接拿上过去。”沁芳回道。 凤婧衣赞赏地回头望了望她,笑语道,“还是你一向心思细,哪天你要不在我身边了,我日子可就真难过了。” “主子哪里的话,只要主子在一天,奴婢也会跟着主子一天的。”沁芳道。 当年她和沁雪险些被人卖入烟之地,是长公主遇上把她们带入了宫中,给了她们体面安宁的生活,莫说是一辈子为奴为婢,便是为她丢了这条性命,也是她们姐妹应该还的恩情。 凤婧衣更衣到梳妆镜前坐下,她一向打扮素净简单,所以梳妆也不怎么费事,三两下就能收拾妥当了。 沁芳将炖好的汤放到食盒里拿了过来,陪着她一同前往雅风堂,原以为静芳仪还未起的,过去人竟已经起了在梳妆。 “你这懒人,今日怎么舍得这么早就过来了?”苏妙风扶了扶发间的玉钗,笑语问道。 凤婧衣自来熟地坐下,说道,“沁芳炖了汤,我带了些过来,苏姐姐尝尝。” 她说着,沁芳便打开食盒给她们将汤盛好了。 苏妙风梳完妆到桌边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口叹道,“有沁芳在身边,妹妹倒真是口福的,不像我身边这笨手笨鸟的丫头。” 绿袖一听便不乐意了,“娘娘?” 苏妙风一见小丫头垮下脸来,连忙道,“好了好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第77章 死而复生的人 .. 夏候彻知道她是因为靳兰轩受了不少委屈,难以和睦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宫里的妃嫔便是有再不喜欢谁的,也不可能就这么拿出来跟她说,她倒一点都不避讳。 “不过是路上遇上了而已,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夏候彻道。凤婧衣状似火大地翻着手中的书,哼道,“一口一个四哥四哥的叫那么亲热,你倒听得进去?” 夏候彻闻声失笑,拿了她手中的书,将她勾到怀中饶有兴致的道,“你要想那么唤朕,也一样可以。” “谁要学着她?”凤婧衣没好气地道。 “好,不学她,那你想唤个什么别致的?”夏候彻笑语问道。 这宫里人人都称他为皇上,她若是换个称呼来叫他,倒也不是是什么坏事。 “小彻子?” 夏候彻脸一下黑沉了。 “小夏子?” 他脸色阴沉得更吓人。 “小候子?” 夏候彻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一副恨得掐死她的样子,“你再叫一个试试?” 凤婧衣狡黠一笑,手勾着他的脖子,仰头轻轻咬着他的耳朵,唤道,“彻。” 这一声,唤得缠绵婉转,让他心中一阵春水荡漾般的惬意,低头便去寻觅她的唇,显然对这一声亲密的呼唤,尤为满意。 次日一早,圣驾出宫前往皇家木场秋猎,快马行进了一天到达木场,早在木场的靖离公主夫妇带着人前来迎驾。 凤婧衣下了马,跟在她身旁的青湮却面色惨白地险些从马上摔下来,幸得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才险些惊动众人。 “青湮?”她担忧地唤她,这才发现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女子此刻竟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的靖缡公主夫妇,苍白的颤抖呢喃着一个名字,“之轩。” 凌之轩。 那……是她故去多年亡夫的名字。 猫猫,嘿嘿嘿…… 虽然夏候彻答应不会插手青湮和宗泽的事,但如今在他眼里受委屈的毕竟是他的皇姐,凤婧衣便知会了青湮最近不用露面在她跟前伺候,免得招了夏候彻的烦心,反而更惹出麻烦来。 可是,夏候彻这里刚刚安抚下来,第二天他们还真用着早膳,孙平便进帐来禀报道,“皇上,容华娘娘,宫里来人了。” “传。” 孙平抬手掀帐,道,“书绣姑姑请。辂” 凤婧衣低眉喝了口汤,大约也猜到对方来是为了什么事了。 “书绣给皇上,钰容华请安。”书绣进来规规矩矩见了礼。 夏候彻搁下碗筷,问道,“宫里有什么事?孀” “皇太后身体不适,希望靖缡公主能回宫在跟前伺候着,奴婢便过来传一趟懿旨。”书绣说道。 虽然她是来向靖缡公主传旨,但按规矩她也是要来见过了皇上才能过去的。 夏候彻薄唇微抿,面上了无波澜地问道,“母后病情可严重?”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并未在语气看出有多少真正关心之意。 凤婧衣知道皇太后这是要把靖缡公主和宗泽召回盛京,免得他再与青湮见面,他也一样知道,故而这病自然也不是真病。 夏候彻望了望凤婧衣,轻轻点了点头,“你去公主那里传旨吧,回宫让太医院好生为太后诊治。” “是,奴婢告退。”书绣跪安离去。 凤婧衣一语不发地用着早膳,靳太后召靖缡公主回宫倒也没什么,她是要亲自来收拾青湮了,这样的事毕竟不好由夏候缡自己来。 这刚把夏候彻这里安抚住了,靳太后又来了。 “朕可以不插手,但太后那里,朕可就管不了。”夏候彻道。 “嗯。”凤婧衣应了应声,他不跟着搅和她就谢天谢地了,哪还奢求他能帮着解靳太后那里的麻烦。 早膳过后,凤婧衣出帐远远看到靖缡公主一行已经准备上马车离开了。 宗泽一边走,一边不时地望向周围,似是在找青湮的影子。 书绣姑姑催得紧,连让他去向她道个别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这般匆匆上路回京。 他迟迟不肯上马车,书绣催促道,“宗驸马,我们该走了,今天还得快马赶回宫去呢。” 太后就是担心他这样日日与那女子见面,最后旧情难舍当真扔下公主母子远走高飞了,所以才差她这般急着赶来,将他们一家人都宣回京,既然这样的意思她又岂能在这个时候还让她们见面商议后事。 宗泽无奈上了马,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望,只得遵太后懿旨带着妻儿回京侍疾。 凤婧衣望了望不远处站在营帐边上的青湮,抿唇叹了叹气。 夏候彻见了便皱起了眉头,哼道,“不过一个宫女的事情而已,你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头了?” “你管我?”凤婧衣侧头瞅了他一眼,哼道。 夏候彻失笑,懒得跟她计较,自己回了进了王帐。 靖缡公主一家三口走了,这后的秋猎倒也平静无事地过去了,转眼便到了起驾回京的日子,外面都在忙碌着准备明天回宫,王帐内的两人却还是一如继往的悠闲自在。 “我明天回宫之前,可不可以去一趟菩提寺?”凤婧衣抬眼瞅了瞅看书的人,问道。 “直接就回宫了,不能去。”夏候彻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回去路上百官都同行,她半道去了菩提寺,这让人怎么说。 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得宠,这宫里嫉恨的人不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我想去。”凤婧衣犹不罢休的请求道。 夏候彻皱了皱眉,望向她道,“素素,别胡闹!” 凤婧衣蹭到他怀里,闷闷地说道,“我听人说,菩提寺的送子观音最灵验了。 所以想趁这机会去拜一拜,也许……” 夏候彻听她这般说,顿时心情大好的笑了,低头吻了吻她,道,“你去求送子观音,倒不如多求求朕……” 凤婧衣没好气地推开他,坐起身一脸不高兴道,“不去就不去。” 夏候彻好脾气地跟着坐起身,拍了拍她后背妥协道,“你换身衣服,朕派人送你过去,明天朕经过菩提寺保护附近会下令休息一会儿,你记得早些赶到就是了。” 虽然他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她既有这般祈愿,便让她随了心愿吧。 “真的吗?”凤婧衣望向她,有些不相信他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了。 “真的。”夏候彻笑着道,说罢起身下榻,“自己去换身便装,朕去让孙平安排人护送你过去。” “嗯。”凤婧衣应了声,赶紧去内帐换衣服去。 他真当她是去求什么送子观音吗? 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进帐换了一身男装,出去夏候彻已经安排好了几名侍卫,交待好了明日何时到什么地方会合,回头看到过来的人薄唇缓缓勾起…… 凤婧衣特意带上了清湮,夏候彻想着有个女眷跟着,伺候她也方便,便也没有多问。 “记得明日会合的时辰。” “知道了,我走了。”凤婧衣冲他笑了笑,便带着一行人扬尘而去,先一天离开了狩猎的围场。 孙平望了望还站在原地的夏候彻,这皇上对钰容华也未免宠爱过头了,入了宫的妃嫔是不能随便出宫的,他竟然还真答应了她这样的要求。 “孙平,菩提寺的送子观音真的很灵吗?”夏候彻回帐的时候,蓦然问道。 “啊?”孙平愣了愣,连忙回道,“这个奴才倒不清楚,不过盛京城里百姓倒是挺信这个的,说那寺里的菩萨灵,不然怎么这些年都香火旺盛呢。” 夏候彻抿唇点了点头,进了帐中说道,“回宫以后,你差人去趟菩提寺,损些香油钱,给钰容华请尊观音回宫里。” 但愿那东西真能有那么灵,让他们的孩子早些到来。 “是。”孙平这才明白,他怎么答应了钰容华去菩提寺,原来是为了求子去的。 夜幕降临之时,凤婧衣快马赶到了菩提寺,这时候已经不再接待香客了,寺里也冷清安静了下来。 毕竟来了,还有几个侍卫在后面跟着,她倒也真进了一趟送子观音的殿阁拜了。 因着菩提寺声名远播,也常有远方的客人或是僧侣过来拜佛,寺中便设有专门的禅院供其居住落脚,凤婧衣便是要在寺中过一夜,明日再下山回宫。 晚膳用了些寺里的斋饭,她便带着青湮在寺里闲走,直到在长明殿听到了颂经声方才听下了脚步,闻声一望殿内跪于蒲团的白发妇人,正是定国候府的靳老夫人。 “什么人?”靳老夫人身边的一人,身影一闪一把拉开了门,看也没看便欲拔剑相向。 青湮将她往后一拉便要出剑对敌,凤婧衣按住她的手,冲着里面道,“靳老夫人,是我,上官素。” 第78章 祖孙联手 .. 虽然夏候彻答应不会插手青湮和宗泽的事,但如今在他眼里受委屈的毕竟是他的皇姐,凤婧衣便知会了青湮最近不用露面在她跟前伺候,免得招了夏候彻的烦心,反而更惹出麻烦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夏候彻这里刚刚安抚下来,第二天他们还真用着早膳,孙平便进帐来禀报道,“皇上,容华娘娘,宫里来人了。” “传。” 孙平抬手掀帐,道,“书绣姑姑请。辂” 凤婧衣低眉喝了口汤,大约也猜到对方来是为了什么事了。 “书绣给皇上,钰容华请安。”书绣进来规规矩矩见了礼。 夏候彻搁下碗筷,问道,“宫里有什么事?孀” “皇太后身体不适,希望靖缡公主能回宫在跟前伺候着,奴婢便过来传一趟懿旨。”书绣说道。 虽然她是来向靖缡公主传旨,但按规矩她也是要来见过了皇上才能过去的。 夏候彻薄唇微抿,面上了无波澜地问道,“母后病情可严重?”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并未在语气看出有多少真正关心之意。 凤婧衣知道皇太后这是要把靖缡公主和宗泽召回盛京,免得他再与青湮见面,他也一样知道,故而这病自然也不是真病。 夏候彻望了望凤婧衣,轻轻点了点头,“你去公主那里传旨吧,回宫让太医院好生为太后诊治。” “是,奴婢告退。”书绣跪安离去。 凤婧衣一语不发地用着早膳,靳太后召靖缡公主回宫倒也没什么,她是要亲自来收拾青湮了,这样的事毕竟不好由夏候缡自己来。 这刚把夏候彻这里安抚住了,靳太后又来了。 “朕可以不插手,但太后那里,朕可就管不了。”夏候彻道。 “嗯。”凤婧衣应了应声,他不跟着搅和她就谢天谢地了,哪还奢求他能帮着解靳太后那里的麻烦。 早膳过后,凤婧衣出帐远远看到靖缡公主一行已经准备上马车离开了。 宗泽一边走,一边不时地望向周围,似是在找青湮的影子。 书绣姑姑催得紧,连让他去向她道个别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这般匆匆上路回京。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迟迟不肯上马车,书绣催促道,“宗驸马,我们该走了,今天还得快马赶回宫去呢。” 太后就是担心他这样日日与那女子见面,最后旧情难舍当真扔下公主母子远走高飞了,所以才差她这般急着赶来,将他们一家人都宣回京,既然这样的意思她又岂能在这个时候还让她们见面商议后事。 宗泽无奈上了马,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望,只得遵太后懿旨带着妻儿回京侍疾。 凤婧衣望了望不远处站在营帐边上的青湮,抿唇叹了叹气。 夏候彻见了便皱起了眉头,哼道,“不过一个宫女的事情而已,你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头了?” “你管我?”凤婧衣侧头瞅了他一眼,哼道。 夏候彻失笑,懒得跟她计较,自己回了进了王帐。 靖缡公主一家三口走了,这后的秋猎倒也平静无事地过去了,转眼便到了起驾回京的日子,外面都在忙碌着准备明天回宫,王帐内的两人却还是一如继往的悠闲自在。 “我明天回宫之前,可不可以去一趟菩提寺?”凤婧衣抬眼瞅了瞅看书的人,问道。 “直接就回宫了,不能去。”夏候彻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nsp; 回去路上百官都同行,她半道去了菩提寺,这让人怎么说。 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得宠,这宫里嫉恨的人不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我想去。”凤婧衣犹不罢休的请求道。 夏候彻皱了皱眉,望向她道,“素素,别胡闹!” 凤婧衣蹭到他怀里,闷闷地说道,“我听人说,菩提寺的送子观音最灵验了。 所以想趁这机会去拜一拜,也许……” 夏候彻听她这般说,顿时心情大好的笑了,低头吻了吻她,道,“你去求送子观音,倒不如多求求朕……” 凤婧衣没好气地推开他,坐起身一脸不高兴道,“不去就不去。” 夏候彻好脾气地跟着坐起身,拍了拍她后背妥协道,“你换身衣服,朕派人送你过去,明天朕经过菩提寺保护附近会下令休息一会儿,你记得早些赶到就是了。” 虽然他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她既有这般祈愿,便让她随了心愿吧。 “真的吗?”凤婧衣望向她,有些不相信他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了。 “真的。”夏候彻笑着道,说罢起身下榻,“自己去换身便装,朕去让孙平安排人护送你过去。” “嗯。”凤婧衣应了声,赶紧去内帐换衣服去。 他真当她是去求什么送子观音吗? 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进帐换了一身男装,出去夏候彻已经安排好了几名侍卫,交待好了明日何时到什么地方会合,回头看到过来的人薄唇缓缓勾起…… 凤婧衣特意带上了清湮,夏候彻想着有个女眷跟着,伺候她也方便,便也没有多问。 “记得明日会合的时辰。” “知道了,我走了。”凤婧衣冲他笑了笑,便带着一行人扬尘而去,先一天离开了狩猎的围场。 孙平望了望还站在原地的夏候彻,这皇上对钰容华也未免宠爱过头了,入了宫的妃嫔是不能随便出宫的,他竟然还真答应了她这样的要求。 “孙平,菩提寺的送子观音真的很灵吗?”夏候彻回帐的时候,蓦然问道。 “啊?”孙平愣了愣,连忙回道,“这个奴才倒不清楚,不过盛京城里百姓倒是挺信这个的,说那寺里的菩萨灵,不然怎么这些年都香火旺盛呢。” 夏候彻抿唇点了点头,进了帐中说道,“回宫以后,你差人去趟菩提寺,损些香油钱,给钰容华请尊观音回宫里。” 但愿那东西真能有那么灵,让他们的孩子早些到来。 “是。”孙平这才明白,他怎么答应了钰容华去菩提寺,原来是为了求子去的。 夜幕降临之时,凤婧衣快马赶到了菩提寺,这时候已经不再接待香客了,寺里也冷清安静了下来。 毕竟来了,还有几个侍卫在后面跟着,她倒也真进了一趟送子观音的殿阁拜了。 因着菩提寺声名远播,也常有远方的客人或是僧侣过来拜佛,寺中便设有专门的禅院供其居住落脚,凤婧衣便是要在寺中过一夜,明日再下山回宫。 晚膳用了些寺里的斋饭,她便带着青湮在寺里闲走,直到在长明殿听到了颂经声方才听下了脚步,闻声一望殿内跪于蒲团的白发妇人,正是定国候府的靳老夫人。 “什么人?”靳老夫人身边的一人,身影一闪一把拉开了门,看也没看便欲拔剑相向。卡Kа酷Ku尐裞網 青湮将她往后一拉便要出剑对敌,凤婧衣按住她的手,冲着里面道,“靳老夫人,是我,上官素。” 一直敛目颂经的靳老夫人闻声睁开眼睛,侧头望了过来,看到门口灯影下朦胧的人影一时间心潮难平,眼中泛出泪光。 她身后的镜心也望了望外面,然后道,“老夫人,钰容华娘娘。” 靳老人渐渐收敛起脸上的情绪,道,“钰容华娘娘不是伴驾出宫秋猎去了,怎么的在这庙里来了?” “得圣上恩准,来寺里上香,没想到靳老夫人也在。”凤婧衣淡笑道。 当然,要不是早知道她今天会在,她也不会专挑着今天来了。 “看来,如今容华娘娘还真是深得圣心。”靳老夫人道。 皇帝竟然同意让她来这庙里上香,这可是其它嫔妃身上从来没有过的。 “那也得多谢靳老夫人之前相助解了围。”凤婧衣道。 原本是和公子宸商量好,由另外的人将那女花旦抓住带回京,偏偏靳老夫人的人当时先一步追去了,于是公子宸临时改变了主意,让她把人带回宫去了。 一来她是靳家的人,在皇帝面有更有说服力。 二来是用他们自己潜伏在大夏朝中的人,很容易引人怀疑。 “外面风寒露重的,娘娘还是进来说话吧。”靳老夫人道。 凤婧衣没有拒绝便举步进了殿中,走到靳老夫人身后方才看清她面前供着的灵位,竟是连名字都没写的空白灵位。 “觉得很奇怪?”靳老夫人望了望她,又望向那空白的灵位说道,“那是我女儿的灵位。” 凤婧衣闻言一震,据她所指靳老夫人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入宫为后的靳太后,可是……她怎么又说这里供着的是她女儿的灵位。 “太后不是……” “她算什么东西?”一听到太后两字,靳老夫人面色便沉冷下去,神色语气皆透出厌恶之意。 凤婧衣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虽然她也不怎么待见靳太后,可是靳老夫人皆意是她的生母,怎么也这般讨厌她。 靳老夫人望了望她,一边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一边缓缓道出那段骇人听闻的宫廷秘事,“她不是我女儿,我的女儿是被她害了送去南唐和亲的毓妃,可为了保住皇族和靳家的颜面,老身还得天天听着她恶心的声音来唤我母亲,而我的女儿死了,我连给她立衣冠冢,刻灵位都不能……” 说着说着,布满沧桑岁月痕迹的面上染上悲痛之意。 “你说……毓妃才是你的女儿?”凤婧衣声音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不敢相信地再次向她追问道。 “她不叫靳毓容,她才是真正的靳婉清,是靳毓容那贱人当年使奸计顶了她的身份入宫做了皇后,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最后……最后竟还要了她的命!”靳老夫人说着,紧紧攥住手中的手珠,目光寒光慑人。 凤婧衣咬着唇,强自忍着眼底的泪意,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样子。 原来,母妃竟是受着这样大的冤屈。 难怪她这么多年都郁郁寡欢,不苟言笑。 “这么多年,她占着婉清的身份也就罢了,抢了属于我女儿的一切也没什么,可是……她竟然狠毒得对她下杀手,老身便是死,也非拖着她下地狱不可。”靳老夫人咬牙切齿,字字含恨,句句是仇。 凤婧衣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手紧紧攥成拳头,原来这些就是靳太后一心要将她们母子三人置于死地的真正原因啊! 许久,靳老夫人方才从仇恨中平息下来,望向她道,“这么多年了,老身一直守着这个该死的秘密,他们都希望老身把这个秘密一直带进棺材,可是老身怎么能让靳毓容那贱人一辈子都过得这般舒坦……”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老夫人把这个秘密告诉我,希望我做什么?” 靳老夫人望着她深深地笑了笑,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说道,“靳太后和靳兰轩都想置你于死地,你也想除掉她们……是吗?” 虽然不生活在宫廷,但这么多年在候府里勾心斗角,她太容易看穿一个人的心思了,虽然这个钰容华掩饰得极好,但她依旧可以看得到她对靳太后和靳兰轩的深切敌意。 “是。”凤婧衣坦然认道。 靳老夫人闻言,满意地仰头大笑,最后道,“好,老身就帮你。” 她的身份不便出入宫廷对付她,但有了这个钰容华在宫里,她靳毓容的逍遥日子也该到头了。 凤婧衣淡淡地笑了笑,从来不曾想到这个人会是自己的亲外祖母,而这么多年也是她一直独力与靳太后抗衡着,斗争着。 虽然她现在还不能与她相认,但靳太后已经是她们共同的敌人了。 “只要我在宫中一日,就一定会让她走上死路。”凤婧衣道,语气有着与靳老夫人一般的狠厉慑人。 “死也太便宜她了,老身不仅要她死,还要她身败名裂地死。”靳老夫人眼底泛起阴冷的笑意,冷笑哼道,“她不是倾心先帝,迷恋那至高无上的皇太后之位吗?那就让她从上面粉身碎骨摔下来,就连死了也不能与先帝同葬皇陵……” p;凤婧衣望了望那面空白的灵位,暗道:母妃,我一定将她加诸你身上这几十年的一切,千百倍地还给她。 过了半晌,她又问道,“靳太后一倒,靳家也会保不住,你也不怕吗?” “怕?”靳老夫人冷然失笑,转身望向那面空白的灵位,说道,“早在婉清被送去南唐那一日,我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一个连我女儿都保护不了的靳家,一个只恋权势的靳家,又与我何干?” 曾经,她那么求着他们把婉清救回来,却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如今她又何必她们设想。 凤婧衣听她这般说,便也放下心了,说道,“既然是合作,今日我也有一事相求。”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青湮,说道,“我想暂时让她先跟在老夫人身边,她身手不错,应该也能帮到你不少,等时机合适我会再让她回来。” 靳老夫人望了望她,又望了望青湮,道,“好。” 她虽不在宫廷,但也对宫中的事情了如指望,她把这个人留在她这里,是何用意自然也是明白的。 “主子。”青湮不曾想,她竟是要这般安排。 凤婧衣淡然笑了笑,说道,“你跟着去便是了。” 她再怎么受宠,也只是一个妃嫔,何况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容华。 青湮跟她回了宫,靳太后想要她死,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死在慎刑司的沁雪就是给她最大的教训。 而靳老夫人再怎么样人前也还是靳太后的生母,她还不敢去明目张胆的去动她身边的人,而且似乎也对靳老夫人颇为忌惮。 所以,让青湮暂时待在靳老夫人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反太后祖孙联盟成立了。 既然点明了要青湮过去,自然是冲着她来的,哪曾想人竟然在靳老夫人那里了。 书绣面色变了变,随即镇定下来道,“那便劳烦钰容华娘娘随奴婢走一趟永寿宫吧!” 凤婧衣慢悠悠地让沁芳系上了披风,道,“走吧。” 第79章 都是荷包惹的祸 .. 白天睡了好些个时辰,这时候她又哪里睡得着,夏候彻泡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另拿了一床被子睡在外侧。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瞅了瞅他,“你干什么?” 夏候彻钻进被子里,道,“我身上凉,你别挨着我。” 凤婧衣抿了抿唇,沉吟了半晌方才应了声,“嗯。” 天还没亮就从围场起驾回京,赶回来又忙着处理政事,夏候彻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却是一夜无眠到天亮。 孙平过来提醒他早朝之时,她方才闭上眼睛假装睡去,夏候彻没有叫她,自己轻手轻脚下床更衣梳洗便离开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凤婧衣起来,沁芳一边伺候着她梳头,一边道,“皇上走的时候说,这几天皇极殿的事情多,便不过来了。” 一连两天,夏候彻未来凌波殿,她除了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便是去雅风堂与苏妙风约着下个棋赏个景,过得倒也平静自在。 午后,皇后邀了众嫔妃在清宁宫看戏,一直看到天黑了方才散去。 回了凌波殿,沁芳便赶紧给她沏了热茶送来,还把早先让人生好的炭火端到了暖阁。 “沁芳,这还没到冬天了,你就把炭火生着了,下雪了你是要把我放火上烘着不成?”凤婧衣哭笑不得,虽是这般说着,却还是觉得屋里暖和了不少。 “这盛京的天一天比一天冷了,内务夜说素雪那边桥已经休息好了,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能搬过去了,这之前可不能再让你病着了。”沁芳说罢,又问道,“主子还想吃什么吗?” “方才在清宁宫已经吃了不少了,不怎么想吃了,你自己去用晚膳就是了。”凤婧衣道。 难为她们这些主子都坐在那里又吃又喝又看戏,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却只能在一旁站着干看着。 “那主子你有事再叫我进来。”沁芳笑着道。 “嗯,快去吧。”凤婧衣微笑催促道。 沁芳告退,偌大的暖阁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于是悄然打开了字画后面的暗阁,拿到了一直放在那里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的玉兰花已经有些旧得微微发黄了,仔仔细细看里面的针角也已经开了,她起身四下望了望,瞧见了沁芳绣花的针线篓子,便自己穿了针线小心翼翼地缝好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入宫以来,她一直把它藏得很好,只有在夏候彻不在的时候才能悄悄拿出来看一看,这已经他还留在她身边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这件东西就如那个人,一直提醒着她该做什么,该走什么样的路。 可是,这条路太漫长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到尽头。 皇极殿,灯火通明,静寂无声。 夏候彻合上手中的折子,问道,“孙平,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子时一刻了。”孙平上前回道。 夏候彻抿唇沉吟了半晌,似是在思量着什么,而后起身道,“去凌波殿吧。” “皇上不是一会儿还要去西园和原大人,容大人商议要事吗?”孙平道。 “朕过去看看就回来。”夏候彻负手一边走,一边道。 他也好些天没过去了,只是突然间想去看看她在什么。 沁芳正准备锁门,瞧见夜色来的人连忙出去请安。 “你家主子呢?”夏候彻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主子下午在清宁宫看戏,回来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沁芳回道。 夏候彻点了点头,微一抬手示意他们不用跟进去伺候了,自己一个人轻步进了暖阁,瞧见已经燃了炭火不由摇头失笑,这还不到冬天了就把她给冷成这样了。 他在榻边坐下,瞅着睡得香甜的女人,不由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脸,目光却不经意落在她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上。 他伸手轻轻地拉了拉,方才看清也手里紧握的东西,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花纹,正是之前在碧花亭她紧张不已的那个绣着玉兰花的荷包。 此刻,她那样小心又紧张的握着按在心口,足见是何等珍视。 夏候彻的薄唇缓缓抿成冷锐的线条,一把将她握在手里的东西拿出,顺手便扔进了不远处的炭火盆里。 凤婧衣手上一松,反射性地睁开眼睛,看到手里的荷包已经落到了火盆里,立即便跳下床扑过去捡,也顾不得那火盆里有多烫手,捡回来便紧张地掸灭了上面的火…… 夏候彻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地站到了她的面前,开口的声音冰冷的骇人,“上官素,告诉朕,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都是荷包惹得祸2 明明周围暖意融融,凤婧衣却在那样的目光中,觉得自己如置冰窖一般的寒冷。 她紧紧的攥着刚刚从火盆里抢回来的荷包,上面零星的火也灼伤了她的手,可是却抓得紧紧的,唯恐再被夺走了一般。 她知道的,这件东西会让她与他现在的关系陷入危机,甚至让她这一年以来苦心筹谋得到的恩宠都毁于一旦…… 可是,她不能丢弃,不能眼看着那个人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在眼前化为灰烬。 夏候彻一步一步地逼近前来,低眉看着烧伤的指尖,还有被她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声音轻而冷,“朕说过的吧,不到它。辂” 她初进宫之时,他有警告过她,不到这个东西。 这么久了,他真的以为她已经放下了,以为这件东西已经不在了。 原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藏着,又在多少个他不在身边的夜晚,这样紧握这件属于别的男人的东西在心口才入睡…骈… 凤婧衣抿着唇望着她,这个时候自己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的,除非自己亲手把这件东西在他面前烧掉,才会让他信服。 可是,那是她万万做不到的。 夏候彻见她沉默,便也印证了自己猜测,伸手紧紧抓住她拿着荷包的手,狠狠举到她的眼前,逼问道,“朕在问你,这是谁的东西,回答朕!” 最后三个字,吼得凤婧衣不由一个颤抖,望着他冷锐如刀的目光,终究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 沁芳正送茶水进来,刚一进门便被夏候彻的声音喝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匆匆扫了一眼凤婧衣暗道坏事了,自己先前没进来看,哪里知道主子手里正拿着这东西,偏偏夏候彻过来便又瞧见了。 半晌,夏候彻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目光愈加冰冷得慑人,喝道,“滚过来,给朕看清楚,你家主子手里拿得……到底是谁的东西!” 今日,他一定要知道,她这般不惜伤了手也从火盆里拿回来的东西,到底是哪个男人的。卡Kа酷Ku尐裞網 竟然,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沁芳战战兢兢地走过,跪在边上仰头望了望凤婧衣手里的东西,又望了望她的面色,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东西,她便是不看也知道是谁的东西,可是这要是说出来,会是什么局面,谁也无法预料。 “说!”夏候彻怒声问道。 沁芳深深垂下头去,道,“奴婢……奴婢不认得。” 她若说了,皇帝肯定会一怒之下毁了那件上官将军唯一的遗物,若不说,这样的局面对她们又是极其不利的。 “不认得?”夏候彻冷冷地笑了笑,她方才的神情分明就是认得这东西的,甚至还知道这东西一直在上官素身边。 沁芳不敢说话,低着头跪在那里,又不知凤婧衣心里是何打算,对着这样盛怒的夏候彻止不住冷汗涔涔。 夏候彻松开她,冷冷地望着她,叫道,“孙平!” 孙平在外面一听声音不对,连忙小跑着进来,看到里面的三人心一下悬了起来,这方才进来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成这样了? “皇上。” “既然在朕面前不愿说真话,那以后便也不用再说话了,带下去!”夏候彻下令的时候,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凤婧衣。 孙平望了望龙颜震怒的夏候彻,又望了望钰容华,一时间并没有动作,似是在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己向皇帝求情。 之前兰妃为难沁芳姑娘,她都不惜冒犯救了人,又岂会真的眼睁睁地看着沁芳因为自己受了哑刑。 “还不去!”夏候彻怒意更盛。 孙平无奈,只得叫了外面侍卫进来带,沁芳抬头望了望凤婧衣,并没有多说什么。 凤婧衣眼见着人要被他们带出去了,咬了咬唇道,“慢着。” 她很清楚夏候彻的性情,这绝不是吓唬她而已。 夏候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我说了,你便放过她吗?”她开口道,声音哽咽而嘶哑。 “当然。”夏候彻说着,微一抬手示意孙平等人出去。 沁芳被两名侍卫押着在门口,望着里面人的背影,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根本想不出她会做何回答。 夏候彻又是何待精明的人,若是敷衍的答案,他一查便知真假,只怕那时候会闹到更加收拾的地步。 孙平立即让侍卫松开了沁芳,一行人默然退了出去,心却都跟着悬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皇帝对钰容华的宠爱是他们都看在眼里的,这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就龙颜震怒了。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凤婧衣咬着唇敛目,眼角泪珠滚落而下,说道,“上官邑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上官邑。”夏候彻望着她,重复着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名字。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说出的会是这个名字。 他曾问过她,上官邑的死,她恨不恨他。 她说,上官邑并非上官家的血脉,她们并不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关系算不得亲厚…… 可是,此刻这句话此刻却也告诉了他另一个答案。 正因为不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所以她对他没有兄妹之情,却是……男女之情。 是啊,那时候上官邑在金陵是多少女子的梦中的良人,那些没见过他的女子尚姐魂牵梦萦,何况与其相识相见过的她。 想来,上官邑一心只在南唐长公主身上,她眼看着两人情意相许,谈婚论嫁,便将这段心事深藏,不与人知。 夏候彻伸手捏着她的下颌骨,让她不得不面向着自己,冷声问道,“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藏在她心里的人,偏偏是那该死的上官邑。 “为什么不能是他?”她直视着的他的眼睛,面上泪痕犹在。 夏候彻冷冷地笑了笑,不知是在笑什么,随即问道,“你既那般心里装着他,入宫以来这般一副倾心于朕的样子,又是什么目的?想为他杀了朕报仇?”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珍视一个女子,结果换来的却是别有用心的顺从,当真是可笑。 她咬着唇望着他,似是不愿再承受他那冰冷的目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你这般放不下他,如今都还心心念念着他,天天对着朕这个杀了他的凶手,你是不是也天天恨不得杀了朕?”夏候彻狠狠一把松开手,再没有往日的温柔以待。 凤婧衣被推得踉跄地退到了床边,一咬牙打开了床下的暗阁,一把抽出藏在里面的利刃指着他,“是,我恨你,你每晚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想抽出这把刀杀了你……” 夏候彻看着拿剑指着自己的女子,一颗心也随之凉透了,一步一步逼近前去,“那么想杀了朕,那就动手啊!” 孙平带着人在门口瞧着,一见这阵势也顾不得规矩便冲了进来,“皇上……” 这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闹成了这样了。 夏候彻却自己走近前去,任由她手中的刀尖抵在自己心口处,冷冷地逼着她泪如雨下的眼睛,喝道,“动手啊!” 凤婧衣握着刀的不住地发抖,泣声道,“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 说罢,她闭目刀锋一转刎向了自己的脖颈。 夏候彻一把抓住了刀身夺过,狠狠扬手掷了出去,带血的短刀扎在了一旁的墙上,寒光慑人。 “皇上……”孙平看着这惊声叫道。 沁芳何尝不是被这一幕惊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这若是夏候彻没有拦下来,这一刀下去得是个什么样啊。 凤婧衣惊恐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低眉望向他血淋淋的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夏候彻面目冷峻,哼道,“你既要想着他,念着他,就在这里守着那东西过一辈子,别让朕再看到你!”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皇上……”孙平连忙跟上,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跑回来把那扎在墙上的刀给拔出来交给身边的宫人一道带走了。 第80章 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愁 ..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别有意味地望向凤婧衣。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才短短半个月没有见她,便有了这个卞美人儿,想必她现在心里的一滋味很是精彩。 相较于众人的讶异,凤婧衣倒是平静得可以,抬眸笑了笑,“大家看我做什么?” 想来她们都想看到她失魂落魄,伤心绝望,那可注定要失望了。 皇后望了望她,道,“宣她进来吧。辂” 不一会儿功夫,一名身罩白狐裘斗蓬的缓步进了殿中,冲着在座的众嫔妃盈盈下拜,“嫔妾给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昭仪娘娘,贵嫔娘娘,容华娘娘,芳仪娘娘,婉仪娘娘请安。” 一开口将在座所有人都点到了,可算是有礼有矩的。 “嫔妾初次入宫,尚不懂宫中规矩,出门来清宁宫又走错路了,耽误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娘娘见谅。”卞美人垂首回道,声音宛然悦耳,让人闻之舒心驽。 “你有心来了便是了。”皇后满意地笑了笑,道,“墨嫣,给卞美人看座。” “谢皇后娘娘。”卞美人谢了恩,方才起身解了斗蓬入座。卡Kа酷Ku尐裞網 容颜胜雪,眉目如画,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虽不是出身大家闺秀,举手投足却也气质非凡,难怪皇上带入宫中了。 胡昭仪目光落在她那件雪色的斗蓬上,道,“妹妹这斗蓬真是漂亮,是之前秋猎皇上猎的那只雪狐制成的吧,之前听说是给钰容华的,今儿怎的给了卞妹妹了,皇上还真是疼着妹妹。” 说着,不经意扫了一眼斜对面坐着的人。 凤婧衣低眉抿着茶,那只雪狐猎回来的时候,夏候彻还特意拿给她瞧了的,说是回京让人给她制成斗蓬,今儿是制成了却是穿到别人身上去了。 卞美人一听连忙道,“嫔妾不知道皇上的是要给容华娘娘的,娘娘若是喜欢的话,嫔妾就借花献佛了。” 凤婧衣平静地笑了笑,道,“皇上既然给了卞美人,自然就是你的,好好收着吧。” 什么借花献佛,分明就是羞辱吧。 原本是皇上要给她的东西,结果是给了她,她又来转赠于她,这不是明显来给人添堵的吗? 胡昭仪含笑瞧着,这卞美人也不知是聪明还是笨,自己这稍一点拔她就真的照她的意思做了。 卞美人见她不愿要,便只能悻悻地坐了下来。 虽然才入宫一天,可是这钰容华的事可是没少听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由,可是半个月她都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卞美人,这既然入了宫了,总还是要知晓宫中规矩的,一会儿墨嫣会给你安排礼仪嬷嬷,她去了会给你讲讲宫中的规矩的,你好生听着便好了。”皇后和颜悦色地说道。 花无百日红,这样的道理果然是不错的,便是她上官素也不能例外。 只是,虽然现下皇帝有了这个卞美人,对凌波殿也不闻不问了,可是他对凌波殿却没的任何处置,难免上官素不会再翻身。 别的人都好,这个上官素断不能再让她起来了。 纵然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容华,但总是让她感觉到不安和威胁,她不能任由这样的人继续留在宫中,是得设法让她再无翻身之力。 “多谢皇后娘娘,不过皇上已经给嫔妾派了礼仪嬷嬷教导嫔妾礼仪规矩,现下已经在妙音阁了。”卞美人回道。 皇后闻言失笑,道,“皇上比本宫设想得周到,那本宫便不派人去了,在宫中有什么不便之处便过来同本宫说,皇上毕竟要忙于政务,不一定能事事都顾及到你。” 这是关切,亦是小小的警告。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在告诉她,即便皇上宠你,但这六宫之主还是她这个皇后,不要大事小事都拿去烦扰皇上,而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卞美人也是个伶俐人,连忙起身道,“是,嫔妾记下了。” “罢了,没别的事都散了。”皇后道。 凤婧衣同众嫔妃一道起身跪安,“臣妾(嫔妾)告退。” 一行人陆陆续续出了清宁宫,她出去的时候,郑贵嫔和方婉仪正与卞美人说着话,“妹妹一会儿若是无事,与我们一同游园如何,听说妹妹琴艺卓绝,我们还想一饱耳福呢。” “嫔妾谢贵嫔娘娘,婉仪娘娘抬爱,不过今日要陪皇上午膳,下午皇上说了要听嫔妾抚琴,明日得了空,玉儿便去两位娘娘宫中可好?”卞美人笑着道。 “那便说好了,明日我们可就等着你来了。”郑贵嫔笑语道。 “好。”卞美人轻笑应道。 方婉仪瞧着出来的凤婧衣和苏妙风两人,开口道,“钰容华,静芳仪,我们约了卞美人明日一起游园听琴,你们要不要一起?” “静芳仪也是琴棋书画样样拿手的,正了可以与卞美人切磋一二。”郑贵嫔笑着道。 “嫔妾已经许久不碰琴弦了,便不去献丑了。”苏妙风笑语道。 方婉仪见苏妙风不去,便又问向凤婧衣,“钰容华呢,要不要一起?” “这两日有些身体不适,便不去了。”凤婧衣婉然拒绝道,无非是想拉着她去瞧着卞美人给她心里添堵。 她倒是没什么堵的,不过懒得凑这样的热闹,应付她们。 “是吗,那妹妹可得注意着身子,这天越发冷了,别再像去年冬日里那般大病小病不断的。” 郑贵嫔关切道。 “多谢贵嫔娘娘关心,嫔妾先行回去了。”凤婧衣欠了欠身,与苏妙风一道离去了。 方婉仪瞧着两人的背影,道,“钰容华有身体不适吗?” “她哪里是身体不适,分明是心里不适。”胡昭仪出来,冷笑着哼道。 皇上现在把她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全宠着这卞美人了,她面上装得一副没事儿的样子,回了中里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一路走到了僻静无人处了,苏妙风方才开口道,“你还真打算跟皇上就这么一直僵着?” “那我能怎么样,这宫里一代新人换旧人,从来都是如此的。”凤婧衣道。 “既然皇上回了宫了,你去好生向他低个头认个错,皇上念着旧情,兴许也就没事了。”苏妙风道。皇上若真是狠了心了,就凭刺伤龙体一事,便可以将她问罪或打入冷宫,可是没下这样的令,想来还是念着往日情份的。 凤婧衣长长叹了叹气,道,“这一次,只怕我低了头,认了错,也是不顶用的。”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容得下自己的女人心里念着别的男人,即便那个男人已经是一个死人,那也是他绝对难以容忍的。 何况,那个男人还是让她深恶痛绝的仇敌。 “你啊,你也该知道离了他,你在这宫里会是什么处境,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苏妙风劝道。 如今就一个个都想往她头上踩了,内务府的奴才也见风使舵,给凌波殿的东西也开始偷工减料,以后还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她们这些个有家用族背景的,便是失了宠了,那些个奴才也不敢明日张胆的欺负人,可她是南唐降臣之女,安国府也只是个空名头,没什么实权,她失了宠了,谁又会再将她放在眼里。 “我知道了。”凤婧衣点了点头道。 第81章 青湮之恨 .. 午膳的时间刚过,夏候彻便带着皇极殿的一班宫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沁芳等人连忙在院了里接驾请安。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家主子用过午膳了吗?” “回皇上,娘娘早上吃了药睡着还没醒呢,午膳还未用。”沁芳回道。 夏候彻抿唇点了点头,进屋解了大氅朝孙平道,“东西都放外室吧。” 说罢,自己朝着寝阁走去塍。 孙平应了声连忙招呼着后面的宫人道,“快,把折子都放到外室桌案上,手脚都给我放轻点。” 为了赶着下午过来凌波殿,早朝完了把今日要见的大臣都先见了,然后直接让他们把要批的折子都一起搬了过来。 “是。”太监们一人抱着一大摞奏折,轻手轻脚进了屋,不敢发出一点响动漓。 夏候彻进了寝殿,静寂的室内只有安神香缭绕不息,床上的人面色比昨晚要好了些,此刻正睡得香甜。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出去,便被睡着的人一把拉住了手。 “你来了。”凤婧衣笑着道。 “醒了还装睡?”夏候彻教训道。 凤婧衣拥着被子坐起身,道,“你进来刚醒的。” 夏候彻拉起放在边上的外袍披到她身上,道,“醒了就起来用午膳吧,沁芳说你还没吃。” “嗯。”她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更衣。 夏候彻扶着她出去,沁芳便连忙让人传了膳,知她胃口不好便都做的些清淡开胃的菜色。 凤婧衣望了望堆了一桌子的奏折,问道,“你下午不用去皇极殿了吗?”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甚是欢喜的样子。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她,没有说话,唇角却无声扬了起来。 用完早膳,他便开始书案忙着批折子,见孙平进来了便顺口吩咐道,“孙平,一会儿带着人把凌波殿的东西搬到素雪园去,钰容华明日起住那边了。” 她现在这身体状况,早点搬过去也有助于养病。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孙平道。 夏候彻忙着批折子,凤婧衣便百无聊赖地坐在他对面临着字帖打发时间,沁芳在外面吩咐好了要收拾哪些东西走,便带着人进了内室去。 虽然忙忙碌碌的但也都规规矩矩地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收拾好了便抬着箱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病好之前,你就待在素雪园养着,清宁宫那边暂时不用去请安了。”夏候彻一边批着折子,一边说道。 “不去?可是……”凤婧衣为难的皱了皱眉,这不是恃宠而骄存心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吗? “顾好你自个儿就够了。卡Kа酷Ku尐裞網”夏候彻道。 凤婧衣想了想,只能应道,“哦。” 不过,以皇后现在对她的心境,她去不去请安,她都已经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夏候彻批完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天已经黄昏了。 “东西都搬过去了?”夏候彻合上折子,搁下朱笔问道。 “是,都搬过去了。”孙平回道。 夏候彻起身望了望凤婧衣,道,“好了,咱们也过去吧。” 凤婧衣一边由着沁芳给自己系上斗蓬,一边问道,“能让苏姐姐也搬过去吗?” 夏候彻扫了眼孙平,说道,“让人把这些折子都送到皇极殿去,去雅风堂支会静芳仪一声,让她也搬去素雪园住着。” “谢皇上。”凤婧衣挽着他的手,欢喜地说道。 “真要谢朕,就争气点把你这身子骨养结实点。”夏候彻拉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是,嫔妾遵旨。”凤婧衣笑语道。 夏候彻笑了笑,牵着她一道出了凌波殿,沁芳带着一班宫人隔着一段路跟着。卡Kа酷Ku尐裞網 还未到素雪园,便好死不死地遇上了卞美人和胡昭仪郑贵嫔几人,瞧见圣驾便齐齐上前请安道,“嫔妾给皇上请安。” 卞美人给夏候彻行了礼,又规规矩矩向凤婧衣行了一礼,“嫔妾给钰容华请安。” “都起吧。”夏候彻淡声道。 “嫔妾听说钰妹妹最近病着了,正说这几日过去探望了。”郑贵嫔笑着道。 凤婧衣浅然一笑,回道,“多谢贵嫔娘娘挂念,嫔妾已经好许多了。” “刚才瞧见素雪园奴才们进进出出,钰容华是要搬过去了吗?”胡昭仪笑着问道。 “嗯。”凤婧衣淡声应道。 “前些日,宫里的木兰花都砍掉了,嫔妾的园子里都光秃秃地,这不今日约了几位姐妹去挑个花木再种到园子里,只是这挑来挑去还是没有比玉兰花更好的,皇上你说,嫔妾宫里再种些什么花木好?”胡昭仪笑问。 凤婧衣抿了抿唇,手微微颤了颤,她明明知道夏候彻是因为何时砍了宫里的玉兰花,这个时候还故意提及。 “你要是那么喜欢玉兰花,就再种回去就是了。”夏候彻眉目淡淡,扫了一眼几人,道,“无事都早些回去吧。” 说罢,牵着凤婧衣走了。 “嫔妾恭送皇上。”几人带着宫人跪了一地,瞧着携手而去的帝妃二人。 “兰妃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还是让那上官素翻了身。”胡昭仪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皇帝那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了,他已经不介意钰容华之前的事了。 “咱们费再多心思,也驾不住皇上喜欢她的心思,还是这钰容华够聪明。”郑贵嫔似笑非笑道。 她们忙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她却只一心去抓住皇上的心了。 “咱们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怜了卞妹妹,这才入宫一个月,以后便要如我们一般了。”胡昭仪望了望卞玉儿,叹道。 卞玉儿倒是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夏候彻宠爱了钰容华而自己失宠的落寞与恨意,平静地仿佛一切都与她毫无关联。 一进素雪园,便感觉从冬天到了春天一般,对于凤婧衣这种尤其害怕寒冬的人来说,简直无法不喜欢这个地方。 只是夏候彻一路没怎么说话,似乎是因为胡昭仪提及的玉兰花影响了心情,让她也无心再去欣赏周围的景致。 一进门,沁芳便提醒道,“主子,您的药汤备好了。” 为了尽快让她调理好身体,太医不仅开了吃的方子,还给了药让她们煎成药汤给作沐浴之用,每天得泡上半个时辰。 “朕有些累了,先躺一会儿,你自己进去泡着吧。”夏候彻道。 凤婧衣也知他昨晚是照顾自己一夜没睡,不好多说什么,自己带着沁芳进了泉室去。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了,她换了轻便的睡袍,出来时夏候彻已经躺在了床上,眼睛闭着似是睡着了。 她摸上床也在边上躺下了,边上的人伸了伸手将她搂进怀中,“泡完了?” “嗯。”凤婧衣抬头望了望她,思量了半晌问道,“你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夏候彻睁开眼瞅了瞅她,不解问道。 “胡昭仪说了玉兰花,你一路回来都不说话了,不是生气是什么?”凤婧衣问道。 夏候彻摸了摸她的头失笑出声,闭上眼睛继续养神,“胡思乱想什么?” 凤婧衣动了动身,仰头吻上他的薄唇,他原以为他亲一下也就完了,谁知竟半晌不肯罢休,他呼吸不稳地睁开望着她,“干什么?” “你说呢?”她笑,媚眼如丝,笑意妖娆。 他原是顾忌着她还病着不动她,谁知她竟然这般挑逗他,一翻身便将人压在了身下,爱怜不已地吻上带着药香的身子。 “那个卞美人……为什么要把她带进宫来?”她气息不稳地问道。 “他哥哥原先是军中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将领,之前为了救朕受了重伤一直未愈,这两年身体状况不好过世了,过世之前托我照顾他唯一的妹妹……”夏候彻道。 凤婧衣听了不满地哼道,“他哥哥救了你,你就对他妹妹以身相许,都照顾到床上去了,当真是照顾的好。” 第82章 情断义绝 .. 宗泽对上她带泪的双眼,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握刀的手,周身的血液都随之寸寸冰凉…… “颜颜……”他唤她,颤抖得语不成声。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只是想阻止她再错下去,他不想害她的。 她明明躲开的,明明可以挡开这一刀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青湮望着一脸伤痛慌乱的人,嘲弄地冷笑,泪却止不住地流塍。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曾经将她如珠如宝呵护,不忍伤害半分的男人,会真的将刀刺向她。 所以,她才那般无所顾忌地冲了过去,只是她终究低估了这五年的岁月带来的改变…… 他娶了她的仇人,与害死顾家满门的凶手成婚生子,如今又为了这个女人给了她这样痛彻心扉的一刀鲤。 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已经属于别人的丈夫,再也不是曾经的凌之轩。 宗泽看着她不断流血的伤口,握刀的手松开也不是,拔刀又怕她伤势更重…… “凌之轩,这一刀……我记住了。”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伸手抓住刀刃,字字决绝,“从今尔后,你我夫妻有如此刃……恩、断、义、绝。” 说罢,握着刀刃的手猛一使刀,徒手将其生生折断,一把拔出自己身上的半截刀身,血淋淋地握在手中。 宗泽被那折刀的力量一震,踉跄着退了两步,她拔刀间鲜血喷溅而出,沾在他的脸上如岩浆一般灼热。 “颜颜……”他望着她血流不止的伤口,痛苦地上前。 “别过来!”青湮一手冷声喝道。 宗泽双目含泪地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去。 “我进宫来,只是想知道你我之前到底该何去何从,现在你我终于了结了……”这一刀他已经告诉了他的选择,这一刀也斩尽了他们之间所有情份。 宗泽痛苦地摇头,“不是这样的,颜颜,不是这样……”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是要跟她走的。 五年来的日日夜夜,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她,从来没有一刻不想念她。 为什么到头来,他终于找到了她,却是这样残忍的结局。 “凌之轩,我从来没想过会有恨你的一天。”青湮缓缓望向泪眼婆娑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恨你的负情薄幸,我是恨……你我相识数十年,你竟然不知道我顾清颜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颜颜……”宗泽痛苦的说道。 青湮松手丢下手中带血的刀刃,冷笑地望向他身后的女人,道,“夏候缡,你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是一个局,一个让她百口莫辩的死局。 她们让她进宫,告诉她顾家灭门的真相,逼得她理智尽失在永寿宫大开杀戒,故意让他来看到这安排好的一切,让他们之间再也无法回头。 夏候缡怀抱着重伤的宗珩,泪流满面地怒声吼道,“顾清颜,我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千刀万剐偿命!” 她是要设计顾清颜,要让宗泽再也无法相信她,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珩儿会突然跑过来,将她无辜卷入他们大人的恩怨。 “夏候缡,顾家上下十一条人命,我一日不死,也会让你血债血偿。卡Kа酷Ku尐裞網”青湮以殷指着刀,铮然言道。 &nsp; 夏候彻带着黑衣卫赶过来,看到遍地鲜血的永寿宫,面色倏地沉冷下来,“皇宫内苑,公然行凶杀人,箭机营何在?” 话音一落,黑衣们齐刷刷地搭箭拉弓对准殿中一身浴血的女子,只待一声令下。 青湮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刀,这些黑衣卫都是随夏候彻多年出生入死的高手,又岂能与靳太后宫中的那些弓箭手相提并论,自己如今有伤在身,便是能躲过箭机营的攻击,也不可能在夏候彻的眼皮底下,杀了夏候缡报仇雪恨。 夏候彻一抬手正欲下令,从素雪园匆匆赶来的凤婧衣闪电般地冲了进来挡在了青湮面前,“住手!” “素素,过来!”夏候彻看清冲进来的人,顿时眉眼一沉。 凤婧衣站在青湮前面,望向夏候彻请求道,“皇上,嫔妾知道青湮犯下大错,可是……还请你开一面,不要取她性命。” “她在永寿宫杀了这么多人,又伤了靖缡公和宗珩,这般公然行凶,朕怎能姑息。”他知道这是她带进宫的侍女,可是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他怎么能罔顾法纪不将其治罪。 “钰容华,你将这样危险的人进入宫中,到底是何目的,如今她在宫中杀人行凶,行刺哀家与公主,你还要循私包庇,简直胆大包天。”靳太后怒声斥道。 凤婧衣冷冷地扫了一眼,怒声道,“她会在宫中杀人,太后你们做了什么好事,想必自己清楚!” 若非是遇到让她忍无可忍,青湮绝不可能失去理智做下这样的事。 “放肆,这是你与哀家说话的态度吗?”靳太后忿然道。 凤婧衣懒得与她纠缠,只望向夏候彻恳求道,“青湮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里杀人,还请皇上查明缘由,再定她的罪。” 她知道,在这里要让青湮脱身是不可能的。 只有让她暂时免于被当场诛杀,再寻机让她脱罪。 “皇帝,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她在这里行凶,这样可怕的人如不就地正法,他日必是祸患。”靳太后望向夏候彻,说道。 “什么人证物证,这是太后娘娘你的永寿宫,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怎能让人信服?”凤婧衣针锋相对道。 “素素,过来,朕不想再说第三遍。”夏候彻冷声道。 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她竟然这样不知轻重。 “皇上,嫔妾原以性命担保,请皇上开恩,查明原由,还她一个清白。”凤婧衣决然望着面目冷峻的男人,目光满是乞求。 “孙平,把钰容华给朕带过来!”夏候彻见劝不听,不由动了怒。 凤婧衣见状,一把夺过了青湮手中的刀横在自己脖子上,道,“皇上若要杀她,便连嫔妾也一起杀了吧。” “上官素!”夏候彻怒意沉沉,没想到她为了一婢女竟然连性命不顾了。 “钰容华娘娘,奴才知你心疼自己的侍女,可是现在证据确凿,你也别为难皇上啊。”孙平不敢冒然上前,只得出声劝道。 她这刚和皇上重归于好,这若是再因为一个宫女又闹僵了,真的是划不来的事。 “我相信她。”凤婧衣目光坚定地望着夏候彻,以死相胁请求道,“请皇上开恩,查明因由,还她一个清白。” 夏候彻看了她许久,知道自己若不答应,她估计就真的要一直这样陪着青湮了,敛目深深吸了吸气,道,“黑衣卫听令,将犯人押往刑部,严加看管,待查明真相再行问罪。” “是。”黑衣卫收了弓箭兵器,齐声回道。 夏候彻睁开眼,望向凤婧衣道说道,“孙平,传旨刑部尚书,十日之内查明真相。” 孙平愣了愣,连忙回道,“是。” “皇帝,你……”靳太后难以置信地望着夏候彻,气氛之下面色大骇。 “母后,朕意已决,便让刑部查探一番吧。”夏候彻打断靳太后的话,说道“先给珩儿治伤要紧。” 难道真让她眼睁地看着那该死的女人就为了一个宫女,被他自己给逼死。 靳太后恨恨地望向凤婧衣,十天就十天,十天之后顾清颜她一样难逃一死。 凤婧衣长长地松了口气,拉着青湮跪下道,“谢皇上隆恩。” 她自然知道,这十日之期不过是走个过场,在这么多所谓的证据面前,青湮罪责难逃。 不过,能有十天时间给她救人,已经是夏候彻的格外开恩了。 黑衣卫过来押着青湮离开,凤婧衣却不放心地一路跟着叮嘱道,“你安心等着,我会想办法的。” “主子……”青湮望着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凌之轩与她相识数十年都不愿相信她的话,这个人竟会这般深信不疑。 行至承天门广场,便正遇上匆匆入宫的靳老夫人,看到眼前的一切便知自己是来晚了,行至凤婧衣面前道,“老身有负你所托了。” “她们有心算计,躲不过的,青湮会被送到刑部,还请老夫人相助一二。”凤婧衣请求道。 靳老夫人望了望青湮,道,“这是自然,老身这就去一趟刑部,娘娘安心吧。” “老夫人大恩大德,上官素铭记在心。”凤婧衣道。 孙平望了望几人,提醒道,“娘娘,奴才们该带人去刑部了。” 凤婧衣望向青湮,扬唇笑了笑让她放心。 孙平带着黑衣卫将青湮押送出了承天门,靳老夫人也带着人跟着去了,她站在宫门口看着人消失了方才准备离开。 可是,一转身看到数步之外面色沉沉的玄衣帝王,不由暗自叹了叹气步上前去,一语不发地站到他面前等着挨骂。 夏候彻接过宫人递来的斗蓬,披到她身上,“穿成这样你就跑出来,还嫌自己病得不够重吗?” “嫔妾知罪。”凤婧衣道。 素雪园比外面暖和,她穿得轻薄了些,方才一心在青湮的事情上并不觉得冷,现下就真的有些寒意入骨了。 “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你就敢对着朕以命相胁,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夏候彻冷着脸,怒声斥道。 凤婧衣听了,却笑嘻嘻地抬头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你舍不得。” 夏候彻咬了咬牙,气得五脏六腑都生生的疼,真恨不得掐死她去。 “这样的事,你再敢有第二次,朕定不饶你。”夏候彻恨恨地警告道。 先前她一冲进去,若不是他反应快停止了下令,她还不当场就被射死在那里了。 “知道了,知道了。”凤婧衣笑着挽你他的手臂,尽量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敢再去惹恼了他。 承天门广场上寒风冽冽,夏候彻给她盖上风帽,道,“走吧,朕送你回去。” 第83章 夜探刑部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隐月楼,淳于越搁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把这里给我拆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喂,这隐月楼也有你女人的一份,你拆了这里,你信不信你这一辈子都休想再娶到她。”沐烟快步过来,阻止道。 “凌之轩的事你们都故意瞒着消息,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们的鬼话。”淳于越冷声哼道。 “那凌之轩跟你就不能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而且人家现在都娶了大夏公主做了当朝驸马,跟你女人没什么可能了,你要是知道了跑来再一气之下把她给绑回去了,她还不恨你一辈子,我们也是为你好。”沐烟一见他是要玩真的,连忙又是溜须拍马,又是好言相劝。 师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招惹了这么个祸害。 现在就因为瞒了他凌之轩的事就要拆她们的楼,这要是知道师姐被凌之轩捅了一刀要处死刑了,还不把盛京给掀翻了天。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是为我好。”淳于越冷然一笑,哼道。 说话间,一抬手已经让两个仆人动起手来。 两拔人马正打得你死我活,紧闭的隐月楼大门被人推开,一身风尘仆仆的公子宸跑进来,有气无力地道,“别打了。” 淳于越见该算帐的正主回来,一抬手示意仆人停手,冷冷地望着下面的人。 公子宸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楼,接过星辰递来的温茶,一饮而尽坐在椅子里连连喘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有事好商量,动手多没风度。” 沐烟等人见她回来,便也着实松了口气,但一想到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的人,心又跟着紧张起来了。 “以往你们仗着青儿从我这拿好处也就罢了,到头来连凌之轩活着的事都瞒着我,咱们还有办法和气生财吗?”淳于越咬牙切齿地瞪向对面还在喘气不停的公子宸。 “其实,我们是很乐意告诉你的,可是她一再不准我们泄露,虽然你给了我们好处,可她也是自己人,当然先帮着自己人。”公子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反正事情往青湮头上说就对了,反正淳于越又不会把她怎么样,不过对她们这些个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要见她。”淳于越道。 他不能再让她留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了,何况还有一个凌之轩在盛京,他等了这么久,放她自由,可不是要她回那个男人身边的。 公子宸一听拿着金折扇轻轻敲了敲额头,道,“这个……现在有点困难。” 淳于越眸光一冷,起身道,“你不让她来,那我自己找凤婧衣要人去。” “你去了也没用,她现在不在宫里。”公子宸有点冒冷汗的说道。 “不在宫里?”淳于回头,目光冷冷地扫了几人,这么支支吾吾的他还看不出有问题,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她现在……在刑部大牢里。”公子宸道。 话一说完,淳于越的目光就刀一般的恨不得宰了她。 “我把人好好的交给你们,你们骗了凌之轩的事也就罢了,现在还把她送进了刑部大牢,你是真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吧!”淳于越扬手一挥,手中细韧的金丝便直缠对方脖颈去。 公子宸早有提防,一展手中折肩挡下,才免于自己被金丝绕颈勒死的结局。 “有话好好说,别打打杀杀的嘛。”公子一脸赔笑着说道。 “你跟阎王爷说去。”淳于越一收金丝,另一手的银针便暴雨疾激射而出。 公子宸和沐烟几人闪电般地避开,一边躲,一边道,“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你也是个好消息,她是被凌之轩和靖缡公主害得进了牢,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她和凌之轩肯定是没可能了,你这个时候去英雄救美,何愁芳心不托付于你。卡Kа酷Ku尐裞網” 淳于越收招,一想她的话觉得还有几分道理,于是便懒得再收拾她们,转身便准备下楼去。 “喂,你干什么去?”公子宸到栏杆边追问道。 “刑部大牢。”淳于越说着,人已经下了楼去。 公子宸连忙下楼追了上去,问道,“我说,你不是准备这大白天去刑部劫狱吧,那里看守的都是皇帝的近身黑衣卫,真的不好惹的。” 好吧,比起那些人,这一个更难惹。 淳于越一路没有说话,显然是心情极其不爽的样子,公子宸和沐烟心情忐忑地跟在后面,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眼看着刑部在望,公子宸出声道,“你先冷静一下,要劫也等天黑了再劫,这光天化日的不方便动手啊。” ;“我没心情等。”淳于越说着大步朝着刑部正门而去。 “站住,刑部重地,闲杂人等……”刑部守卫话还没说完,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罪魁祸首连看都没看一眼,跟逛自家花园一样大摇大摆地就进去了。 公子蹲下查看了一番,是被用了致人昏迷的药,还好不算致命。 他要真是把刑部的人都杀了,把人带走,那麻烦可就真大了,虽然他不怕,可是一追查下来难免不会查到隐月楼的头上啊。 “现在怎么办?”沐烟道。 公子宸起身,道,“跟进去看看。” 她们两人跟进去,一路上只看到刑部的人倒了一地,淳于越却带着两个仆人大步走在刑部的大牢里,一间一间地找人。 一个仆人找到了关押青湮的牢房,打开门道,“爷,在这里。” 青湮原是闭着眼睛在养神,听到动静一睁开眼看到走进来的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淳于越进门,瞅着女子略显苍白脸色,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诊脉,随即面上更是沉冷的可怕,“谁伤的?” 青湮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与你无关。” 淳于越将自己身上的雪色长裘解下,盖到她身上,沉声道,“跟我走!” “我说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多关闲事。”青湮道。 “顾清颜,你自己走,还是我带你走。”淳于越语气难掩怒意。 他气的不是他千里迢迢从关外赶回来被她的冷颜相对,是看到了她神色之中的悲伤痛苦,而这一切都是因那个该死的凌之轩而起的。 “我不会走,你也休想带我走,除非你带出去的是死尸一具。”青湮冷冷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公子宸带着沐烟也跟挤进了并不宽敞的牢房,望了望两人劝道。 “你们让他来干什么?”青湮望向公子宸道。 公子宸好不冤枉,连忙道,“这不关我的事,他昨晚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隐月楼问我要人,不然就要砸了楼里,我没办法才说出你在这里的。” 就算她不说,不出一天功夫他一样也能找到这里来。 到时候,知道她故意隐瞒,她们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青湮抿了抿苍白的唇,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冷冷道,“我在这里很好,你们可以走了。” 淳于越被她气得面上青一阵黑一阵的,咬了咬牙,道,“好,你不走是吧,那我也不走了。” “你……”青湮气得无言以对。 淳于越却转身朝着两个仆人吩咐道,“把这里打扫干净,重新布置一下。” “我说神医祖宗,你别在这里添乱了,我们正想着办法给她洗脱罪名,你再这么一闹,我们很难办的。”公子宸上前劝道。 淳于越却扭头道,“你们两个可以滚了。” 青湮知道对淳于越这样的人多说无益,索性闭了眼睛继续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公子宸和沐烟站到了牢房外去,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仆人打扫着牢房,打扫干净不说,还拿来新的被褥和桌椅,摆了两盆寒兰花,生了炭火,点了香炉,最后还从如意楼买来了热腾腾的早膳。 他这是来坐牢,还是来度假的,坐牢还坐得如此气派讲究,这世上除了他也再没第二个了。 淳于越盛了粥,递到闭目养神的青湮面前,命令道,“吃了!” 青湮睁开眼睛瞪了他许久,知道自己再跟他对着干也讨不着好处,于是伸手接了过来,一语不发地低头吃了起来。 淳于越满意地坐回桌边,自己方才开始用膳。 “走吧。”公子宸说罢,举步离开了。 再留下去,刑部上下的人该醒了,他们在这里露面太让人起疑了。 出了刑部,沐烟问道,“就这么让他在刑部待着?” “那能怎么办?”公子宸笑了笑,说道,“淳于越在那里也好,靳太后的人就没法在牢里下黑手,我们也能专心想办法对付靳氏母女那两个贱人。” 还有便是,夏候彻要再想治青湮的罪,也得掂量掂量了。 皇极殿暖阁,宫人们忙碌地传了午膳,夏候彻进门瞧见站在火盆边取暖的人皱了皱眉,“不是说了让你在素雪园好好养病,你跑过来做什么?” “已经好多了,我想过来陪你用午膳。”凤婧衣笑着走近道。 夏候彻望了望她,净了手入座,刚刚拿起碗筷,孙平便进来道,“皇上,刚刚刑部的人来报,有人进了刑部大牢,住在了青湮姑娘的牢房里不肯走,黑衣卫几次交手想把人赶出去都无功而返。” “什么人?” 凤婧衣抿了抿唇,笑语道,“应该是淳于越。” 这世上有人在黑衣卫的守卫进刑部大牢如入无人之境的,又赖在青湮牢房里不肯走的,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 夏候彻头疼地皱了皱眉,望了望对面有些幸灾乐祸的女人,看来她之前所言不假了。 青湮固然罪责难逃,可是因为处死她而让淳于越借着黑白两道的势力与朝廷敌对,那是不值当的。 淳于越住进了天牢的事情禀报到夏候彻这里,永寿宫那边也自然得到了消息。 宗珩中箭昏迷,三天三夜都未醒,夏候缡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一直坐在屋里的宗泽却是整整三天没有说话,没有合眼,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般。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自己那一刀刺向她的画面便不由自主的浮现眼前,他是想和她远走高飞的,可是事到如今,他又有何面目再去见她。 “宗泽,靖缡照顾珩儿已经累了三天了,你帮着照顾孩子,让她去休息一下。”靳太后又一次提醒道。 宗泽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膈。 书绣望了望靳太后不悦的面色,上前拍了拍他,道,“宗大人,太后娘娘叫你呢。” 第84章 青湮越狱 .. 靳兰轩望了望两人,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太后,顾清颜的事靳家不宜暗中下手,那不就明摆着告诉宗驸马和别人,当年顾家的事与太后和公主有关了,那天永寿宫安排的一切也就了无意义了。” 夏候缡闻言,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再这样拖下去,总是夜长梦多。” “顾清颜在宫中行凶,杀了那么多人,又伤了公主和宗少爷,只要紧抓住这些罪名她也是逃脱不掉的。 只要朝中官员联名向皇上上奏,一样能将她问罪。”靳兰慧抿了抿唇,接着又道,“皇上能纵容钰容华那样放肆一次,绝计不会再有第二次。” “可是淳于越那里……”钰容华那里有皇帝压着,她自然不敢太过乱来,可那淳于越就有些棘手了。 “淳于越这些年是救了黑白两道不少有头有脸的人,但因为他见死不救的人也不少,想要他命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平日他一向行踪飘忽找不到他,只要咱们放出消息来,让那些想要杀他报仇的人找上他,他都自顾不暇了,怎么还护得了顾清颜。”靳兰慧分析得头头是道,望了望两人提议道。 靳太后抿唇点了点头,赞同地点了点头,“兰慧,还是你心思细。” 靳兰慧柔柔一笑,想了想又道,“不过,钰容华身边有这样一个绝顶高手,实在是有点可疑,该好好查一查顾清颜这五年的底细,上官素这样护着她,总感觉不止主仆关系那么简单。” 她是亲眼看到了顾清颜当日在永寿宫的身手的,便是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及,这样一个身手过人的人竟然甘心在上官素身边为仆,她就不由好奇这中间的因由了。 “哀家会差人多加留意的。”最近都一门心思放到了宗泽和顾清颜的事情上去了,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上官素竟然能让一个这样的高手听命于她,还不惜对皇帝以死相胁要保顾清颜,这中间的因由恐怕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皇极殿,东暖阁。 一顿午膳吃得夏候彻索然无味,原本朝中大小事情已经够烦心的了,如今这顾清颜的案子又让人头疼得不行,不能放,又杀不得。 相较于他的烦心,凤婧衣倒显得心情极好,胃口不错地连喝了两碗粥,让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人在身边?”夏候彻没好气地训道。 凤婧衣抬眼望了望他,没有理会他的话。 “一个身手这般可怕的人在身边,怎么都不是一件好事。”夏候彻道。 “青湮心地不坏,上官家不过救了她一回,她便一直尽心尽力保护着我和父亲多年,这次的事情也是牵扯到了顾家,才让她失了冷静。”凤婧衣平静地解释道。 她知道,夏候彻是在怀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绝顶高手在自己身边,且与她关系还非同一般。 不过,她一早就说过,青湮在上官家只是因为报恩,想来他也不会起多大的疑心。 只是这夏候彻有了怀疑,靳太后那老狐狸又怎么会不怀疑,指不定已经想法设法地开始摸她的老底了。 “朕知道你心疼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她杀了那么多宫中侍卫,又将宗珩重伤,不将其问罪如何向满朝文武交待?”夏候彻道。 以她那天那么维护顾清颜的态度,只怕心里已经在谋算着怎么救人了,他不想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女又跟她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那么,如果是你夏候家的人也行为端,害人性命,你是否也要处置问罪。”凤婧衣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直言问道。 “素素!” 凤婧衣嘲弄地笑了笑,低眉说道,“大夏是你夏候家的天下,你自然是护着自家人,将来我若与太后有个什么过节,你自然也是向着太后了,不过我与兰妃之间,你都是护着她,更遑论与太后想比,我这个外人了。” “朕何时没有护着你了?”夏候彻道。 他若没有护着她,她入宫以来就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回了。 “从多入宫以来,有哪件事你是真正护着我的,你明知道靳兰轩故意刁难我也视而不见,素雪园玉兰花的事,你明知道她做的手脚,你也当作不知道,我不傻子,我都知道,但我……” 她说着,抿唇止了声音。 夏候彻叹了叹气,搁下碗筷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道,“朕知道委屈了你,朕都知道……” 所以,他才让她在宫中这般独占圣宠。 凤婧衣低着头没有说话,思量着就算她将顾家的事查出来,夏候彻知道了靳太后母女对夏家做的事,想来也不会真把她们怎么样。 nbsp;看来,这件事还得自己另想办法才行。 “我去刑部大牢里看看吧,淳于越一直这样待在那里也不是办法,朝中上下明天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我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道。 “也好,你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朕送你过去。”夏候彻道。 凤婧衣抬眼望了望他,哼道,“怎么了,还怕我劫狱不成,还得亲自押送我去。” “朕在马车上等着你,总行了吧。”夏候彻没好气地哼道。 凤婧衣闻言轻然一笑,满是欢喜之色。 夏候彻一边继续用膳,一边道,“可以的话,让淳于越替你诊诊脉,开些方子好好调理调理你那不争气的身子。” “嗯。”她低着头应了应声,知道他操心无非就是她一直未有孕的事。 他们的孩子,她想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也不能有。 用罢午膳,夏候彻回了书房处理政事,她便差了沁芳回素雪园去娶了一套轻便的衣裳,以便夜里出宫去刑部探望青湮。 夜幕降临,夏候彻从书房过来,换了一身便装,便拉着只带了两个便装侍卫便出了宫。 因为提前让孙平派人在刑部打过招呼了,她下了马车便也顺顺利利地就进去了,黑衣卫将带到了天牢里,说道,“前面有他们放置的毒物,娘娘要小心。” “有劳。卡Kа酷Ku尐裞網”凤婧衣颔首谢过,自己一个人走了几段,看到前面一地的毒蝎子不由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叫道,“淳于越,把你的东西给我收回去。” 牢房内,青湮听到声音刷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一旁恍若未闻的淳于越,道,“要么放她进来,要么我自己出去见她。” 淳于越恨恨地望向外面守着的两个仆人,仆人们立即点了截香料作引,挡在凤婧衣面前的毒物纷纷散向两边,让出了一条道来。 凤婧衣站到牢门外望了望里面的两人,推门扫了一眼牢内的陈设,道,“你这过得,还真比住客栈还舒坦了。” “那你来住着试试看。”淳于越冷声道。 凤婧衣直拉坐到了青湮边上,瞧了瞧她的面色,问道,“伤势如何了?” “我在这里,她还死不了。淳于越道。 凤婧衣皱了皱眉头,道,“我没有跟你说话,你能闭嘴一会儿吗?” “凤婧衣,我还没找你算帐,你还敢对我指手划脚?”淳于越一拍桌子,火大地哼道。 青湮皱着眉头望了望他,说道,“你能出去一会儿吗,我们有话要说。” 淳于越瞅了她一眼,竟什么也没问就真的起身出去了,听话得直让凤婧衣难以置信。 凤婧衣看到他带着两个人仆人走远了些,方才问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猜测到是因为顾家灭门案的事,但她必须知道得更多才能更大的把握,对付靳太后和靖缡公主。 青湮抿唇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将那日永寿宫发生的一切告诉于她,只是说着说着声音不由自主的便有些沙哑了。 凌之轩让她爱了多深,那一刀便让她痛了多深,这种滋味除了她,谁也无法体会。 凤婧衣在牢中与她长谈了一个时辰方才离开,遇上等在外面的淳于越,便说道,“这一次,要请你帮个忙了。” “没心情。”淳于越抱臂冷然道。 凤婧衣走近了几步,意味深长地笑问,“你不帮?”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淳于越没好气地道。 若不是因为青湮在这里,他真想马上就毒死这个狡猾的女人。 “我已经劝好了她跟你走,只是想请你设法带她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而已,你不愿意就算了。”凤婧主耸耸肩道。 “她真愿意走?”淳于越眯起眼睛问道。 “当然,今晚就走。”凤婧衣笑着点了点头。 淳于越看着她笑,不由愤恨的皱起了眉头,他从早上说到晚上,她也没打应,这女人就进去说了几句话,她竟然就答应了。 虽然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不过怎么总有种错觉,自己似乎又被这女人算计了什么。 “路上小心。”凤婧衣笑了笑,举步离开。 七天,她要在最后的七天之内让夏候缡为顾家死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出了刑部,上了马车夏候彻便给她换了新的暖手炉,拢了拢身上的斗蓬问道,“都说什么了,这么久?” “问了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爱睍莼璩”凤婧衣如实说道。 夏候彻吩咐了人回宫,望向她道,“她怎么说?” “青湮告诉我,是太后派人将她从定候府带入宫,夏候缡亲口承认是她杀了顾家一家人,她也是一时激愤之下想要报仇血恨,才在永寿宫杀了那么多人。”凤婧衣坦然言道。 “真是荒谬。”夏候彻不以为然道膈。 “我相信她。”凤婧衣说着,侧头望向坐在对面的男人,道,“你太小看了女人在感情上的嫉妒心。” 尤其,是夏候缡那样高高在年的皇家公主,她认为她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去得到。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一点充分遗传了靳太后枝。 夏候彻默然叹息了一声,不再向她追问其它。 他选择相信皇姐,而她是站在青湮那一边,再讨论下去,只怕他们两个也要吵闹起来了。 凤婧衣侧头轻挑着车帘,望着外面热闹繁华的街景,指了指笑道,“那里……那里我们去年来过的是不是?” 夏候彻瞅了一眼,薄唇也不由扬起笑意。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快一年了。”凤婧衣怅然叹道。 夏候彻伸手握住她的手,笑语道,“你要真想出来,得了空朕再带你出来便是。” 凤婧衣放下车帘,道,“还是算了,你总这样带我出宫,宫里其它姐妹该不高兴了。” 夏候彻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神色几分认真地说道,“素素,只要你想要的,朕能给你的,朕都愿意给。” 凤婧衣一时怔然,呆愣地望了他半晌,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咱们的路还长,朕希望你在朕的身边是过得开心的,而不是事事都要因为他人委屈求全。”夏候彻却继续说道。 凤婧衣垂眸抿着唇,不由自主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奈何他握得太紧,那掌心的热度灼热得让她害怕。 马车缓缓驶进了皇城,过了承天门停下道,“皇上,到了。” 夏候彻先行下了马车,将她扶下来,直接便送了她回素雪园。 沁芳带着宫人提着灯在园门口张望,远远看到夜色中携手而来的帝妃二人,连忙带着人迎上前去,“皇上和娘娘可是回来了。” “晚膳好了吗?”夏候彻问道。 “好了,奴婢这就派人传膳。”沁芳连忙道。 “嗯。”夏候彻应了应,牵着她直接进了暖阁去。 第85章 不死不休 .. 沁芳带着宫人进来,将刚做好的早膳上桌,道,“主子,静芳仪娘娘,可以用早膳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苏妙风伸手扶了扶榻上起身的人,两人到桌边落了座,说道,“皇后派人到南唐,好似是一无所获,如此你也放心了。” 凤婧衣淡淡笑了笑,这才更让她不放心才是。 这一件事抓不到她把柄,邵皇后只会变本加厉再寻其它的办法,在她眼里她已经成了她后位的威胁,不得不除之。 从踏进这大夏开始,这些敌人她都是预料到的,或早或晚总是要争个高下的。 “用完早膳,咱们一起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 苏妙风喝着粥,望了她一眼,“皇上不是说,你可以不用去,留素雪园养病的吗?” “现在已经好多了,再养下去就真的是恃宠而骄了。”凤婧衣笑语道。 苏妙风抿唇一笑,道,“也好,咱们正好做个伴。” 用了晚膳,两人在园子里走了走,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往清宁宫去。 两人到清宁宫时间刚刚好,不算来得太早,也不算太晚。 “钰容华,皇上不是说了让您好好在园子里养病吗,怎么过来了?”皇后略显讶异,笑着道。 “嫔妾已经好多了,多日未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凤婧衣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请了安。 “素雪园到清宁宫也挺远的,你也不必天天这么跑来跑去,这大冷天的再给冻出个好歹来,皇上可该来怪罪本宫了。”皇后笑着说道。 “给娘娘请安是嫔妾的本份,尊卑有别,总不能忘了规矩。”凤婧衣宛然笑道。 这样的恭维话,邵皇后听了明显高兴了不少,说道,“今日卞美人说要为本宫抚琴的,你们若是无事便都留下来一饱耳福吧。” “是。”众人应道。 卞美人起身朝皇后行了一礼,到珠帘后调了调琴,试了音便道,“皇后娘娘,嫔妾奏一曲凤凰舞献于娘娘可好?” 邵皇后含笑点了点头,“好。卡Kа酷Ku尐裞網” 卞玉儿不愧是以琴艺见长的,一双手一张琴,竟能将曲子奏得灵动无比,百转千回。 一曲毕,皇后率先鼓掌称好,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赞赏不已。 “这凤凰舞是灵魂温柔,那日听卞美人为皇上奏过的千军破则是气势磅礴,振奋人心,难怪皇上一见,便将卞妹妹给带入宫中了。”胡昭仪含笑说道。 “不知钰容华,可会些什么曲子奏给皇上听的,今日也让大家也跟着一饱耳福?”靳兰轩跟着说道。 凤婧衣淡然一笑,这两个人分明是来隔应他的,于是老实地说道,“嫔妾手脚笨拙,不通音律,也不曾为皇上抚过琴曲。” 琴艺好,有什么了不起,那也要夏候彻现在愿意听她们弹啊。 自清宁宫散去回到素雪园已经是下午了,夜里孙平过来传了话,说皇极殿政务繁忙,皇上便不过来了。 “有劳孙公公了,差人过来似个话就是了,不必你亲自过来。”凤婧衣笑语道。 孙平闻言笑了笑,道,“皇上不也是怕娘娘多想,才让奴才亲自跑一趟。” 凤婧衣宛然一笑,沉默不语。 孙平走了几步,又回身过来道,“娘娘,其实……明日是皇上的生辰了。” “生辰?”凤婧衣皱了皱眉,“不是下个月初吗?” 孙平叹了叹气,说道,“今日才是皇上真正的生辰,因着以前说是皇上出生那天不祥,登基之后便将生辰改到了下个月初的日子,今年皇上说了不必张罗,宫中也不会办寿宴,便是再不祥的日子,也终归是皇上生辰之日。” 凤婧衣闻言点了点头,道,“多谢孙公公提醒了。” 次日,她早早在素雪园准备了晚膳,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人没过来,是孙平过来传了话,说有事忙着便不过来了。 她只得将准备好的晚膳装了食盒,跟着孙平悄悄去了皇极殿。 时间不多,她若不拖住夏候彻,第三步的计划就没办法顺利实施。 好吧,你们期待的虐宗泽,消灭坏银就要开场了。 “不是她,不会是她。”宗泽立即反驳道。 他第一次看到一向端庄温柔的靖缡公主,露出了这样可怕的目光和神情。 “不是她?”夏候彻面上泪痕犹在,冷然一笑道,“为什么就在她刚刚从刑逃脱不到三天,珩儿就被人掳走了,还留下以尔之子,祭尊亡灵的话,她就因妒生恨,她要我和珩儿,你还要替她说话!” “她之前杀了那么多人眼皮都不眨一眼,敢从刑部越狱她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宗泽你还相信她?”靳太后怒声喝道。 宗泽深深地沉默了下去,他想要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做出那样可怕的事,可是她射伤宗珩的一幕,她提刀站在一地鲜血的画面,一幕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了膈。 他不知道,他是该继续相信着她,还是该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太后,公主,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人,现在应该还没出盛京,封城找人还来得及。”书绣提醒道。 靳太后眉眼一沉,道,“封城要皇帝御令,皇上现在在哪里?蜘” “皇极殿。”书绣道。 “快去漪兰殿,叫上兰轩一起去皇极殿尽快拿到御令。”靳太后道。 “是。”书绣立即带了宫人赶往漪兰殿去,快到早朝时辰了,一定要赶在早朝之前拿到御令封城。 否则,早朝一个多时辰一耽误,宗少爷怕就已经被人带出了盛京了。 她前脚一走,夏候缡起身道,“我出宫去找。” 靳太后也知道她根本静不下心在宫里干等,便允了她的话,道,“把永寿宫的侍卫都带去,派人去候府通知一声,人手多找到的机会也大些。” 夏候缡望了一眼宗泽,快步离开了永寿宫直奔宫外。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真要等到珩儿的人头送回来了,才相信顾清颜是凶手是不是?”靳太后疾言厉色,真不知道靖缡当初那样执着,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 宗泽默然离开了永寿宫,望着尚还笼罩在黑暗中的天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 他是该去寻找清颜向她表明心迹,自己是要与靖缡和离跟她走的;还是……他该相信她眼前看到的一切,帮助靖缡救回珩儿…… 可是,他真的没有勇气再一次以敌对的立场去站到她的面前了。 也许,自己若真的就死在五年前,便谁也不会如此痛苦了。 许久,他举步朝承天门而去,总之还是先找回珩儿再说吧,他已经欠了他们母子太多了…… 漪兰殿,靳兰轩还未起便接到了书绣的禀报,深知事情非同小可,立即起来更衣,也顾不得去仔细整理仪容便赶紧带着人往皇极殿赶去。 皇极殿,孙平虽然也休息得晚,但还是一早准时起来了,一如继往进暖阁到帷帐外,正准备提醒该准备早朝,却隐约听到帐内传出男人粗重的呼吸与女子娇喘的呻吟…… 御前伺候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是什么明堂,悄然退了出去吩咐了人准备了朝服朝冠,一行人静静在外面等着。 “孙公公,兰妃娘娘过来了。”宫人快步进来禀报。 话音刚落,靳兰轩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奴才给兰妃娘娘请安。”孙平带着人上前见礼道。 “四哥呢,本宫有要事见他。”靳兰轩一脸急切地问道。 孙平站在暖阁门口,微垂着头回道,“兰妃娘娘再等等吧,皇上昨晚批折子批到很晚,这会儿还没起呢。” “本宫有很重要的事,你让我进去。”靳兰轩说着,便要直接往里闯。 孙平移步挡住了去路,道,“兰妃娘娘,再怎么急的事,也得等皇上起了再说啊。” 这会儿里面那样的情形,他要是把兰妃给放进去了,只怕这脑袋也要搬家了。 靳兰轩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一抬眼看到沁芳带着两个宫人过来,猛然望向孙平沉声道,“上官素在里面!” 孙平垂着站在暖阁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可是,他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再加上上官素的近身侍女在这里,她的猜测又岂会有错。 眼看着,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孙平也有些着急了,却又不好进去催促。 内殿,大战初歇,夏候彻低头吻了吻怀中女子香汗淋漓的脸,道,“朕该去早朝了,你再躺会儿吧。” 说罢,高声叫了孙平,端着朝服朝冠的宫人快步而入。 靳兰轩正准备进去,孙平却道,“兰妃娘娘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 再怎么样,里面的场面也不适宜让她进去瞧见了,宫妃这间最忌讳的便是这种事情。 靳兰轩咬了咬唇,催促道,“快点。” 内殿,凤婧衣披了衣服起来,也未梳妆青丝披散着伺候夏候彻更衣束冠。 夏候彻低眉瞧着面前温柔妩媚的女子,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孙平进来,禀报道,“皇上,兰妃娘娘有事求见。” 凤婧衣给他整理好衣冠,柔柔一笑道,“好了。” 夏候彻点了点头,吻了吻她额头,并未怎么听清孙平的话便快步出了暖阁。 “四哥,宗珩……”靳兰轩一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夏候彻快步朝着议政殿而去,一边走一边道,“有什么事,等下朝再说。” 说罢,人已经快步离开了。 孙平望了望她,带着一众宫人小跑着跟了上去。 暖阁内殿,凤婧衣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靳兰轩过来了,便表示青湮他们已经在永寿宫得手了。 “主子,皇上已经去早朝了,兰妃娘娘还在外面等着呢。”沁芳端了燕窝粥进来,小声禀报道。 凤婧衣浅然一笑,起身到暖榻坐着悠然一口一口呼着粥,“今日的早朝没两个时辰完不了,等那时候再下令封城,青湮她们已经出了盛京了。” 只要夏候彻没有及时插手其中,所有的事情都能如她所计划的发展。 不然,她才不会一大早地发疯去引诱某人拖延时间。 “可是,这样真的能把靖缡公主引去吗?”沁芳担忧道。 “她最担心除了宗泽便是宗珩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夏候缡她自己明白,肯定会知道该去哪里找人,只可惜我不能亲眼去看着,想必一定精彩。”凤婧衣深深一笑,说道。 靳毓容,你已经失去了你的兄弟,现在你就要失去你唯一的女儿了。 “可是,皇上这边……”沁芳道。 皇帝一向疼爱这个侄子,现在宗珩出了事,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知道该怎么做。”凤婧衣喝完粥,将空碗递给了沁芳,道,“给我梳妆吧,一会儿该去清宁宫了。” “是。”沁芳碗放上粥,伺候她换了衣服,扶着她到镜前梳妆。 两个人在暖阁慢慢悠悠地收拾妥当了,方才披上斗蓬准备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 一出了门便瞧见外面一脸焦急之色的靳兰轩,上前道,“嫔妾给兰妃娘娘请安。” 靳兰轩目光如刀地瞪着出来的人,瞧见那一脸承恩后透出媚色,便猜想到之前孙平一直拦着她不让进去是何原因了。 平日里她独占圣宠也就罢了,竟然在这个时候误了大事,愤怒之下扬手便要一记耳光甩过去。 凤婧主一把制住她挥来的手,含笑道,“兰妃娘娘,嫔妾的脸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说罢,狠狠一把甩开她的手。 第86章 杀伐 .. “太后娘娘总把靖缡公主的死算在别人头上,可是真正害了她的人,不是宗泽,也不是青湮,是你。”凤婧衣上前,直面着靳太后,一辽一句地道,“身为一个母亲,如果你当年没有纵容她肆意破坏别人的家庭,如果你真的为她好,为她挑选一个良人,即便不是她所爱,但那个人会一生宠她爱她保护她,她何至于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害她的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你。” “你……”靳太后捂着心口,被她气得不轻。 她在宫中大半年,何曾有哪个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放肆。 “姑母这么多年悉心栽培宗泽,到头来他却忘恩负义这样对靖缡表姐,岂能让他就这么死了,还有顾清颜,便是死也不能让她死得这么轻松!”靳兰轩字字狠毒地道。 “那还想怎么样,将他们的尸首都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吗?”凤婧衣冷然笑道。 对于靳太后身边的人,要与她们讲对与错,无异于对牛弹琴。 大约在她们看来,她们想要的想做的就是对的,阻碍她们的人或事便都是错的,这种扭曲的心理,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就料到这两个人愤恨之下,肯定做此想法,所以才将两人都火化葬了,便是掘坟鞭尸现在也无处下手了。 “她们如此害了靖缡,不上他们,便是死的顾家,哀家都要他们九泉之下难以安宁。”靳太后恨恨一捶桌子,咬牙切齿道。 “到时候,只怕九泉之下只怕不得安宁的还是您的女儿靖缡公主,她死了,她杀人放火,夺人夫婿,最后又死在自己驸马手中的事情,必然传扬天下。”凤婧衣冷笑说道。 虽然死的不是真正的青湮,她也不希望宗泽和顾家墓园那些已经死的人,在死后被人打扰。 “上官素……”靳太后想要说什么,却禁不住阵阵咳嗽起来。 夏候彻望了她一眼,示意她先回房去,再留在这里矛盾只会愈加激化,太后尚还在丧女之痛中,已然再受不得其它刺激。 “嫔妾告退。”凤婧衣规规矩矩行了礼,转身离去。 行至门口,只听到背后传出靳太后字字含恨的话,“上官素,从今而后,大夏宫里有你无我,有我无你,哀家与你……不死、不休!” 凤婧衣顿步背对而立,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举步扬长而去。 这句话,也是她想说的,但她没有说,也不能说。 不过,她却会一步一步地做到,一点一点剪除她的羽翼,让她在宫中再无立足之地,最后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跌下来。 她这二十年的富贵容华,母仪天下,原就该……属于她可怜的母亲。 因着一连数日忧心计划是否顺利,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尘埃落定,她总算有些安心了。 只是,青湮虽然脱了险,她都甘愿与宗泽赴死,若是醒来宗泽已死,自己独活于世,她又怎么接受得了。 不过,只要活着就好了,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一回到房内,连早膳也懒得用,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夏候彻安抚好靳太后那边回到房中,已然是下午了,见到守在门外的仆人便问道,“钰容华呢?” “娘娘回来早膳都没用便睡下了,现在还没起呢。” 夏候彻微微皱了皱眉,道,“去准备吃的送过来吧。” 这两日赶路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昨日到今天都一天一夜了水米未尽,她还真是不要命了不成。 “是。”仆人领命离去。 夏候彻推开房门直接进了里面的寝阁,看到床上还熟睡的人便在床边坐了下来,唤道,“素素。” 凤婧衣动了动,睁开眼睛望了望他又闭上问道,“什么时辰了?” 夏候彻将她拉起来坐着,道,“已经都下午了,仆人说你回来没用早膳。” “太累了,没什么胃口。”她睡意朦胧的一头栽在他肩头咕哝道。 夏候彻拍了拍她后背,道,“更衣起来,我让人准备午膳了,起来用点。” 凤婧衣困意正浓,实在没什么心情起来,歪在他肩膀上都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素素?”夏候彻又拍了拍她后背催促道。 凤婧衣睁开眼睛,头却还是搁在他肩膀没有动,出声道,“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她很感激他对自己的维护,可是他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真的就如靳兰轩所说,本就是她计划好的地结果。 夏候彻抿着薄唇叹了叹气,催促道,“快起来用膳吧,朕也饿了。” 凤婧衣这才慢吞吞地起来,更衣梳洗完了,午膳已经送来了。 “咱们什么时候回宫?” 夏候彻抿唇沉吟了片刻,道,“朕还有事要耽误几天,明日先派人送你们回京。” 这个你们,自然指得是她和靳太后,还有靳兰轩。 “我不想跟她们一起走。”凤婧衣直言道。 现在那两个恨得她牙痒痒,指不定路上还怎么折腾她呢。 夏候彻望了望她,思量了一番又道,“那你便随朕再留几天吧。” 他是怕自己无暇顾及她,她本就身体孱弱再跟他奔波哪里会好受,可是让她随母后她们先回京,以母后现在对她的态度,只怕这一路回去又是风波不断。 “好。”凤婧衣点了点头。 这里靠近北汉边境,夏候彻之所以留下来有事,无非是也得到了消息,最近鸿宣太子在秘密调动边境兵马,想要亲自去一探究竟,弄清楚对方到底是要玩什么花样。 看来,大夏与北汉之争也要不了多久了,要想在他们这场战争中获利,她也必须加快计划才行了。 她知道,便也没有多问。 “用了午膳,朕有事不能在这里陪你,你这几日也没好好休息就好好再睡一觉,别胡乱到园子里走动跟她们碰上面了。”夏候彻嘱咐道。 “嗯,我知道。”凤婧衣淡笑回道。 他这般郑重其事,看来鸿宣太子怕是真在边境附近了,隐月楼也一直没摸清这个人的底细,想来夏候彻也没查到什么,这才决定亲自出马了。 不过正好,她也有意要会一会这个鸿宣太子。 用完午膳,夏候彻便离开了,为了防止靳兰轩和靳太后会趁他不在为难于她,留了贴身的侍卫在园子里守卫。 果真,他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她正准备继续睡觉,便听到园外的吵闹之声,起身到窗口中看了看,隐约看到园门口与侍卫争执不休的靳兰轩。 反正她也进不来,她便懒得理会,关了窗爬上床蒙上被子继续睡觉去了。 白天睡了一天,天黑了又醒了,简单用了些晚膳,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听到有开门声响估摸着是夏候彻回来了,于是披了衣服下床。 夏候彻进门,解下披风道,“吵醒你了?” “没有。”凤婧衣摇了摇头,给她沏了茶问道,“用晚膳了吗?” “嗯,已经在军营吃过了。”夏候彻接过茶盏,说道。 凤婧衣笑了笑,没有再多问。 不过,早在她掌权南唐初期,便已经得到过情报,如今大夏边境的守将,多是以前夏候彻在军中出生入死的亲信,不然这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在军中用膳了。 只有是他足够了解的亲信,才能防止因为利益而勾结外敌,他坐镇朝中稳固大局,自是不能让边境也出事,让自己腹背受敌。 大夏的兵权三分,大部分是握在夏候彻手中,一部分在靳家手中,一部分便是在傅家。 原本,立后之时是要从靳家和傅家中出一个的,他却聪明地选了权势尚低于靳家和傅家的邵家女儿,邵清华。 邵清华登上了后位,邵家自然也跟着步步高升,成为朝中又一派大的势力。 权术制衡,他玩得可是精妙非常。 只是这种平衡之下的明争暗斗,却也从未停止过,而她就是要打破这种平衡,才能从中为南唐和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夏候彻将茶盏搁到桌上,拉着她坐在自己怀中,说道,“你留下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真的想好了要跟着吗?” 凤婧衣抿唇一笑,道,“跟你出生入死的时候还少了吗?之前去北汉遇了那么多事,我不也没死?” “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夏候彻沉下脸道。 凤婧衣笑了笑,低眉靠在他怀中,说道,“我不怕危险,也不怕死,只怕……我不能在你身边。” 他知道他是要去北汉境内追查北汉的兵力布置和鸿宣太子的底细,这样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夏候彻叹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道,“再说什么死不死的,只要朕在一天,哪能让你死了。” 凤婧衣默然而笑,有些薄凉嘲弄。 他不会让她死在别人手上,只怕终于一天,也会让她死在他的手上。 两人坐了一会儿,夏候彻便接抱了她回内室,想来是这几日也累了,加之明天还有要事也什么精气神折腾她,只是抱着她躺在床上睡觉了。 他闭着眼睛似是要睡着了,窝在他怀里的女人却睁着眼睛一声不吭地望着帐顶,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 第87章 我的心,我的命 .. 这样的两个人相争,伤敌一千也是自损八百,不管最后谁胜谁败,或者两败俱伤,对她和南唐都是极其有利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探子亲眼看到他们回京的人马的。”狄云说道。 “障眼法谁都会使,夏候彻既然知道北汉最近的兵马调动,不可能不会来一探究竟,尤其是……还得到本宫巡视边境的消息,他一定会来。”鸿宣太子笃定地说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看来他是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的,只怕若不是夏候缡的事到南宁城,夏候彻怕也是有意潜入北汉境内的。 狄云沉默了半晌,道,“殿下为何如此肯定?” 他只是得到夏候彻出现在南宁城的消息,怎么就如此一口咬定大夏皇帝会到北汉境内,这样的话太过他难以相信。 鸿宣太子轻咳了几声,沙哑着声音道,“跟他斗了那么多年,他这点心思都猜想不到,本宫就早死在他手上了。” 凤婧衣暗自拧眉,难道这鸿宣太子跟夏候彻还是老相识了。 这也难怪,会如此了解对手了。 狄云没有再多加追问,只是道,“殿下有何打算?” 鸿宣太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在思量着对策,对付夏候彻那样狡猾的对手必须要有周密的计划,才能让他无路可逃。 屋内的人沉默着,凤婧衣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屏气凝神地等待着里面的动静。 “传本宫钧令,秘密调动北宁周围兵马过来,再有……从你军中挑出一百个先锋营身手最好的士兵埋伏在通往南宁城的必经之道。”鸿宣太子说着,放低了声音道,“务必机密,切勿打草惊蛇。” “是。”狄云应声道。 鸿宣太子轻咳了几声,没有再说话。 “可是殿下……陛下说过,对付大夏皇帝要先稳内政,再图谋大夏,这样仓促行事,只怕……”狄云道。 “本宫那么那么多时间等了,你照做便是。”鸿宣太子声音冷沉了几分,威严赫赫。 凤婧衣心不由一沉,如果周围所有兵马都汇聚到了北宁城,只怕她和夏候彻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出不去了。 正在她思量之际,北宁城的副将况清也接到鸿宣太子亲临北宁的消息赶来觐见,谁知刚一进园便看到隐藏树间的黑影,顿时一声大喝,“什么人?” 凤婧衣闻声从树上一跃而下,飞快地朝着预定撤腿的方向跑。 屋内的人闻声,快步行至窗前推开窗户,只看到月色下一蒙面女子正与况清交手,身手轻盈,矫捷如风。 鸿宣太子一眼望去,女子出手的每一招一式,落进他的眼中都是巨大的冲击,整个人都微微震颤着,喃喃道,“是她。” “谁?”狄去不解的问。 可是,站在他身旁的人已经快步如风的朝门口去了,一向行事淡定沉稳的人,此刻背影却是透着难言的急切。 凤婧衣知道再缠斗下去,自己只怕是走不了了,一把拔下发间的发簪一按顶上的珍珠,数银毒针便闪电般射出,趁着况且躲闪的空档飞身而起跃出高墙…… 鸿宣太子和狄云赶到了院中,只看到女子飞身而去的影子。 “末将这就派人去追!”况且道。 “慢着!”鸿宣太子道。卡Kа酷Ku尐裞網 “殿下……”况清不明白,这样别有用心的人潜入到狄家,一定是偷听到了什么,怎么能够放过。 “狄云,大夏皇帝带到南宁城的两个妃嫔,是何人?”鸿宣太子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问道。 狄云愣了愣,不明白他怎么这时候又问起了大夏皇帝两个无关紧要的妃嫔,回道,“一个是太后身边的兰妃,一个是大夏皇帝如今最宠爱的钰容华。” “果真是她。”鸿宣太子说着,已经快步向外追去,一边走一边朝跟在后面的狄云和况清道,“你们两个立即传令调动北宁周围的兵马,天亮之前我要北宁城固若金汤,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殿下,不是说秘密行事现在……”方才还说暗中秘密行事,不要打草惊蛇,怎么转眼又变了卦,下出这样的紧急密令。 “夏候彻就在北宁城!”鸿宣太子说完,人已经走出了好远。 狄云闻言大悟,立即道,“况清,你跟上保护太子殿下,我立即派人跟你们会合。” “是。”况且一拱手,立即快步如飞跟着鸿宣太子去追人去了。 凤婧衣一口气跑了数里,知道肯定会有人追上来,再跑下去只怕就会把人引到客栈去了,何况还有一个绝顶高手的鸿宣太子,自己再好的轻功只怕也是跑不过的,而且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再不回到客栈,夏候彻也快要回去了。 到时候,发现她不在房间,肯定会起疑心。 权衡之下,望了望不远处的河流,跑到桥上便迅速一跃而下,没有直接跳下水,而是整个人贴在了桥底下。 果然,她刚刚到了桥下不多时,桥上便响起了脚步声。 追来的人到了桥上停了下来,凤婧衣不由屏住了呼吸,整个人整在桥下快要与桥都融为一体了。 “太子殿下。”况清追下了上来。 鸿宣太子没有说话,举步走到了桥边望了望下面的水面,看了这一边又走到另一边看了看,这是城内河,所以河面并不算太宽,若然真有人跳下水,两边的堤岸就会有溅了水的痕迹。 两人在桥上久不离去,凤婧衣就在他们的脚底下,不由阵阵冷汗直冒,站在桥边之人的影子映在水面,宛如惊鸿照影。 她想清楚一些,一阵风过水面骤起波光,她便再也看不清楚那人的容颜。 况清站在一旁,看着桥上的人,他虽是跟随狄云多年,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神秘的鸿宣太子,一时间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桥上之人沐浴在月光中广袖翻飞,眉目清逸,似是妙笔丹青勾勒而出的画中仙人,风雅宛若不在尘世。 “狄将军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相信很快就会把人追到。”他道。 鸿宣太子咳了几声,道,“你往那边,本宫去那边找。” “是。”况清回道。 鸿宣太子走了几步,又道,“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况清折回来问道。 鸿宣太子走近几步,郑重说道,“本宫要毫发无伤的活人,记住……是毫发无伤!” 况清愣了愣,有些不解其意,但又不敢再追问下去。 桥上的人相继离去,凤婧衣着实松了一口气,可是过桥回去是不可能了,望了望桥下的河流,纵身跳到了桥下的石头上,一咬牙走进了水里。 冬日里的河水,冰冷的像针一样扎人的疼。 该死的冬天,该死的北汉的冬天。 她正暗自咒骂着,狄府的方向又有了人马过来,想来是狄云派过来的人马,她不敢再有耽搁,赶紧沉到了水里,顺着水流向下游去。 水中一片冰冷的黑暗,她不敢冒然起来,只得一直沿着水流游向下游,估摸着走了好远了,方才悄悄从水中探出头来,确定周围无人方才打着哆嗦爬上了岸。 客栈是在河流下方,加之顺水而下,比她预计的还早回到了客栈。 虽然很想尽快泡个热水澡,可是先前送到房中的热水这个时候已经凉透了,而且外面的情形也容不得她有这个时间逍遥了凤婧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原先的湿衣服丢到了屏风后面的装满水的浴桶里,在炭火盆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思量着对策。 夏候彻还没有回来,可是她已经惊动了鸿宣太子和北宁城的守将,这里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么一想,她将头发快速梳了梳绾起,走到墙边拍了拍,隔壁房间的两个护卫闻便赶紧赶了过来,“娘娘,有何吩咐。” 凤婧衣掩唇咳了咳,道,“我有些不舒服,帮我去医馆抓副治风寒的药回来。” 他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鸿宣太子的人已经开始对付你家主子了,咱们赶紧逃命,这时候已经有人在城中找人了,他们只到城中有来往的北宁守军,肯定会就会有所警觉了。 两人相互望了望,一人道,“属下这就去。” 他们跟在皇帝身边这么久,如何不知道皇上如何宠着这个钰容华,这若是耽误了病情什么的,回头他们还不知是什么罪名。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出门抓药的那人急急赶了回来,回道,“北宁城的人好像在城里找什么人,现在下已经开始挨家挨户的搜了,安全起见,这里咱们不能再待了。” “可是皇上……”凤婧衣望了望两人担忧道。 “娘娘,收拾东西,属下要先送你回南宁。”两名护卫道。 凤婧衣望了望两人,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自己杀了这两个人逃回南宁,暗中与鸿宣太子达成合作,也许……夏候彻就能死在北宁城了。一念杀意起,她甚至都伸手摸了摸藏有毒针的簪子,真的准备出手。 可是,转念一想,对于鸿宣太子这样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自己贸然行动只怕把自己也会搭进去。 和这样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对手合作,无疑是件风险大的买卖,她赌不起。 而且,夏侯彻敢来不会一点自保的退路都没有,万一他又死里逃生了呢。 这么一想,她悄然放下了扶上发间的手,说道,“皇上还未回来,咱们……还是再等等吧。攴” “娘娘,皇上留下话来,说城中只要有异动,我们必须先护送你离开北宁城。”两名侍卫拱手道。 凤婧衣抿唇想了想,对其中一人道,“你出去找一个小的镖局雇几个人护送我们走,另外准备好马车在外面等着。” “娘娘,这时候……”那人愣了愣,这时候不是该骑马走更快点,怎么还要让他去费心思准备马车逑。 “去吧。”另一人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即催促道。 那人没再追问,立即出去准备马车了。 凤婧衣环视了一眼屋内,将夏侯彻的衣服拿出来放到桌上,道,“你先下去找客栈掌柜退房,就说家中急事需要赶回去,然后直接出客栈再从后窗进来,穿上他这身衣服。” 第88章 帐中香 .. 南宁城城门已经关闭,好在大多是夏侯彻的亲信,白天也是亲自看着他们出城的,此刻一看他们两人回来,就立即放了他们进城。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我们先找彭业将军商议。”侍卫道。 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又道,“你差人在城墙上看着,如果看到北宁城有升起天灯,迅速回报。” 如果天灯没有出现,那么便是夏侯彻有把握自己逃出来,若是放了天灯,只怕北宁城里面的情形就比他们预料的还要紧张危急了。 “是。”侍卫说罢,立即对巡城的副将交待了事情,方才带着她去找守将彭业。 彭府的人刚刚安歇下,她们过去接到消息的彭业刚刚起来,直接将他们两人请到了书房商议对策。 “南宁城守将,彭业见过钰容华娘娘。”彭业进了门朝她抱拳行了一礼。 “彭将军免礼。”凤婧衣唇角微微勾了勾,面前的人虽然在向她行礼,神色却未有半分的敬意,看她的目光也轻蔑无声。 或许,这不仅是对她的轻蔑,而是对所有女人的轻蔑。 “这才去北宁城不到两个时辰就暴露了,未免太让人起疑了。”彭业道。 凤婧衣听着两人交谈,插不上话便坐在一旁敛目品着茶,静静地听着两个人交谈着。 “北宁城已经派了伏兵在回南宁的必经之路上,可见是真的冲着皇上而来的,只怕……鸿宣太子真的就在北宁城里。”侍卫忧心地说道。 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进来道,“将军,北宁城真的有天灯升起来了。” 凤婧衣闻声搁下茶盏,快步出了门纵身站上房顶,果真看到北宁城上方的空中飘着三点光亮,格外的醒目。 “什么天灯?”彭业望了望,问道。 “我们临出城之前有交待,如果北宁城被困,皇上他们脱不了身,就在天亮之前放三盏天灯通知我们,看来……鸿宣太子在北宁城的推测不假了。”侍卫叹道。 否则,区区一个北宁城,皇上又怎会困在其中出不来呢。 此时此刻,北宁城内况清带着人一家一家的搜索,也终于搜到了凤婧衣他们先前住过的客栈,扫了一眼屋内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转过了屏风看到扔在水里的衣服,那分明就是之前在狄府偷听的女子所穿的衣服。 “快去通知太子殿下。” 不一会儿功夫,外面传来声音,“见过太子殿下。” 话音未落,一身银色斗蓬的人已经风一般地进了屋内。 况清愣了愣,连忙道,“在这里发现那个女子的衣服,问了客栈的掌柜,他们一行人是几个多时辰前入住的,但住了不到两个时辰又退房走了,时间就在狄府的那个女子逃掉之后不久。” 鸿宣太子没有说话,站在屏风后的浴桶边眉眼深深地望着水中的湿衣服,缓缓伸手从冰凉的水里将衣服捞了起来,紧紧地攥在手里问道,“人往哪里去了?” “客栈的掌柜说,几个人说有急事要回南宁就离开了,走了才一个时辰。”况清奇怪地望了望他,又说道,“已经派人去南城出口问过了,确实有一男一女带着几个人出城前往南宁城去了。” “夏侯彻不可能这么快就走了。”鸿宣太子松开手中的东西,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截然说道。 “可是,末将已经派人带着客栈掌柜去了城门,出城的几个人确实是客栈掌柜描述的那样,那女人手脚还真是够快的。”况清道。 鸿宣太子在屋内踱步走了两个来回,道,“城里继续搜,本宫有一种预感,大夏皇帝……一定还在北宁城。” 那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本能的对于自己的对手的一种说不清的感情,虽然这一切都说得通夏侯彻已经出了北宁城,但总有那么一种感觉让他觉得,那个人还悄然躲在北宁城的某个角落。 “可是……”况清实在难以理解他所说的预感,但又不好再多加追问,只得带了人下去继续在城中搜人。 鸿宣太子倒是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在客栈的房间里坐了下来,客栈掌柜和几个负责保护他的人在门口望了望,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相较于南宁城那边的紧张和担忧,尚在北宁城的夏侯彻倒显得分外平静,甚至还有点小惬意,全然不当自己身处在敌人的包围圈当中。 他们在北宁兵马刚刚搜过的一处废园暂时安顿下来,为了不引人注意,也没有点火照明,几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黑暗里。 外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道,“皇上,是鸿宣太子在北宁城,已经查到咱们住过的客栈了。” “钰容华已经脱身了吗?”夏侯彻一身墨衣,隐没在黑暗中说道。 “已经脱身出城了,而且还让人假扮了皇上扰乱北宁城的人,不过……似乎鸿宣太子还是不相信,还让人在城中继续搜人。” “嗯。”夏侯彻闻言点了点头,黑暗中薄唇无声扬了扬,那是对自己女人的机敏而赞赏。 “北宁城已经封城了,狄云调动了周围的兵马来北宁,再不设法出去只怕要困死在这里了,皇上有何对策?” 夏侯彻拢了拢身上的黑羽氅,敛目靠着墙,微勾着薄唇道,“等着。” “等?”几人出声,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意思。 “嗯,等,等钰容华来救咱们。”夏侯彻语气带了几分笑意。 几名侍卫一听,个个都愁绪满腹,搞不懂他家主子到底要干什么,竟要等着钰容华来救他们。 一个柔弱妃嫔能做什么,皇上真是被迷了心窍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皇上,咱们还是想办法出城才是……”一个跟随他多年的亲信,壮着胆子上前劝道。 身为一国之君,竟将自己的性命寄望于一个妃嫔,真是荒唐。 夏侯彻眼也没抬,只是道,“等着。” 他,他的素素有没有把他救出去的本事,既是他的女人,就必然要有能伴他指点江山的本事。 于是,最该着急的人在那里安然的闭目养神,而其它的人却坐立不安了一整个晚上。 南宁城,彭府。 彭业召了几个副将商议,凤婧衣依旧懒得插嘴,只是听着他们的话眉头不由越皱越紧。 “天一亮,咱们就点齐兵马进攻北宁城把皇上救出来。”彭业道。 凤婧衣淡淡出声,道,“我反对。” 彭业闻声面色不悦地望过来,上前两步道,“钰容华娘娘,这些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娘娘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这么一个柔弱女子,只怕连只鸡都没杀过,有什么资格来反对他们的战略计划。 “我是不想过问,可若是因为你的贸然行事,让皇上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这个罪责你又担待得起吗?”凤婧衣眉眼淡淡地望着她,平静的语气却又透出一股无形的威仪。 彭业沉吟了片刻,哼道,“末将跟随皇上纵横沙场数年,打过大大小小的仗不计其数,两军对战该做什么,比娘娘您清楚。” 那侍卫却上前问道,“容华娘娘可是有什么主意。” 彭业纵是南宁城的武将,论及沙场杀敌尚可,可是要说心思细致他却就不如眼前这个女子了。 他们要营救的是大夏国君,而对手又是北汉鸿宣太子,任何一点差错都会让北宁城的主子有性命之忧,自然要有万全之策才妥当。 “我们的障眼法只会骗得了一时,一旦挥军进攻北宁城无疑就是告诉鸿宣太子,皇上就在北宁城,只怕咱们还没有攻下北宁城的大门,皇上已经死在鸿宣太子手里了。”凤婧衣面色平静地说道。 “那照娘娘这么说,咱们就这样干等着,等着皇上他们自己想办法回来?”一名副将不服气地道。 “进攻北宁城当然是必然的,但要换种方式来而已。”凤婧衣扫了一眼几人,宛然一笑说道,“这一仗要让皇上出面亲征,让北宁城的人相信皇上已经回到了南宁,那么鸿宣太子便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与南宁的战事上,这样一来在北宁城的皇上他们威胁就小了,趁着两军交战混乱之际从城里出来便是很容易的事了。” 侍卫闻言点了点头,对这个朝中一直传言媚惑君心的女子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终于明白,他们那一向冷心冷情的主子为何会对这个女子情有独钟,不顾后宫三千独宠她一人。 彭业也是久经战场的人,虽然看不起女子,但听了他的话也不得不认同她顾虑得比自己要周全细致,于是拱手道,“娘娘,彭业是个粗野武夫,若是之前有言语态度冒犯娘娘,还请娘娘宽宏大谅。” “彭将军免礼,事情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时间越久皇上越危险。”凤婧衣道。 夏侯彻是生性多疑,而这个鸿宣太子亦是心思莫测,她都做到了那个地步,他竟然都没有相信夏侯彻已经离开了北宁城。 “钰娘娘你来下令吧。”侍卫道。 第89章 何来寄相思 .. 侍卫和周围的将士严阵以待,不断将冲上来的北宁城守军击毙命,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却恍然已经凝结为雕塑一般,怔怔地仰着头望着北宁城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怕,一眨眼那个人就会无数次在梦中一样消失在她的眼前。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眼里却不由自主涌出了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北宁城上的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怔怔地望着城下的人,扶着城墙往下城墙的阶梯口走去,身后银色披风随着他的走动随风猎猎而舞,似是要化为他的双翼…攴… “是他,是他。”凤婧衣泪流满面的喃喃念着,也不顾周围的刀光剑影,推开挡在前面的人便往北宁城走去,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立场。 “娘娘……”侍卫想要拦他,却又不得不帮她挡去冲上来的敌人。 凤婧衣只看着城上的人,脚下踢到刚倒在地上的死尸,加之一身厚重的铠甲,整个人又一次摔倒血泥地里,沾了一身的血污…逍… 因为里面裹着厚厚的棉衣,加之铠甲笨重,她费了好一番的力气才爬起来,可是一抬头,城上的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四周人喊马嘶,血雨腥风,她茫然地站在厮杀不休的战场,怔怔地望过北宁城上的每一个人…… 她明明看到他了,她明明看到他在城墙上的。 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不见了…… 上官邑,上官邑,上官邑…… 这个名字一直在她脑海中回响,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想。 她害怕这样的感觉,如同一场美梦惊醒,自己却再也找不到他。 突然间,北宁城门内一道熟悉的人影撞入眼帘,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隔着刀光剑影的战场与她遥遥相望…… 她无心去思量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从玉霞关死里逃生,她只知道……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这,便足够。 “阿婧,阿婧……”萧昱唤着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战地之中的人走去,一步比一步快,一步比一步急切…… 凤婧衣沉黯的目光缓缓明亮如星辰,看着从城内朝她走来的人,激动狂喜地朝他飞奔而去…… 混在北宁城军中的夏侯彻察觉到她的异常,循着她的方向扭头望去,看到从北宁城中出来的人瞳吼微缩,整个人周身的血液霎时间都沸腾了起来…… 这是北汉鸿宣太子,亦是不其戴天的仇敌——上、官、邑。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竟然没有死。 玉霞关一战,他一直觉得胜得踩跷,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娘娘小心!”跟在凤婧衣身旁保护的侍卫和南宁几名副将惊声叫道。 凤婧衣只顾着朝北宁城跑,哪里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却是让北宁城的守军以为她是要带军攻城,霎时间周围所有的刀枪剑戟都冲着她刺来。 夏侯彻闻声望向不远处的人,他的女人,他最宠爱的女人,就在他的面前如此欣喜若狂地跑向另一个男人…… 上官素,你当真是对得起朕! 可是,命在旦夕之际,还是迅捷如风的冲了过去,将她扣入自己怀中,抡起手中红缨长枪一扫,就近的几人皆被毙命。 虽然他很想在这里杀了后面追来的那个人,可现下的状况容不得他再恋战,大喝一声:“走!” 周围的南宁将士闻声惊呼,“皇上!” 夏侯彻一手抱着凤婧衣上马,扭头一看越来越近的鸿宣太子,手中长枪狠狠掷了出去,随一拉缰绳振臂高呼道,“回城——” 萧昱徒手接下破空而来的一枪,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微麻,抬头一看夏侯彻已经将人带出好远,顿时恨火滔天而起,提枪便快步追了过去。 “夏、侯、彻。” 你把她还给我! 你把她还给我! 凤婧衣被侧坐在马上,越过夏侯彻的肩头,却只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伸着手,却只抓住了冰冷入骨的风雪。 “你放我下去,你放我下去……”她不顾一切地便要挣扎着跳下马。 夏侯彻一把按住她的肩头,目光森冷的望着她,警告道,“上官素,不要逼朕掐死你!” 她与上官邑,果真是比她所说的还要情深意重呢。 可是,上官素,你又置朕于何地。 凤婧衣在他的冰冷的目光中缓缓寻回了自己的一丝理智,按在她肩头的那只手仿佛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一般狠,她在他那样痛恨交加的目光中不得不得安静了下来,靠在他的肩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越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望向那已经模糊的人影…… 萧昱被众多南宁将士所阻,却疯狂地杀出了一条血路落在了马背上,打马朝着南宁城追去…… 他不能眼睁睁就这样看着她被人带走,这样的错过他再也经受不住了。 一骑快马如风飞驰过战场,眼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近,那个梦中辗转千万遍的名字在胸腔内翻腾,灼烧。 阿婧,阿婧,阿婧…… 他恨不能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叫出她的名字,诉尽相思,可是他不能。 因为她还在他手里,一旦被夏侯彻知道她的身份,她……必死无疑。 凤婧衣看着飞驰而来的人,泪落如雨。 她多么想此刻从这个可恶的男人怀中逃脱,可是她知道自己如果有异动,夏侯彻绝对会杀了她,绝对会! 她不是怕死,却是怕再也不能活着见到他。 萧昱更加发狠的催马而行,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是,南宁城却已然近在眼前。 南宁城上守军一见,立即搭箭拉弓瞄准追兵,他几个翻腾落地,马匹已被乱箭射死,他抬头一看夏侯彻已经带着人到了城门口,怒声吼道,“夏、侯、彻。” 夏侯彻快马进了城,一掉马头令道,“关城门!” 萧昱看到南宁城门缓缓闭合,狂奔而至却只看到冰冷厚重的城门在自己眼前轰然关闭,将他一生的挚爱隔绝在了门后。 “啊!”他仰天嘶吼,重重一拳砸到厚重的城门上。 城内的守军已经将门落了杠,凤婧衣听到门外的嘶吼声中,巨大的城门微微一颤,那沉闷得声音震她心都几近碎裂。 她痛苦的敛目,寒风刮在满是泪痕的脸上,刀割般的痛。 夏候彻扫了一眼门后的数十位士兵,令道,“传朕旨意,速调南宁附近兵马驰援。” 上官邑,你没死在玉霞关,今日朕又岂能放过你。 凤婧衣知道自己再不能平静下来,只怕会什么都不顾的往城外冲了。 可是,她现在是出不去了,再这般下去她只会引起夏候彻更多的怀疑和更大的怒火,让她和门外之人都陷入艰难的境地…… 所以,他趁着夏候彻向人下令不注意时,握住了身上的断箭,因为有铠甲和厚厚的棉衣,这一箭伤口并不深。 她握着断箭缓慢而用力的往进刺,因为太大的动作和声音会引起他的怀疑,她只能这样一寸一寸往进扎,缓慢而尖锐的痛传遍四肢百骸,她却咬着唇未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眼前阵阵发黑,痛得她再也难以承受晕了过去。 夏候彻刚下完令,怀中的人软软的一倒险些跌下马去,他一把搂住了,这才看到她身上的断箭,抱着人跳下马道,“传军医!” 南宁城外,弓箭,投石轮番上阵,城门口的人却始终不曾离开,反而越来越多的北汉兵马聚集了过来。 夏候彻将人带到了彭府,军医已经背着药箱快马赶来了,他没有让人立即诊治,先拿了金创药在内室先帮她处理伤势。 一个人解开了她身上笨重的铠甲,脱下外面的那层棉衣,这看到看到里面的棉衣已经染了大片鲜血,小心地避过伤口将里面这层棉衣脱下,握住箭尾骤一用力将箭矢拔出,伤口的血瞬间喷溅而出。 他眼疾手快的清洗,止血,包扎,对于曾多年生活在军中的他而言,处理这种的伤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夏候彻给她上了药,换了干净衣服,方才道,“进来。” 军医这才进着药箱进了屋内,到榻边诊脉,而后道,“皇上,娘娘是染了风寒,加之箭伤在身昏迷了。” “什么时候能醒?”夏候彻冷声问道。 “只要娘娘今晚情况不恶化,高热能够退下去,明日就能醒了。”军医说道。 夏倔彻紧抿着薄唇望了望床上的人,道,“这两日你在彭府,照应容华娘娘伤势。” “下去煎药过来吧。”夏候彻摆了摆手道。 军医躬身退了下去,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夏侯彻在床边坐下,望着尚在昏迷中的人,又一次想起方才战地之上,她望向鸿宣太子的眼神,顿时如刺在心。 他愤怒,他痛恨看着上官邑时的她,可是他又莫名地害怕,害怕她的心里装着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他。 一名守城副将匆匆赶到彭府,在门外道,“皇上,鸿宣太子的一直在城门口不肯离去,彭将军他们无法回城,请皇上定夺。” 夏候彻望了望床上的人,起身出了门,“传旨调来的兵马还有多久能到?” “还得一盏茶的功夫。” 夏候彻抿着薄唇沉吟了一会儿,对还在外室的军医道,“好生看护着容华娘娘,朕去去就回。” 说罢,带着人离开彭府,直奔南宁城墙。 寒风呼啸,雪越下越大了。 他快步如风上了城墙,俯视着城下的一众人,冷冷一笑喝道,“上官将军,好久不见!” 这句话,不仅让城上的南宁将士,就是萧昱身边的北宁城将士也都大吃一惊。 当世之上,能让大夏皇帝这般称一声上官将军的,除了他的死对头,南唐大将军上官邑,还能有谁? 狄云和况清闻言不由望了望几眼前方的人,他们只知道太子这些年行踪隐秘不为人知,却不想他竟是赫赫有名的南唐大将军。 萧昱抬头望着高踞城上的墨衣帝王,目光冷然含恨,“你也别来无恙。” “看来,朕不该再叫你上官将军,该称呼你一声鸿宣太子了。”夏候彻冷声道。 原以为自己已经除掉了那两个心腹大患,到头来南唐长公主诈死藏在暗中行踪难觅,上官邑摇身一变成了北汉手握大权的鸿宣太子。 他们两个人若再联合一气,真真是让他头疼的大麻烦了。 可是,这样的结果早晚都会发生,他早一天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便早得到一分胜算。 如今看来,南唐降于大夏,也是另有图谋。 夏候彻缓缓伸手,士兵立即取了弓箭递上。 萧昱见状,也一伸手取过了况清手中的弓箭。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搭箭拉弓,瞄准了对方的要害。 狄云瞧着剑拔驽张的两人心弦也不由绷得紧紧的,从眼下的情状况来看,太子殿下明显是吃亏的。 城上之人居于高处,无论是从箭速还是风力的状况都是有力的,而处于城下的人要一箭射准,箭速会慢,加之此时呼啸的寒风,无一不是阻力。 可是,一个是杀兄之仇,一个是夺妻之恨,谁又肯善罢干休。 寒风冽冽,箭锋冷厉,两只羽箭破空而去,直取对方要害。 萧昱从马上纵身而起,一个旋转落于马背,徒身接住了对方射向自己眉心的利箭。 城墙之上,夏侯彻一动不动的站着,利箭刺破飘落的雪花直逼他咽喉,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箭已经握在他的手里,而箭尖已经贴在了他的咽喉,寒光慑人。 “太子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大夏皇帝是在拖延时间,一旦南宁后方的兵马赶到,咱们就会腹背受敌了。”狄云提醒道。 萧昱自然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可是阿婧还在南宁城里,让他如何这样甘心离去。 “太子殿下,要攻南宁城还得另作打算,咱们先回北宁城要紧。”况清也跟着劝道。 他们只以为鸿宣太子不顾一切冲过来是为了要杀大夏皇帝攻打南宁城,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奔袭而来,不肯离去,都只为了那个被大夏皇帝带进城的女子。 冰凉的雪落在脸上,萧昱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这样守在城外也根本不可能将她从南宁城里救出来,唯有先回北宁集结兵马,再作打算。 他抬头望着南宁城上大夏皇帝,恨恨地握紧了手中的利箭,箭矢啪地一声从中折断,尖锐的木刺刺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淋漓。 “太子殿下!”狄云和况沮惊呼道。 萧昱松开手扔掉断箭,深深地望了望紧闭的南宁城门,而后一拉缰绳掉转马头道,“走!” 南唐十年,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曾出身北汉皇族的这个身份。 可是在玉霞关与大夏交战在即,北汉来人寻到南唐,带来父皇病危的诏书,要他即刻回朝。 他安排好营中事务,由北汉派了人顶替成他镇守玉霞关,尽力拖延时间等他回来。 然而,他回到北汉见完父皇,还未来得及赶回南唐玉霞关,已经传来南唐亡国,长公主跳下金陵城殉国的消息。 北汉朝内却又在那时候起了夺位之争,他不得不帮助父皇稳固大局,再后来大夏皇帝潜入北汉,并在百鬼密林发生了一场恶斗,他开始怀疑她是否还在世间。 只是朝中诸事缠身,加之父皇阻挠,他根本无法抽身前去大夏查探真假,而他身边的诸人虽然奉父皇命令忠心于他,却也不是他能完全信得过的。 再之后,他被立为北汉太子,执掌北汉朝政大权,以潜入大夏刺探军情的名义进到了大夏,查探之前她向他提过的公子宸和青湮等人,得知隐月楼的人大夏皇陵附近出现便赶过去,谁知阴差阳错竟然从水里救到了她。 大夏皇帝寻人的消息闹得人尽皆知,他才知道她已经到了大夏入宫为妃,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清楚一切。 他对她隐瞒了十年的身份,他在大战之前的离开致使南唐落败,才害得她不得不委身仇敌。 而当他安排好带她回国的一切,赶在她眼睛复明之时回去与她相见之时,她却先一步走了,他在城里找了几天几夜也没能找到她,却又被大夏朝中得知了他身在大夏的消息。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回国再做打算。 他向父皇请求将她从大夏救到北汉,父皇却截然反对。 他知道,父亲是顾及他与她的身份,北汉内朝尚未稳,如果他与阿婧的身份被大夏皇帝得知,那么北汉将会面临一场大战,而现在的北汉还未做好大夏全面开战的准备。 可是,要他放着她一个人待在夏侯彻的身边,又能如何安心。 所以,他积极布置边关兵力,放出消息引大夏皇帝前来,谁知……她也会来了。 第90章 各有心思1 .. 城墙之上,夏候彻正眉目冷沉地望着城下激战了一天一夜还不肯撤兵的北宁城兵马,一名侍卫近前低声禀报道,“皇上,钰容华娘娘来了。” 夏候彻闻声走到城墙的另一边,远远看着长街上站着的人,风帽低垂看不清面容,但确实是她没有错。 “谁带她出来的?” “娘娘说想出来走走,连早膳也没吃,属下们想是来见皇上的,也不好强拦着娘娘。”侍卫低头回道。 夏候彻一抬手招呼了彭业过来,向他吩咐了几句,便快步下了城楼。 “这么大冷天的,你出来做什么?”他走近,语气略责备,面上却满是担忧之色。 凤婧衣收敛起心思,抿了抿唇道,“你一天一夜没回府,我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她只是,她只是想来到离那个人更近一点的地方,如此而已。 这可是这样的心思,她又如何能道与他听。 夏候彻看着她一转身,心蓦名的一揪,一伸手拉住她,“素素。” 凤婧衣默然不语,只觉得快要心力交瘁地疲惫。 夏候彻握着她冰凉的手,不由皱了皱眉头,呵着热气给她搓了搓道,“怎么没让人备着暖炉再出来。” “忘了。”她随口道。 夏候彻抿了抿薄唇,侧头望了望城楼之上,道,“朕先送你回去。” 说罢,牵着她往回走。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木然跟着走着,城外攻城的厮杀声还在继续,不休不止…… 刚走了没几步,夏候彻突然停了下来,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他背在了背上,“皇上……” “雪地里凉,朕背你回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凤婧衣没有说话,知道自己多说也是无用,索性便趴在他的背上由着他背自己回去。 街面没什么行人,只有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轻响。卡Kа酷Ku尐裞網 两名侍卫远远在后面跟着,看到前面背着人走在雪地里的背影,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这还是沙场上那个冷面阎王吗? 女人真是可怕,让百炼钢都化为了绕指柔。 夏候彻走了一段路,开口道,“昨天的事,朕不该那样逼你,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对自己的女人做出来的事……” 那样的行为,只会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一天一夜,他看城下带兵攻城的那个人不禁在想,大约他只是比那个人晚遇到她而已,而他要教训的对象不该是她,而该是城外的那个人。 凤婧衣沉默不语,但对于他的话却是难掩意外。 “朕不是圣人,总会有做错的时候。”夏候彻径自望着前方,一边走一边低沉着声音说道,“素素,记住朕今天说的话,如果将来朕再有做出惹你伤心的事,也一定非朕的真实本意,让你有多痛心,朕便也有多痛心。” 凤婧衣抿唇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男人冷峻的侧脸,不由想到…… 夏候彻,如果你知道我是谁?还会说出这番话来吗? 到了彭府门外,他才将她放下来,掸了掸她斗蓬上的雪渍,催促道,“快进去吧。” 两人进了屋,她站在炭火盆跟前取暖,夏候彻吩咐了彭府的下人送早膳过来,吩咐好了这才解了身上的玄色披风进来。 他走近,隔着炭火盆与她相对站着,没有说话却伸手握住了她伸着取暖的手。 彭府的管事带着人送膳进来,都端上了桌过来道,“皇上,容华娘娘,早膳好了。” 夏候彻侧头看了一眼,道,“行了,下去吧。” 几人行了一礼,纷纷退出了屋外。 夏候彻牵着她往桌边走,问道,“早上喝药了吗?” “嗯。”她应了应声道。 两人坐到桌边,夏候彻先给她盛了粥,道,“这是南宁畅春楼最好的厨子做的,虽然比不得宫里,但还是不错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彭府来往多是些武将,做饭的也是以前军中退下来的老厨子,在军中大家都对吃的没有那么讲究,但她一向是个嘴刁的,他才让人到南宁重新寻了厨子过来。 凤婧衣扯出一丝笑,接过碗尝了一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顿早膳,吃得还算平静,夏候彻何尝看不出她的异样,只是没有再多加追问。 他只是在想,也许只是自己没有在上官邑之前遇到他,也许……他自己待她,还没有上官邑以往待她好,所以她才会还能那个人心有牵绊…… 却不想有朝一日,真正的原因揭露,竟是那样的残忍又可笑。 南宁城外,风中满是血腥的气息,萧昱一身银袍亦满是血污望着巍然不动的南宁城,心头恨火难平,却心如刀割。 他离她这样的近,却又生生被一座南宁城给隔断,让他如何甘心。 “太子殿下,丰都来了人要见你。”狄云过来禀报道。 萧昱拧了拧眉,一掉马头往后走了一段。 一身便服中年男子近前道,“太子殿下,陛下有密旨让微臣带来交给你。” 说罢,将一封信件双手奉上。 萧昱翻身下马,接过信封拆开一看,随即一把捏在手心,眉头皱得更紧了。 “太子殿下,陛下说了,让您看完密旨立即回朝。”那人躬身道。 萧昱眉眼一沉,喝道,“况清,把人给我带下去。” “太子殿下,你要违搞圣旨……”那人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人架着拖了下去。 狄云走近,望了望萧昱手中攥成一团的密旨,看不到写得什么,但也能猜想得出是召他回朝的旨意。 “太子殿下,南宁城久攻不下,还是退兵再作打算吧。” 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何执意要在此时攻下南宁城不可,可是眼下的状况南宁城是根本拿不下来的,先不说这里易守难攻,还有大夏皇帝圣驾坐阵,他们又岂能轻易得手。 “不准退!”萧昱声音冷厉地喝道。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若退了,便是将她一个人留在了地狱火海里。 他的妻,他的命,还在南宁城里等着他,他如何能退。 “可是,即便我们攻下了南宁城,南宁城的后面还是大夏的国土,大夏皇帝还能退到永州,即便我们再攻下永州,他能还能再退到泉州,太子殿下要打到何时才能罢手?”狄云决然问道。 这不是进攻大夏最合适的时机,他都看得出来,他不信这个人自己会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就这个关头非要攻下南宁城不可。 北宁城带来的兵马经过一天一夜的耗战已经死伤无数,再这样继续打下去,只怕南宁城五万大军都要耗死在这南宁城外了。 萧昱望向南宁城,沉吟了许久道,“鸣金收兵,撤到十里之外。” 狄云和况清望了望他,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不到半个时辰,北宁城所有的兵马都从南宁城外撤退了干净。 彭府,西园。 夏候彻两人刚刚用完早膳,彭业一身铠甲大步进了园子,到门外道,“皇上,鸿宣太子带人撤兵了。” “撤兵?”夏候彻没有喜悦,却更多的是满腹疑问,“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撤?”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远远看到是姓萧的见了一个人,然后就下令撤兵了。”彭业说道。 这打了一天一夜,他们个个精神紧张,这下可是松了口气了。 夏候彻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道,“看来是丰都的北汉老皇帝召他回朝了。” 他一直想不通的事,那个人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明明知道此时与他交手自己没多少胜算,还执意攻打南宁城。 若不是他亲眼在北宁城外看到了他,只怕也难以相信曾经的南唐大将军上官邑会下出这样的命令。 凤婧衣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 上官邑,你又要走了吗? 一年前你丢下我在金陵一声不吭地走了,今日你又要回你的丰都了吗? 终究,十年情意相许,也敌不过你的帝王之位。 激战了一天一夜的南宁城恢复了平静,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渐渐停了。 南宁城,五里外的北宁军营。 狄云和况清安排完了军中事务,已是暮色降临,两人回到大帐之时,帐内的鸿宣太子还是几个时辰前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为何撤兵十里?”狄云忍不住问道。 他想,这个人还是没有放弃进攻南宁城的念头。 “况清,你挑二十个身手顶尖的,今夜……随本宫入城。”萧昱抬头下令道。 强攻看来是难以攻下的,唯有他自己带人设法进城打开南宁城门,让北宁兵马进城,他才有机会把她带出来。 “太子殿下,此举太过冒险,不可行事。”狄清包拳劝道。 先不说南宁城的那么多兵马,更何况还有大夏皇帝那个绝顶高手在里面,这若是交上手了,他们的人又进不去,介时可如何是好? 他虽还未继位为帝,但已是陛下钦定的北汉之主,若是丧命在南宁城,他们如何向陛下和满朝文武交待。 “本宫非去不可。”萧昱沉声令道。 “太子殿下若不能给末将等人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恕末将难以从命。”狄云扶剑跪地,决然道。 萧昱深深吸了口气,敛目沉吟了许久,道,“那里……有我的命,我的心,带不回来,我会死。” 狄云和况清望着他,并不理解他所说的话,却又隐约明白了什么,起身道,“末将去安排。” 夜色渐浓,夏候彻出府去城上巡视了一圈,回到府中彭府的下人已经送来了晚膳。 饭桌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屋内安静得可怕。 用了晚膳,她便早早躺到了床上休息,夏候彻坐在榻上细细地擦拭着每次出宫都会让侍卫替他带上的玄铁剑,半晌才收入剑鞘宽衣就寝。 凤婧衣面朝里侧闭着眼睛假寐,夏候彻换了衣袍躺到外侧,贴在她的背后,长臂习惯性地楼在她的腰际。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却是心思各异,谁也难以入眠。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外面传来,随即拍响了他们的房门,“皇上,不好了,鸿宣太子带人偷袭进了城,彭将军他们快抵不住他了。” 夏候彻一掀被子起身下床,连衣服都顾不得去穿,行至榻边拔出玄铁剑便出门,“他果然是来了!” 凤婧衣坐在床上,一阵心惊胆颤。 夏候彻一向多疑,纵是北宁已经撤兵,他也暗中防了一手,只怕早已设好了圈套等着对方来自投罗。 这么一想,她慌乱地下了床,也顾不得去思量什么对策,顺手拿起搭在屏风的斗蓬披上便快步追了出去…… 夏候彻有多恨她和上官邑,她比谁都清楚,他若是失手了落在他的手里,哪里还会有活路啊! 素雪园,西阁。 凤婧衣睡了整整一天才醒,沁芳见她回来面色实在不好,还有些风寒未愈,不放心请了太医过来诊治,之后便一直在床边侍候着。 沁芳看到床上的睁开眼,连忙上前给她拿了软枕垫着,“娘娘总算醒了。” “我睡多久了?”凤婧衣淡笑问道。 “已经睡了一天了。”沁芳说着,连忙让人把煎好的药端了来攴。 凤婧衣接过药喝了,问道,“昨天回来太累了,青湮怎么样了?” “大前天人已经醒了,公子宸和沐烟照料着呢。”沁芳说着,端了水过来给她漱口。 凤婧衣闻言点了点头,微微放下心来,“人醒了就好,宗泽的死她一时之可能难以接受,让公子宸她们多劝着点吧。逭” “她们应当是知道分寸的,娘娘就不必忧心了。”沁芳给她掖了掖被子,问道,“奴婢给您煮了些清淡可口的粥和小菜,娘娘吃点吧。” “好。”凤婧衣含笑点了点头。 第91章 各有心思2 .. 凤婧衣淡然一笑,夏候缡当年将顾家的人杀害,连一岁的孩子都没放过,青湮虽恨她,却也没有大人的恩怨算到孩子身上,反而还让淳于越治好了他的伤,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人正说着,墨嫣扶着皇后走了出来,难得的一身素雅的宫装,简单却不失皇后威仪。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嫔妃纷纷起来,例行每日早上的请安之礼。 “免礼起吧。”皇后身微抬了抬手,示意大家起身。 “谢皇后娘娘。”凤婧衣等人谢了恩,方才依次起身落座。 她不得不说,每天各宫里的妃嫔冒着冷风来清宁宫,就为了向皇后请个安,实在是件折磨的事儿。 基本上都是每天来了行个礼请个安,一起扯几句闲话也就都散了,然后又都大老远地回各自宫中去,着实有些折腾人。 “皇贵妃已经先去了永寿宫帮助太后打点,你们一会儿去了也都不要再说些惹太后伤心的话,记住了吗?”皇后叮嘱道。 “是,皇后娘娘。”众嫔妃应声道。 邵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凤婧衣道,“钰容华,听太医说你回宫了身子也不怎么好,一会儿去上了香,就早些回素雪园歇着吧。” “嫔妾知道了。”凤婧衣站起身应道。 皇后这是怕她去了老在太后面前晃悠,给太后她老人家添堵,可是她不去又不合规矩,便让她去了上了香便赶紧走,让太后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今天太后娘娘怕是想不心烦也难了。 “罢了,出殡的时辰快到了,大家这就动身过去吧。”皇后扶着墨嫣的手,自己先行站了起来,宫人立即送了斗蓬上来给她披上。 其它嫔妃也都纷纷起身,各自的宫人都过来伺候披上了斗蓬,方才跟着皇后一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清宁宫往永寿宫去。 凤婧衣很识趣地走在了最不起眼的位置,一语不发地跟着走着。 谁知,一行人到了永寿宫,宫中却是一片混乱,御林军不断地涌向永寿宫的大殿。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沉下脸问道。 一名永寿宫的管事太监见皇后等人到了,连忙小跑着赶了过来,“皇后娘娘,各位娘娘,你们都先避一避吧,先前带着顾清颜越狱的淳于越,这会儿正在永寿宫里大闹呢,好些个御林军侍卫都死在他手上了。” “太后娘娘呢?”皇后担忧问道。 “淳于越要毁了靖缡公主灵体,太后娘娘哪里肯走,这会永寿宫里面乱着呢,已经差人去皇极殿通知皇上和黑衣卫了。” 皇后拧眉望了望永寿宫里面,侧头道,“都先在这里等着吧。” 里面打打杀杀的,她们这些女流之辈,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话刚说完,凤婧衣却站了出来,快步走近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可否让嫔妾进去,淳于越我也相识,兴许能劝下他莫再一错再错。” “钰容华,顾清颜人都死了,只怕淳于越还把事情也往你头上算,哪里会听你的劝,你别进去白白搭上了性命。”苏妙风几步上前,拉住她劝道。 “可由着他这么下去,只怕还等不到皇上来,永寿宫里只怕又是血流成河了。”凤婧衣说着,一脸恳求地望着皇后,“皇后娘娘,你就让嫔妾进去劝劝吧。” 皇后望了她好一会儿,无奈叹道,“你自己小心些。” “是。”凤婧衣谢了恩,快步朝着永寿宫走去。 然而,她的身后一双望着她的目光,除却苏妙风的担忧,谁不是盼着她死在永寿宫里再也不要出来。 不好意思,昨天白天有事没睡觉,晚上说眯一会儿,结果一眯就到早上了。 淳于越大闹永寿宫2 永寿宫,俨然又是那一日顾清颜血洗大殿的重演,抑或者比那天还要惨烈。 淳于越擅使毒术,死在他手中的人皆是死状狰狞不堪入目,御林军侍卫对上这样一个擅使毒术的高手,完全都没什么抵抗力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冲进去的时候,淳于越已经杀到了靖缡公主的灵堂前,一掌掀开了金丝楠木的棺盖,靳太后挡在了灵前,厉声喝道,“你敢动我女儿,哀家便让你这一生在大夏都再难以立足!” 靖缡已经死了,总不能到了最后连尸首都要被人毁了。 “你们让她这一生都过得不安宁,我又岂会让你女儿就这么便宜死了。”淳于越目光凶狠凌厉,血丝遍布攴。 当日带着她逃离刑部大狱,还帮她从宫里把姓宗的孩子偷走治好了伤,结果她竟然趁他不备下手,封了他的几处大穴,让他几日都动弹不得,自己却消失无踪了。 等到他冲开穴道出来,才知道她与凌之轩还有夏候缡都丧命在了顾家废宅,而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连她的尸骨都无处可寻。 “那是她顾清颜罪有应得,靖缡和宗泽都死在了她的手里,你还要怎么样?”靳太后愤怒地质问道邈。 若不是让上官素抢先一步将那两人火化葬了,她又岂会让他们就那样白白死了。 淳于越眸中杀意更盛,一步一步逼近前去,“她若罪有应得,你们母女两个就罪该万死了,既然她死前没有还漏了你一个,今日我便替她讨回来!” 靳太后对上那样嗜血的眼神,一时间不由有些胆寒,皇帝若再不带人赶来,只怕她这条命就真的要葬送在这个人手里了。 “淳于越!”凤婧衣冲进殿中喝道。 淳于越闻声转过身,冷笑着望向来人,“你也来了,难得正好把你们一个个都凑齐在这里,省得我再一个一个下手了。” 凤婧衣抿了抿唇,很难相信眼前这个面容憔悴,一身狼狈的人会是金花谷永远过得讲究的神医淳于越,看来青湮的事确实对他刺激不小。 “人已经死了,你就算杀了我们,青湮也不会再回来。”凤婧衣说着,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死了?”淳于越不再纠缠靳太后这边,转而身影一闪袭向走近前来的人“当初人是好好的交给你,如今你却告诉我她死了?” 凤婧衣闪避不及被他一把扼住咽喉,抵到了数丈之外的墙壁之上,巨大的力量震得她五脏六腑都一阵生疼。 “凤婧衣,你说我要是就此拆穿你南唐长公主的身份,你在这宫里会落得什么下场?”淳于越狠毒的说道。 凤婧衣想,自己脖子上刚刚结痂的伤口,这下定然又遭了殃了。 “你不怕……她把你宰了,你就尽管说出来。”她被他扼着咽候艰难出声道。 青湮未死的消息,她知道,公子宸和隐月楼知道,却独独瞒了最想知道的淳于越,这是她与她们一开始便计划的好的。 不过,眼下再不告诉他,只怕自己的小命就真的要断送在他手里了。 淳于越是何等心思敏锐的人,凤眸一眯,“你什么意思?” “我费了这么多功夫,岂会真的让她搭上性命,我凤婧衣何时做过失信于人的事。”凤婧衣低声道。 靳太后和殿中的侍卫一见两人交上手,便纷纷退远了,自然是听不到两人的这一番对话。 “你们又在算计我?”淳于越咬牙切齿地道。 她既然这般说了,那么想来她是被她们藏起来了,他量她现在也不敢对她说半句假话。 “你既然卷进来了,总要物尽其用。”凤婧衣低语道。 当初是他将人从刑部大牢带走的,可若是青湮死后,这个人连面都不露,岂会不让夏候彻和靳太后起疑。 所以,才让青湮对他下了暗手,不让他参与到顾家废宅的计划,等他一得到青湮已死的消息,以他的禀性又岂会放过靳太后和她,势必会入宫寻仇大闹一场。 而她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只有他来闹这么一出寻仇的戏码,夏候彻和靳太后才会相信青湮是真的在顾家废宅死了。 若不如此,以夏候彻和靳太后多疑的个性,细细一想难免不会怀疑是她动了手脚,既然是做给他们看的戏,自然是要做足全套。 “凤婧衣,若不是看在她死心踏地跟着你的份上,凭你的所做所为,我都该让你死上无数回了。”淳于越道。 这么多年,她和隐月楼就仗着青湮,对他百般要挟搜刮,若不是她一心向着她,他早就跟她们算帐了。 “我帮你让她报了仇,你还少了一个情敌,你怎么也该谢谢我。”凤婧衣唇角微勾,低语道。 可是,这么被他掐着脖子呼吸不畅还脚不沾地的悬着,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儿。 两人正说着,宫外传来一阵动静,殿门口的御林军齐齐让出一条道来,一身玄色龙纹朝服的夏候彻快步进了殿中,扫了一眼殿中情形,而后望了望被他掐着脖子,因为呼吸不畅,胀红着脸的她,厉声喝道,“淳于越,你再敢轻举妄动,休怪朕不客气。” 凤婧衣望了淳于越一眼,示意他这出戏还是要演下去。 淳于越虽然恼恨自己又被她们算计了,可也知道自己若此时抽身离去,只会让人起疑青湮假死,这出寻仇的戏码他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那你到看看,是她先死,还是我先死。” 说罢,松了手袍袖一扬,凤婧衣靠着墙瘫坐在地,只闻到一股诡异的冷香,随即便觉得整个人如置冰窖一般,禁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知道,这是淳于越教训她算计他而已,可是明知道她最怕冷,还对她用寒毒,实在是可恨。 她这边毒发整个人冻得缩成一团,眉间发梢都缓缓结出薄霜,一抬眼只看到淳于越已经同夏候彻交上手了。 半晌,浑身发抖地扶着墙站起身,手脚都是冰冷麻林的疼,艰难地走向不远处的桌案,拿起燃着的烛台,掏出袖中早先准备好的信封,望向犹还缠斗不休的两人道,“淳于越,你再不罢休,我就烧了她的遗书!” 淳于越闻声收手,目光冷厉的望向她喝道,“东西给我!”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遗书,但也会是让他去找青湮的地图什么的重要东西。 夏候彻拧着眉望着寒毒发作,浑身不住发抖的人,抿着薄唇几步走近扶住她望向淳于越道,“解药拿来!” 淳于越恨恨地望了望凤婧衣,并没有拿出解药,设这样的局算计他,他这样教训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你们害死了她,还会给她时间写遗书吗?”他冷笑道。 凤婧衣暗自把他咒骂了千百遍,作势便要将信烧了道,“你既不想要,那我便烧了好了。” “慢着!”淳于越咬牙喝道,紧张地盯着她手中之物。 “想要这信,就把解药交出来!”夏候彻一把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朝淳于越喝道。 她最是惧寒,他竟敢下寒毒,该死! 淳于越望了望他手中的信,一扬手将一枚药丸弹了过去,夏候彻一伸接住喂她服下,而后才将信封扔了过去。 “上官素,若非念在你们主仆一场的情份,你死一千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淳于越拿着信早已归心似箭,没有再多做纠缠便离开了永寿宫。 “皇帝,这样的人岂能就这样放他走了!”靳太后忿然道。 夏候彻扶着凤婧衣扭头道,“母后,皇姐死了,顾清颜也死了,母后还要死多少人才甘心?” 凤婧衣咽下解药,寒意虽消减了几分,整个人还是冷得直发抖,就连呵出来的气都是冰凉的,这颗解药是药性极慢的,要想完全解了她身上寒毒,只怕还得大半天的功夫。 这个仇,她记下来了,早晚得向他讨回来不可。 “沁芳,扶我回去……” 沁芳闻声快步上前正准备扶她走,夏候彻却已经把人抱了起来,大步朝着永寿宫外而去。 宫外的皇后和众妃嫔正往这边来,看到夏候彻齐齐行礼,“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 然后,夏候彻却是快步走开了,徒留下她们跪了一地请安的人。 良久,皇后扶着墨嫣的手平静地站起身,身后的众嫔妃方才跟着纷纷起来。 第92章 北汉之行1 .. 园子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走过石子小路的脚步声,这样的静能让她更冷静地思考,思考自己未来的路。卡Kа酷Ku尐裞網 靖缡公主过世,靳太后最近一病不起才没有心力来找她麻烦,等她缓过这口气来,还不知要再使些什么绊子给她。 靳太后是她不得不除的敌人之一,可是要想扳倒当朝太后,一般的计策谋划是动摇不了她的,必须是要有让她不容于天下的大罪。 否则,这么多年靳老夫人也不会一直忍气吞声,不将母妃被她所害调换身份的事情说出来,因为这件事即便说出来了,也不足以成为让她致命的一击。 要废掉一个太后,几乎是和废掉一个皇帝一般艰难,若没有到十恶不赦,天地不容的地步,皇帝和朝臣是不会将她问罪的。 一边思量着对策,一边沿着湖边走着,绕了一圈回来远远看到湖对面的一行火光,想来是夏候彻的圣驾过来了,便直接站在了桥头的树下等着人过来。 温泉湖上的桥为了与园中的景致相映,曲折蜿蜒,孙平走在前方提着灯笼照路,看到桥头树下有灯光,走近了些瞧清楚便道,“皇上,好像是钰容华娘娘在那里等着您呢。” 夏候彻闻声抬眼望了过去,瞧见提着灯笼站在树下的人,目光微动却又沉寂下去,走到了桥头望了望还站在树下的人,“走吧。” 凤婧衣抿了抿唇,走到他跟前,将灯笼交给了边上的宫人,跟着他一道进了素雪园。 沁芳正准备出去找人,见两人一道进来了,连忙带着园子里的人接驾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都起吧。”夏候彻说着,人已经先进了屋子。 凤婧衣跟着进去,给他解了身上的斗蓬交给宫人,自己解了身上的斗蓬方才到桌边给他端了茶过去,然后吩咐了沁芳传晚膳。 夏候彻坐着没有说话,她便也只沉默地坐在对面,无言以对。 这样的沉默从进门一直到晚膳,孙平瞧着两个人都一声不响地用膳,却谁都不愿说话,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用了晚膳,夏候彻拒绝了她到浴房侍候她沐浴,她便自己留在了外面看着书。 良久,里面的人沐浴出来,换了一身轻软的睡袍,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凤婧衣望了一眼,搁下手中的书卷,拿过了干的帕子站到他身后细细的擦着,夏候彻正坐着拿起茶杯喝水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一语不发地端着茶抿了一口,没有说话,也没有侧头看她。 “好了。”半晌,她停了手道。 夏候彻搁下茶杯,起身到了床边坐下,拿起她方才看过的书瞧了一眼。 凤婧衣到梳妆台上坐下,卸去头上的钗环,伸手从几个脂粉盒里取过一只银色的盒子,盒中的东西与珍珠粉无异,却又透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淡香,她怔怔地坐着瞧了半晌。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凤婧衣应声,伸出手指在蘸了蘸盒中的粉末,沾到小指的甲缝中,然后盒上盖子放回原处,起身回到床边就寝。 因为夏候彻一向要比她早起,故而一直都习惯性地睡在外侧,以免早上起来早朝之时吵到她,今天却偏偏先躺在床上占了她里面的地方。 她在外面躺了一会儿,颇有些不自在,便道,“我想睡里面。” 原本已经闭着眼睛的人睁开眼,侧身直接将她一搂放到了里面,侧着身子低头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看着看着便低头吻上熟悉娇嫩的红唇…… 凤婧衣回应着他的吻,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既然翻了她的牌子过来,总不是为了来这里睡一觉而已。 他熟稔摸到她的衣带拉开,火热的手抚上丝滑的肌肤,却不慎摸到了她之前中箭未愈的伤口。 “咝…”她缩着身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了,但还未完全长好。 夏候彻停下,低头望了望她伤口处,懊恼地皱了皱眉,伸手拢上她的衣服作罢。 凤婧衣一把握住他的手,被吻过的唇娇艳动人,“我没事……” 夏候彻望了望她,低头再度吻上她的唇,沿着她下巴脖颈辗转流连,比之方才更倾尽温柔…… 凤婧衣抿着唇,眼前蓦然闪现出上官邑的影子,不由弓着身子缩了缩,伸手抚上唇,舌尖扫过指甲中的粉末,一丝清甜在舌头化开…… 夏候彻却在这时候复又吻了过来,她低头避开他的吻,吻上他的喉结,辗转到肩膀胸膛,惹得他呼吸愈发灼热…… “给我解开衣服。”他抚着她光滑的脊背,喘息粗重地催促道。 她依言解开他的衣服剥离,体内也随之像燃了一把火一样焦渴难耐,让她再也无暇思量其它,情动地贴上男人健实的胸膛,眼波迷离如醉,身体的在他的揉捻下开始情动…… 夏候彻倾身压了上来,扼住她的双手压在她的头顶,低头唇舌流连于娇嫩的红樱,惹得她不住的轻颤嘤咛。 似乎,她今日的反应格外热切。 她意乱情迷,双腿缠上他的健腰,难耐地磨蹭着他已然热血沸腾的身体,呜咽道,“难受,别折磨我……” 他一手托上她圆润的背部,便合二为一,换来她满足的叹息。 她双手得到自由便缠上他的脖颈,攀附在他身上承受着他的狂野,喘息着含住他的耳垂吮弄,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身躯重重一颤,愈发凶猛了起来…… 汹涌的欢愉席卷而来,她绷得紧紧的身子抽搐着达到巅峰,伏在身上的男人却在这时更加猛烈,肆意享受着她的美好,头抵着她的额头呢喃着她的名字。 “素素,素素……” 她全身触电般的酥麻,喘息不已地求饶,“慢……慢一点,我……我不行了。” 然而,求饶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却尽是妖媚蚀骨,只换来他更猛烈的占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满足地翻身离去,却依旧缠绵不已地吻着她香汗淋漓的脊背。 她情潮未退,不由缩着身子抖。 夏候彻眸色一暗,热切地贴上她背脊,手热切地游走在她的身上,抚上胸前的丰润,再度有反应的身体再次不清而入。,足叹息着吻着她肩头脊背。 “呜……”她咬着唇,发出破碎的声音,可是背后的人这般缓慢的动作又格外磨人,不由自主扭动着腰际,迎合着他的动作。 夏候彻一手勾住的腰际,低头在她光洁的肩背留下一个个热情的印迹…… 当他再次获得满足,她已然禁受不住昏了过去,一身汗水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拨了拨她脸上的湿发,爱怜不已地她脸上落下一个个吻,拥着她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夜半时分,凤婧衣疲惫地掀开眼帘,帐内满是激情过后的暧昧气息,她小心拿开男人圈在腰际的手,轻手轻脚下了床,到帐边叫了声沁芳。卡Kа酷Ku尐裞網 沁芳给她递了茶进来,她接过喝了便裹着衣服直接去了浴房里,沉在池子里泡着酸软不堪的身子。 再一次想到远在北汉的那个人,眼眶又些酸涩的疼。 她想,就算有朝一日自己能活着离开大夏皇宫,也不可能再跟他走在一起了。 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曾经与另一个男人无数次的肌肤相亲,更何况他如今还是北汉的太子,将来还会是北汉的皇帝。 即使能跨越这些再聚守,夏候彻也是他们之间一道永远的裂痕…… 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北汉,可是她想她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对那个人全心全意地信任,也无法再将她和隐月楼的身家性命托付于他了。 索性,他走他的帝王路,她走她的生死桥…… 夏候彻睡得迷迷糊糊动了动身子,才发现原本睡在自己怀里的人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于是披上衣服掀帐出来,想着这个时辰应该不会出去,便径自寻到了浴房,进门便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池子里的背影。 他举步走近,在池边蹲了下来,“泡多久了?” 凤婧衣闻声一震,扭头望了望他道,“没多久,只是身上有些不舒服便想起来泡一会儿。” “起来。”夏候彻说着,手中已经拿了薄毯子。 “嗯。”她点了点头,从池子里起来上了岸。 夏候彻拿着毯子将她裹住,直接将她抱了出去放到床上,重新给她拿了干净的睡袍,给她穿的时候瞧见沾了水的伤口皱了皱眉,“伤口还没好全,怎么就去沾了水了?” 凤婧衣低头看了看,道,“忘了。” 最近不能沾水,都是沁芳帮她擦身,自己一时忘了就跑去泡了温泉水。 “好的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她淡然道。 夏候彻起身到帷帐外道,“沁芳,把药箱拿进来。” 沁芳闻声愣了愣,赶紧寻了药箱送进去,可又碍于夏候彻在那里不好多问,担忧地望了望坐在床上的人便又退了出去。 夏候彻从药箱里找到药,床上的人已经倒着睡着了,他给她伤口上了药,方才自己上床就寝,低头瞅着已经睡去的人,真是没一刻让人省心的。 北汉,丰都,未央宫。 北汉皇帝皇帝的御辇停到了宫外,下了辇接过宫人奉来的拐杖道,“你们不用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吧。 说罢,一个人拄着拐杖进了未央宫里,殿内的太医和宫人纷纷跪拜行礼,“陛下万安。” “太子怎么样了?”北汉皇帝在榻上坐下,方才问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那一刀伤得深,加之狄将军他们给她用了药才会昏迷不醒,微臣已经给用了解药,相信很快就会醒了。”御医回话道。 “嗯。”北汉皇帝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太医和宫人们纷纷退了出去,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躺在床上的萧昱渐渐醒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刷地一下坐起身叫道,“阿婧。” “醒了。”北汉皇帝不慌不忙地道。 萧昱看清自己所处地方,捂着伤处下了床连鞋也顾不上穿到了榻前,“阿婧呢?” 北汉皇帝紧不慢地端着茶抿了一口,道,“跟大夏皇帝回宫了。” 萧昱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会的,她不会再跟那个人回去的……” “她现在是大夏的容华娘娘,不回大夏皇宫,还能去哪里?”北汉皇帝道。 萧昱痛苦地咬了咬牙,转身便道,“我要去盛京,我要去带她回来。” “大夏皇帝已经封了大夏边境所有的关口,莫说到盛京,你连大夏都进不去。”北汉皇帝沉声道。 这么多年,这个儿子什么都长成了他希望的样子,偏偏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总做些有失分寸的蠢事。 萧昱顿住脚步,夏候彻的手脚还真是够快。 北汉皇帝搁下茶杯,拄着拐杖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朕不反对。” 萧昱闻言一震,望向面前的人,有些难以相信。 “但是,那也得到你坐稳了皇位,能斗得过夏候彻的时候。”北汉皇帝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颇具期望的儿子,一字一句地警告道,“现在,你想去找她,朕一兵一卒都不会给你,朕的北汉将士不是要你拿来为一个女人送死的。” 现在北汉内朝未稳,根本再禁不起外战的消耗,而他尽满心的心思全在救那个女人身上,还在南宁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北汉皇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昱儿,等你稳固了北汉内部,等你手里的北汉铁骑足够踏破大夏的边境,那时候……你才救得了她。” “我等不了,一天也等不了。”只要一想到她在夏候彻的身边,做着他的妃嫔,无数个日夜对他侍寝承欢,他就已经快疯了。 “你现在想去,朕也不拦你,去了你们两个都死在夏候彻的手上,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北汉皇帝厉声喝道。 萧昱在他冷厉的目光中渐渐冷静了下来,是啊,他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北汉现在在他手里还是一盘散沙,这样的他,这样的北汉根本赢不了夏候彻。 他赢不了夏候彻,也就……救不回她。 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女之痛让太后这一病不轻,皇后和靳氏姐妹都轮番到永寿宫侍疾,其它宫嫔也都先后前去探望。 凤婧衣原本也想去和大家一起去永寿宫看望一下,皇后却婉转阻止了她,想来是怕她再去了把太后给气出个好歹来。 于是,她便也就乐得清闲了。 午后去皇极殿送了点心,夏候彻收了东西却忙着无暇见她,她只好打道回素雪园去自己打发时间。 半路,却遇到了靳老夫人身边的镜心,瞧见她便上前行了一礼,“奴婢给钰容华娘娘请安。攴” 凤婧衣让沁芳将人扶起,问道,“老夫人进宫了?” 镜心点了点头,应道,“老夫人听闻太后病重,特地入宫来探望,正准备出宫回府,走得有些累了,在前面亭子里歇脚呢。” “菩提寺一别,我也许多未见老夫人,可否带我过去见见?”凤婧衣笑问遐。 从永寿宫出宫有更近的路,靳老夫人偏绕着走了这一条,在她回素雪园的路上歇着,这不是明显在等着她嘛。 第93章 北汉之行2 .. 正愣神着,外面传来孙平的声音,“皇上驾到——” 凤婧衣连忙回过神来,将盒子盖好起身,外面的人已经进了屋内。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万安。”她规矩地行了礼。 夏候彻抬了抬手,在暖榻坐下,“起吧。” “谢皇上。”凤婧衣起身,上前去接过了沁芳沏好送进来的茶。 夏候彻坐在榻上瞥了一眼,还来不及盖好的盒子,伸手挑了挑盖子瞧见里面一盒子的红叶,目光不由一震,随后抿着薄唇将盒子又盖好了。 凤婧衣将茶递过来,连忙将那盒子收起放回到了书架上,似是怕他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一样。 夏候彻抿了口茶,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哦,一些旧的字帖而已。”凤婧衣道。 夏候彻望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说谎,也没有拆穿。 沁芳带着人很快传了晚膳,凤婧衣两人入座,饭桌上又是相对无言的沉默。 “下午见着靳老夫人了?”夏候彻问道。 “嗯,虽然青湮不在了,但还是该谢谢她之前收留了她在候府。”凤婧衣如实说道。 夏候彻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加追问了。 孙平看着两人还是相对无言,不由暗自叹了叹气,这到底要到闹到什么时候去。 下午人家钰容华到皇极殿送点心,自个儿说了不见,结果他前脚出去传了话让人回去,后脚回到书房内就瞧见说不见的人又站在窗前瞧着人家背影。 用了晚膳,夏候彻一如往常自己沐浴去了,凤婧衣寻了睡袍给他送进去,正准备出去之时,坐在池子里背对着她的人又出声道,“素素,过来。” 她抿了抿唇,走近在池子边上跪坐下来,伸手给他按了按肩颈。 夏候彻伸手握住她的手,问道,“怨朕吗?” “皇上怨素素吗?”凤婧衣反问道。 夏候彻沉默,没有回答。卡Kа酷Ku尐裞網 bsp;他怨她,怨她竟为了上官邑那样对她以死相求。 可是,将心比心,兰轩一再加害于她,自己又何尝委屈她而护着兰轩。 也只有如今,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护着兰轩之时,她是什么样的心境。 “朕也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夏候彻道。 凤婧衣宛然轻笑,“为什么?” “朕总说你受了委屈,却不知道那委屈是何滋味。”夏候彻叹了叹气,捏了捏她的手,道,“最近朝上朝下的事情太多了,上官邑还活着,南唐长公主的行踪一筹莫展,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朕不能不费心提防。” 凤婧衣沉默,后背禁不出生出一股凉意。 “所以,最近没太多时间陪你了。”夏候彻道。 “皇上应当以国事为重。”她道。 可是,夏候彻冷落她仅仅是因为南宁城的是吗? 她想,并不尽然。 上官邑的出现让他开始警觉,他开始在暗中调查每一个投降大夏的南唐臣子,每一丝有关南唐长公主的线索,同样也开始防备着每一个南唐人。 其中,亦包括她。 一连数日,夏候彻没有再驾临素雪园,也没有到后宫里走动。 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的,凤婧衣带着沁芳到了皇极殿外,内侍进去了不一会儿,孙平便快步从里面出来了。 “钰容华娘娘,您来了。” 凤婧衣淡然笑了笑,问道,“皇上还在忙吗?” “正在见几位大人呢。”孙平回道攴。 凤婧衣接过沁芳手里的食盒,道,“我带了几样精致的点心,等皇上忙完了,你再拿给他吧。” 孙平接过食盒,想了想说道,“娘娘从素雪园过来也挺远的,到偏殿歇会儿再回去吧。” 凤婧衣望了望孙平,含笑问道,“是出了什么事?邂” “最近定国候府不少人被弹劾,一件一件查下来着实震惊朝野,皇上这几日也心情不甚好了,娘娘一会儿陪皇上说说话,兴许会好些。卡Kа酷Ku尐裞網”孙平说着,领着她们主仆二人进了偏殿。 凤婧衣微微皱了皱眉,他确定找她来不是给他添堵的吗? 不过,看来事情都是照着她和公子宸所预期的计划在发展了,想来最近永寿宫里那一位还要寝食难安吧。 靳太后知道靳老夫人一直盯着她,要置她于死地,她要自保就必须有足够的权力。可是她的权力涉及前朝,这也是夏候彻心头一个结。 夏候彻不是那种坐上皇位就会安于享乐的皇帝,他也有他的雄心壮志,可是靳太后手中握有的权力就是他前进的阻碍之一。 只是,靳太后毕竟是扶持她登上皇位的功臣之一,所以他这些年才一直对靳氏一派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当所有的事情摆到明面上,他也不可能再继续姑息。 而她,只是小小地点了一把火而已。 以靳太后的禀性,自己在朝中的人如今接连被夏候彻贬辙、问罪,她一定不会这样坐以待毙,可若她要自保就必然会与夏候彻嫌隙越来越深,最终会母子敌对成仇。 凤婧衣跟着孙平到了偏殿暖阁,榻上的棋盘上还有残局未下完,她便坐了过去打发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她刚起身下榻,一身玄色龙袍的夏候彻已经大步进了屋内,瞧见仓促从榻上起身的人颇有些意外。 “什么时候过来的?” 凤婧衣接过宫人端上来的茶递给他,柔声道,“有一会儿了。” 说话间,沁芳已经将带来的点心摆上了桌。 凤婧衣朝他手边的碟子里夹了一块儿,道,“昨日去梅园那边瞧见梅花开得正好,便和沁芳带了些回园子里做了梅花糕,我尝着清香可口,便给你送了些来。” 孙平连忙招呼着沁芳侍候的宫人出门,留下帝妃二人在暖阁共处。 夏候彻抿了口茶,不一样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 “孙公公说你这几日因为前朝的事几次动了肝火,我让沁芳在茶里加了些薄荷,你喝出来了。”凤婧衣浅然一笑,说道,“再尝尝这个。”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她,夹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只觉满口都是清香软糯,皱着眉头舒展了几分,道,“还不错。” 之后,便又是冗长的沉默。 “孙公公说你昨夜没睡好,这会儿该午休了,那我先回去了。”凤婧衣搁下茶盏,起身准备跪安。 夏候彻伸手拉住她,叹息道,“先留这里吧。” 说着拉着她坐在了自己怀中,温热的呼吸喷酒在她脸上,凤婧衣不由缩了缩肩膀,微微后仰拉开了些距离。 自南宁回宫之后,基本除了翻她牌子侍寝的时候,两人甚少再这般亲昵。 夏候彻扶着她的肩头,有些烦燥地皱了皱眉头,明明是自己要让他们之间这样相处,可她真的不再像以前那般牙尖嘴利,跟这宫里许多人一样乖巧顺从,他却又越看越生气。 “皇上怎么了?”凤婧衣问道。 夏候彻没有说话,直接抱着她起身到内室去午休,将她一放到床上便低头吻了上去凤婧衣顺从的回应了,却又及时在撩出火前推了推他提醒道,“不是要午休吗?” 天知道,她暗自着实捏了一把汗,若是他当真在此时宠幸她,她不知道自己没有帐中香,能不能完全不会退缩抵抗。 夏候彻倒也没有强求,倒在了她边上闭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叹气。 “靳家的事情,让皇上很为难吗?”凤婧衣侧头望了望眉头紧皱的人,问道。 夏候彻闭着眼睛,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朕不想与母后落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皇上是天下臣民的皇上,其次才是太后的儿子,大夏需要的只是母仪天下的太后,而不是摄政弄权的太后。”凤婧衣看着他神色起伏,继续说道,“就算没有了那些势力,嫔妾相信皇上还是会一如继往敬她如母的。” “朕做此想,只怕母后不会。”夏候彻长叹道。 靳氏一派现在接连查出的案件,每一桩都震惊朝野,便是盛京城内也闹沸沸扬扬,他若是加以姑息,大夏国律的威严又何在。 “那就先别想了,烦心的事等睡醒了再想吧。”凤婧衣笑语道。 夏候彻没有说话,只是伸臂将她往怀里搂紧了几分,闭着眼睛似是渐渐睡着了。 凤婧衣望着花纹精致的帐顶,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冷笑。 此时此刻,永寿宫却是另一番光景。 靳太后听到书绣回报的话,手中的药碗狠狠砸了出去,“哀家还没死呢,他便这般迫不及待的要独掌大权吗?” “姑母息怒,先保重身体要紧。”靳兰轩坐到榻边温声安抚道。 靳太后咳嗽好一阵,方才停息下来,“那帮不成器的混帐东西,哀家一再叮嘱他们收敛点儿,结果还闹到这个地步。” 她和皇帝并非亲生,皇帝念在她当年扶持有功,这些年对靳家的许多事明明知道,也都当做没看见。 可是她也知道,夏候彻不会安心看着朝野之上一直这样各派势力林立,如今他开始拿靳家开刀了,看来是要像当年收拾那些个藩王一样收拾他们了吗? 靳兰慧端了茶奉上,温声劝道,“也实在是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了,盛京城里满城风雨,皇上应该只是迫于形势而已。” “这些年,哀家把这些个人提拔到如今的位置,费了多少心血,现在……全都白费了。”靳太后咬牙切齿地道。 “依我看,一定有人暗中搞鬼,不然不会一桩一桩接着都给人查了出来。”靳兰轩道。 靳太后闻言冷冷一笑,哼道,“除了那死老太婆,还能有谁对靳家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可凭这点本事就想对付哀家,她也太小看哀家了。” “听候府里的人说,老夫人最近都看过好几个大夫了,虽然派人去向大夫都没打听出什么,不过想来身体状况不太好,只怕是没多少时日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靳兰慧低声说道。 卞玉儿低眉敛目地坐在一旁抿着茶,将三人的知都尽收耳中,却没有插嘴。 靳太后闻言面上再出几分笑意,道,“原来如此,这老东西终于是要活到头了。” “可是如今,下狱的叔伯们若是问了罪,靳家在朝中的势力便会锐减不少,如今底下许多站在靳家一派的,都暗中投了傅家和邵家阵营去了。”靳兰轩担忧地说道。 姑母失去靳家是失去了手中的权力,可是她们没有了靳家,在这宫里只怕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 靳兰轩头疼的抚了抚额,叹道,“你们两个若是争气一点,早些有了皇嗣,哀家又何至要如此费心费力周旋前朝。” 靳兰轩和靳兰慧闻言抿了抿唇,都不再说话了。 半晌,靳太后接过书绣重新端上来的药喝了,靠着软垫望了望守在床边的两个侄女,说道,“你们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哀家若再没有了前朝那点势力,你们又不得皇帝宠爱,以后是什么样的日子,自己也该清楚。” “姑母……”靳兰轩一听,眼眶不由有些酸涩。 靳太后望了望远处坐着的卞玉儿,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卞玉儿搁下茶盏,起身到了床前,“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近日,你和兰慧就多到皇上跟前走动走动,如今看来那上官素的盛宠是要到头了,你们得抓住这个机会。”靳太后目光深深地望了两人,郑重说道。 靳老太婆就等着她失势,要置她于死地,她又岂能让她如了愿。 靳兰轩闻言,面色便有些难看了。 “你不要不高兴,有了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你便是到了他跟前也没有什么用处。”靳太后扫了一眼靳兰轩,说道。 纵然兰轩与皇帝有些情份,但她远不及兰慧和玉儿的心思细致,懂得审时度势,所以还是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稳妥些。 以免她出去一时大意,再被宫里的有心之人算计,让靳家更加雪上加霜。 “便是见了皇上,你们也不得提及靳家的事,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便行了。”靳太后叮嘱道。 “是。”卞玉儿淡笑应了声。 “兰慧,珩儿最近怎么样了。”靳太后问道。 靖缡出殡之时,她将珩儿送出宫去了,只跟他说父母都出门远行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也不准永寿宫的人再提及靖缡的事,他到如今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已不在了。 最近自己一直缠绵病榻,便只能让兰慧先照看着孩子。 “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最近跟着教习夫子学习课业,只是总会问及公主和驸马什么时候回来。”靳兰慧说着,不由叹了叹气。 靳太后掩唇咳了咳,叹道,“你好生照看着他吧,哀家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把他带在身边。” “好了,没什么事,你和卞贵人就都回去吧,兰轩留在这边就行了。”靳太后说着,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靳兰慧和卞玉儿跪安离去,充满药味儿的寝殿立即安静了下来。 靳太后靠着软枕静坐了良久,突地问道,“书绣,靖缡葬了多久了?” 第94章 北汉之行3 .. 半晌,夏候彻从池子里起身,裹着毯子上了岸到屏风后换了睡袍,出来看到坐在池边的还在那里怔然发呆,走近前去哼道,“朕在你眼前你还能心不在焉的,还是又想起你那北汉的老相好了?” 凤婧衣抬眼望了望他,自己起身便走了出去,懒得再跟他说话。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样的人,自己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操心他死活干什么,死了大家都清净了。 夏候彻跟着从浴房出来,挤上床便从身后拥住她,道,“好了,朕知道你是担心朕生病了,等忙完了这些天,除夕那几天朕便搬到你这里住着好好养着。” 难得瞧见她忧心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他心情也不由好了几分。 说话间,一边在她颈边斯磨着,一边就摸索着她的衣带。 凤婧衣烦燥地拿开他的手,道,“困了,睡觉。” 夏候彻却是不罢休,强硬地将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隔了大半个月,你让朕过来睡一觉就走?” “病人有个病人的样子。”凤婧衣沉着脸道。 夏候彻却一把剥开她的衣服绞在她手上,让她手上难以活动,因为发烧而微烫的身子便贴了过去。 凤婧衣挣扎半晌也没有挣开缠在手上的衣服,人不自主地就朝床里边退缩,退到里面挨着墙了退无可退,他每一个吻落在身上都让她不住地瑟缩颤抖…… 夏候彻也发现了不对劲,抬头望去才发现眼中竟是满目的害怕,他不由皱起眉头望着她,“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触碰,就这么让她害怕? 凤婧衣咬了咬唇,委屈道,“解开,我手疼。” 夏候彻解开缠在手上的衣服,才发现衣服绷在手上两处地方都勒得红了,伸手给她揉了揉道,“好了,朕也不是有心的。” “你故意的。”她没好气地瞪着他道。 夏候彻薄唇微扬,瞅着他道,“那你绑朕一回报仇?” 凤婧衣瞪了他一眼,裹好睡袍钻进被子里以背相对,懒得理会他。 可是,这好不容易得了空赶过来,哪里肯乖乖睡一觉就走人,又从背后缠了上来,吻开着她的肩颈,手也探在进她衣内一寸寸地抚摸…… 凤婧衣舔了舔甲缝里清甜的粉末,任由男人带着薄茧的手在自己身上一寸一寸的游移爱抚,薄唇从她脖子吻到了她的唇上。 她顺从地解开他身上的睡袍,抚上火热健实的胸膛,洞着他的脖子烙下一个个吻,媚惑如妖精一般…… 一晌贪欢。 夏候彻微微餍足倒在她身侧,长臂犹还将她掬在怀中,意犹未尽抚着她光滑的脊背,低头吻着她汗湿的额头道,“你最近……有些怪怪的。” “哪有?”她耷拉着眼皮问道。 夏候彻薄唇微勾,在她脸上厮磨亲吻着喃喃道,“最近是被什么妖精附了身了,变这么热情胆大了?” 凤婧衣抬眼瞅了瞅他,还以颜色道,“你今天也怪怪的,平日不是对嫔妾爱搭不理的吗,今天吃错药了?” “朕今天心情好,对谁都一样。”夏候彻道。 日子一久,自己就那样轻易忘自己该有的立场。 凤婧衣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还是有些烫手,不由烦燥地皱了皱眉。 夏候彻捉住她的手亲了亲,道,“可能朕出的汗还不够,再给我出一身汗就差不多了。” 凤婧衣一想到那出汗的由来,羞恼之下恨恨一脚踢了过去,结果又被人给趁势压了上来,结结实实地出了一身汗才作罢。 她躺了一会儿,便裹上衣服准备下床,夏候彻略微动了动问道,“干什么去?” &nsp;“身上不舒服,我去浴房沐浴。” “别泡久了。”夏候闭着眼睛说了一声,倒也没有多加追问什么。 凤婧衣披下床,叫了声外室的沁芳,沁芳端着茶随她到浴房里伺候去了。 她沐浴完了回来,床上的人已经沉沉睡了,她躺在里侧脑子里还是千头万绪,一夜难以入眠。 天快亮时她才刚睡着,夏候彻又起来离开去皇极殿早朝了。 午后,凤婧衣早早去了皇极殿暖阁等着,夏候彻忙完了小憩,瞧见等着的人颇有些意外。 “不是说这几日不用过来了,怎么又来了?” “一会儿就回去了,耽误不了你。”凤婧衣瞥了他一眼说道。 若不是这个时候大夫要来请脉,她想问问情况,才懒得大冷天地跑过来。 孙平带着几名太医进来,几人一一上前给夏候彻诊了脉,相互望了望却都皱起了眉头,颇有些为难之色。 “皇上的病情如何了?”凤婧衣问道。 “回容华娘娘,皇上是受了较重的风寒,加之往家一些旧伤也犯了,一时间好得慢了些。”太医院首上前回道。 “只是受了风寒吗?”凤婧衣望了望几人,小心打量着几人的面色。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太医院首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他们真的没有诊出来这是中了毒。 可是,她现在跟淳于越结了那么大的梁子,再能把他请进宫来就真是见了鬼了。 夏候彻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真的只是风寒而已,你看你大惊小怪的。” 凤婧衣望了望他,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用,道,“既然无事,嫔妾先告退了。” “欸……”夏候彻话还没有说完,人都快出了门走远了,他莫名其妙地望了望孙平,“她几个意思?” 孙平忍住笑意,上前道,“钰容华娘娘应该只是担心皇上病情,过来问问太医请脉的状况而已。” “担心朕病情,看都不看朕一眼就走了?”夏候彻挑眉道。 孙平垂着头,道,“娘娘知道皇上前朝事务繁忙,应该是不想继续留着打扰皇上正事。” 夏候彻抿了口茶,搁下茶盏起身又准备回书房,一边走一边哼道,“真是给她几分好脸色,就知道她是谁了?” 一转眼,便到了除夕。 皇极殿开始封大印,宫里也在皇后和皇贵妃人的主理下准备着年夜宴。 夏候彻却是一封完大印便直接到了素雪园倒头睡了一大觉,只是面色比之前些日更苍白憔悴了几分,眼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凤婧衣也请苏妙府让苏家的人先后寻了几个盛京城内医术好的大夫入宫请脉,却都没有诊出中毒之事,她也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年府宴设在望月台,夏候彻直到快开宴了才慢悠悠地醒来,靠在床边瞧着房内忙活着更衣梳妆的人,起身负手踱了过去,在梳妆台上瞅了瞅,便翻出了先前赏过来的圣檀心,提起唇笔沾了檀红的口脂。 “你干什么?”凤婧衣皱眉。 “别说话。”夏候彻说着,手伸了过去。 凤婧衣只觉唇上一片微凉的滑腻,再一看镜中的自己,原本浅淡的唇色变得鲜艳光亮,衬着她一向白皙如玉的面色,平添出几分媚色。 夏候彻搁下唇笔,手撑着她的肩满意地道,“很好。” 凤婧衣望着映着两人面庞的镜子,一时间有些莫名地失神。 因为皇帝是要与皇后一同出席的,夏候彻更衣洗漱后便带着孙平先去了清宁宫,凤婧衣同苏妙一同去了望月台,刚到不一会儿帝后和靳太后也一起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满殿的见礼请安完了刚入座,殿外的太监又宣到,“楚王殿下到——” 夏候彻微讶,夏候渊一向不参加宫中宴会,今日怎么来了。 “哀家前些日出宫遇到了点小麻烦,得遇楚王搭救,每年过年他也是一个人在府中过,哀家便请了他一道入宫来。”靳太后说话间,楚王夏候渊已经进了殿,还是走几步咳两声,一副继不经风随时会死掉的病弱模样。 “微臣给皇上,皇太后,皇后娘娘请安。”夏候渊到了殿中央,行了大礼道。 夏候彻抬了抬手,道,“你也难得入宫来,免礼吧。” 靳太后望了望宫人,立即有人上前带了楚王入座。 凤婧衣望了望楚王入座的地方,恰恰是靳太后这两日接是宫的另一个侄女靳紫烟的席位边上,其中用意显而易见。 她这是想给楚王说媒呢,不过就拿一个女人就想笼络了夏候渊,她也太小看这个人了。 素雪园。 凤婧衣被他送了回来,说是收拾也不过是换一身出宫的便装而已,刚换好衣服出来便又听到坐在外室的人又低声咳嗽的声音,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 夏候彻止住咳嗽,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男装打扮的人,“非去不可?腙” “难道你着你死?”凤婧衣反问道呓。 孙平想来真要送钰容华晚上出宫,怕是皇上一时之间也不会皇极殿了,连忙招呼着殿内侍候的人退了出去,留下帝妃二人独处。 夏候彻没有说话,伸手拉了她坐在自己边上,“若是寻不到,就早些回来。” “嗯。”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 说实话,在所有的计划进行到这样关键的时候,她是不该离开的。 虽然明知道这个人将来可能还是会杀她,她却还是难以说服自己这样取了这个人的性命。 这不是她可以相守一生的那个人,可是她也感觉得到,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宠爱和护佑都是出自真心,即使……这是被她欺骗来的真心。 她只想倾尽努力救他一次,不是别有目的的相救博取好感,只是她想让他活下来,也算还却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爱护。 也许,在将来所有的一切揭露开来,他仍然还是要置她于死地。 夏候彻伸手摩挲着她的侧脸,喃喃说道,“素素,也许有的时候,有的地方朕待你并不好,但也别恨我。”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许多时候,是她把他逼到了那个地步,但他一直以来给予她的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预料的。 “一个人好好顾着自己,别再给朕病得半死不活地回来。”夏候彻沉着脸道。 “知道了。”凤婧衣抿唇浅然笑道。 夏候彻薄唇扬了扬,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两人就静静地坐着一直到了暮色降临。 “皇上,方将军已经到了。”孙平在外面禀报道。 凤婧衣仰头望了望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道,“我该走了。” “进来吧。”夏候彻道。 孙平带着人推门进来,回话道,“皇上,马匹都备在承天门了,可以起程了。” 夏候彻点了点头,接过沁芳递来的斗蓬给她披上,抿着薄唇系好了带子戴上了风帽,却对背后的方潜道,“好好保护着钰容华,朕要她毫发无伤地回来。” “末将遵命。”方潜扶剑单膝跪地回道。 “主子,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以防万一也放了些药在里面,还有……”沁芳将收拾好的包袱拿上来,说道,“还有这个,这个手套你戴着,骑马的时候就不会冻着了。” 说着,将先前缝制好的手套拿出来给她。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道,“你一向想得周到。” 沁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要出宫想办法救夏候彻,可是她更希望她不是真的要救这个人,也希望她再也不要再回来。 那样的话,用不到两个月,她们的复国大计就要达成了,她们就可以不用再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可以安心回到南唐去。 凤婧衣想了想,说道,“我不在的时候,让沁芳到皇极殿吧,她一向做事细心周到,也能帮着孙公公些。” 夏候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 “走吧。”她道。 夏候彻牵着她从素雪园一直送到了承天门,临上马之际搂住她在耳边低语道,“记得,一定要回来。” “我知道,你自己也完从他的怀抱离开,翻身上了马。 夏候彻站在承天门口望着马上的人,道,“走吧。” 凤婧衣点了点头,一扬鞭马儿便扬蹄直奔承天门外而去,消失在渐暗的夜色中。 “末将走了。”方潜朝着他一抱拳,上马也跟着出了承天门。 过了许久,夏候彻还站在原地,孙平忍不住上前道,“皇上,这里风大,先回皇极殿吧。” 夏候彻抿了抿薄唇,转身朝着皇极殿走去,一身黑羽大氅似是整个人都快要融化在夜色之中一般…… 离开上京,凤婧衣便一路直奔金花谷,隐月楼已经传消息给她说淳于越带了青湮回金花谷,那里一定能找到人。 快马加鞭,第三天的黄昏终于赶到了金花谷外。 她不想进林子里跟那些毒蛇毒虫搏斗,看着守在谷外的雪鹰飞进去报信了,就安心在外面等着。 果真,不一会儿功夫,紫苏和空青就一同从里面走了出来,瞧见站在林外的人着实有些讶异。 “哟,钰容华娘娘不在宫里,怎么跑这深山里来了?”紫苏笑嘻嘻地问道。 “我找你们主子有事。”凤婧衣直言道。 紫苏望了望两人,带路道,“走吧。” 空青是见过大将军方潜的,现在隐月楼还有人在谷内,自然不能让他给撞见了,将人一带到谷内便道,“紫苏,你带上官姑娘去见主子,我安排方将军入住。” “娘娘。”方潜一想到之前淳于越险些在永寿宫取了她性命,哪里肯放心走开。 “放心吧,我有分寸。”凤婧衣说完便跟着紫苏走了。 青湮现在就在金花谷里,让方潜给看到了,自己之前计划了那么多让她脱身的事不也就让他知道了。 空青将方潜安排到了离主院最远的地方,并暗中嘱咐了人看着,方才放心离开。 凤婧衣则跟着紫苏去了淳于越所居的主院,正坐在暖榻上削水果的沐烟最先看到她,“你怎么来了?” “我倒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凤婧衣笑语道。 沐烟起身下榻带着她进内室,一边走一边道,“公子宸让我来的,师姐一个人羊入虎口,万一某人兽性大发想霸王硬上弓,师姐现在又有伤在身不是对手,念在同门之谊的份上,我也要保卫她清白的……” 正说着,一进了门迎面便是一只药碗砸了过来。 凤婧衣两人侧身一闪,药碗砸到了门框上,沐烟道,“看吧,被我说中目的,恼羞成怒了吧。” “果然,你还是当哑巴比较清净。”淳于越坐在床边,冷冷地扫了一眼沐烟警告道。 沐烟连忙闭了嘴不再说话,前些天已经被这混蛋下了哑药,要不是师姐帮忙,她现在都还是个哑巴。 第95章 北汉之行4 .. 方潜默然,连忙上了马车追上去。 一路马不停蹄直奔南宁城,如今大夏和北汉都已经关闭边境的关卡,她要到北汉只能从北宁城走,起码那里的狄云还是认识的她的,不至于太过为难她。 进了南宁城,凤婧衣道,“你去彭府找彭业请他开城放行吧,我到城门口等你。” 方潜望着牵着马消失在人流中的人,一时间有些犹疑不定,他若真让她去了北汉,她再也不回来,他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可是,万一她是真的要去拿冰魄救皇上呢,拿不到淳于越那里的解药,皇上又有性命之忧。 一番思量之下,他还是决定相信让彭业放行。 如果钰容华真的是去拿冰魄皇上那是再好不过,如果她是自己私心想去投奔鸿宣太子,那么这样的人继续留在皇上身边也是祸患,不如让皇上看清她的真面目。 凤婧衣在城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潜才带着彭业赶过来,想来是说服他放他们出关也着实费了一番唇舌。 彭业到了城门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她,眉目掠过一丝冷寒之意,对于之前南宁城发生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娘娘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负皇上,有负大夏之事,否则他日两国交战,末将定第一个杀到丰都替皇上结果了你这妖妃。”彭业到她身前,低声一字一句警告道。 凤婧衣淡然一笑,透着几分莫名的自嘲和苦涩。 一个个都要她别忘了自己的是谁,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自己都快要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如果可以,南唐长公主也好,大夏钰容华也好。 &nb这两个身份她都不愿要,可是她又偏偏摆脱不了,只有在那夹缝中如履薄冰求生。 “彭将军,开城门吧。”方潜上前道。 彭业太沉不住气了,再怎么说钰容华也还是宫中妃嫔,他说了这样的话,万一将来她再回来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是惹怒了皇上。 彭业冷冷地望了一眼凤婧衣,一扬臂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一声令下,紧闭了数月的南宁城门缓缓打开。 凤婧衣两人牵着马走出去没多远,城门便在两人身后关上了,站在南宁城外的平原上,她一时心情沉重,半晌也没有上马。 “娘娘?”方潜不解地提醒道。 凤婧衣回过神来,翻身上了马朝着对面的北宁城而去。 方潜打马跟在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北宁城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今两国断绝往来,突然两个人出现在北宁城外,还未下马便被北宁城冲出来的兵马给团团包围了,险些便要动了手。 幸好北宁城副将况青接到有人闯城的消息赶来,看到凤婧衣愣了愣,“是你。” “我有事要见你们狄将军,可否转告一声。”凤婧衣直言道。 况青望了眼跟在她身旁的方潜,道,“不知钰容华娘娘,带着方大将军要将我们将军有何贵干?” 这若不是大夏皇帝的属意,谁能号令大夏的大将军方潜护送她过来。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方潜,道,“方将军,收起兵刃吧。” 在这里便真是打起来,他们两个根本占不上半分便宜。 “要见狄将军也可以,只是这方将军就不能进城了。”况青说道。 让大夏的大将军进到北汉,若是被他刺探到什么军情,他们可担待不起。 “娘娘……”方潜望了望凤婧衣,皇上让她保护她毫发无伤地回到盛京,她一个人去了北汉的话,他该怎么回报宫里。 凤婧衣想了想,回头道,“方将军,你先回南宁城等着吧。” 她想,以狄云他们的立场,是断然不可能放方潜跟着她一起进北宁城的。 再者,她若和萧昱见了面,方潜看到了发现什么端倪也不是什么好事。 “娘娘,这不行。”方潜截然反对道。 况青一抬手,周围的兵马立即刀枪剑戟都直指方潜而去,“方将军是自己走,还是我们送你回南宁城?” “回去吧。”凤婧衣道。 方潜望向说话的人,什么帮皇上寻解药,她果然是计划好了别有用心来北汉投奔鸿宣太子的。 凤婧衣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但也没有解释太多,望了望况清道,“可以走了吗?” 况清向其它人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她进了北宁城。 狄府,书房。 狄云见了她没有客气寒暄,便直接问道,“钰容华娘娘,要见狄某所为何事?” 对方开门开山,凤婧衣便也懒得绕圈子,直言道,“我有事想去丰都见你们太子殿下一面。” 狄云望了她一会儿,对况青道,“去备好马车。” “狄将军,你真要……”他是念在这个人先前在南宁城救了太子殿下脱身,可是她毕竟是大夏皇帝的妃嫔,怎么能让她去丰都见太子殿下,若是别有用心岂不是闯下大祸。 “叫你去你就去。”狄云沉声道。 况青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又岂会不知道。 当世之上能让太子殿下那样冒险去寻的女子,除却南唐长公主凤婧衣不会再有第二人,虽然她现在是以上官素的身份做了大夏皇帝的妃嫔,但他想他不会猜错的。 如果不是她,当日在南宁城外,就不会那般护着太子殿脱身了。 况青虽然不乐意,却还是下去准备马车去了。 “这一路到丰都路途遥远,不介意的话,狄某护送你前去面见太子殿下。”狄云道。 虽然进了北宁城,但北汉为了防大夏细作各州城都盘查严密,这一路她若是路上有个闪失了,他也不好向太子殿下交待。 再者,因为之前南宁他将人打昏了送回丰都,已经着实惹怒了太子殿下,如今也算是赎罪吧。 “那便有劳狄将军了。”凤婧衣微笑道。 狄云能护送她到丰都,那倒也能省了她自己不少功夫,起码不用头疼要怎么一关一关地到丰都,以及怎么才能进到北汉王宫。 “今日天色已晚了,姑娘一路风尘今天就稍作休息,狄某安顿好北宁的军务,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狄云道。 按规矩,这样的时候他这个北宁守将是不能擅离职守的,但这个人又非同小可,他不得不亲自护送到丰都见到太子殿下。 “好。”凤婧衣道。 狄云叫了人安排她在狄府住下,她回房用了晚膳便早早躺上了床休息,可是一想到不几天就会见到那个人,一夜也辗转难眠。 次日,用了早膳,狄云便来通知她可以启程,随行的除了狄云还有几名他的亲信。 三日后,北汉王宫勤政殿深夜尚还灯火通明,一名侍卫快步进到殿中禀报道,“太子殿下,北宁守将狄云有加急密奏。” “他都有本事袭击本宫了,还用向本宫密奏什么?”萧昱冷然一笑道。 若非他当时突然袭击,他又如何会同阿婧在南宁城失之交臂。 可是,既然是加急密奏,若是紧急军情也是的耽误不得的,这么一想他又道,“呈上来。” 内侍取了奏折送到了书案后,又提醒道,“太子殿下,御医在外面等着为你请脉换药呢。” 南宁回来,那一剑伤势颇重,直到如今也未能痊愈,加之最近一直不分昼夜忙于军务,伤势便好得更加缓慢了。 “嗯。”萧昱淡淡地应了应声,拆开了密封的奏折,打开来来回回看了两遍,颤抖地合上折子,扶桌起身便朝疾步出殿,一边走一边道,“来人,备马。”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内侍们小跑着跟上来问道。 “本宫有事要离开丰都两天,明后天早朝的事让大臣们上呈奏折到勤政殿,本宫回来再处理。”萧昱一边快步朝着宫门而去,一边吩咐道。 “可是……”话还未说完,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快步如飞到了宫门处上马飞驰而去,几名未央宫的侍卫也跟着上马了随行出宫。 与此同时,大夏盛京,也有一封加急密奏也送到了皇极殿。 “孙公公,大将军方潜八百里加急密奏。”侍卫带着奏折禀报道。 孙平接过奏折,不由皱了皱眉,“这皇上才刚歇下呢。” 这两天身体状况愈发不好了,昨天一夜咳得都没睡下,今日好不容易才刚睡下。 可是皇上先前又一再嘱咐过,若是方将军送回来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于他,想来也是忧心钰容华在宫外的状况。 孙平望了望手中密封的奏折,叹了叹气还是拿着进了寝殿,到帷帐外道,“皇上,方潜将军有加急密奏回来。” 帐内的人闻声醒来,掀开被子坐起身咳了几声道,“拿进来。” 孙平掀开帷帐进到内殿,将折子送到了他手里,看着他一脸憔悴的病容又着实忧心的不行。 夏候彻抿着苍白的薄唇拆开奏折,看过之后一把合上,咬牙恨恨道,“她果然还是去了。” 说罢,便又是一阵猛烈的剧咳,孙平连忙给他递了帕子过去,“皇上息怒,小心身子。” 这方将军密奏回来,多半也是有关容华娘娘的事,之前走的时候还好好,这不知哪里又惹得皇上龙颜震怒了。 夏候彻止住咳嗽,语声似痛又恨,“上官素,朕还没死,你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去找他吗?” 沁芳原是要进来送药,在门外听到这一句不由停了下来,皇上这句话加之现在的震怒,难道……主子是去了北汉。 她终于去找上官将军了,如此也好。 凤婧衣在狄云的护送下,一路穿州过城倒也顺利,只是丰都越来越近,她心也越揪越紧。 “姑娘,天已经黑了,一会儿进了城咱们先在驿馆住下,明日一早再走。”狄云打马到马车窗口外说道。 正说着,官道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如风雷滚滚,愈来愈近。 狄云立即下令停下,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尚还分不清来的是敌是友。 “狄将军,是太子殿下来了。”前方打探的人高声禀报道。 马车内的凤婧衣不由呼吸一紧,全然没料到他会从丰都赶来,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萧昱下了马,一步一步朝着马车走去,站到马车外却半晌也不敢去掀开那车帘,这一切来得及快,让他不禁害怕这又会是一场梦。 “阿婧,是你吗?”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马车内的人沉默了良久,方才哽咽着声音回道,“是我。” 一帘之隔,都是彼此梦中辗转千万遍的人。 凤婧衣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撩开车帘,站在马车外的人却也同时伸出手先她一步撩开了车帘,借着车内朦胧的照物灯看清了车内的人正是一直魂牵梦萦的女子。 四月相对,含泪相望,连这月色夜风都为他们而变得温柔起来。 萧昱一把抓住近在咫尺的手,将马车内的人拉入到自己怀中,“阿婧。膣” 凤婧衣猝不及防地撞上熟悉温暖的胸膛,眼底的泪瞬间夺眶而下,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地想他。 “阿婧,阿婧,阿婧……”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每一声都满载相思之痛。 南宁匆匆一面,他连一句话都未来得及对她说,便又擦肩而过。 他以为,他真的要等到北汉铁骑踏破大夏的那一日才会重新与她相见,却不想她又这样快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凤婧衣被他紧紧扣在怀中,似是害怕她又一次的离开,她被抱得有些疼,却又觉得这一刻的相聚如此真实。 她艰难地仰着头搁在他的肩膀,终于可以说了那句盘桓心中许久的话,“我好想你。” 萧昱喉间哽咽,抚着她的背脊道,“我知道,我知道。” 十年风雨的相伴,她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他心之所牵。 这一刻,还能这样真真切切地拥抱着她,这是他多么大的幸运。 周围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朝堂之上一向进退有度,风雅有礼的太子殿下竟会在人前做出如此失控的举动,更对这个马车的内的女子充满了好奇。 狄云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悄然带着人走远了些,背过身去慢慢等着两人叙完旧。 然而,站在马车外相拥的两人却再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的拥抱着彼此,于他们而言彼此的心思,早已有了无言便相知的灵犀。 半晌,萧昱方才松开怀里的人,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伸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心疼的道,“你瘦了好多,阿婧。” 凤婧衣对上他温柔而专注的目光,微笑无言。 萧昱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将她抱上马背对狄云等人道,“回宫。” 侍卫们都微微近前上马,狄云走到马前一拱手道,“太子殿下,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末将也该回北宁城了。” 他身为驻守边关的武将,也不宜在丰都逗留,既然他已经亲自来接人了,他也不必再跟去丰都了。 “也好。”萧昱微微点了点头道。 “末将告退。”狄云说着招呼随行来的人上马,准备折返北宁。 “狄云。”萧昱叫住上马的人,见他望了过来,道,“多谢。” 狄云笑了笑,叫上人沿着来路返回离开。 萧昱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一掉马头带着怀中的人策马前往丰都,知她惧寒,握缰绳的手将自己身上的牵着将怀中的人裹得严实。 夜色无边,冷风在耳边呼啸,凤婧衣靠着温暖熟悉的怀抱闭上了眼睛,自南唐国破从未像这一刻睡得这般安心,没有要随时防备的敌人,没有害怕身份被揭穿的处处小心…… 如果可以,真的好希望大夏的深宫岁月都是一场恶梦,恶梦醒来是他凯旋归来与她同归故乡,耳边依旧是熟悉的心跳声伴她入眠。 萧昱低头望着偎在怀中闭着眼睛的人,眼中盛满无尽温柔的笑意。 他的阿婧,他的公主,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就像是,胸口那一块空落已经久的心脏终于归了原位般安心。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松,这一觉便睡得格外沉,直到进了丰都北汉王宫都不见醒来,萧昱将人抱下马直接到了未央宫。 内侍们他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太子殿下……”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冷冷扫了一眼都闭上嘴不敢再出声,只是看到他怀中抱着一人回来,看不清脸只是依稀从身形猜测是个女子。 一干内侍跟着进殿,看着他将人放到了寝殿床上还小心翼翼盖上了锦被,似是唯恐会惊醒了那女子的美梦。 然后,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沉迷地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子,眼中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春风化雪般的温柔。 第96章 北汉之行5 .. 纵然她还没有说明自己来的目的,可是狄云密奏的折子已经禀明,她是由大夏大将军方潜送到北宁城外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没有夏候彻的旨意,方潜是不可能送她到北宁的。 这个问题他不想问她,也不愿去深究,他只想早日完成他们那场已经延误许久的婚事,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不再与大夏那边纠缠不清蜻。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随即垂下了眼帘,抿了抿唇道“我……我们可以等收回了南唐再谈这件事吗?膣” 她有勇气在以为他死之后,毅然与他在墓前拜天地。 可是,此时此刻,他又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眼前,她却失去了嫁给他的勇气。 一来,现在处境尴尬,她不想大夏妃嫔的身份嫁给他。 二来,她自卑了。 她很清楚,在这个世界,清白对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的重要。 如今这样的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敢堂堂正正说嫁给他的女子。 萧昱沉默了一会儿,略显落寞地笑了笑,道,“先出去用早膳吧。” 他与她十年相处,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知道是何意思。 他知道也的顾忌,他怎么会不介意自己心爱的女人曾身许他人。 可是,于他而言,失去她才是最大的痛苦。 “嗯。”凤婧衣点了点头,跟着他出了内殿去用膳。 萧昱怕她不自在,吩咐了崔英等宫人同去,只留下他们两人如同以往在南唐一般同桌用膳。 “上官……”凤婧衣说到一半又想起来称呼不合适,连忙改了口,“萧昱。” 萧昱给她盛了汤递过去道,“你怎么顺口怎么叫,不必刻意改口,萧昱是正名,字永邑。”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好。” “对了,凤景现在怎么样了?”萧昱问道。 “他在青城山,拜了白笑离为师。”凤婧衣道。 萧昱闻言抿唇沉默了一下,道,“我设法尽快把他接到丰都,在大夏境内总不安全。” 凤婧衣吃饭的动作一顿,她还不能留在北汉,起码现在不能。 她若一直不回去,那么她的真实身份便就真的不言而喻了,靳太后那里就差最后的收了,若是不亲自回去动手,所有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还有那个人…… 可是,她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说出要离开的话。 “阿婧,这两日前朝事情比较多,我可能没多少时间一直陪着你,如果未央宫实在待得无趣,我让人带你在宫里转转,或者在丰都城里走一走也可以。卡Kа酷Ku尐裞網”萧昱说道。 父皇现在百事不理,他之前离宫两日,现在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根本没有多少闲暇陪着她。 “没关系,朝政大事重要。”凤婧衣道。 用完早膳,萧昱赶着回了勤政点处理政事,凤婧衣一个人留在了未央宫,一时间为冰魄的事不由犯起了愁。 她不好开口问他要,可更可能自己悄悄去偷,可若不回去收,必然又会让靳太后占了上风,自己苦心筹谋的一切也就白费了。 “姑娘,要出去走走吗?”崔英近前问道。 原本他是要该勤政殿服侍的,但太子殿下不放心这个人独自在未央宫,便让他留下了照看。 虽然太子殿下还未言明身份,但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太子殿下在南唐十年,普天之下能得他如此悉心照顾的女子,除了南唐长公主还能有谁呢。 凤婧衣想了想,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出了未央宫。 北汉王宫不比南唐的那般雕梁画栋的美伦美负,处处都透着庄严肃穆,磅礴大气,而大夏的皇宫却是这两种风格的融合,既有南唐的雅致,也有北汉的大气。 “那边就是御花园,姑娘要去瞧瞧吗?”崔英笑着问道。 凤婧衣望了望,想来另一条路是通往后宫嫔妃之地的,她现在的身份自是不便进那里的,于是道,“去花园吧。” 崔英含笑在前方引路,带着她在花园闲逛打发时间。 凤婧衣不怎么说话,只是跟着漫步走着,不管是南唐还是大夏和北汉的御花园,其实都是些大同小异的景致,她也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在花园打了一个多时辰,她便折返准备回未央宫去休息,岂知还未走出御花园便闻得一阵女子娇声笑语,原以为是过来游园的宫中妃嫔,但当一行妙龄女子迎面走来,看那发势着装却都是些未出阁的女子,个个都是容色精致。 为首一名身着紫色绣锦斗蓬的女子笑意微怔,望着桥上狄路下逢的女子,“崔公公,这是……” “回郡主,这是……”崔英一时有些为难,就是怕碰上这些人才催促南唐公主回未央宫的,偏偏又好死不死地就给碰上了。 “你就是太子殿下带回宫里的那个女人,见到灵犀郡主还不行礼。”一名粉衣宫装的容色娇俏的少女喝道。 “既然知道我是你们太子殿下带回来的人,也该知道我是谁,按规矩也是你们向本宫行礼才对。”凤婧衣含笑道。 这一双双目光满怀恨意与忿然,那是一种看情敌的目光。 她想,大约也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了,听闻北汉皇后正张罗着给鸿宣太子选妃,想必参选的就是她们这些高门闺秀了。 “原来是南唐长公主。”灵犀郡主微笑言道。 “郡主有礼。”凤婧衣微笑颔首。 “南唐都亡国了,还什么南唐长公主,这里北汉王宫,不是你的南唐,到这里作威作福了……”那粉衣女子冷笑哼道。 她们入宫学习礼仪一个多月了,太子殿下面也没见着几回,这个人一来了就住进了未央宫了,这让她们如何能甘心。 “宝珠小姐,慎言……”崔英打断她的话。 太子殿下都未曾能南唐公主疾言厉色,郑话,传到太子殿下耳中不仅她有麻烦,便是他这将南唐公主带出来的人,也少不了一顿训斥。 “我说错了吗?一个寄人篱下的亡国公主,还摆什么架子?”郑宝珠哼道。 凤婧衣淡然轻笑,“我寄人篱下,也不是寄的郑小姐的篱下,郑小姐真要教训本宫,等你做了太子妃,本宫一定会期聆听你的教诲。” 言下之意,你现在还没做上太子妃,还不够资格来教训她。 “你……”郑宝珠被他噎得无言以对。 灵犀郡主不动声色拦下她,含笑道,“宝珠妹妹年轻不懂事,冒犯公主的地方还清海涵,回头灵犀禀明皇后娘娘,自会训诫。” 郑宝珠现在还不够教训你,但你也不够格教训她,就算你现在住进了未央宫,但也还不是太子妃。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觉得郑小姐既然入宫学过礼仪了,说话总是该知道分寸的,本宫倒是没什么,可别在太子和陛下面前失了礼数,到时候失仪不儆之罪,可不就是一句海涵就能了事的。”凤婧衣一脸为其担忧的样子。 她不是不能忍的人,可有些人你退一尺,她就进一丈。 她南唐是亡了国,但还没有到任人践踏的地步。 崔英跟在边上不住地冒起了冷汗,南唐公主眼下是太子殿下的贵客,可灵犀郡主又是极得陛下和皇后宠爱,两边他都不好得罪。 可这一帮子深闺小姐,跟一个擅弄权谋的人争高下,不是自不量力吗? “郡主和各位小姐,是要到花园游园吧,你们先请。”凤婧衣说着,微笑侧身让路。 天天在夏宫里和那一帮子斗心眼儿已经够累的了,不想到了这里也不得安宁。 “多谢。”灵犀郡主微笑颔首,带着一众女子过了桥朝御花园里去。 等到她们都走过了,凤婧衣方才举步过桥离开。 崔英抬袖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得亏南唐公主没有继续跟她们纠缠下去,不然非得闹到皇后那里去了。 回到未央宫,她百无聊赖到书架寻了两本书窝在榻上打发时间。 萧昱见完大臣从勤政殿回来,身后跟着的宫人个个都抱着一大摞奏折纷纷放到了书案上,堆了满满一桌子。 “刚才去御花园了?”他到榻边坐下笑着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翻了翻手中的书,抬眼望了望他,坦言道,“嗯,还遇见了一群你未来的妃子们,个个都是美人,太子殿下你艳福不浅。” 萧昱伸手抽掉她手里的书,微一挑眉道,“哦?” “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受她们欺负?”凤婧衣哼道。 萧昱抬头望她,笑语道“她们哪是你的对手,你不欺负她们就不错了,我还担心什么?” 这天下能从她手上占到便宜的人没几个,更遑论那些深闺不懂世家的女子了,哪里有她多年红尘摸爬滚打的玲珑心思。 凤婧衣对上他调侃的目光,无奈失笑。 萧昱伸手拉住她的手,坦言道,“父皇为了让我稳固政权,便想着把那些个大臣候爷的女儿塞给我,我到现在连谁是谁都还分不清楚呢。” “如果你父皇非要你娶她们不可呢?”凤婧衣望着他问道。 萧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侧脸,道,“我不想要的,谁也休想强塞给我,而我想要的,谁也休想夺走。” 她们闭目羞花,国色天香又如何,他想要的只有眼前这一个而已。 凤婧衣心弦一颤,终是无言沉默。 半晌,萧昱松开她,拉着她下了暖榻到桌边并排而坐,摒退了宫人后说道,“看看,为了去接你,我压了多少麻烦,你总得帮帮我。” 凤婧衣闻言挑眉,“我怎么帮?” 萧昱提起笔蘸了墨,递给她说道,“你不是会仿我的笔记,依我的笔记批就是了。” “这……我做不了。”凤婧衣拒绝道。 这是朝政大事,岂能让她插手乱来。 萧昱凑近了几分,指着自己眼下黑黑的一圈道,“我可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你行行好帮我处理完了,让我睡个安稳觉行吗?” 南唐以前的朝政大事都是由她处理,一样是政绩斐然,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凤婧衣有些不稳,抿了抿唇还是翻开了折子提笔帮忙批阅,一边落笔,一边道,“被人知道了要是砍我的头,那都是你害的。” “只要我还在,你的脑袋就好好长在你脖子上吧”萧昱说着也开始忙碌起来,唇角却不由挂着愉悦的笑意。 她在南唐摄政之事,实在忙不过来之时,他若在金陵也会仿着她的笔记帮忙,但这事却是外人所不知晓的。 一般所奏不大的事情她都依自己判断批示,若关及军机大事便会与他商议过再落笔,不过两个人一起倒也真的速度快了不少,不到天黑便已经将堆了一桌的折子都给处理完了。 崔英听到传唤进来拿的时候都不由有些震惊,这么多的折子还想着不到明天早上是批不完的,这三个时辰竟然都已经批阅完了。 凤婧衣早就起身到了榻边坐着看书,以免惹人怀疑。 “好了,都送勤政殿交由各部吧。”萧昱疲惫地挥了挥手道。 崔英连忙唤了人,将批好的折子收拾了带走。 萧昱长长地舒了口气,扶着书案起身走到榻边,顺势一倒头便枕在了她的腿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你去里面睡,一会儿着凉了。”凤婧衣低头望了望他,说道。 而且,这样次势让人进来看着也是极其不雅观,她习惯了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可是不代表进来看着的人会习惯。 “累了,不想动。”萧昱眼皮都懒得掀,几天几夜没合眼。 凤婧衣搁下书道,“起来,我扶你进去。” 崔英他们都出去了,这里连个盖的毯子都没有,他又有伤在身受了寒可怎么好? 萧昱只得慢悠悠又坐起身,由着她扶着自己进了内室躺上了床,一把拉住起身欲离开的她,道,“阿婧,坐在这里好吗?” 凤婧衣奇怪的望了望他,笑道,“怎么了?” 他抓着她的手,唇角微微扬起道,“我想一睁开的时候,就能看见你。” 凤婧衣抿了抿唇,微笑道,“好。” 于是,便就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他闭上眼睛入睡。 这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直到崔英进来看着一个睡着一个坐着的人愣了愣,上前低声道,“姑娘,晚膳好了。” 凤婧衣侧头望了望还睡着的人,道,“再等等吧。” 他实在太累了,她不忍叫醒。 “好。”崔英退了出去,又沏了热茶给她送进来。 “谢谢。”凤婧衣接过微笑道。 萧昱睡了整整三个时辰才醒来,一睁开眼睛看到她,不由笑了。 “起来吧,我很饿了。”凤婧衣道。 萧昱坐起身来,皱眉道,“怎么不叫我?” “你睡得那么香,我怎么叫得醒。”她说着,起身先去了外室准备用晚膳。 萧昱披上外袍跟着出门,净了手到桌边坐下,坐在对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动筷了,他瞧着不由有些好笑。 凤婧衣抬眼望了望他,自己从小到大什么糗事他没见过,还怕这点有失形象的事,索性懒得理会。 萧昱给她夹了菜,盛了汤放到她手边,“你慢点,小心噎着。” 两人用了晚膳,已经是半夜了。 “太子殿下,偏殿暖阁已经收拾妥当了。”崔英禀报道。 萧昱点了点头,牵着她起来送她前往偏殿暖阁安歇,看着她进了门道,“早点休息。” 凤婧衣站在门口,抿着唇望着他,心头百般滋味交织。 萧昱侧头吻了吻她的唇,扶着她的肩膀叹道,“虽然我也希望时时刻刻能看到你,能每天清晨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但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亲,宫中人多嘴杂,说得难听了对你不好。” 她是他珍爱的女子,他自然要像迎娶妻子一样迎取她,而非只顾自己让她还没名份就跟着他。 再者,这些年的一系列变故,总要给她一个思量的时间。 “你也早点休息。”凤婧衣说罢,关上门靠在门背后却是满眼酸涩的泪。 十年相伴,她们心心相印,也曾亲密无间,却始终未曾逾越男女之间的一道防线。 他说等到他们成婚之日,才真正拥有她。 可是,在他们原定的大婚之夜,她却承欢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下。 今时今日,明明知道她已经是不洁之身,他也没有因此而改变,也给了她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 萧昱看到映在门框上的背影,伸了伸手想要敲门却又垂了下去,他想有些东西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并不适合这个时候打扰。 他走了一段却没有离开,一直看着门上的影子。 她一直没有说出来北汉找他的目的,而他也没有开口去问,直觉告诉他那是他不想知道的答案。 次日天明,凤婧衣起来的时候,萧昱早已去了勤政殿早朝,留下了崔英在未央宫服侍她早膳。 到了下午,萧昱又是让人将奏折都搬到了未央宫来批阅,她又沦为了他的助手。 好不容易将早朝上呈的折子都批完了,两人用罢午膳,萧昱便换了一身便服道,“阿婧,跟我出宫一趟。” 凤婧衣也没有多问,跟他一道到了宫门骑马出宫,直到出了丰都城越走越偏僻,她才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很快就到了。”萧昱淡笑道。 两人骑马到了北汉皇陵,她更是一头雾水了,不懂他把他带到这里来要做什么。 萧昱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进了一座妃陵,墓上刻着:敏惠孝昭皇贵妃。 一般皇后妃嫔的谥号都是两个字,甚少有这样四个字,由此可见陵中所葬的人于皇帝而言是非同一般的。 萧昱将身上的披风解着披到了她身上,道,“里面有些冷。”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没有多言,由着他牵着自己进了陵中。 然而,进了陵中一直沿着阶梯盘旋而下,一直到了地底下的墓室,才发现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寒玉,而正中的寒玉棺睡着一个容颜栩栩如生的女人,一身的皇贵妃服制,想来便是这座妃陵的主人。 第97章 北汉之行6 .. 栖梧宫,坐落于王宫东北角,甚是雅致幽静。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跟着进了宫门,便看到院子里躺在椅子上闭目晒太阳的人,明明悠闲自在的一幕却让她觉得有几分沉淀岁月沧桑。 按道理,这个人应该还不到头发花白的年纪,可眼前的北汉王已经头上华发无数了蜻。 “陛下,长公主到了。”公公上前低声道膣。 北汉王闻声睁开眼睛,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却又透着迫人的犀利和威严之气,伸了伸手示意她上前扶他一把。 凤婧衣愣了愣,上前将人从椅子上挽扶起来。 北汉王一手微微抬了抬,指了指不远处的园子,“朕睡得有些乏了,你扶朕到园子里走走吧。” 说罢,侧头扫了一眼宫人,示意他们不必再跟着随侍。 凤婧衣有些不自在,纵然一向胆大,可在面对萧昱的父亲,她还是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合适,于是便一直沉默着。 “你到宫里也半个来月了,昱儿也没带你来见朕,朕只得厚着老脸传你过来见一面了。”北汉说着,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倒也并无责怪之意。 “是婧衣有失礼数,该早些来拜见陛下的。”凤婧衣道。 只是,自己身份尴尬,萧昱没有要带她来,她也不好冒然求见。 “听说前些时日,昱儿带你去见了皇陵见戚皇贵妃。”北汉王一边漫步走,一边说道。 “嗯,半个月前的事了。”凤婧衣如实道。 说到敏惠孝昭皇贵妃,北汉深深地叹了叹气,“朕有负他的母妃,昱儿小时候很粘着朕,可自他母妃逝世,他也被送出了宫,十之后再回来,对着朕已经与对着陌生人无异了。” 可是,他怪不得他,是他愧对了他们母子。 “不,他还是你这个敬爱你这个父皇,不然也不会回来。”凤婧衣宛然笑道。 北汉侧头望了望她,眉眼间蔓延起笑意,道,“你倒是真的懂他。” “也难怪,昱儿这般对你牵肠挂肚的。”北汉王笑了笑,而后说道,“朕该谢谢你,这十年来照顾了昱儿。” 凤婧衣笑着摇头,道,“是我受他的照顾才是。” 那十年,如果没有萧昱的一路相伴,她想她现在也许都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不管是他照顾你,还是你照顾他,总归朕该谢你那十年在他身边,让朕的儿子不是孤苦无依。”北汉王由衷说道。 如果那十年不是在这个女子身边,也许现在的昱儿又是另一番模样。 凤婧衣抿唇而笑,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来北汉,应当不是寻他而来,是有什么难处了,若是向他开不了口,尽管向朕提。卡Kа酷Ku尐裞網”北汉王侧头望了望她,直言说道。 凤婧衣咬了咬唇,心情有些沉重,却还是没有开口。 北汉王能猜测到,萧昱又何尝不会想到,只是他从来向她追问过,而她也无法开口向他说起,于是便各自埋在心底。 可是,有的东西,不说不代表就会消失。 “人一辈子,总会有两难抉择的时候,最终也总是要做出选择的。”北汉王说着,沉重地叹息道,“也许最终还会为自己所做的选择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自己选择的路,便也怨不得别人。” 凤婧衣知道他是在说他自己,也是说给她听的。 “陛下是我离开北汉吗?” 北汉王笑了笑,半晌之后才说道,“朕只觉得,你最好选择是离开,这对于北汉,对于昱儿,对于你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想走,不敢走,害怕这一走再也无法活着回来见他。 北汉王沉默地走着,许久之后道,“昱儿回宫那一年,带着丰都仅有的兵马平定了逼宫的乱臣,那时候……他全身大小三十一处伤,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池里走出来的,叛乱一平他还是撑着一口气要回南唐,可是还未赶得及回去,便得到了南唐国破你殉城而死的消息,发疯了一样还是要回去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那个时候他哪里还是夏候彻的对手,是朕带着人将他截了回来,请了术士将他催眠才将他困在宫中治伤,那时候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数个月,口口声声都是叫着你的名字。” 凤婧衣咬着唇,一颗心越揪越紧,都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朕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为你做的不少,这世上也再没有第二人能让他这般。”北汉王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婧衣啊,你不能总躲在他的身后,他能够为你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地,可他是人,更是血肉之躯,会伤会痛会死。” “我知道。”凤婧衣哽咽出声。 “如果你们与大夏没有那么那么多恩怨仇恨,他带你回来,你要立你为妃,朕都不会多说什么,朕也希望自己最爱的儿子能与他心爱之人,相依相爱白头偕老。”北汉王停下脚步,目光深深地望着她,沉声道,“可是你们与大夏皇帝的恩怨,注定是要争个你死我活才罢休,而这本就是你们南唐与大夏的事,他是因你而卷入其中的。” 凤婧衣不忍再看那目光灼灼的质问,垂眸紧紧咬着唇。 他说的对,那本就是大夏与南唐的恩怨,靳太后要杀的是她们一家,若不是因她,他完全不会与这件事有任何关联。 “大夏皇帝是沙场征战的高手,加之如今兵强马壮,与这样的人交手,北汉现在根本赢不了,昱儿初掌大权,朝中各派势力错综复杂,一半的兵权还在朝臣手中,对他面服心不服的大有人在,一旦起了大事,内忧外患之下,北汉所处的境地可想而知。”北汉皇帝一字一句,言辞铿锵。 凤婧衣痛苦地敛目,自己该拿冰魄回去救那个人吗? 而因为她的一念之期,会让自己,会让隐月楼,甚于萧昱和北汉都陷入险境,她还要执意而为吗? “如果,大夏皇帝与靳太后已经快要两败俱伤呢?”她道。 北汉王闻言,面色并未有太大的变化,道,“你是高估了靳太后,还是低估了夏候彻。” 凤婧衣抿唇,并未如实相告如今大夏宫内的状况。 “以夏候彻的野心,迟早会与北汉开战,而你的身份暴露将会提前点燃这场战火。”北汉王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说道。 “陛下是希望我离开北汉,重回大夏,是吗?”凤婧衣道。 北汉王走得累了,在亭中扶着桌子坐下,道,“婧衣,这世上有些责任有些事,都是需要自己去完成的,南唐是你的,你与大夏之间的仇恨也是你该解决的,他帮你护你是因为他爱你,但你也不能仗着他这份心意,一次一次让他替你承受一切。” 他只希望他的儿子和北汉的百年基业,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断送。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凤婧衣决然道。 “那么,你可以现在跟朕说实话,你来北汉的目的是什么?”北汉王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我需要冰魄。”凤婧衣坦言道。 北汉王抿唇沉默了许久许久,道,“这个朕可以给你,但你拿到它必须离开北汉。” 人一辈子,有些路总是要自己一个人走的。 “这件事,你知,朕知,昱儿知道了不会放你走的。”北汉王道。 他深知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女子执念多深,如果知道她要走,定会不惜将她留在北汉,便是手段强硬也不会放她走。 北汉王敛目点了点头道,“他快下朝了,你回去吧,朕安排好了会告诉你。” 凤婧衣退了两步,朝着坐着的人跪下深深一拜道,“多谢您。” 她谢谢他给了她一条出路,即便她也不知道那条出路的尽头到底是福是祸,但她注定要走下去了。 自栖梧宫回到未央宫,萧昱已经下朝回来了,见她不在便出来寻人了。 “你一个人跑哪里去了,怎么都不带个人?” “在屋里待得闷了,在宫里随便走走。”凤婧衣道。 崔英是看着她跟人去栖梧宫的,没有向他言明去向,想必也是北汉王的意思。 萧昱伸手将拉着她拥入怀中,低头叹息道,“下次再出去,记得给宫里的人留个话,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好。”她道。 “阿婧,我真的太害怕自己会再一转身找不到你,有时候真恨不得拿绳子把你拴在自己身上。”萧昱低笑着道。 没有人知道,当年他重伤醒来,却满世界找不到她的恐惧和害怕。 那样的滋味,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 凤婧衣笑,心头却阵阵酸涩的痛,“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你还想拴住我。” 萧昱失笑,松开她刮了刮她鼻头道,“走了,回去用午膳。” 回到未央宫,她总不自觉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出神,她答应了北汉王的条件,以后再多看他一眼,都是奢爹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萧昱微微皱了皱眉,奇怪地打量着她问道。 凤婧衣摇头,淡笑道,“没有。” “用完膳,我带你去丰都城转一转,天天让你在宫里,你闷得你无聊。”萧昱笑着道。 “你不用去勤政殿吗?” “昨晚已经处理完了,今天是丰都城一年一度的河神祭,带你去看看热闹。”萧昱道。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点头道,“好。” 午膳完了,两人换了身便服便上了马车出了宫,出了皇城没多远,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两人只得下了马车跟着人群一起走着。 四周人潮汹涌,他们的手却紧紧相牵,萧昱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便笑了。 凤婧衣奇怪地侧头瞅了瞅扬起的唇角,不解道,“你笑什么?” 萧昱侧头望了望她,说道,“我记得当年在金陵的庙会,也是这样人来人往的,我第一次牵了你的手。” “是啊,然后你三天没洗手。”凤婧衣笑着道。 “你也没洗吧。”他毫不客气地揭穿道。 她瞥了他一眼,懒得再争论下去。 “阿婧,我现在还能这样牵着你,真好。”萧昱唇角扬着笑,一边走一边说道,“第一次牵到你的时候,我下定决心,我要这样一直牵着你长大,牵着你成为我的妻子,牵着你到我们都白发苍苍,容颜迟暮。” “你真是无耻,那时候我才多大,你就在宵想着娶我。” “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萧昱理直气壮地说道。 凤婧衣侧头望着精致如画中勾勒的面庞,却忍不住内心翻腾的伤感。 她想和他道别的,却怎么也说不出道别的话。 两人随着人潮到了丰都城外的河边,河上有船上正有人进行着祭祀的祭神舞,百姓都一脸虔诚地站河的两边。 “对了,上回在北宁城,我从狄府追出去的时候,你躲到哪里去了?”萧昱突然想起来,侧头望她问道。 她的轻功是他教的,怎么可能快过他。 凤婧衣摸了摸鼻子,望着河上的船说道,“我在你站的桥下面挂着呢。” 明知道自己自己跑不过还跑,她才没那么笨。 只不过那时候她又何曾料到,追出来找她的人会是他。 萧昱侧头瞅着她咬了咬牙,他说当时怎么找不到人,水面也不见动静,自己那时候若下桥去看了,那时候就已经把她抓回来了。 河神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两岸的百姓都开始在河边放灯,萧昱带着她寻到了河岸边卖河灯的地方。 但河神祭的河灯都是要人自己亲手做才显诚意,所以卖的也都是些做河灯的材料。 萧昱一向巧手,一边自己做,一边教着她,好在她悟性高,一会儿便掌握了要领,虽然第一个做得失败,第二个却也做得像模像样了。 两人再回到河边,河边放灯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凤婧衣歪着头望了望周围放灯的人,看着一个个念念有词,不由问道,“要许愿的吗?” 凤婧衣听了点亮河灯,放到河岸边双手合十,低声祈愿道,“河神,信女无他求,只愿身旁之人一生平安喜乐。” 萧昱侧头望着她,望着灯光照耀下温柔的眉眼,倾身吻上了她的侧脸,道,“你在我身边,我的一生就是平安喜乐。” 凤婧衣缩了缩脖子,环顾了下周围,确定无人看到,放了河灯方才催促道,“该你了。” 萧昱一脸虔诚地点亮灯,然后清了清嗓子。 凤婧衣闻声侧头瞅着他,一时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 只见他将河灯放在河岸边,然后站起身手做喇叭状冲着暮色下漂满了河灯的河面大声喊道,“河神,我!要!娶!阿!婧!为!妻!” 一时间,河边两边的人都闻声望了过来,凤婧衣当时差点把惹事的人一脚踹下河去。 萧昱吼完了,却不紧不慢的弯腰将河灯放下水,看着它顺流而去。 “你干什么?”凤婧衣咬牙恨恨道。 “没什么,我怕说的声音小了,河神会听不见。”萧昱理直气壮地笑语道。 凤婧衣扫了一眼,连忙离开河岸准备走人,身后的人笑了笑,几步便追上去重新牵住了她的手。 三日后,晚膳。 萧昱给她夹了菜,说道,“阿婧,我明天要去榕城兵马大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要去几天?” 今天下午,北汉王已经差人定好了送她离开的日期膣。 “三天,快的话两天。”萧昱道。 榕城的兵营大多是今年招募的新兵,他过新兵的训练的状况如何,才能估算将来在战场上他们的战斗力能不能与大夏兵马抗衡。 “到北汉一直有些水土不服,不太想出门。”凤婧衣低用着膳,尽量平静地说道。 萧昱闻言皱眉,道,“那你怎么都没说过,也不叫御医瞧瞧。” “只是脾胃有些不适,不是什么大毛病。”凤婧衣淡笑道。 萧昱沉吟了半晌,虽然想带她一起去,还是不忍她再受舟车劳顿之苦,只得道,“那你在宫里等我回来,若是不想待在宫里,我明日把你送到宫外的别苑,省得你在宫里拘束。” 那样,也不必碰到些宫里的麻烦人物。 他倒是不担心她会受了欺负,但总归是会惹人心烦的。 “不必了,只是两三天而已,我就在未央宫住着就好。”凤婧衣轻然笑语道。 萧昱瞧着她有些勉强的笑意,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阿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凤婧衣闻声摇了摇头,道,“没有。” 萧昱望了望她,没有再追问下去。 晚膳过后,他去安排了明日离宫的事宜,她便在未央宫的玉阶上坐着,月色下的玉兰树上已经开了不少花,夜风中花香幽幽。 萧昱回来便看到抱膝坐在台阶上的人,走近道,“地上这么凉,坐这里干什么,快进去。” “玉兰花开了,我想看看。”凤婧衣仰头望着他说道。 大夏宫里再没有玉兰花的影子,回去大约是再也看不到了的。 萧昱望了望崔英,吩咐道,“把斗蓬拿出来。” “是。”崔英快步进了殿中,将厚的斗蓬拿出来送了过去。 萧昱接过披在她的身上,方才坐在她边上道,“天都黑了,能看见什么,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可明天你要出宫了。”她道。 “我回来了再陪你看。”萧昱失笑,揽着她靠在自己肩上。 凤婧衣抿唇,眼角的泪悄然滑落,滴在斗蓬上。 等你回来了,我却不会在这里了。 坐了好一会儿,萧昱道,“不早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我还想再坐会儿。”她固执地说道。 “这里冷,坐久了你会生病。”萧昱劝道。 虽然已经快到春天了,但北汉还是很冷,尤其到了夜里更是寒意刺骨。 “你明天一走,三天都不回来,就不愿陪我多坐一会儿?”她道。 “好好好,说不过你。”他说着,伸手拉了拉斗蓬,将她裹得严实。 凤婧衣侧头靠着他的肩,望着月色下的玉兰花树,幽幽说道,“邑,南唐金陵城破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素素穿我的嫁衣从金陵城跳了下去,我在想,我爱你没有你爱我那么多,甚至连素素都不如,我都没有她那样的勇气为你而死。” 萧昱搂在他肩头的手不由一紧,低头吻着她的发,道,“谁要你死了,我只要你活,你当时若去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你让我怎么办?” 第98章 局中局,计中计1 .. 大夏闭关与北汉断绝往来,她不能走南宁城,便只能从白壁关回大夏。 所幸,当初和夏候彻在白壁关大营之时,白壁关守将曾是见过她一面的,故而也就顺利放了她进关。 进了关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委托人通知远在南宁城的方潜到金花谷汇合蜱。 到达金花谷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紫苏和空青打着哈欠提着灯笼到谷外接她,着实有些意外膣。 “告诉你家主子,我把东西拿回来了。”她跟着进谷,一边走一边道。 “你去。”紫苏指使空青道。 “为什么不是你去?”空青一脸不情愿道。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去主子起床,他那起床气发作起来,哪里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紫苏想了想,说道,“姑娘,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叫主子起来。” 空青有些意外地瞧了瞧她,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我去叫青湮姑娘起床。”紫苏笑嘻嘻地道。 然后,再叫青湮姑娘去叫他起床,他总不能冲着她发火去。 她简直太聪明了。 空青直接带了她到药庐等着,问道,“姑娘要用什么茶?” “不必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空青也没有再问,将药庐掌了灯便离开了。 凤婧衣解下身上的包袱,取出了北汉王交给她的冰魄,想到敏惠孝昭皇贵妃失去它瞬间化为白骨的样子,不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萧昱应该早已经回宫了,那封信他看到了吗? 若是看到了,会理解她所思所想吗? 青湮被紫苏叫了起来,知道是她来了谷中,敲过了淳于越的门便先来了药庐,一进园子便看到捧着一个盒子一动不动坐着的人。 她一向警觉,可此刻竟连她进门都没有察觉。 她在她边上坐下,问道,“是很为难的事吗?” 从她与她相识开始,大约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为难的时候。 凤婧衣回过神来,低眉望着手里的盒子,沉默了许久道,“我想救一个人,可将来那个人会杀了我,你说……我该救他吗?” 青湮对上她有些迷惘的目光,大约也猜想到了她所指的是何人。 “可是我救了他,却又会有负我身边很多人,也许我的一念之私,将来却会断送了他们的性命,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悲剧发生。”凤婧衣道。 “可是,你要是不救那个人,是不是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也终究内心难安。”青湮没有说破,只是顺着她的话说道。 凤婧衣抿唇点了点头,她的立场,她的身份,她都不应该去管夏候彻的生死。 她曾恨他害死了她所爱之人,可如今那个人还活着,她便也恨不起什么了。 夏候彻如果就这样死了,她会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可她心里一定会有一个地方,终年累月都会痛悔难安。 “有些我们曾都以为死了的人,却又会活过来,有些我们曾经以为会一生不变的东西,也会改变。”青湮望着她,微笑道,“可见,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如果真的想救那个人,那便救吧。” 凤婧衣低头望着手中的盒子,深深吸了口气,道,“靳太后的事情完了,我们也该准备脱身了。” “我会尽快养好伤回盛京。”青湮道。 “我看,只怕你再想走,某人也不会放你走了。”凤婧衣笑着道。 青湮抿唇,笑了笑说道,“谢谢你,给了我一条生路。” 在顾家废宅,她是真的以为必死无疑了的。 当真的死过一次,再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她才发现,她应该活着。 凌之轩替顾家报了仇,又自尽而死,便是要了结所有的罪孽,给她一条生路的,只是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明了他的用心。卡Kа酷Ku尐裞網 “活着就好。”凤婧衣笑着说道。 正说着,淳于越睡眼惺忪地进来,明显没什么好脸色,睡手拿过了她手里装冰魄的盒子,道。 &nb“行了,你们出去吧。” 凤婧衣跟着青湮出了门,在外面等着。 “这要配药,还要试药性,没一天功夫出不来的,你们还是去一边休息一边等吧。”紫苏道。 青湮闻言望了望她,道,“我们去前面等吧,你赶了好几天路,应该也没休息好。” 凤婧衣默然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离开了药庐。 “沐烟前几日接到楼里消息,说夏候彻似乎也在起疑靳家的这件事与你有关,已经暗中派了人调查那些弹劾靳氏一派的御史,不过好在公子宸行事缜密,还没被他们查出什么来。”青湮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次事情这么大,他起疑也是难免的。”凤婧衣淡然笑道。 “你回去之后,是得更加小心才对。”青湮担忧地说道,侧头望了望她,道,“还有就是,空青替淳于越去过定国候府为靳老夫人诊过脉,靳老夫人的病情不怎么好,只怕是一直强撑着。” 凤婧衣咬着唇,沉默着没有说话。 “淳于越开过药,我已经请人送过去了,只是她已经到了这个年岁,加上久病多时,再好的药也不会有太大的成效。”青湮说着,深深地叹了叹气。 “多谢了。”凤婧衣道。 她想,等回京了结了靳太后一事,还是设法让靳老夫人见一见凤景吧。 两人到了前厅,青湮给她沏了茶,两人默然对坐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宫里……如今有消息吗?”她问道。 青湮侧头望了望她,道,“夏候彻的状况似乎不怎么好,靳太后将手中的一部分兵马大权交给了楚王,就连胡家和方家也都倾向于靳太后这边了,而为了提防北汉那边,夏候彻大部分亲信兵马都在边关。” 凤婧衣闻言皱了皱眉,道,“他的亲信,一个都没有召回京吗?” “原丞相去了苗疆,现在也未回京,大将军方潜送你到了南宁便也一直未回去,如今他身边除了黑衣卫和军师容弈,再没有其它了。”青湮说着望了望她,道,“其实就算你救了他,他能过了靳太后,也不一定能过了他那个虎视眈眈多年的弟弟,楚王。” “我只是有些奇怪,夏候彻既然知道自己中了毒,就该知道是有人要害他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凤婧衣细细将所有的事情串联一想,不由纳闷地皱起了眉头。 “或许他知道百日落无药可解,又不想召回亲信,使得北汉有机可趁。”青湮道。 凤婧衣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他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一定有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是我忽略了没想到的。” 青湮沉默了半晌,眸光一亮望向她道,“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有中毒?” 凤婧衣敛目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这个玉扳指是有毒性反应的,他确实是中了毒了,就算太医诊不出来,靳太后身边的镜明先生也看过的,也确定他是中了毒的。” “也许是你想得太多了,这些日沁芳也一直在皇极殿,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青湮道。 有时候,也许就是很简单的人,偏偏会让人想得很复杂。 “也许吧,只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凤婧衣道。 正说着,紫苏道,“那个先前跟着你来的方大将军来了,要让她进谷里吗?” 青湮闻言搁下茶盏起身道,“好了,我也不方便在这里,先回楼里去了。” 凤婧衣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紫苏将青湮用过的茶盏也收了下去,方才出谷去将方潜带了进来。 “末将见过容华娘娘。”方潜近前抱拳道。 说实话,他完全没料到,这个人真的会去了北汉再回来。 凤婧衣默然点了点头,道,“淳于越已经在配药了,明天一早应该就可以拿到回宫了。” “可是,末将在来的途中接到消息,皇上已经毒发到人事不醒了,咱们必须尽快赶回宫才行。”方潜一脸急切地催促道。 第99章 局中局,计中计2 .. 孙平一见便知道情况不对劲,上前道,“太后娘娘,这是干什么?” 即便她是太后,但见皇帝这样直闯,这样的架式已经不能说是有失礼数了。 “哀家听说皇上病得重了,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靳太后笑着说道,只是面上笑着,眼底却是冰冷一片蜈。 “皇上刚用了药,需要休息,太后娘娘还是改日再来吧!”孙平挡在床前,直面靳太后道。 若是探病,何需这深更半夜过来膣。 “哀家这都来了,不看一眼就走,怎么也说不过去。”靳太后说着,一步一步走近前去,“一个小小的皇极殿太监总管而已,也敢同哀家这般说话?” 孙平微微颔首,平静说道,“太后娘娘,奴才若有冲撞的地方望你大人大量,只是皇上现在需要休息,还请太后娘娘莫要扰了圣驾。” 虽然极力平静,可他心里何尝不是打着鼓,眼下皇上病重成这般,太后又在这个时候过来,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他想都不敢想。 “滚开!”靳太后失了耐心地冷哼道。 正说着,宫外又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 “不知孙公公是哪里冲撞母后了,惹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邵皇后一人当先进了门,面上还是一如继往的端庄笑容。卡Kа酷Ku尐裞網 与她同步进门的还有皇贵妃傅锦凰,后面还有郑贵嫔等各宫里的嫔妃,加之随行的宫人奴才,一时间站满了皇极殿的寝宫。 “你们来干什么?”靳太后冷冷扫了一眼哼道。 傅锦凰与邵皇后并肩站到了孙平先前的地方,笑意冷淡,“臣妾与皇后娘娘听说太后娘娘过来探望皇上,心想皇上是不是状况不好了,便也一同过来看看。” 皇帝病情一日比一日衰弱,而靳太后又在这个时候将侄女许了楚王,她们都是在宫里活了好多年的人,那么点多向变动都瞧不出来,也不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哪个宫里的人不是紧盯着永寿宫那边的动向,否则这一个个大半夜的这么快就能赶过来了。 “是吗?”靳太后闻言笑了笑,道,“既然都是来探病的,那就一起吧。” “只是皇上眼下刚刚用了药,似是要睡下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吧。”邵皇后含笑说道。 靳太后不退不让,直言道,”若是哀家今日非望皇上不可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时机,岂能由得几个妃嫔给阻挠了。 “太后娘娘,皇上身体欠安,你非要见不可,到底想干什么?”傅锦凰冷笑着问道。 他们是妃嫔,因为有皇帝在,她们才能在这宫里过着锦绣荣华的生活,如果皇帝倒了,哪里还有她们的活路。 而靳太后现在分明就是要断她们的生路,便是平日她们一个个再怎么斗个你死我活,这个时候也得一起站出来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皇上这一日比一日病的厉害,已经一个多月都未曾上朝了,朝野之上已经是一片议论之声了。”靳太后义正辞严地说道。 “朝政大事,皇上自有决断,又何必太后你来费心操劳呢?”邵皇后笑语道。 恐怕自入宫以来,她第一次与她的死对头皇贵妃傅锦凰如此齐心,如此一唱一合地应对着靳太后。 “哀家近几日召见太医问及皇上病情,都说皇上龙体甚忧,时日无多,皇上尚无子嗣,说句不好的话,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将来总得有人承继大统。”靳太后也不再跟她们绕圈子,直接挑明白了来意。 皇帝已经没多少日子,她们若是识相的自不会再护着他,若真要和他同生共死,她也只好成全她们。 “太后娘娘,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的规矩,便是太后娘娘您……也不例外。”邵皇后掷地有声道。 靳太后闻言失笑,冷冷扫了一眼站着的一众嫔妃,“哀家若不得干政,当年皇上也不会坐上皇位,这后宫之中……也不会有今天的你们。” 这些年她虽不直拉插足朝政,但在朝中仍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可是皇帝先前那一番动作,分明就是要将她的势力一一剪除独掌大权。 邵皇后和傅锦凰等人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当年皇上能登位,靳太后确实是有很大的功劳。 可是如今,她们又怎么看着关系身家性命的人被其所害,一个个都年纪轻轻却要落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如今,只希望能尽力拖延时间,等到静芳仪苏妙风去找来容军师应对。 “皇上如今病危,生死攸关,你们这般不顾大局,哀家倒要问问你们要干什么?”靳太后声音高了几分,气势凌凌地喝道。 “大局?”傅锦凰闻言冷然一笑,道,“太后娘娘是指什么大局?” “皇上已经多日不理朝政,若再如此下去真的有个什么意外,总得有人承继皇位,哀家是要与皇帝商议传位人选,这可是江山社稷的大事。”靳太后面目沉沉地喝道。 “商议?太后娘娘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气势汹汹,到底是来商议的?还是来逼宫谋反的?”邵皇后威严赫赫地质问道。 靳太后深深吸了吸气,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她要赶在早朝拿到盖上玺印的传位诏书,没功夫和她们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若是放聪明点,就该知道现在该站在哪一边?” 邵皇后和傅锦凰两人并排站着,气势沉沉地与靳太后对峙着,然而随着她们同来的胡昭仪和方婉仪却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站到了靳太后的身后。 “胡瑶琴,方月心,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邵皇后倏地锐利如刀,冷声喝道。 &nsp; 胡昭仪望了望还挡在前面的邵皇后两人,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嫔妾只是想为自己留一条生路而已,嫔妾位份卑微,比不得你们,皇上宠幸的次也屈指可数,大难临走总要求个自保。” 她在宫里承宠次数少之又少,如今皇帝又命在旦夕,她犯不着跟着送死,何不趁这机会拥护新皇,将来还能求个恩典,出宫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 “嫔妾入宫三年,也还是小小的婉仪,如今恐怕都不记得嫔妾是什么模样了,便是嫔妾为他死了,他怕也是不在意的,嫔妾何必那样作贱自己的性命呢。”方婉仪望了望其它众人,跟着说道,“各位姐姐妹妹,若是知道轻重大局,也该为自己求条生路。” 邵皇后气得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当真是好,你们谁要跟着她们犯上作乱尽管去了,若是成了事也算你们有本事,若是不成再落到本宫手上,那就休怪本宫不顾姐妹情义了。” 众嫔妃想了想,却没有再敢有异动,却齐齐出声道,“嫔妾等与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同进退。” 可是,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心里何尝不是个个悬着。 她们在后宫里明争暗斗是有的,可是真遇上这样翻覆朝野的大事,哪一个不是心惊胆颤。 “好,平日里你们一个个斗得你死我活的,这时候倒还真是齐心得可以,来日让你们一起上路,也算全了你们这般守望相助的姐妹情谊了。”靳太后说罢,笑意一收喝道,“来人,把她们给我押下去。” 刚说完,一直被她们挡在身后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出声道,“你们让开!” “皇上!”邵皇后回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让。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都让开。”夏候彻道,声音有些虚弱沙哑,却还是威仪自成。 邵皇后望了望傅锦凰,两人带着一众嫔妃默然地退到了一旁。 靳太后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不紧不慢地走近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已经病弱地不似人样的人。 夏候彻靠着软枕,直视着站在床边的人,薄唇噙着冷笑,“朕还没死呢,母后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将儿臣赶下皇位吗?” “你已经这副模样了,大夏朝政大事总要有人站出来接手,你怨不得哀家。”靳太后微然笑道,只是那笑总带着几分寒意。 怨只怨,你将哀家逼到这一步。 “朕不过是病得重了些,母后是怎么就那么笃定朕一定会死呢?”夏候彻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太后的眼睛,苍白的薄唇勾着虚弱的笑。 “难不成,皇上还指原泓和上官素能替你寻回解药吗?”靳太后冷然笑道。 夏候彻闻言敛了敛目,深深吸了吸气,睁开寒光冽冽的眸子,“解药?太后怎么就知道朕不是病重,而是中了毒呢?” “皇上……”邵皇后等人一听,面色大骇。 第100章 局中局,计中计3 .. 城门未开,城墙之上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凤婧衣和方潜都是警觉之人,循声抬头一看,只见月色之下一支支寒光冽冽的箭矢已经在城墙之上对准了他们。 “娘娘,快走!”方潜道。 凤婧衣闻言一拉缰绳,赶紧掉转马头策马狂奔,空青一听声音也赶紧掉了头去膣。 耳边夜风呼啸,身后乱箭如雨,三人一口气快马跑出几里地方才停了下来。 “宫里一定出事了。”凤婧衣远远望着盛京城,喃喃说道。 “盛京城的多数兵马一直都是由靳家的人掌管,现在他们不放我们进城,只怕是得了靳太后的命令了。”方潜道。 凤婧衣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她知道靳太后总是会动手,没想到她已经等不到最后关头,提前就下手了。 “天快亮了,如果靳太后得手就不用阻止我们回宫了,想来她还没有得手,得设法尽快把药送回宫里才行。” 方潜闻言望了望她,说道,“京畿的兵马多是靳家一派的人,就连宫里的御林军也一半都是靳家所有,现在就凭你我两人只怕是回不去的。” 凤婧衣勒马拧眉咬着唇,她自是可以通知隐月楼相助,从城内接应他们,可是这样一来苦心隐藏了这么多年也就会暴露无疑了。 况且,她尚不明了宫中如今到底情势如何? “附近你能调动的兵马,最快需要多久?” “最近的过去,一来也回也得一天多时间,只怕是赶不及。卡Kа酷Ku尐裞網”方潜忧心道。 凤婧衣抿唇思量,只怕如今宫中正在生死关头,等一来一回调了兵再回来,想来也是来不及了。 “方将军,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进京吗?” 毕竟,她在大夏一直都是生活在宫里,对盛京城的状况并不了解。 “盛京建都之时,为了抵抗外敌,城门是以机关设置,就算是大军攻城也难以破开,打开城门的机关在城内。”方潜说着,不由叹了叹气。 “可是时间已经不多了,皇上若是真有危险,必须得赶在早朝之前回去。”凤婧衣认真地说道。 靳太后应该是夜里动的手,如果一切如她所估算的那样,一定会在百官齐聚的早朝有个结果,可现在离早朝已经不到两个时辰了。 “可是……”正说着,周围突然想起了脚步声,随时便有火光渐渐向他们包围而来。 凤婧衣拉着马缰四下张望,一边打量着周围来人,一边思量着从哪个方向容易脱身。 几乎就在眨眼间的功夫,周围打着火把的人数十人已经围拢了过来,领头望了望方潜,又望了望她问道,“是钰容华娘娘吗?” 凤婧衣抿唇扫了一眼,见并无敌意,便道,“是我。” “靳老夫人昨日便吩咐我等出城在此等候娘娘回京,你可算是回来了。”为首之人确定了她身份,也确实松了一口气。 方潜不由有些奇怪地望了望,虽然知道靳老夫人和靳太后母女不合,但如今靳太后封了盛京城,靳老夫人却又来接应她们。 这到底是真要帮他们,还是另有图谋,一时间让他也估算不出。 凤婧衣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默然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这些人可信,方才问道,“现在有办法带我们进城吗?” 那人点了点头,自袖中取出了烟花筒子交给人点燃,一道耀眼的白光便随即直入九霄,在暗黑的夜光显得格外明亮。 “我们走吧,靳老夫人会带人开城接应的。” 凤婧衣点了点头,朝方潜道,“走吧。” 一行人再度前往城门处,一边走接应的人一边道,“靳太后已经让盛京外调了兵马入京,今天夜里连承天门的守卫都增加了一倍,只怕这会儿皇极殿那边已经逼宫了。” 凤婧衣紧抿着唇,眉头紧锁望了望方潜,“皇上京中可用兵马还有多少?” “除了黑衣卫,和部分御林军,如果傅家没有倒戈的话,还有一定胜算。”方潜也是一脸地焦急紧张,喃喃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知到什么地步了。” 凤婧衣咬了咬唇,看方潜一直以来的神色和反应,夏候彻tang的中毒之事不是假的,否则不会连他也不知道。 “最近只听说是已经昏迷四天了,靳太后是打算让楚王承继皇位,一旦早朝宣了诏书,只怕皇上便是没有毒发,他们也不会再留他性命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走!”凤婧衣没有多说,只是快马加鞭加快了脚程。 一行人刚到城门之外,城内也放出了一道烟花,受靳老夫人之命接应他们的人道,“老夫人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 说罢,带着一行人到了城墙之外,守城的兵马一见有人靠近,弓箭手不一会儿功夫便出动了。 然而,就在他们顾着对付他们这些城外来犯的人时,城内伺机而动的人已经出手,很快便攻上了城墙。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一直紧闭的盛京城门缓缓打开了。 凤婧衣一马当见进了城,靳老夫人拄着龙头拐带着几十名亲信护卫迎上前来,“你们总算回来了。” 凤婧衣下了马,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由一阵心揪,“老夫人。” “你们拿到解药了吗?”靳老夫人担忧问道。 否则,即便他们能闯进宫里,却解不了皇帝所中之毒,最终还是白费一场功夫。 “已经拿到了。”方潜道。 靳老夫人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早朝快要开始了,得尽快把解药送进宫给皇上才是。” 凤婧衣扶了扶靳老夫人,道,“我和方将军进宫便是,老夫人你先回府等着吧。” 这是她们扳倒靳太后的最后收之时,可是靳老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实在放心不下,宫里必定又是混乱不堪,若是不慎有人误伤了她怎么办? 靳老夫人知道她这一扶是在给自己定心,她在告诉她,她答应的事情一定做到。 “只是眼下宫里遍布都是靳太后和楚王的人,你们两个人进宫想到皇极殿见到皇上,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老身府上这些人虽然不多,但也个个都是好手,你们一道带去吧。”靳老夫人说着,一抬手招呼了身后的数十名高手护卫。 方潜抿了抿唇,却道,“娘娘,解药还是由末将送回宫里吧,你先到靳老夫人那里暂时避一避,等宫中大局稳定了,末将再来接应娘娘回宫。”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么多。”凤婧衣拧眉道。 方潜却扶剑单膝跪了下来,请求道,“请娘娘莫要为难末将了,皇上一再叮嘱要您毫发无伤回宫,宫中现在情形危急,若是伤了您怎么办?” “皇上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你还管我做什么,走!”凤婧衣说着,便准备上马回宫。 这一路回来她都是心有怀疑的,可是一见京中这样的局势,心里也有些慌乱没底了。 “娘娘!”方潜声音沉了几分,振振说道,“娘娘,你跟着入宫,若是末将护卫不力让你落入敌手,到时候再拿您威胁皇上,您让皇上怎么办?” “你……”凤婧衣有些气愤,这个关头还不让她回宫,到底要干什么? “罢了!”靳老夫人一把拉住她,说道,“先让方将军把解药送回宫吧,等皇上脱了险你再回宫不迟。” 凤婧衣抿了抿唇,将装解药的盒子交给方潜,道,“不要从承天门走,现在后宫的方向肯定没什么防守,快马绕到那边进去。” 方潜接过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上马疾驰而去,靳老夫人吩咐了人一起跟了过去。 凤婧衣望着黑暗笼罩的盛京城,心情也是异常地沉重压抑。 此时此刻,宫内正发生着一场血雨腥风的皇权争夺,而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就的,她一步一步给靳太后下了套,一步一步看着他们母子反目到了如今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是,似乎有些东西已经偏离了她所计划的轨道。 “你现在要怎么办?”靳老夫人站在她身边问道。 凤婧衣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眸光清明如雪,“我还是得回宫去才行。” 靳老夫人没有相劝,说道,“我这里还有几个人,我让人送你进去。” “不用,你身边总要留着人。”凤婧衣侧头望了望她,淡笑拒绝道。 靳老夫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沉重而认真,“丫头,你答应我的事,可一定要办到。” 她一定到靳毓容死,在她之前死。 凤婧衣咬唇,决然地点了点头,“当然。” 第101章 局中局,计中计4 .. 一时间,百官唏嘘不解。 靳太后站玉阶之下听到诏书宣读,眉眼之间掠起了胜利的笑意,一切都是她所计划的一样,只是楚王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没有过来? “母后,现在……你可满意了?”夏候彻坐在龙椅之上,笑容苍白地问道。 这样的一句话很难不让人多做揣测,大臣们目光怪异地望了望站在最前的靳太后,皇帝让人宣了传位诏书,却向太后问出这样的话,加之现在皇极殿外那层层包围的御林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膪。 靳太后闻言笑了笑,说道,“皇上久病不医,知道为大夏社稷都做好了安排,哀家自然心中安慰。” 他想干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想当着满朝文武说是她逼他传位的? “朕没有做安排,朕也没想过要做任何安排,到是母后您处心积虑让朕做了这个你想要的安排。”夏候彻一字一句地说道。 靳太后一见情形不对,冷冷扫了一眼孙平,喝道,“皇上脸色不甚好,孙公公还不扶皇上下去休息。” 孙平却默然站在夏候彻身边,动也没有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朝臣们大们也都看出了些端倪,只是现在还不知情势到底如何,一时间也都不敢站出来说话,一不小心站错了队伍,搞不好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卡Kа酷Ku尐裞網 太后貌似现在是占了上风,可是他们这个大夏之主一向肠子里都是弯弯绕,不到最后关头谁也摸不清他的底,现在这两个人争执,他们又哪里有插嘴的资格。 “母后让朕休息了这么久了,还想朕从今以后永远都休息下去吗?”夏候彻苍白唇勾起嘲弄的笑,眸光寒意慑人地望着靳太后。 靳太后抿唇笑了笑,知道他是心有不甘,想要做垂死挣扎,既然他要撕破脸抖出来,那便由了他去。 大局已定,木已成舟,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文武百官知道了又如何,只要不怕外面那些御林军进来刀架上他的脖子,就尽管跟着他一起死。 “皇上已经一个月未曾早朝了,这样下去,朝堂社稷迟早要有变,退了位好生去休养身体,又有何不好呢?” “休养,真是好一个休养!”夏候彻说着伸手一把抓起边上孙平还捧着的诏书,狠狠攥在手里,字字冷厉地道,“母后为了让儿臣休养,暗中在儿臣饮食下毒,两个时辰前带着你的人包围皇极殿,逼得朕在这诏书上盖下玺印,然后让我休养到死,还真是……用心良苦!” 说罢,手中的诏书狠狠掷到了靳太后的脚下。 “下毒?皇上若没证据,岂可将这样的滔天大罪扣在哀家头上?”靳太后怒声质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到底想怎么样,真嫌自己活太长了,就算把这些揭穿了又怎么样,他一样活不了多久。 “证据?”夏候彻一手搭着龙椅扶手,薄唇微勾,沉声道,“母后行事那样干净利落,哪里留了什么证据,不过拜你所赐,朕也确实没有几天活头了,何必给儿臣一句实话,让儿臣也能死得瞑目?”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虽非我亲生,但到底是母子一场,这些年相处倒也上下和睦,哀家又怎会做出毒害你之事。”靳太后仪态万方的笑了笑,说道。 当着文武百官,自己把罪名都认了,便是以后她掌了权了,只怕也会声名受影响。 “若是如此的话,传位的人选,朕与众爱卿再作商议,想必母后也没有异议的。”夏候彻一瞬不瞬地盯着面上微显慌乱的靳太后,不紧不紧地说道。 靳太后咬了咬牙,扯出一脸笑意道,“诏书已下,皇上又要反悔吗?” “既然朕现在还健在,要改立遗诏又有何不可呢?”夏候彻微微往龙椅靠了靠,虽还是一脸病容之色,却已显出帝王威仪。 靳太后一听,心中不由一凛,莫不是他怀恨在心,想当朝再改立他人,让她的一番筹划付之流水。 “楚王近几年确实未曾插手朝政,但先帝在世之时,在朝中已有贤王美誉,由他承继大统又有何不好?” 他若再是这番不识抬举,放肆下去,看来只得在这朝堂之上动一番刀光了。 “其它几位皇兄,虽被贬辙出京,但也都是有才有德之人,不一定非要楚王不可。”夏候彻锐眸幽暗,冷然道。 他倒,逼急了她这个皇太后,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上!”靳太后踏下玉阶,目光冰冷如刀地瞪着龙椅上的病弱之人,“诏书已下,你又出口反悔,可要……三思啊!” 三思二字,咬得尤其狠厉沉重。 一个将死之人,还想垂死挣扎到什么时候。 “母后紧张什么,朕只是说说而已。”夏候彻苍白薄唇微勾,淡然道。 孙平面目冷然一上前,制止了靠近前来的靳太后,沉声道,“太后娘娘,九龙玉阶是天子之地,便是皇上下了遗诏,但现在坐在这龙椅之上的还是大夏的主子,太后娘娘您……越矩了!” 靳太后顿步立在玉阶之上,冷笑哼道,“他这个大夏主子,若是当年没有哀家,他能坐在那里吗?” “太后娘娘,那个地方不是你该站的地方!”御史大夫傅锦弘上前一步,沉声道。 邵家的人一见傅家有动静,也跟着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请下阶!” “太后娘娘,请下阶。”傅家邵家两派的官员,齐齐一撩官袍跪下,声势赫赫地道。 靳太后拂袖回身,望向殿内跪了一片的文武官员,“你们倒还真是忠心,只是……怕也忠心不到几时了。” 傅家和邵家一向靳氏一派为敌,若非当年情势紧迫与他们联了手,哪知皇帝登基之后先后封了两家的女儿为后为妃,对傅家和邵家多是倚仗,让靳家在朝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只要夏候彻一退了位,他们这些人的锦绣仕途也该到头了。 “太后娘娘,还要逼宫夺位不成?”傅锦弘忿然质问道。 靳太后下巴微扬,冷然一笑道,“不是本宫要做大不敬之事,是皇上病情堪忧,已经时日无多了,你们若是知进退的,就该与哀一同拥立新皇,安定我大夏百年基业。” 这么关键的时候,楚王怎么还不赶来。 只要兵马都到了皇极殿,她就不信夏候彻和这帮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朝臣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太后娘娘也说这是大夏的百年基业,这江山它还是姓夏候,还没有到姓靳的那一天不是吗?”傅锦弘目光凌凌地质问道。 靳太后这阵势想做什么,他们已经心知肚明了。 可靳氏一派与傅家一向水火不容,若是让她得了手了,岂会有他们傅家的好。 正说着,殿外传来太监高宣之声,“楚王到——” 话音落,一身银甲染血的楚王夏候彻仗剑入殿,带进一阵血腥之气,满殿群臣不由都煞白了几分面色。 皇帝病重,太后的人马包围了皇极殿,而这位即将接位的楚王又带兵入宫,局势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一时间,不少人都暗自紧张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那些一向站在与靳氏一派对立阵营之中的臣子,更是个个心惊胆颤。 夏候彻微微坐直了身子,冷眸微眯望着进殿的人,薄唇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冷笑,终于是来了。 所有人都望着缓缓步至殿中一身银甲的人楚王,方才传位的诏书已下,如今这一个要退位的和一个将要即位的交锋,会是怎样一番场面,谁也无法预料。 靳太后见到楚王进殿,满意地笑了笑。 她知道,大事将成。 然而,楚王夏候渊进殿却做了一件谁也不曾料到的事,他扶剑朝着龙椅之上的人单膝跪下,低头道,“臣妾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救驾? 第102章 局中局,计中计5 .. 早就该想到的,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人算计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早就该想到的,他那样城府深藏的人怎么会甘心坐以待毙。 早就该想到的,病重之时他一再告诉自己死不了的。 这些明明早该想到的事,她却到这一刻才知道,还白痴一样地去找什么解药,当真是可笑至极膪。 她虚情假意地说着爱他,他口口声声地说着信她,其实他们谁都在试探探着对方,谁都在防备着对方。 他与她之间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都是彼此的肉中之刺,纵然被温柔的表象覆盖,却总有挑破的鲜血淋淋的那一天。 大殿之上,夏候彻看到转身而去的人微微皱了皱眉,侧头望了望孙平。 孙平立即心领神会,悄然下了玉阶叫上了沁芳追出了皇极殿,看到空旷的长廊独行而去的背影,小跑着追了上去。 “钰容华娘娘……” “主子。”沁芳看到回来的人,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娘娘,皇上眼下还不能出来,你到偏殿暖阁先休息着可好?”孙平含笑道。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那心里挂念的劲儿,只怕一下朝就想见到人的,还是将人留在皇极殿妥当些。 “不了,我有些累了,想回素雪园先休息。”凤婧衣摇头拒绝道。 孙平面色有些为难,还是劝道,“娘娘在暖阁休息着也是一样的,皇上病中一直挂念着娘娘,知道你回来也是想早些看到你的……” “主子,你的手……”沁芳这才看到她手上一直都滴着血,连忙拿出了身上的帕子,撩开她的袖子简单包了起来。 “没什么,进宫的时候跟永寿宫的死士交了手,只是些小伤而已。”凤婧衣淡淡道。 如今到了这一步,想来靳太后是难逃罪责了,她也不必再进殿出面了。 “娘娘还是先到偏殿歇着吧,奴才这就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孙平紧张地说道。 凤婧衣疲惫地摇了摇头,扶着沁芳的手道,“走吧。” 走了好一段了,沁芳方才出声道,“主子,你既去了北汉,为何又要回来?” “幸好,我是回来了。”凤婧衣敛目长长地叹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她没有回来,他不会不起疑她的身份,那么继靳太后之后也会开始对付她了。 她在北汉可以有萧昱护佑,可这些留在大夏的南唐旧臣,充入后宫的南唐宫人,还是潜伏着的隐月楼,只怕都会遭到血洗。 那样的代价,太沉重了。 现在,她需要一个远离夏候彻安静之处,好好想一想她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了。 这样的蠢事,这辈子干过一次,她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孙平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主仆两人,心想大约是因为皇上隐瞒假装中毒一事置着气吧,千里迢迢去寻了解药回来,结果却是皇上根本不需要的,心里难免是会气忿难过的。 只是,这件事起先就只有皇上和原丞相容军师三个人知道,便是他和方将军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这会儿皇极殿还有一堆的事儿呢,他也不方便跟去素雪园,连忙折了回去吩咐了人带着太医先去素雪园给钰容华治伤。 至于其它的,还得等皇上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自己过去再说了。 孙平再回到大殿之时,靳太后已是面色灰败地扶着书绣的手站都站不稳,而朝中仅剩的靳氏一派官员,还有投靠到她阵营的方家和胡家都一一被黑衣卫给抓了起来,在大殿中央跪了一地。卡Kа酷Ku尐裞網 胡昭仪和方婉仪哭得声泪俱下,“皇上,皇上饶命,嫔妾等只是受了太后娘娘的威逼蛊惑,嫔妾……” 夏候彻烦燥皱了皱眉,冷声道,“拖下去,杖毙。” “皇上,皇上念在嫔妾也曾服侍过你的份上,饶了嫔妾吧,皇上……”胡昭仪挣脱黑衣卫,哭着往玉阶处爬着乞求道。 黑衣卫哪里还敢再耽搁,将两人快步拖出了殿外去。 孙平走近龙椅,低声回报道,“皇上,钰容华娘娘已经回素雪园了,沁芳送回去的。” 夏候彻皱着眉扫了他一眼,似有怪罪之意。 “奴才也让娘娘留在暖阁的,她说累了,执意要回去。”孙平连忙道。 夏候彻抿着薄唇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加追问下去,想来她是听到了那番话心中有气不愿留在这里见他才走的。 参与其中的一干朝臣先后被问罪带下去,夏候彻冷眼望向靳太后,“太后娘娘,现在你还有话说?” 靳太后冷冷地笑了笑,拂开书绣的手,直面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道,“对,哀家是下毒害你了,你又能把哀家怎么样,哀家还是大夏的皇太后,永远都是。” “你不是!”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自大殿门口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才发现定国候府靳老夫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靳老夫人躬身远远朝着夏候彻行了一礼,道,“老身给圣上请安。” “皇上,末将与钰容华娘娘在城门口被人阻挠进城,幸得靳老夫人相助开了城门才能回到宫里,还请皇上恩准老夫人进殿说话。”方潜一抱拳说道。 夏候彻闻言点了点头,边上的孙平连忙上前道,“宣定国候府靳老夫人入殿。” 靳老夫人拄着龙头拐一步一步地走着,拐杖落在地砖上的声音一声一声响彻大殿,也震得靳太后不由打了个寒颤。 事到如今,这个人来这里要做什么,她又岂会想不到。 靳老夫人走到殿前,侧头冷冷望着靳太后,而后一步一步逼近前去,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你是大夏皇太后,永远都是大夏的皇太后?” “哀家是先帝钦封……”靳太后心有不甘,咬牙切齿地道。 然而,话还未说完,靳老夫人已经狠狠一记耳光抽了过去,手中的龙头拐重重地跺在地上发出震慑人心的响动。 “先帝钦封的是老身的女儿,靳氏婉清为后,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时间,殿内众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住了。 虽然一向知道靳老夫人与靳太后一向母女不合,且对她多有刁难,可是这样当着满朝文武掌掴太后,也确实是有失分寸的。 夏候彻眉眼微沉,出声问道,“老夫言下之意……” 靳老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眼底疯狂涌动起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恨意,缓缓抬手指向了靳太后,字字沉沉地说道,“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靳婉清,也根本不是大夏的皇太后。” “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明明就是太后,怎么可能不是太后?” 一时间,朝臣们议论纷纷。 靳太后是他们很多老臣看着先帝立为皇后的,怎么靳老夫人又指着她说不是。 孙平清了清嗓子,一时间殿内便鸦雀无声。 “靳老夫人,有什么话您直说。”夏候彻道。 第103章 局中局,计中计6 .. 满殿群臣也跟着跪拜,山呼圣明。 这惊心动魄的一场早朝,成为朝中许多官员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回忆,不管何时何地想起来,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最让他们铭刻于心的是龙椅之上的那个人深谙寒凉的目光,如同俯视天下的神明,一切都在他指掌之间。 “哀家是太后,哀家是大夏的皇太后,你……”靳太后不甘地尖声叫道犄。 夏候彻面目冷然地抬了抬手,黑衣便动作迅速地将人带了出去,永寿宫的宫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处死,一个不留。 “都起吧!” 跪了一地的臣子闻声谢恩,方才纷纷站起身来。 夏候彻望向靳兰慧和卞玉儿两人,道,“靳容华,多亏你得醒了朕,才让朕免了一劫。” “嫔妾身为嫔妃自当以皇上安危为重。”靳兰慧温柔颔首道。 “即日起,靳容华晋封为贵嫔位,卞贵人晋封为嫔位。”夏候彻道。 “谢皇上恩典。”两人行礼谢恩道。 夏候彻点了点头,道,“朕还有事与众爱卿商议,你们先下去吧。” 靳兰慧和卞玉儿一同跪安,“嫔妾告退。” 靳老夫人知道靳太后这次是真的要问罪了,上前道,“朝堂重地,老身也不便留在这里,如此便向皇上告退了。” “老夫人保重。”夏候彻说着,示意孙平派人送靳老夫人出宫。 靳老夫人前脚离开不久,丞相原泓和军师容弈也一同进了殿中,朝着龙椅之上的人跪拜道,“微臣参见皇上。” “起吧。”夏候彻淡淡道。 楚王微微抿了抿唇,面色倒是平静无波,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夏候彻的这两个亲信却到现在才露面,恐怕是一直在暗处埋伏着吧。 即便宫中真的兵变,他一样会立于不败之地。 还好,他察觉得早没有依靳太后的计划而行,否则这会儿他怕是也被送上断头台了。 “皇上,这是靳太后手中调动兵马的令符。”他将兵符双手奉上,说道。 孙平上前将兵符取了呈到夏候彻手中,半晌之后龙椅上的人方才出声道,“今日有劳九弟了,以后京畿的安全就倚仗九弟你了。” “皇上,臣弟闲散习惯了,真做来这些差使。”楚王垂头婉拒道。 夏候彻起身步下玉阶,将兵符交到他手里,沉声道,“这大夏的江山是夏候家,总不能事事都由朕来操劳,你却天天悠闲度日,拿着。” 他不管这个人今天的救驾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但与其让他在暗处,不如将他放在显眼点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还多一些,他要耍什么花招也就没那么容易。卡Kа酷Ku尐裞網 夏候渊抬头直视着面前这个一直高深莫测的兄长,知道自己推托不得,便只能道,“臣弟接旨。” 夏候彻扫了一眼殿中其它众臣子,目光落在刑部尚书上官敬身上,道,“上官爱卿,刑部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明日起接手吏部尚书一职。” 上官敬愣了愣,跪下道,“臣遵旨。” 朝中官员不由望了望下旨的人,吏部掌管官员任免升迁等,是朝中至关重要的所在,可皇上将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一个南唐降臣,到底是何意思? 楚王夏候渊低垂着眉眼默然站在一旁,权术制衡的把戏,他这个皇兄一向是玩得得心应手。 靳家,胡家,方家被处置了,朝中大多都是傅家和邵家的人马了,如果再将吏部交到他们手中,难免不会再是第二个靳家。 一则是制衡傅家和邵家,二则是试探上官敬与那南唐长公主还有无来往。 如今想来,这一次假中毒之事他是为了除掉靳家和朝中一些不安份的势力,恐怕同样也是想借机引出南唐长公主,只可惜对方一直没有露面。 如今上官邑未死,南唐长公又在暗处,他认定如果他们图谋南唐故土一定会再找上这些南唐旧臣,而上官敬便是至关重要的所在。 如果上官敬与他们暗中有合谋,就会利用吏部尚书的这个位置为南唐计划安排,而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南唐长公主也会慢慢浮出水面。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真正的南唐长公主早已是他的枕边人。 因着一大批官员被问罪,朝中不少职位空缺了下来,夏候彻将重要的职位加以调动,方才下了早朝。 出了承天门,楚王带着那哑巴宫女上了马车。 车帘一放下,坐在对面的人便撕下了面具,长长地松了口气,“我滴个娘,那夏候彻太不是东西了,就在他面前晃悠一回,都紧张得要短命几年不可。” 这扮成哑巴宫女入宫的人,正是隐月楼主公子宸。 她真不知道宫里那一个天天对着那混蛋,日子是怎么过下去的。 “放心,他应该没有注意到你。”夏候渊道。 “还好这回收手的快,不然你现在已经跟阎王报道去了。”公子宸心有余悸地道。 她原以为凤婧衣去了北汉就不会再回来的,正好她和楚王府联手将夏候彻趁机做掉,然后就可以收拾收拾家当回南唐去了。 结果夏候渊夏天突然说要改变计划,于是今天原本的带兵逼宫杀人,变成了入宫救驾了。 不过,还好及时变了招数,否则现在他们的麻烦可就真的大发了。 “之前没有动静尚还说了过去,昨夜靳太后的人都拿着诏书到皇极殿逼他盖玺了,他周围都没点动静,这就太可疑了。”夏候渊敛目喃喃说道。 对于这个皇兄,不算是十分地了解,但也能猜测出个七八分,这么轻易就能把他算计了,这顺利的太让人难以置信。 所幸,他最后这把是赌赢了。 “原泓不是去了苗疆,这么快就出现在宫里,看来早就回来混在了盛京城里埋伏着。”公子宸咬牙切齿地道。 “他根本就没有中百日落的毒,原泓又怎么可能真的去苗疆找解药,不过是故意而为让敌人放松警惕的。”夏候渊跟着说道。 “可是他明明又是昏迷又是吐血的,而且靳老夫人身边的那个人也去看了,都说他是中了毒了。”公子宸纳闷儿道,这混蛋简直太可怕了,本来他们一窝蜂都是在算计他的,结果全都被他给算计了。 “恐怕,你还不知道他身边那个容军师,他就是出自苗疆的用毒高手,使些手段做出中毒的样子,而见识过百日落毒性发作的人都是他身边的亲信,靳太后的人也只是每日从太医口中打听一些情况,靳老夫人身边的那个人也只是从书上听说过此毒,只要做得和百日落发作时相像骗过所有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夏候渊平静地说道。 这一次,自己确实是太过失了冷静了。 公子宸烦燥地挠了挠头,忿然道,“他那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玩意儿,太难搞了。” 她一向都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够聪明的了,结果遇上这么个可怕的混蛋,也难怪有人说他是其智若妖,现在可终于是见识到了。 “还好,你家主子留了一条路给我们。”夏候渊敛目靠着马车叹息道。 如果没有凤婧衣之前从靳老夫人那里给他们要到了皇极殿这个宫女的存在,让他们用来最后揭露靳太后毒害先皇之事,否则他那什么带兵救驾都根本说不过去。 他知道了太后毒害先皇,所以出于孝心想揭露靳太后与她假意联合,最后拿靳太后的兵马救驾,一切都顺理成章,天衣无缝,夏候彻想怀疑也找不出证据来。 但是,这一局实在是太惊险了。 皇极殿的朝臣陆续散去,丞相原泓和军师容弈却还一直留在殿中,看到殿中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原泓伸了个懒腰,道,“没什么事,我也回府睡觉去了。” 原以为会闹出多大的动静,离京之后他在军中带了身手好的亲信乔装成百姓陆续回了盛京以策万全,哪知道根本就没轮到他们有出手的机会,还害得他神经紧绷了几天睡着客栈的床。 “南唐长公主的人,真的就没有露面?”夏候彻微拧着眉问道。 他原想着,这样的大好机会,他的死对头一定不会放过的,她竟是连面都没露一下。 “如今看来,朝中靳氏一派人先后出事,应当是靳老夫人的意思,她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削弱靳太后的势力,没想到楚王竟也是打着要扳倒太后的主意。”原泓闻言说道。 这一个个都指着靳太后落呢,可最关键的还是他们面前这一位啊。 从他登位之后,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一早就防着永寿宫那边了,又岂会真的就被她给算计了,只是没想到的靳太后竟然做过这么多惊世骇俗之事。 第104章 局中局,计中计7 .. 他一躺上床,她就微微缩了缩,自然是装睡不想见他的。 凤婧衣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全当没有听到他的话。 夏候彻掀开一角被子,撩起她衣袖瞧了瞧她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一语不发地拉下了袖又放进被子里铥。 然后,一手支着头躺着,一手便抚上了她脸上,眉眼轮廓一寸寸温柔描摹着殪。 凤婧衣暗自咬着牙,可是脸上的那只爪子,小半个时辰也不见停手,她就是睡死了也被他给吵醒了不可。 夏候彻瞧着装睡的人渐渐拧起的眉头,不由失笑出声,“你是打算一辈子这样闭着眼睛,不看朕一眼了?” 凤婧衣还是继续一副睡着的样子,她真的很想找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自己待一天,只一天就好。 可是,这宫里,她根本无处可藏。 “朕都跟你说过了,朕不会死的,是你这小傻瓜没想明白。”夏候彻说着,低头便向她唇上吻去。 凤婧衣一察觉到有呼吸喷洒在面上,倏地睁开眼睛侧头,避过了他的亲吻,“皇上心思莫测,合宫上下都被你骗的团团转,嫔妾又哪里想的明白。” 怪他吗? 她没那个资格,她就是在骗人,又何必要求对方真呢。 夏候彻偷香落空,瞧见她肯睁开眼睛说话了,也心情畅快了几分。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坐起身,把了把衣裳便准备下床,谁知刚一起身便又被她给拉着倒在了床上。 “干什么去?” “有些饿了,我让沁芳做吃的。”再这样两个人在床上待下去,最后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她知道有些事总是躲不过,但她现在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和心思与他有肌肤相亲的念头,所以还是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能躲一时是一时。 夏候彻将她按在怀中,高声朝着外面叫了声孙平。 “皇上有何吩咐?”孙平闻声到帷帐外问道。 “准备午膳。”夏候彻道。 “是。”孙平应了声,便又退了下去。 夏候彻伸手抚了抚她的脸,低头便又吻了上去,一解多日以来的相思之情。 她侧头避让,他却早料到了一般,头也跟着一偏堵住了她的红唇,久违的滋味让他眷恋不已…… 凤婧衣眼有倏地闪现出另一张脸,猛地转开头去,从他缠绵的亲吻中脱离开来。 夏候彻抬头手抚着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方才说道,“朕知道你心中有气,可当时若让永寿宫中的人从你那里瞧出了异样,事情也就败露了。” “所以皇上需要一个配角,能充分让人相信你是真的中毒了。”凤婧衣说道,语气那样平静,平静地不见一丝生气地迹象。 他骗了她,她怪不得他。 可是,那冰魄……是保存了多年的敏惠孝昭皇贵妃遗体的宝物,因为她带走了而让他化为枯骨,而最终配出的解药,却是一件根本都不需要的东西。 “素素,有时候为了大局朕总有些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夏候彻说道。 凤婧衣抿唇别开目光,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也理解,因为自己深有所感。 可是,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夏候彻搂着她,抚了抚她的背脊,叹息道,“朕保证,这样瞒着你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凤婧衣咬了咬唇,应道,“嗯。” 她想,不仅是她和靳老夫人要对付靳太后,这个人根本自己就一直也在防着靳太后,想要彻底拔除靳氏一派的势力,同时也想试探周围的人,以辩忠奸,更是想引出一直藏在暗处的她。 夏候彻眉目舒展开来,在她耳朵轻笑道,“朕的素素今天怎么这么懂事?” 他还以为,她怎么也得跟他气上好些天的。 凤婧衣沉默了良久,道,“你活着就好。” 夏候彻无声而笑,叹道,“你回来就好。卡Kа酷Ku尐裞網” “我要是没回来呢?”凤婧衣道。 他在试探她会不会再回来,然而阴差阳错她却还是又回到了这个她曾一心想要逃离的地方。 夏候彻闻言沉吟了半晌,一字一句地说道,“朕接到方潜送回京的密奏,知道你竟然跑去了大夏找那个人,真的是恨得牙痒了。” 凤婧衣抿唇忆起在北汉的事,无言地沉默。 “你要是没回来,等朕把你抓回来,一定会掐死你不可。”他咬牙道。 幸好,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回到了他身边。 凤婧衣闻言笑了笑,有些薄凉的味道,“那我没回来的时候,你就是一天一天都想着怎么样掐死我?” “朕很恨你去找那个人,可是……”夏候彻搂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吻了吻她的侧脸,道,“朕更想你。” 凤婧衣头搁在他的颈窝,怔怔地望着外面静垂的帷帐,那个时候……她想过他几次呢? 这个问题浮上心头,随即又自嘲地掠去,那个时候她想他做什么。 好不容易见到了那个人,她已经无暇去想他,也不能去想他,更不敢去想他…… 因为,终究她还是要舍下那个人回来的,她又怎么敢把那样奢侈的相逢时光分给他人。 半晌,夏候彻松开了她,低眉问道,“冰魄那样的东西,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凤婧衣微垂着眼帘,道,“我总是救了他一命的,求了他,他还是给我了。” 夏候彻薄唇微抿,天下绝无仅有的冰魄,历代北汉皇室奉为至宝,那个人真的就这么轻易就给了她吗?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她盯着她瘦削的侧脸,喃喃道。 他抓着她的手贴在脸上,薄唇微扬着笑道,“养一养就回来了。” 虽然中的不是百日落的毒,但真要骗过所有人,自然也是要真中毒的,不弄成这副模样又怎么会让人相信是个毒发将死之人。 所以,纵然是假中毒不致命,但也折腾得元气大伤了。 “卞贵人,是你让她去接近太后的吗?”凤婧衣问道。 若是没有他的意思,仅凭卞玉儿怎么可能带走了靳太后身边的管事太监送进了慎刑司,而且靳太后都没有发觉。 可见,就算没有她安排的楚王府那个证人,他一样能拿到靳太后毒害先皇的证据将靳太后问罪赐死。 夏候彻瞧了瞧她,说道,“算是吧。” “那靳容华呢,也是你的帮手?”凤婧衣打量着他的神色道。 夏候彻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道,“她只是提醒了朕有人下毒之事,那时候就算她不说,朕也是知道的,靳兰慧虽然也是出身靳家,但与靳太后并没有很亲近。” “是啊,人家一颗芳心尽系于你身上嘛。”凤婧衣瞥了他一眼,哼道。 夏候彻一听,好心情地笑了,低头在她唇上浅啄了一下,道,“朕家的醋坛子打翻了,这么酸呢?” 过了不多久,沁芳在帐外道,“皇上,娘娘,午膳好了。” 夏候彻应了声,先起身下了床穿戴好,还不待她下床便直接将她从床上抱了出去,低笑道,“朕抱你出去。” “我自己走,外面宫人都看着呢。”凤婧衣恼怒地拒绝道。 “闺房之趣,不怕他们笑话。”夏候彻却还是不撒手,薄唇咧着愉悦的笑意。 凤婧衣挣扎半天也没能下了地,哭笑不得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夏候彻却不管不顾,抱着她朝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头偷了个香,道,“朕现在真恨不得把你拴在身上,让你一步都离不开朕。” 凤婧衣震了震,咬着唇没有再说话。 就在不久之前,萧昱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却还是偷偷跑了。 外室侍候的宫人一看到这样出来的帝妃二人,纷纷抿唇暗笑着垂下头去,孙平瞧着已经雨过天晴的两人,暗自舒了口气。 本以为两人怎么也得闹上好些天,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和好如初了。 夏候彻将人放到椅子坐好,自己方才落座,“用膳吧。” 第105章 一寸温柔一寸凉1 .. “你……是你?”靳太后凤目圆瞪,使劲仅有的力气揪住她的衣襟,大声叫外面的人,“来人,来人,凤婧衣……” 然而,外面的人听到声音,却没有一个人推门地来。 凤婧衣轻然而笑看着那个一向高高在上贵气凛然的皇太后瘫坐在地上,道,“你叫吧,看看会再有谁来听你说的话。” “凤婧衣……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靳太后满口鲜血,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会怎么死我不知道,不过你已经快死了。”凤婧衣低眉,目光淡冷地望着她,缓缓说道,“你抢了本该属于我母妃的一切,在这宫里荣华富贵二十多年,临死了却落得这步田地,相想真是可怜。於” 靳太后望着近在咫尺的人,以前只是觉得她有几分像靳婉清那可恶的模样,现在才发觉得这副面容是多么的可恨。 她弄走了那个在候府里永远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靳婉清,可是那么多年先帝又宠幸了一个又一个长得像靳婉清的女人,当她好不容易斗败了她们一个又一个坐上了皇后,也解决了靳婉清,如今……如今却又偏偏冒出一个靳婉清的女儿。 她以为这只不过又是一个长得几分像靳婉清的黄毛丫头而已,可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一个长得有些像她的,又是来自南唐的,就该对她有所怀疑的执。 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她竟是死里逃生的南唐长公主凤婧衣。 她和皇帝都太笃定凤婧衣没有那个胆量敢在他们身边,可是这个人偏偏就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底之下兴风作浪。 “凤婧衣,你莫要得意,便是哀家死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皇帝也会知道你的真面目,那个时候……他绝对不会放过你。”说到最后几个字,字字咬牙切齿,如刀锋般锐气逼人。 在宫里这么多年,他太了解夏候彻了,他是习惯掌控一切的人,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宠爱有加的女人,竟是害死他最敬爱的大哥的凶手,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凤婧衣心不由一惊,但却又强自冷然一笑道,“那一天会不会来,横竖你是看不到了,你害了我母妃一辈子,现在你和你女儿都死在我手里的滋味又如何?” 靳太后颤抖着唇愣了愣,顿时目眦欲裂,“是你,靖缡……也是你害的。” “当然,就连你以为已经死了的顾清颜,现在也好好地在宫外呢。”凤婧衣平静地望着目光狰狞含恨的人,平静地笑语道。 “你……你……”靳太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口中鲜血直流。 凤婧衣一把扳开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冷冷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人,“太后娘娘,一路好走。” 靳太后手指微微颤抖着,她恨不得扑上去掐死这个贱人,可是……她起不来,动不了,连意识也在一点一点模糊,只能不甘地望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声音道。 “夏候彻不是傻子,哀家等着你……哀家在黄泉路上等着你……”说着说着,整个人便再也一动不动了。 只是那样不甘而含恨的目光,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凤婧衣站了一会儿,蓦然笑了笑。 怕吗? 她当然怕。 可是从她踏进大夏皇宫的那一天起,她就预料到那一天总会到来,不过那一天到来之前,她也要拿回她们南唐的一切。 苏妙风在殿外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出来,便有些不放心,正准备过来再看看,便看到紧闭的永寿宫殿门开了。 “怎么样了?” 凤婧衣微然而笑,点了点头道,“已经办妥了,苏姐姐一下吗?” 圣旨毕竟是要她们两个人一起来,如今却是她一个人办了事,让她去确认一下也是应当的。 苏妙风摇了摇头,吩咐宫人道,“你们进去处理吧,完了这永寿宫也要封了。” 从此这宫里不会再有靳太后,朝堂之上也不会再有那首屈一指的靳家了。 宫人进了殿中,探了探地上之人的鼻息,拿起白布盖了起来抬了出去,皇帝已经下令废了太后,且不得入葬皇陵,自然是随便处置了就行了。 第106章 一寸温柔一寸凉2 .. 有宫人过来在孙平这里禀报了什么,孙平连忙道,“皇上,原大人有要事请您过去商议,奴才看……还是先送钰容华娘娘回素雪园休息吧,您这也不知会忙到什么时候了?” 从他这么久服侍两人的经验来看,再让钰容华留下来,两人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矛盾来,索性现在先让人回去。 夏候彻抿了抿薄唇,望向他道,“你带人送她回去。” 凤婧衣带着沁芳行礼恭送圣驾,待到人出去了方才起身,由着孙平送她回素雪园。 当天夜里,夏候彻一直在西园同几个机要大臣处理政事,没有到素雪园,她便也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次日,再到清宁宫请安,各宫里的嫔妃个个都是满面喜色,毕竟大多数都被下旨晋封了,皇后和皇贵妃位份没法再晋,也是赏下了不少稀世珍宝。 然而,各宫里晋封的圣旨都先后传到了,唯独素雪园的她一直没有消息。 进清宁宫之时,恰逢已经晋封为贵嫔的靳兰慧和晋封为嫔位的卞玉儿,因着沁芳并未向她提及这些,她只知道合宫里都晋了位份,对于详细情况倒也不怎么清楚,故而一时之间也没顾上给靳兰慧行礼。 “钰容华娘娘出宫了好些日子,回来是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虽说靳贵嫔娘娘先前是与你同级,但如今怎么也是在你之上了,按规矩也该见个礼才是。”卞玉儿含笑道。 “卞嫔妹妹……”靳兰慧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上前见了礼,道,“嫔妾给靳贵嫔娘娘请安。” sp;“都是姐妹之间,钰容华怎么如此见外。”靳兰慧上前将她扶起,语声温婉。 卞玉儿望了望两人,上前道,“玉儿给容华娘娘请安。” 凤婧衣含笑点了点头,让沁芳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几人一道进了清宁宫。 靳太后倒了,皇后也神清气爽了不少,毕竟从此之后这后宫之中再没有人在她之上,也没有朝中再处处压制她邵家的眼中钉了。 “此次,好在有你们同本宫和皇贵妃一起护佑皇上,才让胡昭仪和方婉仪这样有逆反之心的人没有奸计得逞,皇上体恤你们护佑有功,想必如今这晋封的旨意都传到各宫里了。” “嫔妾们哪里比得皇后娘娘和皇贵妃辛劳艰险,嫔妾也都是沾了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的功劳而已。”已经从贵嫔晋为郑淑仪含笑道。 傅锦凰只是,平静在一旁坐着,转着手上的宝石指环。 “虽然惊险重重,好在如今风波都平息了,靳氏一派也已经伏诛了,宫里也风平浪静下来了。”皇后笑意端庄地说道。 风平浪静,傅锦凰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这宫里何时有过风平浪静的时候? “这宫里各宫里也都晋了位份,倒是出宫替皇上寻解药的钰容华似乎却一直没有接到旨意,也不知皇上是个什么意思?”郑淑仪一脸忧心地问道。 皇后望了望了望一直面目平静的凤婧衣,含笑道,“放心吧,皇上知道你这份心意,总是不会辜负的。” 各宫里晋封的旨意都是从她这里下达的,唯独上官素的晋封位份,皇帝说由他拟定,这其中是什么意思她又岂会不清楚了。 正说着,便有宫人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皇极殿总管孙公公过来了。” 众人闻言有些坐正了些身子,按理说这个时辰孙平应该是在皇极殿侍奉圣驾早朝的,怎么这时候又来了清宁宫。 “传他进来吧。”邵皇后道。 不一会儿功夫,孙平便由清宁宫的宫人带了进来,含笑望了望坐了一屋子的妃嫔道,“各位娘娘都在这里呢?” “孙公公不侍奉皇上早朝,怎么这时候到这里来了?”郑淑仪问道。 “奴才是过来传皇上交待的旨意。”孙平躬身回道。 “是吗?”皇后淡笑道。 孙平朝她行了一礼,望向凤婧衣道,“钰容华娘娘接旨。” 凤婧衣闻声起来,跪拜道,“嫔妾接旨。” 第107章 一寸温柔一寸凉3 .. “咣当”一声,凤婧衣手中的滴血的刀掉落在脚边,敛目深深吸了口气准备迎对身后之人的灼灼质问,布置这些黑衣人的人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似乎她还真的是如了愿了。 “素素,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良久,她转过身直视着站在台阶之上目光凛然的男人,“嫔妾无话可说。”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她,自己又在奢望什么,奢望一个处心积虑也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相信她。 那她凤婧衣就真的活得可笑又可悲了旒。 “告诉朕,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夏候彻望着她问道。 凤婧衣满脸血污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明明只是短短几步,却又仿似隔着天堑鸿渊一般渺远…… 这个人从未认识过真正的她,又如何会有真心的信任,而她在他面前也从来不敢现出内心真正的喜怒哀乐偶。 “说话!”夏候彻沉声道。 凤婧衣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淡淡说道,“所有的事情皇上也都看到了,皇上也都认定了,还要嫔妾说什么呢?” 夏候彻薄唇紧抿地注视着她,他若真是认定了,又何需这般问她,他若真是不信她,又何需亲自在这里等着她。 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看着她带着人冲进来,杀了这么多人,他总要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随着她一起冲进来的黑衣死士,到底是别人有心陷害,还是真的是她带进来的,他一时之间也无法辩认。 他从来不是无缘无故便会相信一个人的人,但他想相信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别人的有心陷害,可是脑子里却又总有一个声音提醒他,应该对身边的任何人都保持警惕和怀疑,因为这已经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嫔妾不求其它,只求父亲能够安好,至于罪责皇上若想追究,便随意处置吧。”凤婧衣垂眸叹道。 夏候彻走近,眉目沉沉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朕说了朕不会治你父亲的罪,你为何还要一走这么多天,朕的话就那么让你无法信任?” “皇上一句话可以将父亲下了狱,一句话也可以要了他的命,一句话也可以要了嫔妾的命,我们生生死死不过在你一念之间,嫔妾的话皇上无法相信,皇上的话……嫔妾又怎么敢相信?”她沙哑着声音喃喃说道。 “你……”夏候彻被她气得无言以对。 一时间,两人便就沉默地僵持了下来,远远站着的臣子和侍卫也摸不准是个什么意思,却又不敢冒然上前来。 “皇上,有人突袭宗人府大牢!”一名黑衣卫飞奔而至禀报道。 凤婧衣闻言眉眼一惊,喃喃唤道,“父亲……” 说罢,也不顾圣驾在侧便快步朝着大牢的方向而去。 如果来的是青湮她们,她必须第一赶到为她制造撤退的时机,如果不是那么便是那神秘女人,她也得提防她对上官敬下手。 边上的几位重臣看到一介嫔妃如此没有规矩,个个面色都是难看至极,可是皇帝没有说什么,他们再看不过去,也不好站出来喝止,只得眼睁睁看着她快去了大牢的方向。 夏候彻一抬手招呼了黑衣卫跟过去,而后扫了一眼一地的死尸,冷言道,“好好给朕查一查,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 她杀第一个人的时候,眼底的悲愤之情不是假的,而这些人那一刹那的反应也是有些让他奇怪的。 且不说这些人的来历,就算他们真的是她或者上官府的人,她明明知道他会来这里,也断不会将人带到这里,让自己落到百口莫辩的地步。 所以,这些人若没有别的原因,便是有心之人陷害她所安排的。 “是。”原泓上前回道。 夏候彻拂袖快步朝着大牢的方向赶去,几名重臣和一行黑衣卫跟着圣驾而去,离大牢的方向越来越近,双方厮杀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第108章 一寸温柔一寸凉4 .. 夏候彻一步一步走近前去,抬手间广袖一卷,卞玉儿面上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便落到了他的手里,而在同时那被押着的人舌间一动一枚薄薄的刀片便飞射而出。 夏候彻侧身一让,刀片堪堪擦过衣衫刺向了他身后的一名黑衣卫,当场毒发身亡。 不过,那被押着跪在一地血泊之中的人也不得不显露出了掩藏的本来面目。 这面容,这个人,分明就是先前靳太后张贴在大街小巷追捕的南唐长公主的画像上的人。 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夏候彻扫了一眼边上的黑衣卫统领,那人迅速去宗人府的案卷存放楼里取了一副南唐长公主的画像过来,在卞玉儿的边上打开和真人对比。 “皇上,就是她。” “皇上,她就是南唐长公主。” 几位大臣看过之后,纷纷拱手说道。 南唐降臣供认南唐长公主就藏在大夏宫里,就在皇上身边,原来……原来如此。 凤婧衣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让自己有了几分力气走近前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间却哽咽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夜色朦胧之中她真的以为是上官素活着回来了。 可是走近了仔细一看,即便她和画像中的人那样神似,但她却不是真的上官素,只是另一个和上官素长得极其相象的人。 她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却知道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上官邑曾经告诉过她,他在征战过程中救过一个双母双亡的孤女,长得上官素很是相象,便拜托了上官敬帮着好好安顿。 nbsp;那个孤女,就是此刻她眼前的这个人。 当初看到那幅上官敬送入宫中的画像,她就觉得有上官素的相貌有些不一样,当时只当是他一向不怎么擅于丹青所以会那样。 如今想来上官丞相在那个时候,便已经谋划着这一切了。 否则,自己亲生女儿的画像他怎么画得像这个人,连这个人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都画出来了…… 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料到她会有身份暴露危机的这一天,早早便安排了这一切,安排了这个女子易容成卞玉儿与皇上相遇入宫,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她的身份将要暴露的这一天…… 有一个人能揽下所有罪名,有一个人能引开夏候彻和大夏人的怀疑,有一个人在她生死存亡之际……替她去死! 这就是他的安排,这就是他不为人知的计划。 “刑部的八十三个南唐人是你杀的?”夏候彻冷然问道。 “背叛主子的人,留下何用?”卞玉儿冷笑道。 “那么,你今天是要来杀上官敬了,连跟随自己多年的旧臣也要杀,你还真是心够狠。”夏候彻冷哼道。 “论及心狠手辣,我又哪里比得过大夏皇帝你,连自己的母后也能大义灭亲。”卞玉儿说着一阵冷笑,道,“也要多谢你,能替我除掉靳毓容,省得我再费周折。” 夏候彻眉目沉沉,杀气凛然。 卞玉儿冷冷地笑了笑,说道,“皇上一定还不知道,靳太后要下毒也是我的提醒,只可惜你太狡猾了,连对太后你都防了一手,否则今时今日,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朕没死,不过今日你的死期倒是到了。”夏候彻道。 “若是怕死,我就不会来这大夏盛京了,反正有的是人陪着我一起死,我又怕什么?”卞玉儿仰头,笑得凄厉而疯狂。 “你……你……”凤婧衣张了张嘴,言语困难。 “上官素,你能躲过今日一劫,来日看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幸运!”卞玉儿望向她,冷声道。 第109章 一寸爱恨一寸痴1 .. 可要说真心的信任,她们之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她无法说那个人是错的,因为她有她的责任和立场,而她向夏候彻告密,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她不想与她交手,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希望夏候彻能对她有所防备,能让苏家幸免于难。 而她之所以敢说,是她肯定现在的夏候彻,已经对钰妃下不去手。 可是,钰妃会不会心慈手软,她就不知道了。 夏候彻冷冷望着她,伸手拿案上的空白圣旨,直接就着手中批折子的朱笔落笔,一番笔走龙蛇写完圣旨,劈头扔了过去。 “滚!” 苏妙风咬牙忍住眼底的泪,捡起自己面前的圣旨,伏首磕头道,“谢主隆恩。” 不可否认,她也曾爱过这个男人,她也以为自己能走进他的心,这宫里的女子都曾这样以为,都曾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他的心。 可是,他们都没有得到,而真正得到这一切的那个人,却注定会背弃他。 她不想自己悲哀地在宫里,守着这样一个从来不爱自己的男人,耗尽一生。 她更不想,原本的圣明天子,却永远被一个女人而玩弄于股掌之间。 夏候彻看着苏妙风离开的背影,沉声道。 “静贵嫔,你在这里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当知道是什么后果。” 苏妙风停下脚步,自嘲的笑了笑。 “嫔妾遵旨。”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皇极殿书房,对着清风明月,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自由的气息。 夏候彻的手紧紧一攥折断了手中的朱笔,怔怔地望着苏妙风留下的那封奏折。 晚膳的时辰,孙平进来问道,“皇上,钰妃娘娘差人来问,皇上可要过去用晚膳?” 夏候彻恍若未闻,许久都没有说话。 孙平见他面色不好,暗自猜测是不是方才静贵嫔说了什么触怒他的话,想了想便悄然退了出去,让人回东暖阁回话说皇上不过去用晚膳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缓缓伸手拿过了那封折子,而后伸到了烛火上点燃,看着它燃成了灰烬,自始至终也没有去看过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暖阁,已经到了就寝的时刻,凤婧衣沐浴更衣出来,圣驾还是未到。 “皇上还没过来吗?”她随口问道。 沁芳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孙公公说今天书房没什么特别忙的事,按理说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忙完了。” 沁芳收拾着尚衣局刚刚送来的东西,说道,“主子,这是册封大典要穿的凤袍,你这会儿试了,要是哪里不合适,奴婢做下记号,明天让尚衣局的人取回去修改。” 凤婧衣看着她端过来的凤纹宫装和凤冠,胸腔阵阵压抑,道,“收起来,明日再试吧。” “明日主子还要学习祭祀的礼仪,哪里有时间?”沁芳道。 凤婧衣无奈地叹了叹气,带着她进了屏风后面,任由她帮着换上了将凤袍换到了身上。 “好像还是有点大,还以为主子休养一段,能长胖一点的,果然还是没长起来。”沁芳一边打量,一边嘀咕道。 第110章 一寸爱恨一寸痴2 .. 正在她思量期间,好不易穿戴整齐的凤袍已经被他撕扯剥离扔到了床上,看着他身上渐露的衣袍,她下意识的往里面退缩,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蜾拖了出去,剥光了她身上仅剩下的避体衣物,毫无前戏地占有了她,她只觉撕裂般的痛,额头得直冒冷汗,以手撑着他压下来的胸膛,道,“夏候彻,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从不会在床第之间如此,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她的挣扎退缩却只换来他更加暴虐的占有,他冰冷锐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是穿她的灵魂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最终,她不得不放弃了抗拒,柔顺地承受了他的索取,他眼中的冰冷渐渐现出难言的脆弱和绝望。 她震了震,仰头吻上他紧抿的薄唇,他怔然了片刻,唇尖探她的唇内,并不温柔地与她唇齿交缠。 他在她身上恣意所为,她不可抑制的情动,在他一声喘息之中,达到了巅峰。 可是,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却还是紧紧掐着她的腰际疯狂地索取着,眼睛始终盯着她的眼底,不知是在探究着什么。 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颤抖着乞求,却只换来他更加凶猛的动作,将她逼至崩溃的边缘。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他终于结束时,她已然瘫软在他身下,溃不成军。 她休息了片刻,便准备下床去里面的浴房清洗,却被他长臂一伸勾住了腰际,火热的胸膛贴着她微凉的脊背,低头在她肩头烙下一个个吻痕,再度不清而入…… 她刚刚酥软过的身体,此时异常的敏感,与其说是欢爱,倒不如说是惩罚和折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平息他此刻无名的怒火,只是咬唇承受着这一切。 他低头咬吻着她的颈部,开口的声音压抑而痛苦,“你爱我吗?” 凤婧衣闻声侧头,却看不到他的脸,咬了咬唇道,“我爱你。” 整整一夜,他一遍又一遍地占有着她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要她说出那三个字。 于是,他在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是爱他的。 她在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并不爱他。 她第二日醒来已经快到正午了,屋内还是一片狼藉,她撑着酸疼的身子朝帷帐外唤道,“沁芳?” 第111章 一寸爱恨一寸痴3 .. 朝阳初升,映得东边的天空云霞一片。 原本怡人的春光却因为骤起的战事,平添了肃杀和血腥。 玉霞关外,凤景已然带着南唐大军与大夏兵马交战多时,一枪挑落马上一名大夏副将,一抬头恨恨望向城墙之上的负手而立的大夏皇帝,他被下毒在白玉关险些毒发身亡之仇,皇姐身陷大夏三载之辱,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会从他手里一一讨回来。 萧昱带着一部分兵马等在城外的山坡之上,也抬头望了望城墙之上冷眼睥睨着战场的夏候彻,握着缰绳的手青筋直跳。 公子宸面目平静地勒马在他身后,因着重伤在身,内力尚未恢复,面色有些苍白憔悴,昨日失手被俘是她建立隐月楼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旄。卡Kа酷Ku尐裞網 自己亲自出手,竟然还被夏候彻给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青湮抬眼望了望站在城上的夏候彻,出声道,“如果能让他出来应战缠住她,我可以再冲进城里一趟。” 她们要救凤婧衣,最大的阻碍无非就是夏候彻,只要让夏候彻不再盯着那个人,她们拼死一搏还是有机会将人带出来的崽。 “你能想到,他一样能想到,这样的交战都能让他亲自上阵,你就太小看他和他手下那帮子武将了。”公子宸低声说道。 夏候彻是纵横沙场的皇帝,从一个无名小卒到执掌兵权的将领,再到如今君临天下的大夏皇帝,从来没有人能在战场上从他的手里战便宜。 这一点,相信鸿宣太子萧昱深有体会,他们都是疆场上的高手,对于对手的了解也远胜于她们。 萧昱听着两人的说话,却没有插嘴说些什么,只是转了目光注视着战场之上的凤景,以便危急之时好及时出手相助。 公子宸说着,望了望萧昱的背影,说道,“玉霞关的战事不能拖延太久,否则北宁城恐怕会有异。” 大夏丢失了白璧关,又岂会善罢干休,一旦北汉军中失去了鸿宣太子坐阵,南宁城那边势必伺机反攻,抢占北宁城。卡Kа酷Ku尐裞網 况且,那个容军师还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我知道。”萧昱道。 可是,她一日没有救回来,他又如何能安心回北汉。 公子宸叹了叹气,欲言又止。 事情到了这一步,夏候彻已经有所提防,只要他一天不愿放人,他们要想把人救回来就难如登天,这样的交战就算一直打下去,凤婧衣却依旧还在他的手里。 白笑离把她们扔回到玉霞关外就自己走人了,现在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她们几个人现在除了青湮都重伤在身,内力全失,根本不能力敌。 这就让救人的事情,更加难上加难了。 敌阵之中,方湛眼见南唐皇帝凤景接连胜过自己手下将领,双腿一夹马腹提枪杀气腾腾亲自上阵,欲要一报杀兄之仇。 “青湮,你去帮帮凤景。”公子宸连忙出声道。 虽然凤景这三年来勤奋练功,但在战场之上又哪里比得过方湛这样的沙场老将,一旦交手必然是要吃亏的。 “嗯。”青湮点了点头,打马冲入阵中去助凤景一臂之力。 萧昱瞧了瞧城墙这上,忧心道,“她没出现,会不会……” 如今玉霞关内再没有他们的人,她被夏候彻押回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都不得而知。 公子宸闻言抬眼望了城墙之上的夏候彻,决然说道,“她应该不会出事的。” 夏候彻要杀她,在发现她身份的时候早就下手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从昨日他的反应来看,也决计不会取她性命。 “但愿如此。”萧昱说着,眉宇间满是忧思。 第112章 一寸爱恨一寸痴4 .. “看看,你想见的人,是不是都在外面?” “阿婧!”萧昱看到骤然出现在城上的人,心头不由一紧。 凤景不经意一抬头看到城墙上的人,瞬间红了眼眶唤道,“皇姐!” 他这一走神,便让方湛有了可趁之机,却又幸得青湮在旁相助,才免于有了性命之危。 青湮逼退方湛,抬眼望了望城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萧昱打马冲入阵中,搭箭拉弓一箭射向城上玄衣帝王的眉心,勒马怒声道,“夏候彻,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 夏候彻一把接下他射出的箭矢,冷冷望着战场厮杀之中手持长弓的人,眉眼间骤起凌厉的杀意,“放人?鸿宣太子拿什么来换,若是朕能看得上的东西,倒也可以考虑一二。卡Kа酷Ku尐裞網” “当初是你说要以粮草交易,要多少,你说。”萧昱按捺住一腔激动与怒火,高声问道。 夏候彻冷冷地笑了笑,看着城下一脸忧心又激动的人,按在她肩头的人几近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朕的大夏还没穷到要你们来接济,只拿粮草来换,你们的南唐长公主就值这么些东西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萧昱控着马缰,高声问道。 夏候彻冷眼望着与方湛厮杀的人,薄唇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南唐皇帝损我一员大将,若是拿他的人头来换,朕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萧昱没有说话,凤景挥着手中银枪一指,喝道,“想要朕的人头,有本事你自己下来取。” “既然做不到,又何必要朕放人?”夏候彻冷笑道。 萧昱咬了咬牙,出声道,“换个条件!” 她有多疼爱凤景,他比谁都清楚。 若是要凤景去死,她会恨不得死得是她自己。 她这么多年无非都是为了凤景和南唐,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凤景为救她回来而丢了性命。 “换个条件?”夏候彻冷冷笑了笑,望向萧昱道,“那么,拿太子你的人头来换,朕也可以接受!” 凤婧衣咬牙切齿地侧头望着他冷峻的侧面,“夏候彻,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霍然转头,薄唇笑意嘲弄,冷哼道“怎么?心疼了?” “原来,你也不过只会这么些威胁人的卑鄙手段。”凤婧衣气愤之下说话的声音嘶哑不堪,胸腔剧烈起伏着。 “卑鄙?”夏候彻冷笑,一把揪着她的衣襟咬牙切齿道,“朕再卑鄙,也没有你这个欺情骗爱的女人卑鄙。” 城下,萧昱和凤景看着争吵的两人,心头不由紧张起来。 “夏候彻,你给我放开她,你放开她!”萧昱怒然道。 夏候彻并没有理会城下之内的叫嚣,目光如刀的望着她,“凤婧衣,朕不是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也休怪我无情无义。” 他那样一次又一次卑微地想要拥有她一丝真心,可是她的心那样冷,那样硬,他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了。 既然不得所爱,那便恨吧。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他冷冽的目光,终是无言以对。 是她将他的心伤透了,怨不得他这般无情。 夏候彻转头望向城下焦急的人,冷声道,“既然朕要的东西两位都给不了,就别来跟朕要人!” 萧昱暗暗咬着牙,额头青筋直跳,不是他怕死,是他知道她不会想看到他和凤景任何一个人死。 就算他肯拿自己的性命来换,谁又能保证夏候彻会不会食言,他若是想反悔了,南唐北汉将再无一人可以与他抗衡。 “这些都做不到也没有关系,或许等到哪天朕玩腻了,再把她送还给你。”夏候彻冷酷的冲着城下的人说道。 “夏候彻!”凤景愤怒,一夹马腹便要不顾一切朝城墙这边冲过来。 “凤景,快回去!”她趴在墙垛间,惊声道。 凤景这样冲过来,一旦被大夏的兵马所包围,便真的死路一条了。 凤婧衣咬牙甩开他钳制在她肩头的手,却被他整个搂在了怀中,低沉的声音冰冷如魔魅,“你放心,总有一天朕会放你回去!” 凤婧衣咬牙切齿,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冷哼道,“你会这么好心?”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声音温柔而冰冷,“你这么费尽心机为他爬上朕的龙床,朕自然得夜夜恩宠,等到朕玩够了,再十里红妆把你送到他身边,收到朕用过的残花败柳,朕看看你们介时还能恩爱成什么样?” 第113章 一寸相思一寸殇1 .. 自玉霞关回到彭城,凤婧衣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不时传来夏候彻自城墙上坠落在铁钎阵里的轰然之声,一声接着一声快要将她的脑子炸裂开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彭城守将看到凤景一骑先回,连忙开城相迎,凤景快马带着她回了彭城军营,下了伸手将马上的人扶下来。 凤婧衣脚一沾地便无力地腿软了,站都站不稳。 凤景一把扶住她,看着她惊骇未定的眼神,不由红着眼眶安抚道,“皇姐,我们回家了,他再也欺负不到你了。”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凤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口中却瞬间涌出阵阵腥甜,眼前的影像阵阵模糊,最后坠入无边的黑暗旄。 “军医,快召军医过来。”凤景一边扶住她,一咬牙用尽力气将人抱进了大帐。 他将人小心放到榻上,看着她嘴角溢出来的血迹,瞬间红了眼眶,“对不起,皇姐,现在才让你回来。” 凤景执袖擦去了她嘴角的血迹,看着她额头的伤,再一看到她手上包着的渗着血迹的白布,难以抑制地哭出声来嵯。 人说长姐如母,于他而言这话是真的。 母妃早逝,他是跟着她长大的,是在她的保护下长大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这么多年,为了保护他,他的阿姐受了多少苦啊。 他小心翼翼握着她受伤的手,跪在榻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坚定的道,“皇姐,小景长大了,以后小景都会保护皇姐的。” “皇上,军医到了!”侍卫在帐外禀报道。 凤景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起身站在床边道,“快进来。” “皇上……” “免礼,先给皇姐看看伤势如何?”凤景不耐烦打断军医的请安,催促道。 两名军医连忙到了榻前为凤婧衣请脉,查看了伤势之后,一人上前回话道,“皇上,长公主并无大碍,都只是些皮肉伤,可能是头上的新伤有些重,最近又未能休息调养好,所以才晕了过去,好生调养一段时日应该就会有好转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凤景微微松了口气,道,“快下去抓药,煎药过来。” “是。”两名军医连忙应声,跪了安退下。 凤景望了望榻上的人,快步出了大帐,道,“来人。” 两名侍卫闻声过来,拱手道,“皇上有何吩咐。” “你们立刻回金陵,传朕旨意接沁芳姑娘来彭城。”凤景道。 沁芳一直服侍在皇姐身边,心思又厨艺过人,有她来照顾皇姐是再好不过的。 两名侍卫连忙领命,前去金陵传旨。 凤景回了帐中,亲自侍奉在床前,等着她醒来。 一个人坐着坐着便不由想起了往事,以往他生病的时候,皇姐也是这样一直守在他的床边照顾他,那个时候他却总是喜欢这种被宠着照料的幸福,从来不懂得她的辛苦和担心。 也只有在此刻,他才真正深有体会那份心情。 萧昱和公子宸直到日暮黄昏,方才自玉霞关带着兵马回到彭城,一进了城便向公子宸和青湮两人道,“其它事先交给你们,我去看看她。” “去吧。”公子宸淡笑道。 萧昱微一颔首,连忙打马赶往军营,一颗心忍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虽然是亲眼看到凤景带着她回来了,可是没有亲眼看到,总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一进了军营,下马将马鞭扔给侍卫,快步如飞进了大帐,“阿婧!” 可是,一心想见的人,此刻却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有些煞白。 “这是……” 第114章 一寸相思一寸殇2 .. 他连忙取了巾帕给她擦了擦,喃喃说道,“阿婧,你怎么能那么狠心,竟然那样不管不顾地从城上跳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刻,他真的三魂七魄都被吓出窍了。 他不敢去想象,如果夏候彻没有在他之前救下她,他不顾一切冲过去,面对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将会是什么样的绝望。 那个画面,他仅仅一想便是一身冷汗。 所以,即便他再恨夏候彻,却不得不谢谢他在那样的时候出手救下了她。 凤婧衣做了一个梦,梦里一遍一遍回放着夏候彻掉在铁钎地里被锐利的铁钎刺穿身体的画面,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血流了一地,任她怎么叫他,也不肯起来。 从前,她不爱他,却骗他说她爱他。 后来,她爱上他,却只能骗他说她不爱他。 她动了心,却只能是埋葬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因为身为南唐长公主的她不应该爱上他,不能爱他。 所以,她爱他,也只能在那个无人可知的梦里。 或许是因为近日都不曾合眼,她这一睡便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在次日的午后从恶梦中惊得坐起身来。 “你终于醒了。”萧昱微笑叹道。 凤婧衣怔怔地望着坐在自己眼前的人,又望了望帷内的陈设,似乎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南唐。 “做恶梦了?”萧昱说着,拿着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冷汗,温声说道,“没事了,这里是彭城,你已经回来了。” 凤婧衣渐渐平复了呼吸,想到自己离开玉霞关发生的一幕,张了张嘴想要问夏候彻的事,却又有些问不出口。 说来真是可笑,在大夏的时候他挂念着眼前的这个人,可是真正回到了南唐,这个人就坐在了她的面前,她心中担心挂念的却又是那个人。 “我们撤兵的时候,夏候彻已经被人救回玉霞关里面去了。”萧昱没有瞒她,坦然言道。 不过,关于夏候彻生死不知的话,却并没有向她言明。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有铠甲护身,又身手鲜有敌手,应该……应该不会有事吧。 可是,在城墙之上明明那么痛恨她,明明说好要对她无情无义,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跳下去救她?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我让人送吃的过来。”萧昱说着,起身掀帐吩咐了送膳食过来。 而后,倒了水给她送到了床边。 “凤景呢?”她望了望帐内,问道。 “他一早过来看过你,你还没有醒,他这会儿跟几位将军在商议要事,一时半会儿估计没空过来。”萧昱说着,扶着她下了床。 不一会儿功夫,便有人将膳食送了过来,公子宸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探望,一伙人都围在桌面看着她一个人吃饭。 “你们伤势如何了?”凤婧衣打量了一眼公子宸和沐烟两人问道。 沐烟叹了叹气,说道,“虽然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恢复内力,但小命还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它的事就淳于越有几分本事了。” 凤婧衣含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因着进帐之前,公子宸就已经嘱咐过不要提起大夏皇帝的事,故而有说有笑,却再没有人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她刚用完膳,北汉便有信使来见,说是有要事禀报,萧昱只得将她交给青湮等人照顾,出去接见信使处理事情。 “好了,你们也都伤得不轻,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这里有青湮陪着就行了。”凤婧衣道。 公子宸等人也没有强留,一一起身告辞离开了大帐。 “外面太阳好,我扶你出去走走。”青湮说道。 凤婧衣无奈失笑,起身道,“我还没伤重到那个地步。” 说罢,赶快走在前面掀帐先出去了。 青湮跟着出来,与她并肩在营地里走着,直到人迹稀少之处,凤婧衣方才问道,“夏候彻他……怎么样了?” 这些话,她不能向萧昱问,更不能向凤景问,能询问的人也只有青湮了。 第115章 一寸相思一寸殇3 .. 凤景沉默地想了想,望向她问道,“皇姐,你怎么看?” “带兵入关去吧。”凤婧衣平静地说道。 没有什么埋伏,没有什么阴谋,只是那个人履行了他们之间的那个赌约。 如果她回到南唐,大夏便从玉霞关撤兵,他说到做到了。 即便,她是以那样的方式回到了南唐,并不是真正地赢了他 秋夜暴雨,雷声隆隆,闪电撕裂夜空。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被雷声惊得一个颤抖,侧头望了望窗口的一瞬而逝的闪电,想到孩子在这个的雷雨夜出生,总觉有些莫名的不安。 “来人,把所有的窗户都关起来。”沁芳扭头道。 这电闪雷鸣的,一阵一阵霹得人心里直打颤。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整个人浑身都被汗湿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一阵一阵地剧痛快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一般…泶… 沁芳看到她嘴唇都咬破见了血,连忙让人拿了毛巾折好了递过来,道,“主子,别咬伤自个儿了,你咬着这个。” 凤婧衣顾不上说话,咬住了她递过来的巾帕,可是任是她恨不得把巾帕都咬碎了,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一阵一阵的痛像刀绞一般剧烈难忍…… 窗外一阵惊雷轰隆,震得她的耳朵都嗡嗡直响,围在床周围的人都催促着她,“用力!用力!铕” 床上血腥狼藉,沁芳着急地朝着接生的稳婆问道,“到底怎么样了,孩子出来没有?” “还没有。” 凤婧衣咬牙挣扎,用力,可是肚子里那小家伙怎么也不肯出来。 渐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剧烈得疼痛也开始渐渐麻木…… “主子!主子!”沁芳哭着叫她,可是那声音却感觉隔着她好远好远。 昏昏沉沉间,她的眼前却蓦然闪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目光沉郁地望着她,似爱又恨…… 她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沿着眼角缓缓滑落,没有发间。 凤婧衣,你到底怎么了? 撕心裂肺的痛都忍过来了,为什么却在一瞬想起他的时候哭了。 沁芳看她落泪,也止不住地红了眼眶,扭头朝太医们道,“快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大人的力气都要耗尽了。” “唯今之际,只能用催产药了,只是大人要多受苦了。”太医说着,望了望床上的人道。 凤婧衣听到声音,吐掉咬着的巾帕,咬牙忍痛吸了口气,道,“用吧,我……我忍得住……” 第116章 一寸相思一寸殇4 ..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惊喜地叫道。 随之,婴儿的嘀哭声响起,她无力地倒了下去,可是腹部却仍旧疼痛不止。 “是个小少爷……”一个稳婆正说着。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没有出来!”另一个接生稳婆惊叫道。 凤婧衣挣扎着抬起头,有些听不真切话,有气无力的出声,“什么,你说什么……” “是双生子,还有一个还没出来,公主再加把劲。”稳婆道。 凤婧衣苍白沾血的唇抖出一抹笑意,强自呼吸提气,继续挣扎用力。 “参片,快拿参片来!”沁芳催促道。 宫人将参片拿到床前,让她含在了嘴里,给她补气之用。 可是,第一个孩子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这会儿任凭她怎么使劲,剩下的那一个也是不肯出来…… “催产药,还有没有催产药!”太医望向沁芳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东西,一颗都把人疼成那样了,怎么还能再用。”沁芳望了望快要精皮力尽的人,心疼地泣声道。 凤婧衣一把抓住泣芳的手,嘶哑着声音道,“给我……” 如果不用药,她想她怕是真的没有力气撑到生下这一个了。 她从没想过会是双生子,这一刻只觉他定是上天赐予的惊喜,她要他,她要生下他…… 泣芳咬了咬唇,颤抖地拿起仅剩的一粒药丸,塞到了她的嘴里,眼中的泪瞬间决了堤。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样拼了命地生下这两个孩子,真的值得吗? 催产药一下肚,立即吸引剧烈的宫缩,像是无数的刀刃凌迟着身上的每一寸,四肢百骸都是痛,她真正体会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扑天盖地的只有痛,她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孩子就要出来了……” 可是,这样的话无数次地在她脑海里重复,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彻产房,所有方才松了口气。 她无力地倒了下去,隐约听到稳婆在说,“又是一个小少爷呢。” 一下来了两个,还真是让她猝不及防的惊喜。 “孩子……”她虚弱地出声道。 沁芳吩咐了太医诊脉,等着稳婆把孩子抱过来,接过先出生的一个一起抱到床前道,“主子,是双生子,这个是先出生的哥哥,四斤七两重,那一个是弟弟,是个小胖子,五斤八两重呢。” 凤婧衣虚弱地笑了笑,看着抱在床前的小兄弟两个,两个都好小好小,通体红红的皱皱的,头上的胎发稀疏,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哥哥瘦瘦小小的,不哭不闹地在襁褓里,弟弟却扯着嗓门哭得响亮,想来在肚子里一直调皮闹腾的也是这个家伙。 第117章 一寸相思一寸殇5 .. 沁芳让两名太医留在房中照应诊脉,和宫人一起收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床上,叮嘱道,“你们在这里好生照应着,我去给主子准备些吃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宫人和太医应了声。 沁芳掀开帷帐出去,听到惊雷还在哭便赶了过去,见奶娘怎么哄小家伙还是不肯收声。 “小家伙,亏得你娘那么辛苦把你生下来,这会儿哭这么响,都不让你娘安稳睡一会儿吗?” 奶娘继续哄着,大约是饿了,奶娘喂着奶便渐渐止了声音。 沁芳不放心地看了看瘦小的哥哥,这孩子出来也不怎么哭闹,可是比起那小胖子实在有些瘦弱,放心不下还是叫了太医过来看了看,才放心去准备早膳。 凤景从外面进来,瞧见她问道,“皇姐怎么样了?” 沁芳欠身行了礼,回话道,“母子平安,主子这会儿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我进去看看。”凤景说着,也顾不得沁芳劝阻产房秽气便冲了进去。 内殿一片安静,只有外面的雨声雷声传来,床上入睡的人显得格外疲惫,眉眼间却洋着难言的笑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凤景沉默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接过宫人的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目光却沉黯如深海,让人难测心思。 他坐了许久,随即起了身去了安置孩子的偏殿。 “皇上。”两个奶娘行礼,低声道。 “孩子呢?”凤景问道。 “在里面呢,刚哄着睡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凤景眉目微沉,举步进了内室,放在床上的两个孩子已经在襁褓里睡着了,两个小家伙睡得很香甜,丝毫没有发现站在床前的人。 “夏候彻,这就是你的孩子。” 窗外电闪雷鸣,一瞬的白光照亮屋内,映得站在床前的人眼前沉黯冰冷得骇人。 半晌,他头也不回地出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他身后的侍卫,上前垂首回道,“回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凤景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床上两个睡得香甜的婴儿,一步一步逼近床边,伸手摸了孩子稚嫩的小脸,喃喃道,“你们为什么要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要流着大夏人的血?” 小家伙似是感到不舒服,歪了歪头避开了触摸他的手,继续睡去。 凤景收回手,恨恨地咬了咬牙,道,“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们的父亲,怪只怪你们成了他的孩子。” 说罢,转身将心一模,沉声道,“把孩子抱走。” 边上站着的两个奶娘愣了愣,一人上前出声道,“皇上,这……” 虽然进宫之前答应好了的,可是那边屋里人刚刚才拼了性命将孩子生下来,她们这会儿却要把孩子给带走,岂不是造孽吗? “你们不愿意,还有别人,不想活着出宫了吗?”凤景冷厉的眼锋一扫,震得两人一个哆嗦。 两个奶娘相互望了望,上前小心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走吧。”凤景说罢,先行举步出了门。 两个奶娘低着头抱着孩子跟了出去。 第118章 一生一次一心动1 .. 大夏,燕州边境。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再往燕州外找,就要出了大夏的国境了。”黑衣卫统领勒马停下提醒道。 自岳州离开便一直追查着冥王教的线索,也抓获了一些人,但对于要追查的傅家和楚王的线索,却是微乎其乎。 这一次是得到消息,燕州附近有冥王教活动的迹象,他们才辗转追到了这里。 “先找地方落脚,原泓说这两日到的现在还不见人,让人打听一下,是不是死半路上了。”夏候彻说着,一马当先往兵州城内的方向去了睃。 本是让了原泓去了岳阳追查南唐这些年的事,结果一去就没了消息,还要他派人三催四请,原本说是这两日与他会合的,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他一向办事都比较利落的,这一回这么拖拖拉拉的,实在让人火大。 之前,自己一直不想听到看到南唐的任何消息,以为就可以慢慢忘了,慢慢放下,可是岳州再见过之后,自己却又开始后悔没有及时注意到那边的消息,否则就不会中了别人这样的圈套鹆。 他想,死在岳州西山的不仅是那个孩子,还有他的爱情也随之灰飞烟灭。 一行人进了岳州落脚,其它人出去打探消息,夏候彻就趁机到了军中视察了军务以及燕州境内的政事。 他再回到落脚的驿馆之时,原泓已经赶了过来,打量了他一番,又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 夏候彻抿了口茶,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舌头不会使了?” 原泓听了坐下,没好气地道,“我是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你不受刺激好吗?” 夏候彻薄唇微抿,他既这般说,想必是关于她的消息。 “北汉最近出事了,老皇帝驾崩,鸿宣太子登基为帝了,南唐长公主立为皇后。”原泓如实说道。 夏候彻长睫低垂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掩去眼底一闪即逝的刺痛,这是早就知道会发生的消息,只是听到的时候还是痛得揪心。 原泓看着他的样子,挠了挠头说道,“我也是来的路上刚接到消息,就算我现在不说,你也总会知道的。” 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他爱上谁不好,为什么上那么一个不能爱的人。 也许,凤婧衣也非他所想的那么无情,只是她有着比她身边有着比他更多的羁绊,亲人,朋友,责任,还有一个萧昱。 即便她对他有情,也绝没有到让她背弃那一切只为爱他的地步。 夏候彻自小身边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故而将感情放到一个人人身上的时候,所倾尽的心思远远超于常人,而心中的执念也超于常人。 &nsp; 夏候彻恢复如常,望了他一眼问道,“到凤阳查到了什么?” 原泓怔了怔,连忙将与容弈一起编好的一番谎话说给他听,“当年凤婧衣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子,岳州那个是体弱多病的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养在丰都,所以……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歉疚,起码还有一个孩子还在她身边。” “那傅家的人是怎么知道她行踪的?”夏候彻追问道。 “虽然费了些功夫,查到傅锦凰之前躲到了南唐镜内,潜伏在了她的一些亲信身边,不过现在已经找不到人了,南唐境内也在搜捕她。”原泓说道。 至于,孩子出生之事经历的流离之苦,以及南唐皇帝与傅家联手要置离子于死地的事,他便只字未提,且也将回报的消息都压了下去。 不然,是个人一听也会怀疑起孩子的身世,何况是这个人。 好在一般外面回报的消息,都会先送到他和容弈手里,再有他们将重大的消息禀报于他,所以只要他们两个人瞒过他,没什么意外的话,便也能将事情压下去了。 只是,要怎么从丰都把那个孩子弄回来,就有些让他们头疼了。 不过,既然是大夏的皇子,断没有理由让北汉的皇帝给养着的道理。 “就这些?”夏候彻剑眉微拧。 原泓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你跑过去这么多天,就是查到这么两句话?”夏候彻冷然道。 “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那里已经不是你的地盘了,南唐防大夏跟防狼似的,咱们的人往那边多看一眼,都恨不得操刀子给咱们干起来。”原泓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自己去桌边倒水,以背对着他,唯恐让他看出了眼底紧张之色。 “朕一直想不通的是,傅锦凰为什么恨她,她初进宫里的时候就要置她于死地,现在谋划这样的事情杀了她的儿子,可是又为何要借朕的手来杀那个孩子。”夏候彻拧眉想着,总觉得其中还有他所不知道的阴谋,却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出来。 “宫里的女人争个你死我活的还少了,你那时候给她招的敌人还少了,还有你不是不知道,傅家在大夏落到那个地步,其中也有她的手笔,傅锦凰这么恨她,也无可厚非。”原泓连忙解释道。 他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这个家伙还在心存怀疑,还有完没完了。 夏候彻听了想想也是那个道理,烦燥地挥了挥手,下起了逐客令,“没事你先出去吧,朕要休息了。” 从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心情就烦燥得不行。 原泓抱怨地瞥了他一眼,起身一边走一边唠叨,“大老远地跑过来,说几句话就把人踢出门,当初一定是瞎了眼,跟了你这样的主子。” 第119章 一生一次一心动2 .. 这样的和尚,一看就不是出家人,寺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原泓制住的和尚一见情形不对,立即扯着嗓门大叫,让寺里的人赶紧撤退。 可是黑衣卫已经将封庙各个出口都堵住了,又哪里容得了他们逃脱,待到一番交战结束,黑衣卫统领过来禀报道,“皇上,所有人都制住了,除了一个女的还活着,其它的都已经死了。” 夏候彻扶剑进了寺庙里,一一扫过了院中的尸首,看得出来死的和尚手上都是常年使过兵刃的,若真是出家之人,是甚少使这样伤人的东西,可见这寺里的和尚都是假和尚。 “一个活口都没有?” “全都以命相搏,便是擒住了活口也自己自尽了。” 夏候彻在寺里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却并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问道,“那个女的在何处?” “在后面的禅院。卡Kа酷Ku尐裞網”黑衣卫统领一边说着,一边前面带路。 原泓看着一路的死尸,叹气道,“看吧,又白忙了一场。” 冥王教的人太过谨慎,就算他们有抓到的活口,也都自尽而不愿落在他们手里,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他们每次追查到的线索少得可怜。 只是,这么下去要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傅家和楚王他们了。 夏候彻跟着黑衣卫统领进了禅院,看着被押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妇人,冷声问道,“你是什么,在这寺里又做什么?” “我……我不是坏人,我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妇人说着,不住地磕着头说道,“我是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 夏候彻冷眸微眯,这样胆小怕事的怕也不是冥王教内部的人,于是起身到了内室,在屋内打量了一圈,正准备出去却听到柜子里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动。卡Kа酷Ku尐裞網 黑衣卫统领拔剑靠近柜子,喝道,“什么人在里面!” 里面没有人说话,却双发现了一点响动,像是有什么从里面在敲着柜子。 “打开。”夏候彻站在柜子前下令道。 黑衣卫小心上前打开了柜子的门,一堆衣物之中一个孩子从里爬着探出头来,小手揉了揉眼睛,长得极是清秀漂亮,圆圆的眼睛瞅着一屋子的人愣了愣,然后又费力地往出爬似是想要出来。 “这里怎么有个孩子?”原泓站在一旁皱眉道。 而且这孩子,越看越觉有点眼熟。 夏候彻冰冷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莫名又想到岳州那个死在自己手里的孩子,上前将那个孩子从柜子里抱了出来。 不知怎的,这孩子的眉眼竟让他看着看着,有了她的影子。 孩子从他怀里挣扎着下了地,可能是刚刚走路的年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要摔一跤似的,在屋子里自己走着好像在找什么。 夏候彻将孩子抱到了外室,望向被押着的妇人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那妇人闻言望了望孩子一眼,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的,我被他们抓来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在这里了。” “外面那些人是什么人?”夏候彻追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偶尔外面会有人来看这个孩子,外面的有人称为教王,还一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别的我不知道,也很少出这个院子。”那妇人战战兢兢垂着头说道。 “看来,这个孩子跟冥王教的关系匪浅。”原泓说道。 夏候彻沉默,侧头望着在屋里走着找东西的孩子,对于冥王教的人他一向不手软,可是这个孩子却总让他想起岳州的那一幕惨剧。 “这个孩子朕带走了,你安排人寺庙周围守着,再有人来的时候定能有所收获,若是这里不成,就带着这妇安排一个孩子,把他们引出来。” “带回京?”原泓挑眉望了望他,又望了望站在他边上的小家伙,“你脑子没问题,这可能是冥王教内的孩子。” “你废话真多。”夏候彻说着,弯腰一把抱起了孩子先行离开。 小家伙倒也不认生,望了他一会儿,伸着小手摸着他脸上浅浅的疤痕,柔嫩的小手贴在他的脸上,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为之柔软。 他薄唇扬起,伸手抓住孩子小小的手,道,“不管你爹娘是谁,以后朕就是你的义父好不好?” 小家伙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看着他在笑,小小的脸上也跟着洋溢起笑容。 原泓跟着出了门,看着抱着孩子走在前面的人不由叹了叹气,知道他是因为岳州之时才对这个孩子手下留情,可是这个孩子留在他们手里,到底是福是祸也未可知。 “喂,以后引狼入室什么的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东西可以乱捡,孩子你也敢乱捡?” 夏候彻全然不理会,径自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道,“嗯,要给你取个名字,就叫……懿儿好不好?” “干嘛要跟姓容的叫一个名字,还是跟上官邑一个字的邑?”原泓不知他说的是哪个字,便叫唤道。 “壹次心的懿。”夏候彻说着。 壹次心,一辈子只心动一次。 一生一次一心2 因着要避免冥王教的人再追查到孩子,下了山夏候彻便将孩子裹在了自己的披风里,快马进城回了馆驿。 谁知刚一进门,小家伙便哭起来了。 第120章 一生一次一心动3 .. 若是冥王教的孩子,他也不准备送回去的,若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还是送回到他爹娘身边吧。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他也确实是想将这个孩子养在自己身边,总觉得与他有一点莫名的缘份。 甚至在想,如果死在了岳州的那个孩子不是她的孩子,也许…… 小家伙很乖巧,除了饿急了会哭,一般都是不哭也不闹的,坐在他腿上抓着他的袖子揉着玩得不亦乐乎。 “那我们就要继续留在这里守株待兔吗?”原泓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问道。 如果对方能送上门来,只怕会是条大鱼。 “你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明天把这个孩子先送到云台山苏妙风那里。”夏候彻说道。 他现在当务之急要追查傅家和冥王教的事,带着个孩子在身边多有不便,可送回盛京也不一定安全,思来想去只有先送到她那里最好。 “好。”原泓没有多问,便应了下来。 他们追着冥王教的人四处跑,时不时就是刀光剑影的,实在不适合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而且在查清楚孩子跟冥王教的关系之前,实在不适合将其让更多的人知道,放宫里养着就更不合适了。 丰都,凤凰台。 凤婧衣已经自宫内回来两天了,萧昱让人送信回来说明日回来,陪她一起带瑞瑞到庙里上香祈福,她便就推迟了一天等着了。 午后阳光正,她和紫苏带着孩子到果园里摘果子,小家伙站在葡萄架下仰着小脑袋,伸着就兴奋地叫道,“果果,果果……” 小家伙认的东西不多,但凡是个圆的东西,他都会说是果果。卡Kа酷Ku尐裞網 紫苏立即就给他摘了,剥了皮还没喂给他就被瑞瑞自己一把抓住塞到自己嘴里了。 凤婧衣无奈失笑,抱起他让他自己伸手去摘,小家伙最近特别喜欢往果园跑,甚至喜新厌旧也不去找小兔子玩了。 “瑞瑞,吃果果。”紫苏又剥好了给他喂。 “才刚长牙,别让他吃太多了。”凤婧衣道。 紫苏一边给他一喂,一边笑语道,“就是因为长牙了,才要他多吃些东西练牙口。” 所以,她和沁芳一天挖空了心思地给他做能吃的东西,小家伙在她们的喂养下也长得无比壮实。卡Kа酷Ku尐裞網 其实,她还是比较喜欢乖巧的熙熙,每次看到这个孩子都会想到他,只是这样的事,大家都默契地埋在心里,没有再说出来。 凤婧衣一直将熙熙的长命锁的锁片带在身边,她和沁芳都知道,有时候早上进去的时候,她都是攥在手里的。 “瑞瑞,下来自己走,娘亲抱不动你了。”凤婧衣说着,蹲下身将他放到地上,小家伙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非要她再把自己抱起来。 紫苏抱着凤婧衣腿边蹭着撒娇的小家伙不由失笑,放下篮子走近伸着手道,“我抱你好不好?” 小家伙扭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朝着凤婧衣伸着小手。 凤婧衣无奈,只得又将他抱了起来,小家伙高兴地搂住她的脖子,生怕她再把自己放下去了。 三个人在果园里玩闹了一下午,回到住处已经快天黑了,紫苏去洗水果了,瑞瑞就一直跟在她后面转悠,生怕错过了好吃的东西。 沁芳端着一碟糕点送过来,道,“明天出去估计得好几个时辰,我做了这个,可以带着给孩子饿了的时候吃。” 小家伙跟紫苏过来,一看到桌上的盘子就赶紧过来了,伸着小手叫道,“饭饭,饭饭……” 凤婧衣拿了一块给她,叹道,“你们两个也太惯着他了。” “孩子喜欢就好了。”沁芳看着小家伙吃得香,笑着说道。 “你看他现在这圆滚滚的样子……”凤婧衣好气又好笑,就是紫苏和沁芳两个人太宠着他,小家伙总是个圆滚滚的样子,抱一阵都觉得累得慌。 沁芳笑了笑,道,“奴婢去准备晚膳了。” 紫苏又给他剥了葡萄,小家伙拿着没有自己吃,反是跑到了她跟前伸着小手要给她。 凤婧衣伸手接了过去,朝紫苏叮嘱道,“别给他吃太多,一会儿还要用晚膳。” 三个人正在屋子里玩得高兴,外面传来宫人请安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萧昱便已经进门了。 瑞瑞从紫苏端着的盘子里一手抓了一颗葡萄,见萧昱进来了就冲他伸着手要给他,“果果……” 萧昱笑着走,倒真接了过去吃了,笑着道,“看来种个果园,还真是不错。” 凤婧衣倒了茶递给他,问道,“宫里的事,都安顿妥当了?” 第121章 一生一次一心动4 .. 一行人到了寺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因着是微服出来,除了跟着来的紫苏,便只有况青等几人护卫。卡Kа酷Ku尐裞網 佛光寺是北汉有名的佛家圣地,往来的香客也是络绎不绝,凤婧衣下了马车便准备抱瑞瑞下来,却被萧昱抱过去了。 “到山门还有一段路呢,这小子也不轻,我抱着吧。” 凤婧衣笑了笑,“好。” 而后,自己跟紫苏一起走在边上。 小家伙趴在萧昱肩膀上,眼睛直直盯着紫苏提着篮子,一个劲儿地念叨,“饭饭,饭饭……” 紫苏哭笑不得,拿了一块递给他,小家伙很快就消停下来了。 两人带着瑞瑞到寺里,请高僧为其颂经祈福,谁知道他竟是听着听着赖在她怀里睡着了,让她对着人一众僧侣尴尬不已。 好不容易祈福完了,要为他问吉凶,小家伙却是怎么也在里面待不住了。 “紫苏,你带他出去转转,别走远了。” 紫苏给了他一块糕点,小家伙欢喜地接过便让她给牵走了,出了门没几步,手里的东西已经没被吃掉了。 “你啊,这么能吃,会被你娘亲嫌弃的。”她无奈说着,却还是又拿了两块,让他一手拿了一个。 小家伙跟着她在寺里看各殿的佛象,倒也没怎么吵闹了。 紫苏经过月老殿,看着里面祈愿的年轻男女不少,想到佛光寺里有名的圣地,心下一动便牵着瑞瑞进去了,说道,“瑞瑞在这里等着。” 小家伙哪里肯听话,松了手就自己在殿内好奇的瞧着佛象,然后就围着殿内的柱子转着走,转了两圈便晕得一下摔倒在地。卡Kа酷Ku尐裞網 一位香客看到将他扶了起来,小家伙望着地上已经被摔碎了的糕点小嘴开始扁起了从自己的筷子里的油纸包里取了一块糕点给了他,“好了,不哭了。” 小家伙好奇的抬头望她,看见人走起身走了,自己也跟在后面往出走,可是大门的门槛太高出不去,便只有放弃了。 凤婧衣二人寻过来,萧昱将趴在殿门处的小家伙抱了出来,瑞瑞低头望了望手里的糕点,然后递到了他的嘴边,“饭饭……” 萧昱失笑,“我不吃,你吃。” 小家伙却还是伸着手,固执地说道,“饭饭……” 萧昱无奈只得接了过去,享用了他的东西,几人在寺里待了一阵,便一起下了山准备回凤凰台了。 &nsp; 谁知,刚把孩子放上了马车,他便止不住地胸腔血气翻涌。 紫苏一见面色不对,连忙上前把了脉,大惊失色道,“是中毒……” 凤婧衣怔怔地望了望坐在马车上的瑞瑞,喃喃道,“是不是刚才瑞瑞的糕点……” 早上都还好好的,若是可疑之处就唯有刚才瑞瑞给的那块糕点。 紫苏连忙打开了糕点盒子,查看了一番道,“没有毒的。” “况青你去寺里看看,有无可疑之处。”凤婧衣说着,连忙和紫苏一起将萧昱扶上了马车。 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回凤凰台医治,可是思来想去,也只有刚才在寺里瑞瑞手里的东西可能被来往的香客中人动了手脚。 这若不是瑞瑞一时兴起给了萧昱,此刻中毒的便可能是瑞瑞了。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如飞,凤婧衣抱着瑞瑞看着萧昱面色泛着黑色,一颗心也跟紧紧揪在了一起。ai悫鹉琻紫苏不停地冲着赶车的侍卫催促,紧张地望了望她说道,“我学得医术不多,得尽快回去找空青才是。” 从早上到寺里这一路,唯一会被人动手脚的时候,也只有她带着瑞瑞进了月老殿,那一会儿的功夫,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便是罪人了。 只是,瑞瑞还小,那会儿在殿中遇上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更加说不出来。 萧昱强打着精神,伸手拉住凤婧衣紧张得有些发凉的手,“放心吧,没事的。睃” 他有些庆幸,出事是他而不是这个孩子。 她刚刚才失去了一个孩子,若是瑞瑞再有什么意外,让她如何是好。 他一个大人抵抗能力总比孩子要好些鹉。 “会不会又是傅家的人?”紫苏愤怒地问道。 熙熙就被他们害了,现在竟又来对这个孩子下手,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凤婧衣眉头紧拧,一手不由将怀中的孩子搂紧了几分,差一点……差一点连瑞瑞也受伤了。 只是,现在脑子一团乱,她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想尽快回到凤凰台,医治好萧昱所中之毒。 瑞瑞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几个人奇奇怪怪的,赖在她怀里也不敢出声。 “一定有人一直盯着凤凰台这边,不然不会这么巧也在庙里。”萧昱虚弱地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了,我会让人去查的。”凤婧衣紧张地道。 第122章 一生一次一心动5 .. 空青诊治完,整个人已是满头大汗,收了银针望向床上的人,说道,“还好赶回来了,这毒也不是一下就致人性命的,会让人煎熬上一段日子才会彻底致死,所以我可以施针加上用药控制毒性蔓延,但是这样你的身体就会一天比一天虚弱,如果二十天不能服用解药,毒发之时将会承受加倍的痛苦而……” 最终的后果,他没有说明,但他相信听到的人也是知道的。 “是什么毒,如果你家公子过来,能有办法吗?”凤婧衣望了望床上的人,焦急地追问道。 空青抿唇沉默了一阵,坦言道,“公子来了,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淳于越确实医术过人,但是他也是人,不是任何的病症都能医治得好。 凤婧衣不安地站在床前,手心里满是冷汗,还有二十天,可是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她要从哪里去找回解药。 “你们在这里照看吧,我去抓药。”空青说着,收拾了东西出去。 紫苏哭着望向她,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看好孩子,才出了这样的事。” 若不是她跑到月华殿去祈福,将瑞瑞放在边上没有看住,怎会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凤婧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你去帮忙照看瑞瑞吧。” 事情已经出了,她再责怪紫苏也是于事无补。 紫苏望了望床上躺着的人,咬了咬唇默然离去,眼中满是泪痕。 她太低估了凤婧衣和孩子所处的环境,她不曾想到他们的周围有着那么多千方百计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自己一时疏忽就酿成如此大祸。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因为中毒而面泛黑色的人,喉间哽咽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是还有淳于越吗,别担心。”萧昱唇角扯出一丝笑意,安慰她道。 “对不起……”凤婧衣低头痛声道。 他平日里饮食起居也都有专人验过的,最后却是瑞瑞将有毒的东西给了他,让他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可以,她宁愿承受这一切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他。 空青方才那番话的言下之意,这所中之毒,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能解了。 &nsp;萧昱撑着坐起身,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道,“阿婧,我相信我们都是福缘深厚的人,那么多难关都过来了,这一次也一样。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还舍不得死,舍不得就这样离她而去。 “对,还有二十天,一定会有办法的。”凤婧衣抬眼望着他,坚决地说道。 萧昱倾身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道,“阿婧,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就这样离开了你,我们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一辈子……”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唯一。 她是快乐就是他的快乐,她的悲伤就是他的悲伤。 从相遇的那日起,一颗叫凤婧衣的种子又扎根在了他的心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长成了参天大树,若要让他舍弃,将其连拔起。 他可以想象的到,那是何等生不如死的痛苦。 凤婧衣沉默地敛目,抑制住眼底的泪意,“你不会死,一定不会。” 她欲要起身,却被他按在怀中起不得身。 “让我抱抱你。”萧昱低语道。 凤婧衣没有动,任由他抱在怀中,可是一想到如今的一切,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出一条出路来。 良久,空青端着药进来,在门口清咳了一声,里面拥抱着的两人这才松了手。 凤婧衣接过他端过来的药,吹了吹才递给萧昱,“先把药喝了。” 萧昱接过药碗喝了,过了一会儿面色倒是比先前好一些了,只是人却依旧没什么血色。 空青收拾了东西,走之前欲言又止了望了她一眼,又一语不发地出去了。 凤婧衣在房里坐了一会儿,扶着他躺下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交待些事情。” “嗯。”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凤婧衣起身出去,看着面色沉重地坐在外面的空青,连忙问道,“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他那会儿是要说什么的,只是碍于萧昱在,又没有直说。 空青起身,沉吟了片刻问道,“当年你从北汉带回冰魄之时,从金花谷师傅给你的那颗毒药……在哪里?” 凤婧衣皱了皱眉,“应该在大夏宫里。” 第123章 一生一次一心动6 .. 凤婧衣起身,咬了咬唇说道,“可是没有那颗解药,你……” 如果不是她将冰魄带去了大夏,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站出来解决。 “一定还有其它办法,等淳于越过来再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再去大夏,不能再去……”萧昱决然反对道。 她本就还放不下那个人,他们多见一次面,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让夏候彻彻底抢走了她,他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萧昱……” 她扶住她,相劝的话还未说出口,却被他是紧抓着手臂道,“阿婧,答应我,不许再去大夏,不许再见那个人。” 凤婧衣看着他眼底的慌张和哀恸,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他如此的反对理由,可是她不去,难道着他一天一天地毒发,直到离开人世吗? 她看过很多人死,也有很多人离开了她,可是她最害怕看到的死的人是他,而他的死,还是因她而起。 凤婧衣重重地撞上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恍然是坠入了梦中一般。 周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她所身处的怀抱这样温暖而贴心,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而离他这样近的距离,于她而言却早已如隔世般遥远。 若这是场梦,她真希望就这样一直梦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要,她所爱的男人一直在她的身边。 她缓缓抬起自己满是血迹的手抚上近在咫尺的脸庞,眼中的泪水愈加汹涌,她一次又一次下定决心放下他放下过去,可是他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撼动着她努力竖起的心墙罴。 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般折磨人的感情。 明明知道是错的事,却还在一错再错,明明知道是不该动心爱上的人,却又无法自制的沦陷了心,待她再清醒过来之时,一切早已覆水难收。 她从来都是小心谨慎的人,也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走什么样的路,不该触碰的人和事也绝计不会去招惹,可是她再小心翼翼,却终究走错了路翻。卡Kа酷Ku尐裞網 &nsp;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一直小心防备的男人动了心? 她不记得了,也许就是那一天一天地骗着他,也骗了她自己;也许就在碧花亭湖畔爬上他背上的时候,也许就在他一次次放弃原则纵容她的时候…… 可是这一刻她很确定,这个人所带给她的心动,是她在遇上他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也是以后不会再有的。 只是,她的生命里容纳了太多她无法放下的东西,注定无法如他一般去全心全意爱一个人。 夏候彻带着她驰骋在敌军之中,一剑砍杀了冲上前的一名北狄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一低头望见那双满是泪光却又情意深藏的眼睛,一颗心瞬间百转千回。 他没有看错,此刻她的眼中看着自己是那样莫大的喜悦,那样的喜悦是如同他看到她时的喜悦。 而且,依稀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看到过她这样的目光,只是已经隔得太久太久了。 若是在其它的时候,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追根问底,可是现下身处战场,他无暇分心去追究这些,只是一颗心却仍旧忍不住地为之喜悦。 他知道,他是有遇到过也喜欢着他的她,虽然很少,虽然很短暂,可他真的遇到过。 就如,此刻的她。 “喂,你要不要那么不要脸,什么人都能乱抱?”沐烟跟着赶了过来,与他并驾并驱地骂道。 夏侯彻冷冷地睖了她一眼,一眼周围的情势,看到手下的人已经让人打开了城门,将她放到安全的地方,道,“进城等着。” 刀枪无眼,他带在身边,一来行动不便,二来也会不慎再伤了她。 凤婧衣回过神来,只看到又带着人杀入敌阵的背影。 沐烟下了马,拉着她先进了城,一边走一边数落道,“路上要不是夏侯彻找麻烦,我早赶过来了,你刚才差点被人砍了也都是他害的。” 那天要不是她丢了东西折回去找,竟然都没发现,夏侯彻竟然带着人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好在是被她发现了。 本以为自己甩掉了他,跟星辰到镇上会合了,哪里想到那里竟然打起来了,而凤婧衣竟然不怕死的一个人带了五千精兵去偷袭了。 第124章 一生一次一心动7 .. 凤婧衣连一身沾血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带着沐烟出了城,空旷无人的官道上,两人策马狂奔,林中的一条小道上突地冲出一人一马,两人匆匆勒住缰绳,这才看清冲出来拦路的人。卡Kа酷Ku尐裞網 “真不是人。”沐烟恨恨地咬牙道。她两连口气都没喘一直赶路,竟然还被他给截了下来。 夏侯彻定定地望着她身旁的人,咬牙切齿地样子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好吧,你们说,我边上等。”沐烟识趣地一拉马缰,退到了数丈之外,可却还是忍不住地竖起耳朵偷听两人在说些什么。 “还有事吗?”凤婧衣平静问道。 夏侯彻看着她现在一脸冷漠的样子,真有些怀疑方才那会儿看到的人是自己的幻觉了。 “好歹朕也刚刚救了你一命,说走就走,朕让你走了吗?”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多谢你援手之恩,够了吗?” 夏侯彻咬了咬牙,着实被气地不轻,翻身下马道,“下来,朕有话说。” “这样也能说。”凤婧衣坚持道。 “自己下来,还是朕拉你下来?”夏侯彻道。 凤婧衣沉吟了片刻,下了马问道,“说吧。” 夏侯彻走近了两步,神色难掩激动和喜悦,“瑞儿已经在宫里了,活泼好动,很惹人喜爱,还有熙熙,他也在那里。” 凤婧衣眸光倏地一亮,随即又冷沉了下去,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显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夏侯彻,孩子也已经交给你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熙熙已经不在了,这段残忍的往事,她不想再去回想,也不想再去提及。 “你以为朕骗你?”夏侯彻微拧着眉头看着她,继续说道,“朕是说真的,他就在大夏宫里,先前朕在燕州从冥王教的人手中救到一个孩子收为义子,直到瑞儿回到宫里,朕才知道他们是孪生兄弟,他长得像你,他的背上有一块胎记,和瑞儿长在一样的地方,性子安静乖巧……” “你说真的?”凤婧衣颤声问道,眼底瞬间蕴了泪。 夏侯彻还没有说话,站在几丈之外偷听的沐烟冲着她道,“我作证,他说的是真的,我和紫苏都看到了,她现在就留在了盛京要跟他们兄弟两个在一起玩不回来了。” “还活着,还活着……”凤婧衣惊喜交加地喃喃念道,仔细一想当时自己也只看到那人怀中抱着的孩子裹着熙熙的襁褓,以及后来的那块长命锁片认为那是熙熙,并没有真的看清当时那个孩子长什么模样。 若是孩子被掳走之后被换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既然沐烟也这般说,看来熙熙确实是没有死,是真的还活着的。 “若是不信,你可以再在就去盛京看他。”夏侯彻道。 “喂,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想趁机拐人。”沐烟抗议地叫道。 凤婧衣亦是难掩激动,但现在还不是她去看他的时候,压下心头的喜悦之情,说道,“他还活着就好,我便也无憾了。” 只可惜,她从来没有好好疼爱过他,所幸苍天有眼,让他又回到了亲生父亲的身边。 “他在宫里很听话,只是瑞儿一直住不惯,每天夜里哭闹好久要找你,就是不肯睡觉,就算累极了睡着了,一睁眼看不到你又会哭,谁都哄不住他。”夏侯彻望着她,忧心地说道。‘凤婧衣顿时阵阵揪心,咬唇沉吟了片刻,狠下心道,“总会慢慢习惯的。” 瑞瑞一直是她自己带着的人,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但若是交给别人带着,就怎么能不听话了。 “你就连去看他们一眼,都不肯吗?”夏侯彻问道。 凤婧衣沉默地别开了目光,心下一横道,“他们有你照看就够了。” 她不能去,她一去了,就会再也舍不得走了。 “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没有别的事,我该走了。” 夏侯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又气又恨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做什么,姓萧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抛弃?”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凤婧衣扭头道。 “南唐就那么重要吗?姓萧的就那么重要吗?”夏侯彻咬了咬牙,愤怒地喝道,“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想一想朕,想一想我们的孩子,想一想你自己到底幸福吗?” 他很确定,她心中是有他的,她也是爱他们的孩子的。 该死的,她当初有与他生死博弈的胆子,现在却没有敢爱他,与他在一起的胆子。 凤婧衣高踞马上,笑意冷淡而苦涩,“难道,我背弃家国,背弃夫婿跟着你就是幸福?” 第125章 一生爱恨一生殇1 .. 半晌,夏侯彻缓缓掀开眼帘,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却并未有一丝身陷绝境的恐慌,反是那一副沉稳从容的王者风范,让人颇是意外。 “杀我?就凭你?”他冷然一笑道。 若非是因为他,就凭他当初害他儿子一事,他又岂会再留他在今日钤。 凤景高踞马俯视着雪地里的人,平静道,“以往的你,朕不敢说,但对付如今的你,绰绰有余了。洽” 若夏侯彻还是以往的夏侯彻,便是再有十个他也难是他对手,可是现在他重伤在身,性命岌岌可危,要杀他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只是之前皇姐一直在,他无法下手,如今她走了,就不会再有人会护着他了。 “送来的食物和水里,你早动了手脚是吧。”夏侯彻道。 这个人想杀他,但不会当着她的面下手,才想方设法地将她支开好借机下手,终究也是让他达到目的了。 “皇姐对你心软,朕可不会。”凤景咬牙切齿地道。 如果他不在食物和水里动手脚把皇姐支开,等到他与他的那些将领会合了,他又哪里还有下手的机会。 “不过,你也只会使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夏侯彻冷笑哼道。 虽然看不过去,但总归他现在是栽在他手里了。 凤景下了马,杀气凛凛地一步一步逼近前去,“朕很清楚,自己不是你的对手,若不使这些手段,又如何能打败你?” 夏侯彻以剑撑着站起身,直视着几步开外的人,“都没动手较量,就那么肯定朕能败在你手上?” 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也明白,这样的处境确实是对自己极其不利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凤景接过侍卫递来的兵刃,咬牙便劈过来了,但却没想到面对已经重伤的夏侯彻,自己这一剑竟然还是劈了空,很快又反应过来连番攻击,不给对方一丝喘息之机。 他再怎么强大,现在也是强驽之末了,逞强不了多久的。 夏侯彻一边与他交手着,一边却是在往利于自己离开的方向撤退,他现在是一个人与他交手,一旦杀他不成,定下令让人群起而围攻,他没有留下等死的道理。 但是,在他还没有抢到马匹之时,凤景却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扬手一挥道,“杀了他!” 夏侯彻咬牙爬上了马背,因为前路雪崩马匹跑不过去,只得调头往其它的方向走。 他现在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只要撑过一天她带人回来,相信方湛他们也会跟过来,到时候找不到他人,就一定会知道有什么变故,那时候他就可以脱身了。 说来也是可笑,自己以前一门心思地要把他们姐弟两揪出来杀之而后快,如今他们一个一个地接连站在他眼前了,他却不杀他们了,反而被人追成这般模样。 凤景咬牙看着打马而去的人,愤恨地下令道,“追!” 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他岂会这样放过他。 夏侯彻本就有伤在身,加之又内伤发作,整个人趴在了马背上赶路,可是后面的人却一直紧追不放,加之又在这雪地里,他要想脱身掩去行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凤婧衣朝着侍卫所指的方向,可这周围的路却不是她所熟悉的,到了岔路口一时间不知道往哪边走了,后来仔细一想凤景不也是去找他们的,寻着他的马蹄印走就行了。 可是,再往雪地里看,雪地里的印子却比来时的路要浅好多,好像只有往这边来的脚印,这不由让她有些纳闷儿了,刚才走还明明看到有的。 她想了想又折了回去,竟发现雪地里不远处又绕开折回来路方向的马蹄印,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凤景没有按所说的地去找萧昱他们,反而是避着她折了回去,而那里只有夏侯彻了…… 这么一想,她心下一沉,也顾不上再去找淳于越他们求救,赶紧朝着来时的路折了回去,可是原先的地方,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踪迹,只有雪地里隐约的血迹让她昭示着发生过什么。 她寻着雪地里的马蹄印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踪,心却一直紧紧悬着,若是凤景真要趁着这个时候对他下手,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很难逃过一劫的,她必须得尽快赶过去阻止才行。 她一路寻着脚印追赶,可是那些脚印却好像没有了尽头,怎么追不上他们的人。 自己明明知道凤景对他心有仇恨,却还疏忽大意了,哪里料到他会去而复返对付他,如今一想恐怕夏侯彻的内伤发作,也是他暗中动了手脚的。 她习惯于提防敌人,却总是放松了对自己人的警惕,当年孩子的事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另一边,夏侯彻已经被一行人追到了断崖之边,无路再走只得勒马停了下来。 断崖不高,下方却是深不见底的冰湖,他望了望咬牙弃马而行借着雪滑到了下面,准备从冰面上通过到冰湖对面去,怎么没料到自己竟有一日会被人追得如此狼狈逃窜的地步。 第126章 一生爱恨一生殇2 .. 凤景不知是气还是恨,胸腔微微起伏着,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一字一句沉冷地说道,“阿姐,便是你恨我,一辈子都不再认我这个弟弟,我也绝不会留他。” 这个再留着,永远都是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也许,他死了,一次就会慢慢好起来。 “不!”凤婧衣踉跄地跪近,乞求道,“你不能杀他,你不能……” 凤景却先一步一剑劈碎了夏侯彻脚下所站的地方,夏侯彻整个人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刺骨的寒意让他瞬间脸色便转为青白,奈何周围都围着人,他也无力再搏杀上岸。卡Kа酷Ku尐裞網 凤婧衣跑了过来,却被凤景下令让人拦了下来,只能睁睁地看着他在沉在冰冷的湖水里,她看到凤景再度扬起的兵刃,使尽了力气扑了过去跳进了水里,挡在了夏侯彻的前面道。 “你若真容不下他,便先杀了我吧!”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她整个人都不住地发抖,连开口的声音都带着哆嗦。 凤景没有与她说话,只是下令道,“还不拉长公主上来!” 凤婧衣一听慌乱地伸手在水里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喃喃念说道,“我们说好要一起活着回去的,你说了不会让我们的儿子做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说好的,都不能食言……” 夏侯彻看着因为自己而惶恐无助的她,一时心疼如刀割,一直以来她夹在他与家仇亲人之间,何曾有这一刻安宁。卡Kа酷Ku尐裞網 也只有在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这些年她心里的苦与痛。 几名侍卫拉住她,用力地将她往崖上拖拽,她却使终紧紧攥着她的手,手上的伤口也随之绷裂,染了一手的血。 可是她一个人又怎么抵得过几个人的力气,她急得望向自己拉着的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不要死啊,只要你活着,我跟你走,我现在就跟你走,你不要死……” 她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了,可却还是固执地想要听到他的承诺。 他是守信的,只要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的。 此刻,她迫切地需要他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肯定告诉她,他不会死。 夏侯彻看到她满手的血,有些想要放开却是被他紧紧抓着,连骨头都被捏得有些疼。 凤婧衣被人拖着上了崖,手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嘶哑着声音哭叫道,“你不准死,夏侯彻,你不准死……” 凤景见拉不开两人,瞥了眼夏侯彻的手臂,手起剑落便劈了过去。 凤婧衣看到剑光一闪,慌忙松开了手,却只睁睁看着冰冷的湖水哗一声将他淹了下去,渐渐地沉下黑暗冰冷湖底,她连一丝影子都瞧不见了。 她瘫坐在冰面上,定定地看着深暗的湖底,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奇迹发生,他能从里面再出来。 “阿姐,我们该走了。”凤景收了剑,面无表情地去扶她起来。 凤婧衣冷冷地甩开他的手,血丝交错的眼睛望向他,“凤景,现在你满意了。” “阿姐,萧大哥在等你回去。”凤景道。 他知道,他的阿姐在恨他,可是那个人……非死不可。 第127章 一念成痴一念狂1 .. 正月,随着夏侯彻病情的日渐好转,宫里也渐渐热闹起来了。 过完了正月十五,他自素雪园搬回了皇极殿,派了容弈前去北汉打探凤婧衣的消息,于是自己开始处理政务。 由于不靠谱的小皇帝又一次在上朝打瞌睡,朝臣们便开始纷纷上奏,请其归政洽。 夏侯彻翻了翻新上奏的折子,望了望坐在地毯上玩耍的两个孩子,现在正是他们贪玩的年纪,让他们去参与朝政大事,也确实是太小了钤。 可是,这天天上朝不是叫下朝,就是打瞌睡的,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瑞儿,熙儿,过来。”夏侯彻冲着他们招了招手唤道。 兄弟两个扭头看了看他,爬起来走到了桌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说话。卡Kа酷Ku尐裞網 “瑞儿你上朝又睡着了?”夏侯彻盯着小的训道。 瑞瑞一听低着头玩着手指,嗫嚅道,“一群老头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听着就直想睡觉,我也不想睡的,可听他们说话就是想睡。” 夏侯彻叹了叹气,这两个家伙,以后大夏的江山终究还是要交给他们的,一个个完全没有想当皇帝的意思,以后可怎么办? “又不是我想去上朝,是哥哥跑了,原叔把我抓去的。”小家伙委屈地扁着嘴咕哝道。 夏侯彻头疼地抚了抚额,瞥了一眼熙熙,这家伙鬼灵精似的,明明挂着名号的皇帝是他,他却每天早早就起来跑出去玩了,贪睡的瑞瑞就每次被原泓逮着上朝去了。 小孩子现在又正是好动的年纪,让他们在朝上一坐一两个时辰,也确实是坐不住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他还想着,好不容易后继有人了,自己可以清闲下来了,结果这两个家伙一个都不让人省心的。 “皇帝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不要玩了。”瑞瑞可怜兮兮地瞅着他说道。 “我也不要。”熙熙跟着说道。 夏侯彻看着两个儿子一脸委屈的样子,又不忍再责备下去,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道,“好了,明天开始你不用去早朝。” 他们现在到底还小,确实不适合现在就将皇位交给他们,还是等他们长大些再说吧。 再者,他现在要设法把她再接回来,也需要手握实权,否则下旨发兵总归名不正言不顺。卡Kа酷Ku尐裞網 “真的吗?”两个小家伙一听,惊喜不已地问道。 “真的。”夏侯彻薄唇微勾,笑语道。 兄弟两个一个抱住他一腿,兴奋地叫道,“父皇你真好。” 孙平进来,瞧着父子三人抱成一团的样子不由失笑,虽然两个孩子这一年来跟着他们一起,但却从来不会像对夏侯彻一般,对他们这些人这般亲近,父子终归是父子。 “容弈有消息回来吗?”夏侯彻见他时来,便追问道。 整整一年了,他也不知道她在北汉如何了,一年的时光她和那个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光,却让他感觉好似是隔了一辈子。 “还没有。”孙平如实说道。 其实,他们也都大约知道那个人在北汉的状况,只是现在还不是让这个人知道的时候。 他身体刚刚恢复一点,若是得知她被软禁在凤凰台,又哪里还能待得住再养伤了。 夏侯彻皱了皱眉,走了这些日子,算算脚程也早该到北汉了,怎么这么慢了? 最后一别之时,他清楚地记得她说了要跟他走的,只是已然过了一年,她答应的话,不知道还作数吗? 纵然那日险些丢了性命,但能听到她那一番发自心底的肺腑之言,这一年的罪倒也没有白受的。 只可惜,自己这一伤便是一年昏迷不醒,一年她在北汉会发生什么,会和萧昱变成什么样子,他都难以去想。 自认识她,也不过短短数载,却历经了他曾经二十多年都不曾历经的种种,即便其中伤痛多过幸福,他还是想要与她相守到白头。 “父皇你怎么了?”熙熙见他发愣,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夏侯彻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虽然他也想让他们能尽快见到他们的母亲,但现在还没有她的确切消息,他也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说,一切还是等找到她回来,再跟他们细说。 “那你困了吗?”瑞瑞看着他问道。 夏侯彻伸摸着他的头,笑着道,“没有。” “可是我困了。”瑞瑞打了个呵欠,有些无精打采地道。 夏侯彻无奈笑了笑,将他抱了起来放到榻上,道,“在这睡吧。” 第128章 一念成痴一念狂2 .. 夏侯彻抿了抿唇,默然提笔给她提了字,而后道,“朕最忌人言而无信,半个月后此时此刻,你若不说话,朕可以让隐月楼开了,也一样能让它关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一定,半个月后,我一准来跟给你禀报清楚了。”沐烟收起题好的字,拉上空青赶紧走了。 一出了皇极殿,空青便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准提凤婧衣的事,你还提。” “反正现在又没说,再过半个月他总是会知道的,到时候再说呗。”沐烟拿着墨宝,哼着小典一路兴奋地走着。 隐月楼一开就又有大把的银子入手了,若是公子宸那个摇钱树能回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是自雪域一别,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隐月楼的人一直都找不到她。 “到时候惹祸了,你自己看着办。”空青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分寸的。”沐烟道。 夏侯彻跟那两口子的事儿,到底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决,他们不可能帮着他去对付萧昱,可也不好不顾那个人的意愿,帮站萧昱对付他,所以只有袖手旁观的份。 空青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孙平又何尝不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也知道他早晚是会知道南唐长公被软禁的事,可现在确实还是他该知道的时候。 夏侯彻沉默地坐着,思量着方才沐烟说的话,加之容弈迟迟没有消息回来,总感觉她是出了什么事,而他不知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孙平,她们从北汉来宫里的时候,你可听到了什么?” 孙平闻言垂首回道,“沐姑娘多是跟青湮姑娘他们在一起说话,奴才倒甚少听她提到过北汉的事,只是初来的时候听说是长公主手伤了,不过在渐渐好转,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好了。” 夏侯彻闻言剑眉拧起,在雪域的时候她的手是伤得不轻。 “只有这些?” “是,只有这些。”孙平道。 好在御前行走多年,这隐瞒心思的本事倒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然若是被他瞧出什么端倪,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可是,夏侯彻又哪里是肯乖乖等半个月的人,思量了片刻便道,“传黑衣卫首领。” 容弈那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也不能再这样干等着了。 孙平不知他是要再派人去北汉,又怕他看出自己在说谎,连忙便退了出去给传了黑衣卫首领进来面圣。 至于,君臣二人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进去细听。 于是,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沐烟和容弈还没有来吐露实情,秘密前往北汉的黑衣卫首领将加急密奏传回了盛京。 那日,正好是小皇帝禅位,夏侯彻重新归政的日子。 早朝刚下,夏侯彻尚在书房与原泓及众大臣议政,侍卫将加急入宫的密奏送到了孙平手里,他倒也没想过是北汉来的,只以为是前线的军报,便拿着送了进去。 夏侯彻趁着几位大臣商议的功夫,拆开扫了一眼,眼底瞬间风起云涌,合上折子沉声令道,“丞相留下,其它众卿家暂退吧。” 原泓看着他异样的面色,一时间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几位大臣虽然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多问便纷纷退了出去。 “原泓,北汉凤凰台的事情,你们瞒了朕多少,又瞒了朕多久?”夏侯彻看着殿中站着的人,眸光冷厉如刀。 原泓心下一沉,知道他是已经知道凤婧衣被软禁的事情了,可是按计划容弈也没有这么早把消息送进京来啊。 他也知道再骗不下去了,于是道,“你说你刚醒来,人都站不稳,我们若是告诉你实话了,你只怕拼了命地要去北汉找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她被人软禁在凤凰台整整一年了,朕先前人事不知也就罢了,这样的事直到朕醒来,你们竟又合起伙来瞒着朕?”夏侯彻怒然喝道。 她被姓萧的软禁了一年,他竟然到此刻才知道。 “你早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原泓也有些气忿道。 这一年又是给他看孩子,又是顾着朝政上下也就罢了,现在倒还遭埋怨了,想想心里都憋屈不已。 再说了,不就是软禁吗? 第129章 一念成痴一念狂3 .. 夏侯彻拿着帕子擦着瑞瑞还湿着的头发,说道,“父皇要出宫去找你们的娘亲了。” “什么是娘亲?”瑞瑞抬头问道。 夏侯彻听了心中一阵酸涩,瑞瑞刚回到大夏的时候,夜里总是吵着要找他,渐渐大了竟也不知道这些了。 “娘亲是很喜欢你们的人。” “比父皇还喜欢我们吗?”熙熙好奇地问道。 夏侯彻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和父皇一样喜欢你们的人,她现在在很远的地方,父皇要去接她回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我们不能去吗?”瑞瑞有些不高兴地道。 “那里太远了,你们去不了。”夏侯彻耐心地说道。 “父皇可以带我们去啊。”熙熙道。 夏侯彻笑了笑,道,“你们乖乖地在宫里等着我们回来就行了。” “可你去了,不会不回来了吗?”瑞瑞皱着小脸道。 “不会。卡Kа酷Ku尐裞網”夏侯彻笑着道。 瑞瑞低着闷不吭声,半天之后伸着小手道,“拉勾。” 夏侯彻失笑,伸着手跟两个孩子一起拉勾约定。 次日,他特地陪着两个孩子用了早膳才起程出宫,两个小家伙在承天门看着他走了,忍不住就哇哇大哭了,让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给哄住了。 之后,一连好多天,兄弟两个没事就并肩坐在皇极殿外的台阶上小手撑着下巴定定地盯着承天门。 大夏兵发北汉,这仗一打便就一年多的时光,两国之间胜胜负负,谁也没占着大的便宜。卡Kа酷Ku尐裞網 自然,这一切是身在凤凰台的凤婧衣全然不知的。 从大年夜那一夜与萧昱的争吵之后,他再没有来过凤凰台,但也没有让人放松对凤凰台的看守,而她的手虽然也在渐渐恢复,能够拿筷拿笔了,但始终未再有办法用剑了。 冬去春来,凤凰台安静得像是与世隔绝了。 凤凰台有一座建于山顶的楼阁,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她渐渐喜欢上了那个地方,因为在那里可以看到大夏的方向。 虽然,每一次看到的只是远方的天空,但这也是她唯一能在这里看到的,关于那里的地方了。 又是一年春天了,凤凰台又到了风景秀美的时候,可再美的风景却终究不及他眼中那一方遥远的天空。于是,她经常在那处楼阁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直到,一天的黄昏远远看到了山下迤逦而来的皇家仪仗,宫人寻到了楼阁前来禀报,“皇后娘娘,陛下来了。” “知道了。”她淡声道。 距离萧昱上次来凤凰,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日子了。 她下了楼阁回到春之馆的寝居,夕阳下庭院里长身**的男子还是遥远记忆里的模样,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沧桑之意。 她知道这份沧桑是因她而起,可她却也无法去消除他眼底悲伤与沧桑。 她站在如画的走瘾,看着玉兰花树下的人,“有事吗?” “只是感觉好久没看到你了,想来看看你。”萧昱道。 他不是没有来过,他在很多次来到了山下,来到了凤凰台的宫门外,却始终没有进来。 他想她,想每一天都看到她,可是他们每一次的见面都会因为那个人而争吵。 第130章 一念成痴一念狂4 .. 回到盛京的第三天早朝,夏侯彻宣布了册立顾氏为新后,但并未举行册封礼。卡Kа酷Ku尐裞網 册封礼是凤婧衣拒绝的,其实只要能和他跟孩子在一起就够了,虽然已经除去了南唐长公主身份,若是举行册封礼,朝中许多臣子也是见过她的,难免不会多加猜疑,多一事不如少事。 她肯定地知道他的心意,这些俗套有没有又何必计较呢洽。 夏侯彻禁不住她一再坚持,便也答应了只下旨册封,并未举行册封礼钤。 午后,夏侯彻与一般臣子在书房议政,她从孙平口中知道了沐烟重开了隐月楼,青湮她们也都在那里,于是便带了两个孩子出宫去看看。 两个小家伙一听要出宫去玩很是兴奋,用完午膳就兴冲冲地催着她走,孙平给他们安排了马车,将他们送到了隐月湖。 兄弟俩大约是头一次坐船,高兴得不亦乐乎,瑞瑞指着湖里大叫道,“哥,你看,鱼,有鱼!” 熙熙顺着她指的方向,兴奋地趴在船边瞪大了眼睛看着。 “坐好了,小心点。”凤婧衣拉了拉两个兴奋地快把脖子伸到湖里的儿子。 船到了湖心的岛屿上,因着隐月楼毕竟有风月之地和赌场,她不好将两个孩子带过去看到那些,便直接带着他们去了隐月楼议事的茶楼。 青湮远远瞧见有人牵着两个孩子上了岛,便知是他们到了,出门迎了过来。 她到盛京的时候,宫里也派了人过来说,只是他们也不好随便进宫去探望,想着同在盛京总是会见面的,便就安心在这里等着了。 “青姨。”两个小家伙甜甜地唤道。 青湮含笑点了点头,看到走在最后的人,纵使一向性薄凉却也忍不住眼眶泛酸,先前也是听到了北汉皇后的病逝的消息,真以为她就那么走了。 也深深懊悔没有去救她出来,就任由她一个人孤立无缘地待在凤凰台,最后郁郁而终。 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活生生地再看到她。 “你……还好吧?”她开口,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 “这不是都好好的。”凤婧衣浅然笑道。 青湮点了点头,她现在能到这里,想必一切都好了。 “找到宸月了吗?”凤婧衣道。 她只知道公子宸自雪域之后就一个人走了,之后在凤凰台对外面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找到她没有。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当时一个人身怀有孕,到底会去哪里也不知道。 青湮叹息摇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那便是她有意要躲着咱们的。”凤婧衣道。 若非如此,隐月楼又岂会找不到她,她对隐月楼了解太多,要想躲着不被她们找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也是如此,可她一个人,总归让人放心不下。”青湮道。 “她那么做,自有她的道理吧,若是能找到她最好,实在找不到,也不要太勉强。”凤婧衣淡然笑语道。 他们认为找到她好照应,可公子宸可能并不觉得这样好,所以才故意躲着他们。 到底,当初也是因为要救她,她才与夏侯渊闹到了那样的地步。 “嗯。”青湮应声,带着她上了楼。 淳于越正被两个孩子围着,瞅着后面上楼的凤婧衣道,“你们还真是祸害遗千年,怎么都死不了。” 夏侯彻成了那副鬼样子竟然还活过来了,这一个都说她死了,结果又活蹦乱跳地跑回来了。 凤婧衣笑了笑,望了望青湮道,“你们还没成亲?” 一语直中到淳于越顿时垮下来的脸色,心中忍不住偷笑。 淳于越一脸幽怨地看着青湮,青湮却全当没看到,给客人倒了茶问道,“你手伤好了吗?” “好多了。”凤婧衣笑了笑,望了望周围问道,“沐烟怎么不在?” 她不是一向爱凑热闹的,没道理不过来的。 青湮无奈地皱了皱眉道,“闯了点祸,出京避风头去了,不过已经让人告诉她你回来了,这几日可能她会回来一趟吧。” “闯祸?”凤婧衣不解道。 淳于越转着手中的杯子,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谁让她起了色心,把人家丞相大人给睡了,睡了也就罢了,人家要负责任娶她了,她倒还跑了。” 凤婧衣正喝着茶,一听她淳于越的话被呛了一阵,沐烟怎么招惹上原泓了? 原泓看似平日里没个正形,但其实那肚子里的弯弯绕可不比夏侯彻少了去,沐烟招惹上他,又岂是能玩得过他的。 第131章 一念成痴一念狂5 ..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之前听到她死的消息着实给吓坏了,现在知道她还没死,怎么着也得回来看一眼。 “你不怕被逮住?”凤婧衣笑语问道。 “我才不……” 话还未完,外面便传来怒意沉沉的吼声,“沐烟!” 沐烟痛苦地一拍额头,四下望了望准备找藏身的地方,发现无处可藏便想着还是跳窗走吧,谁知还没走到窗边,外面的人已经冲进来了。 淳于越闲自在在地倒了杯茶,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原叔,你好凶。”两个孩子吓得躲在她身边道。 原泓扫了一眼屋里的人,一手揪着沐烟的后领,尽量以平静的口气道,“我们要谈点私事儿,先告辞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我没事儿要跟你谈,把你爪子放开,否则别怪姑奶奶不客气了。”沐烟恼怒道。 “你没事,我有事儿。”原泓拖着她往外走。 他在隐月楼附近一直盯着,就不信她会一直不回来,终于还是让他给逮着了。 “原大人,原祖宗,我们不就睡了一觉吗,用得着这样吗。”沐烟一边走,一边抱怨道,“我睡你一个你要我负责,我再睡上十个八个的,我负责的过来吗?” 嫁人这种事儿,她上辈子做梦都没想过的啊。 可现在偏偏摊上这么个混帐,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凤婧衣人看着吵吵闹闹离开的两人,颇有些哭笑不得。 两个孩子没怎么出宫,出来就舍不得回去,直到天快黑了才在她一再劝说下答应了回宫。卡Kа酷Ku尐裞網 青湮送他们母子三人出去,一路道,“估计我和墨嫣都会一直在这里,你要出宫应该不是问题,有时间就多过来走动走动吧。” 凤婧衣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站在楼上的淳于越,出声道,“你们两准备耗到什么时候?” 青湮只是一路牵着熙熙走着,沉默着没有说话。 “人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遇到这么一个人实属不易,你切莫一再辜负了。”凤婧衣劝道。 说到底,青湮总觉得自己是嫁过人又有过孩子的,与淳于越有些不匹配。 可这些都是淳于越知道的,他若是介意,也不会这么些年一直追着她了。 “且走且看吧。卡Kа酷Ku尐裞網”青湮叹道。 “淳于越也年纪不小了,你也是,再这么下去误了他,也误了你自个儿,这么多年他若连别的女子都瞧不进眼,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凤婧衣笑着问道。 以淳于越的身家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若非是情意深,岂会这么一直跟着她了。 青湮没有再说话,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而后送了她们上船。 凤婧衣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宫里,天已经黑了,夏侯彻面色不善地坐在东暖阁,看着有说有笑回来的母子三人。 “你们还知道回来?” 他特地早早处理完了政事,结果一回来,他们三个竟然一声不吭地跑去宫外了。 “我们去看了看青湮,顺便从淳于越那里拿了些治手伤的药,最近到阴雨天有些不好。”凤婧衣如实说道。 夏侯彻一听她是看伤去的,皱了皱眉,“这事儿你不早说?” 她回来之后,也让淳于越从宫外开了药方进来一直用着,本以为已经渐有好转了,难怪前些日阴雨天,她夜里都睡不安稳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什么好说的。”凤婧衣看着跑累了的两个孩子,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随口说道。 “这能是小事儿?”夏侯彻瞪着她道。 凤婧衣瞧了他一眼,温声道,“两个孩子跑了一下午都饿了,让人传膳吧。” 夏侯彻没再追问,唤了外面的宫人吩咐了送晚膳过来了。 大约是下午玩得累了,用完晚膳,两个小家伙就是满脸困意,没多久功夫便都睡了。 凤婧衣将两人都安顿好了才回了自己房间,坐在榻上的人听到声音却垮着脸不愿搭理她,还在为她瞒着手伤的事儿生气。 “这么点儿小事儿,你还真生气了?” 这样的,她有那么娇弱吗? 夏侯彻瞪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好了,我错了,下次一定跟你说。”凤婧衣耐着性子哄道。 多大的人了,有时候还跟他儿子一个德行。 夏侯彻拉着她的手,瞧着手上的疤痕叹了叹气,“你再有一点伤一点痛,朕都害怕。” 她这双手不能再出问题了,他更不希望她在他的身边,还要独自忍受。 凤婧衣上榻窝在他怀里靠着,柔声问道,“最近前朝的事儿很忙吗?” 第132章 结局 .. 她回了信了过去,之后每次送回来的信都是三封了,写给两个孩子的也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写得都是他们勉强能认得的字,这才把他们给哄好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这一走便是两个月,信中却甚少提及战况,不过从送回京的军报可知,大夏一直连战连胜,逼得冥王教余孽无路可退。 两个月后,夏侯彻信中说了回京的日子,她带了两个孩子到了虎牙关附近等着接人。 因着到了夏季,担心两个孩子会中暑,便寻了林子里的一座茶竂坐着等,两个小家伙在树荫下抓蛐蛐儿玩得不亦乐乎。 有赶路的人到了茶寮附近,将带着的孩子抱下马,道,“站这儿等着,娘亲去拴马。” “嗯。”精致玲珑的小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瑞瑞两抓着蛐蛐儿看到站在树下的小丫头,跑了过去友好的把自己的好东西给人分享,结果吓得人小姑娘哇哇大哭。 凤婧衣一见闯了祸,连忙起身过去了,“你们欺负人小妹妹了?” “我给她蛐蛐儿,她就哭了,没欺负他。”瑞瑞委屈地说道。 凤婧衣无奈的叹了叹气,他们两喜欢那些东西,又岂是人一般小姑娘会喜欢的东西,这可不是把人给吓着了。 本就一心想个女儿,看着这两三岁的小丫头着实喜欢得紧,好不容易把人给哄住了,却莫名瞧着眼熟得很,可也一时想不出是为何。 “怎么了?”一略显低沉的女声过来问道。 凤婧衣闻声一震,抬头瞧见说话的人缓缓站起身来,“宸月?” 公子宸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着她,愣了愣,“你怎么……” 小丫头跑过去,甜甜地唤道,“娘亲。” 公子宸将孩子抱起,笑了笑说道,“我女儿,小玉儿。” “过去坐着说话吧。”凤婧衣道。 公子宸抱着孩子跟着她一起到茶竂坐了下来,看着她沉默了一阵说道,“先前听说你在丰都病逝了,还以为是真的。” 凤婧衣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看着她抱着的女儿,眉眼之间颇有些像夏侯渊的样子。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也没一点消息?” 他从关内出来,分明就是从盛京过来了,既然回去了,竟然也没再找青湮她们。 “走了很多地方,隐月楼现在也不需我再出力,我就不回去了,知道你们现在都好着,便也就放心了。”公子宸淡笑言道。 凤婧衣叹了叹气,知道她这么一直五湖四海的走,终究还是不肯相信夏侯渊已经不在了,宁愿一直这样找下去,也不肯相信他已经离开了人世。卡Kа酷Ku尐裞網 虽然人还是以前的模样,却再没有了当初隐月楼主那般的洒脱,眼底满是让人揪心的苍凉。 “那你随意吧,若是走到什么时候不想走了,就回来找我们。” “嗯。”公子宸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在茶寮畅谈了一个多时辰,公子宸带着孩子向她告辞赶路了。 凤婧衣带着两个孩子送了她们一段,看着母子二人骑马消失在了平原尽头,深深叹了叹气。 她不想看着公子宸这样带着孩子一直漂泊下去,可她有她要执着的,她劝也没劝住,只能由了她去,只希望她能早日放下心结,重新回来与他们相见。 “娘亲娘亲,父皇回来了。”熙熙指着平原尽头出现的一队人马,兴奋地叫道。 凤婧衣回过神来,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见到他带着一队黑衣卫过来了,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我也要骑马!”瑞瑞一边叫唤着,一边欢喜地跑了过去。 黑衣卫放慢了速度,夏侯彻到了近前下了马,一把抱起跑到最前的瑞瑞,“臭小子,最近有没有淘气。” 小家伙连连摇头,“没有,我很听话。” “他刚把一个小妹妹吓哭了。”熙熙拆穿道。 “你不是我哥!”瑞瑞扭头道。 凤婧衣牵着熙熙走近,夏侯彻瞅着他们满头大汗的样子皱了皱眉,“这大热天不在宫里好好待着,非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好心好意来接你了,你倒还不领情了?”凤婧衣垮下脸道。 “高兴,哪能不高兴。”夏侯彻一手抱着瑞瑞,一手搂着她的肩膀道,“这不是天太热,怕你闪跑出来中了暑了。”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一路闷着头走了好一段说道,“前些天做了个梦,梦见我们的女儿了。” 夏侯彻听了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低头在轻咬了了咬她耳朵,“是个好兆头,回头朕再接着努力。” 这样的事,他自是愿意加倍效劳的。 说话间,搂着她肩头的手别有深意的揉着。 凤婧衣侧头瞅着他深深地笑了笑,“不劳你大驾了,她已经在我肚子里了。” 夏侯彻顿步愣了愣,随即沉下脸来训道,“那你还敢顶着日头跑这里来?” 有了身子了,还拉着这两个小祸害跑出宫来,她还真是…… 嘴上虽是凶着,赶紧放下抱着的瑞瑞,脱了自己的外袍伸手搭着给她挡着阳光,似是生怕给晒化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