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勿言王也》 第1章 .. 前言 女主设定: 姓名: 沈勿言 背景:游离于宗门势力之外的言灵师,类似于灵媒。 女主天赋异禀,自幼被师傅选中培养游历,通哓阴阳,是连接鬼神等彼世之物与人间的桥梁。 行走于两界之间,用言语缔结两界之物间的缘分,也用言语了断其间因果。因为自幼见到两界之间的悲欢离合甚多。且多以悲剧遗憾结尾。故深信师傅所言“不可结缘”实则是对两界生灵最好的忠告。 身为游走在两界边缘间的人,对世事看的极为通透。到王也出家后,在修炼途中也多有维护,可以说算是扮演了王也入道时的“护花使者”。 但是这一对在一起大概会有以毒攻毒,为民除害的效果。指望看到“虎躯一震”“霸气侧漏”估计不现实。卡Kа酷Ku尐裞網但是想看大型家暴现场的倒是可以抓把瓜子围观一下。 —————————————————————————————————————— 正文 说起沈勿言,不管是道上的还是普通人里认识她的,都是一言难尽。 话说沈勿言起名的时候,沈家老爷子就找了能人给算过命,那位白胡子老长的爷爷掐指一算,手一抖,差点把胡子揪下来一绺。 沈家人就急了,这,这是算着不好的事啦? 老爷爷连连瞅了在襁褓里啃自己爪子啃的一身劲的沈勿言好几眼。 摆摆手说老朽我算不了她的事,但是她这种人的命格一般都是多有贵人庇护的,尽管放心。 沈家人面面相觑,虽然不懂,但只要是好事就行。 一般的人,从出生下来,命格就定了,有的人命中缺火,有的人命中虚火过剩。卡Kа酷Ku尐裞網所以多数拿名字来补。就像有人名字里有炎、焱之类。有的人就是水、淼之类。 可这小孙女的命格如此奇怪,一家人也是无从下手,于是就问了老爷爷这孩子该起个什么名好。 老爷爷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这孩子,命中注定————话多。 沈家人就懵了,这是几个意思,这五行之中缺的多的都好说,这话多是怎么个多法。 见老爷爷说完就一脸一言难尽的不肯多说。家里人也只好先客客气气的把人招待一番。 一家子人愁了半宿,还是沈老爷子一拍大腿下了定论:能人说她话多,极有可能是说小孙女未来祸从口出。那就少说话!就叫沈勿言。一家人听了觉着很有道理,于是就这样,沈家多了一个小孙女。全名—— 沈“闭嘴”。 沈勿言很是符合她的名字。卡Kа酷Ku尐裞網话不多,但是一张嘴就想让人抽她。有的时候她更是连话都不用说,一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脸往那一搁,仇恨拉的乌拉拉的。 沈老爷子悔不当初,能人诚不欺我!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把名字起的如此委婉。就该直接叫“憋说话”。 所以很多人其实是真的搞不懂,好好一个书香世家,个个都是温文尔雅一表人才的,怎么就能养出来这么一朵迎风招展的奇葩。 只有少部分见识过沈勿言她师傅的一群老爷子才会拍着桌子大骂“误人子弟”。 好好一个水灵灵的小苗苗,硬是给人一路带歪,一头扎进粪坑里。 但是沈勿言的师傅就很气,什么叫我给带歪的,这苗苗自个“天赋异禀”,我就算给她摁在地里拿个木棍撑着,她都能自己把根拔2出2来往外跑,怪我喽?! 暂且不提沈勿言“业内”风评如何,反正像她这种神神叨叨的言灵师们本来就挺“一言难尽”。 这言灵师的身份其实在他们玄学这一道上其实挺微妙的。 说厉害吧,他们其实就真的只是特别会唠嗑而已,而且人数忒少,全国加起来估计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还经常断代,就隔三差五的蹦出来那么一个。 说不厉害吧,特么你瞅瞅他们都是跟谁唠嗑啊,很吓人的好不好,搞不好那个天天端个马扎子在村头跟他们哈牛皮的老头子就是哪路神仙。 所以道上的人经常会被他们搞的心脏疼,又爱又恨的。 想让他们帮忙,除非是他们自愿,否则根本不可能。 这些人认识的“人”多,路子广。来硬的他们打不过,但是他们特能跑,随便往哪个山精鬼怪的山沟沟一窝,累死都找不着。 而且搞不好他认识几个脾气不好又特别横的大佬,几句话一忽悠,立马能把你屋顶给掀了。 不伤根基,但是天天修房子也忒烦人。 但是你来软的吧,这群人简直是一脉相承的嘴欠,那嘲讽力,那一张口就欠揍的嘴。那是真的很考验心肌的事。 偏偏这群人就喜欢看别人这种看不惯他,但又弄不死他的样。真的是:贼,鸡,儿,讨!厌! 不过幸好这群人神经病惯了,不用道上的人说,他们自己都对那些权利间的事避如蛇蝎。一闻着味撒丫子跑的比谁都快,根本不掺和。真到了该他们管的事,不用说,自己颠颠的就来了。所以大家也是被这一脉“奇行种”搞得没脾气。爱咋咋地吧。 综上所述,从伟大前辈们的光荣事迹就可以看出,沈勿言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不是她长得歪,她是继承了前辈们的光荣传统。 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这其实是个画风诡异的言情文。言归正传,说起王也这个算是她青梅竹马的发小。沈勿言是很唏嘘的。 小时候不怎么懂事,不知道传说中的“青梅竹马”是怎么个粉红泡泡乱飞的定义。 第2章 .. 这种天天都喜庆的跟过年似的日子没过多久,王也就觉着不对味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主要是这天天早起拉开帘子前,下意识的就扎开马步气沉丹田,准备糊对面一脸。 结果一拉开,对面突然没了目标,这一口气憋在嘴里又生生咽回去的感觉,可噎得慌。 王也自个别扭了几天,总觉着哪哪都不对劲,但是打死他都不承认他是觉着少了天天干架的对手不舒坦了,特别这个人还是沈勿言。 王家三少爷蹲在那纠结了半天,决定还是得去打探一下自己人生劲敌的情况,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于是在王老爷子微妙的目光下快要炸毛的王也,终于知道自己死对头改行入道去了。 王也晕晕乎乎的走到楼梯口,忽然琢麽出味来:入道?算命的?那不神棍嘛。 然后当场笑抽在了地上,差点一个跟头从楼梯上栽下去。 报应啊!哈哈哈哈哈!让你横,试问苍天饶过谁啊!哈哈哈哈! 现在笑到抽筋的王也小公子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立了一个多大的fg。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以后不光是个神棍,还得出家。 都是报应。 不管以后怎么样,反正现在的王也是挺开心。 知道自己死对头不是回不来,只是跑去当半仙了。反正虽然他死不承认,但是知道沈勿言还会回来他还是很开心的。 这边又嘚瑟起来的王小爷暂且不论。我们先来看看咱们“闭嘴”同志是怎么被拐沟里去的。 话说那天下午,本来正打的鸡飞狗跳的两人,被正好路过的王家大哥看见了。于是王家大哥温柔的把沈勿言送到一边,扭过头反手对着王也后脑勺就糊了一巴掌。 然后沈勿言就看见自己的对手恍恍惚惚的被揪回家写作业去了。 一时间感觉有些萧瑟。 无所事事的沈勿言就开始没事找事。她知道自个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至少王也就看不见巷子口前面那颗老槐树上天天蹲着一个贼爱喝豆汁儿的小姐姐。 每次捉迷藏,就算王也蹲水缸里都能被沈勿言第一个找到的原因,就是那个小姐姐喝了她请的豆汁儿,只要王也一动弹,小姐姐就在后面跟着瞅。卡Kа酷Ku尐裞網 所以不管王也藏在哪,只要还在这一片,那都跟自带“人”工导航似的。一逮一个准,弄得王也一度怀疑人生,从此坚信自己跟沈闭嘴绝对八字不合。 沈勿言也是特别心大,根本没当回事,但也很聪明的谁也没说。反倒是觉着这些别人看不到的朋友都特别逗乐。所以没事的时候她就喜欢跟这些“人”侃大山。日子过得也是自在。 所以柳城柳老爷子,也就是沈勿言她师傅,赶巧晃悠到这一地界见老友的时候,就看到沈勿言靠着一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嘴,愣是把河边那个好大年纪的柳树精给忽悠的,乖乖给她送了小半个月的糖葫芦。 柳老爷子乐的呀,牙花子都出来了,拍着腿连呼:天纵奇才!后继有人了啊! 于是笑的跟朵老菊花似的,挤出一脸褶子。搓着手拦住了沈勿言。 “小姑凉啊,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块入道的好苗子,要……” 老爷子没说完就被沈勿言打断了。沈勿言张嘴就是一句:“哦,管饭吗?” 老爷子被噎了一下。这发展不对啊,他都做好被当成人贩子怼一顿的觉悟了。这话都没说完呢,怎么就连管饭的问题都说出来了。 真当她傻啊,虽然说没正经练过玄学道法,但是得益于她天生就开的天眼。这寻常人跟修过术法的人,身边萦绕的气可不要差别太大。在她眼里,那些自认为大隐隐于市,装逼装的可开心的修炼之人,个个都跟灯泡似的。眼前这位更是活像个几千瓦的探照灯,明晃晃的在那杵着,想看不见都难。 沈勿言自幼长在北京城,此地又是龙脉所在,接触的山精鬼怪虽然不多,但是也多数不凡。不然在这卧虎藏龙的京城里也待不下去。 所以她其实从这些奇奇怪怪的朋友嘴里知道不少相关的事。知道天眼难得,言灵师在玄学一道上地位的特殊,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天生天眼半开,随着功德的增长,慢慢修炼,开出来完整的天眼。所以像她这种先天就天眼全开的实在凤毛麟角。 因此柳老爷子一时也看走了眼,以为没有入道的沈勿言看不见“气”。 所以像她这样的万一被道上的言灵师看到了,是万万没有放过的道理的。 更何况一边的柳树精早就咋呼开了,火烧屁股一样指着柳老乱蹦,对沈勿言吼:“我滴个乖乖!言灵师啊!这老头是言灵师啊!小言你咋还不赶紧跑?!这老头肯定要逮你回去做徒弟诶!” 沈勿言被吵吵的恨不得一巴掌糊上去,根本不理他。 她其实很聪明,称得上一句天资绝伦。可惜生了七窍玲珑心,却懒得动脑子。不戳到身上都懒得挪一下。 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所以早就做好了有这一天的准备。只是贪恋人间浮华,舍不得家里的脉脉温情,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真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有点果然如此的无奈,倒也没什么不甘。 能力是老天爷给的,她因为这个认识了这么多有趣的朋友,有了别人求之不得天分。那必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相比较那些天煞孤星之类的凶煞命格。她这种只是命中漂泊无根,游离两界之间的代价实在是算得上仁慈。 怎么也是修为深厚的老前辈,柳老爷子很快回过神来,看看自家小徒弟旁边急的满地打转的老柳树,也反应过来这小娃娃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能耐。 枉他活着这么大岁数,竟然看走了眼。既然是心中有数,那也就无需多言。 柳老爷子摸摸自己的胡子,有点心疼这小娃娃这么小就把事情看得通透,不知是好是坏。 当柳老爷子联系了在京城中颇有脸面的老友作证,来到沈家提出要带沈勿言出门修行之时,沈家的人都很沉默。 虽然沈家是书香世家,并非修道之人。但是到了一定地位的家族,尤其是这种老牌的书香门第,其实多多少少是能接触到这些不可明说之事的。不然沈勿言出生之时,也不会请到能人前来算命。 自己家养大的孩子,再聪明也瞒不过家里人。再加上沈勿言不知有意无意的在家人面前露出些端倪,其实大家都是心里有数。 沈家女眷们抱着沈勿言千叮咛万嘱咐,忙里忙外的打包行李,恨不得连家都搬过去,生怕孩子在外受委屈。 但是想想修行哪有不受苦的,勿言又是个女娃娃,沈妈妈和沈老夫人等对勿言疼爱有加的女眷又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泪。 沈家的男人心中不舍,却不好去掺和女眷的事,只能拉着柳老爷子明里暗里的嘱托多多照应。 柳老爷子感慨于沈家对自个小徒弟的情谊,又庆幸她当真受上天眷顾,因为像他们这种人,多数亲缘寡淡,沈勿言是个有福气的。 再怎么不舍,总得有离别的一刻。 告别依依不舍,送了又送的家人,一直表现的没心没肺特别心大的女娃娃,在转头之时终于憋不住掉了金豆豆。 也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就是憋着嘴倔着不出声的自己掉眼泪。 看的柳老爷子一阵心疼这孩子太早熟,正想跟沈勿言说实话呢,却恰巧途中路过学校,沈勿言扭头看见了,赶紧让司机停了一会,柳城老爷子往外一瞅,就看到学校门口都是放了学,跟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小娃娃们。 第3章 ..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沈勿言就又想起来自己出门的事了。卡Kа酷Ku尐裞網按家里的说法,就是统一对外宣称把她送到国外读书去了。至于为什么小小年纪的就送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就当是要从小锻炼适应能力。 而王也一会接到的消息估计就这么回事,但是沈勿言总觉着这临走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不吭不响的连招呼都不打有点对不起这么多年打出来的交情。 但是回头一想,王也知道她不在了指不定多高兴呢。说不定半夜都能笑醒。她凭啥要跟他说,搞得跟多在乎他似的。 出于一个小学生的尊严,沈勿言觉着这事一定要端住。 然后就在车里嘀嘀咕咕磨磨唧唧的拿不定主意。旁边的柳老对着车玻璃费了老大劲才捋顺自己被弄乱的胡子。全然不知自己这宝贝胡子已经被旁边的熊孩子给惦记上了。 扭头看看自家小徒弟的脸跟唱戏似的,一会变一个表情。心里乐的跟什么一样。无限感慨现在的小娃娃真是有意思,出个门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这想回去等抽个空当不就回去了吗? 柳老刚嘀咕完身子就是一僵,心里一咯噔:坏事!把这茬给忘了。 原来言灵师本就无门无派,全国上下就找不出几个人,每个人的修行路数也都各不相同。更何况这一脉对天资极其挑剔。收徒那更是全靠运气的事。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言灵师个个都是随心所欲不走寻常路的奇人。其他的各门各派对他们的观感那是相当复杂。但是总结下来就一句话:这群人,病的不轻,还不吃药,送去抢救,氧气管都给你拔了。 所以柳老说的要真是想家,只要不是正牵扯在什么纠葛里,那回去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是沈勿言不知道啊,她就算比同龄人早慧,那也毕竟就是个半大的娃娃。京城里的各路神仙,就算因为她未来可能是两界间的引路人这一身份对她颇为照顾,闲来无事就爱给她讲些稀奇古怪的事,那也不是什么都能讲到,毕竟又不是她师傅。 而她的师傅呢,又是个满肚子坏水,恶趣味爆棚的老头。跟沈家大人提了这事之后,就故意没给她说,就想看看沈勿言这个刚见面就摆他一道的小徒弟,离开家时哭的稀里哗啦的样。然后哭是哭了,但是那倔着脾气就不哭出声的样子可真叫人不是滋味。柳老看着可心疼坏了,在心里抽自己一巴掌,让你使坏,看看造的孽。 然后抓耳挠腮得刚想认个错哄哄孩子,就被看见王也这事耽搁了,这一通闹腾下来,竟然才叫他想起来还有这茬! 柳老心里那个尴尬啊,心虚的搓搓手对着沈勿言说:“那个,小言子啊,之前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哈,就是咱们这一脉吧,跟人家名门大派不一样。那些个大宗门大家族,死要面子活受罪,乱七八糟的规矩都能写本书出来。咱们就很亲民了,规矩都是自由编辑的,随删随改啊。所以咱们除了跟着过桥铃走,陷在哪个事里脱不开身,那都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咱这职业现代有个特时髦的词叫啥,叫自由从业者!怎么样,是不是对未来特别憧憬,职业热情瞬间就熊熊燃烧了?” 沈勿言:“……” 合着我在这矫情半天您就在旁边看热闹的是吧。还职业热情,我现在就撂挑子不干信不信。 柳老被沈勿言森森的怨念熏得一阵心虚。脑子转的飞快,一拍大腿想着一件事,赶紧跟献宝一样噼里啪啦的对着沈勿言全说了。为了营造一种神神叨叨的气氛来烘托事情的重要性,还特意压低了嗓子。无视沈勿言看猴一样的眼神,凑到她耳朵旁边跟她比划。 柳老指指窗户外面,还特意飞过去一个小眼神。卡Kа酷Ku尐裞網强调就是刚刚过去的王也。然后:“我打眼一看,就知道刚才那小子不是一般人。” “诶你别不信,老头子我别的本事没有,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看人的本事不带吹的!寻常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什么命。自出师以来,从来没看岔眼过。” “刚才那小子是你发小吧,哎,那小子别看现在还啥都不是,等过个几年,那绝对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小丫头你可别不服气,你看不出来是因为你还没有过桥铃,这过桥铃是挂在奈何桥上引路用的,咱们这一脉,就是阴阳两界的桥,光通明路不行,这阴间的东西也得看着。那小子身上有那边的人留的引子。” “哎哎你别紧张,这可不是坏事,那小子身上的功德金光亮的都要闪瞎人眼了,等回来你寻着了自个的过桥铃,点了那断路灯,那你这天眼才算是彻底开全了。到时候你自然就能看到人身上除了气,还有直通未来命运的各种征兆。这东西也只有咱们这一脉能摸进门,其他的路数,修为再高也甭想像咱们这样轻易的就看个全乎。” “所以我说那小子是个有福气的,有能人看中他了,隔了界都想收他当徒弟,看那手法,估计还是过了咱们同行的手下的引。而且他自己身上有那么多的功德金光,头顶还有清正瑞气翻腾。这可不是一个小娃娃做做好事就有的,那是出生就带的东西,显然这孩子必定是被选来做大事的。这一身老天爷赏的天资,必定不会留在普通人里埋没了。而只要是进了咱们这一路,跑再远又能远到哪去,你们以后有的见呢。” 沈勿言听了这突突突的一大堆,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以后还得跟王也天天打交道了。一想到之后还有的闹腾,就觉着一脑门子汗。 这还看个屁,说个啥呀,人正高兴呢,我颠颠跑过去跟他讲:“你在此处不要走动,老子隔两天就回来给你带橘子”他不得立马撸袖子糊她一脸。 想到刚才自己在那磨磨唧唧的矫情劲,全让人看了笑话,就恨不得一头磕玻璃上。顶着一头艹,挥着手催前面的司机师傅赶紧麻溜走。 不提这边闹了个笑话的沈勿言。 就话说自从知道这事,王也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兴奋期,后来想自个发小想的难受,忍不住又拉下脸去打听得消息,这打听到的消息虽然的确是沈家看在那么多年邻居,俩人又是青梅竹马的交情上,偷偷露给王家的。但是肯定也只是皮毛。所以王也当真是以为沈勿言就算能回来,那也是好久之后。于是就出现了跟沈勿言一开始一模一样的笑话:都想太多。 于是这就造成了王小少爷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悲剧人生:沈家知道内情,所以没啥反应。京城的朋友就以为她是在外留学,这逢年过节回家不很正常。 但是这对王也来说就是一个很不正常的问题:为什么小爷我又双叒叕特么见着沈勿言了?!! 这年头神棍都这么闲的吗?不是说好要出去坑蒙拐骗了吗? 我都做好十几二十年不见的心理建设,连下次见面的煽情演讲稿都打好了,结果你特么隔了十几二十天就回来晃一圈? 王也在心里掀了百八十张桌子。 所以最初王也以为沈勿言可能得十几年都回不来,还躲在床脚玻璃心抹眼泪,一抬头却看见一张贴在他家窗户上当窗花的大脸的时候—— 王也:“……” 很多年以后,王也都忘不掉当时沈勿言贴在窗户上的那张脸。 第4章 .. 沈勿言了了一桩心事之后,便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吊儿郎当的欠样。瘫在座位上一脸放空。柳老实在看不下去,便把她揪起来,准备正好趁着行路的空当给她从头开始上课。 沈勿言本来还软塌塌的坐着,但是看着老不正经的师父突然严肃的样子,不自觉的便板正了身体。 柳老看沈勿言上了心,满意的摸了摸胡子,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从他们这一脉的源头讲起:话说古时候啊,这人也好,鬼也好,哪怕是神仙,都是处在一个世界里的。虽然大家大致都有自己的地界,但这界限的划分其实特别模糊。所以一些本分的妖鬼还好,闲着没事也不会跑去惹事,但是一些不怎么本分的,或者哪天喝大了走岔了道的精怪,就会跑的人类的地盘惹出事端。于是这老百姓就怕呀,毕竟人这物种天生就没法跟那些自带神通的神神鬼鬼比。一旦闹将起来,这倒霉的还不都是老百姓。 尤其是万一运气不好,跑进来一个穷凶极恶的魔种,那灭村屠城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老百姓没法好好过日子,天天担惊受怕,人心惶惶。那些坐在高位上的人也别想睡好觉。毕竟他们吃的用的,还不都是靠老百姓去供着。现在老百姓被吓破了胆,天天闭门不出,这一下没了收入,那些享受惯了的官老爷们可不就急眼了。 所以这事必须得管。 可怎么管,那些东西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刀枪棍棒就能解决的。 于是那些会收鬼捉妖,驱妖镇魔的奇人异士便派上了用场。上头发了话,还是官家砸钱供着,一时间,这些人那叫个风光无限。还有了尊称,叫“方术之士”。就算在皇城,哪怕是皇帝见着本事大的方士,那都得千请万请的把人请回来供着,碰上事了来请人帮忙,都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句“国师”。 但是古人有言“物极必反”,这大兴方士的确是起了极大地成效,最显著的就是祸乱人间的妖魔鬼怪明显的销声匿迹了。但这些掌握了道法术势,有驱魔镇邪之能的方士在百姓们的心中的形象高大过了头,甚至有的都被尊崇为“活神仙”。 讲到这,就能看出些端倪来了,自古以来,入朝为官最大的避讳就是功高盖主,而这些风水术士还不算是正经官员,却有了比皇帝还高的威望。这显然就触了皇帝心里最敏感的一根弦。而更不该的是,这人心向来是欲壑难填,有一心向民为民除害的正派人士,就必然有走歪门邪道,大兴巫蛊邪术扰乱治世的小人。 这些心术不正,痴迷邪术的方士,与一些看到妖怪背后隐藏的巨大利益,或者馋涎于这些神鬼身上莫测的才能的掌权者暗地勾结。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或者走邪门抄近道快速获得名利,便将手伸向了一些本是无辜向善的精怪,更有甚者,直接拿生人饲魔,拿人血冤魂炼鬼。 为了获得鬼怪最好的养料——枉死之人临死前的怨气。卡Kа酷Ku尐裞網不惜干出一些连妖鬼都干不出来的畜生行事。如果再恰逢灾年,天灾**齐齐降世,那便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种世道,何止是怨气冲天了得。史书上有记载的几次大型□□,都少不了冤魂厉鬼,权利倾轧等人鬼在背后作乱的影子。 这一下,直接就惹恼了阴阳两界的头头们。 于是汉武帝当政之时,尤其是发生了陈阿娇楚服的巫蛊之事后,汉武帝彻底恨透了这些鬼怪离奇之事。汉武帝自认为其攘夷拓土,北驱匈奴,张国臂掖,样样都是大功德。实乃称得上明君二字。于是更容不得自己的治世时期有妖鬼作乱这等污点。 但这种事情,绝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君不看自秦始皇妄求长生,遍寻灵丹妙药,甚至派了徐福东渡寻找长生不老之法而不得之后。这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虽然都拍着胸脯说要以史为鉴,绝不受妖言乱治。但是又有哪个做到彻底。加上百姓敬畏鬼神之风自古流传,就算当地官员下了禁令,也是阳奉阴违生怕得罪了哪路神仙。 汉武帝实际上也不想做过了头触怒了哪路神仙。因此很是焦头烂额。 但是后来有人相传,汉武帝见过西王母,受了一通点拨,茅塞顿开。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从古至今那么多年,就跟这些魑魅魍魉斗了那么多年,砸了那么多银子进去也是治标不治本。卡Kа酷Ku尐裞網逼得急了反到惹来更大的动荡。而且往往最后还都是败在了人心上。 堵不如疏,既然此路不通,大家待在一起实在受罪,那不如就干脆分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恰有神使来报,原来这世界就如同镜子内外的两个世界,有阴就有阳,人类本就生活在阳面,而妖鬼神灵便处于阴面。之所以之前阴阳混沌,神鬼横行,无非就是咱们的地盘没有划清楚。阴阳两界本就该是共处一地,却不得相交。 就如同两张各自画了相同内容的宣纸,叠在一起,别无二致,但实际上各不相干。即便是行走在同一条街上,人和神鬼也是互相看不着也摸不着才对。 但坏就坏在,这之前太长时间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阴阳交杂太久,导致现在这两张纸有很多地方就如同粘在了一起,撕不开扯不烂。 于是就只能在这样的地界布下阵法,设立鬼门,将那些于人间无甚影响,甚至于人类有益的山精鬼怪迁入进去,合人间大能及神灵之力封锁鬼门。再有天地之灵,镇守人间,掌管人间万物。这样一来,虽然这些神鬼依旧于人间生活,但人类确是毫无所觉。即便有人因缘巧合窥见一隅,也如同庄周梦蝶,似大梦一场。如井中窥月,雾里看花。徒留惊醒之后的无限怔忪,若有所失。 而那些穷凶极恶的冤魂厉鬼,便驱逐到那些没有交合的地界,设立鬼门关,由阴差管辖,阴兵把守。即使有漏之鱼,也自有能人料理。别看鬼门和鬼门关只有一字之差,这之间的差距就如同铁栅栏和边防重地,这距离可海了去了。 那么针对妖魔鬼怪的战略方针有了,现在就差实行的人选了。 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君王的谋测:我需要有人帮我料理鬼怪,但你又不能功高盖主,抢了我的风头。而且有些人你心术不正,尽搞些歪门邪道祸害人间,妖怪不死你都得死。而有些人你不是想要名利双收吗?可以,我给你这个立功的机会:那些凶残暴戾,大凶大恶的魔物就交给你们处理了。务必给我能杀的就杀,杀不掉也得给我赶到鬼门关内去。 这谕旨一下,那就不得不从。硬着头皮拼一把,真灭了妖物就是大功德一件,说不得还能捡回一条命。而如果抗旨不遵,那可就直接就地处决了。所以不管是真为了天下苍生,还是走投无路,这些方士即便知道这是拿命去填,都得咬着牙往上冲。 于是这一波下来,从鬼门关活着走出来的真正有能耐的高人功德圆满,而那些没有本事滥竽充数的自然成了炮灰。至于那些心术不正贪婪成性之人,死了便罢,没死,关门外会有皇帝的羽林卫“请”你继续为了天下社稷,回到鬼门关内看着这些恶鬼。 而这骤然间少了这么多方士,皇帝又不能公然诉说鬼神之事,便导了一出效仿秦始皇求仙问药不得,后幡然醒悟的戏码。大骂妖言惑众为祸朝纲,然后——罢黜方士。 自此之后,阴阳两界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神有神的规矩,鬼有鬼的规矩,人间自有人间的禁律。大家按照规章办事,各自安生。 而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此番有了大功德,由天道指引窥得天机。一朝顿悟,得了大造化。或著书立传,或云游天下,亦或者开宗立派广收门徒。渐渐地便有了诸多奇人异士,而这些人因各自机缘不同,渐渐又分出了无数旁支。跟随朝代更迭,繁衍生息。 说到这,柳老总算告一段落,一时间口干舌燥,赶紧灌了几口凉茶润嗓。而沈勿言早就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说不出话。 沈勿言感觉自己好像摊上了大事,她可能得牛逼大发了。但是牛个什么,她又讲不出来。晕晕乎乎听了老半天,心里是挖槽挖槽的。但是仔细一想:哎不对啊,讲来讲去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是跟我们有啥关系。人家方士厉害,那也是人家道士和尚之类的祖宗牛逼。之前还说我们跟人家不是一路人呢,那我们是干啥的来着。那个漏之鱼的炮灰?想想就觉着磕碜啊。 看着自家小徒弟“风起云涌”得脸色,柳老就知道她心里在嘀咕什么。 于是也不急着往下说,就看着她变脸好玩,目光炯炯的。气的沈勿言牙痒痒。 第5章 .. 敦煌城西北80公里戈壁滩——玉门关遗址。 这是岳磊今天送走的最后一批游客了。 他是在敦煌城里土生土长出来的人。自小就看惯了这沙漠戈壁的景象,明明就是一堆又一堆的黄色沙土,干巴巴的,没个生气。可这大漠戈壁就是有本事让人忘不掉它。 所以他去了大城市里读书,毕了业在外辗转了几年,最终还是回到了这被沙土围着的小城。 当时下了车,看到这久违又熟悉的戈壁滩,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注定得守着它过了。 他大学学的是历史,又有个本地人的头衔。在镇上开了个小旅馆交给媳妇管着,自己每天就跟各大旅行社合作,或者给其他零零碎碎的散客们当地导。 什么丝绸之路啦,什么河西走廊啦,不厌其烦的给他们说这些闭着眼都能背下来的事。 也不知道当初那些专家是怎么给这些个土堆堆找了那么多的故事按上,但是那些千里迢迢来看个新鲜的游客不就是图这些——甭管听懂没听懂,反正先在前面摆个造型噼里啪啦照几张,拍完了之后嘴上边抱怨着“不就是个黄土堆嘛”“真不值当”,手上边不停歇的发朋友圈:敦煌玉门关,汉代遗址——。 然后喜滋滋的看着底下一堆人点赞。 但是岳磊倒是不在意,给钱的就是爷,游客听着开心,他拿钱讲的也有动力。一天下来一批又一批的领来又送走,倒也是没少赚钱。 而在这种地方呆的久了,天南地北的什么人都见过。但是今天他倒是碰见个新鲜的:刚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批客,找负责人结了钱准备回家吃饭的时候,看见一老一少站在那小方盘城前头看。 这老的穿着个白底金边的对襟马褂,虽然头发都白了,但是看那精气神比旁边的一些青壮小伙子都足。而旁边那个小女娃娃,至多不过十岁,长得粉雕玉琢的,尤其是那俩眼睛,生的可真漂亮,乌溜溜的看啥都透着股灵动气。 这俩人戳在一堆冲锋衣大墨镜的背包客里,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看着不像是来戈壁滩旅游的,倒像是爷爷带着孙女来逛博物馆的。 因为这俩人实在显眼,岳磊忍不住多瞅了几眼。但是那么多年过去,比他们更奇怪的也不是没见过,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卡Kа酷Ku尐裞網 路过的时候,岳磊似乎听见那小女孩疑惑的声音,好像是在说:“这玉门关是不是忒小了点……” 岳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笼在夕阳下的玉门关,就剩下一个四四方方黑咕隆咚的剪影,沉默而肃穆—— 对啊,谁说不是呢,这以前可是连通西域最繁华的关城,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就算戈壁风沙再怎么大—— 也不该就剩下这么孤零零的一个黄土堆子。 这哪像个关城,反倒像个……坟冢。 ——————————————————————————————————————— 林溪嫁给岳磊已经将近六个年头了,两个人一个在镇上经营着个小旅馆,一个在外头当导游。有时遇见个自驾的散客,也会借着当导游的便利给自家旅馆拉点生意。 这年头人都有钱了,开始追求什么精神文化。敦煌作为西北边最有标志性的地界,一年到头都少不了生意。但是比起汉代西域丝绸之路的繁华,这里的黄土戈壁终究是少了点人气。有时候林溪也会想:这敦煌在汉代可是河西四郡之一呢,玉门关又是通往西域各地最重要的几个关隘之一。 那时候,这地方肯定特别热闹,特别风光吧。 想完自己又笑话自己想太多:都是闲的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算那时候再风光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不还就只剩下个四四方方的黄土台子。 正想着呢,抬眼就看见丈夫岳磊已经完工进门了。手上还拎着从街上买来的烧鸡,看外面的袋子——是自己最喜欢吃的那一家。林溪心里美滋滋的,赶紧从柜台里出来搭把手。 “今天怎么样,都还顺利不。” “嗨,能有什么事,说来说去还不都是那点子故事,今天运气倒是不错,碰上好几批散客,买了只鸡回来加餐。” 林溪笑着接过岳磊手上的东西,准备到厨房里料理一下,顺便把屋后面写作业的儿子叫出来吃饭。等林溪放完东西回来,就看到岳磊并没有回房换衣服,而是坐在大堂里跟什么人说话。 走近一看,一老一小两个人,猛的一看好似不怎么特别,但这通身的气派可不像是一般的小老百姓。林溪这么多年经过那么多客人,这眼力见可不弱。 看着这一老一小拿着房卡上楼之后,便拽着岳磊说:“刚才那两位也是来这旅游的?” 岳磊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两个人身影的楼梯,说:“我估摸着不像,刚才送客的时候就看着他们了,这老人小孩来这么远的地方旅游,哪有身边不跟着个年轻人的。而且怎么说这也是戈壁滩,可不是内地里山清水秀的地方。这家里人也真是心大。” “而且啊”岳磊压低了声音跟林溪说:“刚刚那老爷子跟我商量,说打听了一圈,就我是附近最熟悉玉门关一带的人。我前几年不也带过队走了不少趟敦煌西线嘛,估计就是从别人那里问出来的。” 说到这岳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那老爷子是准备走一次西线,正准备劝他说这路不好走,年轻人都不一定受得住,何况你还带个这么小的。不瞎折腾嘛。可你猜怎么着,那老爷子说让我过了玉门关200公里,把他们在半路放下来!” 林溪听完大吃一惊:“你答应了?这事不闹着玩吗?这一老一小的在这荒郊野地里,万一出了什么事,不造孽吗?不成不成。” 岳磊示意林溪先别激动,说:“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这戈壁滩可不认人,万一倒霉碰上沙暴,那搞不好是真要命的,所以我当时立马就回绝了,但是那老爷子笑呵呵的说,他就是研究这个的老学究啦,到了那有科考队来接。把人送到了之后,我就可以掉头回去,之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而且那老爷子可大方,出了这个数——” 说完就对林溪比划了五个指头。 林溪瞪大了眼睛,“五千?” 岳磊点点头,说:“而且说这来回的油钱都是他出,我这么算算,至少又是小五百。你看人家都说了出了事跟咱无关,实在不行,到时候签个协议。而且我想着,过段时间咱们家儿子也要到城里读书了,里里外外都要用钱。所以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跟他说明早给答复。 你看成不成,要是成,我明一大早就出去准备东西,中午就可以上路。” 林溪也犹豫了,但是想了想自家儿子,一咬牙点了点头。 ———————————————————————————————————— 一片荒芜的戈壁上横亘一条延伸到戈壁深处的公路。有一辆改装的越野车疾驰而过,带起沿路边蔓延的一溜黄沙。 第6章 .. 岳磊说完,看着沈勿言似乎怕怕的表情心里一乐,于是接着说:“我小时候调皮,天天闲不住就爱往戈壁滩里跑,有一天玩疯了,跑远了才发现天都黑了。 当时我们几个熊孩子就吓得吧,坐在那里哭。可哭累了之后就想着,咱们肯定没跑太远,往回走应该能找着路。 于是几个孩子手拉着手,战战兢兢的往回走,可走了大半天,眼看着天都全黑了也没看见人烟。当时心都凉了:这戈壁滩大半夜的妖风冷的能刮人骨头,这么呆一夜,真能冻死人的。” 沈勿言紧张兮兮的问:“那后来呢?” 岳磊说:“后来啊,后来我们就得救了呗。” 沈勿言:“……” 柳老:“噗……” 岳磊看沈勿言一脸无语的表情哈哈大笑,笑完了之后说:“其实我们我们的确是被人给救了,当时我们又冷又饿,眼看着走不动了,就看见前面有个手电筒光,赶紧跑过去,就瞅见原来是村头的那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好大年纪了,就住在村头的一个小土屋里,没儿没女的,说是参加革命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平时就喜欢坐在屋前头说些神神叨叨的事。当时村里的人都说要宣扬唯物主义精神,所以挺不乐意听的,连带着我们都不让多跟她讲话。卡Kа酷Ku尐裞網” “谁知道就这么个孤僻老太太大半夜的来把我们救了呢。 听她说,她当时看见我们进去,结果天黑了都没出来,就觉着要出事,于是牵了家里的老狗喊了村里的人出来找。结果那老狗那么大年纪,竟然真闻着味找来了。 于是回去了之后,家里人对着老太太千恩万谢的。都不再拦着我们找她了。我就是在那时听了玉门关的故事:就话说汉武帝那会,北击匈奴,通四域,置河西四郡,哪样都是造福百姓的不得了的功德,于是就传说天上的神仙托梦,说有意提拔他,给了一个能造福苍生立下大功的机会:把这玉门关送给地府当鬼门关,就相当于在阳间通了一道阴间的关城,地府派重兵把守,从此这祸乱天下的妖魔鬼怪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好事汉武帝怎么可能不答应,当晚就下了令把玉门关给批出去了。 据说那一段时间,玉门关连刮了半个月的大沙暴,人连门都出不去。有人说,那些天,天天听到有厉鬼哭嚎的声音,也有盔甲铁蹄碰撞的声音,可吓人了。 等沙暴停了之后,玉门关城倒塌了不少地方,连带着汉长城都遭了殃。人们也没在意,可等修完了之后,怪事就来了:明明是新修的墙体,可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那股神气。显得破破落落的。 后来村里的老人逢人就说,这已经不是之前玉门关啦,之前的玉门关已经被阎王爷要去造地府了,前几天刮得沙暴,就是阴差搬家呢。 当时大家都没人信,可后来这城越修越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之前的玉门关已经被那大沙暴带走了。留在这的,已经是没了精气神的残躯,修不好的。 到了今天,可不就只剩下一个小方盘城?那老太太说,这玉门关归了阴间就算是在这阳间死去了,所以那个小方盘城,就是玉门关的坟冢。而真正的玉门关,便一直跟着沙暴在这戈壁滩上飘着。 所以有在这戈壁上跑商的人遭了大风暴,以为快死的时候。就看见那啥沙暴里有一座城,上有女墙,下有马道,连着长城蜿蜒,烽燧兀立。城内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一片繁荣。可不就是当年的玉门关。 可等到沙暴过去,捡回一条命,再去寻时,便啥都没有啦。” 岳磊说完之后,自己就先笑了。又生怕吓着孩子,还连连哄她说这都是故事,是为了不让小孩子往戈壁跑,吓小孩子玩的。 那些沙漠里的关城,其实就是海市蜃楼而已。 可沈勿言听完岳磊的故事之后,却没有觉着是个玩笑。只是突然感觉那些被人称为是封建迷信的传说,往往可能都隐藏着事实的一角。 毕竟即便是老百姓捕风捉影的传言,那也得先有风可捕啊。卡Kа酷Ku尐裞網按着师傅之前说的,这玉门关就是当年汉武帝受神仙点拨,用来驱逐妖魔鬼怪的地方。 那些商人可不就是寻不着,因为那可不光是玉门关,也是鬼门关呐。 柳老坐在后面看着沈勿言若有所思,心里那叫个舒坦,哎呦这出门就遇贵人,噼里啪啦把能说的都说了,小徒弟又那么聪明,估计猜得差不多了,可省了我不少事。 柳老乐得清闲,就看着沈勿言跟人打听这些传言,一路就这么到了之前定好的地方。 下了车,正摊着日头最足的时候。岳磊不放心,给两人多留了一把遮阳伞,两大瓶水。正准备多交代几句,就突然听见柳老说“人来了。” 岳磊抬头一看,远远的戈壁上好似的确来了几辆车。 这下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挥别了二人,便开车返程。刚开了一段,突然感觉从后面撞来一股强风,掀起的沙土瞬间眯了眼睛。岳磊下意识的踩了刹车,等风过去时,似有所感的从后视镜一看,远远的都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黄色沙土。哪里有什么人呢…… ——————————————————————————————————————— 话说等岳磊的车走远了,柳老便拿出了一串铃铛,说是铃铛也不准确:柳老的手里拿的是一串风铃。铃盖上蹲立着一只青鸾鸟,翅羽似展非展,鸟首高昂。惟妙惟肖,神气活现,似乎下一秒就要从这铃盖上飞出去似的。底下连着几根鸟羽形状的青桐撞柱。碰撞之间,却一丝声响也无。 沈勿言大感新奇,直觉这便是柳老的过桥铃。一时间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谁知道这刚摸上鸾鸟的羽毛,就看见本是青铜铸造的鸾鸟突然扭头瞅了她一眼。 看清楚是她后,反倒格外温顺的俯首蹭了蹭她的手。原本发不出声响的撞柱间,似有似无的传来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鸣声。 本来被吓了一跳的沈勿言瞬间就被治愈了,爱不释手的在鸾鸟的翅膀摸了又摸。 旁边眼巴巴看着的柳老满肚子酸水:平时碰都不让碰,多说几句话都能翻脸挠人,对小徒弟就这么乖巧,巴巴的往上凑,怎么就对我那么不待见呢。 不死心的柳老伸手就想摸一把,结果手还没伸过去就被眼尖的鸾鸟看见了,扭头就狠狠啄了一口,末了还不解气的翻了个白眼。 柳老感觉心脏委屈的拧巴成了一团。 彻底放弃了的柳老抬手摇了摇风铃,一脸狗腿的看着特不耐烦的鸾鸟刮了他一眼刀子。然后便不情不愿的猛地一扇翅膀,昂首清鸣了一声。 本来一片平静的沙地突然间就原地骤起了一道风眼,不一会便扬起了一阵沙暴,可奇的是,明明沙暴湍急,却只有两人周围三米之内受到影响,三米开外似被什么隔绝了一般,半点动静也无。 处在风眼中心的沈勿言两人被腾飞的鸾鸟护在羽翼之下。除了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却没粘上半点沙尘。柳老的过桥铃悬在二人头顶,撞柱被风吹的剧烈碰撞。发出的铃声却并非金属相击的脆响,而是一声声极为清越的鸣叫声。 身边的柳老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明明站在这汹急的风暴之中,衣衫猎猎,白发翻飞。神情却悠然自得,只抬头看着上方鸾鸟长鸣,沙暴通天。 眼里荡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念道:“过桥铃响,使者过道,风沙蔽日,鬼门洞开……勿言,抬头,这鬼门关要开了。” 沈勿言抬起头勉强向上看去,便见到有史以来从未见过的奇诡壮观之像:滚滚沙暴直指上天,沙土层层叠叠间,好似直达九天的云梯一般。而在那沙暴团绕之中,渐渐有一雄伟肃穆的城门显现,城墙之上有玄旗彩幡猎猎作响。 倏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苍劲古拙的号角声,悠远而低沉,仿佛贯穿了古今,缓缓而来……而那原本紧闭的城门也在这号角声中,彻底打开…… —————————————————————————————————————— 沈勿言怂不啦叽的半天没敢睁眼。 第7章 .. 沈勿言再也不敢睁眼了,入了城门门后,耳边本来单纯的风声里开始夹杂着越来越多其他得声音: 有女人的哭嚎的声,小孩打闹时咯咯的笑着的声,还有仿佛是人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凄厉哀嚎的声音……这些声音盘旋在耳边,越来越大。沈勿言只能死死捂住耳朵,想。但是那些声音却仿佛直接响在了脑海里,到了最后,各种声音汇成了刺耳的尖啸声。 沈勿言被这声音刺的头脑发昏,绷到极限之后,沈勿言终于忍不住闭着眼睛抱头大叫了一声:“闭嘴!!!” “——————————————————”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沈勿言喘着粗气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清晰后就看到柳老摸着他那寸把长的胡子蹲在她面前笑眯眯的。 柳老颇为惊奇的说:“可以啊小言子,我都没教呢你就会用言灵镇魂了!” 沈勿言不懂他说的什么言灵不言灵的,她只感觉身体被掏空。 缓了好大一会,沈勿言才站起来看看周围:现在显然已经进关了,刚才那队羽林卫也不见了踪影,这让自尊心受到伤害,一门心思想等到进关就往那个挑了她一路的禁军小哥脸上丢沙子的沈勿言怅然若失。 周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荒凉阴沉鬼气森森的样子,反倒意外的……繁华。 青石板铺就的宽阔大道,道路两边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茶馆酒肆里人声鼎沸。道路中间车马奔腾而过,遇到红灯,镶金嵌宝的华贵步撵与轿车一齐挤在路口…… 等等…… 沈勿言用一种日了狗了的眼神看着停在路中间等红灯的两辆车:左边是古色古香的唐代步撵,右边是漆成基佬紫的奔驰sv。 再看看刚才还觉着挺正常的商店行人:碧瓦朱檐的锦绣布庄旁边连着肯德基老爷子代言的大红招牌。 身边走过的一位身着翠绿襦裙,挽着精巧发髻的古装美人手提香奈儿,对着水果手机抱怨今天又没抢到阿玛尼红管姨妈色…… cospy吗这是…… 沈勿言看着这画风鬼畜的场面,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哎,对嘛,这才像个人间地狱的样子…… 沈勿言看着这辣眼的世界泪流满面。 沈勿言正准备换个视角缓缓,却突然愣住,然后猛地抬头往上看:只见原本应该是蓝天白云的地方,赫然就是她来时的那片广袤的沙漠戈壁。此时的戈壁滩整个倒立在这片世界的头顶上。 整个天空就如同被罩上了一层弧形的镜子,而那镜子里倒映的便是被扭曲变形了的现实中的景象。卡Kа酷Ku尐裞網 沈勿言被震得半晌没说出话,而旁边的柳老一直没吭声,见到沈勿言终于露出震惊的表情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三观都碎了?那就对了,咱们这一行就是从三观尽碎开始的,时间长了你就能像我一样淡定了。” 沈勿言没空搭理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柳老。因为她发现这天空上的戈壁滩其实在时快时慢的移动着。之所以刚才以为是她进来的地方,实在是因为这大漠戈壁一望无际全是一样的景色,猛的一看还真分不出来。 沈勿言突然想到那个“会动的玉门关”传说。脑子一转便反应过来这鬼门关城恐怕就是从现实世界分离出的一片倒影,它就像是一座悬浮在沙漠中的鬼城,随着沙漠中风沙的移动而飘荡。 如果没猜错的话,以关城的性质来说,这飘荡的轨迹说不得还有一条线路。就跟公交车似的到站停车…… 果然,沈勿言很快就在不远的城门上看见一幅路线图:玉门关、雅丹魔鬼城、汉长城、白龙坡……阳关。 以玉门关为起点,以阳关为终点,中间各处的箭头指向毫无规律可言,看样子是随机停靠,可唯独链接着玉门关和阳关的是两个单向箭头。 柳老解释说:“有阴就有阳,这玉门关刚建时其实是叫阴关的,可出于某种避讳,改名玉门关。而等到汉武帝赠关城于地府之后,便当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阴关”。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且这阴关通的是一条有来无回的往生道。阴关只进不出,阳关只出不进。阳寿耗尽的魂魄,或者犯了事的妖鬼被阴差从阴关拘进之后,是不存在阳关道的。只有我们这种特殊点的凡人,以及办了签证来旅游的各路神仙才可从阳关出去。” 说完,便拉着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沈勿言一路向前,直奔道路尽头的一栋雄伟大殿———— 前的小破屋。 沈勿言被柳老拉着来到一座写着接待处的小破房子里。进去之后,就见到颤颤巍巍的木质柜台里坐着一位带着老花镜看球赛的老大爷。 那大爷头也不抬,“新丧的生魂直走进大厅取号等着,被叫到号的会有人带你去阎罗殿见判官。审完了就拿着批条去投胎。” “来旅游的各位爷都拿好签证,过了这道门左转有导游小姐带队参观。” “想逃狱跑岔了道的蠢蛋自个回地狱呆着去。” “言灵师,尤其是姓柳的那个小子———— 哪凉快待哪去,鬼门关都成你们后花园了还往接待处跑,老头子我没空跟你们唠嗑。” 被点名的柳老一点都没有被嫌弃的自觉,拉着沈勿言咧着嘴就往柜台上一靠———— “咔嚓——” 一块不堪重负的木板一脸解脱的掉在了地上。 柳老:“……” 柜台里的大爷顶着一脑门子青筋抬起了头,看到笑的一脸谄媚的柳老下意识就想一巴掌抽过去。 手都伸到柳老面前了,突然看到旁边目光炯炯激动莫名的沈勿言…… 手拐了一个弯又收回去了。 沈勿言: 那大爷扶了扶老花镜,瞅瞅一脸得意的柳老,又瞅瞅旁边的沈勿言。 沈勿言:“……爷爷好!”老大爷听完抖了一下,健步如飞的从柜台里冲出来,一把扒拉开碍事的柳老,拉着沈勿言笑的跟朵老菊花似的。 “哎呦!这是刚收的小言灵师?好好好!老头子我等了几十年终于又能看见个女娃娃了。小丫头真乖,叫什么名啊?” “我叫沈勿言。” “诶呦这名起的好,就不该像你那一大帮子同门一样,一个个大老爷们说话跟冲|锋枪一样,突突突的没完没了。今儿是来领过桥铃的?” “对,师傅说今儿就把过桥铃跟断路灯都备齐了,这样出了关我就是个正儿八经的言灵师了!” “哈哈哈哈!女娃娃有志气!比你师傅强。爷爷这就带你去找那姓孟的老太婆要铃铛去。” 说完,也不管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徒弟被人截了胡的柳老。左手牵着沈勿言,右手凌空一捞一拽,那风便如同被拽住了一样缠绕在两人四周,瞬间便裹挟着二人来到了一座水平的电动扶梯前,这座跟传送带一样的“桥”面极为宽阔,横跨在一条看似平静的黑水河上,桥边开着一家名叫“心灵鸡汤”的奶茶店。店里人满为患,连店门口都排着老长的队伍。 沈勿言:……孟……孟婆汤?!!! “……” 回去之后就把奶茶戒了吧……沈勿言一脸平静的想。 拉着沈勿言的大爷,看都不看那个大门,直接绕到后面的一个小院前,冲着里面大吼了一声:“孟老太婆!!!!赶紧出来!你看我带谁来了!” 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沈勿言在旁边震得耳朵一麻,但似乎还听见了隐约的虎啸声。 很快院子里就有了动静:只见一个烈焰红唇风情万种的大美人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边冲边破口大骂:“后土你个杀千刀的尽在老娘地盘上乱叫!敢耽误老娘做生意你是不是皮痒痒了又!下次再敢叫我老太婆老娘扒了你的一身虎皮垫桌子!!” 第8章 .. 四个人站在桥上大眼瞪小眼。 沈勿言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就在这四个人站在桥上对着架子一筹莫展的时候,柳老晃晃悠悠的姗姗来迟。 沈勿言老远看到她师傅过来就跟看到救星一样。哭唧唧的对柳老喊:“师傅!没铃铛理我啊qaq!!” 柳老闻言大奇:“诶?不可能啊?” “言灵师跟他的铃铛素来成对出现。因为言灵师的过桥铃也算得上天地灵物,当有命定的言灵师将要出世之时,这过桥铃必然会以各种形式提早出现在这奈何桥上等着。 之所以有这么多无主之铃,一个是言灵师去世后过桥铃随之回到奈何桥,成了没有灵智的死物。另一个便是并非每个有言灵师资质的人都能有命来到这。天道为了辖制言灵一脉做大扰乱阴阳。因而许多苗子还没遇到师傅就夭折了。因而能顺利长成来到这桥上寻铃的凤毛麟角。所以能等到自己的奉主,过桥铃心中欢喜自然会迫不及待的现身,万万没有寻不到的道理。孟婆您还记得十年之前送来的是哪一批新铃铛吗?” 孟婆苦思冥想了半天,可这铃铛太多,哪能记得哪些是新来的哪些是本来就在的。 于是站在桥上大眼瞪小眼的又多了一个。 就在这时,黑虎大爷站在桥头隔着老远冲他们吼得震天响:“孟老太婆!!你家后院有动静,你赶紧过去看看!!” 孟婆一听,刚想问有啥动静,就突然想到的什么。一拍大腿,揪着沈勿言的后领子火急火燎的就往院子跑。 沈勿言:……能不能给小短腿一点尊严。 沈勿言暗搓搓发誓,在她长到一米八之前,再见到这群人她一定只穿那种没后领子的吊带衣服! 顿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以一这群人的德行,没有后领子……估计就改拎裤腰带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算了,就这样吧。等几人赶到小院里,刚才那个叫小马的高瘦青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他们过来,就赶忙把他们领到院墙下面的一排黄铜大缸前,指着其中一口说:“刚才打扫院子的时候,听见这缸里有动静,加上听你们说去奈何桥找夜游,就猜到你们可能是去找铃的。 然后我就想起来十几年前夜游他们把卖不出去的有主铃拾掇了出来,随手就给扔缸里了。而孟夫人您前些日子说要腌酸菜,就把不用的煮汤的大缸拿去用了。如果桥上没有……那大概就在这缸里了。” 众人:“……” 此时的场面十分尴尬。 最后柳老憋住笑意咳了一声,赶紧招呼在旁边看热闹的日夜游神,麻溜的把缸里的酸菜掏了出去。 沈勿言在旁边看的心有戚戚,觉着自己与那未见面的铃铛一样命途多舛。 孟婆顾不上心疼自己的酸菜,推开旁边对着缸里探头探脑的两人,直接下手一捞,捞出来几个被酸菜汁泡的绿油油的铃铛。然后沈勿言赶忙凑近去看,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一声喜极而泣的铃响。 一个顶着一片酸菜叶子,圆咕隆咚的铃铛在孟婆手里激动地浑身发抖。 从那颤抖的铃声中,大家听出了诸如“苦不堪言”“痛不欲生”“不堪受辱”等极为复杂的情感。简直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可给委屈死了。 日夜游神在后面一个捶墙一个捶地,咯咯咯笑的跟母鸡抱窝一样。 沈勿言颤抖着双手揭开那枚铃铛头上的菜叶:只见那铃铛看起来似乎是金属质地,但表面却似有莹莹惑惑的珠光隐现,虽然在酸菜缸里“腌制”多时,表面浮了一层绿色菜汁,但用手轻轻一擦,便露出那呈半透明状的莹白铃身。最让人惊艳的便是:当拿着铃对着亮处微微一转,便觉眼前忽有流光飞逝。定睛看去,那大小不过半截拇指长的铃铛上,竟镂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体态矫健,龙爪雄劲,恍惚之间,铃身四周好似云缠雾绕,那金龙便腾云驾雾,仿佛下一秒便会腾空而起直上苍穹。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在孟婆手中显得颤颤巍巍的铃声,此时也变得格外清亮,轻轻一抖,那叮当脆响中似有苍劲龙吟若隐若现。 然后低头闻了闻:嚯!!老坛酸菜味!带劲! 可沈勿言此时的心情汹涌澎湃难以言表:不是高兴地,而是———————— 再特么好看!!!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它长得也忒像个——狗!铃!铛! ———————————————————————————————————— 沈勿言捧着她的“狗铃铛”欲哭无泪。感觉老天爷对她充满了森森的恶意:都说物随主形,言灵师又跟铃铛天生一对,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旁边的孟婆神色古怪要笑不笑,柳老到了现在也撑不下去了,背着身浑身颤抖。 日夜游神两人因为刚才笑岔了气,这会捂着肚子奄奄一息。最后还是业界良心小马同志扭头又拎了一包东西过来安慰沈勿言:“没事没事,你那铃铛那么俊,配上我们这里友情赠送的挂链拴上,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看。” 说完就伸手往包里一掏,拽出来一大串叮叮当当的链子。 沈勿言打起精神凑过去看:有金丝盘银线的,有绞银坠玛瑙的,还有鲛纱编绳缠了整颗芙蓉石的…… 沈勿言蠢蠢欲动。 然而小马拿着绳结跟铃铛比对了半天,又把这一大串给“啪”的一声随手扔回去了……于是沈勿言的心也“啪”的一声,碎碎的。 最后把一包东西翻了一个底朝天,终于掏出来一个能用的:一个千丝绞银为体,末首盘成鸱吻衔珠式的……项圈。 沈勿言看看左手的狗铃铛,再看看右手的项圈。 汪的一声哭出来。 —————————————————————————————————— 挥别了领着沈勿言往阳关方向去寻断路灯的柳老,孟婆扭头看看自从见到沈勿言的过桥铃就一直若有所思的后土。 “你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人都走了还在这站着,赶紧哪来滚哪去,别在这耽误老娘做生意。” 黑虎大爷也没心计较孟婆的话,只神色古怪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 孟婆没好气的说:“一大老爷们有话快说有那啥快放,磨磨唧唧的干啥啊。” 黑虎大爷犹豫了一下说:“哎,老太婆,你还记得十几年前东海的龙王爷来咱们这送了一匣鲛珠,那里面据说有一个长相尤为奇特,全然不似其他珠子那样珠圆玉润,反倒像个凡间的狗铃铛……” 孟婆闻言眉头一挑:“呦!那这么说小言子手里那颗还真就是个鲛珠变得?” 黑虎大爷神色愈发古怪,说:“嘿!真就是这样反倒不稀奇了。稀奇的是,我当时听闻秦广王大人他对这颗珠子爱不释手,但又觉着这气息雄浑不像个鲛珠,便去询问平素与龙王交好的阎罗王。” “然后阎罗王大人对他说,龙王爷从龙子那新收的一批颌珠里,不知怎地就有一颗长了个怪模样。龙王爷觉着稀奇,便随手混进鲛珠里带来给他们瞧个新鲜。若不是当时我恰好在秦广王手下当差,我还真不知道这事。” 孟婆听完后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说:“那照你这意思,小言子手里那个是……” 黑虎大爷也一阵唏嘘,肯定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小丫头可真捞着个宝贝。不管那长个什么样,那可都是正儿八经的————龙珠啊”。 —————————————————————————————————————— 沈勿言沉浸在自己吃饭的家伙是一套“养狗必备”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柳老其实也对沈勿言的运气叹为观止。这运气生平首见,千年难遇。这一套家伙什带出去,绝对独树一帜,独一无二。 沈勿言直到柳老把她领到阳关前才回了神。 说是阳关也不准确,应当说是距离阳关尚有一段距离的路口处。这路口明显就要比阴关前冷清了许多,可能是这里是前往阳间的地界,这阴间的本土住民出于避讳不甚在这里走动的原因。而沈勿言此时停留的地方,便开着一家灯笼店。 跟着柳老进店后,并没有发现掌柜的在哪,反倒是店里的产品吸引住了沈勿言的目光:只见满屋的货架上,左边那些陈列着一排排各种制式的长明灯。有形态各异的灯座型的,也有巴掌大小的灯盏型的,而那些悬挂在货架边缘的则是灯笼样式的颇多。乍看去好似并无稀奇,可若是与右边货架一对比,便可以明显看出不同来:只见左边货架上不管是什么灯,灯身上或纹或雕的珍奇走兽皆是死气沉沉毫无灵气的模样,摆在那里,与一般死物别无二致。 而右边的货架上,明显要空当许多,甚至一整个货架也放不了一盏。可那些明明是金属或其他硬物制成的灯,个个活灵活现,一些本身就铸成异兽模样的灯座竟或走或立,在货架上溜溜达达上下翻腾的好不热闹。即便是那些雕琢在灯身上的,也都上下游走探头探脑。 两边一静一动,好生古怪。 沈勿言扭头询问柳老:“这灯是不是也同过桥铃一样,有的是无主死物,有的是正等待命定之人认主的?” 柳老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说:“聪明,这断路灯过桥铃是言灵师手里必不可少的东西,向来三位一体。言灵师掌灯御铃,通哓阴阳。专管这阴阳交汇生出的奇事。今儿拿了这断路灯,你便算是个独当一面的言灵师了。咱们这一脉,灯不同,铃不同,路更不同。大家各行其道互不相干。即便我是你的师傅,也最多领你入门,讲些基本的行路规矩。而等你上路以后,第一声铃声响之时,便是你我分道扬镳之日。所以趁现在司掌冥灯的伙计没来,我便把之前未尽之语与你细细说来,你可要好生听着。” “之前也说过,这过桥铃是挂在奈何桥前面给魂魄引路的。这魂魄大多又都是刚从阳界过来,用咱们业内土话说就是刚出炉的还热腾着。” 沈勿言:“……”啥玩意? 柳老无视沈勿言一脑门子的黑线,接着往下说:“所以啊,过桥铃这东西处在这由阳入阴的端口,意味着阴阳缔结。但你要记住一件事,以后你如果遇见了两界结缘,而铃铛不响的时候,那么就说明这事不归你管,你就算硬要插手,也不会有结果的。搞不好还会把自个搭进去。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咱同门兄弟来接手。 而当过桥铃一旦响了,即便是相隔万里,你都要寻过去。这就是咱们躲不掉的因果,也是咱们的职业道德不是。” “而咱们在这阴间一路走下来,你有没有发现每隔一段,路两旁便会点一盏长明灯。这长明灯历来是给生魂引路用的。人死后的魂魄所看到的东西与活人不同,如果没有灯照着,很容易就迷失在时空罅隙里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古代墓穴中,经常会在穴口点上数盏长明灯为墓主照亮前往阴间的路。而你现在出门看看前面通向阳关的那条大道与我们之前走过的有何不同?” 沈勿言听完便出门细细研究了一番,看看身后门庭若市的鬼城,再看看身前寂静无声分外冷清的阳关道。 似有所悟的回去对柳老说:“这阳关道上的长明灯……好像都没亮啊。” 柳老摸摸胡子肯定道:“对!这阳关道是通向阳间的唯一一条生路,可这条不该出现在阴间的路自然是不能让阴间生灵看见的。所以这阳关道上的长明灯从来不会点燃,这样地府里的生魂不管是善的恶的,有冤没冤的都会在这里止步,上天入地再无生门。而这些形同虚设的长明灯之所以在这,是为了防止万一哪天天地大乱鬼门大开,有妖魔鬼怪阴差阳错来到这里,便有掌灯人点燃这些灯,连成火障,彻底断了这条路用的。于是因此得‘断路’之名。 而我们在循着过桥铃找到那阴阳结后,便点燃这断路灯,灯火伴着言灵师传递之语炙烤绳结,当绳结断裂,便意味着因果了结,阴阳之间再无瓜葛。” “在这里你就应该能听出些门道了,言灵师并非是为了一昧断人因果才出现的,咱们是以言筑桥,以言牵线的言灵师,我们的定位从来不是去抢人家判官的饭碗。 第9章 .. 五年后,北京城王府井小吃街。 作为全国有名的小吃街,这条被吃货们誉为天堂级圣地之一的街道向来是不缺客人的。尤其是到了晚上,那更是人山人海灯火辉煌。现在即便才刚刚临近傍晚,街上已经人声鼎沸,飘满了食物的香气。 各色小吃挤满了游客的视线,一眼望去眼花缭乱,个个让人馋涎欲滴,暗恨自己不能跟牛一样长四个胃。 可每一个路过烤串摊旁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 那色香味俱全的烤串的确很勾人胃口,可大家第一眼却并非是被烤串吸引住的,而是坐在摊位上撸串的人。 只见那人是个约莫十五六岁,将将及笄的少女。因被摊位挡住看不清面容,但在这往来行人都充满现代感的街道里,她脚蹬金线勾边得圆头布鞋。身着颇有民国风味的月牙白斜襟盘扣亚麻衫,右肩上似乎还有金线勾边的龙形暗纹。身下一件朴素的同色亚麻裤,长度及至小腿,露出一节精致的脚踝。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松松垮垮的在末尾编了几道麻花辫,被主人耷拉在右肩上,将将盖住了似乎是龙头位置的花纹。 这一身行头在个个打扮的光鲜时髦的行人中已经挺显眼,比这更显眼的是,如果说穿这一身可以用年轻人的个人爱好来解释,那么明明穿了一身看起来挺精致的衣服,人也感觉气质不凡的女孩子,用一种饿狗扑食,宛如几年没吃过肉的架势,把穿烤串的竹签子在面前堆得跟座小山一样就很惨不忍睹了。 更何况这女孩子的脖子上还用银项圈挂了个形状颇为微妙的铃铛…… 烤串摊前一个手拿着糖葫芦的小不点盯着她脖子上了铃铛研究好久了。 然后就像突然确认了什么一样,扭头兴奋地对牵着他的妈妈说:“麻麻,这个姐姐脖子上挂的铃铛跟咱家旺财挂的那个好像哦!” 那位年轻的母亲显然十分尴尬,连忙拉着小孩走到一边教育到:宝贝下次不能这么说话,即便看见有特殊癖好的人也要尊重人家,有礼貌懂不懂? 某.有特殊癖好.耳朵有点好使人士:“……”。卡Kа酷Ku尐裞網我不是,我没有……算了,我习惯了。 刚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解决了一场人鬼情未了的感情纠纷,已经大半个月没沾油水的沈勿言回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承包了一个烤串摊狠狠的撸它一顿! 当她把第一口冒着油光的烤肉放进嘴里的时候,瞬间有种泪流满面重新做人的巨大幸福感。 所以比起重获新生的满足感,被人当做有特殊癖好什么的也就不……不…… 算了,别难为自己了,气成河豚就气成河豚吧。 沈勿言虔诚的吃完最后一口。找老板结了账,顺手买了杯奶茶边走边喝。一路上回头率颇高。 其实说起沈勿言的长相,那见着的人都得捂着良心夸两句。原本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是捡着父母优点长,那叫个水灵。现在有了点道行,积了点功德,更添了点修道之人的灵气。几年下来,跟个抽条的小树苗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随便往哪一站,都跟幅画似的。 &nsp; 当然,这都是沈勿言别张嘴的前提下。卡Kа酷Ku尐裞網不然这画风绝对从文艺小清新突变成超现实野兽派,还是略带鬼畜的那种。几年下来,个子高了,功力涨了,但这欠揍的的程度也跟原地起飞一样,蹭蹭的往天上蹿啊。 所以每次放她出去的时候,柳老都愁的不行。只要她出门跟人一张嘴,他就心惊肉跳的。生怕哪天她就被人套了麻袋扔海里去。 真是————脑阔疼。 沈勿言对自己师傅艰辛的心里路程毫无所觉,就算她知道估计也只会在旁边吃瓜看戏嗑瓜子。 就跟骂的不是她一样。 沈勿言将近十岁的时候便跟柳老出门,接下来的三年被柳老带着天南海北逛了个遍,在各路妖魔鬼怪,神仙大佬们面前混了个脸熟。 从一个见到神仙吵架只会哭唧唧的喊“不要怂正面刚”的奶黄包。“变态”成了一个坐在坟头吃泡面,躺棺材里跟野鬼讨论地府房价,可以拿来当凶器使的法式长棍。 同时也是王也长达三年之久,饱受欺凌,惨遭毒害的屈辱史缔造者。在王道长的一生中留下了“重于千钧”“浓墨重彩”的一笔! 三年一过,沈勿言的铃响了,这也就说明她可以出师自己浪了。从此开始了她普 度众生的职业生涯。 但由于初出茅庐,没了师傅帮衬,再加上她自身的脸t加成。沈勿言这两年过得那是相!当!精!彩!就像老天爷故意整她一样,不是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地界,就是你爱我我不爱你的年度情感大戏。 用后来王道长的话来说,那就是老天开眼!报应不爽!都特么是活该啊哈哈哈哈哈! 所以这两年沈勿言那真的是忙的脚不沾地,自顾不暇。自然是没空再去骚扰王小公子,导致连王家出了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整个北京城都惊动了的时候,她都还在蒙古包里给人当“情感大使”硬灌毒鸡汤。 而现在终于被老天爷放过,重获新生了的沈勿言,十分重情重义的第一时间想到了两年未见的发小。欢天喜地摩拳擦掌的准备去“友好”的抒发一下两年未见的“相思之苦”。 —————————————————————————————————————— 沈勿言站在王家关着的大门前面往里瞅了两眼,往后退了几步,身姿矫健的往上一蹿,麻利的从人家大铁门上面翻了过去。落了地,还极其做作的呼噜了把头发。 正准备按遥控器开门的保安大爷:“……”。 进了门的沈勿言熟门熟路的跑到王也的窗户下面琢磨:今天土地公不在,穿墙是没戏了。前几天偷吃了山神结的几个桃子,那个小气巴拉的竟然连隐身草都给我没收了。之前王也被她□□的越来越皮实了,这剩下的招都用过了,再用估计也没啥效果。 沈勿言无限感慨:现在的孩子吧,怎么年纪轻轻的那心态就跟少林寺的那些老秃驴一样呢。哦,不对,上次走的时候看见他在村口捧个茶杯跟一群老头改行讨论道德经了来着。 那画面当真——一言难尽。 亏得王也听不见她心里腹诽些啥。不然又得抄着椅子追她个几里地。 第10章 .. 看着对面内心一阵剧烈波动的沈勿言,王卫国的内心也很复杂:家里人为了这事头发都愁掉了,有啥好笑的呢这丫头这么开心。 哦——对!!这丫头不就是个赤果果的标杆嘛! 这么一想王卫国突然就觉着他们这邻居那么多年的王沈两家真是难兄难弟。家里的小辈一个比一个糟心。 想到那个在武当山死都不回来的熊孩子。王卫国感觉自己修身养性那么多年压下去的暴脾气又要上来了。 这事过去好几年了,年年都上山捞人,可那小子就是死不悔改。这臭小子怎么着也是他中海气团老总的三公子,放着家财万贯不要,非要去当个穷道士,这不玩我呢嘛?! 不回来拉倒,当他王卫国就他一个儿子似的! 可说到底,气归气,孩子再熊也是自己家的,就算信得过武当这个名门正派。小小年纪出门在外总是不放心。 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眼看着是没辙了。想到这俩可能都是混着同一路的人。而沈勿言走的比王也还早了几年,在外面历练多了,如今看着精神头还真比以前足。所以就忍不住拉着沈勿言多嘱咐两句,无非就是出门在外,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多多照应照应那小子。 说起来王卫国是真找对人了,这沈勿言跟王也本就是从小的交情。闹得再大也是自家的事。别看小时候两个人打的那么不客气,但那都是属于自己怎么欺负都行,外人别说打人了,说个重话都能立马干起来的关系。 就像想当初沈勿言还没那么大本事,刚上小学的时候跟个豆芽菜似的。放学被三个半大的熊孩子堵在路上揪辫子。 而刚准备找沈勿言干架的王也老远看到了,撒丫子就冲过去,二话不说就开打。 干架的时候两个人毕竟还小,再能折腾,对付三个比自己大的孩子也不容易。沈勿言一个没注意被一个男孩子从背后狠推了一把,一下磕在地上。 王也见到那个男孩子举着拳头还想往沈勿言身上接着招呼,头皮一炸,想都没想就往前一挡,瞬间就是一个热腾腾的熊猫眼。 刚爬起来的沈勿言看见了,这还了得!发了狠,仗着一股冲劲,愣是把一个壮实的小子给撞飞老远。 最后两个人愣是把比自己高一头的三个男孩子给打的哭爹喊娘。卡Kа酷Ku尐裞網 虽然他们自己也没落着好就是。 回到家的俩人可把家里人吓得不轻。问清楚之后,家里的大人是又气又心疼。但是后来一琢磨,觉着这小孩子有了并肩作战的交情,以后肯定就感情好了。 结果,感情好没好不知道,见面掐架的招式更多了倒是真的。 所以如今王卫国就算不说,沈勿言也肯定不会不管。现在长辈拉下架子都跟自己这么个小辈开了口,显然是山穷水尽实在没办法了,那更加是义不容辞。 当即把一马平川的胸口拍的啪啪响。表示这事交给她您就放心瞧好吧。 ———————————————————————————————————————— 武当山风景区。 作为中国道教圣地的武当山,东接襄阳,西靠十堰,南依神农架,北临高峡平湖丹江水库。卡Kа酷Ku尐裞網以“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的“五岳之冠”地位闻名于世。更有“亘古无双圣境,天下第一仙山”美誉。一年四季,素来不缺慕名而来的香客游人。 因此比起人山人海票价飙升的龙虎山,更为人所熟知的武当山自然也沦陷的更为彻底。而现在正是春夏交接,气候最为温和舒适的时节。武当山的各个景点真可谓是人满为患。如果个子不高的人放眼望去,那真的就只能看见一片黑乎乎的后脑勺了。 面对游客们的热情,作为东道主的武当山道长们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除了几位师爷年纪大了不再见客,连云龙师傅都不得不出面管事。而底下的小辈那就更是饱受欺压,被使唤的活像个陀螺。 王也自然也没跑掉。 云龙师傅一看见这个天天动不动就躺石头上跟滩烂泥一样的徒弟就来气。偏偏这小子天资极高,明明在同辈里入门偏晚,可这一套太极功夫学的比谁都快。短短几年,连他的几位师兄都快要镇不住他了。 搞得云龙师傅这一肚子气都没处撒,只能天天耳提面命,踢着赶着逼他练功。而这小子滑不溜秋的跟个泥鳅一样,你一撒手,扭脸他就能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睡的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但今天的王也显然又被他师傅逮着了。苦哈哈的被使唤去前山迎客,也防止哪位好奇心旺盛的游客跑到不该去的地方。 王也驼着背打着哈欠走在前往主峰天柱峰的山路上。 这一路的游客尤其得多,因为天柱峰上有座金殿,向来是武当山的招牌,每个来武当山旅游的,都少不了来这逛一逛拜一拜,说不好哪位信这一套的还会花钱找老道士看相算命。因此也尤其缺人手。 王也一走一晃的往山上爬,路边的一位女游客今天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真正的道士,所以对这些路过的小道士都特别稀奇,免不了暗搓搓偷拍几张。 拍完了发条朋友圈:标题——武当山的小道道骨,鲜嫩可口! ……女游客:“……” 那女游客看了看王也那打个哈欠都能打的丧气横生的脸,再看看那松松垮垮的道袍,以及一头不羁的杂毛…… 抬手,按住,删除。 啊,舒坦了。 ———————————————————————————————— 终于快要爬到顶的王也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惨遭嫌弃。他正在为终于能找到个坐下的地感激涕零。 王道长一路这么晃悠过来,早就几个哈欠把师傅吩咐的任务给打没了。现在满山头的溜达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补觉。但这已经被香客包围了的山头显然并不好找满足要求的地方。 王也抬腿准备往金殿里面找找。 “叮————————” 王也突然停住脚步。 刚才听见的那一声似有似无的铃声并不像是金殿屋檐下悬挂的惊鸟铃发出的。明明从来没有听过,但是却感到有一丝熟悉。总觉着这个铃声……让他想起一个人。 一个足足消失了两年,连他出家拜入武当都没有回来看一眼的混账。 王也似有所感,连忙扭头去看,恍惚间好像见到一片月白的衣角一闪而过,定睛再看时,还是来时的那片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的样子。 第11章 .. 沈勿言和王也抱着肚子蹲一块山顶的大石头上愁眉苦脸。 门卫大哥表示刚才看了一场“久别重逢”的感人大戏。场面之激烈,双方之投入,导致情绪一度失控。 然后俩人就被闻声赶来的大师兄给撵一边去了。 为什么抱着肚子呢? 王也是被他师兄揍得,沈勿言是在旁边笑岔气了疼的。 于是两人就被大师兄给拎到了山顶上,说是让他们吹吹风冷静一下。 沈勿言表示很悲愤:咋子走哪都躲不掉被拎后领子的待遇了呢? 王也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叹了一口气说:“哎……师兄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这一拳头给我捶得……”。 然后伸手一搂,勾着沈勿言的脖子就是一通怒搓狗头。边搓边笑:“嘿嘿,你丫还知道回来!你这两年跑哪浪去了,连家都不回了。” 沈勿言边拿手肘捅他边笑骂:“你大爷的又毁我发型,知道姑奶奶我个手残能编成个辫子多费劲吗?!哈哈哈——”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叠个纸飞机都能用掉一摞报纸的手,你还编头发,你剃秃了都比你编的好看。” “你还说我呢!刚才就想说你那发型了,那脑袋后面的那一坨什么啊!跟鸡屎包子似的。” “嘿?!!你这人有没有点文化!咱这是正宗的混元髻!” …… 差点为了发型这件大事生死决战的两人决定见好就收,不然再把师兄们招来,他们就只能在树上挂着了。 等好不容易从王也手里拯救出已经成鸡窝的头发后,俩人就这么勾肩搭背的坐在山顶吹风。 过了一会,沈勿言呼出一口气,两手往后一撑,说:“哎你不问我这两年去哪了吗?诶呦我跟你说,我这两年可过的那叫个水深火热啊,不信你瞅瞅,我尖下巴都瘦出来了。” 王也听完还真装模作样的伸头研究了一下,然后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点头:“嗯……好像是瘦了点,搁以前我这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全你的脸。哎呦那个大脸盆子——啧啧。” 说完就猛地一低头闪过了从后脑勺袭来的一记铁砂掌。 沈勿言一击不成也懒得再去揍在旁边笑的一脸贱样的王也。而是挑着眉毛问他:“我还正想说呢,两年没见,这一回来就跟我说你跑武当山当道士去了?!怎么着,你小子也准备学我普度众生咋地,咱知道咱的人格魅力无人可挡,被当做人生标杆也没大问题,可你就这么把你老爹给扔家里了?我回来的时候可见过王叔了,提到你还没说两句就炸了,嚯!那暴脾气!风采不减当年啊。” 王也听完有一会没说话,然后突然轻笑了一声,叹道:“嘿,人行伍出身嘛……我那个家你也知道,人有钱了事就多,天天都能看到一大盆狗血。我嫂子——哦,就亦哥家内个,天天防我跟防贼似的,我也知道她也是为亦哥考虑,可就算我跟她说我不在乎那些家产,她能信吗?所以啊——” 王也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然后重重的吐出去。整个人往后一躺,两个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悠悠飘过的云彩说:“所以我也就不在那呆着招人嫌,大哥他不爱回国,我这一走,嫂子她也就能安心了。而且……” 说到这,王也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变得淡漠起来,目光看着天空,仿佛像是透过它看到了那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城市。 “……我不想活得像我爸和我哥那样,成天有操不完的心,干不完的事。我这人其实没啥大志气,我是什么料我自个心里清楚,比起在世间为了那赚不完的钱殚精竭虑,或者当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我反倒更爱在这武当山上的清净日子。” “每天一大早被师傅骂起来练功,天天不是水煮白菜就是萝卜咸菜。但就这我也觉着比在家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来的舒坦。我在这过得挺好,这辈子就当个穷道士不也挺乐呵。所以啊,小言子,如果你今儿是被我家老爹派过来当说客的,那你还是回去吧。” 沈勿言看着面前云缠雾绕中高大雄伟的峰峦,不时有惊起的飞鸟发出的清脆鸣叫声回荡在山涧中……的确是个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好地方。王也倒是挺会挑。 沈勿言嗤笑了一声:“可美得你,谁稀罕管你啊,王叔都懒得问你了,我管你到哪蹲着。只是王也……你得想清楚一件事,你口口声声说要摒弃红尘当个闲云野鹤,一股子得道升仙的出世之人做派……可你真的弄明白什么叫出世,什么叫避世了吗?” 王也听完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平时那引以为傲的辩才似乎一时失了作用。 还没等王也想个明白,沈勿言又好像很无奈的嘟囔道:“哎真是,跟你说这些干嘛,弄不懂就弄不懂吧,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一辈子都弄不懂,就这样安生的在这山里当个穷道士,你也乐得自在,挺好的……” ——可如果到了那一天,真躲不过去,大不了我便拼了这条命去护你周全便是……也算对得起你我青梅竹马之谊。 而这句话,沈勿言却是没说出口的。 她只是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王也一眼,说:“你小子运气可以啊,武当山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地方,既然师爷点头收了你当弟子,就说明你与这道法有缘。拜入师门时你师父定然已经告诉你什么叫异人了吧。” 王也听到这也顾不上去想刚才沈勿言那几句话的意思,连忙一个打挺坐起来,对沈勿言说:“嘿——!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茬了,前几年你刚出去的时候,我就算家里有钱,但还是个普通人。你每次回来整我的那些个法子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的手段,当时我虽然好奇,但从我爹那大概也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你也从没有跟我讲过你路上的事。尤其是前些年我还没出家,但我们都开始懂事的时候,你在我面前使出的手段也越来越正常了。如今想想,小言子你也是个异人吧!” 王也其实有些事没跟沈勿言说,他当时下定决心拜入武当山,虽然有家里的原因,但是沈勿言对他的而言并不比家人的分量轻,他之所以选择正式拜入武当而不是作个俗家弟子,就是因为这样能够接触到更深层次的异人世界。而只有在那个世界里,他才能更接近沈勿言所生活的地方……而不是每天只能等着沈勿言上门找他。就好像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她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遥不可及。 这种感觉……比让他回去继承家业还难受。 —————————————————————————————————————— 王也现在对沈勿言的职业十分好奇,因为他刚才用炁试探了一下,竟然发现沈勿言身上竟然一点炁的流动都没有。可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于是王也就忍不住了:“诶,小言子,咱们现在都是异人了,你跟我讲讲你这么多年的事呗,你现在是拜在哪个门下?” 沈勿言早就料到他会问,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便简单的把言灵师的一些内容告诉了他。 王也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想出来该怎么表达,最后憋出来一句:“老子当年还真是一语中的啊!你还真就是半仙啊你。” 沈勿言这脑门一根青筋怎么都摁不下去。恨不得脱了鞋拿鞋底抽他。 好好的一个职业,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那么磕碜呢? 王也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话她:“哎?我说错了吗?你自个想想你干的那些事,不就是个半仙嘛,天天跟些神神鬼鬼打交道,关键是你还又打灯笼又摇铃的,我还没说叫灵婆呢。哦对了!你那个铃铛和那个灯叫啥来着?!你再说一遍?哈哈哈——”。 其实也不怪王也这个反应,沈勿言自己想起来都是一脸血。 话说当年沈勿言刚出关上路的时候,就见识了柳老的一套灯和铃。 柳老的铃铛之前说过了,是一个青铜质地上雕鸾鸟的风铃。而柳老的断路灯则是一个龙鲤吐珠纹饰的莲花灯盏。这一上一下,一天一地,恰合阴阳两极相互融合之意。正如同沈勿言的东海龙珠铃,和毕方衔灯制似的灯笼。 然而人柳老的风铃虽然贼不待见他,还老是一门心思的对着莲花灯上的那条龙鲤咽口水,把那条可怜巴巴的龙鲤给吓得钻在灯底搞死不出来。可人家毕竟帅啊!而且是又帅又能打的那种。 而沈勿言的这两个,是够待见她的了,为了得出谁是沈勿言心里头一号的宝宝,打的那真是正宗的“鸡!飞!狗!跳”!关键是这两小东西的性格跟他们的主人一脉同宗,那叫个奇葩:一个堂堂东海龙珠,是个少女心小哭包,还附带鬼畜般的审美。另一个也算有头有脸的神兽,是个骚包又傲娇的小心眼子,特别爱装逼,然而每次都会被打,被打了之后永远不认输,时刻充满了一种螳臂当车、瞎鸡儿吧搞的壮志豪情。 所以当沈勿言的铃铛知道柳老的铃铛和灯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他没有的时候,那可不就水淹龙王庙了。足足在沈勿言耳边哭唧唧了一整天不带歇的,给沈勿言整的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没办法了,趁着柳老在饭店点菜的时候,决定给铃铛起个名。 沈勿言就问他,嗦吧大哥,你想要个什么名。 那铃铛便羞涩的说:“柳老家的铃铛叫清翎,灯叫连理。都好听,喜欢。适合他们。我…我也想要个符合我气质的。” 沈勿言:好嘞,没问题,嗦吧,你要啥气质。 此时的铃铛内心想着一溜:东海明珠啦,斗破苍穹啦,璀璨夺目啦什么的,于是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要有水的,要霸气的!” 然后想了想刚被捞出来时,自己一直耿耿于怀的得那身老坛酸菜味。 急忙又加了一句:“要香香的!!”然后还很善解人意的说:“为…为难的话,随便满足一个都可以qaq” 第12章 .. 今天的云龙师傅特别开心。 这是今天每一个见到云龙师傅的弟子都发现了的事。 然而武当山的小辈们并没有感到一丝庆幸,反倒心理压力倍增。这种状况如实反映在了每一位有幸看到云龙师傅“如春天般温暖”的笑容的弟子身上。 想想平时云龙师傅那板的像个臭鞋底一样的的脸,再对比一下今天他老人家逢人就笑,走路都打飘的状态…… 可想而知那效果有多惊悚。 没看见今天那个刚来没多久的小师弟,早课时因为犯困打盹摔到地上,结果在获得了云龙师傅殷切的关怀时,直接就被吓哭了吗? 武当弟子们瑟瑟发抖。 一时间武当上下空前的老实。 如果云龙师傅还能有心思注意到这一点,那估计他老人家的内心应该很复杂。————平时信奉熊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可破的云龙师傅,应该没想过自己抽烂了两双鞋底都没有收拾老实的小兔崽子们,被一个“慈祥的”微笑给吓老实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云龙感觉自从收了王也这个徒弟之后,没有哪天比今天更舒坦。 而究竟为啥那么舒坦? 云龙欣慰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在背今早第三遍《清净经》的王也。 云龙道长老怀甚慰,如果不是环境不合适,他都想撩起道袍抹一把辛酸泪:忒不容易了啊…这小子终于知道来上早课了……果然还得再感谢一下勿言丫头! 时间倒回到昨天下午。 话说沈勿言来到这武当山已经两天了,每天都被好吃好喝的供着,让她感到受宠若惊之余,还真有那么一咪咪不好意思。 她这趟来武当山,的确有帮王也他老爹的忙,来看看这小子过得怎么样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她的铃铛在上一次的任务还没完成时就响了。而且没有任何与人相关的提示,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见好像有一座雄奇的峰峦。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 于是她便托了山中的风灵去问远在新疆的柳老。 柳老回应说,只有牵扯到跟言灵师羁绊极深的人时,过桥铃才会提前预示。而看不清的原因就不太好说,不过主要就是两种:一是这件事还要等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发生。过桥铃是灵物,当它感应到是与主人有关的人时,自然会提前作出警示,好让言灵师早做准备。而另一种便是这次牵扯到的人极有可能与异人相关,而且极有可能是术士之类的异人。因为这类人也算是暗合天道,推演天机的行当。所以很与可能会干扰过桥铃的判断。 所以沈勿言一解决完手头上的事,便连天加夜的赶回了北京。确定家人都安然无事,红四喜他也并没有感应到阴阳结。沈勿言就猜到可能是王也的问题。于是便有了这武当山一行。 尤其是在看到王也身上的阴阳界引已经大成,就知道之前柳老说过的那边有人想收王也为徒的时机将至。 索性这界引并非凶兆,甚至隐含是王也的大机缘之意。所以沈勿言虽然隐忧这一变数会给王也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影响。但也拿这仿佛是认准了王也,梗着脖子死不撒手的界引毫无办法。只能守在他身边静待天道指引。 可如今看来,柳老所说的四喜之所以受到影响的两种原因都被她赶上了。由于已经找到正主,因果那方对她的影响已经消失,而最近一次的预兆显示,据时机成熟还有老长一段时间。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 人武当山的师傅们宅心仁厚好说话,从不介意有人在这吃白饭。卡Kа酷Ku尐裞網可她也不能真就这么惦着脸在这蹭吃蹭喝那么久吧。总得帮人做点什么,哪怕是做点小事也算是交了伙食费了。 于是沈勿言跟王也也说了他身上有机缘这事,两人一合计,决定到山下的招工告示上看看。毕竟武当山那么大的一个风景区,总是会缺人手的。而且虽说武当山的道长素来与世无争,但毕竟是个声名远播的名门大派,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不好处理的事求到山上。 沈勿言自认为还算有两把刷子,帮忙处理一些小事应该也算手到擒来。 于是两人跑到山门前,恰好见到一位在这里值班的俗家师兄。那位师兄很是热心的帮两人挑选出了不少合适的工作。因为是内部人士,连后山的岗位都有。于是两人就对着一黑板的广告琢磨。 这不能离得太远,最好能在后山。老师爷他不介意沈勿言看到武当山的内家功夫,但是最好还是不要打扰的好。最合适的就是在后山做做后勤,这样王也有什么事,她既可以及时知晓,也不会扰人清静。 于是这么一算,瞬间又排除了一大批,最后黑板上就剩下三张广告:沈勿言:“……” 王也:“……”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沈勿言神情恍惚的说:“你们武当……出人才。” 王也的内心也很复杂:“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武当山上独有的奇葩……今天看来,是我骄傲了。” 最后两个人决定去支援后面两个快要原地爆炸的兄dei们。 沈勿言拿着那两条广告和师兄发的工作证准备去找人报道,出门的时候实在是没憋住,扭头用一种很飘忽的语气问王也:“…………最后那条广告招做菜阿姨然后是认真的吗……” “……大概是来搞笑的吧。” —————————————————————————————————————— 等沈勿言来到报道的地方见到负责人之后,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 管理菜园的那位大哥叫张德庄,也是武当的一位俗家弟子。一般在武当山附近的俗家弟子在没事的时候也乐意帮武当山管理一些俗事,这位张师兄算是他那一辈的弟子里最早入门的,人又比较亲切,那些年纪小点的的俗家弟子们都喜欢管他叫老张。 而这位张师兄刚开始看到来了这么一位水灵灵的姑娘的时候可给愁坏了:这叫个啥事呢,这再轻松的农活落到这一看就不像干过粗活的丫头身上也干不下来啊。 而这种天真的观点很快就碎的稀里哗啦的。 就看到沈勿言蹲菜地旁,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不知道跟谁嘀嘀咕咕了老半天。然后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沈勿言满意的走到菜地一指,就有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东西把之前没耕完的的地给从头撸了一遍。那效率,比推土机都快。 旁边的老张目瞪口呆,两腿一软,要不是王也扶了一把,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然后等沈勿言给他解释了一下自己大概是一种能跟一些山精地灵沟通的能力之后,老张就控制不住寄几了,老激动了!攥着沈勿言就不撒手:“哎嘛!!半仙啊!这是半仙啊!我老张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真的半仙啊!!哎呦喂欢迎欢迎!!” 沈勿言:“……”不,你不提半仙我们还能做朋友。 王也在旁边人都快笑裂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沈勿言的肩膀:“哎嘛哈哈哈——我就说哈哈哈——我就说你是半仙吧,你还不信嘿嘿嘿嘿。” 沈勿言对自己的职业性质产生了深刻的怀疑,如果不是柳老还在新疆没回来,她都想问问他,我们这一门是不是还有一招叫跳大神了。 第13章 .. 云龙师傅在食堂看到沈勿言时愣了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随后摸了摸胡子大感欣慰,对沈勿言的好感又窜了一截。 毕竟这个年头,这么懂礼貌又乖巧的娃子不好找了。尤其是前面还迎风飘扬了一个名叫王也的反面旗帜,于是这发小间的差距瞬间就出来了。 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两天里,王也道长那来了个发小的事已经传遍整个武当山了。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谁家还能没个来人的时候。可让大家津津乐道的是:这个不远万里的从北京找来的发小是个水水灵的还是个道上的人呐!而且最绝的是,那姑娘刚来就把咱那个成天睡不醒,软塌塌的往哪一躺,半天都懒得挪窝的王道长给气的,整整追着跑了俩山头!!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那肯定贼刺激了,你没看就为了这件事,这两天闻讯来门卫大哥那八卦听乐子的人越来越多了吗? 而那门卫大哥显然也是个说相声的一把好手,天天在那后山腰上给一群吃瓜群众们讲的眉飞色舞。而底下一群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听得那叫个津津有味。 云龙道长刚开始是没怎么在意王也那个发小的,但随着每天以各种理由专门溜达到后山腰听段子的弟子越来越多,云龙道长就忍不住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于是有一次他特意从前山绕过去,装作路过的样子,在人群后面暗搓搓的听了一下午。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爽的一批:让你小子嘚瑟!让你成天气我!今儿终于来了一个能治你的人了!老天开眼呐! 心里头爽的美滋滋的云龙道的回去了。连半路遇见正在树下头偷懒,远远见到他下意识就想跑的王也都懒得追了。心里想:哼,小样,你丫跑去吧,老夫再也不怕被你气炸肺了!反正现在来了一个能让你气成球的。 所以云龙道长自此以后在半路看见沈勿言都是目光闪烁一脸欣慰的样子,直把一脸懵逼,还不知道发生了啥的沈勿言给看得一头冷汗。揪着王也直哆嗦:“你的这位师傅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干的事了?!不会吧!他那小菜园里种了那么多,我就只偷了他几根黄瓜!!这也能发现?!” 王也心里也直发憷,赶紧撇清关系:“你丫别陷害我!那黄瓜不是我偷的!” 沈勿言出离的愤怒了!“我陷害你!你还有脸说!我冒着生命危险就偷来三个黄瓜,你一个人就吃了两个半!我就出门洗个手的功夫,前后不过三分钟!三分钟两个半黄瓜?!你丫属仓鼠的吗?啃黄瓜跟打桩一样硬塞啊!咋没噎死你呢?!” 沈勿言说着说着就感觉自己的心脏拧巴成了一团,满腔悲愤的撵着王也踹:“更可气的是!剩下那半个还是我从你嘴里薅出来的!要不是我手快!连个黄瓜秧都没得吃!!” 王也……王也要笑死了。边躲边乐:难得你也有吃瘪的时候,贫道就算噎死也值了。 ———————————————————————————————————— 所以沈勿言离老远看见云龙师傅时,心里那个虚啊。把那个看到情况不对,撒丫子就跑的王也在心里反过来倒过去的捶了几十遍。 而至今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宝贝小菜园已经遭贼的云龙,颇为和蔼的跟沈勿言打了声招呼:“诶!沈丫头辛苦啦!那群小兔崽子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沈勿言做了做心理建设,从窗口探了脑袋出来笑的一脸狗腿:“没有的事,大家可照顾我了。倒是云龙师傅您这个点才来吃饭呀,辛苦辛苦,今儿掌勺的刘大叔心情可好,做的薏米粥特别香!您可得多喝一碗。” 云龙被逗得笑呵呵的,尝了一口沈勿言颠颠的端上来的薏米粥之后,眼前一亮,呦了一声,肯定道:“这粥是不错,熬得软香顺滑,看样子今天老刘心情是不错,但他的手艺我尝了几十年了,几斤几两我门清,我看啊,这里面没少有你的功劳吧。” 沈勿言嘿嘿一笑,摆摆手说:“诶呦您真是客气了,我就是在旁边打打下手,还是刘大叔的手艺好,真是绝了,看样子我在武当山这段时间有口福喽……” 一碗热粥下肚,云龙心情也舒畅了不少,看到沈勿言在旁边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也难得有兴致陪人唠上两句,便开口道:“小丫头,别巴巴的看着了,有啥话你就直说吧。” 沈勿言闻言两眼一眯,笑嘻嘻的问:“嘿嘿,大师您也知道,我跟王也这不是发小嘛,而我是个什么情况您大概也从师爷那听说了,我们这一行,一跑就没个头。这不,最近一次我整整跑了两年才着家。结果一回来就听说这小子跑这来出家了。哦您别误会,我还真不是来劝他的,那小子是块修道的料,这也用不着我来说了。就是……” 说到这沈勿言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接着道“就是我有点放不下,我知道他在您这受不着委屈,这人虽然懒得跟滩烂泥一样,但是不瞒您说,他在这比在家自在多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我……我挺为他高兴地其实,就只是感觉……我没在的这两年,他发生了好多事。 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他之前在家有没有受委屈,这些我都不清楚……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其实没多大志气,别人修什么道,练什么法,想得到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就是想守着一些人,做我能做的一些事。离开家以前,我发誓我得学好本事让这些人好好地。尤其是王也这小子,以前可怂了,啥都怕,所以我当时每学一个本事,就想着这下他能放心了,我连鬼都敢打,有我在,他什么都不用怕……” 说到这,沈勿言整个人都有点消沉,目光困惑而难过:“可是…我好像做错了,不是对我一开始的选择后悔了,我现在也一直觉着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当初成为一名言灵师。我只是感觉,单单在王也身上……我好像做错了。” ————那种有时看着我就会露出的表情……我看不懂。 ————但是那个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他,就像我看到那个表情时的心情一样。让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所以———— 沈勿言惆怅,“师傅您说,是不是我每次都摁着他揍,伤他自尊了啊…哎,小男生的自尊心真难懂。” 云龙:“……”。 自认为发现真相的沈勿言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说太多了,赶忙跟云龙道歉:“哎呦!我跟您说这些干什么,真不好意思让您听我发牢骚。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这小子这两年过的咋样,你也知道他那德行,不是‘还行’就是‘就那样’听着就让人想抽他。您是他师父,我也算是代表他那被气的头顶冒烟的老爹问问情况了。” 说完就有点尴尬的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人。 云龙师傅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把沈勿言看的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差点跟王也一样拔腿就跑。 万幸最后忍住了。 云龙也没有为难她,看出她不自在也就收回了目光,只是摸着胡子摇头叹气,一幅惨不忍睹的样子。 “小丫头甭担心,王也这臭小子资质不错,是块好料子。而且那小子过得好着呢!天天别人练功他睡觉,让他早起一分钟都跟要活埋了他似的。那邪门歪理一套一套的!” 本来云龙作为一个长辈是不想跟一个小辈吐苦水的,可是云龙想起以往他跟王也每天的斗智斗勇,就觉着心肝脾肺肾都疼得慌!尤其是面前这丫头还是个难得能治他丫的,云龙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了:“你说我当人师傅容易吗?啊?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成就感就算了!还得每天跟拖死猪一样把这个不成器的徒弟给拖去练功。这还不算完,还得时刻防着这臭小子半截偷跑——经常性的一扭头就发现刚才还在打坐的地方就剩个蒲团了。更过分的是,有时候连个蒲团都没给他剩下,竟然能被这小子拿去当枕头垫脑袋! 然后我就得气急败坏的满山去找啊。 最糟心的莫过于这小子也忒能藏!我一度怀疑这小子估计把所有的脑细胞都用来找睡觉的地方了,那是一次比一次藏得深啊:刚开始还挺正常,不是在树上,就是在哪个石头上。后来被我逮到几次后,这小子学精了,开始知道灯下黑了,鬼知道有一次我漫山遍野的没找到人,等早课下课了发现这小子竟然从我屋里出来了的心情。 最玄幻的是上一次又找不到人后,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结果连前山都找了也没看见人,吓得我以为这小子栽哪个山沟沟里爬不上来,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澡堂的一大爷乐乐呵呵过来跟我说在他那呢! 第14章 .. 因为晚饭时听云龙师傅讲王也的笑话听得太开心,一时冲动的在云龙师傅面前表了决心,立誓要让王也同志成为武当山上的一位励志楷模!天天能拿小红星的那种! 结果等回到了房间,临睡前一把冷水泼脸上的时候,沈勿言才突然顿悟:完喽,听乐子听嗨了,一不小心就把牛皮给吹大发了。 沈勿言那个愁啊,坐在床边上开始揪头发,一绺一绺的揪。红四喜在旁边看的特别担心,生怕她办法没想出来,头先给揪秃了。 而沈狗剩同志显然就没有关心沈勿言发量的心思,他现在痴迷于以各种姿势蹲在人头上。仗着一般人看不见他,而沈勿言最近又忙于跟王也“友好的”交流感情没空搭理他,直接就导致这一段时间以来,武当山弟子们经常莫名的感到头顶上承受了一股不可承受之重。 而现在,沈狗剩再次对着被沈勿言揪成鸡窝的脑袋蠢蠢欲动。 沈勿言把过去几十年里听到的所有激人上进的心灵鸡汤回想了一下。什么慷慨激昂的,声泪俱下的,连哄带骗的,以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都给过了一遍。然后悲催的发现,这些鸡汤灌下去,除了让王也睡得更加昏天黑地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无比暴躁的沈勿言甚至很丧心病狂的想着:要不干脆找孟婆要碗掺水的孟婆汤给他灌下去得了,效果不用多,只要让他记不住自个的人设就行,到时候把他往道家祖师爷的光辉下一搁,告诉他他以前是一位沉迷练功无法自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随时能够倒立并默写道家所有圣经的人生楷模…… 想到这沈勿言就冷静了,因为以她对王也的了解,即使忘了自个以前是个什么人设,在听到这一段话之后肯定就只有一种回答:嚯!原来贫道以前是这么个“舍生忘死”之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此番我忘却前尘,一定是祖师爷他看到了我足够的诚意,特地指示我现在可以疗养生息了对吧。 沈勿言捂脸,既视感太强,她仿佛已经看到那时的画面了。 而正在生无可恋的沈勿言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沈狗剩已经从蠢蠢欲动进化成蓄势待发了。于是在沈勿言预感不对的时候,迎面就被一脸狂喜的沈狗剩结结实实的糊了一脸。 红四喜表示他快被吓死了,从看到沈狗剩一个“大鹏展翅”扑过来的时候,他就以一种惊人的肺活量保持着那种极其平稳而魔性的尖叫声,并眼睁睁的看着沈勿言整个人都被砸进了被子里。卡Kа酷Ku尐裞網 沈勿言:“……” emmmm……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 今晚的王道长睡得异常艰辛。 本来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跟周公吹牛吹的一身是劲。正准备向周公表演他暴揍沈勿言的英姿时,对面一向捧场的周公不见了,反倒是沈勿言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还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尖叫一声。 场景就换了。 眼前的世界是一幅蒙古草原的样子,天空广阔无云,不时有嘹亮的鹰啼回荡在这片原野上。卡Kа酷Ku尐裞網绿草悠悠,微风和煦。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王也心中一片忐忑,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就见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正欢快的奔跑着一只————沈狗剩。 王也:……?! 一脸惊悚的王道长远远的就看见那只仿佛要原地起飞的沈狗剩,气势汹汹的就冲着自己过来了。 预感不妙的王也下意识的就想跑…… 没跑掉。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狗剩顶着一身在风中凌乱的羽毛,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悲壮感,直冲着他的脸就糊了过来! “!!!!!!” 王也吓醒了。 他心有余悸的转头左右看看: 没有异常,没有沈勿言,也没有那只魔性的沈狗剩。 然后他捂着胸口呼出一口气,放心了,原来是个梦,于是一头倒回去接着睡。 几分钟后,依旧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王也:尼哔——!沈勿言你给劳资粗来! 显然,沈勿言是不可能出来让他揍得,所以,这次出来的依旧是那只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沈狗剩! 哦,不对,这次还多了一个一脸惊恐的红四喜。 于是就看到狗剩同志叼着红四喜以一种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气势扑面而来!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有了红四喜同志的加盟之后,沈狗剩他开始自带背景音了! 就听见随着沈狗剩越跑越荡的姿势,草原上回荡着红四喜同志撕心裂肺,缠绵不绝的尖叫声:“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王也觉着他有点神经衰弱。凭借着被沈勿言荼毒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他觉着如果再不赶紧醒过来,他绝对会遇见更加惨绝人寰的画面! 而沈勿言同志让他失望过吗?从来没有。 就如同王也无比熟悉沈勿言的套路一样,早有准备的沈同志怎么可能没有后招? 所以,王也他悲催的发现这回自个醒都醒不过来了。 而当王也一脸生无可恋的转身,准备迎接更加丧心病狂的画面时。差点心肌梗塞的王道长泪流满面的承认:即使他自认为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到底还是低估了沈勿言这个人的毒性。 因为这回草原上再也没有一只沈狗剩了! ————而是一群。 想象一下,一片广阔的大草原上,有一群“鸡”毛乱飞!气势磅礴!争先恐后的沈狗剩们铺天盖地的向你袭来。同时还伴随着无数个红四喜凄厉的呐喊声……而那股扑面而来的鬼畜气息,以及无比魔性而婉转到让人“回味无穷”的尖叫声……在王也的脑子里足足回荡了一整晚…… 第15章 .. 接连着大半个月过去,王也每天都是如此“务实上进”的模样,渐渐地大家也就不再稀奇了。再加上有心的人们发现,每次王也有摊回一摊烂泥的意图时,方圆三米之内必定会及时出现一个兴高采烈状的沈勿言。 于是武当山上莫名其妙有点撑的母胎solo们很有求生欲的选择视而不见。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两位同志这段时间显然过得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充满激情。反倒是用两败俱伤来形容也不为过。 王道长自不必说,第一天晚上就差点被沈勿言荼毒到精神错乱。内心持续剧烈波动了一晚上的道长莫名的达成了一种无喜无悲,无爱无求的境界。连到了第二天清晨,在房顶上见到贼兮兮的沈勿言时,王道长的内心都充满了一种如同圆寂般的平静。 ——如果他能把手里的板凳腿放下就好了。 ————来自险些横尸当场的沈勿言同志。 于是在那一天,身心受创的王道长从祖师爷传下来的《清静经》中获得了内心的安宁。出于一种“为民除害”“拯救苍生”“早晚捶!死!她!”得慈悲心态。在接下来的时间,王也对一切能够达成目标的手段都充满了学习的热情。 然而,如果仅仅用一晚就能让道长改邪归正的的话,那么云龙师傅这么多年的努力未免太过心酸。所以王道长的这种舍身为苍生的事业只持续了一天就被他自己捂死在了被子里。 对王也的德行了如指掌的沈勿言早有准备。接下来的几天,沈勿言简直拿出了当年吃奶的劲头来对王也实行全天候的围追堵截。 打盹的时候有一只沈狗剩目光炯炯,睁眼走神的时候眼前会飘过一只哼哼唧唧的红四喜。躲进后山就更加不用想,鬼知道有多少被沈勿言收买的精怪通风报信。 直接导致王也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不管是不是在练功的时间,看见沈勿言就下意识地想拿书。而这显然已经达到了沈勿言最初的目的。如果当真到此为止那也就谈不上“两败俱伤”这个词。 因为一个人被鬼畜精神污染到神经衰弱,而另一个人只是因为想着第二天怎么逮人而兴奋到睡不着觉,以至于挂了个黑眼圈而已。 这么看来,道长显然吃亏吃大了。但是我们要认识到一个问题,不管是榴莲还是臭豆腐,不管是内在含蓄的还是明目张胆的,这种放出来就是报复社会的东西如果怼在了一起……那么就会出现王也和沈勿言两个人现在这种以毒攻毒的状况。 道长虽然平时无比心大,并且因为某种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心思,近些年来无意识的对沈勿言是越来越放纵。 但是毕竟是从小斗智斗勇成长起来的“过命”交情。当年打的血流成河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的。我们不能因为前文看多了沈勿言同志往昔的光辉岁月就忽视了王道长近些年来也是今非昔比。更何况,即便是成为道长之前的王三少爷那也是一位旷世奇才。 就比如放荡不羁爱自由,从小一放假就不乐意写作业的沈勿言,每一次都是在开学的前一天急的像个暴走的火鸡。卡Kа酷Ku尐裞網 而王也作为一个沈勿言眼里“屈服于恶势力”的叛徒,那一向都是早早地就把作业做完了的“乖孩子”。所以每次开学前的几天,王也都会被沈妈妈特聘为“督察小队长”来看着沈勿言补作业。 然后每次来沈勿言家的时候,他都一定要特意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红袖章,两手背在身后,鼻孔朝天,雄赳赳气昂昂的把一堆作业拍在沈勿言的面前。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狐假虎威”“小人得志”“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美好品质。 而在阶级压迫下不得不低头的沈勿言,每次一补作业她就喜欢唱歌。 什么黄河大合唱啦,义勇军进行曲啦,以及其他众多充满革命反抗精神的曲子她都得来一遍。 但是每一首都不唱完,反反复复就那几句:“风在吼,马在叫,老妈在咆哮!老妈在咆哮!……”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而自从沈勿言有一次无意间听了听了一首名叫《三天三夜》的歌之后,她的歌单又加了一首。 在又一次补作业补到想报复社会时,沈勿言出离的愤怒了。就看见她边奋笔疾书边用一种撕心裂肺的调调“嚎叫”: “三!天!三!夜!——” “三!更!半!夜!——” “我他妈还在补作业!~~~~” 作为监工的王也在一边光明正大的打着游戏。卡Kа酷Ku尐裞網听见沈勿言那怨气都快要冲破天花板的“控诉”。笑出了猪叫声。离着老远的声援她:沈勿言:“三!天!三!夜!——” 王也:“三!斤!作!业!~~~~” …… 因此王也一放假最乐意干的事就是急吼吼的写作业。那真的是写着作业都能笑出声的那种。 综上所述,王道长绝对不是一个肯吃亏的的人,就算在沈勿言身上偶有特例,但是那也绝对是为数不多的情况。现在与周公交流感情时屡次被打扰的王道长显然不能忍了。 作为两个将对方的黑历史背的比自个名字都熟的发小,掌握对方的弱点基本就算是入门级别。 而王也恰好知道,沈勿言这个人从小就有那么一点个强迫症。 不严重,只是对一些特定的事格外忍不了而已。但这对王也来说也就够了。 —————————————————————————————————————— 厨房的刘叔这几天发现沈勿言有点炸,从这三天厨房连续换了五块菜板就能看出来了。 刘叔看着沈勿言面无表情的把菜板跺的哐哐响,忍不住缩了缩头。心有余悸的感慨这年头小年轻闹别扭都闹得那么画风清奇。 沈勿言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尤其看不得两件事:一个是别人的鞋带散开了却不系,一个是衣服只掖了一半不掖了。 而王也这三天把这两条禁忌给戳了个彻底。 特意换掉道士穿的布鞋,换上了家里带的运动鞋,一个把鞋带绑的工工整整,一个绑的半松不松一走一晃荡,时不时地还能甩到在鞋底踩一脚。 上身松松垮垮的道袍前面掖了一角,后腰塞了一段。就活像人提裤子的时候无意间掖了进去却忘了拽出来一样。别说沈勿言,王也对着镜子整理战果的时候都觉着能逼死个强迫症。 然后很满意的穿着这么一身去食堂找沈勿言了。 别的什么也没干,就这么前前后后的在沈勿言面前一晃悠。 “哐!!!!——” 刘叔被这突如其来一声巨响吓得手一抖,一整勺盐全洒进了锅里。扭头就看见沈勿言满身杀气的把菜刀从被劈出一条缝的案板中拔‖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口外面来回晃荡的王也。 王也从窗口打了一份汤,踢哒着鞋带走了,然后那个鞋带左甩一下,右甩一下,哦呦还踩了一下。 “哐哐!!!——” 王也半路打了一个哈欠,背过手挠了挠背,把掖进后腰的半截衣服挠出来了不少,眼看着就还剩下最后一点!他又把手给放下了。 “哐当!!咔嚓————” 刘叔:“……” ———————————————————————————————————— 两个人的交锋陷入了白热化。 练功的时候沈勿言打了鸡血一样对着王也严防死守,一有苗头立马就放沈狗剩。而被堵死了所有躲懒途径的王道长也不甘示弱。 练功的时候前有云龙师傅,后有四喜狗剩所以找不到机会,而傍晚在菜园里又到处都是沈勿言的眼线,见机不对这丫头撒腿就跑。因此中午在食堂的时候便是王道长尽情表演的时刻了。 那是不留余力绞尽脑汁的往沈勿言面前晃,一旦跟沈勿言对上视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衣服往裤腰里一塞,然后若无其事的挂着摇摇欲坠的半截衣角晃荡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踢哒了一下散开的鞋带。 尤其是到了最后,甚至还忽悠了几个暗搓搓崇拜他的小师弟跟他一起搞事情。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法斗的风生水起。当真秉承了你魔高一尺我道高一丈的基本方针。 第16章 .. 话说之前两人又闹了一会后,沈勿言就半死不活的坐在那彻底起不来了,有气无力的哼唧:“我师父他没跟我说过用入梦这么损的哇。啊~~感觉身体被掏空。” 王也坐在旁边笑话她:“人柳老当初是教你这么个用法的吗?我不是言灵师我都知道这玩意不能多用,你倒好,隔三差五就给我来一下,身体受得了才出鬼了。” 沈勿言颇为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家里的孩子不听话,一天到晚的想着偷懒睡觉,我这做长辈的只能受累喽——”说着,还特别手贱的呼噜了一把道长的杂毛。 王也一巴掌把她的手打下来,笑骂道:“你少来占我便宜,说起来你还比我小了大半个月呢,我都没让你喊哥呢,你竟真有脸在这自称长辈,看把你美得。” 沈勿言听完不乐意了,贼兮兮的瞅他:“哟?还哥呢,谁四年级的时候明明比我大了一岁,结果比我矮了整整20厘米的?” “那是因为男生本来就发育晚!而且你那时候绝对是化肥吃多了!拔苗助长懂不懂?有本事你看看现在我比你高了多少?”说完就要站起来跟沈勿言比个子,誓要维护住纯爷们的尊严。 沈勿言坐在地上哈哈直笑,但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窜起来跟他比划一通。 王也这才注意到,似乎打从进了这后山开始,沈勿言就一副后继无力的样子。不然以她那跳脱的性子,怎么可能就此服软。刚才只以为她是闹够了在那耍赖皮,而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主要原因。 而且方才还尚有余力跟他说笑的人,仅这一会便面色苍白,还一幅若无其事不想让他发觉的样子。 王也收敛了表情,眉头拧了个疙瘩,难得显得有些严肃。 不顾沈勿言躲闪,伸手把住她的脉门,却发现除了有些脱力虚浮之像,并未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导致沈勿言虚弱至此。 但是王也是谁,那是跟沈勿言相处了十几年的发小。他怎能不知以沈勿言的个性,如果还有一丝力气,她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连掩饰自己的无力都做不到。 王也的唇线绷紧,拽起沈勿言往身上一背,抬脚就要往山上去找师爷。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作为那个半死不活到站不起来的人,沈勿言的神情反倒是一派悠闲,趴在王也背上没心没肺的悠哉道:“哎呀放心,入梦用多了的后遗症而已,何必劳烦师爷。再说了,我们这一脉行路奇诡,跟你们算不得同源,根本不用炁,师爷也没有办法。真的过意不去,您接下来少打几次瞌睡我也就啥事没有了。” 王也压根不信她的一嘴鬼话。别看沈勿言平时做事跟不着调一样,天马行空想那是哪,可她实际上精着呢,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门清。不然哪能在短短三年里就以凡人之躯游走在神鬼之间还游刃有余。要是入梦术真有这么损,别说她不会用,就算真用了也万万到不了现在这种地步。 王也有点烦躁的啧了一声。这丫头虽然没有明说,但那话里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他们言灵师的职业范畴所致,不愿惊动师爷。估计也正如她所说,路数不同,八成见了师爷也没用。 道理虽然明白,但是就让他看着沈勿言一幅焉了吧唧的样子,他还真是满心的不舒坦。而他又不懂他们言灵师的套路,无计可施间也只能就当是信了沈勿言所说。 一时间,王也感觉之前的那种心中憋闷感又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沈勿言看着王也虽然放弃了去找师爷,脸上却还是一幅老大不乐意的样子,活像她欠了他八百万块钱似的。一时也是无奈:言灵师作为阴阳两界的牵线人,就如同在这不相交的两个世界间搭了一座桥。现实中架桥尚还需要钢筋水泥混凝土呢,在这阴阳两界间架桥自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通常是他们这一身与炁不同的天地灵气,或者是修来的功德,再严重些,可能就会是损伤身体或寿命。 所以这阴阳结将成时必然会向掌管此次因果的言灵师索要能量。其量多量少的界限因为牵涉颇多无法定论,但大致是离不开阴阳两方自身的影响的。 正如同人间术士推演天机,越是重要的人越是难以窥测。这言灵师架桥也不外如是。 牵扯到的人越多,或者是所牵扯到的人在这世界中的比重越大。那成本自然就嗖嗖的往上飙。所以为了防止走到半截桥塌了,可不就苦了她这种给别人牵线搭桥还得自付成本费的言灵师嘛。 也正如王也所想,她刚才的确是有心无力。但这不是从刚才开始的,而是早在半月前就发现界引将成的迹象: 随着因果将至,结成阴阳结所需的代价自然越来越多,而前些日子她虽然吃惊于这次索要代价的时机略早,但也未曾在意。 而且她一介凡人成年与鬼神打交道,装13的手段愈发深不可测,以至于连王也都未曾发现端倪。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王也近些日子被她整得成天唯恐避她不及。 而刚才之所以露馅却是因为不知为何,阴阳界引那方吸收的灵气骤然增多。猝不及防之下打了沈勿言一个措手不及。这长达半个月的持续消耗,本就让她颇有些吃不消,而刚才身体一下亏空的感觉更是让她一时间连面色都来不及掩饰。 沈勿言低头看了看王也,又扭头看看那片广袤的山林间升腾起的云雾。 ——云起如龙,似索如桥。 界引大成的时机将至,最多不过几日,阴阳搭界,因果结成。必定会有贵人引路,见到机缘所指…… 沈勿言清亮的眼眸暗了暗:以这次索取的代价来看,极有可能牵涉到的不止下界,如果她没有猜错…… ———————————————————————————————————— 沈勿言觉着如果王也再在不说话她就要窒息了。 从刚才制止了他去找师爷之后,这小子就成了个锯嘴的葫芦,任凭她怎么插科打诨,他都一声不吭。这让平时跟他斗嘴斗惯了的沈勿言一时间憋屈的龇牙咧嘴。 沈勿言抓耳挠腮了半天。抬头看了看,发现已经能看到山顶的居所时,牙花子一咧,低头拍了拍王也的肩膀,贱兮兮的说:“诶诶!小也子,走走走,咱们下山吃冰淇淋去吧。” 凭着沈勿言对王也那疲懒性子的了解,在心里暗搓搓想着,他这下绝对该气急败坏了,指不定得吼她:你不早点讲,都到山顶了你要下山?!合着背人的不是你是吧。 然而,满心期待着王也发飙,然后就能借机哄人的沈勿言愿望落了空。 因为王也他听了之后闷不吭声的就直接改道下山了。 第17章 .. 自从那天两人用一根老冰棍达成了和解之后。卡Kа酷Ku尐裞網武当山近期的年度大戏才算告一段落。 本以为少了沈勿言的监管,王也又会回到那种一步三晃,气死人不偿命的状态。云龙师傅他也做足了重新上阵的准备。 然而让云龙师傅颇为惊喜的是,王也不知道是和沈勿言达成了什么共识,还是怕了之前被自己的冤家撵的鸡飞狗跳的状态。 反正现在虽然还是谈不上勤奋好学,但是多少要比之前好得多,每天练功时不能说按时到场,但也不会动不动就玩神隐,至少还能哈欠连篇的打上那么几套拳。 虽然有时候云龙师傅还是会忍不住一头青筋的把那个自己半死不活不就算了,还连带着其他小师弟们也蔫头耷脑的报应徒弟撵到一边,让他自个哪凉快呆哪去。 可无论怎么说,不用他一把老骨头还每天漫山遍野的找徒弟就很值得欣慰了。 云龙师傅抹了一把辛酸泪,再次在心里感谢沈勿言同志的无私奉献。 而那个为武当山作出巨大贡献的人,近些日子却并不怎么舒坦。 —————————————————————————— 沈勿言这几天越来越嗜睡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早上经常睡得人事不知,以至于都能轮到王也去把她从床上薅起来。当王道长知道自己报仇有望的时候,可给高兴坏了。乐的屁颠颠的就过去了。鬼知道之前每天一大早被沈勿言以各种方式折腾起来是件多么惨痛的经历。 王也那个嘚瑟呀,一路上哼着小曲,满心的幸灾乐祸:让你平时祸祸的人不能睡懒觉,原来你也有今天! 可当内心翻滚着108种报仇方式的王也兴冲冲的来到沈勿言床边上时,看着那丫头眼底下跟他之前有一拼的黑眼圈,心里那些“恶毒”的小泡泡特别没出息的“吧唧”一声,蔫了。 几次报仇大计胎死腹中之后,王道长认命了。 拖着腮帮子蹲在沈勿言床边上捏她鼻子,看见沈勿言眉头开始皱起来,王也咧着嘴坐等看她憋不住张嘴喘气的熊样。 然后,王道长一巴掌就被糊一边去了。 本想看热闹,结果脑门上被沈勿言的神来一掌抽的“pia”一声的王道长有点懵逼:————这个人怎么就非得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而愣是把一个大小伙子给糊地上起不来的沈勿言,睡得那叫个四平八稳,雷打不动,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搞得坐在地上的王也一度怀疑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到了后面几天,这种状况已经演变到有时候连走路都能一个跟头栽下去的地步。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惊一乍的可把旁边的王也吓得够呛,连瞌睡都给她吓没了。 所以这几天王也每次跟沈勿言走一块都心惊胆战的,时刻防着这位祖宗一个跟头就来个五体投地。 王也看着旁边晃晃悠悠的沈勿言一脸感慨,命运这东西真鸡儿刺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了,瞅瞅这打瞌睡的程度,都快赶得上他当年躲懒睡觉的频率了。 而后来王也更是发现这丫头睡觉都不安生,每次睡着睡着就会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似的,拔腿就往山上跑。 头几次猝不及防的来这么一出,把王也唬的一愣一愣的,生怕是出了什么事,炸着头皮在后面追啊。然后还没等王也上山找到人,她又自己溜溜达达的下来了。 在路口看见王也还一脸不可置信,说你怎么也上山来了,你也是来偷桃的?! 差点被气成个球的王道长觉着自己都能顺着山路滚下去。 睡觉不老实也就算了,有时候睡醒了也是闲不住。来来回回的一天都能往山上跑个十几趟,王也看着都替她觉着累。 甚至后来连后厨和菜园那也找理由请了假。这下更是成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她那天跑去跟师爷说了什么,反正这武当后山都快被她当成后花园了也没人问。 王也实在憋不住去问她也不说,支支吾吾的左顾而言他,问急了就直接来个土遁。 &nsp;是真 . 土遁,就是那种脚一跺,整个人就下去了的那种。 结果把旁边恰好路过的菜园老张给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地下了。哆哆嗦嗦的起来了之后,一个劲的问王也下次要不要给沈勿言塑个金身上柱香什么的。 而王也对沈勿言每次拿来当理由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一套根本就一知半解。但是他又哪里是个好糊弄的。 王道长能在短短几年就掌握了武当山太极的精髓,就说明他不光天资卓绝,其心智也是极为通透的。只是他生性豁达,万事不盈于心,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这回牵扯到沈勿言,显然就不是一件能让他轻松放下的事,更何况他早就猜到沈勿言近日的反常必定与他有关。 其实当真不怪沈勿言不愿与他详说,只因这凡人尚且性情各异各有偏好,这神仙鬼怪纵然法力通天,但也免不了同凡人一样各有秉性。全然不是人间以为的那样,是一堆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甚至有一些仙人,性格诡谲,阴晴不定,一点无心之举都可能会犯了禁忌,更何况这凡间之事一向是那些唯恐沾染因果的出世之人唯恐避之不及的。 因而沈勿言所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当真不是有意搪塞。这彼世的事情,凡人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但是王也他目前并不清楚那些神神鬼鬼的套路,只觉着这种无力可施的感觉让人烦躁。即便近些年来受到道家思想的熏陶,崇尚大道无为,顺其自然的行事准则。可终究是少年心性,哪怕是王也这般人物,也不能轻易免俗。 更何况王也自身清楚,这一腔无处可舒的焦躁感并非单单来自于自己帮不上忙的事情。心中另一处涌动的思绪,反倒更让他无所适从。 只是难为王道长如此心性通透,神思敏捷之人,竟有一日也在这千头万绪的情窍上栽了跟头,只觉此番心绪复杂难辨,恰似雾里看花一般,明明似有所悟,却又理之不清。纷纷扰扰下来,却是连他自己也讲不清楚了。 ———————————————————————————————————— 今儿可是一个练功的好时候。头顶的太阳热情如火,把旁边含羞带怯的云彩给吓得四处逃窜。 向来会给自己找个好去处的王也,今天依旧把云龙师傅气的大发雷霆。然后乐呵呵的被师傅从演武场上撵走,优哉游哉的来到后山竹林里纳凉去了。 王也虽然平时看似懒散,但是他这一身用的出神入化的太极功夫可不是光睡觉就能睡出来的。如今找到一个既不让自己在太阳下煎出一层油皮,又能施展拳脚的地方,自然就拉开架势像模像样的抬手起势。 只是这一个大西瓜还没能从中间劈两半呢,就被一阵极其浮夸的叫好声给打断了。 正抬手比划一个“大西瓜”的王道长:“……”。 王也满头黑线的抬头,看着旁边一个大石头上“突兀”的冒出来一个怎么看怎么欠揍的大脑袋。手里酝酿的一股柔劲差点就没控制住砸过去。 而沈勿言显然也看出了王也手里蠢蠢欲动的“大西瓜”。十分机智的把自个从石头里给“拔”了出来。 对,你没看错,就是从“石头里”,“拔”出来的。 此番再次为她达成“出场108式”的伟大目标再添一笔的沈勿言十分满意。拍了拍一身的石头碴子,毫不讲究的穿着白衣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亏得身上的衣裳不是凡品,不然早就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 沈勿言摸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只骨笛,煞有介事的对王也说,“你练你的,我给你来点伴奏。让你听听什么叫‘余音绕梁’!” 王也没好气的笑骂道:“我打太极又不是跳广场舞,要什么伴奏!” “嘿!你要真跳广场舞,我现在拿的就不是笛子而是音响了好吧。” “得了吧,小时候你妈让你学个笛子跟要剥了你似的,每次吹个笛子那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吹钢管都比你吹笛子好听!” 沈勿言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随手捡了把石头就往下面丢。 “还钢管?!你咋不上天呢,你有本事拿个钢管给我吹个小星星我都服你!” 第18章 .. 王道长自打开窍以来,他的心理路程总结一下大概是这样的:嗯?!……嗯~……emm…… ——哦。卡Kа酷Ku尐裞網 翻译过来就是: ——诶耶?!贫道我原来喜欢那丫头啊。 ——噫呦~我咋看上那丫头了。 ——emmm…好像是挺顺眼的哈……哎呦,越看越稀罕~ ——嗯…好像下一步是要追的…… ——哦,对哦,还得追啊。 所以王也在刚开窍的那两天,看啥都是有点玄幻的。尤其是看到沈勿言,那个小表情可纠结了。弄得沈勿言一度以为他这两天内分泌失调,特意到厨房熬了一锅五黑固肾粥,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这玩意补肾,大补! 然后那锅汤就被不堪受辱的王道长给怒掀了。 ——我可去你的!你丫才补肾!贫道肾好着呢! 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像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王道长还是那个王道长。卡Kа酷Ku尐裞網就算是开窍了,那个心脏大的,也跟口锅似的。 有种蜜汁自信的王也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树杈上翘着二郎腿嘚瑟:喜欢就喜欢了呗,怕他不成,那不有个酸词叫啥来着,哎对!青—梅—竹—马,听听,多合适。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交情呢,他这个粗家人都动了凡心了,就不信那个稳得住。 然后意味深长的给旁边啃桃子啃得咔嚓咔嚓的沈勿言飞了一个小眼神。 “……” 沈勿言狠狠地咽了一口桃子压压惊,捂着瑟瑟发抖的小心脏,小心翼翼的抖着嗓子问他:“哥诶……要不咱下次试试红…红糖水?” 王也:“……你究竟对贫道的性别有什么误会。” 几番试探下来,王道长的内心一片萧瑟。躺在那半天没动弹,抱着脑袋自我怀疑:不会吧?!初出茅庐就怼墙上去了?哥的魅力那么差的吗,十几年都没让人小心肝动弹一下? 扭头不信邪的偷瞄了一眼背对着他研究十全大补汤的沈勿言。 王也:“……emmm”。 小丫头从后面看都挺俊哈。卡Kа酷Ku尐裞網 情窦初开,有点没稳住的王道长不小心又飘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的王道长极其的悲痛。深觉自己对不起祖师爷的栽培。 然后接下来的小半天,王道长就摸着下巴琢麽,时不时地还在沈勿言后面暗中观察一下,自个在那分析:王也,稳住,咱们一条条数。 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在无数次战斗中筑下的交情——噫呦,般配。 风华正茂,两小无猜,男未婚女未嫁…… ——等等。 王也腾地一下坐起来愣了半天:诶呦坏了,我怎么么忘了这丫头自个在外面漂了好几年呢,这水灵灵的小姑娘正摊着傻不拉几的岁数,期间万一有个大尾巴狼忽悠几句就心有所属了呢?! 王道长不淡定了,伸手勾住沈勿言的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咳,小言子啊,看你这傻了吧唧的样子,你是有多久没谈过恋爱了。” 沈勿言见鬼了一样扭头上下瞅了他一眼。 王也:“……”。 还……还真有点小紧张。卡Kа酷Ku尐裞網 沈勿言琢麽了一会后一脸茫然:“啊?你是问我的年龄吗?不是跟你一样嘛。” “……哦。” 王也悄咪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自己未来一片凄凉。就这清奇的脑回路,要命。 然后心里还有那么点小骄傲,十分嘚瑟的睨了沈勿言一眼:哼,谁跟你一样,贫道现在是个有目标的人了。 王也努力压着嘴角,装的跟大尾巴狼一样问她:“嚯!路上这么多年,就没人看上你吗?” 沈勿言神色纠结,面色古怪。觉着今天的王也怎么看都有种蠢兮兮的感觉。扭头用一种看傻狍子的眼神看他一眼:“都是好好地大小伙子,谁那么想不开。” 那个就是想不开的王道长:“……”。 王也咽下一口老血,蔫吧了。 得,这还有啥不懂得,这小丫头压根就是八字没一撇呢。 刚开窍就发现自己是单相思的王也心好累。 然而咱们到现在依旧有种蜜汁自信的王道长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急啥,不急,小丫头没开窍我不也没辙嘛,反正人在眼前看着,慢慢来呗。 于是王道长舒坦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吃饭睡觉气师傅一样没落下。有时候王道长自己也在那挠头,按理说这刚开了窍总应该有点什么变化才对,可他发现自己跟沈勿言相处依旧如往常一样,插科打诨嘻嘻哈哈,没有半点不自在。 后来王也想通了,他们俩这还真就是个打小的冤家,从小到大,跟们就没分开过几年,好不容易断了两年联系,还没等琢麽出味来,一个两个的就没忍住巴巴的找过去了。所以你要是说真要来个什么火山爆发,如胶似漆,那还真拿不住。 说是这么说,但是每次看见沈勿言的时候,王道长总会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戳她一眼。 沈勿言:“……?!” 沈勿言被王道长这几天的反常给吓得够呛。再一次被王道长怨念深重的小眼神怼了一下后,大惊失色的一路狂奔,离老远看见云龙师傅张嘴就嚎:“云龙师傅出大事了!王也那小子出毛病了!” 云龙师傅一听吓了一跳,赶紧跟着沈勿言去看。一路上沈勿言还心有余悸的念道“症状”:“诶呦师傅我跟你说,之前那小子都好好的,就前几天突然就不正常了。不是自己在那里偷乐,就是蹲在哪里唉声叹气。而且更吓人的就是…” 说到这沈勿言打了个哆嗦。狠狠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搓着胳膊说道:“那小子也不知道又怎么了,本来这段时间刚好了一点,至少不动不动就抽风了,但是他的眼神忒吓人了您知道吗?!就是那种……那种飘悠悠的小眼神,时不时地就戳过来一下。妈诶~别不是鬼上身了吧,可是我没看见脏东西啊qaq!” 本来走的火急火燎的云龙师傅越走越慢,没等沈勿言说完就干脆直接停下了。 云龙师傅:“……哦。” 说完,云龙扭头就走,沈勿言一脸懵逼,傻不愣登的在后面问:“诶诶?师傅你怎么就回去了?你不去看看王也出啥毛病了吗?” 云龙师傅感觉心中有一个火把在熊熊燃烧着。尽量保持着度对沈勿言说,“那小子没事,心境不定,虚火旺盛,练功练少了,多打几套拳就好了。实在不行…… ——给他来桶凉水。” ———————————————————————————————————— 差点被泼一桶凉水的王道长冷静了。他觉着自己现在一定是道心最稳固得弟子。不管从沈勿言那见到什么样的神展开他都可以很淡定了。 祖师爷真伟大,感谢祖师爷写下了清静经还他一片精神的净土。 第19章 .. 这两天特别不遭待见的沈勿言只能接着满山晃。卡Kа酷Ku尐裞網 想想人王家三少爷混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姑娘,结果那姑娘没看上他,她的铃铛倒是看上他了。这叫个什么事。 弄得王也现在看见沈勿言就觉着头顶一凉,天天捂着脑袋像防贼一样防着这一对奇葩。 为了不被王也揍成“烂西瓜”,也为了明显已经大成的界引,她现在往后山跑的更勤了。 天天调戏调戏山间的风灵花精,祸害祸害猴婆的小桃园,又带着武当山上的土地灶王爷们到处组队吃鸡。到了现在已经成功的把这武当山附近的大小仙灵给溜达了一遍。 于是这武当山从里到外,从人到物都给她摸了个大概。当她到处打听这武当山上有哪里是以前很正常,而近几十年突然出现怪事的地方时。这一群精怪们可就炸开了锅:一只山猫大姐扣着鲜红的指甲一脸忿忿。 “言妮子我跟你讲哦~前山近几十年来的人越来越多咧!也不知道那些老牛鼻子有什么好看的! 尤其是近些年!这些人凶的咧~哦对了!那些人自称什么来着?猫奴?!诶呦呦~谁稀罕收他们呀!见着我家的徒子徒孙就一脸痴汉相,吓得我家那些小辈现在根本不敢往前山去哦。卡Kа酷Ku尐裞網有些个不听话非要往前面去的,回来的时候脑门都快被撸秃咯!” 而一位已经升级当武当山宗祠守门灵的犬神大哥很惆怅:“那些猫奴已经算好的喽,说吸猫就只吸猫,顶多撸个毛,至少还算规矩。可听说有些人动不动就日了狗的,吓得我们家那边已经开了好几次恋爱常识教育大会了!可到现在还是有好多成了精的小母狗拧着小手绢望眼欲穿的。现在外面的小辈们啊……哎…” 沈勿言头上仿佛有一万头乌鸦呼啸而过,嗓子里堵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吐起。生生把自己憋了一头冷汗。 还没等沈勿言缓口气,闻讯而来的奚鼠穿着围裙就冲进来了,见到沈勿言热泪盈眶的,攥着她的手就开始大吐苦水:“丫头哦~憋嫌大姐窝唠叨,这里几百年瞅不着一个管事滴人喽。窝跟你讲啊,自从人类的那个主席发话,说什么建国以后不准成精。窝们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哦。 你是不知道现在成个精都得开锅证明,说明是建国前还是建国后嘞!那些纪检委一年来好几回,回回都管窝们要成精许可证,拿不粗来就罚款。可是你瞅瞅窝家那一窝小崽子!!都长滴一锅样子!窝脑公掉进切窝都分不出来!谁知道辣锅似辣锅哦~” 说完悲从中来,捞起围裙狠狠拧了一把鼻涕。而她的这段话可算是说到这大大小小的山灵心坎里去了。那叫个群情激奋,一个个跟爆米花似的,噼里啪啦往外炸。 原本是沈勿言来打听消息的,到了后来直接演变成了投诉大会。夹在中间的沈勿言感觉自己现在活像个居委会大妈,就差个红袖章的那种。 最后甚至有一只住在道观里的喜鹊,看见狗剩就娇羞到控制不住自己。噼里啪啦的把武当山上上下下的黑历史都给供出来了。 什么小道士们嘴馋又背着师傅偷吃酱肘子啦,云龙师傅又在宿舍抹增发剂啦,后山的师兄们又双叒叕背着师傅开黑啦,现在都到最强王者喽!…… 最后要不是沈勿言及时制止,连大师兄的裤衩什么色都能被她说出来。 眼看着越说越扯,就没有一个靠谱的。沈勿言一个头两个大。这几天界引那边明显就是已经大成。可偏偏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哪怕她放血引路,最终都是在山林中戛然而止的结果。 沈勿言觉着这可能说明那件事并没有影响到大部分的武当山生灵,极有可能只有等级比较高的几位才知道。 果然,就在今天晚上沈勿言躲在树杈上闭目养神,准备等今日亏空的灵力回复些便打道回府的时候,土地爷风风火火的找过来了。 据土地爷所说,之前沈勿言问他的时候他一时没想起来,但是真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还真就有这么一件! 作为武当山上的土地神,他受人供奉自然要保一方水土。卡Kа酷Ku尐裞網而武当山作为人间的名门大宗,其开山立派的祖师爷曾与他有过约定:天灾他来镇,**他们管。这样他少沾了因果,而武当也修了功德。 而武当山腹地有一个山洞,里面有两位师爷在清修。出于避讳,他并不知道他们在练什么,但是那两位师爷闭关的时间,恰好就是她说的那段日子。 讲到这土地爷严肃了起来,对她说: 但是言丫头,小仙我奉劝你一句,不管你要找什么,最好不要惹到那里,武当山的禁地绝不简单。而且对我们这些,沾上因果是比没有功德更加头疼的事,所以总的来说还算是我占了武当便宜。因此我有义务守护武当山境内的子弟不受彼世干扰。那两位虽然与王也身上的界引有极大地关联,但界引的源头却不在那里。至于在哪里,就需要你找山神老儿去问了。 说到这土地爷挠了挠头说:但是这老儿自从几十年前见了一个逃回来的武当小辈之后,就越来越能睡了,连平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小宠物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去。也不知道哪那么多觉要睡。如果连你也找不到界引源头,那八成就是这小子搞得鬼。 沈勿言听完之后直觉的感到山神一定就是这回界引索要如此多代价的原因,可随着土地到了山神隐居的地方,却发现那里果然是长久没有人活动的样子,显然山神今天依旧没醒。 于是也不再强求,山神不见客,只能说明时机未到。至少现在基本的方向确定了。 而现在已经深夜,她得赶紧回去,毕竟即便是武当山的道长,能知晓这些山神精灵存在的也少之又少,出于两界间的禁忌,更是不可随意现行。白日里往山上跑可以说是贪玩成性,有师爷担着也不会有人怀疑,可再晚点回去,就不怎么好解释了。 正当沈勿言想偷偷摸摸的回到后山住处时,刚行到半山腰却突然脚下一顿。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已经拧身急退!险险避开迎面而来两道风刃。 沈勿言脚下不停,在树干上连蹬几下便翻身凌空而立在一个高处的树梢上。低头向远处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影。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笼罩在月色下的武当山显得格外安静。 就在这时,头顶的月光渐渐暗下,被云彩遮挡的月亮此时已经模糊不清。原本在月光下还能看清的树林此时彻底成了一片黑黝黝的剪影。 沈勿言眼神转凉,显得愈发空澈,往日里脸上常带着的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渐渐收敛。 面无表情的沈勿言如同包裹在一层雾气中,发梢和衣衫被看不见的气流轻轻地带起翻飞,一眼望去,整个人虚幻到有点不真实。如果王也此时在这里,一定会被沈勿言此时的样子惊到无法言语。 而沈勿言此时却没有在想王也会有什么感受,她的情绪随着周身翻腾起的灵气逐渐抽离,心境慢慢变得空明,直至毫无波澜。 她垂下眼睫凝神倾听风灵细语。 但是往常一向叽叽喳喳的风灵此时一片沉寂。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沉肃了下来。 沈勿言左手缓缓收拢,微阖的双目猛然睁开,抬手就向一处狠狠劈下。然而未等那道掌风落到实处,就被另一股更加强劲的力量轰散在了半空中。沈勿言脚下一踩,仰面向后倒去,恰好避开了余势依旧凶猛的劲气。 这时,发出攻击的那处骤然传出一声尖啸:“呖!!!————” 沈勿言未等翻身落地,在半空中便起手掐诀,两眼圆睁,双瞳中显出两轮银白勾月,沿着瞳孔如同流光般急转一圈。同时口中喝道:“坤铃乾起!曰!————缚龙!!!” ———————————————————————————————————— 王也看着沈勿言到现在还黑咕隆咚的房间,脑门一根青筋怎么都摁不下去。眼角直抽的想着:死丫头这几天是越来越能耐了。之前不着家就算了,至少还知道傍晚回来吃饭。现在可好,都学会夜不归宿了。瞅瞅现在几点了,凌晨两点!凌晨两点一个女孩子家在深山老林里晃悠?她怎么不上天呢?! 第20章 .. 那个“沈勿言”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点哭笑不得的神情,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出声便面色突变,猛地向旁边暴退。卡Kа酷Ku尐裞網 然而还没有全部避开,就被王也突然袭来的掌风劈的连连向后退。直到撞向路边的大树才停下。“她”下意识的就想往山里逃去,然而还未等她起身,整个人就被冲过来的王也掐住脖子一把掼在了树上。 “沈勿言”扒着王也的手艰难的昂起头,不死心的想要对王也解释,而这回王也依旧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学的倒是挺像。”王也淡淡的说道。 “观察的也够仔细,沈勿言的确喜欢镯子,所以狗剩即使现出原形都会给她在腕上留下一个样子。你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弄得我还真差点就信了。” “可惜,你还不够仔细————” 说到这里王也一掌拍向“沈勿言”拿在手里的灯笼。 只见那个灯笼瞬间被拍的四分五裂,落在地上化成阵阵黑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狗剩在变成本体的时候,那镯子上没有小灯笼。” 说到这,王也手中骤然用力。 “现在,劳烦您告诉我一声,沈勿言,她在哪里。” ———————————————————————————————— 此时的沈勿言有点惨,整个人被一株巨大的紫藤罗捆得结结实实,头朝下倒吊在离地两米多高的树上。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跟个葫芦一样挂在半空的沈勿言痛心疾首,扭头对着捆着她的紫藤咆哮:“你丫还有没有良心!前几天劳资刚给你送了半袋花肥,你竟然说叛变就叛变了?!再说了—— ————现在被你吊在这的人是我!你哭个屁啊!” 听见沈勿言的咆哮,捆着她的花藤哭的更撕心裂肺了,跟惨遭背叛然后被捆在半空的人是它一样。 “呜嗷~————言言对不起,嗝,可是那个老头太凶了,嗝,不帮他就要揪光我的花啊!” 沈勿言感觉心肝脾肺肾都疼得慌,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气急败坏对它说:”你怕个球啊!现在都快八月份了!你花期都过了哪来的花让他揪啊?!” 那花藤一听,哭声戛然而止。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特别蠢萌的说了一句:“哦,对哦”。 然后猛地一松,沈勿言还没来得及制止它,就被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那个蠢萌看着地上的沈勿言还一脸大无畏的说:“别怕!言言我来帮你了,那个老头他威胁不了我了!” 说完就一脸视死如归的挺起枝干看向不远处吃瓜看戏的柳老。 趴在地上啃了一嘴泥的沈勿言:“……”。 站在不远处看完全程的柳老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张牙舞爪的花藤。 “……qaq!!!” 那花藤还没帅三秒就极其迅速的怂了,努力的把整个枝干缩成一坨,差点把自己拧成一跟巨大的麻花。 “言……言言……敌人太强大了,我顶不住了,咱们撤吧。qaq!” 刚把自己一嘴的泥给吐干净的沈勿言实在懒得说话,挥挥手就让那根花藤赶紧麻溜消失。 而那根花藤“欢天喜地”的撒腿就跑,边跑边用一种极其悲痛的哭腔喊着:“言言你撑住!等下回我找大佬来帮你嗷!” 沈勿言现在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衰弱,尤其是看到不远处柳老脚下被糊成了一坨的沈狗剩之后。 咱们狗剩同志即便被泥巴裹成了一个球,即便他此时的状态只要在地里闷把火就能成为一个“香喷喷”的叫花鸡。他依旧是如此的舍生忘死奋不顾身。他双目通红,一脸愤怒,努力伸长他仅剩的脑袋,誓要把柳老的鞋子啄出个窟窿。 而红四喜同志……红四喜他要晕过去了。 尤其是看到被烦不胜烦的柳老随脚一踢就咕噜噜滚老远的沈狗剩。红四喜觉着他此生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如此圆润的“球球”了! 沈勿言发誓今晚是她到武当以来过得最操蛋的一个晚上。 她捂着脑袋□□道:“我滴个妈诶~师傅您这是搞哪一出啊!” “大老远的跑过来就算了,大半夜的您也不睡觉,就为了逮着我揍一顿?!我招您惹您了啊!” 柳老一听就不乐意了,摸着他被火燎没了一半的宝贝胡子跳脚:“揍你一顿?揍你一顿算轻的了!你看看我的胡子,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从你入了门就开始跟我的胡子过不去,好不容易等你出师滚蛋了,我才好生养了两年,你看看现在!” 柳老越说越气,“而且为师我好心帮你解决了那妖怪,你就是这么对为师的?!” 沈勿言抬头看看柳老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然后还特别整齐的缺了一半的胡子。差点就没憋住。忍住笑意说:“这哪能怪我,我正准备把那个胆肥的地狼给收拾了,谁知道您也在啊,而且当初还不是您先动的手。” 原来刚才沈勿言行到半路,被之前漏掉的一只地狼报复,正准备收拾它时,却发现那只地狼的气息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 不敢大意的沈勿言自然是全力出手。而许久未见小徒弟,有心试试她长进的柳老自然也是不曾放水。 结果小徒弟的确是进步飞快,可也越来越气人了。柳老摸着被燎没了一半的胡子既骄傲又心痛得想着。 沈勿言坐在地上笑,“要不是您大半夜的突然来这么大一惊喜,哪能遭这罪,而且,我这不还给您留了一半嘛。” 柳老吹胡子瞪眼:“嘿?!合着我还得感谢你一下是吧。” 沈勿言特别谦虚:“诶呦这哪能,您是师傅,说谢谢就太客气了。” 柳老叹为观止,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愧是他的徒弟。 闹闹腾腾到现在差不多都快到三点半了,再过一会天边都要泛白了。沈勿言今晚是真的够呛,实在没精力了,从额前向后捋了一把头发,有些疲惫地说:“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您千里迢迢来找我,直接就把我坑到西藏无人区去了。您这次又准备玩什么呀。” 柳老看出沈勿言现在的确是有点累了,也就不再废话:“你上次说的事我今儿去看了,那小子身上的界引的确不像武当那群老牛鼻子的味。而界引不可能骗人,他必定是得受武当之外的传承。” “我这次从新疆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发小身上的界引,我知道是什么了。”说到这里,柳老沉默了半晌,似乎接下来的话不知该怎么开口。 沈勿言坐直了身子,沉下脸问道:“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柳老叹了一口气,看着沈勿言的眼睛说道:“——八奇技。” “那小子身上,接的是八奇技。而当年八奇技里师承武当的只有一个。 ————风后奇门,周圣!” 沈勿言即使早就有所猜测,这猛地听见也免不了心中一惊。沈勿言面色有些紧绷,耷拉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两人一时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柳老走到坐在地上的沈勿言面前,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看来不用我说你也意识到问题了。从八奇技问世以来,只要沾上的就没有谁能全身而退过。这八奇技就是个烧手的东西。你一向聪明,剩下的话就不用我跟你说了吧。” 沈勿言一脸茫然:“啊?啥意思?师傅您也是老前辈了,这言灵师向来是强制接单概不还价的,我这想走也走不了啊” 柳老没好气的冲她:“别在这跟我装糊涂,你小丫头心里想什么我门清,既然你不说,我就把话在这说清楚。” 柳老沉下脸:“勿言,收手吧,此事一了,你身为言灵师的职责就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不是你该管也不是你能管的。继续跟那小子纠缠下去,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好说。” 沈勿言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好半天憋出来一句:“师傅……您说这话是不是自个都觉着累得慌。” 柳老扭头就走,边走边骂:“我就知道!你个死丫头永远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就可劲作去吧,哪天把自个搭进去别指望我捞你!” 沈勿言在后面乐不可支,麻溜的爬起来在后面追。“诶诶师傅,别介啊,您不捞我我不就成完就跟个膏药一样扒住柳老的胳膊不撒手了。 柳老简直被这个报应徒弟折腾到没脾气,忿忿的瞅她一眼,说:“你有这闲心在我这耍赖,还不如去看着你那个心肝发小,那小子估么着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小心他被拐到妖怪的老窝里回不来咯。” 沈勿言听完一愣,拧着眉头说:“不可能啊,今儿出门前还没事呢,而且我刚到武当就把那些不老实的给收拾了,刚才那个是最后一个才……” “————卧槽!!!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沈勿言拔腿就往回跑。而事情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叮————” “!!!!!” —————————————————————————————— 王也现在特别想就地卧倒。路边看着块大点的石头都想躺上去睡一觉。 第21章 .. 王也觉着今儿真是要被那丫头坑死。卡Kа酷Ku尐裞網大半夜的上山找人就够惨了,更惨的是半路还被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给怼了一顿。而最给咱祖师爷倒脸的莫过于他还真让那妖精给跑了! 王也悲痛了一秒以表愧疚。 然后他又免不了想起刚才,按理说他那一掌下去,那妖精不死也得重伤。可就在他打中它的时候,那妖精的身上突然冒出一阵金光。那个金光直接受了他十分的力气,瞬间便被轰散成了一片光点。但是仅仅这被挡住的几秒钟,就足够那个东西脱身而去了。只在临走时阴毒的看了他一眼,便化作一阵妖风迅速逃进了山林间。 不管是为了如今不知下落的沈勿言还是武当山的安全考虑,王也都没有道理轻易的放过它。 可当他跟在后面追过去时,却被那东西七拐八绕的带进了一处密林,之后便彻底不见了踪影,而他自己也被鬼打墙困在了这里。 王也揉了揉脸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再试试能不能出去。如果那丫头是因为刚才的妖精耽搁了行程,他倒不是很担心沈勿言此时的安危。 毕竟她当年一个半大孩子都能独自在外混的逍遥自在,手里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有时候连他都摸不准沈勿言的深浅。 以刚才交手的结果来看,那妖精别说伤到沈勿言,没被那丫头逮起来当球踢都算是沈勿言今儿心情好。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便是沈勿言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是因为被更麻烦的事给缠住了。而能让沈勿言连个消息都顾不得传一个的事…… 王也拧了拧眉头,起身向树林外的方向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王也就发现别说沈勿言,现在他自己都可能遇上了大麻烦。卡Kа酷Ku尐裞網 因为,他似乎被什么给包围了。 王也的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双手一上一下在胸前缓缓翻转一圈,两掌在瞬息之间凝出一股浑圆的太极劲。王也屏息凝神,时刻防备着四周,但是那里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给了他极为沉重的压力。仿佛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沉默的盯着他。 此时已经临近清晨,按理说天边早就该泛白,可是这片树林里却越来越昏暗无光。 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时刻保持着紧绷的状态使得王也终于开始体力不支。连额头都开始见汗。 就在这时,幽暗的林间竟然开始起雾。这白茫茫的雾气更是彻底阻隔了王也的全部视线。 那群东西越来越近了。 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王也难得感到吃力,他直觉不能让这雾气把他彻底困死在原地。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绝对不是此时的他能应付的。 王也苦笑了一声,今晚还真是够热闹的,一个个的怎么都让他给赶上了,看现在这架势,人压根就没打算放他走。 而且,那群东西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了。 他仿佛都能感到从它们身上传来的阴冷气息,那股气息打在身上让人瞬间感觉连骨头都要被冻住。 察觉到它们快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王也神色一厉,咬牙向前一掌劈去,可还没等王也为攻击似乎奏效而感到庆幸。刚才还只是隐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东西们却瞬间咧开了獠牙,四周的雾气急速的翻滚着,那些看不见的阴影带着凄厉的尖啸声瞬间从四面八方向着中间无处可逃的王也扑去! “叮!!!!——————” 一声清冽的铃响穿透了一切阻隔回荡在这片阴暗的树林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原本被周围尖利的声音撕扯着耳膜,甚至于整个大脑都要陷入混沌的王也,却将这声清脆到锋锐的铃声听得格外清楚。 神情有些恍惚的王也似乎看到那雾气中有龙影骤然升腾,并伴随着一声带着威压的苍劲龙吟。 “吼——————!” 王也感觉到有一只手带着熟悉的温度穿过层层雾霭紧紧的抓住了他。 耳边响起了沈勿言带着一丝笑意的嗓音:“呦~只一晚没看着,咱的王道长怎地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啦~” —————————————————————————————————— 沈勿言左手拉着王也,右手提着狗剩在前面静静地走着。 王也看着身前提着灯笼领路的沈勿言,手上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一股热流,沿着四筋八脉舒缓着他有些疲惫的身体。 王也有点想笑,算这丫头还有点良心,可怎么就从来不能用一种正常点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呢。 他紧了紧沈勿言拉着他的手,直到现在他才从刚才的离奇中找回了真切的实感,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再次摊回了一滩烂泥。 似有所感的沈勿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调笑他:“呦!咱的王道长终于回魂了。” 王也面不改色,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回呛:“怎么着,这回知道把镯子上的灯笼变没啦。” 沈勿言听完眉头一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镯子。大概知道王也说的什么了。然后特别幸灾乐祸,笑得一脸贱样:“啧啧~怨念深重啊这是。看样子你被那只魍魉坑惨了哈哈哈哈。” 王也气不打一处来:这丫还好意思笑?他大半夜的遭这罪是为了谁啊! 王道长觉着跟这丫头计较这个迟早会得心肌梗塞。于是很惜命的放弃讨论这个话题。 也就在这时,王也感觉眼前闪出一片白光,他忍不住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出了那片山林,来到一片林间小道上,而外面如今已经被初升的太阳照得一片大亮。 王也心里一阵唏嘘:不愧是半仙儿~之前困他那么久的林子这么一小会就走出来了。 而等到王也终于能看清东西时,他才看到此时的沈勿言并不比他好多少,甚至比他还要狼狈一些,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不少刮伤的痕迹。 王也心里一紧,拉住沈勿言一脸严肃:“小言子你今晚遇到什么了,还有刚才那些……是不是跟我身上的界引有关?” 沈勿言边拉着他继续走,边无奈的回头跟他解释:“别想太多,跟你没什么关系,今晚我是被我师父给揍了。他老人家不远万里的特地跑到武当山来揍徒弟,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我这人太孝顺。”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叹了一口气。 “那我遇见的那些是什么?” “哦,那些啊。”沈勿言往王也身后绵延不绝的山林看了一眼说:“如果我没闻错,你最开始遇见的应该是魍魉,一个本体长得贼丑,偏偏爱装成漂亮小姐姐勾搭人的妖精。” 王也面无表情的揭穿她:“他本体长得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你拐着弯的夸自己我是听出来了。” 沈勿言毫不做作的点了点头:“嗯,没办法,天生丽质。” 王也:“……”啧,揍轻了,当初应该照着脸打。 心里深表遗憾的王道长忍不住嘲讽她:“你这半仙当得很不称职啊,你还在这里镇着呢,都有这么多妖魔鬼怪敢明目张胆的撒野。” 沈勿言听完也挠头:“不是,之前不这样。那只魍魉之前被我收拾过,但是它的身上有山神留下的印记,所以我也就没怎么为难它,但没想到它会盯上你。而刚才树林里遇见的那些是风狸,平时不是个喜欢害人的妖怪,估计就是山神用来守门的。最近几年山神那里估计出了点问题,没空管它们,这些被束缚的妖精就有点飘。说白了还是欠收拾。” 沈勿言说到这里也有些懊恼,她是真没想到那只魍魉竟然敢对王也下手。忍不住咬牙,当时担心王也急着赶过去,所以便请柳老出手收底,如今看来真是便宜它了。 王也知道沈勿言没有什么事也就放心了。而这时他才注意到沈勿言好像把他带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眼前是一片略显空旷的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山壁上的林木盘根错节,撑开的树冠郁郁葱葱,在朝阳的照射下泛起如同烟雾般的粼粼金光。随着谷间刮过的微风,洋洋洒洒的飘满了整个山谷。 谷中的地面上长满了一种说不出名字的金黄稻草。在这临近盛夏的季节里显得尤为奇特。仔细去看,每一个细小的稻穗上垂挂的都是一颗颗如同琥珀一般的圆润晶体。随着飘过的云雾轻轻摆动着谷穗,而那些晶体在摆动的过程中因为碰撞发出了阵阵清凌凌的声响。再加上阳光的折射,便如同流光一般闪闪烁烁的,使得这片谷底美到有些不真实。 而不管是天空中倏然飞过的鸟雀,还是山壁上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们的动物,都绝不属于这世界上的任何物种。 王也一时间有些怔愣,感觉沈勿言这怕不是把他给带到妖精的老巢里来了吧。 沈勿言看着明显有点呆的王也忍不住有点小骄傲,昂着下巴嘚瑟到:“怎么样,漂亮吧,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等过了正前面的那道山崖,可就到了山神的地界了。” 说完就轻轻拉着王也的手慢慢走进那片稻谷中,行进间颇为小心翼翼,似乎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一样。连带着在身后的王也也不自觉的跟着放缓了呼吸。 沈勿言像是发现了什么,有点兴奋的回头扯了扯王也的袖子。因为急于向他献宝,两只眼睛本就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在身后初阳和周围稻穗的映照下,更是流转出一道让人有些惊心动魄的瑰丽色彩。 “王也!” 沈勿言用气音小小地叫一声王也的名字,另一只手小心的指向一个地方。 “你看——” 而王也却没心思去看沈勿言指向了什么。 他觉着他的小心肝现在有点抖。 捂着胸口特没出息的小心脏,王也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直到沈勿言眼里的神色转为疑惑,他才猛地回神顺着沈勿言的手看向那处—— 那是一个精致到令人赞叹的小仙灵。 第22章 .. 日近黄昏逢魔时。 传说妖魔总在昼夜交替、阴阳混沌时大行其道,这一时刻就是傍晚之时,也称逢魔时刻。 但在阴阳界里,对逢魔时刻的定义并不仅限于人鬼两界。 在这个极为特殊的时段,地气遮眼,天道混沌,正是人神鬼三界之间的界限最为模糊的时刻。因此不管是哪一界,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住这一段难得可以躲过天道而破限的机会。 只是神鬼殊途,天界的神仙似乎对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特地来人间溜达一圈并不感冒。而那些平时龟缩在暗处的鬼魅反倒对充满烟火气的人间充满热情。 所以凡人普遍对逢魔时分抱有几分敬畏。尤其在物质文化比较匮乏的古代,日落之后不可轻易出门更是深入人心的规矩。 沈勿言曾经听到一个村里的老人常说:等太阳落下,便要在门前点灯,但这灯可不仅仅是给凡人照亮的,也是用来遮眼的咧。卡Kа酷Ku尐裞網这遮的,可是那些妖魔鬼怪的眼。 日落之后,沈勿言也是点灯的。不过沈勿言说了,她可没空回屋子,而她的灯,也不仅仅是点给人鬼看的…… ———————————————————————————————— 来到这山谷的时候是曙光初现,日起云霄时。本来王也觉着自己瞎折腾了那么一晚上,是就地卧倒都能睡死过去的。可真到了能睡得时候他反倒感觉那股子困劲已经过去了。 倒是沈勿言趴在他肩膀旁边睡得呼天倒地没心没肺的。 中途沈勿言倒是醒了一阵,被乌拉拉的一群小仙灵缠着在空地上炸爆米花。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倒腾出来的老式手摇爆米花机,就着狗剩吭哧吭哧喷出来的火,抓着炉把滴溜溜转的有模有样的。等火候到了要开炉时,把那群本来围观的兴致勃勃的小仙灵吓得抱头鼠窜。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四周山壁都给震的稀里哗啦一阵乱抖,一时惊起飞鸟无数。连躲在树丛里睡觉的小妖怪都给吓掉下来不少。卡Kа酷Ku尐裞網简直就是造孽。 尤其是王也知道了沈勿言拿来炸爆米花的谷物十年才能结出来一粒,更是痛心疾首:“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沈勿言随手抓了一把热腾腾的爆米花问他:“诶诶!趁热可香了,你还要不要了!” 王也一脸惆怅:“啧,不裹糖浆没味啊。咔嚓嚓——” 围观了全程的红四喜:……o v o? 可等这一把爆米花下肚,王也就感觉眼皮子睁不开了,肚腹里暖融融一片,连带着手脚都软塌塌的没了力气。 沈勿言一把扯住差点给对面沈狗剩磕了个头的王也,把人往肩膀上一抗就往树上拖。边拖边嘀咕:这也忒虚了吧,两把曙珀就跪了?看来下次得多给他补补,不然这有好东西都受不住,忒惨。 而王也现在是没心思怼她了。他早就因为一下补过了头而睡得人事不知了。 —————————————————————————————— 王也是被一阵车马嘶鸣声惊醒的。卡Kа酷Ku尐裞網 睁眼时已经遍地黄昏,四周的山壁都随着渐渐隐没的日光而陷入昏暗。可是这山谷里却比白日里热闹多了。 只见那白天在明亮的日光下并不如何显眼的金色稻田,在这黄昏时分的映衬下如同一片曙光汇成的湖泊,四周崖壁上盘绕的枝干间漫出莹莹惑惑的点点磷光,缠绕着晚霞的余晖轻飘飘的荡在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白天藏匿于林叶中的小妖精此时都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一些身上带着鳞片或翎羽的妖精随着闪动的身形拖曳出阵阵流光。 而在那片宛如燃烧着的“湖泊”中央,站着被漫天光华撒满了全身的沈勿言。 此时的沈勿言正抬起头看向空中,星星点点的光尘顺着她的眼角轻轻的滑过了浮动着的发梢。 而沈勿言身边的那群小仙灵们此时已经成群结队的从稻田里飞出,一个接一个的抱着一粒发光的稻谷蜿蜒到了空中。看起来仿佛是用身体链接成了一道通往天际的索桥。 在那黄昏的地平线上,有一队车马便循着这璀璨的链桥从天际缓缓驶来。 那队车马停在了远处的那座山崖之上,然后从队伍里走出一位约莫十几公分高。身着黄衣黄帽的领队人,驾着一辆由鹿角马身的奇兽拉着的小车。缓缓的停在沈勿言的不远处。 只见那人双手拢于袖中,俯首向站在原地的沈勿言恭敬行礼。 而沈勿言带着一丝笑意向他轻轻颔首后,转头看向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到不知如何言语的王也。 直到沈勿言趟过这片稻田来到王也身边,他才倒吸了一口气。 “天喽,丫头你这是要升仙了?!” 沈勿言拉着他往车停的地方走。头也不回的吐槽他:“怎么着,你之前不还说我是半仙吗?今儿可不就得让你见见啥叫半仙嘛。” 然后她又忍不住回头看着王也直乐呵,笑嘻嘻的说:“而且今儿就算要升仙,人家请的也不是我。” 说完,就煞有介事的朝已经来到车前的王也作了个揖,抬头挤眉弄眼的捏着调子对王也招呼着:“王大少爷~ 要不请您抬脚上轿,咱们走着~” 王道长入戏特别快,那是丝毫不客气,学着沈勿言的样子,抬着下巴极其做作的抖了抖道袍,鼻孔朝天的就一屁股坐下去了。那可真是摆足了大爷的派头。末了还睨了车旁的沈勿言一眼,拖着腔调说:“小言子~——等什么呢?还不赶紧起驾~” 说完就猛地一低头,将将躲过沈勿言朝着他后脑勺抽过来的一个大耳瓜子。 “噗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个扒着车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捂着肚子乐不可支。也得亏那使者脾气好,不然早就扔下这俩不干正事就知道瞎闹腾的冤家走人了。 等两个人终于良心发现消停下来,那黄衣小人便扬鞭吆喝了一声。 第23章 .. “喂?小言子,你那边找着了吗?” “没有啊——吭哧吭哧~” “……你是不是还在树上蹲着没挪窝呢?!” “胡说!我这一会挪了好几棵了!连哪棵树上的桃最甜我都分出来了!” “……哦,那我是不是还得表扬您一下?!” “诶嘿~客气客气~” 王也差点就把手上的黑方块给怒摔了。对着手机气急败坏:“祖宗您是属猴的吗?咱能不能放过那些桃干点正事先?” 沈勿言一个机灵坐起来,狠狠啃了几口手里的桃,挑着眉毛反驳王也:“嘿?我怎么就不干正事了?山神那老头收了阴阳结那么多供奉,神神叨叨的把我们坑过去,结果说了一堆废话,指了个山头让我们自己找之后就没下文了?!” 沈勿言心里那个气啊,把树干跺的哐哐响:“我找他奶奶个腿,那么大一山头,爬上去就得老半天,更别说咱们这几天都快把它翻遍了吧,可找着啥了?再说了——” “他一个山神,连自己手底下的小妖精都管不住,大半夜放出来害人,这笔账我还没找他清算呢,吃他几个桃怎么了!”沈勿言老大不乐意的在嘴里嘀咕着,显然对那天晚上王也在树林里遇险耿耿于怀。 王也听完笑的跟大尾巴狼似的:“嘿嘿,姑奶奶您消消气,人家山神也是有苦衷的,你之前也说了,神仙本来就不爱管凡间事,他老人家看在武当山的面子上给咱们守了那么多年,之前你没来的时候,连结界都是人自个供着的。卡Kа酷Ku尐裞網也算是仁义至尽了,既然山神说剩下的事是前辈留下的历练,得靠我们自己找,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不是。至于那晚上的事儿——” 王也的语调明显谄媚了一个度:“这不有英明神武的言灵师及时赶到了吗~不算事~” 沈勿言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得,心真够大的,要知道那些妖精害起人来是一点不留手的,也就这位爷根本没当回事,合着就她瞎操心。 沈勿言懒得废话,一个翻身落到地上,拍拍屁股认命的干活去了。 她随手接住几只回来报信的信蝶,目前为止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挥挥手让她们换个方向接着打听去了。 然后拿着两个她自称“最甜”的桃子,走到溪边洗了洗,甩甩手回身去找王也汇合,边走边想之前在山神那里事:其实她之前也是气话,真论起来还真怪不着什么,反倒可以说是他们欠了山神的一点人情。毕竟神仙跟凡人做交易,那可真是不常见,之所以接了这单棘手的事,也都是看在武当派常年驻守武当山的情面上,对着山中小辈颇为照顾。 她虽然已经知道此番界引的源头必定是那位周姓老爷子,但出于行里的规矩,现在是不能对王也说的。而从山神单独向她透漏的消息看,这位老爷子的阴魂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甚至于这些年都是山神借着闭关的借口偷偷帮衬着的。 至于管她多收了那么多的灵力,那也无可厚非,人家冒着风险妄自插手凡间事已经够意思,谁还不准人多收点利息补补。 沈勿言现在苦恼就苦恼在,八奇技当年闹出的霍乱实在不小,周圣费那么大力气才把风后奇门保在武当上,自然是越谨慎越好。不光请了山神拦路,还设下这奇门遁甲封山。虽然给传人留了门路,可这一重接一重的**阵实在头疼。 这不,他们俩都在这山上晃悠两天了,别说传说中的守门兽,连这藏东西的地方在哪都没摸着呢! 沈勿言长叹一声,这群老家伙真是麻烦的紧。就这规模的封山阵,别说人了,鸟都飞不进去,还费那么大力气请了山神的小宠物作那劳什子守门兽。也不嫌累得慌。 这么一会,沈勿言已经远远的看见王也了,伸手向他招了招。 “小也子——这边。” 王也听见以后回身向她走去,接住沈勿言随手扔过来的桃子,毫不客气就是一口,吃完眼前一亮:“嘿呦!~可以啊!是够甜的。” 然后埋头吭哧吭哧几口就啃了大半,边吃还边感叹:“正赶着饿的难受呢,来的真是时候。不过小言子,这山神种的桃就是不一样啊,这滋味~” 沈勿言托着腮帮子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相,一脸嘲讽,调侃他说:“哟~这会吃的倒香,刚才谁还可怜这几个桃子呢。” 王也龇着牙花子冲沈勿言比大拇指:“咱沈大小姐做事,那绝对没话说。” 被马屁拍的很是受用的沈大小姐非常慷慨的把另一个桃子也塞到了王也手里。 不管在那胡吃海塞的王也,沈勿言起身来到一棵大树边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越走越不对劲:四喜每次都是在这个地方开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指,而他们不论从哪里进山,最终都会转一大圈回到这里,如果当初土地爷给的提示是正确的,那么这里必然便是生门。 沈勿言在这两天其实真没瞎跑。封山大阵向来依托五行八卦来建。而周老爷子也没准备让两个对奇门异术一窍不通的小辈自己破阵,只要找齐这五种元素,再依其对应的卦象,基本就可以找出入口。 水是最先找到的。感谢沈勿言是个讲卫生的同志,每次吃人家桃都得找水洗干净。于是这桃林边上的小溪自然就被沈勿言注意到了,而之所以断定它是阵眼之一,便是因为它是一条“逆流”溪!在山坡上的小溪逆流而上必定不合常理,那么就只可能是封山阵的影响。 而这土木漫山遍野都是,想找到阵眼谈何容易。 不过万幸中途土地爷走了一趟,本来是看热闹的,可就沈勿言和王也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样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走他。 于是两人十分愉快的就把“仙”给挟持了。用来威胁他的就是土地爷那两条留了几百年的长寿眉。 这可是抓着命根子了。于是咱“屈打成招”“备受欺凌”的土地爷卖队友卖的毫不心虚。直接指了这棵大树。 沈勿言和王也上前一看,还真是有点意思。 在这潮湿的地方,别的大树身上多多少少都会长些青苔藤蔓,唯独这一棵干干净净。而且在这种深山里,大多数的树木为了吸收更多的阳光,树冠多数是向阳而生的,唯独这一课偏偏跟人家反着来。按理说这么突兀的一棵树,早就该被人注意到。可如果没有土地爷提醒,就连身负天眼的沈勿言都愣是没看见。 再加上山神为了防止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小心误入死门搭上小命。早早地就告诉他们此阵:“木主生机,土藏宝;金守地气,水绕山;丁火引路,封山开。” 那么这里肯定便是生门无异,且水绕山路盘龙之像,是**阵的阵眼所在。丁火引路一听就是言灵师的这断路灯。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葵水。 如果她没猜错,风后传承必定是藏在山腹中,是为土象。金守地气应该便是那守门兽。 沈勿言蹲在树下那个愁呀,这知道是都知道,可五行只有其三,见不着金象守门,也到不了土象藏宝。就算知道生门所在,摸不清正确的八卦走向也进不去。只会像他们之前那样来个环山马拉松。 沈勿言叹了一口气,无比的想念远在建德的那只死狐狸。虽然每次见到那个眯眯眼她都忍不住想给他一拳,但是不可否认他的确是玩奇门术法的天才。 要是他现在在这里,那小眯眯眼儿一闭一睁说不定就看出门道来了。更别说她现在这点乱七八糟的风水知识都还是他教的呢。 想到这,沈勿言仿佛又回想起了她贡献出的“学费”,那可是整整一个星期的桃花酥,也不知道那甜到发齁的东西他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啧,果然眯眯眼都是变态。 沈勿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准备咨询一下某专业人士。刚打开微信,就看见某人无比骚气的头像十分有存在感的蹦了出来。 沈勿言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刚硬着头皮点开,就被那边嗖嗖刷屏的语音给闪的一脑门子青筋。抽着眼角随便点开一个,就听到了一声一波三折,极尽矫揉做作的声音:“小言言~~~~~~” ——我可去你大爷的!! 沈勿言蹭的一下站起来,龇牙咧嘴的在原地狠狠蹦了好几下才将将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操起手机,手速爆表的一通操作,直接拉黑。 ——啊,舒坦了。 然而还没等她刚舒坦一会,就看见好友列表里又蹦出来一个更骚气的小粉红头像。根本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的,接着拉黑。 于是沈勿言的手机就遭到了极其惨无人道的消息轰炸。 看着消息列表里那一溜的红橙黄绿青蓝紫头像。沈勿言简直没脾气,特么都是什么时候加进来的!! 最后一头黑线的沈勿言认命的点开最上边的那一个消息提示,开头就是一句:“小言言~酷爱把我的正宫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他怕黑~” 等她抖着手把最开始的那个蓝毛头像加回来,立马收到一个十分具有既视感的微笑表情:“^v^” 沈勿言:……@#~@%&*#! 紧接着,也不知道那边是不是故意的,自那条信息之后的每一条都必定要加上这个十分鬼畜的表情:“山人今日掐指一算,必定有妙龄少女对本人念念不忘思之如狂~^v^” “对不对呀小言言~^v^” “~^v^” 第24章 .. 王也看着沈勿言此时要笑不笑的扭曲表情一脸懵逼:这丫头又怎么了? 回过神的沈勿言看王也的眼神都不对了,一脸的意味深长,拍拍他的肩膀,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小也子……等你以后发达了…见着姓诸葛的人……噗~” 说到半截沈勿言就笑喷了。因为这两者的关系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不过这异人界天大地大,诸葛家又常年避世,而就王也这德行,拿到风后捂都来不及,更不可能主动露出去。 两人干起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沈勿言现在倒是真没把它当回事。 可惜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属性就是操蛋。要不了多久这位沈同志就会被打脸打的啪啪响。到时候沈勿言是个什么心情就是后话了。 ———————————————————————————————————— 且说这两人说说笑笑的正准备下山,行至半路突然听见前方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似有人拿着金属棍棒敲敲打打的声响。 可这座山乃武当腹地,寻常人根本不会轻易摸到这里。更别提还带了武器,难倒还是来武当山的地界打猎不成? 感到事有蹊跷的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同时闪身藏于两侧树林后。 抬起胳膊,手中暗暗蓄下招式,就等那人现身之后一招制敌。 那人越来越近了,铁棍敲击树干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眼看着前方一丛灌木后已经显露出了一片衣角,沈勿言和王也两人屏息凝神,隔着树丛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然后骤然暴起—— “呔!何方——卧槽!!” “——哎呦!” 张德庄举着铁棍一脸懵逼,本来他正走得好好地,突然前面的树丛里就蹿出来两个来势汹汹的人。 然而还没等他一棍下去,这俩人自个就摔成了滚地葫芦。 趴在地上的两人也没好多少,谁能想到来人是之前沈勿言在菜园打零工时遇到的那位大师兄。卡Kа酷Ku尐裞網这大中午的不在家吃饭,却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晃悠。 此时被当成肉垫的王也忍不住了: “哎呦小言子您能不能先起来,贫道的老腰都快给您压折了。” 还在蒙圈的沈勿言闻言晕晕乎乎的就爬了起来,连王也暗搓搓说她胖都忘了反驳。抬起头问张德庄:“张大哥,您这大中午的怎么上这来了?” 张德庄挠挠头说:“嘿,还不是菜园子里的事,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菜园子里天天遭贼,旁边的一些农户家里也遭了秧。菜地里刚出的菜苗苗都给祸祸了。 所以我们几个师兄弟一合计,觉得这事可能不是人干的,毕竟哪个偷菜贼会趴在地上啃菜苗不是,但在咱武当山的地界闹出这动静,就算是山里动物干的也不能不管啊。 于是昨天晚上大家就抄了家伙准备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偷菜贼。结果你猜怎么着——” 张德庄打了个寒颤,比划着说:“那么粗的一榔头,‘咔嚓’一嘴下去,跟啃萝卜似的!一个生铁疙瘩硬生生被啃没了一半!” 沈勿言跟王也听到这里也猛地一惊,这威力,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猛兽做得到的。 沈勿言稍稍侧过身,低下头眯了眯眼睛。就见那瞳孔中浮现出两轮新月缓缓旋转了一圈。 然后她对看过来的王也轻轻摇了摇头,用嘴型说道:——‘非妖’ 而那边情绪激动的张德庄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道:“大晚上的我们连样子都没看清,就知道那东西长得特别大。所以我们就沿着那东西留下的痕迹一路往这找,可那东西忒狡猾,七拐八绕的到处都是。 跟我一起来的师兄弟都走散了,就剩我一人顺着这条路摸进了这里,再往深了我就没进去了。” 王也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问张德庄:“张师兄,您知道这菜园遭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张德庄听完想了想道:“约摸着就这两三天儿吧。” 沈勿言和王也同时一凛,扭头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这两三天,正是山神放行,他们接受考验的时间! 第25章 .. “轰隆——————” “哐!!!!!!——” 原本宁静的山林间被这接二连三的巨响吵得不得安宁,不断有受惊的鸟雀走兽从林间逃窜而出。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那发出阵阵声响的洞口此时已经被轰的七零八落。然而即便是这样,那洞里依旧不断在传出劲气击打山壁的闷响。 “咳咳…我去!刚不动啊!——小也子!!!” “轰——” “……啊呸呸呸!我没事!……就是吃了一嘴的沙子。” “不行,先撤。” 只见那遍布裂纹的洞口中蹿出两道身影。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庞大的怪物反倒在洞口止住了脚步,留下一声怒吼便慢慢的退回了山洞深处。 此时坐在地上的沈勿言和王也两人看起来有些狼狈。浑身都是在山洞里轰出的石头渣子。 身上倒是没有受伤,只是长时间的交战使得没怎么吃饭的他们感到有些后力不济。 王也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哎——这怎么打,那东西油盐不进啊。” 沈勿言抖掉一身灰,坐在王也旁边揪头发:“我咋知道,这玩意又不是我养的。” 说到这沈勿言也是一头草,这东西也真是难缠的紧,就缩在山洞里怎么引都不出来。而那山洞里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清。连那东西是个什么都没头绪。只知道是个长了翅膀的禽类。 两人一时间都没辙了,只能等体力恢复一些再想办法试试。 沈勿言往后一躺,直接砸在王也肚子上,给差点就原地睡着的王道长砸的嗷了一声:“哎呦!小言子你是敌方派来的特务吧!” 沈勿言枕的倒是舒坦,根本不理他,只叹了一声,嘀咕道:“真是邪了门了,这东西为了偷吃几口菜都敢跑到山下去,如今咱们专门挖了菜去引它反倒是学聪明了。卡Kа酷Ku尐裞網可它不出来这架不好打啊——真是…讨!厌!” 本来还在溜溜抽凉气的王道长突然就消停了,猛地坐起来一拍大腿,差点把身上的沈勿言掀个跟头。 “嘿呦!对啊,我咋没想到呢,你说这东西怎么着也是个有灵智的吧,只要有灵智,那肯定有喜欢的讨厌的东西。就跟人有爱吃的不爱吃的一样,这东西我看也就知道吃了。要不咱们试试报点菜名刺激刺激它?” 沈勿言觉着王也这脑子估计是刚才被抽傻了,这都什么馊主意啊。但是现在一时也没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俩人就在那里好一阵合计。 沈勿言:“清炒秋葵!这东西做出来就是草菅人命!我跟你说,这名一喊,鬼都受不了!” 王也:“嘿!可得了吧,人秋葵怎么就得罪你了还草菅人命。要我说啊,水煮白菜才是最要命的。 我刚到武当山的时候,后厨刘叔刚巧请了长假,掌勺的是一位特别圆润的师兄。 而那位只要发现自己套不上新发的那套收腰道袍。那接下来的一整天你就别想吃到别的菜。关键是自从我们发了那套不知道谁赞助的,但是特别帅的新款道袍以来,我就从来没见他套进去过! 哎呦那胖的呀,从脖子到脚脖子,一溜顺下来都不带拐弯的知道吗。成天嚎着减肥,但是用我师父的话说,那就是:喘口气都长肉! 只可怜我们跟着吃了整整一个月的水煮白菜!那时候我们天天喝凉水都是白菜味,尤其是那些刚进山就惨遭毒手的小师弟,看见馒头眼都是绿的。” 沈勿言看着王也说着说着就面无人色的样,在旁边笑的直打跌,要不是王也及时的拉了她一把,她都能一头栽地上去。 然后王也心有余悸的接着说:“后来那位师兄到底还是没穿进去,我们反倒是连瘦了好几斤,之前穿着有那么点紧的,现在都能穿身上直晃荡。但是你还真别说,那衣服穿着还真挺帅,有时候碰见女香客,那都是红着脸不挪眼的。” 王也说着说着还嘚瑟起来了,然后半天没听见沈勿言有动静,顿时后脖颈莫名一凉,扭头就看见沈勿言笑的阴恻恻的:“呦?可以啊,还红着脸不挪眼,哪天穿给我看看?我试试能不能把眼睛粘在你身上?” 沈勿言说完就愣了。 而王也在旁边冷汗哗哗的,莫名其妙的就感觉心里一怂,叫苦不迭: 咋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连忙在那打哈哈:“诶,哪能啊,你看看我这德行,再帅的衣服也穿不起来啊,那都是看其他师兄弟的,我都没人搭理的……”王也说完也感觉奇奇怪怪的。 王也莫名其妙:哎不对啊,我怂个啥呀?我这仙风道骨一表人才的,有人看怎么滴了? 沈勿言一头雾水:哎不对啊,我堵个什么劲啊?别看王也那德行,其实咱发小长得可俊,有人看不挺正常嘛。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扭了头在那嘀咕。 如果此时张楚岚或者哪都通那帮社会上的老油条在这,估么着瓜子都能磕一地了。而且边磕还得边埋汰他们:这俩人,平时看着脑袋瓜子那么好使的,遇见这事怎么就跟缺根筋一样。 其实这还真怪不着咱王道长。想想人京城的王三少爷,打小什么阵仗没见过,可长了这么大,除了一个沈勿言,又何曾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过。 然后又在这出了名清心寡欲的道家圣地待上几年…嚯,那不就是卖虾不拿称——抓瞎。 再加上这初出茅庐就是地狱模式,也就咱道长这心大的才能优哉游哉。 所以真要说有哪个是缺了根筋的…… ———————————————————————— 第26章 .. 王也和沈勿言两个人简直被这只无比执着的变异鹅追到怀疑人生。卡Kа酷Ku尐裞網又不可能把这东西往山下领,于是就只能在这山上绕圈。 等两人绞尽脑汁,用尽了这十几年来一起作天作地作空气培养出来的默契,才将将借着七拐八绕的山路把身后的那只怪鹅暂时给绕晕了。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两人,瞬间就在地上摊成了两堆烂泥。 沈勿言就不提了,王也发誓他在今天绝对用完了一年的运动量! “我的老天爷呐~我要狗带了,这鹅都变异了怎么还是这臭脾气!逮着人就不放啊~”沈勿言欲哭无泪。 王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变异之前见人就怼,变异之后直接横扫八荒了呗。不然人怎么叫家禽界的扛把子呢…… 啊~我的祖师爷啊,我也受不了了。” 沈勿言听完反倒突然精神了。 一拍大腿,兴高采烈的说: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它是家禽界的扛把子!我还有家禽界的战斗鸡呢!” 说完就对着手镯一通乱摸,一把将狗剩提溜了出来。 本来正思考鸡生思考的昏昏欲睡的沈狗剩,猝不及防的就被沈勿言一把抡了出去,晕晕乎乎还没搞懂啥事呢,就听见沈勿言远远的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冲它吼:“剩哥!!上!你前面那小子号称家禽界扛把子!你能忍吗?!绝对不能!赶紧给他点颜色瞧瞧!教他家禽俩字怎么写!!” 狗剩一听,毛都炸了! ——乖乖!这还得了!!哪个胆肥了敢抢我的名头! 想完立马气势汹汹的一回头。 化肥吃多了的变异鹅:瞪——! 沈狗剩 : …… 狗剩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就往后一倒。倒在地上时那条鸟腿还十分入戏的抽搐了两下。 沈勿言:…… 王也: 噗~~~!!! 沈勿言痛心疾首 : “沈狗剩!你丫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神兽!被一只鹅给吓晕了,说出去你特么丢不丢人!!你还不如人家四喜呢!” 说完就低头看向红四喜:“四喜!上!给那丢人现眼的玩意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红四喜在项圈上抖得像个筛子,听完哇的一声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就这还不忘了表决心:“阿…阿言!呜~……我…我去了!呜嗝~……你,你要照顾好你寄几…呜哇——” 沈勿言:……然后两人一鹅同时抬头看向飞翔在半空的红四喜同志,只见它拖着哭腔,大义凛然,义无反顾的向前飞去—— “咔哒”一声,砸在了那只怪鹅的鹅喙上。卡Kа酷Ku尐裞網只留下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就自个“咿呀呀”的滚远了。 怪鹅:“————吼!!!” 沈勿言拔腿就跑。 王也反倒一点都不慌了,边跑边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嘎嘎嘎的跟母鸡抱窝似的。 唯一让沈勿言感到欣慰的就是,在临近傍晚时分,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又兜了这么一大圈子,可算是赶在那个守门怪鹅之前进到了山洞里。 这山洞里白天尚且昏暗无光,就更别提现在了。万幸沈勿言的那俩“神器”别的本事没有,自动回城倒是练得炉火纯青。沈勿言在心底一吼,那个原地躺尸的以及那个不知道滴溜溜滚哪去的,都立马狗腿的原地回城。 沈狗剩更是十分积极地一马当先,把这山洞照得特别亮堂。 顾不上教育这俩货,沈勿言和王也片刻不敢耽误,跟着狗剩一路向前。没走多久,突然就感觉视野骤然宽阔。 眼前是一座位于山腹中的溶洞,一眼望去面积可观。山洞的穹顶之上垂挂着无数形状奇异的钟乳石,其中有不少与地下石笋相连,形成了林立的石柱。 向四周看去,能从那石柱的缝隙间看到远处应该还有不少四通八达的隧道。只是不知通往何处。 然而地面上蜿蜒流过的溪水却都是从那些隧道中汇集而来。在最中央聚成了一汪清澈水潭。 在那水潭中,有两块突起的岩石很是奇特,分别暴露在这水潭的左右两边遥遥相对,大小恰好容得下一人躺卧。 而最令人赞叹的莫过于此处明明处于山腹之中,却在这穹顶的嶙峋怪石之间透出了一扇天光。映到洞中晶莹的矿石上时,闪烁出莹莹惑惑的流光溢彩。 两个人傻不拉几的站在洞口唏嘘了半天,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那只怪鹅好像半天没动静了! 俩人顿时头皮发麻,暗搓搓的你捅我一胳膊肘子,我回你一巴掌的。但就是僵在那里不敢往后看,沈勿言抖着嗓子对王也说:“福生无量天尊,王道长,是你身先士卒的时候了。” 王也一头冷汗:“上天有好生之德,祖师爷在上,一定会原谅我的。半仙儿啊!赶紧的!算算往哪跑?” “算个屁!你瞅瞅能往哪跑?上天吗?” 最后两个怂唧唧的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咬牙跺脚,猛的一回头———— 什么也木有发生。 沈勿言: 我离当场去世就差了那么一丁点。 只见那只大鹅的确早就跟了进来,但是它却并没有去追他们,而是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蹲在洞口不动弹了。 两人又暗中观察了一会,发现那只格外凶残的守门兽貌似进不来这个溶洞,而且它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已经完成了使命,所以领了盒饭下班了一样。 一副得道升仙的样子,别提有多佛系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往往具备以下特点:狐假虎威,小人得志,好了伤疤忘了疼,给点阳光就灿烂,拿着窜天猴就敢上天。俗称———作死小能手。 说的就是沈勿言 ——以及沈狗剩。 这两位同志一看到人家偃旗息鼓警报解除,立马就开始膨胀。之前被追了一路子,憋了一肚子的邪火。这会终于看见人家进不来了,那可给自己牛逼坏了。 一人一“鸡”起先还很机智的先试探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一只翅膀和一只手伸出去,过电一样呼扇了两下立马缩回来,然后蹲在溶洞口紧张兮兮的看看人家的反应。就这么贱兮兮的试探了好几回之后,发现那只超凶的守门兽除了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们几眼,就再也懒得理他们了。 哎呦~这下可算是放心了。 第27章 .. 沈勿言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山中无甲子,人间日月长。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情况倒还算贴切。 她此时终于感受到仙侠里的那些主角动不动就闭关个十几二十年的感觉了。任凭外面打的鸡飞狗跳,我还是八风不动的思考人生。虽然现在远没有那么夸张,但是自从王也被周圣拉入内景传道以来,已经足足过去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王也一次都没醒过,就这么不吃不喝的在那块石头上盘腿坐着。如果不是感受到这洞内回旋的灵气与王也体内的炁始终在滋养着他的身体,沈勿言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已经饿晕了过去。 可就算这样,王也的情况也算不上轻松。从他入定的那天起,时不时地嘴角溢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现在的沈勿言倒是淡定了,见到王也吐血也只是从他对面的那块石头上爬起来,趟过潭水去给他擦干净。然后轻轻拉过他的手,掌心对掌心的替他梳理那些暴动的炁。直到王也皱紧的眉头舒缓下去,沈勿言才晃晃悠悠的再爬回去。 可红四喜同志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当初第一次看见王也吐血的时候,沈勿言绝对没有这么淡定,甚至可以说当场就原地爆炸了。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差点没把这山洞给掀喽。 尤其是那个时候沈勿言是进不去潭水里的,只能在外边急的像个炮仗,噼里啪啦的炸。 沈勿言也很无奈,就算知道那些术士勘测天机不可能不付出些代价,而王也又是新手上路,即便有周圣看着也免不了碰壁。 尤其在内景这种地方,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很容易就会迷失在那虚妄的世界里,被自身的欲望所支配,以至于分不清楚现实与妄想,最终自取灭亡。 所以王也现在的这种状况已经算是不错了。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术士,即便有家长看着都能玩脱,诶呦那下场,可比他惨多了。 沈勿言曾经在诸葛家的时候就见过不止一次,那些熊孩子不听话,在内景里也敢瞎搞,最后被捞出来的时候,那血吐得跟不要钱一样。所以即便是诸葛家这种流传了这么多年的世家,都不敢保证每一位初入内景的小辈能够毫发无伤的出来。 而周圣现在仅凭一缕残魂,就能在内景的步步杀机里护住之前对术法一无所知的王也。甚至在王也不小心玩脱的时候,也仅仅是受到炁流紊乱导致的气血逆行。 沈勿言对此是不得不佩服,同时也很感激周老爷子:没有哪门功夫是不吃够苦头就能练出来的,即使是再天才的人也必须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才能达到那种令人仰望的高度。就连太极这种偏向温和的功夫也少不了流血流汗的时候。 那就更不要说即使在八奇技里也算得上匪夷所思的风后奇门了。想要获得这份力量,那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只会更高。 沈勿言作为言灵师,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一个人的魂魄。打从进到这个山洞起,她便知道山神所说非虚:周老爷子确实撑不了多久了。 而拖着这样的残魂,即使稍作放松,王也都不可能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说周老确实是拼尽全力护着他了。 一个阴魂不去投胎,强留在阳间本就违背天地规则,而这一留就留了那么久,实在是让人惊叹。要说这里面没有言灵师的手笔,沈勿言第一个不信。 跨越了时间设下界引、一道生魂留在人间,却骗过了天道瞒住了地府…… 沈勿言差点扑通一声给这位大佬跪下,小心肝鸡冻的直哆嗦,太厉害了!哪位前辈如此牛掰,偶像啊简直! 所以出于对两位前辈的尊重以及避讳,沈勿言即使担心也从未想过要去窥探他们的内景,只能默默的在山洞外守候,并设下重重结界,杜绝一切可能打扰到他们的危险。 中途武当的师爷倒是来过了几次,却并没有进入山洞,只是在洞外站了许久,从来都很稳健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就在沈勿言都要忍不住去扶他的时候,师爷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沈勿言的肩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拒绝了沈勿言想要送他的请求,自己背着手下山了。 自那以后每日三餐都会由师爷亲自送来,送来之后半句话都未曾多说,却有几次临走前对沈勿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她清亮的眼神里放弃了,只摇头叹息几声,拍着沈勿言说了一句“好孩子…”。 而沈勿言每天除了跟狗剩一起撩拨守门的“村霸”以外,就是坐在水潭边上看着王也。 哦,村霸就是那只怪鹅,这名还是当年周老爷子给起的。所以当师爷一脸怀念的跟她提了这事的时候,沈勿言简直对周老爷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忒精辟了。 可变故就发生在王也入定的第三天。本来那日并没有什么出奇,王也还是坐在那里思考人生,沈狗剩还是跟斗鸡一样,撅着尾巴围着村霸打着圈的蹦。沈勿言却被突如其来的心悸惊到一身冷汗,那种仿佛心脏被捏紧的窒息感,只可能来自一个人—— “王也——!” 沈勿言瞬间出现在水潭边上,看着王也此时明显不正常的反应:王也一向平静的神色此时挣扎的厉害,就像是被困在什么地方却挣脱不得,神识也动荡不堪,想要脱离内景却仿佛被什么压制了一般。 作为王也身上阴阳结的牵线者,沈勿言能够感受到从王也那里传来的焦躁,抵触以及……悲哀。 眼看着王也的神色越来越痛苦,甚至连体内的炁都有些涣散时,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的沈勿言冷静的不可思议,站在水潭边,盯着那看似虚无的一处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周身翻涌激荡的云雾,可能真的以为她此时的内心毫无波动。 沈勿言的瞳孔中勾月皎皎,朗如星河。缓缓抬起又交叠的双手拈如兰花,身边由灵气形成的烟云里有龙影盘旋,而沈勿言便恰好站在那隐现的龙身之间。如果王也此时是清醒的,必然能看出那便是不知何时显形的红四喜。 周圣毫不怀疑这丫头要不是怕贸然闯入结界会对王也造成不好的影响,现在绝对已经上手开撕了。可即便是这样,周圣都能感觉到那种透过结界却依旧森然的压力。 当时尚且身处内景的周圣心中不可谓不震撼,虽然言灵师借着天眼在一定情况下的确能够窥见内景,但那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首要的一条便是天道准许。因此这对言灵师本身的天赋要求极高。据他说知,这么多年来,能够像她这样不借助任何外物,轻描淡写的就能看透内景的只有当初帮他设界引的那位。 周圣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那行走在阴阳之间,却云淡风清缥缈无拘的背影。他不得不承认,不管过去了多久,那种仿佛可以驾驭鬼神的气魄,那种即使只见过一次,便足以镌刻在灵魂上的震撼,就算已经物是人非,却依旧有种令人几乎忘却呼吸的…… ————惊艳。 周圣的目光怀念而复杂,看着结界外沉默又执着的盯着他的沈勿言,终于放松了对王也的压制。就在他放下禁锢的一瞬间,王也颓然向一侧歪倒,但是他却没有迎来潭水的洗礼,而是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沈勿言搂着此时气息有些微弱的王也,用手轻轻地将他脸上沾染的血污擦干净,被眼睫遮挡的眸子闪烁的有些激烈。 虽然沈勿言此时是半背对着他的,但是周圣依旧可以看到那丫头绷紧的下颚。然后他就听见沈勿言压抑到有些沙哑的嗓音:“周前辈,据我所知,强买强卖着实不像是武当山门人干出的事,既然如此,前辈是否该为刚才的举动做个交代……” 周圣看着已经狰然显形的狗剩四喜,一时也是头大如斗。这一个两个的年轻人,怎么都特么是一个德行! 王也自打进入内景后,除了刚开始微微惊愕了一下,后面都表现的极其光棍,不管他说了啥,教了啥,都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简直跟他一个模样!这脾气放在自个身上倒是没啥感觉,但是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尤其是自个的传人,那真是能气死人不偿命。 第28章 .. 周老爷子现在心情很是复杂,怎么也没想到这当鬼当了这么多年,临到走时还能感受一下吃撑的酸爽。 周圣看着沈勿言,心里一阵唏嘘:王也这小子别的不行,眼光倒是好使,小丫头难得一片赤诚,对那小子倒是好的紧。 而且以她现在所展现的天赋来看,未来必非池中之物,如果按当年那位好友所说,这丫头的背景恐怕不浅,毕竟,有资格掌御龙铃并以神兽为灯的言灵师,绝不仅仅是个**凡胎这么简单…… —————————————————————————————————— 意识回归后的王也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还在内景之中。但是这回他倒是没有再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此前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一是发现自己受到了欺瞒,二是对未来可能牵涉家人的抵触。毕竟龙有逆鳞,王也的底线便是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任何可能伤害到他们的事情,都不是他能够容忍的。更何况,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竟然早已将沈勿言也牵扯了进来。 王也想到沈勿言就是一阵心脏疼,这丫头,怕是心里门清着呢。可就这还能一路没心没肺的跟着,她心里想的啥王也不用问都知道。肯定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更别说去在意他可能带给她的麻烦与危险了,而且以那丫头护短的脾气,遇见事指不定谁先炸呢。 之前他在内景里遭到反噬的时候,感受到沈勿言气息的不止周老一人,王也也是知道的。虽然他倒在沈勿言怀里之后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沈勿言跟周老之后发生什么,但是原本乱成一堆的炁流如今却那么安分,肯定是那丫头的手笔。 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如果现在不是在内景里,他肯定就已经把人搂着好一通搓了。 被剥夺了一次跟自个丫头交流感情的机会,王也看着对面的周老异常哀怨,十分谴责他这种坏人好事的行为。 周.单身狗.没人疼.老爷子:…… 如今冷静下来的王也一改此前的懒散,腰背挺直,目光锐利,看着对面也已经认真下来的周圣老爷子,沉声说道:“周前辈,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 打从那天王也跟周老爷子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之后,王也就一直留在内景没有出来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这种结果沈勿言并不意外,可以说当初做下那种约定的时候,沈勿言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打小形成默契可不是虚的,就像王也了解她一样,王也会做出什么选择,没有人比沈勿言更清楚。他这个人呐,嘴上说的事不关己,一幅最怕麻烦的样子。可其实心软的紧,一旦牵涉到大局,即便知道是个火坑,王也都会一边嘲笑自己多管闲事,一边奋不顾身的往下跳。 虽然不知道周老爷子是怎么说的,但无非是风后奇门与武当,或者整个异人界的关系。莫说牵扯到异人界的格局,单单关系到武当,王也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柳老说得对,王也是个天才,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卡Kа酷Ku尐裞網但是让他如此耀眼的却不仅仅是他武学上的天赋,还有他的心性与为人,谦谦有礼如温水般柔和,对现世心如明镜却不忘初心…… 王也,他有一颗真正的道心。 “所以嘛!我喜欢他有什么好奇怪的~”沈勿言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想着。 而自打那天与周老做了约定之后,他便撤下了对沈勿言来说形同虚设的结界。而且有这丫头看顾着王也的身体,他也省了不少心。 只是周老大概也不知道一件事,这洞内的灵力维持他的形体已经不易,再加上一个王也,其实是有些够呛的。所以沈勿言坚持待在这里,并不仅仅是为看着他。也是为了时刻填补消散的灵力。因此这直接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师爷发现这丫头越来越能吃了! 以至于每次送饭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惊叹。 趴在王也对面那块石头上躺尸的沈勿言有苦说不出。 万幸在她快要被榨干的时候,王也终于睁开了双眼。而此时距离他闭关的第一天,已经足足过去了十日。 —————————————————————————————— 话说王也那天终于从内景里解放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而沈勿言也难得沉肃,认真的在王也旁边行了大礼。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谁都清楚此时并不需要那些多余的安慰。 周老爷子已经离开了。 在确定风后奇门已经传下来了之后,了却心愿的周老爷子已经没有了留下的理由和意愿。临走时,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什么人也没有见,就这么悠悠哉哉的背着手,哼着小曲离开了。 王也在那里跪了很久,沈勿言也什么都没说,就这静静地陪着他。 好一会后,才传来王也有些沙哑的嗓音:“小言子……周老他……去地府会有麻烦吗?” 沈勿言摇了摇头,说:“不会,周老的身上有言灵师的印记,地府的人一般不会为难他。” 舒了一口气的王也好似终于放下了一个大心思,整个人都瘫了。挂在沈勿言身上软的像一坨面条。有气无力的招呼沈勿言:“小言子快来扶我一把,我不行了,实在动不了了。” 沈勿言那个嫌弃啊,恨不得把他摁在地上摩擦。没好气的吼:“你丫赶紧给我起开!大哥您先闻闻自个是个什么味先!那过了期的臭鸭蛋都没您带劲!” 这话沈勿言是真没说错,王也在这内景里可真的是实打实的呆了十天,就算有灵力刷着,那运功过程中排出的杂质也够呛了。 沈勿言虽然也没下过山,但是人怎么着也是个女娃娃,还是很爱干净的。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怎么可能没有几招应急的。加上师爷这个关爱小辈的运输工,沈勿言的小日子过得要比王也舒坦多了。 不信邪的王道长抬手闻了闻,差点给自己熏了个仰倒。这下就算是再心大也受不住了,赶紧下山洗澡先。 第29章 .. 武当后山近些日子有点不太平。卡Kа酷Ku尐裞網尤其是那些无辜的花花草草,简直是糟了灭顶之灾。 这种情况就要从王道后奇门讲起了。 话说自打王也接了这风后奇门,以前那种悠哉悠哉的小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之前学太极那会还能仗着天赋异禀,时不时的偷个小懒。但这风后奇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啃下来的。王也一天到晚扎在里头都不见得能吃透多少,更别提躲懒了。 而且就算王也想偷懒,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本事。这一回根本轮不着沈勿言出手,先说师爷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之前沈勿言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还能心软一下,悄咪咪的放他一马,有时候还反过来帮他打个掩护。可如今落在师爷手里,那是一点都不惯他的。稍微有点疲懒样,立马就是搓圆捏扁好不可怜。 几次下来,王道长就被收拾的老老实实,一点脾气都没有。看的沈勿言肃然起敬,对老师爷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有一件事王道长倒是如愿以偿了,他现在终于可以不用上早课,甚至有时候练术法遇到瓶颈,那连平时的功课都省了。 但是王道长一点都不高兴,比起练风后奇门,打打太极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王也现在除了每天晚上要去找师爷汇报进度,顺便接受指点。卡Kа酷Ku尐裞網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后山里待着。 毕竟风后奇门可不是能广而告之的东西,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甚至连云龙师傅都被瞒的死死的。 而师爷又不能做的太明显,只能帮他们兜个大概,唬唬大部分的人。剩下的那些,只能靠沈勿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感谢王道长以前的光荣事迹,这真真假假的一通忽悠,竟然还真的没有一个人怀疑。 于是咱苦逼兮兮的王道长每天只能在后山祸害那些无辜的花花草草。要知道术法可是五行八卦的结合体,那当真是前一秒还在放火烧山,下一秒就开始开闸放水。 一时间,后山的那些小树林纷纷惨遭毒手。简直到了王也过境,寸草不生的地步。 这下可把山神给心疼坏了,一天到晚的跑沈勿言这里投诉。什么“无良小辈,非法拆迁!公然放火,荼害生灵…吧啦吧啦” 沈勿言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没用啊,她也没招,王也自个都是手忙脚乱,自顾不暇的,而她也是对术士那一套一知半解。 再说那些奇门遁甲可不是说练就练出来的。她现在光是救场捞人都捞的一头草了,哪还顾得上其他。 尤其是这些天王也正好练到土河车和乱金柝。 那可真是了那啥了。一天到晚往地下钻啊,跟地鼠打洞一样,一会一个坑。卡Kа酷Ku尐裞網最坑爹的莫过于这小子刚开始根本控制不住力度,一个不注意就把自己给活埋喽。 最扯淡的的一次,这位神人活生生把自己埋进了两米多深,本来在旁边嗑着瓜子看热闹的沈勿言半天没听见动静,心说这小子怎么那么沉得住气。开了天眼往地下一瞅,头皮都要炸了,拽着四喜霹雳乓啷的一阵乱摇,脚底下差点把地给跺穿。 “我滴个祖师爷啊——!!!土地!!土地!!赶紧出来救人啊卧槽!!!” 幸好土地爷来得及时,不然这小子指不定得多惨呢。 这一来二去的,王也还挺乐呵,觉着反正有人挖他,玩的特别开心。 于是这山林里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土河车!” “噗叽——” “乱金柝!!” “咣当——!” “土河车乱金柝!!” “轰隆隆隆隆————!” “……” 沈勿言恨不得扑上去活啃了他。 可每次一扭头发现这小子又没影了,还是急吼吼的赶紧叫人。被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土地爷出离的愤怒了,这俩人真鸡儿讨厌!从来没见过这么折腾神仙的! 土地爷气咻咻的撂挑子不干之后,沈勿言只能自力更生。拄着一个铁楸凶神恶煞的在旁边看着,一旦这小子又开始浪,沈勿言可不惯着了,抄着铁楸主动往里头填土,除了留个脑袋,剩下的都给埋起来,而且拍的可结实,甚至还随手下了一个结界。 猝不及防的王道长一脸懵逼: “哎哎哎?!这发展不对啊,你咋还把我埋了呢。” 沈勿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回去泡了一碗方便面,红烧牛肉味!坐在王也面前就开吃,呼呼噜噜的贼鸡儿香啊~ 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的王道长:“……” 惨无人道!!木有人性!!最毒不过妇人心! 饱受欺凌的王道长可耻的妥协了。 只能老老实实的练功,再也不敢作妖了。 —————————————————————————————————— 打从沈勿言来到这武当山,好像就没怎么消停过。也许是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太热闹了些,什么离奇古怪,乱七八糟的事好像都见过了。所以等这些接二连三的事情过去,生活突然回归平静之后,反倒觉着有点不适应。 从他莫名其妙的接了一个不得了的传承开始,的确过了挺长一段鸡飞狗跳的日子。万幸一切都在回归平静,世间万物依旧在井然有序的行进着。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幻想。太过于离奇的经历就如同梦境一般,虚幻到有些无法捉摸。 就像沈勿言有时候给他的感觉一样。仿佛一直游离在这人世间,随时都可能毫无牵挂的脱身而去。好像这片大千世界仅仅只是一处颇为新奇的地方,一旦失了兴趣,便会如同那些散场的看客一般,带着几句唏嘘,甩甩衣袖走的毫不留恋…… 王也手中的炁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散去,他抬头看向沈勿言:她此时正盘腿坐在最高的那根树枝上,向远处的天边看去,手里攥着那根骨笛,时不时地会抬手吹上一曲,好似在跟什么人送行一般。 身边有微风吹拂,似乎有一些调皮的精灵正在她的身边嬉闹,玩耍的时候还不小心勾起了她的衣角和发梢。而王也他知道,那里的确有一些常人看不见的生灵。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沈勿言曾经说过的哪一种,是叽叽喳喳的风灵,还是温和的风狸,亦或者是其他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沈勿言经常会对着虚空说话,有时候气急败坏,有时候温和有礼,有时候嬉皮笑脸,而更多的时候却是温柔。看得出来沈勿言其实很喜欢这些小家伙们,跟它们待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被逗得眉开眼笑,与他讲起这些小东西时,也是眉飞色舞的样子。 可惜,他看不到她所见到的世界。 看不到她所说的银河堕地三生花开,看不到黄泉落日忘川不渡。也想象不出漫天银火共朝九天是个怎么样震撼的景象。 也许只有在她的眼中,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想起周老临走前对他说的那些话,王也突然有些茫然,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想着:他们之间间隔的似乎远不止两年时间那么简单,一个如此自由的灵魂,是否真的会愿意在某处停留。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那可真是幸运。 王也眨了眨因为睁太久而有些干涩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突然觉着今天的胳膊有点沉。 ‘估计是练功练多了吧’王也有些讪讪的想着。 但是他最终还是吸了一口气,对着树上的沈勿言喊道:“小言子——” —————————————————————————————— 如今已经入秋了。 沈勿言托着腮帮子颇有些感慨的想着。 王也还在底下的小树林里噼哩嗙啷。万幸他现在终于不会动不动就把自个活埋,也不需要她跟在后面时刻准备抢险救灾了。 从这种进度来看,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老前辈就是老前辈,这传人当真是没有选错。 第30章 除夕 .. 山中的岁月总是格外快些,感觉前些日子还在跟武当山的弟子们抢月饼,剪桂枝。卡Kа酷Ku尐裞網面红耳赤的争论什么馅的月饼最好吃。结果最好吃的没讨论出来,却在最难吃的上面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五仁陷荣登榜首。 到了现在鼻尖儿上仿佛还留着一丝桂花的甜气。连王也那天在兴头上“高歌”的一曲都好像还在荼毒她的耳朵。但是转眼之间,却已经银装素裹,日近除夕了。 连一向热闹的武当前山,近日里也冷清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却一天比一天热闹。许多武当山的小弟子们陆陆续续的向师父告假回家,临行前面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兴奋。连师父唠唠叨叨的叮嘱都不见得听进去多少。 一个个小脸憋得通红,跟同路的师兄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今年说不定又能得不少压岁钱。 转眼又是年关将至,连这武当后山都免不了染上一片人间喜气。山中万物结上冬日的霜雪,静待来年春又至…… —————————————————— 沈勿言像拖死猪一样拖着王也往回走。 王也瘫着一张厌世脸扯着嗓子鬼嚎: “我——不——要——回——家~~~” “我也不要见师父!我刚把他晒的裤子给烧漏了,回去会被腌成腊肉的!” 沈勿言要笑死了:“谁让你那么能耐,烧啥不好,你非烧云龙师傅的裤子!你是有多不待见他。卡Kа酷Ku尐裞網” 王也被人拖得像个破麻袋,就这都懒得自己动弹,顶着一个死鱼眼半死不活的哼唧:“谁知道那术法突然不好使了!说失控就失控,我不也没想到嘛——我不管,我中毒喽,浑身都麻痹了,你给我来个抱~抱~解毒。“沈勿言面色狰狞的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把人摁在地里:“你可拉倒吧,还抱抱!我给你整个包子可好啊!” 王也慎重的思考了一下:“emmmmm……也行。” 沈勿言是彻底没辙了,被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成河豚:“你丫给老娘赶紧起来!!” 王也旁若未闻,忿忿的嘀咕:“哼,你拖吧,拖死我拉到,等回来我的小迷弟见到了,立马哭给你看。看你怎么哄!” “得了吧~” 沈勿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的小迷弟们都回家过年了!就剩下你一个不肖子孙还在这赖着。赶紧的!今儿我非得把你拖回家不行,我票都买好了!” 王也一听面如死灰,垂死挣扎着: “姑奶奶诶~我家是个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你把我拖回去,那不是有去无回嘛。” 沈勿言无比坚定: “我不管,今儿过年咱们要死一起死,我再也不去给你当炮灰了。每次就我一个人冲锋陷阵,你知道那场面有多恐怖吗?想想咱们那两家的火力输出,整个一加强连啊卧槽!而且——” 沈勿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心有余悸的说:“今年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想我这两年……那真的是一个电话都没打过诶……” 王也笑不出来了,看着生无可恋的沈勿言一脸同情。回想一下当年沈勿言才一个月没联系,沈家就差点水漫金山了。从上到下所有的大老爷们,集体睡了俩星期书房。 尤其是沈勿言她老爸,平时多温文儒雅的一个人,那几个星期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看见沈妈妈那笑眯眯的表情,腿肚子都发软。 他那么混蛋都还知道隔三差五的给他老妈报声平安呢。这丫头倒好,整整两年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也沉重的拍了拍沈勿言充满萧瑟的肩膀,仿佛已经看到她如同车祸现场一样惨痛的未来了。 但是这么一打岔,王道长反倒是不挣扎了。所谓人都是比出来的,当你看到一个比自己还惨的人在旁边待着,你就会觉着未来如此精彩,不回去看戏真是亏了。 本着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和谐主义精神。现在一门心思想回去看热闹的王道长“勉为其难”的妥协了。 看着旁边装的跟什么似的臭道士,沈勿言气的牙根直痒痒:你丫就在这装吧!你那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还看不出来?就差把幸灾乐祸写脸上了,还在这装的老大不乐意的! ——回去就帮王叔把你捆起来!让你在这嘚瑟。 沈勿言冒着恶毒的小泡泡暗搓搓想着。 等沈勿言拖着王也来跟云龙师傅告假回家时,云龙师傅那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自打入门以来,从来就没见着王也这小子提过回家的事。反倒是前几年他家里的人还来这看过几次,无非就是想劝他回家。可这几年下来,估计家里人也懒得管他了,憋着气等他自个回心转意。 可这正中王也下怀,那小日子过得更自在了,要多没良心就多没良心。 云龙师傅看看王也身边站着的沈勿言,摸着胡子一脸唏嘘,也不知道琢磨出啥来了,反手掏了个红包塞到沈勿言手里,挥挥手就让两人赶紧回家。 沈勿言拿着红包受宠若惊,飘着嗓子问王也:“你们武当山那么客气的吗?连我这种暂时的住客都给发红包啊~ 诶呦!你说我要不要回去给师傅他老人家磕个头先。” 王也酸溜溜的囊次她:“谁你师父,那我师傅!我师父咋都不给我发红包的诶~” 沈勿言笑的一脸欠样:“嘿~甭管是不是,师父他都给我发红包了~你平时能少气他几回,说不准明年还有可能给你包个一块两块的。” 恶从胆边生的王道长伸手就去抢,结果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一路向车站走去。 …… ————————————————————— “王医生,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哎……杜先生的年纪不小了,年轻的时候又烙下了病根,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他老人家自己醒过来了……” “……谢谢王医生,辛苦您了。” “不用,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大过年的,你们也都高兴点,这喜气多了,老人也快活呢。” 杜栎笙苦笑一下,叹了一口气,只能点头应是。恭敬地将这位帮了他们家许多年的老前辈送走之后,回身看向屋里静静躺卧着的父亲。 整间卧室除了心电图发出的滴滴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与外面的一片欢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杜栎笙的耳边仿佛又想起了王医生走之前的那声感叹:“年关年关,对这上了岁数的人,何尝不是个命关呐……” ……对啊,谁说不是呢。 杜栎笙有些疲惫的想着。 走过去轻轻给床上的父亲掖了掖被角,看着父亲那已经全部白完了的头发,眼眶有些湿润。 他不禁想到母亲还没有离世之前,父亲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当时他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但他依旧能够清楚地记得母亲那温柔的笑脸。以及那一身清清濯濯的斜襟旗袍,母亲好像总是对柑橘情有独钟,连旗袍的衣角上都会绣着一枝连叶的橘子花。 后来听父亲得意洋洋的说起过,在遇见他之前,你母亲的衣服上最爱绣的还是合欢花。而自打被他用一个橘子哄回家之后,衣服上就改绣橘子花喽~ 第31章 除夕 .. “先生,沈家小姐在偏厅里等您好一会了。您要不要现在就过去?” 刚脱下大衣的杜栎笙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管家说的是什么。然后挑了一下眉头,颇为惊喜的说:“言丫头回来啦?!” 说完就往偏厅走去。跟在后面的张管家笑着说:“对,沈小姐今天下午到的,跟她一起来的,还有王家的那位三少爷。” 杜栎笙听到这里停了一下,扭过头一脸震惊:“你说谁?王家的三少爷?王也?!” “嘿?!那小子竟然知道回家了?” 杜栎笙感觉今儿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这一回家就有贵客,还一来就来俩。而且是平时一个比一个不着家的那种。 沈家与杜家算是故交,杜栎笙和沈勿言的父亲也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一直都是学校里的铁磁。大学的时候,还曾是沈家老爷子手里带过的学生。虽然老爷子现在退休了,专心在家里养花遛鸟逗孙子。但是杜栎笙依旧十分尊敬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更何况当年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沈老爷子曾不遗余力的帮助过他的父亲,可以说这两家的交情算是延续了两代人了。因此,对于沈勿言这个老友的宝贝疙瘩,杜栎笙也是极为喜爱的。要不是当年出差被一点事给耽误了,现在沈勿言说不定就得叫他一声干爹。 至于王也,那还是通过沈勿言才认识的,他们家从商,跟王卫国这个中海集团的一把手不可能没交情,但是这王家的三少爷却真不经常见到。要不是老友跟他说,那个成天粘着他家闺女的臭小子就是王家的小少爷,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成天跟沈勿言一起搞事情的熊孩子有这么大背景。 沈家老爷子平时住不惯那些别墅,也是跟老伴一直住在这北京胡同里。而小时候的沈勿言经常被抱到爷爷家里住。平时没少往杜家跑。 而这丫头好像格外喜欢他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橘子树,每次进门第一件事必定是去看看院子里的老树。杜老爷子那会身子骨也还硬朗,加上家里头都是一窝臭小子,所以对故友家这个粉团子似的小孙女疼的紧。 看见沈勿言喜欢这棵橘子树,就欢天喜地的抱着人家小姑娘一起看,边看还边扯些稀奇古怪的传说,什么花精啦,什么天将啦,搞得这丫头回回来这里都要跟这橘子树神神叨叨的说一会。卡Kа酷Ku尐裞網 弄得杜栎笙对好友充满了愧疚,好好一个小丫头,愣是被自家那个不省心的老头子给忽悠魔怔了。 后来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出去游学,整整五年都没怎么回家。也不知道平时疼的跟什么似的沈家人是怎么舍得的。 而更扯的事还没完呢,王也这个除了在沈勿言身边能活泛一点,其他时候都一脸懒散的小少爷,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个,自己收拾行李跑到武当山出家了!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几乎把整个圈里人都给震蒙了,随后就是不可思议和哭笑不得。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人的家事听听就算了,怎么走那都是自己的事。杜栎笙倒是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王道长”颇为欣赏。 毕竟那可不是一般的家业,寻常人能有这种魄力的可不多见。 虽然看起来那是不屑一顾,更不如说是避如蛇蝎,也是画风清奇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说了这么多,其实在脑子里也就是转几圈的事,转眼已经到了偏厅。而两位正主此时已经无聊到坐在一起抽乌龟了。 沈勿言顶着一脸白纸条抬起头,看见他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喜的叫道:“诶呦杜叔好!您回来啦!” 同样贴了满脸纸条子的王也跟着回头,正巧看到表情一言难尽的杜栎笙。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嘿嘿,杜叔好啊!几年不见您真是越来越帅了。” 杜栎笙看着这两个不着调的小鬼哭笑不得,笑骂道:“少来在这里拍马屁。说吧,你们两个平时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大忙人,今年怎么舍得回家了?” 沈勿言笑的一脸狗腿:“嘿~这哪的话,不是想您了嘛,这不,我连家都没回就赶来看您啦~” 杜栎笙根本不吃她那套,毫不客气的拆穿她:“得了吧~看我是假,你不敢回家才是真的。跑这来无非是想拿我来顶缸,小丫头还在这跟我绕。” 沈勿言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打蛇棍上厚颜无耻,摆了一副无比浮夸的表情,惊叹道:“诶呦!不愧是咱杜叔!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给猜着了~” 笑完之后,沈勿言也不再瞎贫嘴了,抿了抿唇角,看向杜月笙说:“杜叔……” “其实今儿来我们也是为了看看杜老,他……” 听到这,杜栎笙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丫头以前跟杜老爷子关系好,有这份孝心也是没白疼。转身从管家手里拿了大衣,招呼还杵在那两人说:“还愣着干嘛,走吧,正好我也要过去了,顺路捎上你们。” “诶!好,这就来。”说着,沈勿言跟王也不敢耽误,麻溜的跟过去了…… ———————————————————— 杜老爷子住的地方离杜月笙家不远,但老爷子很固执,哪怕身体不好,也不愿意在医院待着,甚至连儿子的家都不去,就要在这老房子里过。 索性他们家的家底殷实,请得起专业的护工和私人医生。到了这个岁数,也就只能随着老人的性子来。而为了照顾父亲,杜栎笙这段时间一直是住在那里的。今儿也是要回家拿份文件,才正巧遇上等在那的两人。 他们一行人到了杜老爷子住的那个四合院时,天色已经不早,隔壁的住户已经可以看见生火做饭冒出的白烟了。 当沈勿言走进这个熟悉的院子,来自童年的回忆一下子从脑海里涌现了出来。 她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院子里的那颗老橘子树。可不是什么被杜老爷子讲的神话故事给洗脑了,而是这棵橘子树确实不简单。 这棵树的树龄不算小,但是与山里那种活了成百上千年的树精相比,那就不够看了。可就是这样一颗普通的橘子树,却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了开智的苗头。 那时候的沈勿言还没有跟柳老学过正统的本事,只是因为天眼的原因,天生对这些天地灵物有好感。她记得当时这棵树还只能断断续续的向她传递一点似有似无的情绪波动。 而如今再看来,这些年这棵树成长了不少。刚到门口,她就已经能清晰地感应到从它那边传来的一种欣喜与愉悦。 第32章 除夕 .. 王也的心脏都被这位祖宗吓停了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猛得冲上前去接住沈勿言,反手就想要向那束花枝轰去。结果被已经回神的沈勿言一把扯住,开口喝止:“小也子住手!” 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喘了两下。坐在地上神色复杂,混杂着茫然和惊诧。自顾自的喃喃道:“释方界……怎么会是释方界。” 被拦住的王也眉头紧皱,低头看向沈勿言,发现她眼角和脸颊上还有未干的血痕,心里那叫个暴躁。伸手把那几道碍眼的血污擦掉,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小言子,刚才怎么回事?” 听见了王也声音,沈勿言才从刚才的惊讶中回神。抬头就看见王也皱的跟个包子似的脸。憋了一下没憋住,笑的吭哧一声。 王也那个气啊。这死丫头是不是存心来搞事的。还有心思笑?!合着就他一个人在这瞎紧张是吧。 特别没眼色的沈勿言直到王道长的脸都黑成锅底了才收敛点。搭着王也的肩膀就要站起来,给王道长又紧张了一下,赶紧伸手护着:“嚯!你悠着点,行不行啊。” 沈勿言扭头就给了他一个睥睨的小眼神。 王也: 啧,再管你劳资就改姓沈! 沈勿言没管那边给自己插了一头fg的王道长。自顾自的看向床上的杜老。蹲在床头研究了一会,像是发现了什么,轻轻招呼王也过来看。 沈·道长非常自觉的蹲了过去。卡Kа酷Ku尐裞網可是瞅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扭头给沈勿言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接到信号的沈勿言轻轻朝杜老的侧颈指了指,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此时慢慢浮现出了一个纹路:那是一个狰狞恶鬼的样子,整体呈乌青的状态,连带着周围的血管都隐隐有犯黑的趋势。而那恶鬼的形象很是奇怪,面色愤怒而痛苦,头颅旁边似有数条铮铮铁锁若隐若现。每当那些铁索显现时,那个恶鬼的面容都仿佛更狰狞了一分。 王也吃了一惊,对旁边面色沉肃的沈勿言问道:“小言子,这个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的是什么?跟杜老的沉睡有关系吗?” 沈勿言此时的心情明显不怎么好,看着这个纹路很是头疼的样子。怕吵到沉睡的杜老,挥手揽下一道结界。然后才对王也解释说:“释方界,这东西是释方界留下的印记。我刚才就是不小心触及到了释方界的禁制才被怼了一下。” “佛教有个称谓叫“十方世界”。即十方无量无边的世界。《咏藤龛》 偈云:‘十方世界目前宽,抛却云庵过别山。’”亦省作“ 十方界 ”……别看十方界和释方界只差了一个字,他们之间的差别海了去。 十方界容纳天地万物,是我们所生活的大千世界。而释方界取自十方界的反义。说的便是这空间交界处的罅隙,里面混沌不堪,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管是什么生物落进去,都如同被这世界所流放了一般。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那些错乱的时空里。浑浑噩噩毫无理智可言。” “所以……”沈勿言严肃了下来,看着杜老说:“释方界一向都是三界流放重犯的地方,里面鱼龙混杂,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都有。但就是这片混乱才吸引了很多黑暗面的滋生。 而且你想想,这三界之内能有多少真正的圣人,有明就有暗,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这辈子就一点脏路不沾。到了后来,那里几乎成了三界都默认的灰色地带。可以说,释方界就是一个天然的魔窟,没有常理,没有规则,一切都遵从于本能和掠夺……” 王也听完傻了半天,在心里滚了好几遍,简直卧槽卧槽的,不可置信的憋出来一句:“我的天,这不就是一个天堂级的黑市嘛!” “对啊,可不是嘛,你想想能让三界流放到这来的都是什么人物,而能在这地方活下来的就更不是善茬。所以他们在那地方建立的势力即使充满危险,也依旧对那些追求黑暗和放纵的生灵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沈勿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面色古怪的说:“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一旦没了规则的束缚,哪怕是圣人都很难保证自己不会沉沦。啧啧……那里可有不少不得了的销金窟呐~” 王也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哦,看样子你还见过不少。” 沈勿言这个缺根筋的,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劲,听完还嘚瑟起来了:“那是~我是谁,什么地方我没去过。那里最大的销金窟,盘风玉宇楼的一把手还是我铁磁呐~每次去的时候,好酒好菜不用说了,漂亮的小姐姐小锅锅随便……看……” 沈勿言的冷汗哗哗的淌。 看着旁边笑的春风和煦的王道长,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在哆嗦。整个人怂的面唧唧的,扯着一脸假笑妄图抢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咳,不是,你听我解释哈,我那是公事出差你知道吧。卡Kа酷Ku尐裞網” “哦,听说那最大的销金窟一把手是你铁磁?” “人嘛,总是需要应酬的不是,逢场作戏而已~中华优良传统,二两酒下肚,饭桌上的都是兄弟嘿嘿~酒醒了谁还记得自个瞎吹了啥啊。” “你特么还敢喝酒?!!!” “我没喝……额,就稍微抿了那么一咪咪~但是绝对没喝醉!我酒量可不是吹的,跟你这种一杯倒可不一样。” “嘿!你还好意思扯上我,别在这岔开话题。现在是很严肃的时候,直接关系到沈同志你的个人作风问题!还小姐姐小锅锅~!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你还干啥了!” “诶呦祖宗诶~你瞅瞅我这有贼心没贼胆的样,我能干啥嘛。去的那几次真的是为了正事,你也知道,要打听什么‘不可说’得消息,没有哪地方比那里更快了。” 王也其实也不是真的怀疑沈勿言怎么着了,自家丫头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气也就是气在她一个女孩子跑到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但是转念一想,在那种地方沈勿言都能游刃有余的全身而退,看样子还吃的挺开,小丫头的确蛮能耐的哈…… 但还是好气啊!! 神特么盘风玉宇楼!听名字都知道是什么地方!死丫头还敢逛花楼?!!看把她给能的! &nsp; 心中憋了一口恶气的王道长捏着沈勿言的脸蛋子狠狠地搓了一通。底气不足的沈勿言也不敢反抗,哎哎呦呦的任由王也撒气。 半路跑偏到大西洋的话题早就兜不回来了,直到杜栎笙在外面敲门,两个不干正事的熊孩子才停下闹腾。 婉拒了杜栎笙留他们吃饭的邀请,两人慢腾腾的往回走。 走了一会,王也看向从出门到现在一直在想什么的沈勿言,开口问道:“小言子,你想到什么了吗?” 沈勿言沉吟了一下说,“我大概有头绪了,刚才被释方界的禁制坑了一把,差点漏了一件事。” “那个花枝上,有一股让我很熟悉的气息。那种让人贼鸡儿讨厌的味道除此一家别无分号……” 沈勿言嫌弃的啧了一声,翻着白眼说:“——黄泉。” ———————————————————————————————— 释方界,盘风玉宇楼顶阁。 “诶!快点!让夫人等久了咱们都得玩完!”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已经在抓紧了嘛。” 两个身着玄衣的小厮快步走在顶阁的回廊上,手里托着精致的漆花食盒。如果有人打开看看,就会发现在外界千金难求珍馐,如今竟然被当做一道道平常的点心般端上了餐桌。 而那两位小厮显然对口中的夫人颇为敬畏,在过了这道回廊,正式进入室内后,就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此时的顶阁室内并没有他们所说的夫人。也只是低头将手中的餐盒交给里面侍立的管事,就躬身退了出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屋内的一点影子,两人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站起来拍拍衣服往回走。这时那个稍微活泛一点的小厮才敢悄悄抬头,往悬在顶阁之上的摘星台方向看了一眼。扭头问旁边的同伴说:“你说今儿到底是哪位贵客来访,连摘星台都用上了,平时那地方不是除了夫人谁都不准进的吗?” “嘘!这还没出顶阁呢你就敢妄论夫人!舌头不想要了?!” 那位先开口的小厮明显被噎了一下,闭嘴不言,闷头往前走。直到出了这顶阁范围,那位显然年长些的小厮才:“听说是那位大人来啦”看到同伴不明所以的表情,不耐烦地加了一句:“能被夫人接待的大人能有几个?就是近些年新出的那位掌灯大人。” “言灵——唔!!!” 话还没说完那位年轻的小厮就被他的同伴一把捂住了嘴。呜呜叫了半天才被放开,刚放开就被同伴低声骂了一句:“你可长点心吧!那些大人的事哪是咱们能说的!你这不把门的嘴早晚得让你吃苦头!” “而且啊——”那位年长的小厮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听管事们讲,那位大人来的时候心情可不怎么好。咱们还是老实点吧,不该问的都给我憋到肚里去!” ———————————————————————————————— 第33章 两章合一 .. 沈勿言本来以为自己对这个操蛋的世界已经有了足够的认知,但是事实说明这个世界永远会比她想象的更加玄幻。卡Kа酷Ku尐裞網 现在她就感觉自己处在一种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状态。 坐在地上抱着脑袋,沈勿言心里奔腾着一万头草泥马。 谁能想到自己前些年救回来的人就是杜伯的夫人啊!虽然早就知道杜伯他夫人必定不是常人,所谓的离世也应该没那么简单。但是她当时真没想过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夫妻啊! 陷入崩溃的沈勿言心有余悸的想着,幸亏当年把人救回来了,不然这事就闹大了。暗自庆幸的同时,沈勿言不禁有些唏嘘,有时候这因果轮回当真是奇妙,本来互不相交,甚至相隔了时空的几个人,竟然真的能在阴差阳错间产生了这样的交集。 黄泉为了救欢殊请她来聚魂,而杜老为了见夫人与黄泉做了交易,她又因为杜老灵魂产生的阴阳结找到这里。当年杜老与欢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暂且不知,但是如果所料没错。这样两个世界的人能够结成夫妻并且生儿育女,必定还有如她一般的第三方介入…… 这萦萦绕绕的因果线跨越了三界,跨越了时间将他们绑在了一起,形成了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循环。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一环接一环的串起整个始末。 被这纷繁的缘分震得晕晕乎乎的沈勿言忍不住有些飘:这么一想自己还是个大功臣呐。随便救一个人,就把杜伯的夫人给捞回来了什么的…… 牛…牛皮。 嘚瑟到不知道自己姓啥的沈勿言已经开始盘算着这回是不是应该趁机敲杜伯一笔。立了这么大功,包个大点的红包不过分吧~ 掉进钱眼子里的沈勿言差点就忘了自己此行的正事。卡Kа酷Ku尐裞網幸亏贴心的狗剩同志及时的挠了她一爪子,才让她不至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无功而返。 被挠的嗷一声的沈勿言搓着胳膊龇牙咧嘴,瞪着黄泉说:“差点被你绕进去,你这人真是老奸巨猾的,快点坦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杜伯忽悠到这里来了?” 眼看着计划失败的黄泉颇有些遗憾的说:“啧,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反倒是机灵了,小丫头真讨厌。” 反正已经没有隐瞒的的意义了,黄泉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对沈勿言招招手说:“算了,跟我来吧,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 “乐书!杜乐书!诶你小子等等我啊。”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杜乐书!杜乐书,读了书。我家老爷子是有多想我去读书才给我取了这么个字!” “哈哈哈,那你也没招啊,你反抗那么多年了,有毛用没有?” “所以不要叫我杜乐书,我有现成的名字你不叫,非跟那群书呆子一样喊人的字,烦不烦呐。” “成成成,杜望辰杜大少爷~咱今儿能不能再去趟书馆呐~” “去那干什么,别跟我说你小子热爱学习,真敢说这话我立马走人。” “嘿!咱什么时候是那么堕落的人了?咱今儿去是为了看美人的~” “靠!你这比看书还堕落呢!……有多漂亮啊。” “反正比咱们学堂里的那些姑娘漂亮多了!你是没看见这几天那些家伙们呐~积极的跟什么似的,成天穿的人模狗样的装知识青年,就为了在书馆里拽几句酸诗。卡Kа酷Ku尐裞網也不照镜子看看自个什么德行,真给咱北京的大老爷们丢面儿~” “真的假的,比张玉临还漂亮?” “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呦~这么邪性?那得去见识见识~” …… —————————————————— “诶,诶诶,想什么呢你,这么认真。喊你几遍了都不搭理人。” “去去去!我这想正事呢,你说我俩怎么就那么般配呢~” “啥玩意?谁啊,谁般配,别跟我说是欢殊啊。” “啧,欢殊是你能叫的吗?你得叫人林小姐听到没,欢殊那是我的专属称呼~” “我可去你大爷的!杜望辰你丫能不能要点脸,我说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干什么呢,合着在心里琢麽这个!滚滚滚,人欢殊可是个好姑娘,你少来祸祸人家。” “嘿~我怎么就祸祸人家了!你看我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要家世有家世,要文化有文化的。哪不配了?!天造地设啊简直。你看,连名字都这么像,她叫欢殊,我叫乐书~嘿嘿~” “你之前不最嫌弃这名了嘛?!咱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啧,那是以前!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可是要追媳妇的人!一切都要向我们家欢殊靠齐!都听好了啊~从现在开始,一律都喊我杜乐书!” …… ———————————————————— “欢殊~欢殊~你理我一下呗,一棵老橘子树有什么好看的呀。卡Kа酷Ku尐裞網” “哎……别闹啦,我正研究正事呢。” “什么正事有比看我更重要啊” “哈哈哈~你真不知羞,哪有这么给自个脸上贴金的。不过你别小看它,这棵老橘子树以前绝对是这十里八乡上结果子最甜的一棵。” “嚯!这么神啊,这也能看出来?” “山人自有妙法~只是可惜,这棵树怕是结不出果了,这地方的风水已经被破。继续在这里长着,估计连叶子都要黄了……” “欢殊啊,之前就想说了,你为啥那么爱吃橘子?吃就吃呗,还每次都吃的痛不欲生的。怕酸就别吃嘛。”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每次挑中的都偏偏是最酸的那个。所以我就说,我一定得找到一棵结果子最甜的橘子树,可以随便吃,一点都不用担心会酸那种!” “嘿嘿~要不这样,你之前不说我家风水好来着,我把这树栽到我家去,说不准就好了呢?在这棵树结果之前,你要是想吃橘子,我先帮你尝尝,酸的我吃光。甜的都给你怎么样~” “诶呀,听起来倒是一往情深的。不过你真的不是为了蹭我的橘子吗? ————哈哈哈,我错啦我错啦,你最好了行不行,杜大少爷饶了我这一回,别挠了,好痒哈哈~”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过……欢殊呀…” “嗯?” “如果我真能让这树结果子,你……你就给我当媳妇好不好!” “……” “……不……不成也没事,是有点磕馋了,你别生气……我…” “噗~瞧你紧张的样子~——” “我哪有!我……不是,你答应啦?!!!” “哼,想得美。等你把树栽活了再说吧~” “诶嘿嘿!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拿锄头!我肯定把它栽活给你看!到时候你别赖账啊~” …… ——————————————————————— “树兄啊树兄,你说这都一年多了,咱给点面子成不成啊,我能不能娶到媳妇可都靠你了。你就稍微努力一下,结个橘子给我呗~等你结了橘子,今年除夕我就去求婚,过了年咱就是有媳妇的人啦!然后过不了几年,你这树下头就能围一堆大胖小子~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用一个人吃酸橘子了……” —————————————————————— “噗…没想到一时的玩笑话,那个呆子还真当真了。算啦算啦,真该是我欠他的。小橘砸,咱们做笔交易,今日我赠你一线生机,你成全我一桩姻缘如何……” —————————————————————— “……柳先生,小仙已经想好了。您的话和恩情,欢殊永远记在心里。 可这段缘分,欢殊舍不得,也放不下。这断路灯,就请您熄了吧……以后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认了。” —————————————————————— …… “花堂设置多辉煌,五色云彩呈吉祥。 青鸾对舞千秋会,鸾凤和鸣百世昌。 寻得桃园好避秦,桃红又是一年春。 桃园仙鱼逐水流,只等渔郎来问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 ———————————————————————————— “老爷,这天看样子不太妙啊,听这雷声,怕是得下一场大的。但是吧……您看,大家伙也都忙了小半年了,估计有不少想赶回去吃顿年夜饭的。所以……今儿咱们还赶夜路回去吗?” “哎……明儿就是除夕,谁都想家,我媳妇也在家等我小半年了呐……这样吧,你下去问问,大家伙要说走,咱们今晚就把这段烦人的山路给走完,明儿痛痛快快回家过年!” “诶呦得嘞!我这就去问!……” —————————————————————— “轰隆——————” “啪嚓——” 第34章 除夕 .. 王也今儿一大早就看到了一顿无比丰盛的早餐。 有熬到软糯丝滑的燕麦粥,有精致蓬松的奶黄包,甚至还有一笼晶莹剔透的素蒸饺。 看着这一大桌精心准备的早餐,王道长感到了一股森森的恶意。 他双手扒着门框,两条腿向后撑着,一副十级警戒的怂样。 王道长看着笑的百花齐放的沈勿言,心里有个小人在瑟瑟发抖,一边默默计算着跳窗逃生的可能性,一边故作镇定的问着:“小言子…你这是转了性了,还是中了彩票啊。这阵仗……有…有点隆重哈。” 沈勿言笑出了一口白牙,蹭到直往后缩的王也身边,把他逼进了墙角,刚准备说话,就感觉现在这气氛好像格外适合一个姿势。 于是沈勿言从善如流的来了一个壁咚。 王也:“……”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不管在墙角里怀疑人生的王道长。沈勿言挤出了一脸和善的微笑,其谄媚程度令人发指。 “小也子,昨儿晚上辛苦你了哈,这回知道我前几次春节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吧。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整个加强连在围堵你,还是带空袭的那种。所以为了犒劳你,今儿我请你吃顿大餐!怎么样,够意思吧。” 作为一个合格的发小,王道长在心里嫌弃的不得了:真是信了你的邪哦,还犒劳我。 但是他不敢说。王也强忍住怼死她的欲望,一巴掌糊上沈勿言的脸,把这个强行壁咚他的丫头推到一边去。特别悲痛的说:“我的小祖宗诶,您知道我昨晚上离壮烈牺牲就差了一丁点吗?要不是有你爸挡着,我差点要给温姨跪下,您这位母上真是太给力了,笑眯眯的盯了我一整个晚上。这比我老爹那拳头都带劲,到现在我腿肚子都转筋呢。” 说到这王也就那个气啊,搂着沈勿言的脖子好一顿搓,直把她的脑袋搓成了一个鸟窝才撒手。看着双手合十,冲他笑的一脸讪讪的沈勿言,没好气的说:“你真行,当初谁把我从武当山哄下来,说是有难同当的来着,结果我一个人嗷嗷的冲上去被炮轰,而您就直接战略神隐了,还是连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所以你昨晚上到底跑哪去了?” 沈勿言其实在心里爽的不行,前几年这些可都是她的待遇,今年终于轮到王也了。卡Kа酷Ku尐裞網真鸡儿解气。要知道有时候最恐怖的人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反而是那些笑的最和气的,比如说沈勿言的母亲温舒女士。别看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人,真生起气来,只要冲你那么微微一笑,立马就能怂一片。 所以为了照顾王也被她母上磋磨的小心灵,沈勿言决定给他留点面子,等以后再慢慢囊次他。于是沈勿言便把昨天在释方界发生的事捡能说的给王也说了一遍。 王道长听完之后也沉默了一会,看着沈勿言明显已经打定主意的样子,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事换到他这里,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 王也叹了一口气,狠狠揉了把沈勿言的脑袋,然后走到桌子旁边随手塞了个饺子,挑着眉毛夸她:“呦呵~可以啊,手艺见长嘛。得嘞,说吧,要帮什么忙尽管吩咐,冲着这顿饭,贫道咱也绝无二话。” 沈勿言原本巴巴的等他回话呢,这一听可高兴坏了,连蹦带跳的跑过来,又是捶肩又是拉板凳的,淋漓尽致的诠释了狗腿的含义。嘴里也没停着,巴啦啦的把计划给说了一遍:“你看哈,这阴阳结我昨晚上就给断了。卡Kа酷Ku尐裞網这笔交易做不成,杜伯的阳寿就算是保下来了,而现在唯一需要咱们操心的,就是要瞒过天道,给他们拖这一天的时间。只要过了今晚,咱们就算革命成功,皆大欢喜。 但这阴阳调和是三界本质,一旦断了言灵师给的路,就必须回归正统。而这命道是否归位,是有一套审查程序的。 我们言灵师称其为“三转正阳”。 第一转,是阴阳结刚断时天道产生的感应。现在暂时被黄泉给拦下了,所以并不会很快到达第二转。但是黄泉只能顶上一时半刻,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咱们这边也要尽快。一定要赶在半夜子时敲跨年钟之前将这第二转给混过去。 而这第二转——” 沈勿言停了一会,面色有些古怪,瞅着王也神秘兮兮的说:“小也子,你们道家的‘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中的‘六司’你知道不。” 王也一边喝粥,一边冲沈勿言飞了一个“你在说废话”的小眼神。一碗热粥下肚,才慢悠悠的说:“你开玩笑,道家子弟连自个顶头的祖师爷们都不知道,怕是要被师傅打死。‘六司’即‘南斗六星’嘛,怎么着……不,不会跟那群大佬有关吧…” 话没说完,王也就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然而,沈勿言的坑发小属性今天依旧闪闪发光。只见那丫头很是开心的点了点头,给了王道长一个赞许的眼神:“诶对!就他们,准确的说,是‘南斗六星’里面的第一天府宫掌权人,司命星君。” 无视了王也瞬间龟裂的表情,沈勿言搓着下巴一脸感叹道:“那位老爷子官不小啊,三界生灵的命数都在他的那个小本本上。我每次看他暗搓搓的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都感觉心里凉飕飕的……啧啧,惹不起惹不起。但是!——” 沈勿言一巴掌拍向已经灵魂出窍的王道长,豪情万丈的在那振奋士气:“没关系!我们今儿的目标不是他心爱的小本本,而是他戴在身上用来查看正宫命位的星罗盘!这第二转就是罗盘回正。所以咱们在子时敲钟之前,一定要保证这个罗盘是指向南宫正位的! 等到跨年钟一响,黄泉那边的南柯梦境就算是大圆满,到时候杜伯的魂魄会自动归位。而这第三转,也就是天道亲审的一关,是排在大年初一午时三刻。到了那个时候,早就万事大吉,不用我们操心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沈勿言蜜汁自信道。 王道长:“……现在把饭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沈勿言谆谆善诱,语气空前的和善:“别介啊~小也子~没你帮忙咱做不来啊,不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这不也好下手嘛~” 王道长的心态十分端正,坚决不干这“大逆不道”的行径,一口回绝:“不干!” “噫~王道长~咱再考虑一下否?绝对不让你动手,你只需要帮忙搞点事,吸引一下敌方注意力就成,那些腌臜事就交给我了如何~” “那也不去!” “诶呀~王哥!王大少爷诶~算我欠你的成不,咱们就为了‘老一辈的狗粮’奉献一下呗。” “no!” “王也你丫的去不去!” “……去。” “诶~这就对了,王道长真是深明大义,实乃吾辈楷模!小人佩服至极!来来来~吃饭吃饭,尝尝这奶黄包,绝对和您胃口。” 第35章 除夕 .. “王道长……咱们别像个要见偶像的小迷妹一样吗……” 沈勿言满头黑线的看着一边明显有点小鸡冻的王也。卡Kа酷Ku尐裞網 “我这不是见偶像,我这是朝圣!你能体会到那种小学生被校长亲自检查作业前的忐忑吗?” 王道长压着嗓子振振有词,时不时地还扭头看看,努力想找一张能用来签名的纸。 “……别找了,直接让他签你道袍上拉倒喽。”已经开始担心这次行动的沈勿言捂着脑袋□□道。 现在已经有点忘乎所以的王道长还真的慎重考虑了一下,摸着下巴问沈勿言:“哦,对哦,但是会不会有点太随意了。”说完还低头扯了扯身上的深色道袍。 不想跟脑残粉说话的沈勿言选择直接把人拖走。 没走几步,就隐约可以看到了一个露天的楼台。这个平台设计的颇为精巧,明明仍处在盘风玉宇楼的建筑群里,却偏偏能让身处其间的人感觉自己正待在一处孤立的高阁之上,四周除开连接前厅的一面,剩下三处都被缥缈的云烟笼罩,向远处看去,似有泄地银河发出的粼粼波光。 当真是玉宇琼楼,巧夺天工。 而现在这处高台上的气氛却与四周清冷的景色截然相反。至少有不下十位长袍广袖的仙官正在此饮酒作乐。还有为数不少的袅婷仙娥不断出入,陆续送来更多的玉露琼浆。露台边上鲛绡织就得帷帐里,有丝竹弦乐声声入耳,在灯火的映衬下,似乎还有曼妙的舞姿隐现在飘舞翻飞的薄纱上。 这热火朝天的气氛正中下怀,为沈勿言和王也二人的大计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在实施计划之前,沈勿言照着王也的脸就是一通骚操作,反正等王也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没有知觉的时候,他的样子已经面目全非,估计就算王也的亲妈来了也很难认得出来。加上吃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蜜汁药丸之后,就连身上的气息都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用沈勿言的话说,现在的王也终于不再像个混在菠萝堆里的榴莲了。 对此王道长欲言又止了好久,胸中的吐槽欲汹涌澎湃,却因为槽点太多,反倒不知该从何吐起。卡Kа酷Ku尐裞網最终放弃挣扎的王道长选择当个保持微笑的河豚。 很快王道长就顾不得研究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因为他发现自个发小绝对是个搞事的老司机,看其业务的熟练程度,这倒霉玩意以前肯定没少惹事。 只见她连蒙带骗,连夸带捧,成功的忽悠了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小仙女们,直把这些小姐姐哄得娇笑连连,一口一个“小可爱”。而这位满嘴跑火车的小可爱却在她们毫无所觉得时候成功get到两块进入高台的令牌。 ——以及香吻数枚。 所以当沈勿言顶着一脸口红印,怀里还抱了一摞点心盒子凯旋归来的时候,笑的活像个两百多斤的胖子。 ——心情微妙而复杂的王道长若无其事的想着。 “……小言子,言灵师真的不是什么谍报组织的高级特务吗……” 王道长看着一脸无辜的沈勿言语气飘忽的问道,同时暗搓搓的把人脸上的唇印给擦掉了。 而抱着点心盒子心花怒放的沈勿言压根就没发现王也的小动作,对着各种小点心陷入了选择困难的状态,听见王也的话,头也不抬的说道:“咱那绝对是官方职业,合法正规,童叟无欺,连从业执照都有,您吗?” 说完也没等王也回话,自顾自的把自个和王也可能喜欢吃的点心都给挑了出来,放进了一个食盒中,随手一挥,就把食盒收到了不知道的什么地方。然后把剩下的食盒匀出来一半交给王也。歪歪头示意他跟上。 在临进入露台前,两人躲到一边,小声地对了一遍计划。 “好的,一会进去之后你就想办法让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然后我会趁司命星君不注意,把他藏在袖子里的罗盘给顺出来。想把罗盘的指针摆正可能要费点力气,那时候就得麻烦你给稳住了,千万别让他们注意到这里。刚才黄泉回话,天道感应已经拦不住了,最迟半个时辰之后,司命星君就会检查命位,咱们时间不多了。你想好怎么吸引他们注意力了吗?” “放心吧,贫道别的不会,忽悠人绝对有一套,准让这群老神仙听得如痴如醉!” 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的沈勿言也没有细想,拍拍王也的肩膀以示鼓励,悄悄往里头指了指,对他说:“看到没,那个一身红衣的骚包老头就是咱们的目标。其实也不用太紧张,天界这帮神仙至少都活了有几千年了,每天闲的发慌,碰到个像样的节日就得来个大场面,反正对他们来说,时间基本没有意义。所以摆席半月都算是磕馋了。像春节这种全员出动的级别,至少摆了有一个月。从年前喝到年后,也不知道这帮老头的肝受不受的住。现在正是他们喝的最嗨的时候,遍地都是醉鬼。所以你跟一群酒鬼打交道,只管往大了吹,反正等他们酒醒了啥也记不住。” “嚯!这阵仗够可以的,也只有神仙才能这么个玩法。得嘞,不就是吹嘛,交给我了。咱北京的爷们别的不会,吹牛侃大山那是一流的!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问问,你之前说罗盘掰正有点费劲……那是有多费劲?” 沈勿言眼神飘了一下,略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额……还好吧,应该不会有多大动静。” —————————————————————————————— “话说那萧姓小子手拿巨尺,仰天长啸,手指着苍穹说道‘今日!我便要这天下俯首称臣!’————” “好!!!!” “漂亮!——” “这萧小子有志气!修仙之人就该如此!” “讲的好!再来一段!——” 收到无数喝彩的王也站在桌子上讲的眉飞色舞,看着底下一群目光炯炯无比捧场的“祖师爷们”,整个人差点原地起飞,要不是多少还记得自个还是个道家子弟,指不定鼻子都要笑歪了。但是就这也挡不住他在心里暗爽:这一波操作简直令人窒息,他觉着这一段够他吹一辈子了!给一群祖师爷说书什么的…… 带…带劲! 显然已经放飞自我的王道长早就不记得之前自己还是一幅朝圣的迷弟样。但是回过神的王也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 果然,底下目光炯炯的人群里头夹杂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看着沈勿言激动地满脸通红,一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样子,王也恨不得扑下去啃她:特么现在是个什么时候您老还在这听人说书!!再说了,这部据说相当火爆的还是您安利给我的,所以沈勿言你丫在这凑什么热闹?!!还再来一段?我可@s13^%~!@3!! 看着台上王也的表情控制不住的狰狞了一瞬,沈勿言机警的感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赶紧一头冷汗的低头干正事。 同时在心里的想着,等回去就让王也把另外几本给看了,然后专门摆张桌子给他说书。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有这天赋!鬼知道他刚开始爬上桌子来了一句“……今儿就给各位看官说一段xx苍穹!”的时候,她差点就把司命星君的袖子给撕了。 结果这的有模有样,贼鸡儿来劲了,没看见这群老古董都听傻了嘛。 沈勿言毫无猪队友的愧疚之心,并且还有种蜜汁骄傲。 不过这正事其实也差不多了。 看着手里已经被她强行掰正固定的罗盘,感到了它已经快要具象化的怨念。整个盘都散发出一种惨遭欺凌的气息。 沈勿言笑眯眯的拍了拍罗盘,成功的把‘盘’吓得又抖了两下。 悄咪咪的抬头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群被络支配的大佬们已经完全沉迷其中之后,满怀敬畏的抬手向王也比了一个大拇指,成功的让王道长又狰狞了一下。 就在沈勿言准备把罗盘塞回去时,刚才还老实的像个鹌鹑的罗盘突然就奋起了。趁沈勿言放松警惕的时候,视死如归的向桌角撞去—— 王也:“您猜怎么着!这凌霄仙子话音刚落,就听见——” “哐当!!——” 王道长:“……” 沈勿言:“……” 众位大佬:“……????”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简直是在用生命去捂住罗盘的沈勿言快要窒息了,就在她快忍不住战略撤退的时候,场中突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好!!!————” “小姑娘这声配的秒啊!——” “诶呦!吓劳资一跳!真带劲!干得好!——” “就是,接着说!凌霄仙子接下来怎么啦?——” 王道长:贫道离当场去世就差了那么一丁点。( ^_^ )# 沈勿言:这罗盘是我方派来的特务吧!太特么会撞了!从未感觉这群已经喝傻了的老头如此善解人意!回去就给他们烧柱香! 白把自己磕了一个坑的星罗盘:…… 不过好在之后没有再出任何差错。就连天道感应传来的时候,沉迷听书无法自拔的司命星君也只是随手掏出来瞅了一眼,看见指针回正也就不再注意,扭脸就面红耳赤的继续给王也喝彩。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鸡冻的浑身颤抖的星罗盘。 围观了全程的沈勿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了了一桩大事!感谢我们无私奉献的王道长! 解决一大心事的沈勿言终于有心思观察说书说的神采飞扬的王道长。瞅着桌子上看似一本正经的人,沈勿言坐在底下笑的直打跌。别以为本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她就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啥。 上一次天界,结果俘获了一群祖师爷当小迷弟。现在指不定心里有多美呢。沈勿言感觉王道长身后的大尾巴都快抖成鸡毛掸子了。 如果黄泉在这,估计又能嫌弃的不行,因为看着王道长的沈勿言笑的要多傻有多傻,说人家尾巴摇的欢,也不看看自个的尾巴都要摇断喽~ 但是沈勿言现在却是不在意这些,她托着腮帮子跟一群老头一起听得津津有味,说到精彩处还不忘了大声叫好。在王也看过来的时候,毫不吝啬的送过去一个闪亮亮的小眼神以及一个大大的笑脸。搞得王道长叫苦不迭,差点被闪的连词都忘说了。 等到王也将一个小**讲完,沈勿言恰好收到黄泉传音过来的消息。原来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快到子时,再过十分钟,这跨年的钟声便要响彻整个天界。这也就意味着今晚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杜伯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梦境里平安团聚了。 而她跟王也也终于可以去过属于他们的除夕夜喽! 沈勿言向意犹未尽的王也个打手势表示撤退。然后在一片遗憾的叹息中拉着人低头跑路。 刚跑出盘风玉宇楼的范围,两个人就忍不住笑成了一团。沈勿言边帮忙把王也脸上的面具揭下来,边笑着调侃他:“怎么样,在一群祖师爷面前秀了一把的感觉如何~” 低着头任由沈勿言折腾的王也嘚瑟到不行:“喝,那还用说!咱是什么人,从小在北京胡同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哪个茶楼里的戏咱没听过,说书而已,小意思!” “可以啊~这在天界露了一把脸整个人都升华是吧,看给你美的。成啊,这以后哪天王叔真给你扫地出门了,就凭这口才,在哪家茶楼里当个说书先生你也饿不死了。” “啧,你还真别说,我看行。”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到时候我带着一帮祖师爷给您老捧场去成吗——” “诶呦!那感情好!” “嗤~可美的你,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小也子你先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这马上就要敲钟放烟花了,你不说一定的吗?现在你又要往哪跑?” “杜伯那边快完事了,我得去看看,释方界的时间与这边不同,回来刚好赶上敲钟!你一定别乱跑啊!” “去去去,我又不是你,快去快回,跑慢了赶不上别哭鼻子哈~” 第36章 .. 转眼时光飞逝,自除夕以后,沈勿言和王也两人又回到了武当山上的平静生活。卡Kа酷Ku尐裞網不知不觉间,便又是两度春秋。 这两年除了不断增长的功力,还有逐渐褪去的一身稚气。如今的二人,已经算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了。虽然沈勿言糟心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有更胜一筹的趋势。奈何老天爷赏了一张可以拿来吃饭的脸,两年前就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张开后就更加要命,再算上言灵师本身的气场加成,连老师爷都一脸唏嘘的夸赞这丫头长了一幅冰肌玉骨的仙人相。 因此每次下山,都惹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少男心。对此王道长表示毫无压力并且还有点同情。桃花朵朵的确有点糟心,奈何开错了地方。碰到沈勿言这种泥石流,注定只能留下一地稀碎稀碎的玻璃渣喽。 而王道长与两年前相比,似乎除了更加英挺的模样,就剩下越来越懒散的德行。这从云龙师傅日益飙升的发际线就可以看出一二。哦,还有那两个标志性的黑眼圈。 沈勿言倒是知道王也越来越懒得原因。毕竟随着风后奇门的日益纯熟,每日的修炼也更加艰苦。 虽然平日里似乎没有太大的运动量,但是像他们这样的术士本来也就不是靠蛮力取胜,更多的精力都是消耗在内景里。再加上内景中危机四伏,每走一步都是对心智的考验,经常一整晚都在对抗中度过。因此对于他这种随时随地都能瘫在地上化成一堆烂泥的状态,沈勿言是深表同情的。 所以她在武当山的时候都会尽力帮他挡一挡,多少能得半日清闲。然而她身为言灵师自然也有自己的职责,不可能一直待在武当山上。而且每次任务的麻烦程度直接决定了任务时间,有时一个星期就能走个来回,有时十天半月都了无音讯。每当那时,因为失去了一个毫无下限的惯着他偷懒的好队友,王道长每天都过得分外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而这一次,沈勿言已经离开武当足足两个月了。也是王也在这两年间与沈勿言分开时间最长的一回。 看着依旧显示不在服务区的手机屏幕,王道长颇为烦躁的啧了一声。 这言灵师哪都好,可一执行任务就人间蒸发的套路实在讨厌。那丫头再不回来,他怕是要被云龙师傅逐出师门了。 至于究竟是怕被师傅揍,还是多日不见想自家姑娘了大概值得深思一下。结果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毕竟出家人也是要面子的。 其实倒也不怪王也嘀咕,因为这风后奇门算是这世间最为离奇的奇门术法了,连沈勿言有时都会震惊于风后奇门对天道的掌控。要知道言灵师如果说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天道的人,那还真不会有第二个敢出来叫板的。因此可见风后奇门是怎么样一种夺天地之造化的神技。 可惜也仅仅到此为止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天道难测,这不是凡人能够觊觎的境界,就连九天诸神也不敢说自己不受天道掌控。因此受到天道指引的言灵师自然在世间地位独特。如果言灵师有意为之,哪怕是王也的内景,都测不到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但出于让王也安心的目的,沈勿言在王也的内景里留下了一盏小小的长明灯,灯芯燃着沈勿言的几滴精血,叫它命灯也未尝不可。除开显示沈勿言的安危,它也承载了沈勿言刻下的令咒,当王也在内景里遭遇生死危机时,足以保他一时的安全。 可是仅仅知道人还活着还是有点差强人意。 就在王也正琢麽着回去再算一卦,看看能不能从之前沈勿言透露的其他消息里算出个大概时。就听到小师弟远远的喊自己过去,走进一问,原来是师爷找他。 平时因为风后的问题,师爷也会时不时地找他过去,所以王也并未多想,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今天的事情似乎与往日不同。 等到王也在师爷无奈的表情下告辞离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呼出去。然后抿着嘴拿出手机,即使知道沈勿言可能不会回复,他此时还是想要与她说一下刚才接到的爆炸性消息,就在他刚把“罗天大醮”四个字打出来,就听到一阵专属于某人的鬼哭狼嚎版铃声。 王也不无惊喜的接通之后,立马就听见沈勿言快破音的嚎叫声:“我滴个天诶!!!罗天大醮啊啊啊啊!我特么刚出来就给我来这出,你丫别跟我说你要去,你要是说了我现在就顺着电话爬过来啃你。” 听着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王道长啥担心都给摁没了,得嘞,瞧瞧这大嗓门,哪还用得着人操心。 王道长哭笑不得,刚才的烦闷也不翼而飞,带着笑意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轻松。 “呦?稀客呀,咱沈大小姐终于舍得来个电话啦?” “诶呦可饶了我吧,你是不知道这俩月我被折腾的有多惨。”电话那头的沈勿言无比怨念,隔着电话王也都能想象出来她此时那生无可恋的表情。 所以他笑得不行,一脸幸灾乐祸,戏谑的说:“怎么着,又有哪路神仙带头搞事了?” 沈勿言翻了一个大大白眼,忿忿的说:“这回还真不是神仙,那群家伙清高的不得了,哪那么容易跟凡人牵扯到一起。还不是有人自己闲着没事天天瞎搞。今儿遇到的这位大兄弟天生桃花泛滥,平日里没少沾花惹草的。结果这回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好死不死的撩上了一位有巫毒背景的妹子!这下可好,桃花成劫,直接成了死煞。他始乱终弃之后,被那偏激的妹子下了血咒,下地狱都要拉着他一起结冥婚,你说说这是不是自个作死。” 王也听了也是无可奈何,这世间总是有些人分不清是非曲直,管不住自己的一言一行,自个酿成的苦果,可不就是活该嘛。 “所以我才懒得管这事,我就是个传话的,可不是做慈善的,选择我已经给了那个妹子,后果也已经说清楚了,最后结果如何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这次我倒是从月老那里捞来一个新奇玩意,倒也不算亏。 “你真行,甭管什么神仙遇见你也都是倒了血霉了。所以这下玩够了没,准备啥时候回来啊。” 沈勿言听完叹了一口气,想想之前突然大变的星轨,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再加上诸葛家传来的消息。这一时半会的她还真的就回不去了。 于是她只能无奈的说:“小也子,这罗天大醮不是个好去处,老天师摆这一场**阵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他老人家所图何事我不便多说,但是说来说去都是一场乱局。你身负风后奇门,本就不便出现在人前,更何况这场罗天大醮必定引来无数双眼睛盯着。但是我不能否认,如果这世间还有清楚当年那场祸事的人,那估计都在这罗天大醮里了。怎么选你自己心中有数最好,我这边估么没这么快回去喽。” 本来正走得优哉游哉的王道长顿了一下,有些奇怪的说:“你放心,这罗天大醮我没兴趣,刚才老师爷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拒绝了,当年的事情如何我不是不想知道,但是这事强求不来,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为了这事跑去趟那一摊浑水就算了。倒是你,你难不成还有什么麻烦没了啊。” “我倒没有,就是有个很重要的哥们前几天进行了一场传承仪式,我不太放心,准备去看看。” 王道长听完挑了挑眉毛:“嚯,能有这待遇的人不多啊,怎么,又是诸葛家那小子?” “昂,就他,那只骚包狐狸。” 不管王也那边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沈勿言因为这会儿已经到了飞机场,所以跟王也瞎闹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说实话,听到王也说不去罗天大醮沈勿言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自己也清楚现在还为时过早,罗天大醮的消息这才刚刚散出来,最后会发酵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对于这场异人界的盛会,柳老最终给出的批语只有“乱世将至”。如果最后真的是这样,以王也那脾气会怎么选还真不好说。 所以现在沈勿言的确有点焦头烂额的意思。不过想到柳老之前传话说张楚岚那小子已经跟哪都通的人混在一起了。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张楚岚其实跟她没什么渊源,知道他也是因为这小子身负的气运实在太显眼了点,作为一个言灵师,很难对这种大气运的人无动于衷,但也仅限于看着稀奇罢了。 而真的让她在意的,却是哪都通里的那位“神一般的”大佬。 一想到冯宝宝那双看见她就b ling b ling的眼睛。沈勿言就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 第37章 .. “言小姐,您可来啦!少爷他把自己关在亭香水榭已经三天了,送去的饭食也就动了那么几口。卡Kа酷Ku尐裞網再这么下去身子哪能受得住哟……平日里就您俩关系最好,就请您去劝劝他……” 沈勿言刚到诸葛家就被等在那里的老管家给迎了进去,一路上噼里啪啦的把诸葛青这几天干的好事都给抖落了出来。 听到那小子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没出来,沈勿言这脑门上的青筋就一抽一抽的。 但是沈勿言并没有如老管家福伯所想的那样直接去亭香水榭把诸葛青揪出来,而是熟门熟路的摸进厨房挽了袖子开始和面。看了半天发现沈勿言是准备做桃花酥的老管家恍然大悟,然后一脸欣慰的退了出去。 而专注于做糕点的沈勿言没怎么注意老管家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算真看见了也不会在意,反正早就习惯了。因而她现在正在深刻的怀疑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位坑爹的祖宗。想到自己跟那只骚包狐狸的光荣史,沈勿言就感觉手里的面都十分操蛋。 —————————————————————————————— 诸葛家算是专出术士的第一大家了。同是在天道手下混饭吃的人,诸葛家与言灵师一脉的渊源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的完的。言灵师素来不喜欢掺和俗世,但如果是诸葛家的人倒可以考虑另算。 柳老当年带着沈勿言熟悉异人界各大势力分布时,第一站便是建德诸葛家。看过三国演义的人都晓得那位诸葛武侯便是他们诸葛家的祖师爷。因着这层关系,沈勿言第一次进诸葛家时简直是怀着一种朝圣的心态。 直到遇见了诸葛青。 说到沈勿言跟诸葛青的孽缘,就不得不多提一句。 作为这天下间小道消息最多的职业,言灵师们提到武侯派就必然提到武侯奇门,提到武侯奇门就必然得啧啧称奇个老半天。 可惜这种现象搁几十年前很常见,搁到现在,就比较一言难尽了。谁能想到这天下间当真能出来一个更加奇诡卓绝的风后奇门呢。 所以柳老暗搓搓给她八卦这些事的时候,沈勿言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个很欠的总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呼死在了沙滩上。 啧,真惨。 而当沈勿言在人家里做客的时候,深刻的表示一个糙习惯了的人实在是对那些精细的食物又爱又恨。 爱在真的很好吃,恨在真的不够吃。 作为一个有逼格的新一代言灵师,在满桌子人都搁下筷子的时候,她悲痛的放弃了再要第三碗的决定。 然而她那出类拔萃的饭量早就引起了当时还是个小正太的诸葛青的注意。看着生无可恋的沈勿言,诸葛青很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暗搓搓跑到沈勿言旁边,新奇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非常天然黑的问了一句:“你那么小一个,怎么比我爹都能吃!你看你脸都吃圆了,女孩子难道不是最怕胖吗?” 沈勿言:“……” 很好,臭小子我记住你了。 可惜因为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本来就没怎么吃饱的沈勿言憋了几天实在忍不住了。 所以当她大半夜偷偷摸摸翻了人家后院墙头,想溜出去打牙祭,然后跟正在啃串烤鱿鱼的诸葛青打了一个对脸的时候,沈勿言非常满足的笑了。 自此以后,沈勿言跟诸葛青两个就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这两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明明恨不得抽对方一耳瓜子,偏偏要学着那些老狐狸打嘴仗玩心眼子,见了面还要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美其名曰:“君子动口不动手,对这样的女(男)人,揍他都掉价!” 看得柳老都觉着胃疼。 柳老这回来诸葛家肯定不光是为了让沈勿言长见识的,更多的原因自然是那群大人之间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柳老没说,沈勿言也懒得问。反正诸葛家的人喜欢她,她也挺喜欢诸葛家的氛围。住在哪里都没所谓。 如果没有那个贼鸡儿讨厌的死狐狸就更好了。 然而沈勿言没想到会一语成谶。 那天诸葛青没来吃午饭。而其他人似乎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诸葛家家大业大,哪位少爷小姐突然想在自个房里吃饭也很正常。加上这些天那群大人之间的事似乎到了紧要关头,就更加顾不上这群小毛孩子。 可沈勿言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理智上认为这事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心里总有点不踏实。作为一个极有天赋的言灵师,沈勿言即使刚出道也晓得言灵师的预感往往不是无的放矢。更何况诸葛青今儿早上还说要在中午跟她比赛谁能吃来着。 这种不安在看到外面愈发阴沉的乌云时愈演愈烈。也许是意愿太过强烈,当时还不怎么能熟练使用的天眼意外的让她看见了此时的诸葛青。 他在一个后车厢里。 加个条件,被套了麻袋还有可能挨了几拳的诸葛青,被人塞进了后车箱里拉走了。看周围的环境,显然已经出山了。 这标准的套路,这熟悉的既视感。看过警匪片的都特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勿言浑身的毛都炸了! 我了个大槽的!就说诸葛青那小子不积口德早晚遭报应吧!鬼知道为什么他在诸葛家的地盘都能被人绑走! 但是人不可能不救,而诸葛家当家的一群人和柳老却不知道在干什么,沈勿言只能把消息传给诸葛家的守卫让他们赶紧捞人,等不及那群乱成一锅粥的人反应过来,自己就先用半吊子的言灵术跟了上去。 所以被绑在小仓库里的诸葛青深刻的记得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他眼睁睁的看见地里长出来了一个脑袋! 堂堂诸葛大少爷,没有被绑架吓到,却差点被自个猪队友给吓厥过去。 最后好歹是稳住了。 “我的个老天爷啊!你特么是妖怪吗?!从地底下钻出来?” “嘿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我冒这么大险进来救你,你还说我是妖怪?你见过长那么漂亮的妖怪吗?” “没见过长得漂亮的,但是也没见过长这么胖的!” “科科,再见。”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你最漂亮了好不好,别扔下我一个人啊,我这还被捆着呢~” “你丫活该!” “嘿嘿嘿~小言言~你最好了,看在咱们那么深的交情上,你舍得把我丢在这乌漆嘛黑的小仓库里吗?” “噫~别这么叫我。再说了,谁跟你有交情,咱们很熟吗?不跟你闹了,小狐狸,你到底得罪谁了,怎么会惹上全性那帮魔星!” “全性?!怎么会是他们?” “啧,他们身上的怨气浓的都快把人熏吐了,我不可能会认错的!” 两小只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一言不合还差点干起来。幸好没缺心眼到连结界都没下。 然而搞清楚外面那群绑匪里面有全性的人掺和之后。两个熊孩子终于沉默了。 毕竟如果是普通人想要劫财,那根本算不上事,诸葛青一个人就能撂翻一片。而如果加上全性那帮魔星。就绝不会是一场简单的绑架了。不过想也知道,没有全性的人在,谁有本事在诸葛家地盘上绑了他们的大少爷。 第38章 .. 事后证明那晚颇为惊险的绑架事件的确不那么简单。至于更加深层次的原因就不是沈勿言能知道得了。但是有一点她倒是听明白了,诸葛青被绑架完全就是出于一种调虎离山的撇脚计策。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 可惜诸葛家的一群老狐狸早就算到有这么一出,确定最后的批语是有惊无险后,也就特别心大的撒手不管了。权当是对小辈的历练。这就难怪当时偌大的诸葛家竟然没有一个当家的露面。 沈勿言因此感到非常的糟心,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她玩了命的跑去凑热闹是图啥呀。 但她也不想想,如果她真的没掺和进去,那道有惊无险的批语恐怕也就值得商榷了。 可是自那天当着沈勿言的面哭的稀里哗啦之后,诸葛青的内心却经历了一系列更加难以言喻的巨大转折。从极度羞耻到生无可恋,然后到了一种看破红尘的佛系境界。 最后冷静下来的诸葛青发现其实还挺带劲的。 尤其是发现之前看不顺眼的小姑娘气场足有一米八。 于是诸葛青单方面的对沈勿言颁发了“生死之交”称号。卡Kа酷Ku尐裞網 随后诸葛小少爷就莫名其妙的解锁了一种新属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飞自我的状态。其主要表现在:吃饭要粘着小伙伴,练功要粘着小伙伴,写作业更要粘着小伙伴,要不是被他老爹摁在地上抽了一顿,抱着枕头的小少爷差点连睡觉都要粘着小伙伴。 对此沈勿言表示: ——啊,好烦。 然后她无比得想念远在京城的发小。至少被她揍了以后,王也就从来不会找她要抱抱,他只会给她来个过肩摔。 满脑子暴力倾向的沈爷估计永远也懂不了什么叫撒娇了。 所以诸葛青在认识沈勿言之后,最糟心的事有两件:一是小言言又嫌弃我了。 二是小伙伴又双叒叕的跟我提她的那个劳什子发小了! 但是不管诸葛青和沈勿言之间难以言喻的相处状态,这俩货的关系倒还真挺铁。毕竟言灵师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在外面飘,有时候大半年也不见得能赶上一单活。而且现在就算是神棍也得要文凭。所以沈勿言在这五年间只要不出任务,就会被柳老押送到诸葛家上课。 可以说是非常悲惨了。 要说最鬼畜的大概就是诸葛家的一些长辈总觉着这两个人非常有戏,至今还有那么点拉郎配的意思。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沈勿言的表情极其扭曲,而诸葛青当场笑出了猪叫声。 不提这些让人头大的事,现在诸葛青那脆弱的玻璃心才是沈勿言比较头疼的。 讲真,虽然沈勿言之前对诸葛青的这回闭关有所担心,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栽在上面。 诸葛家的这次试炼有多难她清楚,可诸葛青的天赋有多令人惊艳她更清楚。 至少到目前为止,在年青一代里,除了王也她还真没见过能跟诸葛青媲美的术士。 一个从小被众星拱月且未曾失败的少年天才。如今栽在了自己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最后一关。换到谁身上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更何况诸葛青又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所以当沈勿言推开亭香水榭的屋门,看见那位传说中备受打击,茶饭不思的大少爷站在沙发上跟人组队开黑,还吼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拿手里的盘子糊他一脸。 深感智商受到侮辱的沈勿言扭头就走。接着非常悠闲的闪开了来自背后的一个虎扑。面无表情的看着某人愉快的拥抱了大地。 捂着鼻子的诸葛青悲痛欲绝,十分谴责沈勿言这种绝情的行为。站在一边淡定鼓掌的沈勿言表示这种套路都玩了多少年了,到现在都不长记性怪我喽。 于是在进行了一次“友好的”重逢交流后。两个人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看着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诸葛青,沈勿言在一边嫌弃得不行。盘腿杵着下巴嘲讽道:“啧啧~您这幅尊荣要是被你那些小迷妹看见了,绝对能幻灭一大片。你丫可就这点出息,还把自己搞得可怜巴巴的,你今年才多大啊,失败一回怕啥嘛。” 然后似乎想起来这位仁兄刚才的“雅致”,沈勿言笑的一脸阴森:“哦,不对,您是不怕,刚儿还有心思在那打游戏呢。也就福伯操心的要命,生怕你在这想不开。” 塞了一嘴桃花酥的诸葛青听完就把眼睛笑没了,顶着一脸点心渣子就往沈勿言那边凑,哪怕被沈勿言一巴掌拍回去都没挡住他那张闲着没事就撩妹的嘴。 “嗯哼~这不是就等着你来心疼我呢吗?你不着急你来这么快?我打了电话才小半天你就到了~不过小言言你的桃花酥真的越来越好吃了~” 说完就塞了一大口,看样子福伯是真没说错,这货一看就饿惨了。 “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了,在老夫人的份上谁理你……啧,你丫吃慢点,这儿没人跟你抢饭吃,那么甜的东西也就只有你才吃不腻。” 随手接过沈勿言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大口,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的诸葛青又找回了自己花花公子的人设。 沈勿言鄙视的小眼神都没能浇灭他蠢蠢欲动的内心。勾着沈勿言的脖子就开始跟她胡侃,巴啦啦的把这段时间的光荣史吹了一遍。顺便很夸张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沈勿言的思念之情。说着说着就想来个熊抱,然后不出意外的再次被沈勿言一巴掌糊了回去。 可说了老半天就没见他提试炼失败的事。沈勿言只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个脾气。虽然诸葛青尽可能的装作若无其事,可还是掩盖不住有点苍白的面色。显然那最后一场试炼失败后的反噬并不轻松,不仅仅伤到了诸葛青的自信,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沈勿言盯着旁边笑眯眯的骚包狐狸,发现这些男娃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最后她一把摁住诸葛青的蓝脑袋,无奈的说:“好啦,别闹啦,你内伤好了吗你就在这闹腾。都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那点小花花肠子我门清。 知道为啥我最讨厌跟你们这种人相处吗,就是因为你们什么事都憋在肚子里,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聪明人能猜得到你的心思。不想笑就不要笑,平时不挺会腻歪的嘛,这会该撒娇了反倒老实了。” 沈勿言看着渐渐安静下来,还有点委屈巴巴的诸葛青就特别想笑:“嘿?~我还没跟你算不吃饭的账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你丫要是真硬气还给我打什么电话,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那哭了呢……小狐狸…你不会真哭了吧哈哈哈哈!” 还没刚感动一会的诸葛青就被沈勿言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丫头真是天生的冷场帝,什么气氛到她手里都会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第39章 .. 沈勿言掏心挖肺的给诸葛青做心理建设的确起到了极其显著的效果。 甚至有点好过了头。 被沈勿言生灌了一缸鸡汤后,诸葛家的大少爷就陷入了一种神奇的状态。其粘人程度直线飙升。在沈勿言待在诸葛家的这两天,这位大少爷都快把自己扭吧成了一股牛皮糖。 沈勿言摁着脸硬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 与沈勿言的满头青筋相比,诸葛家的个别群体,比如说老管家福伯,这两天就过得格外喜庆。天天红光满面,仿佛有啥大事要发生了似的。 满心狂躁百口莫辩的沈勿言自己都不知道她干了什么才让这个本来就有点鬼畜的大少爷现在直接变异了。 索性在她各种天材异宝外加灵力的辅助下,诸葛青身上的暗伤可算是被她折腾好了。在确定这家伙现在壮的像头牛之后,沈同志麻溜的收拾了包裹投奔发小去了。 临走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忒不容易了。 要知道诸葛青可是个出场自带波浪号的神奇男人,在觉醒了蜜汁属性后更是荡漾到不行。这几天下来沈勿言感觉自己都快成了一个波浪号。 她现在都有点害怕,如果自己见到王也之后第一句话就来个小也也~…… 那绝对是场灾难!王道长绝对会把她揉吧揉吧扔出切咧! 心有余悸的沈勿言赶紧给自家王道长戳了一个电话洗洗耳朵。一听到那熟悉的京片儿,沈勿言瞬间得到了治愈。整个人都舒坦了,开心得不得了。 然而人一开心就容易忘乎所以,所以被某只狐狸荼毒了几天,整个人都不对劲的沈勿言开口就是:“诶呀~~小也也~~你想我了没~~~” “……咔哒” 沈勿言:…… 完了,没控制住窝寄几。 苦哈哈的沈勿言赶紧又回过去一个电话,这回再也不敢浪了。 “诶诶诶,别挂啊,这下正常了我保证!嘿嘿~” 王也听着电话那边讨好的笑声满头黑线:“…您这是在狐狸窝里过久了怎么滴,连咱们京片儿都不会说了。你看给我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勿言隔着电话都能想到王也当时狠狠打了一个哆嗦的样子,笑的不行:“哈哈哈~你看我这不是入乡随俗嘛,生活就得要充满惊喜,刚才来这么一下是不是整个人都精神了?” “喝,还惊喜,惊吓还差不多,我这刚吃完中午饭,您也忒不厚道了吧,想让我减肥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啊。”说完王也自己就先乐了一下。 两个人在电话里嘻嘻哈哈了小半天,王也终于没憋住,张口问道:“小言砸,您看咱这正事也干完了,人也看过了,你是准备今儿下午回来呢还是今儿傍晚回来呢~” 沈勿言闻言挑了挑眉毛,哭笑不得的说:“嘿!你这俩时间有啥区别,说来说去不还是今天,就不准我在外面玩几天了?” 半躺在石头墩上偷懒的王道长挠着头赔笑:“诶呦,这哪能啊。下午和傍晚差别可大了去了,交通工具选得好,不光省时还省力。就是不知道您是准备坐天上飞的呢,还是底下跑的呢~至于再玩几天——” 王也瞬间苦逼兮兮:“小祖宗咱就别玩了吧,您这回一跑两月还没玩够呐,真想玩来武当山玩呗,内部人员,全区免费,随你怎么浪。怎么样,武当欢迎您?” 沈勿言简直服了这位爷,这都哪来的歪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行啦,还拐着弯的套我话。今儿下午的飞机,买的有点晚,估么着傍晚才能到,不用来接我,下了车我自个回去。” &nsp; 王也一听这话立马就精神了,一个激灵坐起来,还煞有介事的矜持了一下:“诶呦,这哪成,真不用接啊,那多不合适。” 沈勿言都能想出来那边装的跟什么似的样,没好气的囊次他:“得了吧,道爷您认路吗,打从您出家以来就没进过机场吧。” “嘿!小瞧我了不是,贫道是不认路,但是咱会打的啊。” “哟呵,您是又有钱了怎么着,还打的?” “出家人,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没钱,但我会赊嘛。” 几个月不见,沈勿言发觉这位道长的脸皮与日俱增,气都能给人气乐了:“成成成,您厉害,说的跟什么似的,你丫从刚才到现在挪窝了吗?” 王道长笑的不行,梗着脖子顶嘴:“谁说我没挪窝的!刚儿我还在那躺着呢,现在我都坐起来了老半天了!” 然后不积口德的王道长话音刚落就遭了报应,沈勿言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云龙师傅的咆哮声。 接着就是一阵噼哩嗙啷,听这声都知道被揍得挺惨。 毫无同情心的沈勿言听得津津有味,满心眼的幸灾乐祸。 不过王道长的小师弟及时的拯救了他,如蒙大赦的王也捡了手机就麻溜的一路小跑。低头一看正在通话中,立马就知道那死丫头一定没少听乐子。 果然刚把手机凑近耳朵就听见沈勿言那边传来一声意犹未尽的叹息,王道长鼻子都要气歪了。 “你丫还有没有良心,看我挨揍你咋就这么高兴。” 沈勿言一秒正色:“不!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针对你,不管看见谁挨揍我都很开心。” 王道长:“……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不管那边笑成傻子的沈勿言,王道长摁着心脏挂了电话。跟着小师弟一路走到了师爷的院前… ——————————————————————————— 被挂了电话的沈勿言自个又乐了一会,刚巧飞机要起飞了,便按了关机。 看着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嘴角的笑意却充满了苦涩。 刚才祖师爷找王也的话她听见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也未尝不清楚。 沈勿言心中充满了一种无可奈何。诸葛青是这样,王也也是这样。这操蛋的命途总是有办法让人无法选择。 就比如现在,即使沈勿言不愿意,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早在接到罗天大醮通知,甚至在她看到夜空中大变的星轨时,有些事情就早已注定。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那么多侥幸。身为言灵师的她总是会比大部分人看到的更早也更多。有人觉着这是幸运,可沈勿言有时候却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无知就一定是错吗,那为什么很多人却是在最无知的时候过得最快乐。 就如同她对诸葛青说的一样,人总是在认识到自己的无力之后才学会了成长。 而沈勿言,她早就经历了太多的无能为力。 大仇得报痛快吗?那为什么他们却哭了呢。 生离死别痛苦吗?那为什么却有人可以笑着放手呢? 刚成为言灵师的时候,沈勿言几乎要迷失在这些纷繁复杂的情感里。从一开始的挣扎与疯狂,到后来的迷茫与麻木,最后才有了现在这个可以挂着一丝轻笑,如闲庭信步般游走在世间的言灵师沈勿言。 这些王也不知道,也不用知道。沈勿言最庆幸的便是在王也尚未成长起来之前,她便有了能够守候在他身边的力量。 第41章 .. 从祖师爷屋里出来之后,王也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寻求答案。卡Kа酷Ku尐裞網不管是师爷告诉他的信息,还是小言子之前对他的劝告,都预示着这次罗天大醮背后隐藏的事情绝不简单。 其实师爷有句话没有说错。当他身负这绝技开始,就早该预料到自己终究逃不过去。既然难以置身事外,被动承受一向不是他的风格。不管是为了师门,还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尽早将这命途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上策。 打定主意的王也吃完饭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在进入内景的前一刻,王也还心有戚戚的想着,万一让小言子知道自己背着她探查这件事,估计又是一桩惨案。 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甚至可以说一帆风顺,直到问道老天师的目的时,面前出现的火球才骤然膨胀。看着身前足有一人多高的火球,王也就已经有点头疼了。 而当他问道张楚岚这个人时,哪怕王也自认为足够淡定,也被眼前狰狞的庞然大物震惊到一时失语。 换在平时,遇见这种体积的答案王也一向不会选择硬刚。更何况刚才为了获得老天师的目的他已经感到后继无力。不用出去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又是一副七窍流血的惨样。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可这回关系重大,甚至直接影响到一代天师的地位。而在刚才所看到的景象中,虽然沈勿言的存在因为天道禁制被抹去了不少,但是以王也对她的熟悉程度,哪怕只是从诸葛青的对话以及一点模糊的背影,都可以断定她也被牵扯其中。 仅这一点就足够王也狠下心了。既然半途而废不可能,那他只能硬着头皮强攻。 所以当他再次被反噬重伤,呕出一口鲜血的时候,王也咬牙死撑的同时只能在心里苦笑。到底还是托大了。 看着眼前即将把他吞没的一片火光,王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手掐诀,准备燃烧寿元来换取最后一搏的机会。到了这种地步,王道长反倒放松了不少,还有闲心祈祷着沈勿言回来之后可千万别发现。 然而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就当他准备玩命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随后就感到身上骤然一轻。猛地抬头就发现沈勿言的长明灯义无反顾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平时散发着柔柔暖光的精致莲灯此时光华大绽,重重莲瓣怒然盛放。直接将最后最重的几道反噬生抗了下来。 而代价自然就是整个灯体的支离破碎。 王也知道这长明灯是沈勿言留下的命灯。但是王也不知道当初沈勿言留在他内景里的灯还有挡灾的咒术。她最初设下言灵的时候为了让王也放心,也出于让他自己锻炼的目的,并没有说这灯会在危及生死的时候帮他一把。 所以王也看着眼前如同晶莹剔透的流星般坠落的点点碎片。心脏都停跳了一瞬,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随后被心慌和怒火充斥的胸腔差点当场爆炸。 虽然不知道沈勿言留在这的灯会牵扯到什么,但哪怕他不懂言灵也知道如今灯体碎裂绝对不可能没有代价。 王也现在明显有点失控,不管不顾的直接放开了所有的控制,风后奇门瞬间在内景中盘旋而出:“离字!爆炎!” 然而妄图强行破关的王也话音刚落就被突袭而至红四喜打断了所有的术法。因为飞的太快,红四喜到现在都还在发出“嗡嗡”的响声。要知道一旦这些术法真放出去,沈勿言刚给他捞回来的半条小命立马就能被他作没了。 王道长顶着一张懵逼脸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随后赶到的沈勿言一脚从内景里踹飞了出去。 “坤灯断路,曰:离魂归位!” 一道言灵镇住王也此时躁动不安的内景,迅速将一颗功德莲子塞进他嘴里。卡Kа酷Ku尐裞網 等确定这个报应孩子已经被自己一巴掌抽回来了之后。沈勿言才想起来喘出一口气。 之前紧张的一口气吸进去,愣是没敢喘出去,现在缓过来了才觉着憋得慌。 沈勿言脱力得靠着窗子,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王也:周围一片狼藉,脸上更是惨不忍睹,七窍流血糊的满脸都是。整个屋子跟个凶案现场似的。 要不是人还能喘口气,沈勿言都准备到阴间去捞人了。 沈勿言现在满心暴躁,恨不得扑过去抽他。但是看他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动都不动的,就算确定他现在没事了,还是忍不住爬起来问:“怎么着,能动么你?” 王也现在也就眼珠子好使,躺在那朝床边的沈勿言眨巴眨巴眼。 沈勿言忍不住囊次他:“呦呵!这位爷平时不挺能耐的吗?怎么今儿躺在这半死不活的只能挤吧眼呢。” 说完还是没憋住气,气急败坏的吼:“王也你真是可以!合着你的命不是自个的是吧。都吐血了还敢接着妄测天机!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够赔的!” 说急了,刚才压下去的一口血气又往上翻,引的沈勿言身子晃悠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扶了桌子才站稳。 床上的王也看见了,眼睛猛地一睁,下意识就想去扶,结果浑身上下软的跟没骨头一样,动都动不得。心下一阵苦笑,这回是真玩脱了。 不过刚才情绪一激动,嘴巴倒是能动了。于是赶紧赔罪:“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可悠着点,为了这事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您要是想骂我呢,先歇着口气,缓匀了再接着骂,你看我这动都动不了的,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说完,还用那张乱七八糟的脸挤出来一个特别狗腿的表情。 沈勿言一听,都给气乐了,行嘞,瞧瞧这欠揍的调调,还有心思在这贫。看样子是好得很。 顿时没好气的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不理他了。 王也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事,还连累沈勿言跟着受罪,之前沈勿言冲他发脾气,他都还庆幸着,愿意骂他没说明没真的生气。可这会人坐在地上他也看不见,不管他说啥都不愿意搭理他的时候,顿时心里就慌了:哎呦,完了,真给气着了,自己现在都动不了,刚刚沈勿言生生替他挡了一剂哪能讨了好。这会儿不会出啥事吧。想完就忍不住扭头去看,但是他现在动个手都费劲,不一会就折腾出一身汗。 沈勿言在地上是能瞧见床上的动静的,眼睁睁的看着王也把自己扭吧成了一根麻花。都成这样了还不消停,特别想活啃了他。但是瞅瞅他那一身血的样,又心疼的不行。 最后看不下去了,叹了一口气,无语的说:“罪还没受够怎么着,都不能动弹了还碍不着你瞎折腾。”说完站起来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功德莲子。 看着沈勿言终于又理他了,王也顿时打蛇棍上,仗着一颗莲子下肚,效果立竿见影,人都精神了不少,说话的声音也不飘了。就赶紧顺毛给她消气:“嘿嘿,这不是担心你嘛,怎么着也是救命恩人呢,以后万一下去了,还得仰仗着您给带路……”话没说完就被沈勿言一巴掌抽在了脑门上。 沈勿言就知道他一来劲就不会好好说话。早知道不该给他吃那莲子,本来就只剩三颗,今晚上一下就给他喂了两颗,关键是这人还不领情,就该让他躺着受罪去。 王也嘿嘿嘿的躺在那笑的没心没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舒坦呢。沈勿言懒得理他,之前动静闹这么大,山上的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现在都没动静,估计是知道她来了,估摸着能处理好这事就没再过来把事情闹大。 第42章 ..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但是沈勿言和王也两人谁都没有那个心情睡觉。 得益于那两颗神奇的莲子,经过半宿的调息之后,王也很快就从虚弱的状态恢复了过来。 而他睁开眼睛习惯性的看向身侧时,却发现原本靠坐在他身边的沈勿言却不见了踪影。眉头一跳的王也立即翻身下床。 索性刚推开门就看到院前的大树上坐着熟悉的身影。此时的沈勿言整个人都笼罩在清凉的月色下,身上朦朦胧胧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格外静谧与虚幻。 狗剩蹲坐在她头上的枝丫上,似乎察觉到王也的注视,扭头轻轻地啾了一声。而四喜悬浮在沈勿言的面前,周围淡淡的龙影与沈勿言肩上的金色龙纹交相辉映。跟随着沈勿言悠长的呼吸明明灭灭。 沈勿言在调息,显然这次的损伤远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王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懊恼。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至少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一世安稳。可如今看来,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从他入道以来,沈勿言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自她第一次以异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便是一种让人惊艳的姿态。神秘、内敛、云淡风清,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万事不盈于心的洒脱。 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脏为之悸动不已。但同时,沈勿言天性自由而不羁,他不管是出于对她的爱恋和尊重,还是自己本身的骄傲,都不会去要求这只美丽的飞鸟为了他而停留。 即使王也知道,这只飞鸟愿意眷恋在他身边。 所以就如王也所承诺的那样,他会靠自己站在沈勿言的旁边,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可这个目标在现在看来有些困难。沈勿言本身的自信与强大给了他无尽动力的同时,却也让他下意识忽视了沈勿言本身也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小丫头。 直到今天这场意外的发生,直到沈勿言为了他而受伤,才让王也突然感到自己的无力与天真。认识到在面对这命运的洪流时自身的渺小。 一时间,王也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脚下的步子也傻傻的顿在了那。 沈勿言在狗剩叫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醒了,只是懒癌犯了不想睁眼。 谁知道等半天王也都没动静,睁眼一看就发现这小子跟个呆头鹅一样站在那发愣。 一看见王也那纠结的小表情,她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在瞎想。 “诶诶,王道长,回魂了嘿!跳大神我还没学会呢,可不会叫魂这招啊。”沈勿言支起一条腿坐在树上,冲王也笑着说。 本来还有点消沉的王道长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向沈勿言走过去。抬头看着树上晃着腿优哉游哉的人,无奈道:“我的小祖宗,咱咋就不喜欢在地面上呆着呢,大晚上那么凉,您再给冻着了,那我可真的罪过大喽。” “哪有那么娇气,在外面这点小伤我都不用歇的。卡Kа酷Ku尐裞網而且上面风景好,你这屋选的不错,背靠山崖,对面就是山谷,不信你上来看看,特别漂亮。” 王也在这地方住了好几年了,这树也不是没爬过,上面什么样他门清。但是如今听沈勿言说的煞有介事的,倒也随她去了,老实的爬上树坐在沈勿言旁边。刚想说话,就被沈勿言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pia”的一声特别清脆。 王也捂着脑门一脸懵逼,想着刚才没舍得揍他,现在看他好了准备动手了吗? 委屈巴巴的王道长碍于理亏,闭着眼睛准备等死,在心里提醒自己这回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千万别再惹她。 可等了一会,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打在身上。 睁眼一看,好家伙,这丫头捂着嘴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看着王也佛系到不行的一张脸,沈勿言总算是良心发现收敛点了。满含笑意与无奈的拍了拍面前的傻狍子,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拉着他的一只手,扭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外看。同时嘴里说着:“傻不傻,想揍你早就揍了,都说了让你上来看风景的。别愣着了,你扭头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不明所以的王道长闻言扭头向身后看去,随后倏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眼前的世界与平日里所见到的截然不同。仿佛是拨开了层层迷雾,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本来黑峻峻的山峦之间溢散着青翠的光点。天地间往复循环的清浊地气盘旋直上。不时有流光溢彩的仙灵异兽转腾其间,拖曳出的道道光晕将这片壮阔的山川装点得愈发绚丽。 此时已经深夜,原本除了不时的蝉鸣便只有山涧的风声。可现在王也的耳边听到了更多奇妙的声响。似有人在耳边絮语,似有不知名的鸟类清鸣,还有大地与山川之间回荡的悠远而沉肃的呼吸。 王也睁着眼睛半天无法言语,最后语气飘忽的问道:“小言子……这就是你平时所看到的世界吗……” 沈勿言眯着眼睛悠闲的轻轻应道: “嗯~今儿日子特殊,地气腾空,阴阳交汇,是天道最忙的时候,所以机会难得,借我的眼睛让你瞅瞅这个世界。是不是很漂亮。” 王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扭头看向含着一丝笑意的沈勿言,发现她的瞳孔里果然倒映着凌凌月光。 然后王也不自觉地便笑了起来,眉眼柔和,看着沈勿言说:“嗯,很漂亮。” —————————————————————————— 看着眼前难得的风景,两人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沈勿言开口。 “小也子,你是风后奇门的传人,八奇技一经现世从来不会太平。这次罗天大醮的后果你已经看到了。” 第43章 .. 龙虎山风景区 “门票一人260…抢钱呢这是?!” 张.real穷.楚岚看着手里这张罪恶的门票发出了穷逼的呐喊。卡Kа酷Ku尐裞網 走在后面抄着兜的徐四倒是十分悠闲,哈哈笑着对张楚岚解释道:“这龙虎山呐,前山大部分都是被旅游局管理,就算是天师府的道长,实际上能管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 “呵呵哒,这世上还有什么好地方是旅游局没占到的。”张楚岚一脸无语的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颇为清朗的笑声:“哈哈~不多啦,我们武当山的情况可是比这儿还要惨呐……” 张楚岚回头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位一口京片儿的道长,仿佛是看出他的疑惑,那位道长带着一丝笑意的拱手介绍道:“武当派,王也。施主您怎么称呼啊。” 张楚岚倒是对这位看着挺随和的道长蛮有好感。语气欢快的自我介绍:“啊,我叫张楚岚。” 王也看着面前扎着小辫的青年,脸上露出的表情耐人寻味,颇有深意的念叨了一句:“张楚岚……” 这边简短的对话并没有引起徐三徐四的注意,但是正抱着吸管呼噜噜喝饮料的冯宝宝却顿了一下。 两眼放空的想了一会,总感觉王也这个名字好像跟什么人有关,而且这个人一定很重要…… 但是冯宝宝很快就放弃纠结这个问题了,她现在被一旁的老秃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并且对这老和尚一本正经瞎扯淡出来的东西深信不疑,几句电视上随处可见的推销口号就把这姑娘给激的热血沸腾,举着红票票就要给人送钱。 一边的徐三使出了吃奶得劲才把人给架住,一脸崩溃的吐槽这种恶俗的骗钱手段,奈何怀里这位祖宗脑回路不同常人,压根就没听进去。 看着那边的一场闹剧,王也和张楚岚蜜汁沉默的一瞬,最后王也叹了一口气,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张楚岚,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大会。” 张楚岚似乎也没有想到王也突然会问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才回答道:“额,王道长……哎呦,我的事大概你们也都知道了,我爷爷身上有太多秘密,都和龙虎山有关……这次,我要是能得胜就能见到老天师,就可以问清楚…” 还没等张楚岚从心事里回过神来,就听见王也大笑了两声:“哈哈~为了见老天师?想见老天师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儿啊。”说完就示意明显傻了一下的张楚岚跟上。自己转身向道观的方向走去。 而已经回神的张楚岚立马严肃了下来,对那边还在沉迷“只要998!”不可自拔的冯宝宝打了一声招呼,扭头就准备追上前面的王道长。 可张楚岚还没来得及叫王也一声,就发现刚才还是一个人的王道长身边多出来了一位贼鸡儿好看的小姐姐。 张楚岚满心酸涩,怪不得王道长一个人却扛了两个包呢。这年头出家的道长都有妹子了。 不过这位小姐姐好像在哪见过…… 但此时的王道长却被吓得不轻: “卧槽!你丫下回突然蹦出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这在龙虎山的地界上你都敢瞎晃,刚才看见张楚岚他们还二话不说就把我扔半路上了…” 刚从外面迂回了一大圈的沈勿言同志打死也不会承认,刚才看见冯宝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想跑。 一个伟大的,无所畏惧的言灵师,从来不会说自己不行。 但是遇到不可战胜的敌人时,适当的战略性撤退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计策! 所以沈勿言怂的理直气壮。但是嘴上的说辞就需要委婉一点:“哪有~我只是觉得在龙虎山这么神圣的地界上,用遁地的手段逃票实在可耻,所以我又回去补了一张。”说完就甩了甩手中绿油油的“260”。 暂且不讨论王也那满头的黑线。沈勿言的这番话却对跟在后面的张楚岚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捂着胸口咽下一口老血的张楚岚看着沈勿言手里的门票脸都快跟着绿了。 还能拐回去补了一张?!那当初您逃票进来是图啥啊!可耻没关系啊,劳资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可耻光荣,您有这手段不如交给我了?!! 万恶的资产阶级! 张楚岚身上乌漆嘛黑的怨气都快具象化了,心里仇富的火焰熊熊燃烧。也许是怨念太过深重,反倒真的让张楚岚想起来这位是谁了。 “卧槽?!沈…沈勿言?”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正在跟王也抢手机的沈勿言下意识的扭头看过来。然后咧嘴笑了:“呦?我说是谁呢,这不是张楚岚嘛,怎么,你见过我?” 而张楚岚看着面前这张仅仅在宝儿姐的记忆中一闪而过的面容,不由得陷入一种特别玄幻的状态。 张楚岚见过沈勿言,更准确的说,在宝儿姐给他看到的一点记忆中见过这位传说中的言灵师。 言灵师是异人界上头的大佬们秘而不宣的存在。不达到一定的阶层或者有特殊机遇。根本不会接触到这个游离在异人界之外的特殊群体。在哪都通这种国家性质的机构中,甚至连他们的照片都没有。 而张楚岚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宝儿姐的记忆中有沈勿言自愿留下的一个侧影。但是哪怕是这一点点的记忆,都像是被加密过一样,除了宝儿姐以及禁制允许的人,其他人都无法查看。连吕良这种玩弄记忆的高手都不行。 张楚岚刚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段记忆。也没想过世上还有这样一个职业,但是每当他们调查冯宝宝身世陷入瓶颈时,宝儿姐都会在一边念叨着要去找言丫头算算。时间长了,他自然被勾起了好奇心。经过徐三的解释,张楚岚整个人都像是被刷新了三观一样。 特么这是人吗?这就是个半仙儿吧! 随着与冯宝宝纠缠的越来越深,张楚岚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沈勿言留下的禁制会允许自己看到宝儿姐的那段记忆。很大可能就是因为他与宝儿姐身上存在所谓的阴阳结吧。而连接的那头……大概是他的爷爷。 也许是这位半仙儿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也许是那种独特的韵味实在太过明显,哪怕那段记忆里的人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却在见到沈勿言的第一眼就立刻与记忆中的人对上了号。 要……要不要去买柱香拜拜啊。 莫名其妙的就跟武当上那位,要给沈勿言塑金身的大师兄思维同调了的张楚岚满怀敬畏的想着。 而听完张楚岚大致的解释之后,沈.半仙却笑不出来了。特么任谁被一个究极大魔王时刻念叨着都不会有好脸色。 吓死个言灵师了好吗。 但不管这三人心情如何,脚下的步子倒一直没停。很快就来到了老天师他们所在的地方。 看着还有闲心双手比个“耶~”的老天师。沈勿言直想笑,这位老天师的确是位和蔼又强大的长辈。她第一次被柳老带到老天师面前时,就被这位特别潮的老人萌的不行。所以王也此行并未遭到沈勿言的强烈反对,就是因为他们的目的之一是要挽救老天师的声誉。在知道后果的前提下,别说王也,就连沈勿言自己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而比起明显噎了一下,半天说不出来话的张楚岚,王道长显然是见怪不怪了,哈哈笑了一声说:“估计又是哪位领导来视察了吧,真是辛苦老天师啦。” “啧啧~”沈勿言也摸着下巴唏嘘到“这年头连道士都不好当哦~诶呦我可怜的小灵子,年纪轻轻的就得出门当看板郎喽哈哈哈哈!” 王也跟沈勿言边感慨着这世道艰难边往老天师那里走,留下张楚岚一人在原地一脸懵逼。 刚辞别了来采访的记者,老天师就听到了两道颇为恭敬地拜见声:“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 “北境掌铃沈勿言拜见老天师。” 沈勿言的这个自称算是道里的行话,毕竟言灵师不可明说,而人数就这么少,以掌铃代表言灵师,用东西南北中五境代表师承。知情人基本就能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老天师看着面前两个英挺俊秀的年轻人。心里很是欣慰。 “啊,王也啊,你家师爷身体可好。”然后看着一旁的沈勿言笑的愈发和蔼:“哈哈,小言也来啦,许久不见又变漂亮喽。” 心花怒放的沈勿言笑的也快成朵花了:“诶呦!老天师您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啦~” 老天师倒是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可别说王也一脸嫌弃,连业界良心灵玉道长也被这位厚颜无耻之人震惊了。 无奈的张灵玉却依旧风度翩翩,微笑着对沈勿言拱拱手:“沈姑娘,好久不见。” “诶呦~小灵砸,许久未见还是这么帅!” 为了防止这个被夸了一句就荡漾到不知道自己姓啥的货继续丢人,王也赶忙介绍道:“老天师,您看我给您带谁来了?” ---------------------------------------------------------------- 第44章 .. 诸葛青对这次罗天大醮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对他来说,不管是他本身的实力,还是诸葛家的武侯奇门都已经足以让他傲视绝大多数同龄人了。更甚者,只要不是山上那群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出手,即便是比他资历大得多的老异人,他都有一战之力。 所以他来到这罗天大醮的目标真的很少,眼前的张灵玉便算一个。 都是年少成名的天才,诸葛青在实力上认同张灵玉可以成为他难得的对手。所以他本来的目的便是与这位灵玉真人分个高下。至于天师之位和通天箓,他从来就没想过这茬,其壁无罪怀璧有罪的道理谁都懂,不信看看正在向这边走过来的张楚岚,想必这位最有体会。 而刚才跟诸葛青商业互吹了一波的张灵玉,这会也听见了风星瞳跟他打招呼的声音,点头示意之后,张灵玉回头对诸葛青温和地说:“诸葛兄,其实你也不用太过看重我张灵玉,如今这龙虎山上可真称得上是卧虎藏龙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发现比我张灵玉这点微末的道行更让你惊喜地存在了。” 看着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的诸葛青,张灵玉在回身招待风星瞳一行人之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对诸葛青说:“哦对了,诸葛兄,刚才在前山看到沈姑娘也来了,素闻诸葛家与那一脉相交甚笃,想必会有很多话聊,如不出意外,姑娘她应该就在这附近。” 诸葛青这回倒是真笑了,颇为愉悦的答道:“哈哈~原来老天师已经把这事都告诉你了吗,那行,你忙着吧,我去找找她。卡Kа酷Ku尐裞網” 说完就回身摆摆手离开了。 不管身后张灵玉与张楚岚之间宛如速冻的气氛。诸葛青倒是心情很好,溜溜达达的开始四处找人。 罗天大醮马上就要开始了,来参加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到了会场,所以诸葛青没怎么费劲就看到了目标。 然后诸葛少爷就开始荡漾了:“小言言~~~你想我了没~~~” 狠狠打了一个哆嗦的沈勿言搓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条件反射般的立马回身,抬手,一巴掌糊脸上,死死抵住这个扑扑腾腾还想往她身上抱的大型牛皮糖。 “祖宗诶,我才从你家走了几天?想个鬼啊想。你丫赶紧下来,一会我要是被你的迷妹追杀我就让你真成个死狐狸。” 诸葛青边伸爪子使劲扒拉,边锲而不舍的抬杠:“几天?我都有四天没见你了,你都不想我的吗~” 刚跟全真的几位师兄打完招呼回来,就发现自己被发小无视了个彻底。而且小言子身上还多出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啥的倒霉玩意。 王道长的太极云手默默地抬了起来,又默默的放了下去。 小心脏拧巴的很。 算了,这倒霉玩意有的是机会收拾。 ——关键是他打不过自个发小。 而且就算打得过也舍不得打。 刚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王也就看见自家小言子大展神威把人撂翻在了地上。 嘿呀,王道长瞬间就乐了。要不是怕下一个被撂翻的就是自己,王道长此时都想鼓鼓掌。 而沈勿言因为背对着王也,身前还有个骚包狐狸缠着,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王也的存在。但是正对着他的诸葛青倒是注意到了。 看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却懒得再揍他的沈勿言,特别会把握时机的诸葛青立马把胳膊搭人肩膀上了。同时极其做作的捂了捂胸口:“小言言~你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啊,哎呦好疼。” 王也:呵,毫无新意。 沈勿言:……这群大老爷们是不是有毒? 不过好歹是能说人话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王也皮笑肉不笑的上前打招呼:“这位道友想必就是诸葛兄了,幸会幸会。” 说完就边伸爪子跟人握手边若无其事的把沈勿言拉了出来。 诸葛青职业假笑:“哦~看来道长您就是小言言的那位发小了,久仰大名。不知王道长今天来罗天大醮所谓何事呀?难不成您也对这通天箓感兴趣?” 王道长:来揍你丫的。 当然这话当着沈勿言的面他打死也不敢说,不然人没揍成他得先挨一顿。 所以王也特没诚意的笑了两声,摆摆手说:“哈哈,诸葛兄说笑了,小道我就是跟小言子一起来凑个热闹。这通天箓还是算了吧。” 看着这两个笑的莫名鬼畜却一本正经商业互捧的人,沈勿言表示真特么胃疼。这俩人看样子是不能好了,连人话都快不会说了,干脆赶紧扔进去打一架拉到。 其实对于武侯奇门和风后奇门这两个绝技的关系,连沈勿言都很难说得清楚。你要说它们就是完克吧,这也不太对。毕竟都是奇门术法,万卷不离其宗,用出来都是同源。 所以风后奇门的确是比武侯奇门精妙许多,但也得看用的是什么人。沈勿言敢打包票,这风后随便换一个其他术士来使,都不见得能把诸葛青压制到什么地步。 说到底还是天才对天才。 沈勿言的确担心过这两个人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但是她却并不认为这两个人会因为术法的相克而敌对。 都是人中龙凤,心结会有,但是还不至于牵扯到人身上。不管是诸葛青还是王也,他们的个人魅力以及品质都是毋庸置疑的。比起成为死对头,沈勿言反倒觉着这两个人挺能说得来。 毕竟都是术士,而且在同龄人间,这两位怕是最顶尖的那两个了。有些话题和想法,可能只有跟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的人能真正明白。 然而用沈勿言自己的话翻译下来就是:所谓狐朋狗友志趣相投,就是要黑黑一窝,这俩人切开都特么是乌漆嘛黑的,坑人都不带眨眼的那种。反正撒出去都是祸害,还不如窝里斗呢。 反正言灵师才是真正的天道红人,这俩人要是真没点眼色,虐不好他丫的。 仗着自己对人家术士有点占便宜,沈勿言整个人都膨胀的不行。 然而也不想想,她那点言灵对术法灵物什么的完克,但是真遇上硬功夫,就比如太极拳八卦掌什么的,照样得龇牙咧嘴。 不过言哥表示撸袖子干架她也不怕!虽然有点费劲,但目前为止摁住一两个弱鸡术士绰绰有余。就是这么无所畏惧! 就在沈勿言在那沉迷输出自我陶醉,而诸葛青和王也唇枪舌剑嘴皮耍的溜溜的时候。老天师和其他十佬一行人已经出现在了高台之上,引起了台下众多异人崇敬的目光。而王也他们自然也停了下来。 但沈勿言却在他们没有走到最高处前暗暗的向旁边退了几步。将自己与其他人混在了一起。猛地看去,并不会认为她与诸葛青和王也二人有多熟悉的关系。 随着老天师毫不拖拉的宣布大会正式开始,王也和诸葛青他们也上前抽了一张签。并没有注意到沈勿言之前的异样。 沈勿言停在原地没有动弹。 感受到高台之上隐隐投过来的目光。沈勿言抬起头,带着一丝笑意淡淡的看了过去。随即微微欠身拱了拱手。 包括老天师在内的几位前辈大多收回了目光。沈勿言的举止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而只要不是言灵师准备公然现世,他们也不会拦着人家小姑娘凑个热闹不是。 可有一道目光却依旧往这边盯了许久,其中的目的性太过明显让她想无视都难,沈勿言抬眼望去—— 王蔼。 第45章 .. 张楚岚那干翻苍穹一声吼彻底打响了他不要碧莲的名头。 坐在看台上目睹了全过程的沈勿言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凑不要脸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一边的王道长表示叹为观止。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当真不是无的放矢。看来我们都还有的学啊。 满脸感慨的两人一边往场外走一边对不要碧莲的丰功伟绩大加赞叹,如果让场中那些原地爆炸的观众听见了,指不定得往他们身上丢俩瓶子。 “啧啧~小瞧他了,不愧是气运之子,一招没出还真让他混过去了,人才呐~” “可不是嘛,同为继承人,他的心思我多少有点数,不管手段怎么样,但不可否认现在的状况是对他最有利的,不仅没暴露自己,还成功的将人们对他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张楚岚,有点意思。” 沈勿言扭头看了一眼摸着下巴的王也,淡淡的说:“小也子,张楚岚这小子比咱们想象的还要聪明,他这个人虽然世俗,却对他看重的人极为上心。你不在乎当年的事,但是其他继承人却不见得看得开。更何况他的炁体源流直接关系到他的爷爷。看他的样子,咱们这一趟,怕是悬喽。” 王也也沉默了下来,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诶~谁说不是呢,一个二个就没一个省心的。来都来了,张楚岚那边尽力而为,不听劝咱也没招。但老天师这事肯定得管。卡Kа酷Ku尐裞網哎…烦呐。” 王也在前面揉着脑袋摇头叹气,沈勿言落后几步向场中看去:张楚岚抄着兜走的分外风骚,满场垃圾乱飞,一看就气得不轻。 沈勿言的眸色在阳光的映照下透出一抹无机质的色彩,看起来分外冷清。 刚才有些话她没有说完。劝张楚岚这一趟不是悬,而是注定白费力气。就算张楚岚听了王也的劝告愿意收手,但只要他一天放不下冯宝宝,他就注定得走这条路。而且想想他脖子上辣么粗的一根狗绳…… 只是这些话就不需要让王也知道了。如果可以,冯宝宝的事她希望王也离得越远越好。至少,现在还不行。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少个人的王也看见沈勿言又站在那不知道想些啥。这丫头动不动就魂飞天外,王也也没太在意,冲着她喊了一声:“小言子,别愣着了,马上我那边也要开始了啊。” 王也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这种出场自带波浪号的调调,一听就知道是谁的。 “呦~看样子挺热闹啊,这动静离老远就听见了。不要碧莲,哈哈哈~这小子真干得出来~对了,小言言,我这要开始了,咱们该过去啦。” 王道长:“……” 这小子操事的吧。 诸葛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直到王也脑门上青筋乱蹦的时候才像刚发现他一样,还颇为惊讶的说了一句:“哦,王道长也在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到这边。” 足有一米八二的王道长:“哈哈~小事小事儿,诸葛兄这双眼睛神光内敛,看不到正常。” 诸葛青还没刚嘚瑟上,就被说的眼皮一条,笑眯眯的狐狸眼都睁开了一下。 诸葛狐狸:呵,臭牛鼻子道士。 王道长:嗤,眯眯眼。 而这时刚看完张楚岚热闹的沈勿言也一路小跑的出来了,看见杵在那气氛莫名的两个人问都懒得问。反正这俩货从一见面就没正常过。现在沈勿言反倒巴不得让他们赶紧打一架。省的在这看的胃疼。 讲真,沈勿言自己也纳了闷了,这功法相克就这么灵验的吗?这俩人之前压根没见过,而王也在武当懒得要死,不显山不露水的根本没什么名头。按理说没什么仇啊,怎么就跟个斗鸡似的呢。 想不通这些大老爷们奇特的脑回路,沈勿言决定撒手不管了,只要最后不打出个好歹来她都还兜得住。大不了今儿晚上到山神那打个劫,这龙虎山上应该有不少宝贝吧~ 满脑子想着打家劫舍这档子胺攒事儿的沈勿言根本就没get到自家发小的小眼神。过了一遍发现下一场是诸葛青先打,直接拉着人往场地那走。 王道长整个人都裂了,那小表情别提多震惊了,出框了都快。 诸葛青…诸葛青笑的背后花都开了。 引的沈勿言很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走哪都不忘了散桃花啊。 还是自家王道长比较省心。 颇为得意的沈勿言总算想起了自个还有个发了一句:“诶对了,小也子打完等等我,中午一起吃饭哈。” ——啊,放心了。 王道长瞬间满意,拍拍道袍特别悠哉的往场地那边溜达。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那满身萧瑟的不是他一样。 诸葛青眉头一跳,若有所思的看了沈勿言一眼。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场中宣布选手入场的声音打断了。 诸葛青抿了抿唇,回身颇有些气势汹汹的往入口走。沈勿言摸着下巴一头雾水,这小子这么来劲的吗?那三个对手没啥重量级啊?难道她看走眼了不成。 但是甭管对手咋样,她对诸葛青的自信还是很足的。看着将要进场的诸葛青,本来准备走向看台的沈勿言突然往前跑了两步,拿肩膀撞了撞他,挑着眉毛笑的焉儿坏:“小狐狸诶,关心人民的身心健康还是很重要滴,耍耍帅得了,多少给人留点面儿啊~” 抱着胳膊的诸葛青被撞得晃了一下,挑着眉毛笑的跟沈勿言如出一辙,下巴一昂,明显又嘚瑟起来了:“收到~本少爷一向以和为贵,能动嘴绝不动手,能躲的绝不往前冲。小言言~记得给我欢呼昂~” 沈勿言看着这牛逼哄哄的小模样,伸手推了一把,笑骂道:“成成成,咱诸葛大少爷是谁啊,那一出手还了得。您老玩的开心哈,我在边上给你打爆国际长途~” 诸葛大少爷被沈勿言顺毛撸的一身舒坦,身上的桃花飞得满场都是。沈勿言刚找着位,就被旁边迷妹团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的一个趔趄。那架势,那嗓门,练过功夫的迷妹就是不一样。中气十足,连尖叫都自带3d立体回声效果。 一时间沈勿言感觉自己快要被洗脑了。连眼前都仿佛刷满了“阿青就是道,阿青就是理”的弹幕。 沈勿言在这魔幻的气势下瑟瑟发抖。 默默的在心里给王道长点了一溜蜡烛。死道友不死贫道,小也子,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敌方太过强大。惹不起惹不起。 而场中的诸葛青依旧无比风骚,仗着自己的外套自带“怎么浪都不掉”bff。跟放风筝似的溜着人满场乱窜。看的沈勿言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外套给扒下来。 其实小时候沈勿言还真干过,那时候她一度怀疑诸葛青的褂子是缝在肩膀上的。可事实证明诸葛青即使换了外套还是一样的玄幻。简直堪称世界未解之谜。 直到她终于把人给摁在地上,拿着小剪刀在诸葛青的小辫子上比划了半天,这小子才鬼哭狼嚎的坦白,他为了耍帅其实是用炁把外套给黏住的。 因此可以得出结论,诸葛大少爷的中二期依旧无比漫长。 而就在沈勿言托着腮帮子看诸葛青溜人的时候,他已经随手把一个倒霉兄dei送上天了。然后沈勿言就眼睁睁的看见天上掉下来一个裸男。 啊,我要瞎了,都说了让你跟人留点面儿了,怎么还给人扒光了呢。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诸葛青。 其实诸葛青动手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可惜这位仁兄是真没客气,放的风太大,连诸葛青都没来得及救他就给卷吧飞了。 下意识的就往沈勿言那看去,果然接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小眼神。 诸葛狐狸:我不是,我没有,小言言你听我解释。 压力好大的诸葛狐狸阴森森的回头看了一眼最后的对手。不出所料,对手自动认输,诸葛青轻松获胜。 憋了满肚子坏水的沈勿言可算是又搞到一个梗,出了会场就把诸葛青的“恶趣味”调侃了一通。诸葛青也不客气,跟沈勿言互相拆台拆的不亦乐乎,恨不得把对方那点黑历史都拉出来轮一遍。 你笑我小辫子,我笑你狗铃铛,你怼我中二病,我嘲讽你沈半仙儿。 第46章 .. “王也,对铁马骝。” “陆玲珑,对云。” “风沙燕,对枳槿花。” “各组比赛,开始!” 主持对战的道长一声令下,各组的对手却都没有选择立刻动手,大多都在进行对战前的试探,以至于沈勿言在旁边看的哈欠连篇。 今天诸葛青的场次比王也靠后的多。所以沈勿言以及诸葛青两兄弟三人都站在看台边上给王道长捧场。 说是这么说,但是诚心的一个没有。诸葛白不用说了,这小哭包显然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来也只是陪他哥看戏以及跟漂亮姐姐撒娇。沈勿言则是对王也的本事一清二楚,所以来这纯粹是打卡签到假装献殷勤的。而诸葛青的目的最直接,摆明了是来摸底细的。 所以王道长就比较苦逼了。揣着外挂不敢明着用,只能拿拳头硬碰硬。虽然对面的铁马骝算不得什么难缠的对手。可是这通臂掸手打在身上也够带劲。关键是太极打起来就是那种慢悠悠的调调。所以为了摸清对面的套路,王也少不了得抗下几拳。 这么一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真有为他捏把汗的。比如说场外的碧莲同志。 但是看台上的三人却悠闲的不得了。诸葛白年纪小,懂得不多,但是怎么着也是小一辈里的佼佼者。虽然说不上来,但他总觉着那个大坏蛋压根没怎么认真。而剩下两个大的就完全门清了。 诸葛青的狐狸眼眯的都快没有了。而沈同志干脆就像条风干的咸鱼一样挂在了围栏上,左脸写着“看俺家道长装逼”,右脸写着“心疼那个光头”。 等铁马骝再次打退王也,而王道长揉着手腕开始慢吞吞揭人老底的时候,沈勿言已经满脸都是唏嘘。后面的过程她根本不用看,铁马骝的比赛基本已经到此为了。 沈勿言毫不走心的替那个大灯泡心疼了一把。 “啧啧~这哥们惨哦。谁跟他说太极光是以柔克刚的,刚柔并济给背漏了吗是?”然后煞有介事的扭头教人小孩子:“白啊~你以后可别学他昂,背书一定得背全喽。” 看着诸葛白蠢萌蠢萌的小脸儿,还特别认真的跟她点头。沈勿言那颗怪阿姨的心里就忍不住了。 “这么乖的吗~那我考考你,你西游记看几遍了?里面的内容都记住了吗?” 诸葛白特别骄傲:“它每个暑假都放,前前后后我都看了三遍了,你随便问,随便哪一集我都能给你背出来!” 沈勿言笑的愈发和蔼:“诶呦!这么厉害,那你跟姐姐说说唐僧每次念紧箍咒时都嘟囔的啥,那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我一次都没听清。” 诸葛白:“……” 诸葛青在旁边目睹了这丧心病狂的虐童全过程,当即表示身为一个弟控,决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诸葛青一把将哭唧唧的诸葛白搂到了身旁,强烈谴责沈勿言同志这种变态的行径! “小言言这就是你过分了啊!白他还这么小,你这么对他良心不会痛吗?再说了我们家白厉害着呢,白,咱中国历史上所有皇帝叫啥你是不是都能背出来?” 感受到浓浓兄弟情的诸葛白备受鼓舞,憋着一包眼泪很是坚定的昂起了小脑袋。 然后他伟大的兄长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用一种激昂的语气说道:“不愧是我弟弟,去!把那些皇帝的老婆都背出来给她听听,看她还怎么瞧不起你!” “……qaq?!” 今天的诸葛小少爷依旧承受着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恶意。不堪重负的小哭包终于被面前这两个肮脏的大人击垮了。嗷的一下哭出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然后毫不客气的全糊在了诸葛青身上。 沈勿言:噫哈哈哈哈!让你丫死变态。遭报应了吧。 诸葛青满头青筋,但还是努力保持微笑,并一把将冒着鼻涕泡的小哭包塞进了沈勿言怀里。 沈勿言咧到耳根的嘴角瞬间僵硬。 诸葛青:肮脏的大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嗯哼~ 场内拼拳拼的热火朝天,看台上也充满了硝烟。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的两人显然忘记了今天的正主,顶着满脸和善的青筋互相微笑着。 所以一记控鹤擒龙直接把人轰飞,霸气值飙升,帅翻全场的王道长下意识往沈勿言那瞥了一眼:……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出家人不得口出秽语。今天的王道长依旧只能躲在乱码后面过过瘾。 自做孽不可活的沈勿言不得不领着小哭包下山去吃汉堡赔罪。而场中的对决也已经到了尾声。内心无比“平和”的王道长连轰在围墙上的大坑都涨了一圈。 看着犹不知所谓,兀自叫嚣的铁马骝,诸葛青颇为好心的冲他提醒了一句:“铁马骝,算了吧,看看你的身后。” 典型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铁马骝回身就向诸葛青吼:“诸葛青!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 看着明显被背后的大坑镇住的小金人。诸葛青慢悠悠的说:“王也道长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如果他让那记进步搬拦捶直接在你体内爆发的话。你的内脏,也能运气金钟罩吗?” 有人替他张嘴,不用自己多费口舌的王道长显然乐见其成。在后面特别嘲讽的伸个懒腰,整个人都颓到不行。晃晃悠悠的下场前还伸伸爪子招呼了人一声:“差不多了吧老铁~” 徒留一个伤心到褪色的小金人在场上怀疑人生。 不管场外众人被王道长刷新的三观。王也现在只想回去睡觉。从进了龙虎山以来他就一直没放松警惕。而且这一天打下来,已经懒习惯了的王道长表示现在只想当一条挂在自家发小身上的咸鱼。 可惜这个简单的梦想还没下场就破灭了。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骚包狐狸,仙风道骨的王道长顶着一双困出来的死鱼眼戳在那。但嘴里还不走心的客气道:“诸葛兄今儿也来看热闹来了哈,看样子你那也快开始了吧,怎么,不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哈哈~王道长客气了,我那不急~倒是您这一场很是精彩啊。” “嘿,这话说得,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就一山野穷道士。仗着会两下拳脚功夫献丑来了。” 诸葛青笑了一声,盯着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穷道士’说:“如果王道长的本事只能算得上两下拳脚功夫的话,那这罗天大醮里面就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是天才了。王道长,时间有限,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吧。” 诸葛青看着对面渐渐敛了笑意,挺直了腰板的王道长。微微睁开了那双狐狸眼,漫不经心却异常肯定道:“王也道长,您也是个术士。” ———————————————————————————— “言姐姐,咱们为什么不等比赛比完再走啊。我还没看到那个大坏蛋最后输了没有呢。”诸葛白忿忿的嘟囔着。 牵着他的沈勿言看起来反倒挺悠闲,低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说:“小白仔诶~王也他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啊,难不成他欺负你了?别怕,说出来姐姐帮你揍他。” 诸葛白皱皱小脸,很不情愿的嘀咕道:“那…那倒是还没有啦~” 才怪咧!那个大坏蛋把我认定的嫂子都给抢走啦!!! 其实不得不说有时候小孩子才是最敏感的人。他们对人的情感以及气场有种与生俱来的感应。再加上诸葛家的男人天生异秉,连沈勿言和王也这两个当事人都还抓瞎的时候,小诸葛白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说到这诸葛白就委屈的不行。他见到沈勿言的第一面就喜欢这个小姐姐喜欢得不得了。再加上这么些年沈勿言经常在诸葛家里上课。跟老管家一样,他也对拉郎配充满了蜜汁热情。 诸葛白看到过沈勿言平时与人相处是什么样的。都说言灵师让人捉摸不透又无从下手是有根据的。平时的沈勿言一向温和有礼,眼角唇边似乎时刻都留着那么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剔透的眸子似乎是把你看进了眼里,可实际上眼底却是一片寂静的幽潭。 就像雾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第47章 .. 一大早张楚岚就感觉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特么不对劲,连一向温和好说话的王也道长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叹气。 张楚岚那个冤呐,都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一点都不假的呀!哪怕他不要碧莲的名号流传在外,这回也快扛不住了。现在特别想拉着这帮孙子同归于尽。 昨晚上王也因为要去跟老天师说明天对战的事,所以一开始并不知道张楚岚那帮人在整些什么幺蛾子。等他跟老天师过了一招,把明儿的事谈妥之后,就发现哪哪都找不到沈勿言的人了。最后一打听,得,一帮牛鬼蛇神跑一起聚会去了还。 而等王道长哈欠连篇的赶到了地方,迎面就来了一场“视觉冲击”。 #震惊!道家圣地公然月下遛鸟! #无耻之徒不要碧莲当众炫耀守宫砂! 最无语的是底下还有一大帮人鬼哭狼嚎群魔乱舞。而沈同志就混在那群已经疯魔了的人里上蹿下跳。举着手机噼里卡拉的一通拍,可给兴奋坏了。要不是诸葛青在后面死命勒着,这玩意都恨不得上去要个签名。 王也道长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面色狰狞的程度跟旁边的灵玉道长有的一拼。最后这群已经喝嗨了的坑货们简直逮人就灌。新来的王也就跟掉进狼窝的小绵羊一样,愣是没跑掉。还要再加上一个公报私仇,存心搞事的诸葛青。要知道这位同志下午猝不及防被摆了一道,正满肚子憋屈呢。如此机会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王道长表示不就是喝酒嘛,京城里的爷们怕这个?来!感情好啊,一口闷。 所以喝得痛快,倒得更痛快的某道长,最后是被他发小扛回去的。卡Kа酷Ku尐裞網 ———————————————————————————————— 昨晚上的鸡飞狗跳已经过去,到了第二天这群人照样生龙活虎。而沈勿言就比较悲催了,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被秋后算账。手机里的存图被道长删完就算了。诸葛青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竟然把她暗搓搓备份到盘里的那份也给捅了出来。 惨遭背叛的沈同志心如刀割。蔫头耷脑的被王道长进行思想教育。 最后一行人坐在宝儿姐跟萧霄对战的场地时,沈勿言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满脑子都是清静经,差点得道飞升的那种。 场下的比赛引起了不少大佬的关注,至少沈勿言就看见对面老天师和陆老前辈都已经到场。 沈勿言摸着下巴感慨,这宝儿姐真是想藏都费劲,这群老家伙一个比一个精明,别人看不出门道,他们肯定心里门清。 但是如果以一种纯门外汉的角度来看,这场比赛那是相当魔性。一个人满场乱窜,一个人哼哼哈嘿。 加上萧霄的擤气自带烟雾特效,整场比赛看起来就活像个大型防蚊喷雾撵着一个大蚊子生死时速。 别人都看的目不转睛,只有沈勿言这股泥石流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但是在大家都很严肃的时候她又不好意思笑出声,只能一个人憋在肚子里自嗨,浑身跟过电一样抖个不停。 靠在旁边昏昏欲睡的王道长:……这怕不是个傻子。卡Kа酷Ku尐裞網 本来你喷我躲打的好好地,沈勿言也以为这场比赛的结局最多会是宝儿姐看出门道之后,一巴掌把人拍下场了事。可谁能想到冯宝宝会猝不及防的来个骚操作,愣是把人的一口擤气捂在了嘴里,活活憋炸膛了呢! 沈勿言在冯宝宝伸手捂人嘴的时候就愣了,随后整个人头皮一炸,真特么要给这位姑奶奶跪下。这都是什么奇招啊!亏她能想得出来,这一口气憋的,不死也得魂飞魄散。 包括诸葛青在内的场下观众都在众脸懵逼,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位姑奶奶已经玩脱了,但是对神魂尤为敏感的沈勿言已经能看见丝丝缕缕的魂魄从那小子身上飞出来了。 顾不上耽搁,沈勿言猛地站起来,双手捏诀运气,四喜随之发出一声小小的清越铃响。衣角发梢无风自动,有肉眼不可见的结界以她为中心骤然张开。 “天清伏器,曰:镇!” 随着她的一声轻喝,本来已经开始满场四散的魂魄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牵引力镇住一般,未出体的部分更是戛然而止,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魂位收拢。 她的动静不大,但是该惊到的人一个没少,普通观众因为看不见她的结界所以只是奇怪她在做什么,而老天师他们自然是一清二楚。本来还打算出手的老天师这下彻底放心了。拍着脑门笑道:“嘿,瞧我这记性,我怎么把这丫头忘了,行了,有她在,这小子死不了。” 而此时场下的冯宝宝更是脑洞卓绝,一招气吞山河愣是把场中留下的魂魄往肚里吸,要不是沈勿言在干正事,差点又被她给逗笑场。 既然有冯宝宝出手,沈勿言也乐得清闲。不过场中还是有很多碎成微末的魂魄,有她镇着飞不出去,但是总得有人把他们收拾收拾,而且冯宝宝嘴里还有那么一大坨憋呢着。 她倒不是不可以一招了事,但不管用哪一招都会暴露一点端倪,会场里还有那么多人盯着,想想事后要打的官司就头疼。 但今儿沈勿言不愁了,这身边不还有两个现成的苦力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啊。 双手掐诀控场的沈勿言扭头对诸葛青挑挑眉,咧嘴一笑:“小狐狸,来搭把手呗。” 诸葛青刚才看她突然出手着实愣了一下。不过他们之间因为配合对战的次数不少,反倒是比王道长反应快一点。没等沈勿言开口,武侯奇门就已经在脚下成形。 如今听见沈勿言的话,哈哈大笑了一声,两指并拢在额前一划,临走还不忘风骚一把。 然后一个飞身就落到了场中,诸葛青双手微抬:“四盘和合!” 随着诸葛青碧绿的结界出现,沈勿言包裹在它外面的那层无色屏障也随之收缩,那些冯宝宝没吸进去的散魂逐渐收拢在了一处。 王也本来正瘫在那打瞌睡,刚才沈勿言因为感到大事不妙,没打招呼就突然站了起来。导致靠在她身上的王道长被闪的徒然一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沈勿言一脚踹了下去。 “快快快,你丫还睡呢!快把那小子塞回去!” 揉着老腰的王道长满心的怨念呐,摊着一张颓废脸叹气:“诶~真是个会玩儿的姑娘啊。” 但是也没多废话,王也双手回旋轮转,混圆的太极图即刻成形,整个人被一股迅疾的劲气围绕着,很快结界中就被这盘旋的气流充斥。而那个被沈勿言他们收拢好的魂团也被王也纳入手中。 “冯宝宝,你嘴里的也吐给我!” 早就快憋不住的冯宝宝闻言立刻把嘴里的魂魄吐了出去,王道长用手中的黏劲一兜,转身就跟扔保龄球一样把这团魂魄给砸了回去。 “走你!” 凝聚的魂团砸在了萧霄身上,看台上的沈勿言轻笑了一声,掌根相抵,然后顺势挽了一个手舞花,五指缓缓张开如同莲花初绽。 “镇言二段:魂兮归来。” 她这一声言灵刚落,场中双眼泛白的萧霄就立刻找回了神志,整个人摊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息,显然被刚才那一波吓得够呛。 很快萧霄就被工作人员扶了出去,路过场中三人身边时,看见冯宝宝就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很诚恳地表达了谢意。 冯宝宝倒没什么多余的表示,王也道长正捂着老腰跟台上的沈勿言互瞪,充分表达了他被踹下场的谴责。而诸葛青就比这俩货靠谱多了,他笑着说:“哈哈,不必客气,应该的,而且你该感谢的人是她,喏,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姑娘,要不是她出手,你可好不了这么快。” 但不管怎么样这场闹剧已经已经结束了。可更刺激的却还在后面等着。正准备跟着一起下场的王也被人叫住。 “王也道长请留步。二位既然下场就不用着急离开了,下一场对阵马上就开始了。” “下一场对阵。诸葛青,对王也!” ———————————————————————————— 沈勿言趴在看台边上嘴角直抽。深刻的感觉这场比赛看着真特么蛋疼。台底下这俩人也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商量的,上来就跟炮仗似的直接硬刚。 王也的太极飙出了有生之年的速度,诸葛青的八极拳也毫不逊色,平时笑眯眯的人今天的火气似乎出奇的大。下手更是一点不含糊,甚至在最初的交手上让王也狠狠挨了一掌。 看着捂着胸口被打退老远的王也,诸葛青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王也道长,你有点操之过急了呀,我从不小瞧我的对手,希望您也不要小瞧了我!” 随后脚下一点,武侯奇门的卦象猛然铺开,根本不给王也任何反应的时间,坎坤二字接踵而至,密集的水弹,以及接二连三从天而降的巨石逼得王也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这才将将躲过诸葛青愈发激烈的攻势。看台上的张楚岚瞠目结舌:“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两人的火气有点大啊。硬刚啊我去,王也道长看着有点悬呐。”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木板断裂的钝响,不明所以的张楚岚闻声看去,立马被那边乌云压顶的沈勿言吓得一哆嗦。 沈勿言一手抓劈了身前的围栏,却顶着一头青筋笑的春风化雨。但是这效果看起来更鬼畜了好吗! 瑟瑟发抖的张楚岚听见沈勿言咬牙切齿的声音:“王也你了太极不管用还在这瞎搞,看把你给能的……” 张楚岚默默的在心里给王道长点了一屋的蜡烛。并悄咪咪往旁边缩了缩,现在的言哥太可怕了,你没看见她旁边都快清场了吗? 第48章 .. 刚才在比赛中日天日地的两个人同时在会场的出口怂了。 王也心有戚戚:“你先出去,今儿要不是你整出来的幺蛾子,我哪会费这么多劲?” 诸葛青外强中干:“你怎么不出去,你还是小言言她发了,你早点跟我解释完不就得了,结果现在都搞得一身伤。”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刚才沈勿言“春暖花开”般和煦的笑脸。极为同步的打了一个哆嗦。 但是有些事躲是躲不掉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以及鬼畜的大魔王的“关怀”。 最终作死二人组在一条没人的过道里“邂逅”了一脸和善的沈同志。 诸葛青决定先发致人!在面临生命威胁时,什么男神光环,什么脸面节操都得滚一边去。活命才是正事! 于是这只狐狸笑的一脸谄媚,果断扑过去撒娇:“小言言~” 沈同志带着满脸的慈祥,一把接住了某个大型挂件。心疼的摸了摸蓝毛。然后摁着脑袋就是一记黑虎掏心。 “要真相不要命嗯?小青青你好棒哦~吐血都不耽误你算卦呢~” 王道长瑟瑟发抖,围观了先烈的惨状之后,恨不得把自己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成个球。 那边的惨案依旧在继续。某蓝毛的一张俊脸都快被大魔王扯变形了。小脸煞白煞白的,也不知道是内伤冲的还是被沈勿言吓得。 “小青青你很能耐嘛,之前在诸葛家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你又跟我保证的啥,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呀~” 说完又是一顿狠搓。边搓边骂:“诸葛青你丫真能作!要是我没把你揪出来,你是不是还准备再吐几口血!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倔呢!想知道真相用什么招不好,一遍看不出来,老娘让那小子陪你打到看出来为止。非要自己在那瞎算,你当我之前说的话是哄你玩儿是吧!” 诸葛狐狸不愧是诸葛狐狸,见风使舵的本事炉火纯青。刚看出来沈勿言有点消气的苗头,立马打蛇棍上,整个人都挂在了人家身上,还可怜的不行:“小言言我错了~你看我都被你发小欺负成这样了,你就消消气呗。刚才内景里的那一下真的好疼诶~”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捂胸口。 沈勿言根本不吃那一套:“少在这装可怜,你丫就是活该!” 但说是这么说,却没有把人扔一边去,而是抬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青果子。 还没刚感动一下的诸葛青立马被酸的蹲地不起。浑身颤抖着指向沈勿言。眼泪都差点被酸出来。 沈勿言蹲在一边云淡风清:“别急着咽昂,这可是好东西,一定得嚼碎喽慢慢吃~” 诸葛青觉着自己看到了奈何桥。卡Kа酷Ku尐裞網这种通往地狱的味道这辈子估计都忘不掉了。但是随着一口果肉下肚。他感觉身上明显一轻。身体里不断传来一股热流,快速的缓解着阵阵闷痛,不免又想到刚才携着满身火羽扑进来的狗剩。 记吃不记打的某少爷立马精神了。扭头就想往人身上扑。 “小言言你对我太好了~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刚才还如此神勇的把我救出来~此等恩情本人无以回报,只能以身——” 话没说完就被恶心到不行的沈勿言一把抡在了墙上。 王道长默默的放下太极阳手。 再次沦为背景板的某道长眼角直抽,摊着一张脸想:妈的……刚才揍轻了。 ———————————————————————————— 等把那只作死的狐狸送去哄他弟弟之后。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王也还是迎来了沈同志“欣慰”的目光。 王道长:……师傅,徒儿对不起你,我大概活不过今天了。 然而沈勿言并没有如刚才那样摁头就打。而是走到王也身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痕。叹了一口气,直接拉着人往外走。 战战兢兢的王也整个人都不好了。卡Kа酷Ku尐裞網这比揍他一顿都刺激,生怕沈勿言反手就把他抡地上踩。结果一直走到了路口沈勿言都没有多说什么。 王道长虽然特别不可置信,但还是忍不住怒放了一下下:小…小言子原来还是心疼我的吗? 然后王也就忍不住乐了,嘴角一下咧到了耳朵根。 而“善良”的沈勿言停下了脚步,回身摸了摸王道长的脸,一脸惆怅的说:“小也子啊,下去记得吃点好的吧。” 王也:??? 就在王也一脸懵逼的时候,沈勿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冲着人群大吼一声:“姐妹们!!刚才欺负阿青的臭小子在这呢!!!” 王道长:卧槽?!!!!! 所以事实证明,沈勿言同志一向说话算话,要收拾就一个都别想跑。 —————————————————————————————————— 今天的小树林里格外喧嚣。有一个道长正在愉快的奔跑~ “福生无量天尊呐!!大姐!那小子吐血真的跟我没关系啊!你们得讲道理啊!” “讲什么道理!阿青就是道!阿青就是理!” “天~~尊~~啊~~qaq!沈勿言你丫要害死我了呀~~!” 欲哭无泪的王也肺都要跑出来了。可是看见身后操着铁楸木棒大菜刀,一脸凶神恶煞的大姐们就压根不敢停呐! 悲伤都能逆流成河的王道长悔不当初,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状况,下了场他就该先扑过去找揍!诸葛青那个死狐狸真是阴险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挨几下黑虎掏心算个屁,之前在武当山的时候连窝心脚都挨过不少回了。现在倒好,那小子吃完豆腐啥事没有的屁颠颠溜了。他小手都还没捂热呢就得被人追杀,最气人的是—— 追杀他的还是那倒霉玩意的粉丝团!! 战略失误的王道长泪流满面。恨不得回到刚才把诸葛青踹开自己上。 至于找沈勿言抗议? 他活腻歪了吗…… 所以苦逼兮兮的王也只能继续在夕阳下愉快的奔跑。 而此时的沈同志在哪呢? 当然是全程录像吃瓜看戏啊!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瞧瞧这□□裸的黑历史,瞧瞧这跑成死狗的英姿~今年她就指着这下饭了,睡前瞅一瞅,做梦都能笑醒。 再说了,你想想王也他之前在武当懒得那样。为了给他创造这么好的机会锻炼一下,她也是煞费苦心呐~ 沈勿言被自己感动到不行。 闻讯而来的诸葛青也很感动。他倒是没有跟沈勿言一起追着跑,毕竟身上还挂着一个鼻涕邋遢的小哭包。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个好东西叫现场直播。 沈勿言这么大方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哄诸葛青的。这家伙自个都还是个戴罪之身呢,今儿这么简单的放过他还是看在小哭包的面子上。两个半斤八两的人谁也别笑话谁,还想看咱家道长的热闹?哪凉快呆哪去。 可惜王道长的一世英名,毁就毁在缺个会卖萌的弟弟上。面对诸葛白那委屈巴巴的小脸,一向对小正太毫无下限的沈勿言很痛快的就把自家道长给卖了。至于在后面暗搓搓窥屏的诸葛青… 呵,年轻人,告黑状了解一下。 身为小道消息最多的职业,沈勿言在这些年里攥了诸葛青多少黑历史?简直不要太多哦,随便拎出来一条捅到诸葛夫人那里……科科,大概冬天的时候就能多一条狐狸毛围脖了吧。 真以为挨顿揍就没事了?哦~小狐狸你真可爱。 沈同志无比慈祥的笑着。 但是某个即将成为皮草的狐狸依旧毫无所觉。整个人都快浪成了一朵喇叭花。 “嗷~小言言你果然是爱我的~竟然这么快就帮我报仇了~” 第49章 .. 事实证明,不信邪的后果就是被宝儿姐教做人。卡Kа酷Ku尐裞網虽然逃过了被活埋的命运,但是对此时的王也来说,还不如被埋在地里呢! 活活被追了一晚上的王道长简直怀疑人生。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现在的王也道长终于服了,深刻的表达了内心的忏悔,从进了这罗天大醮开始,哪次没听沈勿言的话他最后都得倒霉。 被撵的面目狰狞涕泪横飞的王道长发出了无比悲愤的哀嚎:“小言子诶~我错了还不行嘛~再让这姐们追下去我就真得去见祖师爷了呀~~t a t!!” 沈勿言双手抄在袖子里,眯着眼睛笑的百花齐放,溜溜达达的缀在后面,整个人悠闲的不行。浑身弥漫着一种看好戏的愉悦感。要不是王道长现在自身难保,他都恨不得扑上去活啃了这倒霉孩子。 “诶诶诶~看路看路,跑岔道了嘿,会场在那边呢。认真逃命嚎啥嘛~再嚎你也跑不掉。时间差不多了,直接进场吧昂~” 于是在会场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位你追我赶的上演了一场现实版生死大逃杀。把现场围观的几位大佬都看傻了,那一脸懵逼的样子,随便截一张都是表情包。 沈勿言…沈勿言深藏功与名,趴在围墙上笑成傻逼。 尤其是冯宝宝那寒风猎猎的一铲子下去,在场的所有雄性物种都感到胯|下一凉。小心肝都跟着狠狠一哆嗦。 吓……吓人。卡Kа酷Ku尐裞網就连看王也特别不顺眼的诸葛白都忍不住同情他了。更别说身为当事人的王道长了。整个人都快被吓裂了好吗! “还来!!!大姐!除了埋我你脑子里还有别的事吗啊?!你看看这是哪儿啊!” 沈勿言: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管在外面笑到捶墙的沈勿言,被坑出一脸血的王道长终于发现了事实的真相。差点当场变态的王道长身边的空气都扭曲了。 “一开始我以为她也是诸葛青的脑残粉,可总觉着哪不对劲儿,后来我发现她跟你一样都穿着哪都通的制服,原来她是你打手啊……” 顶着一脸“和善的”微笑,王也咬牙切齿的对一头冷汗的张楚岚说:“行啊张楚岚,孙贼,你挺会玩啊。” 扶着围墙气息奄奄的沈勿言:……啊我不行了,笑不动了,小也子诶,其实这事已经够你吹一年了,能让宝儿姐失手,你可是独此一家啊哈哈哈哈哈—— 不过这该闹腾的也差不多了,沈勿言跟王也两人此番来参加罗天大醮的重头戏也已经开场了。 靠在入口的围墙边上,沈勿言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在那上面倏然划过的飞鸟是如此的自由自在。可这场里场外的人却总是被那些看不见的因果线束缚着,无处可逃,无路可选,只能被这命运的洪流裹挟,走向一条看不清未来的路途。 沈勿言闭上双眼,静静地听着王也吟诵清静经的悠然语调。内心的思虑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唇边勾起一丝轻缓的笑意。摇头叹息了一声:人呐,总归是不知足的。在没得到之前,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如张楚岚一般,也许他知道,可又能怎么样呢?摆在他面前的,从来就没有第二条路。 张楚岚如此,诸葛青如此。王也亦是如此。而她就算是个自诩洒脱,不受三界所束的言灵师又如何?最终不还是甘愿踏进这漩涡里面。 身入红尘,世事难料,只求不违本心,不负苍生。 这场比赛,张楚岚会赢。 王也的风后算的出未来,算的出吉凶。但是却唯独算不出人心。人心难测,就如同再牛的术士也算不出过去一样,这诡谲的人心才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 可沈勿言却能看到得更多些。她不会术法,也玩不来奇门遁甲。但是言灵师走的却是这世上最接近本质的一条路。 他们的眼里,看到的是万物因果。 循环往复的因果线无时无刻都在变化,旧的断裂新的又链接。可张楚岚在这件事上,却始终仅此一条。 之所以依旧让王也走这一遭,一来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沈勿言无可置喙。二来,此番来回,未尝不是对王也道心的一次历练。 暴露身份固然麻烦,但是沈勿言自认还能护得住他不少时日。相比而来,这种磨炼心境的机会就更加难得。 沈勿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这里已经不用她看了。王也的任务即将完成。而她,也该干件正经事了。 与此同时,场内的老天师似有所感的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起身悄然离场。 沈勿言走向了风星瞳那处会场。逐渐被建筑的阴影遮盖住的双眸透着一股无机质地冰凉。唇边原本柔和的弧度逐渐趋于锐利。整个人的气质都在发生一种微妙的变化。 漫不经心,虚无缥缈。可在这种看似平淡的表象之下,又似乎翻腾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不可捉摸,不可触碰。 沈勿言抚了抚不断躁动的四喜狗剩。在踏进会场的一瞬间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 别急,还不到时候。 从进了这罗天大醮开始,就总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手,之前她顾着那俩小子,又念在他们还算识相,也懒得去搭理。如今看到了小也子,就彻底坐不住了是吗?既然这么大方,那就把伸过来的东西留在这吧…… ———————————————————————————————— 几日前,罗天大醮开场当天,风正豪中午吃完饭返回酒店的路上。 “沙燕呐,你跟星瞳先回去吧。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交代清楚。得回去一趟。” “老爹?你还有什么事没交代?需要我帮忙吗?” “哈哈,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们回去歇着吧,下午还有比赛要打。风家这次就靠你们来立威了。” 风沙燕和风星瞳对视了一眼,同时昂起脑袋大声回道:“放心吧老爹!这次一定让那些看不起风家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然后姐弟俩并不多做停留,叽叽喳喳的走开了。 等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时,风正豪转身走向一旁的树林,七拐八绕的来到一片空地后,对着一旁的大树说道:“沈姑娘,这已经没人了。不知你特意引我来这里,有何指教啊?” 话音刚落,就见到沈勿言从那棵大树后绕了出来。向风正豪拱了拱手后说:“不敢当不敢当,风前辈真是抬举我了,以我这点微末道行哪能谈得上指教一说。” 而风正豪却哈哈一笑,摇头叹道:“沈姑娘说笑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说句明白话,我这拘灵遣将的名头在别处倒是好使,但在你们言灵师这里,可不就是个班门弄斧的样子。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这心里可慌得很呐哈哈~” 沈勿言也跟着笑了两声,挠了挠头:“嘿呦您这话说的我才慌呢,您看咱们这来也来了,我也就不跟您打官腔了,今儿把您请过来,其实是为了跟您谈一笔交易。” 风正豪的两眼一闪,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可嘴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哦?素来听说掌铃一脉不问俗世。不知风家有什么令姑娘你感兴趣的东西?莫非我们家有人触了你的铃不成?” 沈勿言对风正豪的试探毫不在意,言灵师对这世间所有的巫术都存在着不可违逆的压制。在交易双方处于这种完全不对等的地位时,换做她站在风正豪的位置上,估计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风前辈不必多虑,我今日既然来了,自然是诚心做这比交易的。至于触铃一事倒还暂时没有。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风前辈您就会需要这铃铛响一响的。” 看着风正豪愈发不可捉摸的神色,沈勿言轻笑了一声,音色舒缓清亮:“如果我没有看错,风少爷身上似乎供养着王子仲王老前辈的魂魄。啊,风前辈您别急,我可没有冒犯的意思,正相反,我今儿就是为了帮小少爷的。 不瞒您说,王老爷子生前功德无量,等他老人家尘缘了结,必然可以位列仙班。可前些日子我却无意间窥见了些不怎么好的事情。风小少爷此番会有一场大劫。连王老先生都难逃厄运。 出于一些不可说的原因,想救王老爷子,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风前辈,掌铃一脉出口必是因果。所以我们从不在正事上妄下结论。所以您大可不必怀疑我所说的真实性。可是——” 沈勿言双眼微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陷入沉思的风正豪,轻轻地张口说道:“可是您也知道,我们从不公然现世,自然不可能在我这里坏了规矩。 第50章 .. 风星瞳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知觉了。之前那种仿佛令整个人都撕裂的痛楚也已经变得麻木。 被血色侵染的视野中只能看见子仲爷爷被人活生生一口一口撕咬的惨状。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便宛如凌迟一般割在他的心上。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下。**上的折磨反倒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子仲爷爷……” ——什么人都好…… “子仲……爷…爷…” ——求你救救爷爷好不好…… 风星瞳从来没有如此的憎恶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如此怨恨过自己的弱小。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被人凌虐至此,他又无比卑微的祈求着能有奇迹降临。 可是他听到的依旧是爷爷的哀嚎,王并的吞咽,以及无数叹息和窃窃私语… 风星瞳绝望的想,他早就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弱者祈求的余地。 “拘灵遣将……破宝…清风令…… ——散!!!!” …… “叮铃————” “天清伏器,破而后立,诸天为证,阴阳重谛。” ……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早已意识不清,在亲口解散子仲爷爷的灵魂之后,更是连最后的清明也在离他而去。卡Kа酷Ku尐裞網但是在那混沌的脑海中,清亮的女声却格外清晰。 风星瞳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却只能颓然的向前倾倒。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他感觉到自己倒在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他好像在哪里遇到过这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但鼻尖萦绕的气息却让他莫名的安心。仿佛连那深入灵魂的痛楚也被这种浅浅的温度抚平了一般… 他用尽所有力气挣扎着抬起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衣角。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但是他却并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 风星瞳执着的不肯放手。在短暂却又漫长的沉默后,他的发间传来了一道温暖的触碰,以及一声轻轻地叹息:“……乖,睡吧,老爷子没事,剩下的交给我。” 随着这道柔和的声音落下,早已是穷弩之末的风星瞳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在他最后的意识中,是挡在他身前的一片月白衣角,以及—— 那道从未听过的铃音—— ‘叮铃~——’ ———————————————————————————————— 这场诡异的比赛到现在为止变得愈发扑朔迷离。场内的观众被这一系列难以理解的转折搞得一头雾水。 虽然不知道刚才王并和风星瞳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但是风星瞳已经选择了认输是有目共睹的。可王并显然并不甘心,一记狠辣的手刀直接砍断了风星瞳尚未说完的话。 面对王并这种不依不饶,甚至对一个已经没有斗志的半大孩子出手的行为,场内的观众已经有了不少怨言。只是碍于赛场的规则以及王家的震慑不敢公然插手。只能在背地里替风星瞳可怜几声。 这孩子…怕是得受罪喽。 可谁也没想到王并竟然会做出公然吞噬神魂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那位老爷子的惨叫声一时间让很多人都皱起了眉头。 “裁判呢?!怎么还不管管!这孩子刚才已经算是认输了吧!!” “王并这回真是过分了!难道他就不怕得罪风家吗?” “他怕个屁,风家跟王家能比吗?有王老爷子在后面撑着,最后谁认怂还不一定呢!” “可这仗势欺人也得有个度吧,风家这孩子明显已经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不会闹出人命吗?” “谁说不是呢,诶呦快看!那孩子把那个魂魄解散了!” “嗡————————” 就在风星瞳嘶吼着解散了王子仲老爷子的魂魄时,一股沉重的威压从场外席卷而来。很多人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种看不见的声波轰然而至,可偏偏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耳鸣。 “什么声音!我的耳朵——” “啊!我耳鸣了!特么什么情况——” 场内很多观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捂着耳朵晕头转向。卡Kа酷Ku尐裞網而一些功力深厚的人率先摆脱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耳鸣状态。连忙向场下看去,却发现那里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而比这种寂静更离奇的就是—— 此时的赛场上竟然起雾了! 就是这看起来朦朦胧胧的一层雾气,却将风星瞳跟王并的身影遮的影影绰绰。王并倒还好,勉强还能够看出他此时暴躁的样子。而风星瞳却是整个人都被笼罩了起来。 此时大部分已经回神的观众更加懵逼了,瞪着眼睛议论纷纷。 “我的天,今儿真是撞邪了不成,一场比赛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是啊,这群玩巫术一个比一个邪性。这大白天的,哪来这么大雾啊。你们谁看见这雾是什么时候起的了吗?” “我好像看见了!从王并那小子吞噬魂魄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那时候只有一点点,我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那层雾气之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越的女声:“场边的那位道星瞳已经没有意识,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请您宣布结果吧。”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弥漫在场中的雾气骤然飞散,场中的情景一下子豁然开朗。而让众人惊呼不断的,除了眼前奇异的景象,还有那随着雾气一起倒飞出去的王并! 此时的王并再也没有了刚才不可一世的猖狂,整个人都仿佛像是受到了不可反抗的重击一般,猛地甩飞了出去,轰然砸进了地里! 现场一片哗然: “我靠!——” “噫——快看!场里多了个人!” “我去这谁啊,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诶诶诶!刚才不会就是这姑娘把王并揍飞的吧?!乖乖可以啊!干得漂亮!早看这臭小子不顺眼了!” “……” 而不管场外观众怎么看,此时的王并才叫真正的肝胆俱裂。那些观众们只看到场内升起了薄雾,而且很快就飘散了开来。虽然风星瞳的身影并不清晰,但王并的身影却一直在那,甚至所有人都看到是王并率先向那边出手之后被踹飞了出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王并度过的时间远没有其他人看到的那么短暂,甚至在经历那匪夷所思的事情时,时间显得如此的漫长。 —————————————————— 四喜早就在不断嗡鸣,沈狗剩也在镯子内躁动不已。玄黑色的琉璃上,赤红鸟羽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沈勿言眯了眯眼睛,敛去一片彻骨的寒霜。她缓缓地摩挲着狗剩的镯身。 ‘别急,快了,风星瞳和王子仲老爷子之间的契约未解,阴阳结又太过霸道,强行缔结很可能会对他俩造成反噬。 放心,别的打不过,但在言灵师面前玩拘灵?见一个捂死一个!今儿老娘就算什么也不干,也要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随着风星瞳宛如泣血般的一声令下,早已等待多时的沈勿言毫不犹豫的立即出手。 在场内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世界里,一道狰狞龙影腾空而起,盘旋在沈勿言身边的红四喜发出的再也不是清脆的铃音,而是一声实打实的苍劲龙吟。与此同时,一个浑身赤色火羽的上古凶兽振翅长鸣。两股雄浑的威压扑面而来。 场内的观众同时陷入了一阵猝不及防的耳鸣。 沈勿言提前布下的迷踪阵也开始发挥效用。一层薄薄的雾气遮掩住了她所有的行迹。 沈勿言抬手收拢了王子仲老爷子有些虚弱的魂魄。交给一边的狗剩暂且温养着。 然后转身接住无力瘫倒的风星瞳。看着这惨兮兮却倔强的等着她回答的小脸,沈勿言满心的无奈。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是一个德行哦,明明都已经不行了还在这死撑。 等沈勿言好不容易把这个小祖宗弄睡着,那边被她整蒙了的王并也回过了神。看着这突然出现并救下风星瞳的小丫头,王并一肚子邪火再也憋不住了。 “你他妈是从哪来的死丫头!坏了老子的好事我看你是找死!!” 说完就抬起了右手准备让她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 可沈勿言却仿佛没看见身后的猎猎掌风一般。自顾自的将一颗柔和的光团点进风星瞳的眉心。而随着这个光团隐没,他原本带着痛苦的神色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第51章 .. ‘她瞧不起你……’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你打的如此难堪……你不恨吗王并……’ ‘你是王家的正统继承人,没有人可以挑战你的尊严……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她该死……杀了她……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就算死了也是她活该……’ ‘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只要太爷爷一句话……’ ——对……我是王并……就算我杀了人……也只是太爷一句话的事…… ——那个死丫头…… 从王并被砸进地里之后,他就再也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卡Kа酷Ku尐裞網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一阵又一阵充满蛊惑的轻笑与絮语。 王并的双眼愈发猩红,不停地喘着粗气,到了后来整个眼底都是一片血色。 他一把扇开想要扶他的王家人,眼睛里就只剩下前方那抹白的刺眼的背影。 ——啊~多可怜,如果这身白衣服全部染成了红色……一定很漂亮吧~ 王并仿佛听见了场中传来的惊叫声,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胆敢挑战他的蝼蚁—— 死不足惜! 而此时背对着王并的沈勿言好像也被这突然地杀招惊到了一般,即便及时的转身格挡,却还是被击退了数步。卡Kа酷Ku尐裞網 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王并如同疯了一般,根本不管旁边龙虎山道长的呵斥,盯死了沈勿言步步紧逼,出手全是杀招。这种不死不休的架势。让场内所有人都一片哗然。 龙虎山的一位道长直接出手想要将其压下,却不想王并此时的状态格外诡异。整体的实力都仿佛膨胀了一大截。出手的道长没有防备之下,竟然被王并一掌轰退。 王并显然被这种虚幻的强大冲昏了头脑,带着一脸狰狞的笑意冲着沈勿言直扑而去。同时嘴里猖狂的叫嚣道:“今天老子一定要让这个丫头死在这!我看谁敢拦我!所有伸手帮她的,都他妈是跟我王家作对!” 此话一出,还当真让不少的人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蔼的方向,竟然发现这个老爷子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仿佛对自己曾孙子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在意。这让很多人都心里一凉。 这个王家……未免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而在现场的人看来,沈勿言虽然一开始因为没有防备吃了一点亏,但接下来的动作却颇为游刃有余。卡Kа酷Ku尐裞網甚至在一些对招中留了几分余地,显然本意并不想格外生枝。 可即使是这样,很多人也能够看出,随着王并愈发狠毒的攻势,这位姑娘也被打出了火气。几招下来就懒得一味防守,而是开始主动进攻。 不出意料,沈勿言稍微认真起来后,原本不可一世的王并很快就沦为下风。不一会脸上就出现了不少青紫。再配上之前的血痕,乍一看去,花红柳绿的格外酸爽。 在场的并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还有点想笑。这种处处往人脸上招呼的打法,当真是——干得漂亮! 毕竟谁又不是包子。你之前处处往人死穴打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被人揍呢。而且你现在算个什么事,人小姑娘招你惹你了,逮谁咬谁?现场那么多人,真当大家都眼瞎啊。王家大业大又怎么样,难不成还真以为可以一手遮天了?更别说这里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地界,你这不是故意搞老天师难看嘛。 沈勿言是不知道周围的吃瓜群众给她加了多少戏,反正她是烦的不得了。讲真,要不是顾忌着不能暴露言灵师的身份以及接下来的大新闻,她早就让王并炸成一朵天边的烟花了。 想到这沈勿言又不经意间扫了王蔼一眼:哦呦嚯?这老爷子可以啊,挺能沉得住气。卡Kа酷Ku尐裞網你孙子都被我整成这样了还不出手。看样儿刚才都是我挨揍所以您蛮乐呵。那可不行,您不出手我今儿闹这一出不就亏大了? 沈勿言眼中红芒一闪,勾在王并脖子上的魑魅立刻黑气弥漫。在发丝遮挡下的唇角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尤其是感受到王蔼那边森森压来的恶意之后,更是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对,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把王并当回事。她真正的目标就是王蔼! 天知道她接到五鬼探来的消息时,简直被这个姓王的老爷子气乐了。异人从来不会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自己。而这位老爷子竟然直接盯上了王也的家人! 要知道王叔他们可都是实打实的普通人。亏他还挂着十佬的名头,这不要脸的功力沈勿言简直自愧不如。 沈勿言没指望这些老东西能放下眼前的肉。盯上王也的也绝对不止王蔼一个。 小也子有本事,可毕竟在武当呆的久,还是把异人界背地里的胺攒事想简单了。这些所谓的大佬们可不是谁都像老天师一般光明磊落的。 但是今儿她就得让这些背地里打主意的人知道,想动嘴我不拦着,可万一硌碎了您的一口假牙,那就也请各位自个咽回去!言灵师不稀罕管俗事,但可不是不敢管。 真当我们不知道这些异人怎么想的吗?无非就是认定言灵师享有特权的同时,受到的惩戒也更加严重,等他们发完疯之后,很可能就直接把自己搭了进去。 可那又如何?我可没听说有哪个前辈因为这个就放弃搞事了的。 沈勿言相信王也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可她就是那么小心眼,看见咱家小也子皱皱眉头都不高兴。所以既然王蔼不要脸面,那她还客气啥嘛。 她的确还不够成熟,远没有师傅那么强大,但是有心算无心,总归是把这老东西套进去了。 沈勿言猛地一转身,藏在袖口里的右手倏地闪过一片乌青的寒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显然不是个让人好受的东西。而在沈勿言特意选好的角度下,除了死死盯着她的王蔼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 甚至沈勿言还大大方方的冲他龇牙笑了一下。 ——来,王老爷子,您不是最喜欢对别人的家人动手吗?那么今儿我也给您出个题,您是选择保你那曾孙子呢?还是选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一个“无辜的”小辈出手呢? ——我不急,反正您今儿选哪一样儿我都不亏。 ——是要曾孙子,还是要您那“十佬”的名声。您慢.慢.掂量~ 而事实证明,王蔼这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家伙倒挺疼孙子的。在沈勿言那一掌即将打到王并额头上的一瞬间,他选择了即使老脸不要,也要揍死这个阴损的玩意。 “混账!!小丫头你敢!!” 随着一声恼羞成怒的暴喝,王蔼将手里的木杖狠狠的向地下一跺。在杖尖触地的一刹那,一道凶狠的劲气直冲沈勿言轰去。 看着王蔼脚下瞬间龟裂的地面,谁都知道这下一旦挨实,这小姑娘不死也得褪层皮! 就在很多人都闭上眼睛不敢看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淡然响起:“王蔼,你还真是活回去了不成!” 话音未落,就见到一道金色的光咒轰然而至,直接撞上了王蔼的那道劲气。两股强劲的炁流在场中炸开,瞬间掀起了滚滚烟尘。 可老天师的金光咒还是慢了半拍。虽然大部分的劲力被半途轰散,可还是有一股炁实打实的挨在了沈勿言身上。虽然后继无力,但是这毕竟是来自十佬的一击,仅仅是这一道劲力也足够沈勿言受得了。 而玩命狂奔过来的王也刚冲进入口就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不轻:在弥漫的烟尘中,倒飞出去的沈勿言尚未翻身落稳便无力的单膝跪地。即使被捂住,却依旧有殷红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喷涌而出。 沈勿言一向干净的月白衣衫被血污沾染的画面烧的王也脑海空白了一瞬。随后王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小言子!!!!——” 第52章 .. “小言子!!!——” 沈勿言“……” 感……感觉怕怕的。卡Kа酷Ku尐裞網 狗剩和四喜求生欲极强,一个比一个安静如鸡,努力把自己装作一个普通的铃铛和手镯。 狗剩作为一只混过社会的“鸡”。在他俩的小频道里语重心长的教育四喜:“听哥的,现在装死才是硬道理。虽然那小子人没追到手就有把自己修炼成妻奴的架势,但是碰到像主人这样自个作死的,估计咱俩本体降临都救不了她。有个时髦的词叫啥来着,哦,护妻狂魔。这词儿只有被外人欺负的时候才好使,阿言这种……emmmm。” 而完全不知道狗剩他们在为自己唱凉凉的沈勿言,此刻僵在那里一头冷汗,王道长那一声吼出来,直接把这个怂唧唧吓得浑身一抖。 沈勿言欲哭无泪啊,蹲在那里动都不敢动:我…我是坦白从宽呢…还是装死装到底呢。感觉不论选哪一个都是一道送命题qaq。 她是真没料到王也结束的这么快。她以为那俩人还得巴啦啦好长时间。也没想到王蔼这个老爷子这么沉得住气。 按照她之前打听的事来看,王蔼这人护短还小心眼,沈勿言以为他看见自己让王并入魔的时候就该炸了。可是刚才他曾孙子被阴成那样儿了,他竟然还能琢麽这么久。 沈勿言是服气了。这老爷子……啧。 其实还有一点沈勿言没想到,按理说这种事不应该这么快就被王也他们知道才对。 就算要通知,也应该先告诉陆瑾老爷子这种能镇得住的人。毕竟牵扯到十佬,沈勿言可不觉着这些掌权者在了解事态之前,就会这么大刺刺的让所有人都听见。其他会场的观众最多是在这边都结束的时候才能听到本场的人传出的消息。 而到了那个时候,沈勿言估计早就被王蔼带回去“问罪”了。王也就算赶过来也见不着她。 而且有关她这趟的目的是下了言灵的,至少用奇门算不出她报复王蔼的真实原因。 所以等她从这群老狐狸手里脱身见到王也的时候,那还不是随便她吹,反正他没亲眼看见,想怎么忽悠怎么忽悠。 现在倒好,偏偏就卡在这个时间点上,飞也飞了,血也吐了,正演的最入戏呢这小子来了。于是这就很尴尬了,难不成她还能把血咽回去? 百思不得其解的沈勿言在瞄到同样赶来的诸葛青时瞬间顿悟:我就知道!你丫个偷听狂魔!听风吟这么高大上的技能天天被你拿来听八卦!你家祖师爷的棺材板都快被你气掉了! 虽然沈勿言的内心戏一出接着一出,但实际上也就是心念几转间。虽然王也被刺激的跑出了有生之年,却没能如愿赶到沈勿言那里。 早有准备的风正豪及时拦住了他。堪堪替沈勿言挡了一劫,避免了她被自个发小公开处刑的杯具。 看完全程的沈勿言差点热泪盈眶:风叔!风佬!您简直是菩萨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我沈勿言果然没找错人。太给力了t a t! 恰巧这时王家那边有几位大汉黑着脸过来“请人喝茶”。早就盼着赶紧跑的沈勿言火烧屁股一样窜起来,二话没说,“欣喜若狂”的就跟人走了。连扶都不用扶的那种。边走还边催:“两位大哥来逮人的是吧,诶呦感情好,赶紧走赶紧走,千万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撸袖子准备架人的大哥们:……这好像跟剧本里写的不一样啊,被人请去喝茶原来这么开心的吗…… &nsp; 王家的大哥们一脸放空,默默的放下了袖子,脚步飘忽的领着这位“饱受欺压”的小可怜从侧门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说沈勿言这边是普天同庆遍地撒花的话。王也那边的气氛就很可怕了。 被风正豪拦住的王也脸黑的跟锅底有一拼。要是沈勿言有胆在这,估计都得上手抹一把看看能不能抹下来一手黑灰。王也脚下的风后奇门不断吞吐。要不是理智压着,现在指不定放了几个乱金柝了。 而当看见沈勿言被王家被王家带走的时候,王道长再好的气度也压不住脾气了。 “风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风正豪看着眼前的小道士,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心下对沈勿言所说之人有了定论。然后免不了的对王也产生了点兴趣。 此时的王也显然没有平日的温吞样,那周身外放的炁连风正豪都免不了心惊。一看就知道,如果他的回答不够分量,这小子立马就敢跟他翻脸。 不过风正豪倒是没觉着受到冒犯,换成是他,他也想揍人。风正豪在心里摸了摸下巴,这小子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要不是他跟诸葛青的那一场主动出手,恐怕到现在都没人知道这个懒散道士身负如此绝技。 当真是后生可畏。 可如今王也的架势显然是没有一点藏拙的意思。摆明了今儿不放人就立刻动手。不得不说沈勿言和王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连护短的架势都一个德行。 风正豪难得八卦了一下,沈勿言这姑娘看人倒真不错,听说他俩还是发小来着,这种从小就下手的远见真是让人佩服。卡Kа酷Ku尐裞網难不成言灵师还有算姻缘的奇法? 想到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女们,风正豪意味深长的沉默了一下。 还没等风正豪想好怎么贿赂沈勿言给自家闺女拉红线呢,那边就又有一位忍不住炸了一下。 诸葛青其实要冷静一点,王也被风正豪挡着没看见,但他可是把沈勿言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瞧着沈勿言暗搓搓冲他龇牙咧嘴的小样,本来准备放出去的奇门都卡了一下。这么多年一起干坏事的经验告诉他,这里肯定有诈!这丫头一定没憋好事。 于是诸葛青半信半疑的卜了一卦之后,立马一脑门的青筋。 诸葛青在心里咬牙切齿,摁着沈勿言搓了一百遍:这个死丫头!就算铃铛响了也得看看时机吧!你跟王并那倒霉玩意计较啥,想阴人咱们背地里套麻袋怎么不行,非得招惹王蔼那老家伙!要不是还算有点脑子知道找老天师拦着,不然今天这丫头……! 显然没算到沈勿言险恶用心的诸葛青就这么被她带跑偏了。现在忍不住的一阵后怕。 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而且沈勿言被王家带走是事实,不论怎么样,被拦在这里都不是办法。 “风前辈” 诸葛青依旧带着一丝往常的笑意,可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眼却并不如表情一般和善,“小言的身份想必您也清楚,诸葛家与掌铃素来亲厚,不管您出于什么目的拦在这里,都请掂量个清楚,为了一个王家同时得罪两个势力值不值得。” 风正豪头疼的很,沈勿言这丫头光说要他挡点麻烦,可没跟他说这麻烦比王蔼还难缠!想到那个溜的比兔子都快的小丫头,风正豪特别想撂挑子不干。 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风正豪自认不是好人,但却最讲信义,沈勿言救了风星瞳,那么今儿这事风家就管定了…… ———————————————————————————— 然而等风正豪终于摆脱那几位小祖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黑回去了。这群臭小子———— 真!他!妈!讨!厌! 但是当他赶到王蔼和沈勿言那时,才发现那俩小子跟沈勿言比起来真是可爱多了。 从王家把人请过来到现在,这一老一小已经唇枪舌剑的过了好几个来回。别看沈勿言年纪不大,可那张能把死人气活的嘴可一点不含糊。偏偏这丫头一口京片客气的很,一会一个老爷子的。上来就先把王蔼问罪的路给堵死了:“……王老爷子诶,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子仲老先生他生前功德无数,早就入了那边大人们的眼。我也是今儿刚接到消息,南离天境的医圣点名要人。等他老人家尘缘了解就带去入籍。本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打声招呼,可谁知道王小少爷直接动嘴啃了呐!诶呦给我吓得,哪还管得了这么多,您也知道那些大人们不好说话,不折腾几下做做样子,咱们都不好交代啊……” 然后沈勿言极其做作的吸了口凉气,苦着脸装可怜:“我一心想替王小少爷开脱,谁知道好心办坏事,让您误会了,还给我来了这么一下…我看我也是说不清楚了,您要是心里还介意着,要不我帮您牵个线,请位大人下来您俩亲自聊聊?” 说完就装模作样的抬手掐了个诀,连胸前的铃铛也煞有介事的噼里嗙啷响了几声。 王蔼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高。但是感到沈勿言身上当真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威势时,却又不得不一口老血往肚里咽,咬着牙认栽:“…哈哈。沈姑娘言重了,这点小事哪能劳烦那群大人驾临,今儿是我那曾孙儿不懂事,竟然伤了未来的仙官。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蔼以为说到这个份上沈勿言就该有点眼色收手了,可这个丫头却跟听不懂人话一样,不光没收手,动作反倒更快了几分。还一脸的感动:“王蔼老爷子真是客气,没事,关系到小少爷的安危,我费点事不打紧,还是您老亲自向大人们解释清楚为妙。而且我今儿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虽然您老宽宏大量不跟我这小辈计较,连出手都只是点到为止,但是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别急,大人马上就到。” 要不是老天师还在旁边跟没事人一样看热闹,王蔼现在都恨不得跺死这倒霉玩意。瞧瞧这夹枪带棒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多懂事的人呢。什么宽宏大量,无非就是惦记着她挨的那一下。 王蔼老脸抽了抽,自打坐上十佬的位置,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么憋屈的事:“诶呀沈姑娘真是对不住,刚才我也是一时糊涂,伤了姑娘是我欠考虑了。不过你看这打也打了,我曾孙儿躺在这到现在都还没醒,姑娘你要不就算了,改日,改日我王蔼定当亲自给仙君们焚香赔罪。” 听到这沈勿言才暗暗挑了挑眉,一脸“勉为其难”的收了手。眼看着这事情差不多揭过去了,沈勿言也没那兴致陪这群老狐狸耗着。恰好风正豪也已经到了,沈勿言便以探望风星瞳为由跟全程吃瓜的老天师一起告辞。 —————————————————————————————— 出了门后老天师倒什么也没说,摇头叹了一口,拍拍沈勿言的肩膀便转身回去了。留下身后的沈勿言沉默的向他的背影拱手,行了一个深深的大礼。 直到感受不到老天师的气息,沈勿言才直起了身子。 她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大门: 一个油尽灯枯而不自知的腐朽世家,一个野心勃勃却隐忍不发的乱世枭雄。 师傅他说的一点没错,这世道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这么个换汤不换药的玩法。 第53章 .. 感受到杀气的沈勿言慎重的思考了一下。 结界还在,老底没漏。所以响铃这口锅还可以继续甩。那么问题来了,三句解释清楚的死亡bff如何破解。 佛系三连? ——那大概会被打。 道系三连? ——emmmmmm 最经典的出家系列被堵死,沈勿言一时陷入了绝望,心境极为萧瑟。但是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在求生欲的刺激下人往往能爆发出出乎意料的潜能。就在王道长砂锅大的巴掌已经举起来的时候,沈勿言浑身一个激灵,抖着嗓子张嘴就嚎:“铃铛响了我不是故意的!” “小也子我错了qaq!” “挨那一下超疼的求轻拍!” 哦豁~这三句话可以说是很心机了。 王也虽然本能的感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因为沈勿言今天的做法看似合理,但是放在他这种对她极为熟悉的人面前就会显得有些微妙。 可王也并不是因为她的隐瞒而感到生气,归根结底还是气沈勿言轻易地将自己置于险境。天知道他刚才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小心脏都快吓停了。 以与其说是气沈勿言,不如说是心疼更贴切。除此之外可能还有点懊恼。所以当一向没心没肺的沈勿言突然可怜兮兮的卖惨时,王也那本来就不怎么唬人的巴掌彻底落不下去了。 “嘿你这死丫头!看我…我!……” 王道长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下文。顶着一张大黑脸,举着巴掌抬了又抬,看那样子倒是很有气势,可惜一点响也没听到。 最后王也深深地叹了一大口气,自暴自弃的摊着脸认栽。不然还能怎么样?打又舍不得打,骂又舍不得骂。除了供着这位小祖宗,他还有其他招吗。 “你啊……”王道长满脸无奈,举起的巴掌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头上,摁着脑袋狠狠的揉了又揉:“你丫可长点心吧,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熊,刚才差点被你个小祖宗吓死,真是折寿!” 说完又不放心,拧着眉头到处瞅:“刚才那老家伙打哪了?还疼不疼了?” 沈勿言如蒙大赦,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不行。卡Kа酷Ku尐裞網笑的花都开了,心里咕噜噜的冒泡泡。实在忍不住,上去就是一个虎扑,抱着王道长就不撒手,一颗脑袋贴在人脖子上蹭了又蹭。整个人跟个牛皮糖一样,美的不得了。 “嘿嘿嘿~本来还有点疼,但是有小道长抱抱就一丁点都不疼喽~还是俺家王道长有能耐,包治百病!” 沈勿言倒是乐呵,王道长就惨了。猝不及防的被她抱这一下,整个人都有点懵。怀里一团软乎乎的姑娘,脖子上还有颗毛茸茸的脑袋,鼻尖上都是沈勿言身上那股特殊的冷香。 王道长在武当山修身养性惯了,现在有点端不住。如果沈勿言现在抬头,说不定还能看见那悄咪咪红了一点的耳朵根。 “小…小言子你丫赶紧起来!”某道长色厉内荏:“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出家人成何体统,让祖师爷看见了非得揍你不行。” 其实也不怪王道长磕巴。自打开窍以来,虽然他这一颗春心不知道抖了多少回,一朵桃花都开了好几季。可沈勿言当初那死不开窍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而且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心大,悠哉悠哉的一点没有别人那种粉红泡泡乱飞的过程。卡Kа酷Ku尐裞網唯一一次沈勿言告白的时候,这位仁兄还躺在人怀里晕着。 再加上之前一直在武当山,在那种道家圣地上别说进展了,每天就只想坐下来念经。直到除夕那会沈勿言才先琢磨出点味道,可是王道长还晕乎着呢。于是这突如其来的福利就有点刺激。 但沈勿言是谁,社会老司机,专业飙车手,脸皮堪比花岗岩的那种。所以王道长这儿童沙滩玩具车的道行还真不够看。 沈勿言从人怀里抬起头,瞅着道长一脸贼兮兮:“哦呦~光天化日不行,那您这意思是月黑风高就可以了?” 某道长被这突然地加速震惊了,摁着这个牛皮糖往外撕,心里咋想的不知道,但至少嘴里正经的不行:“去去去,小言子你丫这是六根不净,赶紧回去抄清静经!” 沈勿言乐不可支,缠着人嘻嘻哈哈的又闹了一会,好在还知道见好就收,玩够了自己就自觉地下来了。 王道长很是松了口气,苦哈哈的跟人说:“小祖宗诶,您看咱这闹也闹了,玩也玩了。现在能下山了不,小的这高铁票都买好了,就等您回去收拾东西了。” 沈勿言一听有理,这一波算是没白来,等回家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呢。她可不信那帮老家伙这么容易就收手。还是得赶紧回去:“成,你先走,在山门等我,我去跟熟人打声招呼。行李我帮你捎着,一会找你。” 说完摆摆手就一溜烟的回去了。 看着沈勿言一路小跑的背影,王也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回神。摁着从刚才开始就没消停,特别没出息的小心肝。在心里吸溜溜的抽口凉气。 王道长:……嘶,要命。 —————————————————————————————— 说是跟熟人打招呼,但其实也没有几个。主要还是在诸葛青那走了一趟。毕竟这事儿是沈勿言折腾出来的,人家替你担心怎么着也得解释解释。 可这位狐狸可没王道长这么好哄,光是那段位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哭唧唧的小哭包… 而且这兄弟俩不愧是诸葛家的人,教训人一套一套的别提多默契了。沈勿言简直悔不当初,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当场写三千字检讨以表决心。 最后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之后,沈勿言感觉自己的思想觉悟都得到了升华。诸葛白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抱着人撒娇,等沈勿言答应去找他玩之后才撒手。 诸葛青倒是有点沉默,沈勿言清楚他的心结是什么。跟王也的那场比赛终归是影响到了他的心境。可这种事除了自己想清楚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沈勿言什么也没说,背着双手轻轻转到诸葛青的面前,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的双眼笑的眉眼弯弯。诸葛白有点不明所以,但是诸葛青却看懂了沈勿言目光中温和的鼓励。 ——‘小狐狸,你会被它吓到吗~’ ——‘当然不,我可是诸葛青~’ 有时候默契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虽然一句话也没有,但最终两人都轻笑了一声。沈勿言抬手揉了揉他的蓝毛,招呼了一声便转身收拾行李去了。 有些人不需要多余的安慰,因为他本来就足够强大。你只需要站在那里,等待着为他献出掌声就已经足够。 ———————————— 王也扑通一声朝着武当山的方向双腿跪了下去。 第54章 .. 有一辆开往北京的动车正在铁路上飞驰而过。 “你说这平底锅什么原理?这腕力绝对有十几年功夫。” “唐门的飞镖不也差不多,但是人家那比平底锅小多了。贾家村的御物术有可能。”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更想问另一个问题……” 沈勿言满脸的深沉,看着手机屏幕严肃的说道:“我们明明在看喜羊羊,究竟是怎么讨论到唐门飞镖和御物术的?” 王道长比她还震惊:“难道不是你起的头吗?” 坚决不背锅的沈勿言直接拆台:“谁知道你手机里只缓存了一部喜羊羊啊,你是过年的时候哄你侄子一直没删吗?” 王也颇为惊奇,为她一语道破天机的功力鼓掌。 沈三岁觉的现在正是嘲讽小伙伴的大好时机:“王也小盆友,我给你算算哈,您这已经断奶了有十几年了吧,还没戒呐。卡Kа酷Ku尐裞網哄侄子的动画片都舍不得删,怎么着,还准备当睡前故事看?”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此时此刻已经不必解释。王四岁不堪受辱,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一把抢过沈三岁的手机,对着锁屏用平生最快的手速连划三次,成功锁死30秒。 面对小伙伴猝不及防的骚操作,沈三岁出离的愤怒了! “你混蛋,那是我手机!” “锁的就是你手机。” “王也,什么都别说了,决斗吧,今天咱们只有一个人能从这车上下去。” “呵,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看招!” “卧槽,你耍赖!我还没喊开始呢。刚才不算,你得让我打回去。” “嘿!你才耍赖呢,生死决斗中你认真点。” …… 被迫围观两个大龄儿童打架的探子们:……妈的智障。 这两个看了一路儿童动画片的“成年”人正是从龙虎山下来的沈勿言和王也。可惜在罗天大醮里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两位神人,如今可能是被儿童动画片的魅力所征服,智商直线下降。 直接导致那些跟了一路的监视者有点精神衰弱。要不是确定那俩人样子没变,脸也是真脸。他们都想打电话问问是不是自己的目标被掉包了。因为这两个掐脸瞪眼挠痒痒肉的货实在太丢人了。 可怜这些探子大哥们还是太天真,如果换做张楚岚或者诸葛青在这,绝对会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俩人都是芝麻馅的,那肚子里的套路比北京的立交桥都绕。城里人会玩的很,道行不够还是少往上凑。 但是这两位目前不在,想必就算在了,估计也只会多出来两个打群架的。 所以沈勿言跟王也打这一架真的很认真,直接关系到接下来谁全程躺尸,谁又累死累活的问题。 两个懒癌表示事关生死,绝不容失! 最终在掰手腕的绝杀局中,沈勿言凭借着开了挂的臂力光荣胜出。卡Kа酷Ku尐裞網王道长看着自己被碾压在桌子上小胳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他有这么弱鸡的吗? 远在天界,因为欠了沈勿言一百坛陈年老白干没还,所以被迫欺负了一把凡人的巨灵神也陷入了深深的罪恶感。 沈勿言怜悯的摸了一把狗头,安慰一下某人稀碎稀碎的自尊心。王道长生无可恋的抬头瞅了一眼,然后又蔫蔫的趴了回去。沈勿言差点笑出声。 看着一时半会怕是缓不过来的王也,沈勿言也不再闹他。他们俩这闹了一路,这些人一直逮不到机会下手,估计已经开始忍不住了。 不过嘛—— 沈勿言在心里旋转跳跃:剩下的就不关我事了~别管用的什么方法,反正我赢了。就让王也这小子头疼去吧哈哈哈哈~ 心满意足的沈勿言倒头就睡。刚闭眼就开始到处找周公下棋。在龙虎山上那一番折腾虽然没有伤及根本,但是也累的够呛。很快她的气息就变得绵长起来。 王也坐直了身子,用手把一旁睡得东倒西歪,差点一头磕玻璃上的人搂了回来。看着靠在身上睡得更加没心没肺的沈勿言,王也捂着额头叹气: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心大呢,也不怕人给她卖喽。不过…… 王也抬手将沈勿言顺着脸颊滑下来的头发别了回去。然后似无意般瞥了一眼旁边的乘客。漫不经心的想着:——愿赌服输嘛,有些事儿还是尽早处理了吧。 ——车上的朋友们,北京欢迎你。 —————————————————————————————— 沈勿言是在王也背上醒过来的。 还没睁开眼就听见王也正在跟杜哥打电话,那半死不活的调调,不用看都知道他此时一定是那种身体被掏空的表情。 “……你看我这要是走回去也忒远了点,而且我这背上不还背了个小姑奶奶嘛,我糙惯了,这位可怠慢不起,要不你来接一下?啊?来过了?诶呦感情好,我就在路边等你哈。” 王也说话的时候就发现背上的人已经醒了,这会刚挂了电话就扭过头干嚎:“嘿呦沈大小姐醒啦,您看我都背一路子了,您要不行行好,自个下来走一段?” 沈勿言把下巴磕在王也肩膀上,晃着腿悠哉的不行,一点都不带动弹的:“噫~刚才我还是好的怠慢不起呢?” “诶诶诶,说话讲点良心行不行,我可没怠慢你啊,专车都给你叫来了不是。” “哦,那专车不还没来嘛,你就当我还没醒呗~” “贫道出家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你丫下不下来,再不下来我扔了哈。” 沈勿言趴在王也背上笑的东倒西歪,闻言一把勒住王也的脖子,宁死不屈道:“你扔吧!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哈哈哈…呔!大胆狂徒,竟敢白日行凶!” 杜哥大老远的开车过来,刚看见这俩人就被兜头砸了一盆狗粮。砸的车玻璃都噼里啪啦响。嘿呀那个气哦,扭头就想倒车回去。可惜那两位都是好眼力,老早就看见了那个6到不行的车牌号。 沈勿言终于舍得从王也背上跳下来,扭头若有所思的对王也说:“你要不回家跟王叔说一声,下次换个车牌号叫999999吧。” 第55章 .. “诶…还是这么狗血啊…这个家……” 王也摆着正宗的京瘫靠在沙发上打哈欠。从他回家,他的哥嫂表情就不自在,不用算也知道他们心里在嘀咕什么。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懒得管。等解决完手里这档子糟心事儿,他才不在这呆着。到时候嫂子自然就安心了,现在随他们去吧。 “杜哥…说正事吧…怎么样?” “嗯,要不是你前几天提醒我了我也发现不了……家中被人潜入翻了个遍…很多地方都找到了窃听器,被翻动的地方都被对方小心翼翼的复原了……不仔细分辨看真不容易察觉出来,而且能避过这个家中的监控悄无声息的作出这些事……” “不是一般的贼…是同类干的……” 看着耷拉着眼睛看不出神色的王也,杜哥点着烟唏嘘,王也在罗天大醮里的表现自然瞒不过他们。甚至说,这匹突然杀出的黑马可惊掉了不少下巴。 联系到武当除名的事,杜哥自然有所怀疑:“说吧,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王也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别打听……什么细节也别问…这样还愿意帮我么?” 杜哥并没有丝毫迟疑:“帮!” 然后停顿了一下,看着王也一脸促狭:“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咱们沈家大小姐在,有我没我不都差不多嘛,我懂你意思,可我觉着吧,就算花钱雇来圈里的人,也不见得能比的上小言一句话是吧~” 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的王也听到这却骤然沉了脸色:“别打她注意,如果可以,这事儿我碰都不想让她碰!” 杜哥却不以为意,吐出一口烟,隔着烟雾朦胧笑了一声:“行了,哄谁呢,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亏得咱大小姐不在这,不然以那位的脾气,你现在指不定得挨顿揍。而且吧,你光说不让人家陪着,可万一人真的不管你,你小子指不定多别扭呢,最后铁定巴巴往上凑。” 瞅着明显不服气的王也,杜哥笑的更加促狭了,甚至还带着点嫌弃:“你丫别不服,至少咱是有老婆的人。你瞅瞅你,从小到大多少年了,人看在眼前边都没追到手,忒没出息。 要我说,正好你现在也从武当出来了,就别成天端着一幅世外高人的样儿,不哄也不追的,也就小言她爱惯着你,还跑武当山守着。换个人早就把你扔了……别瞪眼!还不承认怎么滴,你丫就是好命。卡Kа酷Ku尐裞網但我要是你,就趁早把人带回家。不然哪天人大小姐真不稀罕你了,哭都没地哭去!” 王也被杜哥直戳了心窝子,整儿人都讪讪的,面儿上不服气,可他心里未尝不是这么想的。回忆一下这几年他们的相处模式,他还真没怎么动弹过,每次都是沈勿言忙完了就自个回武当山找他,平时也就在后山逛逛帮帮忙,也不往别处去。时间长了他都被惯出了习惯。总觉着就算不说沈勿言也会回来陪他。 如今被杜哥毫不客气的一怼,再想想罗天大醮时某只不安好心的死狐狸,王也这小心脏还真有点儿方。 最后王也也没憋出来啥,摸摸鼻尖底气不足的说:“嘿,我…我这不是习惯了嘛,成成成,我一会就找人去。” 话还没刚说完,就被背后过道里传来的女声接过:“找人?找谁啊,不过你要说金姐他们那就巧了,刚儿金姐她还跟我打电话呢,说晚上有场,专门给某位重返红尘的道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也差点蹦起来,生怕他们刚才的对话被听见了。也不知道心虚个啥,反正整个人就有点怂。不过从刚才的话来看,显然沈勿言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悄咪咪放下心的王也,回过头准备糊弄过去,可刚看见人就卡了一下,嘴里的话都忘了说。卡Kа酷Ku尐裞網 来人正是刚从沈家被放出来的沈勿言。她刚才在家里可没少被折腾,几位得了圣旨的女眷们高兴坏了,要知道作为一群精细惯了的人,尤其是沈家这种书香门第,这些太太们的衣着打扮没少讲究。 虽然沈勿言平时穿的月白龙纹服也很别致,但是一年到头就那几个换汤不换药的款式早就让她们忍无可忍。今儿终于有机会大展身手,沈家的女眷们爆发了空前高涨的热情,差点把沈勿言吓得从窗户跳下去。 本来她们还准备了全套的油啊水啊的,可后来摸摸沈勿言洗过之后更加水灵灵的脸蛋,几个阿姨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 可这并没有打消她们的积极性。作为小一辈里唯一的女娃娃,这群生了一窝臭小子的阿姨们满腔姨母心无处安放。每次逛街即使知道沈勿言不穿也还是会管不住手买了一套又一套的漂亮衣裳。就盼着哪天能得愿以偿。 所以沈勿言看着面前一溜得小裙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开玩笑,她这种一不高兴抬脚就踹的人,穿裙子不是搞笑吗? 最终在沈勿言扒着窗户死不撒手的抗争下,众人终于达成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选了一套蓝白配色的两件套。沈勿言没出息的妥协于它下半身的白色裤裙,沈妈妈她们则满意于这身衣服简单大方的设计。 浅淡的天蓝配色极衬沈勿言白皙的皮肤,那一头乌溜溜,却被手残的主人随意折腾的长发也被迫扎了起来,整个人瞬间焕然一新。在这大夏天里,浑身都透着股清爽,看着就舒坦。再加上沈勿言本身气质加成,沈妈妈极为满意此次的战果。 看着刚被放出去,就立马撒丫子跑的飞快的沈勿言,几位太太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深藏功与名。 原来刚才说的都不是重点,她们之所以同时点头,就是因为发现沈勿言这丫头个子一般,但比例顶好,尤其是那小腰,以及那双笔直修长的腿。 想想那略微收腰的设计,想想那露出来的大长腿。再跟沈勿言以往的那种对襟罗衫的神棍画风对比一下,这效果……看看卡壳的王也就知道了。 半天没听见动静的沈勿言从手机上抬起头来,顺着王也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完了挑挑眉毛:“呦?这反应,看样儿老妈她们没白折腾,应该效果不错哈。” 看了好大个热闹的杜哥率先捧场,真心实意的夸:“嘿哟喂,可不是嘛,不是我吹,小言这一身真是漂亮,女孩子家就该穿的时髦一点儿,往常那一身气势倒是足了,就是素净了些。” 被沈勿言突变的画风晃了神,王也那小心肝免不了又哆嗦一下。但好歹端住了没丢人,满脸惊奇的跟着夸:“那可不是!咱家小言子穿啥都好看。”说完还特别狗腿的咧嘴笑了几声。 沈勿言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这个拍马屁的,‘勉为其难’的收了他的恭维。然后绕到沙发前面抬腿踢踢王也的脚,示意他挪个位。在王也旁边坐下之后,沈勿言扭头问杜哥:“杜哥,事儿怎么样了。刚我看了一圈,没脏东西,那群人看来还没这个胆儿动这块。以防万一,请了门将来守着,接下几天别断了香火就行。剩下的…请圈里人?” 杜哥闻言点头:“成,我记着了,也总,来吧,你看小言办事多利索。赶紧给钱。” 王也满头黑线,底气不足的吐槽:“什么钱?当然是家里出啊!我哪有钱?” 杜哥比他还光棍,瞪着眼睛说:“我只是你爹的助手!你家的钱我怎么用?你知道雇圈里人多贵吗?” 几番讨价还价下来,“一贫如洗”的也总惆怅了,摊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啧!没想到我也有为钱发愁的一天……” 不管在那哭穷的王也,杜哥打声招呼就先出去联系人去了。一时间客厅里就只剩下京瘫的也总和不知道打什么游戏打的一身劲的沈勿言。 第56章 两章合一 ..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刘牧之,华海证券的!金元元金姐……还有这两位!王也,沈勿言!我们几个都是打小玩到大的!牧之我们大哥。” 应邀前来赴这场接风宴的大多都是圈里的熟人。但是在这种场合里免不了多一些圈外结关系的。个个都是人精,就算心里不知道想的啥,至少嘴上一个比一个好听。所以他们就算没听说过王也他们是哪号人,却还是用了句尊称:“哦哦!王…王总!还有这位沈小姐,幸会幸会!” 可惜这声王总让王也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嘲笑:“哈哈…王总……他?王总……” “哈,小也子不是生意人……” 面对铁磁们毫不留情的拆台,王也倒是心大的很,笑眯眯的解释:“哈哈…我之前在武当当道士…昨天才回家,现在无业游民中……” “哦…哦…是…你好你好…道爷好!额,那这位沈小姐…” 沈勿言比王也还光棍,胳膊搭在王也肩膀上咧嘴一笑:“哦,我跟他是半个同行。勉强算个半仙儿吧~” 看着眼前明显被沈勿言噎的有点尴尬的男人,王也好笑的瞅她一眼也不说什么。不过在场的人都是应酬惯了的。很快推杯换盏的就热络了起来。诸如金姐小天这种名气响玩的开的,前来敬酒的人自然是一波接着一波。 而比较起来,沈勿言这里就冷清了一点。抛开一些不怎么熟的人,他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倒是挺有话聊。王也跟牧之哥谈论近些年的事儿,沈勿言就抱着果盘慢慢啃。他们这种一看就是熟人聊天的氛围,也不会有人没眼色过来掺和。 其实主要还是在场的人对这俩新面孔有点摸不清底细。在这种情况下静观其变是最稳妥的。 就在刘牧之说起他这些年心态的变化时,一旁听到动静的金姐端着杯子来了,看见她醉的晃晃悠悠,沈勿言赶紧伸手扶了一把。然后成功get了一个埋胸杀,被金姐抱在怀里各种揉:“哈哈哈~咱们小言子还是这么可爱~” 一旁的王道长欲言又止,刚伸爪子想把人捞回来,就被金姐一个巴掌拍了回去。乐在其中的沈勿言显然没注意到自个发小怨念的小表情。把金姐扶稳之后就被小天拉去喝酒了。 王也一个头两个大,想让人少喝点,却被看热闹的刘牧之摁了下去。刘牧之哈哈大笑:“行了小也子,小言子可比你能耐多了,用不着操心。” 金姐也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意味一目了然,王也哭笑不得,举手投降:“行行行,接着说接着说。” 金姐也没多纠结,揪着刘牧之说些心里话,可说着说着,这两个人就同时沉默了。他们这么多年,平时光鲜得很,可实际上是苦是甜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人生很难尽善尽美,得到一些东西就总得拿另一些东西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算公平。 金姐抬手灌了一口酒。放下杯子的时候顿了顿,扭头促狭的瞅了王也一眼:“牧之了,你还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没心没肺的,说出家就拍拍屁股出家去了。我们都是俗人,干不来这个…” 然后金姐低着头嗤笑了一声,双手往后一撑,扭头看了看正跟人闹腾的沈勿言,略带一丝惆怅的说:“你啊……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讲真我挺羡慕你俩的。咱们几个说是一起玩大的,可毕竟岁数在那放着。真正从小在一起的还就你和小言子两个人。嘿,你们俩,真不愧是发小,连干的事儿都差不离。 你这小子越长大越是一副看破红尘的疲懒样儿,欠揍的很,也就小言子护你护的跟眼珠子似的。你丫出家那几年,走得倒是潇洒,扔下一大片烂摊子,你真以为那些胺攒事儿是自个没得?还不都是小言子回去帮你挡了。” 金姐说完一个激灵坐起来,不怀好意的勾住王也肩膀,贼兮兮的说:“要不这样吧小也子,以后你的那些事儿我都包了,随你怎么浪去,但是小言子留下来帮我怎么样~” 王也臭着脸,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揪着金姐领子就往旁边扯:“诶诶诶!你们这些人说股票就说股票,扯上我家小言子干嘛。看把你美得,想要发小自个勾搭去,这个没门儿。再说了……” 王也一改之前的臭脸,整个人都嘚瑟的不行:“我家小言子就是向着我怎么滴了?这就是命,你们羡慕也没用哈哈哈哈哈~” 还没刚嘚瑟几声,王也就被实在看不下去,愤而替天行道的金姐刘牧之合伙制裁了。然而脸都被揪老长的王道长依旧很猖狂,怎么看怎么欠揍。 最后手都揪累的金姐勉为其难的放过了他。王也揉着腮帮子对刘牧之说:“说真的,以前没钱,现在有钱了你就回去做研究呗!” 刘牧之没好气的冲他:“靠!放屁!我回去,老婆孩子谁养!房贷谁还!” 王也跟没事人一样,一指金姐说:“老金有钱!让她投你!我也可以投!” 金元元倒是捧场,连连点头。可酒过三巡,总有那么些人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也不知道啥时候听了一耳朵的男人哈哈大笑,搂着一位美人调侃王也:“哈哈!不愧是当过老道的!真能忽悠!您这忽悠劲在天桥算卦一定不少赚!道爷,待会您给我算算?” 王也对这带刺的话一点不在意,甚至还颇为得趣的应了一句:“行啊!我还真会算!” “哈哈!还真算啊!您还是给自己算算怎么找份工作吧!” 那男人兀自笑的开心,却没发现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冷清。知根知底的人收敛了笑意。拎着酒杯的沈勿言靠在沙发上也没什么太大反应,轻飘飘的往那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反倒是坐在她旁边的小天脸色有点难看:“卧槽!这货喝两杯马尿就开始胡说八道么?” 金姐扭过头淡淡的说:“小天,你没给这兄弟介绍吗?” 那位仁兄显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啊?介绍?介绍什么?” 小天看好戏一般指着王也说:“哦!刚才忘了说,我爹跟王也他爹是铁磁!这是王卫国的老三!” 这句话一出,那位仁兄立马傻眼了。不过这位也是个机灵的,立马端着酒过去赔罪,一口一个王哥,叫的倒是顺溜。王也见惯了这些套路,两句好说就不再关注。而那位兄弟这回学聪明了,看着沈勿言意思到:“诶呦,那这位难不成是……” 小天伸手一拍沈勿言的肩膀,抬抬下巴回道:“嘿~猜对了!这位就是沈家排老幺的小小姐。可惜没奖。” 沈勿言咧嘴笑了笑:“……你们说你们的,扯上我干嘛。” 等沈勿言送走一波来打招呼的,王也那边已经开始勾搭金姐他们做生意了。虽然没怎么听,但是看金姐的表情显然还有些犹豫。沈勿言走过去随意的往王也后面的靠背上一搭。探过头来对金姐笑着说:“金姐还犹豫呢,小也子不顶用那就再算上我一个怎么样~这种赚钱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沈勿言这么一打岔让金姐愣了愣,随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得得得,你就惯他吧,你们沈家那么清净的地方也来掺和这事儿。” 沈勿言嬉皮笑脸:“哪能啊,我家那几尊大神我可请不动,就我一人儿,怎么,不会这就不带我玩了吧。” 而王也显然又嘚瑟上了,抖着腿说:“嘿嘿!这回总该成了吧,老金,你上学那会说你最喜欢战国四君子,怎么样,给你个机会,做个孟尝君吧。” 金姐看着眼前一靠一坐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末了恶狠狠的戳着王也脑门吼:“得!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你拿出钱来我就替你赚!不仅如此!你拿多少我加倍跟你投!说吧,你现在能出多少?” 沈勿言跟王也对视一眼,然后王也豪气冲天的一拍桌子:“目前全部财产!二百九十七块零五毛!” 沈勿言生怕被人抢先了似的赶紧强调。卡Kа酷Ku尐裞網“那里头一百五十六是我出的!” 说完俩人就勾肩搭背的一脸骄傲。 金姐:“……” “——特么你玩儿姐呢!!!” 王也在金元元掀桌子之前赶紧表态:“诶呀!我现在是没有,可我会坑爹啊!”说完头也不回的拿胳膊肘捣捣沈勿言,示意她赶紧表决心。 沈勿言摸着下巴严肃道:“嗯…要不我把我爷爷书房里的宝贝疙瘩偷几个卖喽?” 金元元&刘牧之:…… 王也:“……进去的时候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容小的多活几年。” 沈勿言反手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不过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把其他人也引了过来,几番合计,这事儿就这么拍板了。 “来!干一个!” “哈哈!当四君子吗?可以可以!” 王也端着茶杯也往上凑,可一个“干”字没说完就发现自己没混过去。 空气在一片寂静之后,骤然炸开了锅:“给他换了!换酒换酒!” “不用拿新杯子!把丫这茶叶倒了灌满酒!” “我去!你们跟我有仇啊!” “少跟我们装仙风道骨!小言子你别拦着,今儿一定得让这货把这杯干了不行!还喝茶?换酒!” ———————————————————————————— “小也…你还好吧,话说小言呢,她今儿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扶着柱子吐得稀里哗啦的王也有气无力的抬手指了指,缓过气说:“给我接水去了,一会到。呕——” “就你这小量…还跟人喝呐,怎么,你干啥糟心事了,小言都没帮你拦着?” “……哪有,都是小天那帮孙贼闹腾,小言子帮我挡了三杯,我就喝了半杯……” 杜哥差点被他整乐了:“嘿!得,你还有理了,让人家帮你挡酒就算了,才喝了半杯你就倒。以后出去别说是王家的人昂。” ‘半杯倒’王道长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连顶嘴都懒得顶。就在这时,沈勿言恰好端着水过来。杜哥便跟王也说:“成,小言回来了,我也不在这伺候你个醉鬼。车在路边停着啊。”说完就转身走了。 沈勿言把水递给焉了吧唧的王也,又心疼又好笑的说:“你这酒量简直了,意思意思得了呗,不能喝还硬撑。” 几口茶叶水涮过去,带走了满嘴的酒味。此时的王也总算是缓过了劲。就是脚底下还一阵打飘,挂在沈勿言身上往旁边走了一段,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带休闲椅的花坛边上不动了。 沈勿言本以为这位祖宗是准备回家了来着,结果走到半路还来了这一下,沈勿言顿时哭笑不得:“嘿,你在这坐着干什么,还没折腾够?怎么着,您这是胃里舒坦了就准备顺路撒个酒疯?” 王也不说话,就抿着嘴坐在那,平时挺好说话的人这回也不知道犯什么倔,哄也哄不走,拽也拽不起来。这种无赖法她只在上回拖他回家过年的时候见识过。 “小也子诶,你真喝晕啦,你都从武当出来了,这是北京。大晚上不回去你去哪?别闹脾气,跟我回家。” 说完就拉着王也的手准备把人拽起来。可使了使劲,发现这人既不起来,也不撒手。抬着头看着沈勿言一动不动的。 沈勿言是被他磨得没脾气,也不急着走了,回身蹲在王也的面前抬头看他。 一个胳膊杵在王也的膝盖上托着脸。另一只手将王也垂下来的碎发慢慢顺回去。表情无奈又温柔:“你啊……就吃准我不敢把你扔了是吧,行,说吧,憋半天了,有什么事儿非得现在说啊。” 王也看着蹲在他面前,带着满脸笑意仰头看他的少女,感觉之前灌下去的酒精都是白搭。除了吐得昏天黑地一点用都没有。憋到嘴边的话滚了又滚,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面前的人太珍贵了点儿,了解的越多越发现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有多沉。如果心脏那里有个天平,王也肯定她在的那头一定坠的死死的。即便往对面加再多的砝码都动弹不得的那种。 有时候他也在想,就像杜哥和金姐他们说的那样。他可能真的很幸运,能有这么一个人陪着,宠着,闹着。从牙牙学语,到情窦初开,再到现在的锋芒渐露。他人生中每个重要的阶段都充满了她的身影。 每次她的出现都会裹挟着一种悸动,打破他所有的平静,但是却又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荡起一圈圈涟漪。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 就像在武当一次又一次平凡的午后,他躺在竹荫下的石头上小憩,她坐在身边随手用叶片编起一个又一个的小东西。有时是兔子,有时是蚂蚱,反正个个古灵精怪惹人发笑。 很神奇,这些小东西明明只是些死物,却总感觉带着一些跟沈勿言一样柔和的温度。她每次都能发现午睡中无意转醒后,偷偷盯着她发呆的自己。然后扭头带着一丝炫耀,和一点促狭。将一个编好的小玩意搁在他的脑门上。看着他无奈的表情,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沈勿言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恶作剧而发笑,可在王也的眼睛里,透过竹叶打在她身上的光斑,将她的眼角发梢都渡上了一层闪闪烁烁的金边。 真好看。 王也不止一次这么想着。 后来他屋舍的窗台上渐渐摆满了竹叶编的小东西。引来一群又一群小师弟的馋涎。可他又舍不得收起来,只能唬着脸吓跑这群熊不唧唧的小鬼头。 虽然最后总会被接到告状的沈勿言嘲笑。然后还得被迫“上供”。但是第二天他窗台上空下来的那一块,总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补上一个更精致的小东西。 可惜王也撇撇嘴,并不怎么开心,因为他如果没被抢走一个的话,他现在估计又能另摆一行了。 所以他离开武当山的时候,包袱里除了一点衣物和零碎,就是一整盒竹叶编的小玩意。回到家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差点被自个母上扔出去。幸亏他眼疾手快。 在武当山的日子很清静,但其实并不是每个午后都会让人昏昏欲睡,有时他也只是闭目养神,贪的片刻悠闲。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因为阳光太暖,或者是竹林静谧而感到惬意。而是正因为身边的人是她,所以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让人舒坦了。 所以王也想着,这姑娘真是不讲道理。什么时候跑进来的也不招呼一声。弄得他现在心肝脾肺肾都想得发疼。 杜哥说得对,不讲道理的姑娘就该早点领回家。一分钟都拖不得。 “小言子……” “嗯?” 王也感觉可能酒喝多了,现在喉咙都有点紧。 “你看我这前二十多年你都而给占的差不多了,我就想着反正人这辈子也没有几个二十多年。您要不就都给收了吧。” 末了还赶紧加了一句:“大不了我不收你利息,逢年过节的说不定还给红包。” 第57章 .. ———————— 杜哥看见那两个牵着手过来的人,就差不多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倒不是他有多明察秋毫,而是王也那小子现在走路都跟螃蟹似的,横着走。想不知道都难。那想憋都憋不住的嘚瑟劲儿,真是满脸都透着股傻气。 杜哥惨不忍睹的抹了一把脸。幸亏王也他老子不在这,不然回家肯定得抽他。瞧那没出息的吧,可是找到女盆友了,而且这还没成他媳妇儿呢,就高兴地跟成了亲似的。 不过杜哥再瞅瞅被王也拉着的沈勿言,咂咂嘴想:虽然这小子现在的德行有点丢人,但是他能把沈勿言拐回家也算是挺有本事了。 就他那注孤生的样儿,有生之年能把自个打包送出去,还能送到个这么会惯他的人手里,别说傻乐了,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嚯!”杜哥靠在门边上笑着说:“成了啊,王也你小子挺能耐,得,回去就给你们发红包。” “那必须的,诶!包大点儿啊,我现在是要养女朋友的人了。” 杜哥抬脚就想踹他,哭笑不得的骂:“滚滚滚,可给你出息的,想要钱还不简单,你只要把小言给你爸领回家,哪还用得着跑过来喝酒,你就说要多少钱他不掏?说不定你不要他都得逼你要。” 听完王也就愣了,活像被雷劈了一样。卡Kа酷Ku尐裞網傻不拉几的回头看沈勿言一眼,然后立马给自己后悔死了:对啊!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深感悲痛’的王也扭头对沈勿言说:“不行,我感觉我亏了一个亿。小言子要不你明儿跟我回家吧,怎么着也得把老本坑回来对吧~” 一直没吭声,低着头跟人发微信的沈勿言听到这实在憋不住了,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王也一眼,把这个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的人看的一阵心虚。 瞅瞅王也那四处乱飘的小眼神沈勿言就忍不住在心里撇嘴,什么叫有贼心没贼胆儿,面前这位就是。 沈勿言简直拿这人没辙,只能摁着人往车里塞:“您看看现在几点了,就算明儿睁眼就有一个亿咱也得先回家不是。赶紧,一会路上还有你忙的呢。” 王也被塞进车里的时候还在嘀咕,沈勿言这到底是听出来了还是没听出来。可等了一会发现她竟然没跟着上车,还反手把车门关上了。 王也蒙了一下,勾着车窗探出头来问:“要回家的吗?……话说从刚才你就在看手机,您好歹瞅我一眼……” 沈勿言闻言还真抬头瞅他一眼,嘿嘿笑的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发小改行当男票的原因。沈勿言觉着王也现在特别逗乐,心里被这人萌的肝颤。 于是边在手机上发消息,边随手摸了一把伸过来的脑袋。 &nsp;“你先回去吧,小狐狸来了,我去接……” 话没说完手底下的脑袋就炸毛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嘿?!那死狐狸大晚上的来北京干嘛,说不打招呼还真不打招呼呐这人。再说了,有什么好接的,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大少爷诶…咱在这较什么劲啊…”。 这话一说王也就不乐意了,小表情严肃的不得了:“诶诶,沈同志,这边可还坐着一位新鲜出炉的男票呢嘿,咱的新鲜感能不能持久一点。我这还热乎着呢你就把我扔了,还大半夜的跑去接人?……你丫别笑!严肃点!” 沈勿言努力了一把,发现这个要求有点困难。但是看在男票的份上,这个面子必须给!所以沈同志就把响铃模式调成了震动的,扶着车门笑到颤抖。 王也:“……”这女票还能不能好了。 沈勿言揉揉笑酸的腮帮子,把臭着一张脸的王也摁了回去。在心里特别怜悯的叹了一口气:王道长这回是被坑惨了,等这孩子冷静之后该怎么直视这一晚上的黑历史哦。明儿早上还能见着人吗这。 作为一个有良心女票,沈勿言觉着王也不能再跟她待着了,酒精上头影响智商。搁在平时沈勿言肯定乐见其成。说不定还有心情录个小视频或者吃点小豆腐什么的。可今儿不行,再好的心情也被那些阴魂不散的苍蝇搅和没了。 最后沈勿言只能一边哄着这位祖宗一边跟杜哥打手势。 “别闹。”沈勿言好声好气的说:“后面还跟着几个尾巴呢,赶紧甩掉好回家。卡Kа酷Ku尐裞網我去接人,然后找你汇合。” 王也啧了一声,揉了揉头发:“成吧……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闹呢。” “诶对!你不说我都忘了。” 沈勿言憋着笑嘱咐道:“刚接到消息,诸葛家这回还跑出来仨熊孩子,就冲你来的。估么着快到了,路上碰见了不用客气。小狐狸特地强调要狠狠的收拾那仨脑积水,可见在家没少被diss哈哈哈哈。” “我去!这都行,他们家的人干嘛让我帮他收拾啊……” “你不正不爽呢嘛,收拾哪个不都是收拾。反正免不了折腾,对咱不都是顺手的事儿。哦,那仨里面可能有个妹子,男的随便揍,妹子你客气点儿。至少别往人姑娘脸上打昂~” 被沈勿言轻描淡写的捧了一把,王也舒坦了。而早就躲得远远的,蹲在一边闲到长草的杜哥也晃悠了回来。赶紧把人拉走。 ———————————————————————————————— 等沈勿言带着诸葛青赶到饭店的时候,那边几个人已经吃上了。 “诶呀…”诸葛青面无表情的感叹了一句:“老王下手轻了啊!” 沈勿言看着那仨鼻青脸肿的熊孩子,感觉从太阳穴连着脑仁都疼。除了诸葛萌得了她的吩咐脸上没挂彩。其他两个简直是从车祸现场爬出来的。 而饭桌上的人也看见了他们。三个诸葛家的人反应不一,对待诸葛青和沈勿言的态度也非常微妙:诸葛升:“切,你到的还真快!……大晚上的还让言哥接,出息。” 诸葛观:“杜哥!干!……呦!阿言也来啦。” 诸葛萌:“呜~阿言~~我都想死你啦!” 惨遭无视的诸葛青扭头跟沈勿言吐槽:“怎么样,我就说揍轻了吧。” 沈勿言同情的拍了拍诸葛青的肩。天才总是欠揍的,尤其是诸葛青这种。如果有机会,族里的年轻人哪个不想囊次他,特别是这三个。想也知道这倒霉孩子在家里肯定没少被看笑话。 王也本来正瘫在椅子上喝茶,听到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这人……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解释解释吧,这三个什么情况?” 沈勿言没听诸葛青说的什么,因为猜也猜得出来,无非就是这三个人好奇能打败诸葛青是谁,跑来试水的。所以她先走到旁边跟服务员说了几句,然后才坐到王也旁边。她今儿晚上塞了不少果盘,这会儿也不饿,便伸头饶有兴致的听诸葛萌八卦。 诸葛萌坐在沈勿言右手边,拉着沈勿言嘀嘀咕咕,有幸灾乐祸诸葛青的,也有吐槽王也太bg的,总之俩姑娘没一人关心那帮大老爷们说什么的。 倒是中途服务员加了一回菜,是沈勿言刚才吩咐的,这几个人都是了折腾半宿没吃饭,如今再加上一个诸葛青,肯定不够吃。 这倒没什么稀奇,毕竟来者是客,总得招呼饱了。而让诸葛萌悄咪咪摸下巴的是,刚才上菜的时候有一碗单独上来得养胃清粥,被沈勿言随手搁在了王也面前,一看就知道是特地点的。 诸葛萌瞄了一眼沈勿言,再瞄了一眼王也。最后满脸同情的看向诸葛青。 哎……青这孩子真惨,等回家之后少怼他两句吧。 注意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诸葛萌一个,被同情的诸葛青自然也看到了。想到之前在机场沈勿言说的事儿,瞬间糟心的不行。 然而沈勿言他们并没在意旁边俩货想的什么。沈勿言是真的没注意到,王也则是闷头喝粥喝的美滋滋。 等这顿饭结束,沈勿言便招呼着杜哥先送这仨回酒店,诸葛青和王也反倒是先走一步,坐在台阶下面说着什么。 “老王,你行啊,下手够快的。” 诸葛青现在是恨得牙痒痒。虽然在罗天大醮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毕竟这么多年就喜欢了这一个姑娘。哪是说放就放的。 此行来北京一是关于王也的那个奇门让他有所猜测,二来未尝没有点儿侥幸的心理:万一他俩还没成,他就跟沈勿言告白什么的。 可自见着沈勿言的第一面,他那点小侥幸就凉的差不多了。虽然被沈勿言的新形象惊艳了一把,转移了不少注意力,可有些事儿在一个女孩身上是挡不住的。他自诩撩妹国手,加上沈勿言没想过遮掩,那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第58章 .. 张楚岚接到王也的委托时的确愣了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然后就从资料的个人背景中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恶意。这种不差钱的气势简直令人窒息。 毕竟一个自称穷道士的人转眼就成了顶级富二代什么的……这剧情,跟漫画似的。 不过人家也没说错,这位道长可不就是穷的光剩钱了嘛。 所以他要价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阶级仇恨不共戴天,不坑他坑谁。 索性人家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挑挑眉毛就直接应下了。几人坐在茶楼里把之前的事儿一合计,都察觉到事情有点棘手。 张楚岚看看坐在王也旁边,摊在那喝饮料的沈勿言,挤眉弄眼的开玩笑道:“呦,看样这事真大条啊,连咱言哥出手都解决不了?直接叫鬼差把人都给送下去得了呗~” 沈勿言叼着吸管瞅了一眼这个说风凉话的,撇撇嘴说:“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嘛?我就算能把神仙请来,人不管这胺攒事我能怎么着。再说了,你当我没试过啊,那些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偏偏阳寿未尽,鬼差不接活,地府又不是我家开的…” 沈勿言对自己发表了怎样凶残的言论毫不自知。而一群人却在旁边听的满头冷汗。 “您……您还真试过啊……” 张楚岚绷着一张要哭不哭的表情,磕磕巴巴干笑道。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他倒不怀疑沈勿言说的难处,如果言灵师真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插手人间事,估计早八百年就被那些最擅长阴谋论的大势力给围剿了。 而且八奇技这东西有多招人眼红张楚岚是亲身经历过的。对于王也如今的处境他也算是感同身受。不过显然他们发愁的东西在宝儿姐看来压根不算事:“言妹儿你退步喽…你家这牛鼻子就为了这么点事叫我们过来?连我都知道该怎么解决。” 此话一出,瞬间拉稳了仇恨。只有沈勿言似乎是猜到了宝儿姐的意思,吭哧笑了一声。 张楚岚还没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一听见宝儿姐有什么‘高见’就头疼:“我去!宝儿姐你的间歇性机智症又犯了?” 王也也不服气,对这位抄着铁楸活活撵了他一整晚的大姐贼鸡儿不待见:“我成宿成宿都没想出对策来,你有辙?别跟我说你让我把所有人都埋了!!” 而宝儿姐对这群瓜兮兮的娃子更是嫌弃的不得了,语气中的鄙视都快具象化了:“白痴啊…你把他们想要的东西给他们不就得了?” 话音一落,半天都没声音,王也跟诸葛青两个瞬间傻眼,连张楚岚都跟着一噎。 沈勿言:“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不愧是宝儿姐啊~” 随着沈勿言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张楚岚也被逗乐了,顺着意思扭头调侃王也:“噗哈哈,有道理嘛~道爷!您就给他们算了,出家人,除了这条命不都是身外之物么?有什么好心疼的。” 张楚岚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而王也也并不避讳,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王也的确是不能把这手段交出去…… 其实事情到了这种死胡同里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所以笑归笑,在座估计除了宝儿姐谁都没把这事想的这么简单。笑过之后几人之间的气氛依旧沉凝。 张楚岚吐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点明了这事儿八成是罗天大醮上的几个老东西雇人干的。异人骚扰普通人是重罪,这帮只为了钱的人威胁到王也家人的可能性有,但是不大… “不大也不行!” “我想现在最头疼的就是牵连到家人。” 张楚岚话没说完就立刻遭到了王也的否决。 只因张楚岚虽然心智超群,但是他与王也遭遇的最大差别就是,当初他被盯上的时候并没有家人的牵扯。所以如今身为局外人的张楚岚自然能够用最理智的方法去分析这件事的利弊。可王也不同,那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家人。哪怕是一点的风险王也都冒不起。 看着王也难得阴沉的样子,沈勿言皱了一下眉头。手下意识的转了转腕间玄黑的镯子,眯着眼想着:啧,这些人呐。真是不长记性,能把小也子气成这样,也算是能耐了。真可惜,之前的闹腾吓跑了一群想着捡便宜的。可剩下的这几个都不好啃,不是不能动,只是动静免不了有点大,她可一点不怀疑这群老东西会逼急了回身咬一口。她倒是不怕,可怕就怕牵扯到王叔他们。这么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加上之前的出手虽然谨慎,没有留下把柄,但是也免不了扯动一些人敏感的神经。不说盯着王也的,就光盯着她的也不见得少哪去。一个可能身负八奇技的人也许勾不起某些人的注意。但是身后面站了一个言灵师的八奇技传人就不是简单地一加一等于二了。 之前的阵仗是因为王蔼太过猖狂,同时也是为了震慑一些不该动小心思的人,让他们趁早掂量清楚。而现在完成目的的沈勿言为了不让王也成为一个更明显的靶子,必定得退到暗处。这么一来,她的行事必然更加受限。 只是沈勿言这些年自在惯了,真没怎么遇到过这么束手束脚的情况。为了不刺激到这些人的小心肝,沈勿言才会在一开始就建议王也把官面的人拉进来。这样至少比他们自己处理的余地大一点。 而一直没怎么吭声诸葛青也觉得此法欠妥。毕竟这些人行事太过恶心,什么也不做,就盯着王也家人不放,这种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无时无刻都处于威胁当中的感觉……换成谁都忍不下去,如果是他,他一定会把这些人揪出来宰了! 听到诸葛青的解释,张楚岚也意识到自己的方法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他沉吟道:“……也对,要道长这么忍下来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张楚岚说到这顿了一下,眼睛似乎想往某处扫一眼,却又忍住了:“就来之前接到的消息,其实在道长你跟老青打那一场之后就已经有人忍不住动手了。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有一大批人陆续的从你家附近撤走。到目前为止还敢留在这里的显然就是后台比较硬的老东西。不过好消息是,这么一来,我们的目标就清楚多了…好吧!合同签了!这委托我接!” 张楚岚这段话说的轻巧。可沈勿言冷汗都快下来了。 尤其是感觉到身边王也的气息猛地一沉。虽然他的手遮在桌子下面不容易看见,但是沈勿言因为是背靠着沙发,所以能清楚的看见王也的手攥紧了一瞬。再加上从诸葛青那边飘过来的一个凉飕飕的小眼神,沈勿言现在才叫标准的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如果不是为了垂死挣扎着捂住自个的老底,沈勿言都恨不得扑过去捶张楚岚一顿。 就你丫知道得多,就算知道你就不能不说吗?!天知道当初在山上她废了多大劲才糊弄过去的!这下好了,铁定露馅。就旁边这两位猴精的人,前后联系一下,猜也猜的到当初她跟王蔼硬刚的目的了。 沈勿言头疼的要命,终于知道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同时在心里边疯狂刷屏,一切能用得上的借口都给过了一遍,就盘算着出了门赶紧开溜。不然铁定是一场公开处刑。 可惜,所谓一物降一物,沈勿言那些小动作根本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被某个等着秋后算账的王道长一个令人窒息的眼神镇压了。 自知说漏嘴,结果把沈勿言坑惨了的张楚岚,签完合同就赶紧拽着宝儿姐脚底抹油跑了。 而诸葛青显然也憋了一肚子怨念,对沈勿言宛如实质的求救信号视若无睹,摆明了要让她自生自灭。笑眯眯的摆摆手自个晃悠着出了门。 一时间,安静的包厢里就只剩下战战兢兢等死的沈勿言,以及和善到冒黑气的王道长。 “呦,沈大小姐抖什么呀,都是敢跟十佬死磕的人了,您还怕我这么个小道士不成。” 沈勿言: 不不不,我不怕小道士,我怕成了我男朋友的道爷。 讲真,王也这回是真气的不轻。之前在龙虎山上虽然感觉到沈勿言有所隐瞒,但是由于这丫头心思一向活泛,自由惯了,所以他也不会多加追问。 可如今张楚岚这么一说,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一时间当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一气冲到了喉咙口,几次张嘴都又咽了回去。别说什么重话,他现在连一张凶脸都快绷不住。 第59章 .. 经过一晚上的修整,王也第二天一大早还真拽着沈勿言跑去坑爹了。卡Kа酷Ku尐裞網其过程那是相当的惨烈。连哄带骗加忽悠,墨迹到最后不好使连耍无赖都用上了。沈勿言在一边看的都尴尬,内心无比佩服王叔的忍耐力。摊上王也这么个糟心儿子,换成她早给踢出家门了。 然而这位王道长丝毫不以为耻,反倒得意的很。尤其是后来为了多眯点零花钱,搂着沈勿言挨个的坑,宰完王叔,再跑到他妈那里继续哭穷。大道理小心机一套一套的。 虽然谁都看出来这个人险恶的用心,但是王家二老偏偏就吃这一套。王也说破嘴皮子都不好使的事儿,一换成女朋友这茬,这两位就给的一个比一个大方,废话都不说一句的那种。搞得王也跟沈勿言心情都相当复杂。 王叔他们的想法倒是坦诚的很,王也这倒霉孩子虽然欠揍,但是看在他把媳妇拐回家的份上,这笔钱出也出的舒坦。甚至还背地里给沈勿言偷偷塞了不少。结果沈勿言还没刚想还回去,就被蓄谋已久的王道长喜眯眯的摁了下来。美其名曰,见面礼,不要白不要~ 可沈勿言总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深刻的怀疑王也对女朋友的理解是不是有某些误解。这种掉进狼窝的既视感太过强烈,感觉一大家子都在举着套等她钻,搞得她拿着卡的手都在抖。 不过总归是把这一大笔巨款给坑到手了。某个到处“哭穷”的王道长这回是真的穷到光剩钱。也算是从某种程度上贴合实际了。 于是这合同一签,剩下的就是拿钱办事,如今头款到账,张楚岚也不磨叽,搭线盯人效率一流。毕竟哪都通也算是官方机构,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而王也他们就比较闲了,张楚岚既然说让他们暂时等待,该干什么干什么,那就说明这事儿没个一天两天的不会有什么明显进展。一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二也是因为用人不疑,与其瞎掺和,不如就交给专业的全盘接手。反正也乐得清闲。 因此这三天王也跟沈勿言以及诸葛青这仨就真的摊成了一条咸鱼。机会难得,也正好有个转移敌方注意力的由头,王也倒是挺喜欢带着沈勿言到处逛逛。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俩估计都是在武当山待久了,约个会也跟一般人不一样。那满满的佛系养老风格扑面而来。整个一夕阳红的架势。 比如说王道长一大早上就拖着沈勿言跑小公园里跟一群老大爷一起打太极就算了,吃完饭还喜欢坐树荫底下跟他们杀一盘。沈勿言虽然也会,但是她懒得动弹。大部分是嗑着瓜子在王也旁边当个狗头军师。 第一天因为好久没下手生,所以还有输有赢,第二天就开始挨个单挑,最后一天就变成了他们俩坐在一边嗑着瓜子慢慢等,一群老头聚在另一边挣得面红耳赤。那画风也是相当清奇。 每天这俩一点都“不尊老”的年轻人下完棋就会惨遭大爷们的嫌弃。于是就转道跑去祸害别人。 什么商场游乐园不去,就喜欢往那些小胡同里钻。古玩杂耍看的不少,听书唱戏更是心头好。因为打小就在这长大,沈家又是文人背景,在这胡同里有点底蕴的戏场中认识几个熟人不稀奇。所以兴致来了沈勿言还真跑上去唱过一段。 诶呦可给王也高兴坏了,坐在下面颇有当年世家大少为红颜一掷千金的味道。一个唱一个喝得,这俩戏精倒是会给自己加戏的很。搞得坐场的老班主在旁边直撇嘴,自个端着茶杯跑后院逗鸟去了。边喂食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实在是没眼看,太糟心。 而比这种小茶楼的反应更激烈的莫过于那些倒腾古玩的小店了。京城里有真货的小店都藏得深,而且能不能淘出来珍品可是门大学问。 但这对沈勿言他们来说完全不是事啊,一个会看一个会算。天天跟逛超市似的往人店里钻。进去叽叽咕咕一阵就把人镇店的宝贝揭了个底掉。 刚开始还有不信邪的,铺了一桌子宝贝让他们挑,结果俩人跟捡蚕豆似的,噼里啪啦划拉出来几个,咬着耳朵,指指戳戳的又划拉出一小堆。于是老板的脸色是越看越黑。最开始的那几个都是好东西,后来划拉出来的尚可,剩下的就一般般。 来来回回对了几遍,还真都给挑的门清。好不容易有个不对的,结果几句话一说,发现竟然是自个店里看走了眼。 这下好了,两天逛下来,这些古玩店老板对他们是又爱又恨。偏偏这俩人还光看不买,更烦人。 第三天诸葛青估计是自个玩够了,下午的时候乐颠颠的跑来当个几千瓦的探照灯,把王道长的一张脸衬的乌漆嘛黑。沈勿言直想伸手抹一把,看看是不是能蹭下来一层黑灰。 这几个人玩的倒是开心,一副放飞自我的德行。而张楚岚那边就紧张多了,好在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按照探子传来的消息,估计明天就能有结果了…… —————————————————— 是夜,京城沈家。 沈勿言环顾了一眼四周。 这里是……内景? 就在沈勿言不知道自己睡得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时,内景里忽然燃起了一个小火球。 沈勿言大感奇怪:这里没别人,那这是谁要的答案?我刚才也没想问什么呀… 然而她正准备走过去研究一下时,四周突然火光大起! 沈勿言一惊,后退了一步,骇然发现此时内景里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火色充斥。四周全部都是或大或小的火球。并且能看到这些火球还在增加。 沈勿言感觉喉咙有些发紧,这绝对不正常,言灵师做梦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这里绝对说明了什么。 定了定神,沈勿言准备不管怎样先打碎一个看看,至少要先弄清楚这个答案里究竟是个什么内容。可她还没接触到那个火球,周围的场景就猛的一变—— 这里是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在月晕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清幽。 这是哪里? 沈勿言环顾了一圈,印象中似乎并没有类似的地方。沈勿言甩甩手腕,习惯性的想要招出狗剩,却发现往常早就该屁颠颠衔着灯笼跑出来的狗剩毫无反应。 呦?沈勿言挑挑眉毛,这回的梦境还挺有脾气,啥也不让动是吧… 得,不让动就不让动吧。反正这些稀奇古怪的梦境往常也经历了不少。相比起来这回还算体贴的。 之前有一回直接变成了一棵杂草,整个梦境屁事没干,全程都在跟旁边的喇叭花挣太阳。弄的她醒过来之后天天想跑院子里光合作用,而且看见喇叭花就想给它薅了。 简直有毒。 不过这些梦境大多都是一些将要发生的征兆。就有点像天道给他们发的一些预告片,有的无关紧要,只是一些零碎的画面,往往这种东西都说明跟她没关系,大概率是其他同门的任务。 而如果画面清晰而且有明显的指向性。那就说明这件事极可能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以现在的处境看,这回是她的没跑了。 正在沈勿言准备走近些,猜猜这个地方的位置时。原本宁静的村落却突然火光冲天,在浓重的夜色下,被大火包围的小山村显得无比刺目。安静的山林里也开始充斥着或惊恐,或慌张的喧闹声。 沈勿言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闪了一下,停在原地没有妄动。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离她尚远的村落竟然转眼近在眼前。还没等沈勿言做出反应,这片火光冲着她扑面而来。 沈勿言任由这片大火将她笼罩,然后努力的想去看清这片大火后的东西。可直到这片大火向四周散开,形成包围之势,她才发现自己又转移到了一片空地上。 可这新的地点却没有引起沈勿言的注意。从刚才开始一直表现的很淡定的沈勿言骤然睁大了双眼。只因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诸葛青! 沈勿言一惊,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拉他,却发现王也竟然也在这里。 在沈勿言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时,就感觉时间开始迅速倒退,直到定格在周边的大火向诸葛青手里缩回的一瞬间,而之前被大火拦住的人也暴露了出来。从这几个人的姿势以及武器看,他们显然正在围攻王也! 第60章 .. 王也照旧一大早跑来沈家打卡。 这几天下来,沈家的女眷是越看王也越喜欢。每天王也一到,立马就跟塞什么似的,把沈勿言麻溜的往外推。 连沈勿言中午想在家吃顿饭都会遭到集体抵制,用她:吃饭也是有优先级的,在她没嫁人之前,沈家不包她中午饭。要么自个找地儿做,要么带着王也回家吃也成。 这恨嫁的架势,令沈勿言叹为观止。深刻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沈家亲生的。 而与亢奋的太太们完全相反的,就是沈家上上下下的大老爷们。沈老太太她们有多喜欢王也,沈老爷子和沈爸他们就有多不待见他。每天见人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偏偏每次都被自家夫人的死亡凝视镇压,那叫个憋屈。 如此看来,天下所有的丈母娘和老丈人看女婿的眼光都是如出一辙的极端。 按平时的样子,王也在进家门的时候就能看见沈勿言被她妈或她奶奶打包扔过来了。那生无可恋的表情,王也是看一次笑一次。 不过今天有点不同,王也都被沈老太太拉着硬塞一碗豆浆油条了也没见到沈勿言。倒是沈妈妈这会走了过来,无奈说:“小也子来啦,阿言这死丫头昨晚上不知道又玩手机玩到几点,到现在还赖床呢。要不你再坐一会,我掀她被子去。” 听见这话的沈老太太特别机智,笑眯眯的拍拍王也道:“小温呐,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闹去,小也子,反正你也知道路,阿言又最听你话,要不你去把阿言喊起来?” 本来就已经吃过早饭,刚才又被沈老太太关照了一碗,这会是真的吃不下了的王道长赶紧忙不迭起身说道:“诶呦成,您们吃好,我去看看小言子哈。” 说完就在沈爸爸怨气滚滚的目光下拔腿溜了。 熟门熟路的找到沈勿言的卧室,王也随手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哼唧一声就推门进去了。而这一进去王也就看见沈勿言正坐在床上东倒西歪。一头长发被她睡得支棱八叉,坐在那满脸的茫然,一看就知道这货压根还没睡醒。 慢了好几拍才转头看向王也,然后面无表情的盯了半天都没反应。王也抱着胳膊靠在那也不说话,看着沈勿言难得的蠢样哼哼嗤嗤的闷笑。可心里却被她萌的嘶嘶抽气。 结果等着等着就发现沈勿言这丫晃晃悠悠的竟然又睡过去了。睡就睡过去吧,偏偏也不知道是她认出了王也所以很放心,还是真的睡晕了没注意,歪着身子就往床外面倒。 这下王也就站不住了,诶呦一声赶紧把这个人捞了回来。 “嘿,小姑奶奶咱着点床诶,这么大地方偏要往外面倒,这一头栽下去咱的脑袋瓜还要不要了?” 沈勿言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但这会倒是逮着个好地方。仗着有人搂着摔不了,抱着王也的腰就不撒手了,脑袋在人家肚子上蹭蹭,睡得舒服的很。 可王道长就没那么舒服了,怀里窝着一个软塌塌的姑娘不说,沈勿言清醒的时候可少有这么会撒娇的时候。卡Kа酷Ku尐裞網所以这一大早的福利有就点刺激。王也叫苦不迭,偏偏又舍不得撒手。只能苦哈哈的哄着:“小言子,小祖宗,咱先起来吃点饭哈,想睡中午尽管睡,早上不吃饭您回来又得饿的慌。” 沈勿言这回倒是听见了,可这枕头舒服呐,搂着就不想撒手。于是脑袋埋人怀里哼哼唧唧。 王也被她哼唧的骨头发麻,倒着凉气想,这姑娘怎么这么招人疼哦。最后实在忍不住,赶紧摸摸脑袋安慰一下。 不过王也也没能美多长时间,沈勿言这会倒是终于醒了,狠狠蹭了一把过过瘾,就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王道长有点小失落,咂咂嘴在那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不哄她起了。 而等沈勿言收拾利索,王道长又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小言子你昨晚上又玩什么呢,弄到现在起不来。” 沈勿言满脸心虚的嘿嘿笑:“这不刚找到一部好番嘛,一刷就停不下来。等看完就这点儿了~” 王也倒是知道沈勿言那点德行,一遇到什么好看的动漫啊就管不住自个的手。这么大人了,还跟个熊孩子似的。不过王也也没怎么说她,这位爷心里的小算盘打的清楚着呢;急啥,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给她掰回来。 所以在未来,沈勿言多次在追番的中途被无情地没收了手机。每当回想起往事,都后悔不迭。 找什么借口不好,非得提醒他这个。 而王也本来正坐在床边上看沈勿言在那折腾她的头发。可没看一会就看不下去了。 “诶诶姑奶奶您轻点,跟这不是自个头发似的,别硬拽啊,您这扯得不疼吗……嘿呦喂,得得得,放着我来。” 沈勿言如蒙大赦,也不知道到底哪段基因没搭对,沈勿言的手掐诀做饭灵便的很,可偏偏就在头发上手残。听见王也的话赶紧殷勤的把梳子递了过去。屁颠颠的坐在王也前边的地毯上等着道长给她梳头。 你还真别说,王也虽然别的不会,但至少马尾辫绑的不错。要不是沈勿言跟杀猪似的强烈反对,王也差点顺手给她扭个道士髻出来。 等到他们俩收拾利索晃悠出门,诸葛青已经在街边的凉棚下面喝了小半杯饮料了。 —————————————————— “这都三天了,老张那边还没联系你吗?”诸葛青难得提了回正事。 其实诸葛青不说,王也也准备问了。三天过去,张楚岚那边依旧没有动静,王也再心大的人也坐不住。于是抬手就跟那边打了电话。 索性这回的电话没白打,今晚就能动手,但前提是得先把盯梢的尾巴都给甩了。 挂了电话的王也松了一口气,这事不解决,就一直得惦记着。换成谁也受不了天天这么提心吊胆的。这三天王也跟沈勿言看着不着家。未尝不是不敢着家的原因。毕竟这群人的主要目标是他。有张楚岚盯着王叔那边,他们反倒是把人引的越远越好。 但是王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遇见事儿了,能有个人陪着那真是好了太多。哪怕什么也没干也要比自己一个人扛着强。更何况以沈勿言在他心中的地位,不管从哪种意义上都对他起了极大的影响。 有时候王也也琢麽过,如果这些天沈勿言不在旁边,他可能还真没这么沉得住气。不至于误事,但自己心里的焦虑肯定少不了。 所以连带着诸葛青这个全程划水还目的不纯的货,王也都是真心道了谢的。 因为张楚岚给的时间是晚上,所以现在他们几个倒是不怎么着急动手。王也跟诸葛青谈论着怎么甩掉那群尾巴。沈勿言就坐在一边慢慢的吸着饮料。 如果王也跟诸葛青此时注意到沈勿言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的眸子中正有新月隐现。 ‘左上六楼有三个…’ ‘身后的露台也有三个……’ ‘嚯,连隔壁桌的小姑娘也是……’ ‘人呐…永远学不懂什么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沈勿言闲闲的拖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想着。 不过也是她天真了,以为砍掉王家的一只手就能震慑所有人。却忘了这世道都是闻着腥味越聚越多得的狼,哪有吓唬一下就放弃珍馐的道理呢。 回想起昨晚上那铺天盖地的火球,沈勿言就忍不住咂舌。瞟了一眼旁边的王也凉凉的嘀咕:‘让你平时多积德吧,你看看,平常人哪里这么不招人待见。竟然有那么多的人等着撕下来一口呐……’ —————————————————————————— 昨晚,释方界。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何贵干。”黄泉看着大晚上不睡觉,竟然溜达到她这来的沈勿言没好气的说。 沈勿言好似完全没感到黄泉的嫌弃似的,悠哉的说道:“嘿,我今儿可是来给你送生意来了。你就这态度?” 黄泉特没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根本不想搭理她。但是沈勿言今晚可不是来找乐子的。直接开门见山:“黄泉,今儿拿一个消息换你一个消息。咱们也算老交情了。言灵师做交易也从来不玩虚的。放心,我这消息绝对够分量。怎么样,有兴趣聊聊八卦吗?” 黄泉闻言挑了挑眉,扭头盯着沈勿言看了一会,却发现这丫头年纪不大,这藏心思的本事倒不小,除了面上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还真看不出她打什么算盘。 “啧,成吧,反正这阵子无聊。接了你这交易也无妨。知道你这丫头不见好处不撒鹰,说吧,想知道什么?” 第61章 .. #前章梳理以及为后文铺垫一下背景 #为了不影响下一章阅读体验,所以单独发出来~ ——估计又会有很多同志被我骗更新接下来请收看: #大佬的心思特别多系列 人类乃天地生灵中的智首,心思自然更加活泛。天道为了守恒,避免三界中凡人出身的神仙太多,争夺末法时代本就不多的资源,引起动荡。 于是便将所有有成仙资质的人聚在一起给个名头。借天界的手让他们过早的接触到三界中事,人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真送给他了,“非得成仙不可”的想法也就淡了。 这个时候天道安排执念就显得更加重要: 亲缘寡淡渴望家庭;姻缘难求就更想要厮守终生;世道动荡便祈愿护得一方平安… 而言灵师手里唯一够分量的筹码只有自己可登大道的仙缘。拿出来换,就意味着放弃成仙的机会。而且很有可能不够,那就得自己往里填。天界的目的达到,自然也不介意用一点小代价补偿一下言灵师。 以下为各位大佬的内心独白: 天道:我是很讲公平的,说万物大同就万物大同,成仙都有机会。卡Kа酷Ku尐裞網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这些凡人成仙之后太难打发,养不起养不起,一个两个可以忍,但是人来多了不成。所以仙缘照给,但是你们自.己.不.要.我就没办法了不是…… ——没有执念,就弄一个执念给你。牵扯到自己最重要的人,不信你还放的下。如果真不上道,那就只能送去投胎… 天界:这么大漏子不钻白不钻呐,顺水推舟而已~想上天?给你上。想入地?去去去。想见神仙?简单,让你看到不想看。等你看完了,就发现还是人间好吧。 犯煞?别担心,拿仙缘来换;想救人?可以,拿仙缘来换;凡人换再多也只是一辈子或者几辈子的事,而且如果换的东西多,仙缘不够抵,他们还得自己贴。所以完全不慌,只要这群人不上来就好… 言灵师:我们早已看透了一切… 总体来说,被天道捆在一起的言灵师有三类:第一种,有仙缘,但是断不了天道安排的执念。 诸如柳老。这种不管是天道还是天界都不担心,他们自己就会放手。 第62章 .. 月黑风高夜,最适合干一些溜门撬锁敲闷棍的事儿。卡Kа酷Ku尐裞網 经过几天的踩点盯梢,张楚岚他们终于摸清了最后三批人的落脚点。于是这三男两女的组合便趁着夜色摸黑寻到了其中一处窝点,准备将里面的人一打尽。 ‘嘘 ——’ 冯宝宝将一根手指竖在嘴前,示意他们从现在开始不许出声。然后两手合在脸旁摆出一个睡觉的姿势。 ‘里面人睡着了,趁现在——’ 在冯宝宝的示意下,几人了然的屏气收声,绷着身子静悄悄的往里走。张楚岚还好,王也跟诸葛青显然是第一次干这么“刺激”的事,浑身都透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兴奋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几个小学生来探险。 相比下来,沈勿言简直不要太自在。冯宝宝用炁包裹着一个弯曲的铁丝撬开了门,而沈勿言在几人进去后自觉接手了门口的结界,确保不会有漏之鱼逃脱。 ‘你们三个左边那屋’ ‘言妹儿中间,我右边,干活!’ 沈勿言点点头,笑眯眯的撸着袖子向中间的屋里走去。如果王也他们几个现在没这么紧张的话,一定会惊奇的发现沈勿言的双脚与地面之间悬浮着一股雾气,在这股气流的缓冲下,沈勿言的脚步声趋近于无。 ‘叮铃~’ 一道除了沈勿言谁也没听见的清脆铃声在脑海中响起。 准备干坏事的四喜高兴坏了,那股欢天喜地的情绪咕噜噜的往外滚,连带着沈勿言眸中微微隐现的月色都染上了一股笑意。 屋内的人依旧睡得昏天黑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自然也没有发现虚掩的门缝中透进来了丝丝缕缕的白雾。 那个人睡得更沉了。 房间的门在沈勿言面前无声无息的打开,她丝毫没有大半夜来绑架人的觉悟,好似笃定了里面的人不会醒,旁若无人的走到了床前,俯身轻轻呵了一声:‘起来,自己到客厅里蹲着。’ 沈勿言话音刚落,原本闭眼打呼的人便瞬间睁开了眼睛。然而他却像完全没看到面前的人一样,晃晃悠悠的起身,两眼空洞的走到了客厅。甚至在沈勿言拿绳子捆人的时候,还自觉的背过了手,整个过程别提有多和谐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沈勿言刚捆好一个,就立刻转身接过冯宝宝扔过来的另一个。 ‘我完事了,你那还有几个?’ 沈勿言伸手指了指冯宝宝,又指了指右边的房间示意到。 ‘都搞定了,我去找监控。你看着他们。’ 冯宝宝冲里面的房间歪歪脑袋,在沈勿言打出收到的手势之后,便放心的回屋继续搜寻。 然而王也三个大老爷们那里却与这边的顺风顺水截而相反。 张楚岚虽然精于世故,但他真正接触异人界的时间却不长。在加入哪都通之前,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诸葛青跟王也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世家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的哪轮得着他们干这事儿。 尤其是王也,自打进了武当山之后,那接触的都是一些福德深厚的出家人。所以冷不丁的来这么一遭,三个人都有点紧张过了头。从进屋开始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估计让他们跟全性的人正面硬刚都不见得会比现在还严肃。 于是这种神经过度紧绷的后果就是半路掉链子。 “咔嚓——” 随着诸葛青脚下的塑料瓶发出一声惨叫,不大的房间里空气都凝固了一瞬。与此同时,房间里连绵不绝的呼噜声戛然而止。 ‘金光咒!’ ‘太极!’ ‘震宇!’ 王也三人看着逃窜而出的敌人半点不敢耽搁,手上迅速形成制敌的招式紧跟其后。尤其是发现那人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正脸,更是在心里提了一口气。 “呃——” 背对着客厅的敌人浑身一僵。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撤开之后,整个人直接就两眼翻白,摊成了一坨烂泥,同时也露出了站在他身后好整以暇的沈勿言。 “宝儿姐让你们搞晕一个人,可没让你们拆房~干点坏事而已,至于紧张成这样嘛。” “……” 张楚岚几人张牙舞爪的僵在原地。胸口中憋的一股气在沈勿言戏谑的眼神里不上不下的噎在那里,尤其是看见客厅里已经横七竖八的捆了好几坨,几个大老爷们难得有些尴尬。 闻声而来的冯宝宝也嫌弃得不行: “搞晕一个人找对位置就阔以喽,不会就多看看言妹儿是咋子弄得嘛……太兴奋了你们三个,放松放松,灌上安眠药、捆上、嘴堵上…” 沈勿言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好戏,王也他们几个在捆人的时候,那严肃过头的小表情真是让人越看越乐。所以看到诸葛青想用胶带直接封嘴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制止都带着喷笑声:“噗哈哈~诶诶!别直接蒙住嘴,没用的。” 宝儿姐终于对这几个人过于的业余手法表示了□□裸的不满,揪着一个人开始现场教学:“重点是口腔内部要足够填充到抑制舌头的行动,单纯封嘴是可以说话的,嗯,塞严实了再封,要做到填充物不会被舌头顶出来才行…啧…你们这绳结打的,言妹儿你过来教着点他们,我去找东西,这几个娃子实在是太瓜喽~” “嘿嘿嘿~啊,成,你忙去吧,这我看着。” 而被冯宝宝一系列专业到令人窒息的操作吓到哑口无言的三人,连冯宝宝对他们的嘲讽都顾不上,同时陷入了对哪都通公司性质的怀疑。 王也满头黑线,说出的话都着打飘:“哪都通…是一家正规合法的公司…是吧…” 诸葛青想到的更多,现在连政治觉悟都发生了动摇:“听说你们是国企……” 夹在两人中间的张楚岚也很心虚,因为现在连他都有点拿不准自己进的到底是个正规公司还是个土匪窝了。但是在客户面前,不管心里有多怂,面上还是要绷住的:“合法!合法!国企谈不上……啊哈哈哈哈哈…诶对!言哥!你来教教这绳怎么打?” 沈勿言之前一直靠在墙上听他们嘀咕,这会终于看够了热闹,便随脚一勾,把摊靠在那的男人摆正,然后手里拿着刚才拆下来的绳结示意道:“喏,你们刚才那么捆一挣就开,想让人动不了先捆关节,再手背相对捆住大拇指,最后绕到脖子上,这样只会越挣越紧……实在不会的话……找个红|灯|区参观一下吧,里面捆人的姿势多着呢。” 沈勿言三下两下就把人困成了个麻花,随手把人扔到客厅去与他的同伴团聚。还有点奇怪的瞅了一眼僵在那里的三个人,撇撇嘴进屋找冯宝宝去了。显然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啊…啊哈哈…不…不愧是言哥哈……” 张楚岚心有戚戚的看了一眼浑身冒黑气的王也,怂巴巴的往旁挪了挪。 第63章 .. “你出去!太废物了!” “啧!别啊!我这头一回,刚才是紧张嘛!” 在讨论到留守埋伏的人选时,刚才半路掉链子的诸葛青遭到了他两个队友的一致嫌弃。 王也和张楚岚两人几乎把唾弃表现的淋漓尽致,那冷酷的嘴脸让诸葛青痛心疾首。然而还没等他据理力争完,冯宝宝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大实话:“你们俩也没好哪去……言妹儿留下,你们都去车里等着。” “哦……” 沈勿言幸灾乐祸的看着三个大老爷们蔫了吧唧的被赶了出去,然后乐颠颠的跑去给宝儿姐帮忙…… ———————————————————— “公司会彻查他们最近的财务状况和通信记录…祈祷能查出点什么吧…我去?” 张楚岚刚给王也解释完就在眼角的余光里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在他看清楚之后却垂了满头的黑线:“嚯…这是从谁家顺的小推车……” 只见冯宝宝推着一个拉货的小板车,车上那庞大的纸箱里不用猜都知道装的是啥。明明手里推着一箱活生生的人,一旦暴露那绝对是凶杀案一样的效果,可冯宝宝却若无其事的走向了大门,路过门卫的时候更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诶诶!姑娘!你这还少拉一件…” 沈勿言怀里抱着一个不算小的箱子,里面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如果拆开来看,估计那保安都能吓晕过去。 因为那里面全都是一些违禁品,各种监视器就不说了,连管|制|刀具都有,最吓人的莫过于里面还有一把被沈勿言拆成零件的手|枪。 然而这位大小姐比冯宝宝还淡定,一路小跑的追上她,随手把箱子往上面一搁。发现门卫往这看,还很有礼貌的点点头。甚至在瞥见门口有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摊的时候,随口就跟老板要了几份:“大叔…来五套,加俩蛋哈。” 一旁的门卫往这边瞅了几眼,实在忍不住,便问等在一边的冯宝宝:“小姑娘,这么早你们干什么去……” “送货…”冯宝宝扭头淡定的回答。 “那这位小姐是…” 沈勿言正咬着一个刚做好的煎饼果子,听见他的话笑眯眯的答道:“哈,是家里叫他们来拉货的,这几天准备搬家,正好没事跟过来看看。” “哦…哦哦!辛苦辛苦……” 门卫大哥显然被这俩跟没事人一样,无比自然的姑娘唬住了。愣是一点没怀疑。 而坐在车里被这边的动静吓出一身冷汗的三个大小伙子可就没这么淡定了。 “这俩姐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么…”王也抖着小心脏问道。 “呵呵……”这个是完全无话可说的张楚岚。卡Kа酷Ku尐裞網 “惯匪!一定是惯匪!”诸葛青抹着虚汗下了论断。 ———————————————————— 王也从冯宝宝那里把箱子拖上来,然后随手拉了一把准备上车的沈勿言。在所有人都已经安顿好之后,才想起来问道:“小言子…我在龙虎山的时候就想问了,老实交代,你丫这么些年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你都会,还顺溜的跟什么似的。” 沈勿言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嘿嘿……工作需要工作需要……” 王也:“……什么工作需要会溜门撬锁打家劫舍啊,土匪头子么你。” 沈勿言听完还真的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深刻的感觉这个方向可以发展一下。听起来好像挺带感,比如说抢来的压寨夫人什么的… 而打电话的张楚岚倒是没那心思听后面俩人嘀咕的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电话对面徐三的调查结果上。 “好,我知道了…”张楚岚神情略微严肃的点了点头,放下手机之后对王也他们解释道:“已经查到了,不久前抓到的是王蔼的人。不过因为言哥,原本派来的大部分人已经陆续撤走,现在只剩下我们抓到的几个探子。估计是还想着监视其他几股势力的进度吧。至于还有哪些势力牵扯在内……目前没有头绪,只能等把人都抓过去之后,看看能不能审出来了……” 听完张楚岚的话,几人沉默了一会,对如今这种状况并不意外。毕竟在沈勿言的干涉下,能有底气留下来的不可能好对付。 如果猜的没错,除了王蔼,应该还有一位十佬忍不住出手了。至于是谁,沈勿言倒是有所怀疑,只是这样一来,以那位的能耐,他们暂时查不出来也是正常。 “成吧…”沈勿言伸了个懒腰,往王也身上一靠,慢悠悠的说:“那就把剩下的都解决了吧,老张,接下来在哪动手?” “今晚上搞定一批,地点已经确定了。只是吧…在那之前我们还打听到了王并那小子的行踪,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咱们还动不动他?” “动!” “必须的呀!” 王也和诸葛青同时回道。而沈勿言还没琢麽完呢就被这俩人的反应弄蒙了一下。 嚯,多大仇啊这是。 毕竟按照他们现在的状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蔼那厮既然暂时不敢出手,那么王并的用处也就可有可无。按照沈勿言原本的想法,至少在查清楚另一位的底细之前,可以让这小子多蹦跶两天。 结果现在沈勿言还没怎么着呢,王也和诸葛青倒是达到了空前的一致。但稍微想一下,沈勿言就反应过来他们的小心思了,顿时哭笑不得。 说到底无非就是想替她报个仇呗,可是回想龙虎山那一波,她好像真的没吃亏。唯一被打的一下还是提前算计好的。再加上她之前把王并揍得如此凄惨…… 林林总总算下来,怎么说都是王蔼被她坑了个彻底。 然后现在还要绑他曾孙子…… “必须套他麻袋!” 沈勿言兴高采烈的举手表决。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劲儿恨不得全写在脸上。 开玩笑,跟这种人还客气什么,又不是傻了。那肯定是不坑白不坑啊~ ———————————————————— 王并今天依旧无所事事的晃悠在街道上,懒洋洋的抽着根烟,想着接下来到哪个吧里消遣。对身边开过去又倒了回来的面包车视若无睹,连个眼神都没分过去一个。 身为王蔼的曾孙子,王并从来没考虑过半路被人敲闷棍套麻袋的可能性。所以在车门突然打开的时候,他是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一脚踹进了车里,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妙。可还没等他狰狞着脸叫嚣起来,就看到了这一辈子最让他感到“惊悚”的脸。 沈勿言:“呦!小少爷!好久不见呐~” 王并:“沈…沈勿言?!!我靠!你个死丫头想干什么?!你……嗷!” 王并话还没说完就被贼鸡儿不高兴,早就想揍人的王也一巴掌摁在了地上。那脑袋把车底都给撞得‘哐当’一声。听着就很酸爽。 “啧啧……暴力啊暴力~我这还没跟他叙完旧呢~”沈勿言惋惜的摇头。 然而王并却完全没有心思吐槽沈勿言这种虚伪的行径。他面带惊恐的看着周围的几个绑匪:拿绳的拿绳,拿麻袋的拿麻袋,最恐怖的还是那个左手一块板砖,右手一个不知名小药瓶的冯宝宝! “……” 一向嚣张的王并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在今天玩完…… —————————————————————————————— 深夜,热闹的北京城已经逐渐回归寂静,路上鲜少再出现行人的身影。大大小小的店铺也关门落了锁。可一条普通小巷子里却响起了几个轻微的脚步声。 “嗯,好,知道了…” 说话的人边打电话边四处打量着,他身边的同伴也是一副保持警戒的样子。显然这几人正是受到雇佣来监视王也的异人。 ‘叮铃~’ 若有若无的清脆铃声突然回响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一位女性异人警觉的回过头,可任她怎么找,都没能发现任何端倪。甚至连自己的同伴都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喂,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铃铛响的声音…”她忍不住问道。 “没啊。” 第64章 .. ‘老王,言哥手里那份资料你应该看过了,而这份是公司目前查到的所有信息。里面有些东西……’ ‘…虽然能理解言哥怕你增加压力的心情,或者这对她来说确实不是问题。但我觉着你还是看一下,心里有点底比较好……’ ‘……盯着你的那些人连连失利,不敢动沈家是一回事,但言哥不管是作为你最亲密的人还是她本身就敏感的立场,被盯上都很正常,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最多也就这种程度,以言哥的手段,我猜这些仅有的信息,可能都是她故意漏出去的……’ 张楚岚今晚临走时单独找他说的话还在脑海里不停回响。 王也的面孔被帽檐打下的阴影所遮挡,让人无法看清他此时的神色。但是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一张张照片以及清晰的录音却足以让人心惊—— 王卫国那号称安装有最先进的保护措施,没有特殊证件根本进不去的办公室被人无死角的拍了个全,连他跟客户商谈的话都被一字不落的录了进去。 王夫人外出访友的照片也有不少。他二哥跟嫂子同样没有被拉下,可以说所有跟他有关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的出现在了敌人的监视中。 而这份资料还很有可能是沈勿言怕他难以接受而特意筛选过得,可想而知没有处理前会有多少更加让人心里发凉的内容。 可这些都不是张楚岚特意提醒王也的目的。真正让王也无法忍受的是在张楚岚最后给他的资料里,有一个编号为01的加密文件夹中,满满的全是沈勿言的照片以及各种信息。 也许这听起来好像不足为奇,并且大部分的照片都没有拍中正脸,即使有一两张,也极其的模糊。但是要知道,作为一个在各大势力中严格保密的职业,就连哪都通的档案里都没有一张沈勿言的照片。 言灵师的手段诡异莫测,再加上他们在入行的过程中还受过专业的训练,所以一般的方式根本拍不到他们的身影。 可在这个文件夹中,沈勿言却被捕捉到了如此众多的镜头。这种情况只有几种可能,一是沈勿言在太多的监视下很难保证自己的信息完全隐蔽。二是她出于某种顾虑不得不将自己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中…… 王也对沈勿言的作风极为了解,她的心思诡变却极为细致,对所有妄图对她以及她在意之人出手的存在都不吝于展示自己的攻击性。所以张楚岚的猜测并非没有可能。 她的确能作出故意放出这些信息的行为,目的在于迷惑那些因为各种原因盯着她的人。或者是用这些信息转移监视者的注意力,用以保护更重要的人和事。 联系到这段时间他时刻跟沈勿言待在一起的情况,那么她有意无意的暴露自己是为了保护什么不言而喻。 王也闭上了眼睛,两只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缓缓攥紧。 他不是一个会对自己的选择而后悔的人。在武当山上决定接受传承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连在龙虎山,他都依旧对自己未来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抱有一定的自信。可如今看来,他的这份自信显得是如此单薄。 在此之前,王也不得不承认沈勿言的从容给了他极大的鼓励。虽然并没有对他的决策作出过多地干涉,甚至是抱有一种无条件支持的态度。可王也这么些天过下来,尤其是跟张楚岚他们相处之后,才逐渐发现自己之前的决定有多少漏洞。 从小的锦衣玉食,多年的山间清修。他的人生过于一帆风顺。即使有不如意之处也并不会给他造成多大困扰。这使得他即使心性超群,却缺乏世俗历练。对纷繁莫测的人心没有足够的认知。自然就会在这种无下限而又赤|裸的恶意里陷入被动。 可到目前为止,他所遇到得一切情况却都算得上顺利。那么他能够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峙中隐隐站在上风,沈勿言和张楚岚他们在背后帮他处理了多少潜在的麻烦王也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皱眉头。 然而现在眼前的一切让他尚且冷静的心态首次出现了崩裂。王也从不掩饰沈勿言在他心中独一无二的重要性。沈勿言本身的强势和始终如一的陪伴的确让他从不缺乏安全感,可他想要保护沈勿言的执念未尝就比沈勿言少到哪里去。 所以这些威胁到沈勿言的信息让王也有多震怒,从他绷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就可以窥见一二。 —————————————— “咚咚——” “小也子,我进来了哈——” 沈勿言拿着两个洗好的苹果,推开了王也虚掩着的屋门。这些天为了方便行动,也是为了保护王叔他们,王也张楚岚一行分成两波住在了不同的宾馆中。 对此张楚岚秉持着有福不享是傻蛋的朴素心理,联合冯宝宝强烈要求也总给他们开俩总统套房。而作为一个“一贫如洗”的穷道士,王也很是光棍的掏出了兜里仅剩的一张主席头。于是这队刚才配合默契的行动小组差点当街爆发了一场阶级斗争。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张楚岚最后还是如愿的享受到了总统套房的滋味。刚才在几人的视频通话里,这货抱着他的豪华大床泪流满面。还没等诸葛青囊次他,冯宝宝倒是首先对张楚岚开启了嘲讽。 然而沈勿言却从她背后隐隐露出的一大张桌子上看到各种闪瞎人眼的豪华套餐。出于一种旺盛的求生欲,沈勿言选择啥也没看见,同时在心里默默的给王也的小金库画一个虔诚的十字。 今晚上他们的分头行动效果显著。从出发到结束不过两个小时便把这批人一打尽。以至于沈勿言到了宾馆还对这次跟王也联手阴人的体验意犹未尽。 想到从刚才开始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连视频会议都没参加的王也。沈勿言便给诸葛青他们打了声招呼,跑去敲走廊对面的房间门,准备看看这位大少爷猫在屋里研究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刚推门进去,沈勿言就被王也那生无可恋的气息糊了一脸。 “嚯!怎么了这是…” 王也死气沉沉的瞥了沈勿言一眼,摊在沙发上活像一条伤心到褪色的咸鱼。 这下沈勿言是真奇怪了,赶紧一路小跑的蹲到王也面前瞅他。 “不就开了俩总统套嘛,以您前几天在王叔那坑的小金库,还不至于一幅身体被掏空的样儿吧……诶呦呦,可怜的,我错了,我不提这事了行吧~” 沈勿言乐的直倒气,对王也愈发怨念的小表情视若无睹。 王道长因为没能保护好沈勿言难过到不行,这位正主却笑的没心没肺,活像个二百多斤的胖子。 掩在帽檐下的双眼闪过一丝隐忍。王也心中对这人的无奈、疼惜与喜爱争先恐后的翻涌着。混杂着更多无法分辨的情绪,让他此时根本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 察觉到王也情绪不对的沈勿言,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合起来的电脑。极快的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对王也现在的反常有所猜测,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就被猝不及防的抱了满怀。 王也的脑袋抵在沈勿言的肩上,搂着腰的手臂逐渐收紧,好似这样就可以把人好好的护在怀里。 在沈勿言看不见的角度,王也抿紧的唇线都透着股压抑。显然刚才的内容给他带来了挺大的刺激。让这个一向悠哉的人失了方寸。 “小言子……” “啊?” “……你要不带着老青去诸葛家住两天吧…正好你之前也答应了那个小鬼头去找他玩…” “咔嚓——” “……你看我这边反正也快完事了。到时候去接你…” “咔嚓咔嚓——” “……” 王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想将自己脑门上的青筋摁回去。可惜试了一下没成功,气急败坏的抬头抗议:“你丫能不能严肃点!我这说正事呢你啃什么苹果!咱别这么跳戏成不成!” 沈勿言挑着眉毛又啃了一大口,努力的表态:“昂昂,你继续,我听着呢…” 王也唬着脸:“我认真的!” 沈勿言同样唬着脸:“我也认真的!……你要不再努力一下,挤出两滴眼泪我就考虑信了。” “你大爷的……” 王也看着明显油盐不进的人,一口闷气憋在嗓子里吐不出去。天知道刚才他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话挤出来。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王也抬头看着沈勿言满眼无奈:“小言子…我是真怕,冲着我来什么都可以…唯独你我接受不了。这事儿快结束了…咱暂时别跟着了好不好……” 沈勿言半晌没有说话,蹲在王也面前安静的看了他一会。脸上的神色复杂,眼里在一瞬间划过了很多情绪,最终只留下了一丝柔和的笑意:“小也子……”沈勿言弯起眼角:“你也听我一句,下次撵我走的时候,咱把脸上那委屈巴巴的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配合一下。” 王也本以为沈勿言会发火或者是其他什么反应,却唯独没想到她憋了半天竟然憋出来这么一句。整个人都被她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愣是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梗着脖子说:“……你才委屈!你全家都委屈!” “噗哈哈哈哈————” 沈勿言乐不可支,蹲在那里笑的直打跌。 王也刚说完就后悔了,深刻的感觉自己今儿晚上脑子抽了才跟沈勿言说这个,早就该知道自己永远拿这丫头没辙的,二十几年了,如果自己真舍得,早就跟她掰扯清楚了。 沈勿言还在吭吭哧哧的闷笑。王也摇摇头,想起自己刚才的傻样,心里有点懊恼,觉着今晚上真是关心则乱,别说沈勿言需不需要自己操心,光是换个角度想想,都觉着自己提的那句挺混蛋的。毕竟如果现在是沈勿言摊上这事儿,别说只是跟着了,自己不撸袖子直接干都算脾气好… 王也认了命,轻轻把人揽过来,重新拉回怀里抱着。 “小言子……答应我,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嗯” …… ——————————————————————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这几天一直没怎么休息好,刚才又连番的闹了一通,颇有些身心疲惫的王也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搂着沈勿言,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睡。也是难为他用这么诡异的姿势还能睡得喷香。 也许是怀里气息太过舒适,王也这一觉睡得极沉。 沈勿言生无可恋的瞅了一眼歪在旁边睡成死猪的王也。深刻怀疑按照这个姿势睡一晚上,这货明天一大早绝对落枕。 伸手护着脖子将王也轻轻放倒,再扯过一旁的薄毯替他盖好。 沈勿言随意的坐在地毯上看着面前的人。不自觉的就满脸笑意。越想越觉着王也今晚上真是蠢兮兮,未免太可爱了点儿。 第65章 .. “呼——最后一批……” “终于快结束了。” “宝儿姐,言哥,这次不用你们带了,让我们自己下手吧!” 冯宝宝不置可否:“随便。” 沈勿言两手插兜,悠闲的耸耸肩,显然也是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得到两位大佬的首肯,三个大小伙子备受鼓舞。他们这几天跟前跟后的可没少学招式。尤其是突破了最初的三观障碍后,整个人宛如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就算表面上再正经,都掩饰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这回终于是得了机会,三个人连后脑勺都透着一股蜜汁兴奋。 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沈勿言毫不客气的在心里diss到。 然而摩拳擦掌准备搞事的几个男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一帆风顺。还没见到目标就先触动了禁制,被人小小的阴了一把。 索性诸葛青向来心细如发,再加上从小就处在异人界,之前在家跟沈勿言一起组队历练时也学了不少。卡Kа酷Ku尐裞網自然比旁边两个半路出家的多了点防范,避免了他们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杯具。 不过挡掉了一开始的埋伏之后,这三人超群的武力值也不是摆在那看的。即使张楚岚和诸葛青率先被两个敌人牵制住也并没有慌张,顺势缠上目标直接硬怼。 不得不说,几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就算平时再怎么沉稳,碰到这种实打实的战斗都会或多或少的激起内里的血性。虽然不至于过于兴奋,但是那种从背脊到头顶一路发麻,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足以让他们感觉到一种拳拳到肉的痛快。 “老王,不用管我们,我们应付的来,还有一个!” “没错!一人一个!别勉强!不行就跑!有宝儿姐跟言哥在,他们跑不了!” 接到自己队友的隔空喊话,连王道长都难得有了那么点干劲,勾着嘴角压了压帽檐,周身的气息透出了一丝锋锐。 “呵,了解!” 说完便猛地抬头看向蹲在屋梁上的刀疤脸,足下发力,瞬间便窜了过去。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对,即使踩中敌人布下的陷阱也不过是一招太极云手的事情。可怪就怪在他放出风后奇门之后—— 按理说身处在他的奇门局中,那便如同一只掉进蛛里的飞虫。卡Kа酷Ku尐裞網再怎么蹦跶也逃不了他的控制。这世间唯二不算在此类的只有外面等着的两位大佬。 这俩姑娘一个比一个邪性,土河车压不住,八门搬运里的乱金柝也不管用。可除此之外就连老天师也逃不过他的术法。 但让王也不可置信的是,如今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刀疤脸竟然也能丝毫不受他的影响!甚至在他满以为自己的乱金柝起了作用,一时丧失警惕的时候,回身便朝他的胸口狠狠的来了一拳! “呕!!” 王也失力的跪在了地上,那一拳带着一股非人的怪力,捶的他肚子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然而刚才明明占尽上峰的刀疤脸此时却并没有比王也好受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颇为惨烈。 刀疤脸死死捂住自己的左手。刚才接触到王也的地方如同浇了一勺热油,滋滋啦啦的冒出股股青烟。而他也如同遭受了某种不可承受的折磨一样,本就凶恶的面相变得愈发狰狞。 “你小子是什么人!!!怎么会——!” 刀疤脸看着王也满眼惊悚,下意识失声大叫道。卡Kа酷Ku尐裞網 然而在王也挣扎着抬起头时,那刀疤脸面上的惊恐又增加了一抹浓厚的不可思议。 “魂……魂契?!!!” 刀疤脸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无法想象的事。盯着王也眉心一闪而没的金色图腾陷入了惊慌。好不容易回神,连跪在那的王也都顾不上管,转身飞快的逃窜而出。仿佛下一秒就会遇见什么怪物。 与此同时,待在楼下跟冯宝宝一起打游戏的沈勿言挑了挑眉。似有所感的抬头望了一眼。在夜色的掩映下,清亮的眸子里分辨不出任何神色。好一会儿,沈勿言低头笑了一声,扭头跟冯宝宝说道:“那什么,宝儿姐,我去后边看看,刚才好像跑出来了一个漏之鱼。我去确认一下。” 走了两步,沈勿言像是想起了什么,背对着冯宝宝的身影顿了顿,开口道:“……宝儿姐,你们安排的事我知道,一会小也子接到消息让他别慌,先处理好这边的事再说,家里那边可能会有点乱子,我先回去看看……” 冯宝宝听了之后头也没抬,挥了挥手:“嗯嗯,我晓得嘞,我们的人有分寸,出不了岔子,不过介边也没得啥子事喽,你先回去看看也好。” …… ———————————————— 惊魂未定的的刀疤脸一路未停,直到跑出了小区,蹿上一处不易被视角扫到的屋顶才松了口气。 探出头向王也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脑子里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想不通王也那个小子怎么会有言灵师的魂契。 难道他是言灵师?不可能,那小子练炁,修不了言灵。不过他身边的丫头倒是一位新晋的翘楚。王也眉心的魂契八成是跟这丫头有关,可是魂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落到一个凡人手里…… 难不成!! 刀疤脸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以至于混乱的大脑竟然没能及时发现自己身后在不知不觉间多出了一个人! “呦,琢麽出来了?看样子你知道的还不少。” “!!!!!” 那刀疤脸心脏骤缩,连回头都来不及,直接狼狈的就地一滚,险险避开沈勿言从后面抽过来的鞭子。 等他好不容易转身站稳,才发现沈勿言正似笑非笑的踩在天台围栏上,手里还闲闲的甩着一条缠绕着金色雷光的光鞭。 “……不过你如果聪明点就该清楚什么事能知道什么事不能知道。我没兴趣管你是从哪跑出来的东西,但是奉劝一句,管住自己的嘴,看住自己的手,不该动的人趁早歇了心思。不然别说你这轻飘飘的幻影,连本体你都保不住~” 盯着沈勿言微弯的嘴角,‘刀疤脸 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别看沈勿言现在笑眯眯很好商量的样子,他却是一丁点都笑不出来,甚至丝毫也不怀疑一旦他做出什么异动,那根宛如活物的雷鞭立刻就会抽到他身上。 想到刚才仅仅是接碰了王也就遭到的剧烈反噬。‘刀疤脸’相信沈勿言的威胁绝对不是嘴上说说。 凶狠的三角眼里闪了又闪,最终只能咬牙放弃,眯着眼睛恨恨的说道:“言灵师受天道辖制,我不信你把魂契弄到那小子身上不会付出代价!自身难保的人,我看你能护住他几时!” 这话说的凶狠,可刀疤脸自己都觉着没底气,言灵师太邪性了,鬼知道他们是什么路数。敢这么说也无非是凭借着猜测强撑一口气。估计他也没料到这一时的口舌之快竟然说中了不少事实。 沈勿言倒是没多大反应,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脸上的笑意颇为恶劣。 “嘿~护不护得住,不怕死尽管试。我会不会倒霉我不知道,但是你会倒霉我倒是清楚。知道这种事情之后,你猜天道会不会给你使袢子?” 第66章 .. “您好,您拨打的——” “啧。” 王也有些焦躁的挂断了手机。从刚才开始就愈演愈烈的恐慌感一直在心脏周围挥之不去。此前一直将其归因于受到威胁的家人,可现在即使算出了剩下的幕后主使,却依旧能鲜明的感到胸腔里的不安。 看着手机里鲜红的未接来电,王也垂在身侧的手在自己都无意识的情况下不断发颤。 “还是没人接吗?”诸葛青拧着眉头问道。 “没……” “嘶,这丫头,打了这么多电话也不接。什么时候回去的也不说一声…” 诸葛青压下同样隐隐焦虑的心情,下意识的不想继续细思。却忍不住频频看向手机屏幕,显然他的心理建设并没有起到良好的效果。 张楚岚看看对面情绪不太稳定的两个人。扭头跟冯宝宝对视了一眼。 因为知道今天袭击王家的人是自己安排的,再加上这个计策沈勿言已经看了出来,那就更不可能会跟哪都通的人发生冲突才对。所以张楚岚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但是到了现在,他也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与尚且不知道真相的王也二人不同,排除了跟自己人发生冲突的可能性,沈勿言现在这种暂时失联的状态就有些让张楚岚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还真的因为不放心,所以跑去他安排的人那里探个虚实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张楚岚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幸亏他之前交代过只要做样子就好,不然真搞出来什么事,那帮人怕不是得被言哥削死。卡Kа酷Ku尐裞網不过若真是这样,那就没太大问题,都是自己人,应该出不了事。 “老王,老青…你们现在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家里出了这种事,言哥估计得忙一会才能摆平,一时接不到电话也正常……刚才杜哥不是已经回去了吗,等他到了自然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宝儿姐,言哥走之前没说别的吧……” 冯宝宝摸着下巴想了想,摇头说:“没喽,就介些。让你们先处理好这里的事,那边她回去看着。” 张楚岚点点头,向对面看过来的两人道:“大家都知道言哥的能耐,既然她跟宝儿姐这么说了。就说明她应该有自己的计划。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魁爷摆平。老王…你没什么道德洁癖吧…” —————————————— 好不容易确定完接下来的计划。王也立即拨通了杜哥的手机。 “喂?杜哥,家里怎么样了,小言子在不在。” “正准备跟你说呢……” 王也话音刚落杜哥那边就立马接道:“不是说小言已经先回来了吗?怎么没见人啊……不过家里没什么事,就是受了惊,我已经帮你圆回去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可杜哥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王也的回答,忍不住奇怪道:“小也?” 奇怪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诸葛青几人看着背对着他们,莫名陷入沉寂的王也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张楚岚在王也气息改变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向后急退!然而在王也毫不收敛,骤然铺开的风后奇门里,他仓促的闪避显然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王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掐住张楚岚的衣领将其整个的砸在了身后的墙柱上。一番动作下来,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从他身上滚滚压来的气息却积郁着一股截然相反的狰狞。 张楚岚抬手攥住王也的手腕,刚想抬头质问他发什么神经,却在看到王也帽檐下的双眼时呼吸一窒。同时心里扬起一种极为荒谬的想法—— 王也这个人,刚才那一瞬间竟然动了杀意?! 虽然那种令他汗毛倒竖的感觉一闪即没,现在王也的眼神也只是暗的吓人,但是张楚岚绝不会认为刚才是他的错觉。 即使这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 不过很快张楚岚就明白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了—— “老张,你们做了什么我之前出于信任不想打听。现在我依旧信你,但是我要知道全部。每一个人,每一个计划,尤其是——” “你们的人,有没有动沈勿言!!” 张楚岚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天真,早点说清楚不就完了?沈勿言能猜到的事,王也就算少了点经验却没道理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今这种情况根本不用问,连他都忍不住怀疑沈勿言是不是跟他的人干了起来,那就更别说尚且不知底细的王也了。 毕竟虽然是装样子,他们到底是动了王也的家人,下午刚出了这事,晚上说好要回家的沈勿言就没了信,换成谁都会多心。 而且以言哥敏感的身份,就算相信哪都通不会害她,但却保不齐会请人过去问话。 张楚岚求救般的向冯宝宝使劲使眼色。 没有辜负张楚岚的殷殷期盼,冯宝宝看完手机里的消息后,举着手机对王也说:“不是公司的人,言妹儿不在那。她回家的半路就没得喽,公司的人也没找见。” 张楚岚感觉到王也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了手。得到自由的之后立刻大喘一口气。 妈的,吓死爹了。 然而瞥见王也此时的表情之后,张楚岚默默的把张开的又嘴闭了回去。哪怕他一向脸皮厚比城墙,这回也不好意思对刚才的事兴师问罪逞口舌之快了。 老王那样子……哎…… 王也从冯宝宝开口后就什么也没听进去。 连张楚岚从他手下溜走以及诸葛青跟冯宝宝他们争论什么也不想管。 他强压下去的一切侥幸都崩成了碎片。 王也眼前的视线模糊了一瞬,脑海里嗡鸣过后便闪过了太多的思绪,以至于让他根本无法捕捉到任何想法。近段时间从沈勿言身上若有若无感觉到的沉肃,这两天莫名的放松,以及刚才遇到的那个怪人和他说出的话,都在此时重新回到了眼前。 也许张楚岚他们会觉着他的反应有点过度,毕竟只是暂时失联了几个小时,大家都是身负绝技的成年人,沈勿言之前消失个十天半月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不一样的…… 王也在心里喃喃道。 他早该认识到这次是不一样的。也许是他接收传承的时候身边一直萦绕着沈勿言的气息,也许是内景里日夜相伴的那盏小巧又温暖的莲花灯。王也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便对沈勿言的存在有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感知。 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就像是他们中间千丝万缕连成的细线。不仔细体会甚至很容易忽略掉。但入定之后就清晰许多—— 像风一样,倏地从他指尖划过,却在小小的回旋之后回到他脸颊边爱娇的磨蹭。 王也对这种联系非常满意,平日里闲着没事就喜欢轻轻触碰。颇有些乐此不疲的味道。 可是现在,他的世界里感觉不到沈勿言存在的任何气息。没有时常在他身边嬉闹的微风,也没有缠连在鼻尖的清冽冷香,内景里的莲花灯依旧在静静旋转,可即使他用双手紧紧贴合也感觉不到任何熟悉的温度…… 幸好还在。 王也抚摸着手里小小的魂灯,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不要失去理智。 ——‘小也子,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我都快不知道该往哪走……’ ——‘我给很多人搭桥,可却找不到我自己的那一条……’ ——‘嘿嘿嘿~如果我还是不要呢,你岂不是得白送了?’ ——‘我不管,你让我亲一口我就撒手…’ …… 王也缓缓抬手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但是露出的下颌却绷出一道锐利到发疼的线条。 —————————————————— 接下来的两天张楚岚都过得胆颤心惊。比起明显焦灼的诸葛青,看起来好像更冷静的王也却让他打心底里发怵。生怕他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不过好消息是,经过他以毒攻毒,同样甩了老脸跟敌家玩下三滥的计划。北京这边的人很快撤了个干净。但是这同样意味着他们下一次出手的目标只会是王也一个。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只能他自己扛。 梁子算是彻底结下,躲是躲不掉的。不过王也本身也没打算躲就是。 这么一来,张楚岚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即使大家心里都因为没有消息的沈勿言失了兴奋劲。但这顿庆功宴还是要摆的。毕竟无论怎么算,人家都是帮了大忙。 而变故就是出在了这顿饭上—— 第67章 .. 柳老见到沈勿言之前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秃了。卡Kа酷Ku尐裞網见到沈勿言之后他觉着自己的胡子估计也保不住。 他本来正跟媳妇在奈何桥上看风景,从黄泉那里接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吓掉下去。等他赶回人间的时候沈勿言已经被天守府的银甲天兵带走一整晚了。 尤其气人的是,这丫头搞事被带进局子里就算了,走之前还扔下一地烂摊子没收拾。难怪同门的师兄弟都说徒弟是报应,这话一点都不假。 不过柳老作为过来人,深知天界的那些套路: 苦头肯定会吃点,但在审判下来之前应该也不会有多大事儿。而且自个徒弟是个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那小丫头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向来一点亏都吃不得,要说她没准备柳老第一个不信。 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个报应徒弟,而是赶在她人间蒸发的事闹大之前,帮她在熟人那里兜了回去。 见到王也柳老并不意外。毕竟不管沈勿言那孩子有多熊,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王也这小子才把自己坑进去的。在他没有遮掩行踪的情况下,如果王也没去找他,那这臭小子才完蛋呢。 至于王也得知真相以后会不会受刺激…… 柳老没好气的哼嗤一声:受刺激那也是活该,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会玩,那玩点儿心跳不正合他意? 可不说沈勿言的下落倒真不是柳老有意为难。卡Kа酷Ku尐裞網从某种方面来讲,确实是为了他们好。 一来王也再有能耐也是个凡人,就算告诉他也找不到。二来沈勿言此番会是什么情况他也说不准,有些事并不能公然宣之于口。想必那丫头也不会想在这时候看到王也掺和进来。 都是心智卓然的天之骄子,他们俩也并非是需要依赖谁的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和坚持,无论处在什么状况,无论是否陪在身边,都会选择相信对方的默契正是沈勿言和王也之间最珍贵的东西之一。 所以解决人间的事情之后,柳老紧赶慢赶的来到锁灵塔。虽然相信沈勿言那么滑头的人不会让自己混的多惨。可做师傅的还是免不了担心一下。 怎么说都是个女娃娃来着。又是第一次搞出这么大阵仗,估计也会哆嗦一会吧…… 越想越捉急的柳老扭头看见半路遇到的司命星君依旧慢慢腾腾。实在嫌弃的不行,扯着人大袖子就往里闯。 在推开大门之前他本来已经做好看见沈勿言饱受摧残的可怜样了,所以在看清屋里情况的一瞬间,就愈发感觉自己当初没一巴掌抽死这丫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五魁首啊!” “六六六啊!” “——哦哦哦!干了干了!” “哈哈!是个爷们就别赖!一口闷!” 柳老:“……” 司命星君捋着胡子笑而不语: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小柳这个当师傅的还没我有觉悟。卡Kа酷Ku尐裞網 此时锁灵塔最大的囚室里一片欢腾: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还有堆人围在一起掷骰子赌钱。 传说中“饱受摧残”“孤苦无依”的小可怜正撸了袖子在那划拉灵石宝贝,一看就知道上一把没少赚。 “开盘了!开盘了!买定离手啊!” 沈勿言摁着一个摇骰子的茶杯眉飞色舞,等桌上的人纷纷下注之后大喝一声:“开!诶呦!六点大顺!!我又赢了哈哈哈!” 即使满屋子群魔乱舞,但上蹿下跳的沈勿言依旧无比显眼。直到被旁边的一小哥拿胳膊肘捅了捅,她才发现此时站在门口,已经完全丧失任何表达欲望的柳老。 “嚯!师傅你啥时候来的!正好正好,我之前让黄泉给您捎了话不是?我那项圈您给捡回来了没?” 柳老面无表情,深吸了好几口气在心里默念:自己收的,自己收的…… 活该,活该…… “没有!”柳老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沈勿言大惊:“没有?!不会吧,丢了?别介啊,四喜非要那个,这两天在我耳朵边上哭的脑仁疼!” “没丢,被别人捡了。” 沈勿言松了一口气:“没丢就好没丢就好……谁捡了?” “姓马那小子手底下的人。” “马仙洪?” 沈勿言挑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着自己那口气松早了。 “……原来那天跟着我的是他啊。成,回头得谢谢他……” 柳老要笑不笑,顶着一双死鱼眼的脸终于扭曲出一个不一样的表情,恶意扑面而来,充满了大仇得报的畅快。 “哦,那你真得谢谢他,人家把你那项圈还给王也了。” 沈勿言:“……” 那还不如丢了呢。 沈勿言心如死灰:“这鬼故事真吓人…” 刚才划拳输给沈勿言的守门小哥幸灾乐祸:“嘿嘿嘿~你完了,这下彻底回不去了,回去你就得凉。” 沈勿言怒不可遏,扑过去掐着脖子揍。 “劳资捂死你个王八蛋!怪谁啊!你说怪谁啊!明明说好了走形式走形式,结果逮我的时候你干啥了?卧槽招招朝脑袋抡,姑奶奶我这脑袋瓜多值钱你知道吗?拿钱不办事,白带你升到黄金!” 拿人手软的小哥瞬间萎了,连嗷嗷两声都觉着气短,嘴里哼哼唧唧:“真不怪我啊…我们老大都三百年没见影了,谁知道那天竟然跑来视察工作,我也快吓死了好不好。就咱们之前那划拉太极的架势,哄谁呢。再说了……你丫掀翻我们一队人咋不讲呢,害得我们被老大加训一整天。” 沈勿言管他个熊,只知道心疼她那一身平白挨下的乌紫烂青,以及熬了三天三夜才给他升上去的黄金段位。 看戏的确很舒爽,但是烧到自己身上就算了。所以看到沈勿言一把丢开那个躺地下装死,彻底放弃抵抗的小哥,然后气势汹汹的往这边瞪过来时。 原本搬着小板凳,嘻嘻哈哈嗑了一地瓜子的人顿时作鸟兽散。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有男朋友的女人惹不起,有男朋友却见不着的女人更惹不起。赶紧跑赶紧跑。 不一会关押沈勿言的囚室里就只剩下一地狼藉。各种果核香蕉皮以及喝空的酒瓶子丢的到处都是。 沈勿言倒是不讲究,勾脚踢正一个侧倒的凳子直接往上坐。可苦了身为讲究人的司命星君。捏着帕子擦了一遍又铺了两层,这才勉为其难的坐了小半边。看的沈勿言直咧嘴,在心里嫌弃的不得了。 柳老已经被折磨的没有想法了,连做个表情的力气都欠奉。不过抬眼看见沈勿言手腕脚脖上垂下来的一道流光,瞬间大皱眉头:“捆仙锁?!怎么给你用这个?” 柳老所说的捆仙锁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大多数用来束缚犯了天规的仙人,考虑到神仙的特殊性,这捆仙锁可不是简单的捆手捆脚,而是直接捆的经脉,一旦沾身就会像树根一样顺着手脚经络扎进去。 因为被阻隔了四肢气脉,所以连动用灵气都费劲,那就更别说仙法了。尤其是你如果想来硬的,那对不起,粉碎性骨折了解一下。因此这东西一向是仙界销量第一的逮人利器。 不过虽然听起来比较凶残,但实际上仙界也是讲仙权的。只要你不动逃跑的念头或者用力挣扎,它是不会带来太大痛苦的,最多是气脉堵塞容易脚麻。 第68章 .. 王也几乎是连天加夜赶到的碧游村,还没刚歇一会,睁眼就看见两张糟心的脸。诸葛青就算了,另外一个虽然没见过,但是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位。 所以秉承着外出做客要跟东道主打招呼的优良美德,王也一拳头就揍了过去。 令人意外的是,那马村长竟然真的一点没躲。要知道王也这两天肺都憋炸了就等着这一拳头,所以出手丝毫没留情面。而这人不偏不倚的挨个结实,脸上的熊猫眼瞬间对称了。 也就这时候王也才注意到,这马仙洪脸上原来还顶着一个熊猫眼。 一旁看热闹的诸葛青神清气爽,边鼓掌边幸灾乐祸的说:“嘿嘿嘿~老王你客气了,应该再打重一点的,你看我揍得那个颜色比你好看多了。” 王也眯着眼睛盯了一会,还真觉着诸葛青这的很有道理,于是揉揉手腕准备再补一拳。 荣升国宝的马村长嘴角抽了抽,捂着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咳,二位对不住,之前的事儿是我不厚道,因为你们实在不好请,只能出此下策。现在挨了两拳也没指望能让你们消气,但是既然来了,咱们还是先听听正事如何?” 王也没好气的嗤笑一声,但好歹是把手放了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蹲在旁边看戏的诸葛青也掸掸衣服跟上,准备听听这个“热情好客”的马村长能给出什么解释。 “我很抱歉没能找到沈姑娘的具体下落。因为此前王道长遇了点麻烦,同为八奇技的传人,所以我的确派了些人手。” “说来惭愧,沈姑娘着实不凡。我的人没有派上用场不提,连何时被摸清了底细也不清楚。要不是姑娘主动现身,恐怕到现在我还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隐蔽……” 马仙洪回想起沈勿言那日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赞叹道。 “哼~” 诸葛青嫌弃的瞥了一眼王也:“人家夸的是阿言,你嘚瑟个屁!” 媳妇被夸,自己倒先翘尾巴的王道长给诸葛青回了一个怜悯的小眼神。大度的原谅了这个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手下败将’。 “……那晚沈姑娘单独返程,行至半路都未曾有过变故。可就是过个天桥的功夫,再出来时车里已经没人了。卡Kа酷Ku尐裞網除了一个对此前发生的事完全没有映像的司机,周围也没有任何痕迹……而那个断裂的银饰则是坠在据公路一公里外的荒地,如若不是我手下有一个会寻踪的奇人,我们也发现不了它。” “除此之外……抱歉,我们找不到更多线索了。王道长……沈姑娘的身份我略有耳闻,如果是那一脉…姑娘的下落恐怕恕我等力有不逮。” 王也听完没有多少反应。不如说马仙洪所说的情况他早有准备。只是听完之后更加确定了而已。 柳老的那句“不可说,不可问”依旧回响在脑海里。也是近段时间让他焦头烂额的地方。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别提有多磨人。 不是不想知道,也不是怕了谁。唯一让他却步的是沈勿言现在的处境。他不敢保证自己的胡乱插手会不会让她陷入更加被动的情况。这种可能性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赌不起。 王也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眉心。那里的有一个平日里看不见的金色印记。但是王也却能感觉到从那里传来的温度—— 忽隐忽现,平和而又绵长。就好像是沈勿言此时的呼吸。 自从知道魂契的用处之后,王也时常在无人时沉下心神触碰这种微妙的联系。虽然没什么依据,但是冥冥之中,王也莫名肯定沈勿言同样能感受到。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在心底轻轻的问:‘你在哪里……’ ‘有没有受伤……’ ‘小言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 而就在他看到项圈的那晚,心神震荡间,他第一次感受到沈勿言那边隐隐传来的回应:——‘别怕……’ ——‘等我’ 即使这一闪而过的波动极为短暂,而且似乎是因为其他原因的干扰,使得这个小小的回应模糊而又破碎。好像一晃神就会以为是个错觉。但是王也却差点当场蹦起来,把动车上坐在对面打瞌睡的大哥都给吓得一机灵。 冷静下来之后王也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傻不愣登的样子在大半夜看起来别提多渗人了。根本没考虑到他对面的大哥有多大心理阴影面积。 至少目前看来小丫头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甚至可能还过得不错…… 王道长勾着嘴角无奈的想。 所以王也现在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反倒是更在意马仙洪此番的目的:“呼——马村长,不管怎么样暂且谢过您的上心,但您大老远的把我们俩请过来想必也不单单为了这事儿吧…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就直说吧……” 可王也万万没想到这个马村长不光是个技术宅还特么是个中二病。狂妄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即使他承认神机百炼的造物巧夺天工,他也不认为马仙洪的目的能够达成。 人为制造上根器?随意提升境界?真想让异人遍地走不成? 这事儿光是想想就日了狗。不是说马仙洪做不到,而是这事不可能让他做到。虽然王也没怎么接触过异人界的上层。但是以他的家世背景,这些上位者的想法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 普通人与异人之间的平衡微妙而又脆弱。不管是国家出于稳定还是各大势力为了自身的利益都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足以引发祸乱的根源存在。再联想一下前些日子连夜离开的张楚岚,王也有理由怀疑上头已经盯上了这里。 所以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在没掺和进这摊浑水之前趁早抽身。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还真让诸葛青猜准了。马仙洪压根就不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连镇八位上根器本来就已经让他脱力到喘不上气,旁边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马仙洪!所以王也苦笑连连得想着今天怕不是得栽在这。 可说归说,王道长随手抹掉一脸汗在心底嘀咕:他家小言子还没找回来呢,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在这认了啊。 更别说还有一个诸葛青。虽然这小子从刚才开始就特别不对劲,不知道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可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勉强镇住马仙洪,王也是真的要撑不住了。而他费这么大劲创造逃跑的机会,诸葛青这死狐狸却是一点眼色没有。竟然还赶着趟的跑过来送死! “老王,我这个人呐,跟你完全不同,做什么事儿都是为自己着想的……” 诸葛青竖了一面火墙挡在王也和马仙洪几人中间。嘴里还巴啦啦说了一堆利己主义论。王也听得青筋直跳,特别想拆开这家伙的脑壳瞅瞅什么构造。 王道长蹲在火墙外面边叹气边挠头:“要是小言子在这估计能笑的从这滚下去。” 第69章 .. 王也的情感波动沈勿言的确能够感受到,这是魂契带来的一个效果。神魂都已经纠缠不清,一点心意相通自然是有可能的。当王也的心绪不稳或者是他迫切想要表达某种情感时,她的印记也会做出反应。 只是受制于捆仙锁的辖制,沈勿言现在很难做出回应。每次尝试触碰魂契都会让她手脚抽筋抽的龇牙咧嘴。 而自打柳老跟她说银项圈到了王也手里她就直觉药丸。果然接下来一段时间王也那边就开始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哪怕是被捆仙锁挡了一道,沈勿言都能感受到他当时飚红的怒气值。活像一个憋到极致的高压锅。看着就让人怕怕的。 沈勿言那叫个坐如针毡,整个人像火烧屁股一样玩命戳魂契。大概是求生欲太过于强烈,之前怎么戳都传不出去的念想这回终于勉强成功了一次。 而这拼了老命憋出的几个字成功让她进化为一条快残废的咸鱼,躺地上体会了一晚上动弹不得的酸爽。 不过沈勿言倒是没怎么后悔—— 开玩笑,王道长那边要是真炸锅了她不就完球了,估计回去就得被道长切几片葱姜蒜下锅炖了。 时刻处于抢险救灾第一线的沈同志,再一次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之后安全着陆。真是一把道不尽的辛酸泪。 而被成功捂熄火的王道长第二天便开开心心的跑去碧游村旅游打架见基友,打完架之后还有闲心跟内景扯犊子讲价。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自觉主动替媳妇讨价还价的行为真是愈发‘贤惠’了。幸亏沈勿言现在不知道,不然她估计能挤出两摊鳄鱼的眼泪以表感动。 ———————— 然而作为传说中‘金主’,沈勿言现在正以一种两眼放空的状态看星星。卡Kа酷Ku尐裞網 天界不愧是大佬的地界,连囚室都做的颇为豪华。在天庭下达最终判决前,沈勿言说到底也并不算个真正的犯人。按理说应该是被关在哪处偏殿等待提审才对。如今被暂时收押在锁灵塔纯粹是因为她自个作的。 所以关进来治治熊孩子也就罢了,真要说苛待她倒不至于。而且别看沈勿言一向不着调,她在三界的人缘还真不错。也不知道那些往日里被她祸祸的大佬们是因为太久没见过画风如此清奇的人,还是因为沈勿言本身自带的那种神奇气场,偏偏就是能让人气成河豚却下不去手揍她。 所以沈勿言翻车的第一时间收到了无数贺电,幸灾乐祸的比比皆是。可天庭掌刑的几位仙君这两天却收到了更多的私信。每天打开手机就是一溜聊天框。简直烦不胜烦。 因此在各方的通融下,沈勿言的待遇都还不错,就比如坐在囚室的西南角时还能看到外面的万顷星辰。 而沈勿言现在这种魂飞天外的状态是有原因的。具体就要从那日司命星君与柳老来访说起了—— 那天司命星君前来通知她天庭那边终于有了结果。可是这带来的消息却着实把沈勿言震得不轻。 言灵师只做交易是众所周知的事。而交易这东西自然讲求一个你情我愿等价交换。仙缘抵不了魂契的罪过无非是因为有乱纲常。就比如说王也身为术士,从内景里换取答案的同时损耗自己的生命力是一种交换。那么她借魂契之手强行抹掉了王也这方的付出就是打破了这种平衡。 如果没有沈勿言插手,以王也的损耗速度,他的寿元必定会受到影响。上等仙缘保一个凡人一生顺遂无可厚非,可再想干扰凡间阳寿就略显过分。所以沈勿言在一开始就做好了下血本的打算。 此前柳老曾说过,她在言灵师的群体里也算是颇为特殊,是天道为数不多愿意放行的凡人。而这份特殊除开仙缘,最重要的是还要有深厚的福德。 这可不仅仅是一世两世这么简单,达到这种程度天知道要经历几世的积累。所以沈勿言有持无恐的原因就是这个。 不过以她多年的观察,福德这东西可比修为难积多了。看看那些成百上千年的老妖精,个个是大佬,可那又怎么样,照样成不了仙修不满大道。缺的就是那点福德。 所以沈勿言觉着她的老本虽厚,但也大概就是比他们强上一咪咪而已,来来回回一折腾,估么着也耗的差不多了。 如此一来,王也该出的代价由她的福德来换,天平两端重新维衡,她的功德有了花出去的机会,天界也不必担心她有朝一日功德圆满飞升的可能。 因此沈勿言想过很多结果,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小惩大诫,走个形式端端架子。毕竟她的行为有打人脸的嫌疑,就算双方心里都挺满意,但不意思意思的抽两下多有损天庭形象。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那帮老爷子竟然转了性。预想中的惩罚没挨上,反倒收了个劳什子编外人员聘用书。鬼知道这槽点爆表的东西他们是怎么写出来的。 按照司命星君给出的说法,这一笔签下去她就算是半个仙界人,五险一金样样不缺。活成天山童姥不是梦。唯一算得上麻烦的就是得常年出差。当然最关键的是,她拿来交易的功德便不用出了! 沈勿言科科一声,那帮老神仙这么好说话才是见了鬼。要说他们没憋点坏她打死也不信。 什么可造之材,什么将功补过,说穿了就是想拉她入伙打白工呗。 一群老神仙在天上待习惯了,没一个愿意下来跑腿。卡Kа酷Ku尐裞網现在有一个白送上门还喜欢在凡间浪的,不如顺水推舟解决一下劳动力问题。估计那帮道貌岸然的老爷子还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一个计划通。 但问题是,上上下下那么多的言灵师,为什么偏偏是她? 所以沈勿言这几天苦思冥想,今儿又在这看了半宿星星才隐约琢麽出一点:要么是天界太久不进凡间修士有失公允糟了弹劾,要么是她身上还有什么剩余价值没有压榨干净。或者两者都有可能。 可沈勿言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除了一身刚养出来的肥膘,还有什么可图的东西。 成功把自己绕成一根麻花的沈勿言愤怒了。把司命星君留下的传音符砸的哐哐响。 王道长在内景里跳脚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换成天界也是差不多的时辰。毕竟现在科技发展太快,如果还实行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算法,不出半月这群神仙就成了老古董。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神仙,与时俱进是必须的。 而到了这个点,身为一个讲究人的司命星君每天睡前的流程可仔细了。所以这猝不及防的一阵夺命连环扣差点没把他的面膜给吓裂掉。 结果就是沈勿言见到司命星君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先被扯着脸蛋子骂了一顿。从头到脚被囊次了个彻底。直骂到沈勿言深刻反省了自己作为一个姑娘的不称职。 但话归正传,该干的正事还是得干的。沈勿言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仙君,您别忽悠我,我大概也都猜出来了。上边说的那套我不是不信,而是不敢全信。我沈勿言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自认为没什么本事值得天界如此看重。所以这波骚操作搞的我很方啊。您就给我透个底,我到底有多少功德?” 司命星君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最终缓缓的从袖子里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 “这是什么?弹珠子?仙君您还有这雅兴呢,可是这大半夜的,我也没带弹珠子来啊?”脑回路清奇的沈勿言一句话就把话题拐跑到了茄子地里。 司命星君感觉自己大半夜跑过来就是个错误,咬着牙说:“……你不是功德吗?这就是。你那什么表情?!长这样是为了考察的时候好算!这也不是你的!你的那份得你自个招出来。” 看着满脸新奇的沈勿言,司命星君叹了一口气:“这一颗珠子大概就是普通人行了一生善事积下的功德。约么可以庇护一个有血光之灾或者命格不顺的人彻底改运,甚至能惠及子孙。精灵妖物受天赋之便,收集功德要更容易些,比如救下无辜生灵性命就是大功德一件。所以仙界里的标准是非人之物三百颗可成一方御守。” “而刚入了品级的仙人除开修炼或者了断因果所耗废掉的,大概能装满一缸。觉着多?天真,这东西越往上越难增长。功德对于吾等来说堪比命根子,历劫、修炼、升品、断因果样样都靠这个。而你拿来保小男盆友的那些估计得去掉半缸,用来腌酸菜的那种大石缸!” 沈勿言的表情瞬间扭曲,感觉自己这辈子大概都跟咸菜缸过不去了,当初从咸菜缸里把四喜捞出来,现在又去了半缸功德。沈勿言战战兢兢,咽了口唾沫小心问道:“那…那我还剩多少?别跟我说还赊了啊……把我的小金库都捐去做慈善够还么这……” 说着说着沈勿言就一激灵:“卧槽!那帮老头子不会是算准了我还不起,所以弄个合同怕我跑了,顺便打工还账吧?!!” 越想越有道理的沈勿言痛心疾首,觉着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而一边的司命星君脸越听越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扔过来一个:“还剩多少自个查去,手摁在上面说一声出来就成,不过你的话最好不要现在说,不然你会被……” 然而司命的话还是慢了半拍,急切地想知道自己身负多少巨额债款的沈勿言已经被喷涌而出的玻璃球给埋了。 “哎……” 看情形不对及时闪身出去的司命星君摇头叹气:“年轻人就是急躁,怎么就不能把话听完呢。” 然而半天才把自己刨出来的沈勿言已经陷入了呆滞。保持着一种蠢到爆炸的半趴姿势满脸恍惚。 在经历了诸如‘不可置信’‘恍然大悟’‘怅然若失’等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后,沈勿言用一种带着宿命感的语气说道:“仙君,您实话跟我说了吧,我上辈子果然是个拯救世界的马猴烧酒对吧。” 好不容易从一地玻璃珠子中清出一块落脚地的司命星君差点一脚踩空摔个屁股墩。沈勿言则满脸写着‘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的惆怅,看的司命星君差点把她扔出去。 “还马猴烧酒…你特么怎么不说自己是奥特曼呢?!!” “太丑,崩人设。” “你闭嘴。” “哦。” 司命星君喘了几口粗气,深刻体会到当初柳老的那种绝望感。最终时间堆出来的涵养让他保持了良好的职业道德,竟然还能顽强的跟她解释:“佛教里有须弥藏介子,芥子纳须弥之说,而这宇宙洪荒里又藏了多少大千世界没人清楚。但是既然存在就会有标准,世界所含能量多少将它们大致分成了数等。越是高级的位面越是危险,但同样,其所蕴含的机遇就更多。” “每个人的轮回转世自有定数,诞生于哪个世界除了天道谁也说不清。你的这身福德约么就是从几个高位带下来的。” 说完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沈勿言一眼。 沈勿言难得乖觉,埋头忏悔:“对不起,我给组织丢脸了。” 第70章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王也和沈勿言这对冤家一个比一个闹腾。昨晚沈勿言刚把司命星君气的摔笔杆,今天一大早王也就要废了人家马村长。 也幸好张楚岚一伙人来的及时,不然大清早的先干一架多不和谐。与此同时,几日不见踪影的柳老也再次揉着眉心重返天庭,准备好生跟自己不省心的徒弟聊一聊。 不管是天上地下,事情的发展似乎都到了一个分水岭。命途周转只在一念之间。暂且不提上头如何,张楚岚作为哪都通派过来的操刀鬼倒是尽职尽责。可惜他与马仙洪的谈判也同王也一样陷入了不可调和的境地。 双方从根本的目的上就势如水火,全然没有妥协的可能。 王也说起来倒是与马仙洪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起初也是一力抵制掺和进去。可诸葛青却因着心魔之故,竟然半真半假的选择加入马仙洪这边,成了村里第一位身为术士的上根器。 且不论这狐狸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又有几分真心,如今这么乱七八糟的一搅合,局势变得愈发诡异。最让王也和张楚岚头疼的的是,这死狐狸的一通骚操作,直接将他们推到了对立面上! 所以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见了面打还是不打?照死打还是留口气?碧游村跟陈朵的关系还没掰扯清楚,这又搭上个诸葛家的大少爷。一时间张楚岚锤死那夯货的心都有了。 王也对满脸青筋的张楚岚十分感同身受,他现在也分外手痒。而且那小子顶着一张笑眯眯的脸滴水不漏,反正张楚岚跟王也这俩大老爷们是猜不出这货心里的小算盘。总之就是越看越欠揍。 唯一能猜出诸葛狐狸心思的沈勿言现在却不知道神隐到了哪里。一时间召唤沈勿言的呼声达到了史前最高。只因为如果沈勿言在这,诸葛青别说浪了,尾巴翘一翘都能立刻被拧成麻花! 光想想就忒解气! 不过好在张楚岚与王也的目的并不冲突,甚至在某方面一拍即合。于是继北京一别后,两人又结成了联盟。可惜这回的形势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滋味,诸葛青溜达到对面不说,沈勿言更是闪的干净。独留王也一人在这,看着着实有些萧瑟。 除了学会坚强,王道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怎么着。———————————————— 一向安宁的碧游村自从接二连三的来了几波不速之客后,就连年纪最小的五魁都感觉到愈发压抑的氛围。 可走进村里之后,就会发现身处事件中心的几人一个比一个安逸。在猪圈里劁猪的冯宝宝,沉迷于制造神器的资深技术宅马村长,动作神速已经勾搭上人家厨娘的诸葛青,以及传说中正在‘养精蓄锐’,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时刻准备暴打诸葛青和马仙洪的王道长。 不知道的可能还真以为这是个多么和谐的地方。 但终究都是表象,掩盖在平静之下的暗涌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身处其中的人早就无路可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这个偏僻而宁静的碧游村就会在一夜之间沦入火海。 一切都会如沈勿言梦到的那样,没有人能摆脱这场纷争,谁会永远留在这里,谁又会继续踏上征程都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卡Kа酷Ku尐裞網 与工坊里愈发零落的敲击声截然相反,张楚岚房内的聚会愈发频繁。之前勉强维持的平衡已经岌岌可危。暗中蓄势待发的双方都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而王也作为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个角色,却始终游离在众人之外。这并不难猜,因为站在王也的立场,这个闹剧本来就与他没多大干系。不得不掺和进来的原因也与当初龙虎山之行相同,终归是放不下那些可能因此受难的无辜性命而已。 所以张楚岚在谋划什么他懒得问也不想问。马仙洪是正是邪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纠结的必要。王也唯一要等的就是动手的时机。 而近些日子村里的气氛又实在闷得可以,看着那群勾心斗角的人就烦,因而他宁愿每天在山头打坐一天也不想下去蹚浑水。说是在养精蓄锐也不算错,即使看起来跟旅游度假没什么差别。 今天傍晚王道长依旧在山顶上吹冷风。看着面前延绵不绝的山林,脑子里想的却是武当山的道观。王也记得自己屋子就在山顶的最后一排,绕到屋后也能看见这么一片山林。 只是碧游村的山秀气一点,武当后山的山峰要比这雄伟多了。所以王也不止一次在屋顶上逮到一只大半夜不睡觉,坐在那里当夜猫子的沈勿言。 按照她的话说,白天是人的地界,好多有趣的家伙懒得出来。但到了晚上这里就热闹多了,天上飞的地下走的,还有不少会发光的。 赶巧的时候还能碰见他们祭山神,那场面就更壮观了:从山脚开始,一路灯火直绕到山顶去。仗着你们看不见,敲锣打鼓舞狮子,南腔北调张嘴就嚎,管它好听不好听,反正一晚上都不带歇…… 沈勿言说的眉飞色舞,王也听得也惊叹连连。也许是沈勿言口才不错,连说带比划的一通下来,还真就跟亲眼见到了一样。 当时王也就在想,小言子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呢?光怪陆离?还是虎斑霞绮?但总归是他想也想不到的样子。 接到罗天大醮的消息前,沈勿言曾出去办了次任务,临出发的前一晚神神秘秘的向他说,等这次回来,应当正巧能赶上一次山神祭,到时候偷偷带他溜进去凑热闹! 只是没等沈勿言回来他们就被罗天大醮的事情绊了脚,没过几日就不得不收拾行李去了龙虎山。 此后的事不必再说,龙虎山一别他连师门都已回不去,那个小小的计划也只能无疾而终。到底是没来得及看一次盼了许久的山神祭。 但是你要问王也可不可惜?那他一定会翘着二郎腿嘚瑟:有什么好可惜的,看山神祭能有拐小言子回家重要?虽然见不到妖精过节,但是他把媳妇揣怀里了嘛。不管怎么比都赚大了。 不过现在暂时揣不着了…… 刚想到这王也周身的气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拧拧巴巴的活像一条破抹布,心酸的不得了。 捂着自己直抽抽的心肝脾肺肾,王道长突然想起今天自己的日常任务还没刷完。于是赶紧闭了眼去戳魂契。 第71章 .. 天界锁灵塔。 “丫头,人想活明白很难,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难。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糊涂了一辈子。师傅以前希望你能比大多数人活的清醒,可到了现在,反倒是希望你能难得糊涂……该说的司命都已经说了,你长大啦,早就轮不着师傅去教你怎么走。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选喽……” 柳老言尽于此,伸手感慨的摸摸小徒弟的发顶。他这一辈子,走了大半截才遇到这么一个孩子。因为伴侣身份非人,所以此生怕是没有子孙的缘分。可想而知他对沈勿言付出的心力有多大。 索性沈勿言自打跟他入道起,不管是天资还是努力都从未让他失望过。即使天天在那抱怨徒弟都是债,也掩不住晒徒狂魔的本质。 如今沈勿言也走到了这一步,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他更愿意相信以及尊重沈勿言自己的选择。就如刚才所说,柳老从见到沈勿言的第一面起,就明白这孩子注定会比他们走的更长更远。但与之对应的,她会面临更加困难的抉择。 做师傅的自然愿意让徒弟走那条看起来更顺畅的通天路。可柳老并非只是沈勿言的师傅而已,自沈勿言十岁离家算起,说是柳老把沈勿言带大的也不为过。毕竟一个孩子最为关键的塑造期都是经由柳老一力把持。 因而从这个身份看,柳老摆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沈勿言自身的想法。 深知这一点的沈勿言,难得乖巧的在她师傅掌下轻轻蹭了蹭。与所有陷入迷茫的孩子一样,不管本身有多坚强,还是会忍不住向长辈撒娇。 就这一点来说,王道长怕是只能在一边眼馋到跳脚了。 沈勿言明白柳老的意思,就好像当初她一意留在王也身边一样,最先恼的是师傅,最先妥协的也还是师傅。拥有宠爱的人总是会占便宜,仗着有人包容,不自觉的就放任自己更加任性。 柳老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沈勿言则抱膝坐在柳老腿边,轻轻将脑袋靠上去,微眯着眼睛让师傅给摸脑袋。 就如同以前修行的时候,在每个悠闲的午后,她也是这样靠在柳老腿边听他讲故事。只不过沈勿言那会还是个半大的小丫头,两只肥胳膊得扒在柳老身上才能将自个挂在那。昂着脑袋费劲巴拉的缠师傅再讲一个。 现在倒是省劲多啦,脑袋一歪就能把下巴搁上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时候的沈勿言,最喜欢的是柳老院里种的石榴树,每次到了季节都会垂垂挂挂的结个痛快,坠的枝丫都吭吭哧哧的耷拉到地上,必须竖几根棍撑着才能防止它被自个结的果压折喽。 而每次结果,最积极的也是沈勿言,飞檐走壁爬高上低,恨不得把毕生绝学都用来摘石榴。而且还很有追求,搭在地上的不要,师傅嫌她折腾帮她摘的也不要,就瞅准最最顶上那两个又大又红的。 就因为这个,沈勿言的棍法以神一般的速度突飞猛进。看的柳老叹为观止,充分说明了食欲使人进步的道理。 摘了果之后,一定会缠着师娘给她榨石榴汁,酸酸甜甜的,别提多舒坦。而自己摘得那两个,一个分给师傅师娘吃,一个不远万里的给发小寄过去。也不想想王也拆了十八层纸箱就掏出来一个石榴的心情。 后来沈勿言就长大了,摘石榴的时候从要用棍打,到踩了板凳拿手够,而现在只要轻轻一点,使个踏风诀就能搞定。时间似乎就是这么从人的发梢溜过去的,不知不觉间,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就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柳老不再给沈勿言讲那些神仙的故事了,而是告诉她哪家妖怪开的客栈最实惠。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勿言自己也变成了那些故事里的一部分。渐渐地,她也同柳老一样,喜欢把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讲给村头巷尾的小娃娃听。 其中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莫过于她跟王也的关系。就比如十岁的沈勿言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未来跟小也子谈个恋爱。若那时候有人这么告诉她,估计当场就能笑翻个跟头。 所以说事无绝对,饭可以乱吃,fg不能乱插,插不好就会变成打脸现场。 深深叹了一口气,沈勿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司命那天对她说,削凡骨断尘缘方可跳出轮回。这事儿猛地听来好像没什么不对。毕竟如果当真到了那种境界,拥有世俗的记忆并不全是好事。 可什么才能证明一个人呢?有的人说那些写着名字贴着照片的小本本就是代表他的标志。也有的人说,别人脑海中对他的映像与记忆才是真正的痕迹。 沈勿言觉着好像都有那么点道理,但又都不全是,至少对她来说,那些经历过的事,遇见过的人,在时光里留下的笑容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 柳老被她惹的气急败坏时吼出的一声“死丫头”,小也子躺在她身后小憩时那绵长的呼吸,以及第一次完成任务时,牡丹花精送给她的一粒花种…… 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逐渐填满了沈勿言的记忆。一笔一划的在灵魂上写下了沈勿言三个字。 “我叫沈勿言,夜来沈醉卸妆迟的沈,闭嘴别说话的勿言~” 所以一旦失去了这些,剩下的,还会是那个名叫沈勿言的姑娘吗? 即使真的能够舍去,沈勿言也并不觉着自己能成个像样的神仙。她没小也子那么能睡,趴在那睡个一上午都够她蹦跶一整晚,所以动不动就能睡个百八十年的神仙当真厉害,至少她做不到。 而睡醒之后呢?八成是接着干老本行。然后从一个又一个别人的故事里走过去,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司命说她该找个地方歇歇了,可是她仔细想了想:挚爱故去,知己难回,又抹去了自己之前的一切痕迹,她究竟该到哪里去歇歇呢?那样的日子看起来潇洒,其实也挺没劲的。 现在就蛮好,隔三差五的就有个人给打电话。有时候是家人报平安,有时候是狐朋狗友约她喝酒,更多的是自家道长懒洋洋的催促—— “小言子诶,玩够了没,玩够了咱就回来呗。” 光是听听都能笑出声。 沈勿言这些天一直在想,古往今来出了那么多的言灵师,惊才绝艳之辈数不胜数,如她一般的天生仙胚不可能仅此一家。但她却从来没在这三界神榜中见到过同门前辈。 琢麽来琢麽去,头发都琢麽掉好几根。然后她就想明白了:凡人都想当神仙,都说神仙逍遥自在。可打从主席说过不准成精以后,你见过几个在凡间显灵的?当神仙只会比凡人受到的束缚更多。 这长生不老听起来诱人,可真的摊到了身上却不见得消受得起。一世两世的可能还觉着新奇,可若是成千上百年过下来,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看着天地间沧海桑田,转瞬间物是人非。却唯独留下你在这里亘古不变。看不到尽头,忆不到过去。 就她所知,那些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大能沉睡的沉睡,转世的转世。放手让新生力量去展露头角可能是一方面,但谁知道另外一方面是不是因为看够了这苍茫天地呢? 第72章 .. 是夜,火光冲天。卡Kа酷Ku尐裞網 碧游村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早有预兆,对于张楚岚和马仙洪来说,甚至还有种终于等到这一刻的释然。 冯宝宝用啤酒瓶做的□□被扔得到处都是,所过之处遍地开花。一个瓶子炸开就会瞬间燃起一大片。杀伤力虽差强人意,但是排场够大,那冲天的火光足以引起一场惊动所有人的骚乱。 上根器们得到命令后倾巢而出,公司派来的临时工更是迫不及待。比起尚且属于正常人的上根器,被公司称为“临时工”的一群人用‘疯子’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他们的精神倒不是都有问题,但这群人的战力极为恐怖。随便拎出来哪一个不加管制的放出去都绝对会引起大骚乱。 更别说里面还真有心里变态的了…… 但真正让人忌惮的反倒是那几个看起来像正常人的。因为既然思维正常,那他们被列为临时工的原因只能是自身能力太过逆天,以至于不得不被公司用这种方法变相□□,当做藏在暗处的武器。 所以这两波人一经对上,那场面当真称得上是惨不忍睹。碧游村的上根器虽然个个本事不小,但多少还有点底线,而临时工一旦杀红了眼,那可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刀就是用来杀人的,更别说是哪都通这种组织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因而在大大低估了敌方战力的情况下,村里的上根器刚一动真格就折了不少。万幸临时工们今晚的任务另有其人,跟他们动手也是拖延为上,不然这场战斗打下来能有几个幸存的还真不好说。 不过与村里打成一锅粥的人相比,诸葛青这边简直不要太悠闲。刚听完付蓉的黑历史,某大少爷就极有眼色的蹲过去安慰人家。这见缝插针,时刻不忘了撩妹的本能也是没谁了。 但要说诸葛青这几天全无作为也不可能。当初他一意孤行的加入马仙洪的阵营就是为了得到那本八奇技——神机百炼。 可你若认为诸葛青是拿来学的就大错特错。这小子自称‘利己主义者’也不是瞎说的。这么猴精的一人,看过王也和张楚岚的下场他会给自己找这么大麻烦?而且诸葛青与那两人不同,他身后跟着的可是整个诸葛家。八奇技这种烧手的东西谁敢往家拿,你没看连武当山都不敢明着保王也吗? 所以诸葛青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利用神机百炼对他的诱惑以毒攻毒。 他的心魔初始于闭关失败的不甘,失控于罗天大醮的那场术士斗法。被八奇技之一的风后奇门养出的心魔也只能被同为八奇技的神机百炼所破。 他的骄傲、不甘与贪念酿成了自己的劫数,那么如今亲手烧掉神机百炼的他也终于算是破而后立。甚至之前失之交臂的三昧真火也在内景中成功点燃。 这一切的发展似乎都应和了沈勿言之前对他的叮嘱。诸葛青感动的同时也颇为唏嘘:阿言这丫头真是不坠她鬼才的名头,要说她当初一点都没有预料到这一天,他是万万不信的。 如此一来,碧游村之行对他来说可谓是收获颇多。而成功达成目的诸葛青也没有跟着蹚浑水的打算。他帮马仙洪设计炉子,马仙洪给他神机百炼。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多算得上各取所需相互利用。应而临时工半路拦人的时候,诸葛青毫不犹豫的选择顺势退出。 林林总总的算下来,这小子除了克服心魔的时候遭了点罪,其他一点亏都没吃。甚至还能勾搭个妹子回来。真不愧是诸葛家的人,做事风格如出一辙的欠揍。因为他是舒坦了,其他人可就被坑惨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王道长,那简直能被气出一口凌霄血。 难怪沈勿言天天想糊他一脸,换成谁见着这样的都会忍不住。所以憋了好几天,就等着锤死这玩意的王也离老远见了面,二话不说先喂他一嘴泥的行为真是丧心病狂。 其实在王也看到诸葛青的同时,诸葛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还知道自个理亏的诸葛狐狸立马就判断出形势不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要干!” 出于一种旺盛的求生欲,诸葛青张嘴就嚎:“老王!我已经……嗷!” 然而还没等他把自己已经投降的话说出口,就被憋成炮仗的王道长一肘子带飞,整个人被卡着脖子甩到了半空又被卡着脖子砸到了地上。嘴里的泥都还没吐干净呢,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好打。 诸葛青连他的帅脸都顾不得护,被踹的嗷嗷直叫,几次想解释,还没张嘴,迎面就是一鞋底。 开玩笑,王也这可是憋了一肚子邪火,现在总算有地撒了,哪能给他说话的机会:“老青!不要怪我!我也很痛心!但谁让你我现在是对立的双方,我也没办法!憋说了,我懂!不用顾忌我们的交情!动手吧!” “我投降了!我会离开碧游村!卧槽你怎么还打?!!” &nbsm说我为什么还打?你丫坑了我就算了,还一点反思的觉悟都没有!天天有人陪着挺舒坦哈?!特么我家小言子还不知道在哪受罪呢!!损不损!你说你损不损?!” 诸葛青心里滚了一万头草泥马:“你丫就是眼红!诶诶诶停!我都说了我投降了嘿?!” 王也一边‘大惊失色’一边抬腿来个窝心脚:“诶呦是吗?是我莽撞了,你看你,怎么不早说是吧。” 差点被踹中要害的诸葛青满头青筋,孰可忍孰不可忍!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个! “我说你奶奶个腿啊!!!!” …… ———————————————————————— “阿嚏!!!” 沈勿言猛地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然后纳闷的揉揉鼻子:“嘿?这大晚上的谁想我?” 想了半天没头绪的沈勿言耸耸肩,扭头继续扑过去抢最后一盒点心。边抢边痛心疾首:“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我被你们关了这么多天还不准我吃点好的补补了?再说了,是你们要请客的,怎么请了半截还带往回抢的?鸡腿不给吃就算了,现在连盒月桂酥都不给我留?!” &nsp; 饭桌上一片兵荒马乱,此前与沈勿言颇有交情的一众神仙都聚在这,可惜拼酒的拼酒,抢点心的抢点心,就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只有之前守门的几个小哥捂着荷包差点气哭:“我们没良心?我们没良心还带你来广寒宫吃好的?!关键是你丫当初怎么说的?临走之前想小小吃一顿,特么你这叫小小一顿吗?!” 沈勿言愤而起身,一巴掌拍开几只抢食的爪子,义正言辞的强调:“我真的只是想再吃几口广寒宫特供的点心而已,今儿新品上市!不吃我下去了都没法瞑目!而且这群人可不是我叫的!是他们自个过来蹭饭的,这锅我不背!” “祖宗,您下去是到人间不是去地府投胎,能别说的那么悲壮吗?而且要不是你丫把群聊当私聊发了,能引来这么多蹭饭的?” 沈勿言两眼飘忽了一瞬,难得有些心虚:“咳,手抖,手抖。” 这时候另一位被她坑空了荷包的仙官蹭过来,一边抢她手里的冰皮月饼一边感慨:“讲真,我挺服气的。这么好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见当时殿上那群老爷子的脸。诶呦那叫个精彩,估计回到寝宫就得摔桌子。” “啊哈哈,低调低调,不值一提。”沈勿言惦着脸谦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位仙官面露杀气:“您自打坐在这就没挪窝!这小小一顿从早吃到晚,从鸡打鸣吃到太阳下山,现在连广寒宫的兔子都回窝睡觉了,您还打算怎么着。” “你看你说的…”沈勿言拧着眉头纠正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猪呢。我也不是一直吃嘛,到了饭点才动筷子的好吧。” 守门小哥面无表情的揭穿她:“昂,对,不吃,光点,哪个贵点哪个。你有本事把你藏狗剩那里的点心都倒出来。” 沈勿言默默的把镯子撸下来塞怀里。面上一片愁云惨淡:“哎……何必呢。我都是要下凡的人了,经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我只是想临走再吃点好的而已……” “…刚才嫦娥还叫你明天上来拿年糕。” “……仙子心善,还愿意安慰我,我很感激她。” “然后你就很开心的答应了,顺便还预定了一瓶桂花酿。” “……” 沈勿言坚强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见机不对,一溜烟跑没了影。同时远远传来一句:“诸位仙君吃好喝好~小的我下凡去啦!” —————————————————— 王也抬手摸了摸脖子,之前临时绑的绷带根本不怎么顶用,与马仙洪打那一架之后更是散的差不多了。放下来还是一手血。 张楚岚一行人的目的他知道,马仙洪有狂妄的抱负却没有那个命。他的命格单薄付不起他所做之事的因果,所以马仙洪注定功败垂成。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出他所料,马仙洪被他打破护身法器后便失去了最后的反抗余地。万幸公司并没有把事做绝的意思。 第73章 .. #沈勿言的“老窝” 说起言灵师,玄门百家似乎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版本:有说他们性格恶劣特爱捉弄人的,也有说他们行事奇诡不可以常理论之的,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着实一言难尽,若列张单子下来估计一天都读不完。卡Kа酷Ku尐裞網 但是这诸多怪癖里面倒有一条是公认的准—— 言灵师这群人贼鸡儿爱搭窝! 这话搁在改革开放前,那当真是字面意思。不是租不是买就是自己亲手盖的那种。而且不止一座,是有好多好多座!很有可能一个言灵师自己都不一定说得清搭了几个。 不过联想到言灵师的职业性质,这种跟兔子挖洞一样的行为倒是情有可原。因为他们是真的经常‘居无定所’。 之前说言灵师的铃铛响的极为任性,啥时候响,在哪响全凭运气。卡Kа酷Ku尐裞網所以可能一天就打个来回,也有可能猫在深山老林里小半年都出不去。而遇到这种情况连吃住都成问题,毕竟就算是妖怪人家也是要营业的。一些偏僻到鬼都懒得去的地方也没人会在那开客栈。 因此一旦遇到这种需要打持久战的任务,言灵师为了出来的时候不被当成个野人,就只能自己丰衣足食。打猎做饭,堪地建房几乎都是入门级的本事。 时间长了就养成个职业病,见着好地方就忍不住搭窝,哪哪都有住处,那时候土地管的也不是很严,荒郊野岭的谁也懒得问。 后来政策越来越完善,没有正规手续都算是违章,拆了也就算了,搞不好还得罚款。于是渐渐地,他们就没多少亲自动手的机会了。除了那种人妖交界的混沌地带,其他的要么走程序拿钱买,要么是师傅前辈传下来的。 不过言灵师住处虽多,但大部分都是拿来临时落脚。各方面的条件都要求不高,方便就建豪华点,不方便就随便搭个茅草屋。可凡事都有例外,言灵师也不是一辈子都在外面飘,总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养老地。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这个住处他们就上心多了,得花好些年精挑细选,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比,风水得好,交通也得方便,可能是平时热闹看多了,不工作的言灵师多数喜静。要不是他们借工作之便走过不少地方,还真没有条件让他们这么个挑剔法。 但是也不一定,言灵师向来随缘,有时候挑了半辈子也看不中一个顺眼的,有时候只看了一眼就认定了。而一旦选中了,就很少会变,而且那地方绝对是这世间少有的宝地。因此言灵师的朋友们最爱干的事就是捆着他们去看房子,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而颇令人称道的一点,就是言灵师一脉有个莫名的传统与执念,这选中的屋子一定得亲自动手建。建成之后就相当于自己最终的归处,存放着他这一生所有的回忆。所以对久经漂泊的言灵师来说意义重大。基本是除至亲至交不可访,外人估计连摸清大概的范围都没有门路。 因此可以想见,如果一位言灵师愿意把一个人带到他最终的归处,那怕是当真放在了心尖尖上。 不过每人的喜好不同,选址就有所不同。卡Kа酷Ku尐裞網柳老和他的夫人就选在一个江南的小镇上,有青瓦白墙和叶叶扁舟。沈勿言刚入道那会儿不是待在诸葛家上学就是待在这小院里捣乱。 由于与言灵师们打交道的大多是活了成百上千年的非人之物,随便摸个锅碗瓢盆拿出去都说不定是个古董,所以经常有付不起功德当报酬的就拿这些抵债,因此言灵师当真不差钱。那就更别说家世不凡的沈大小姐了。 这位大兄dei从刚入道就被柳老荼毒,自然而然的被养成一个打洞狂魔。沈勿言经常遇到的事儿就是出任务到了一个地方,习惯性的开始瞅房子,瞅来瞅去最后挑中一个,结果一打听发现这屋不是自己的就是同行的。可见同门兄弟不光眼神如出一辙,这记性也相当雷同。 “说白了还是有钱。”某身家过亿却‘一贫如洗’的王道长无限唏嘘。 —————————————————————————————— 北京胡同巷。 刚过完九岁生日的沈勿言和王也蹲在一棵大梧桐树下搭积木。这套积木还是王也大哥从国外带回来送给沈勿言的生日礼物。 作为缠了大哥小半年都没讨到手,沈勿言随口说一句‘喜欢积木’就被送了全套的可怜孩子。王也差点当场气哭。 最后许下种种割地赔款的条件,实在眼馋的王也终于获得了一起玩的机会。 “诶,小也子,你以后想住什么样的房子?跟你家现在这套一样的吗?”沈勿言搭到半截突发奇想的问道。 “啊?随便吧,没啥想法……”专注于垒屋顶的王也随口应道。 “噫…真没追求。”沈勿言满脸嫌弃,然后眼睁睁的看见王也面前垒老高的积木功亏一篑,稀里哗啦倒了一地。非常体贴的送上了祝福的掌声。 王也:“……” ————“友善”切磋ing—————— 沈勿言努力扒拉着刚才跟王也打架弄乱的发型。扭头对躺地上装死的王也问道:“诶诶,讲真的,你以后喜欢什么样的房子,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差点进化成熊猫的王也生无可恋。看着头顶的树叶想了想,说:“肯定是中式的,我看我家那套房子老不顺眼了,还是四合院有味道。你家就挺好的,装修的还有那么点意思。” “那肯定的,你也不看看我家都是些什么人。一堆老学究,对着棵桃树都能坐一下午,然后铺了半桌宣纸就写了两句诗。反正我是除了桃子好吃啥也看不出来。” 王也差点笑抽过去,一手指着沈勿言一手捶地:“你哈哈哈…你丫真是绝了,你们沈家好好的一个书香门第,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奇葩。刚才那句要是让你爷爷听见,绝对能气的笔都给摔了!” 沈勿言丝毫不为所动,全然没有悔过之心。看着王也怼道:“得了吧,咱俩半斤对八两,你爹做生意那么厉害,你不也跑的比兔子都快。” 第74章 .. #沈勿言的“老窝” 林乡地如其名,身处华北偏西的一处深山。卡Kа酷Ku尐裞網若再加上彼世的地域分布,它还位临龙脉扫尾处,可谓阴阳交汇风水绝佳的宝地,且由于此处山神乃千年前从天界退下来享清闲的一位大佬,魑魅魍魉之流更是不敢造次。 深山腹地林深地险,一般村民不敢轻入。大多村落依山脚而建,一簇簇的分布于山前一方平原,既能方便上山,也不耽搁交通来往。按普通轿车的速度,约莫半小时便能到达最近的都市中心。 按理说这种比邻大都市的地方不应该如此清净,但林乡的地势着实太妙。不远不近的卡在城市和深山中间,向前人气鼎盛,向后地气缭绕。多一分少一分都形不成这言灵师眼中的清浊障。 有了这天地人交汇的天然风水界,界内界外的人间气脉自然交汇,同时又可保山间清气内蕴不漏。林乡土生土长的人熟门熟路,不管是外出行走还是入乡耕种全不费劲。生活所需样样不缺,全然没有寻常山村的各种不便。可外人来访,若没引路的就遭罪了,光是进山的盘山公路就能晃吐一半。 颇有意思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村内的村民朴素却不失灵动,白日工作时叽叽喳喳热火朝天,隔着田间地头能听见嬉笑怒骂。可能是古老的村落都会流传些独特的传说和节日,村内的人格外敬畏身后养育他们的大山。 到了季节进山狩猎都会提前办场祭祀向山神祈愿,届时每家每户都会将自己扎的灯笼高高挂在村中心的小广场上,高高低低,相互交错,夜幕降临时,一抬头就仿佛能看到两片星空。卡Kа酷Ku尐裞網耳边是孩童嬉闹,眼前是灯火流转,天上人间交相辉映,着实漂亮。 到了祭祀的中间,会有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辈面向大山高声祈福。然后由这次狩猎的领头人砍断名为“指丰”的木桩。此木桩顶头稍尖,高约两米有余,又粗又壮,砍断之后会面向深山倒去,所指之处分为五个扇区,其中四个扇区各对应一个进山通路。三日后,狩猎队便会由此进山。 若整个过程顺利结束,则为大吉。此番行动必会受山神庇佑顺风顺水。可若是中途灯笼大面积被风吹灭或者指向最后一个扇区,那么此行堪忧。一般来说,为保安全村民大多会就此作罢,毕竟到了现代,村民早就不差这一趟的收获。 沈勿言便是在十三岁那年不远万里来到林乡的,恰好赶上当地秋祭。那时柳老难得接到一个简单的任务,便有意让她锻炼,并未跟从。可想而知一个半大丫头背着大包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时村民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沈勿言还没来得及落脚,就差点被热心的大爷大娘带到公安局找爹妈。不是被当成一个迷路的小可怜就是被当成一个皮断腿的离家少女。 万幸最后有柳老在电话里作证才没闹出更多乌龙。而此番过来的目的原本是替山神跑腿,说是他精心栽培的一株金线兰要开花了,他要管秋祭走不开,只能托附近的言灵师送给昔日好友。 往常秋祭前山神会查阅山中生灵分布,哪处繁衍过剩有损平衡就指引村民前去。哪处物种有碍就将村民调的远些以防误伤。同时也会考虑到那方是否有威胁生命的动物游荡。总归是尽力权衡在一个稳定的生态链上。 这本来没什么可说,但意外出在兰花开放的时候。当时秋祭正逢关键时刻,领头人一斧头砍向木桩,眼看着就要往下倒,如不所料会倒向山神选好的方向。但不知道是兰花太香还是山神闻得太痴汉,一个喷嚏愣是把那木头桩子给打偏了! 站在山神旁边的沈勿言脸都差点给吓裂掉。开玩笑!山神之前还跟她吹,说是山里有头母棕熊要产仔,凶的吱吱哇哇。村民要真往那去还能得了。 沈勿言炸着毛玩命喊风狸顶住。可那会她刚学唤风没多久,用的磕磕巴巴。最多勉强支撑。而这种关键时刻,山神全然没有半点愧疚,老神在在的杵在旁边看他的小花花有没有掉叶子,理由找得冠冕堂皇—— 你师父派你来不就是锻炼的嘛,喏,我这可是给你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不是当时扯着柱子没有闲手,沈勿言都想挖块烂泥巴糊他一脸。 沈勿言当时跟山神虽就站在人群边缘,但身边有障眼法。村民看过来时,只能看见沈勿言一个人站在那里抬头看热闹。完全想不到她实际上连吃奶的劲儿都给用上了。 于是在沈勿言小宇宙爆发把那块死沉死沉的木桩扯正之前,站在下面的村民眼睁睁的看着这木头跟不倒翁一样,晃悠半天自己又晃悠了回来,然后再晃悠回去,每晃悠一次就换个扇区,简直能急死个人。 最后木桩倒对的同时沈勿言也扑通一声闪了个屁股蹲,疼的半天没爬起来。也不知道山神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在这时候撤了结界。于是附近所有人都看见有个丫头被木桩吓坐下了…… 虽然这件事给沈勿言造成了严重的心里阴影。卡Kа酷Ku尐裞網但是不得不说这地方真的非常合她眼缘。纠结了一会儿,到底妥协了,决定就算当地山神性格恶劣不靠谱,她也想在这住下来。 柳老来接她的时候这丫头已经跟村民打成一片,仗着脸好最甜饱受喜爱。临走还被依依不舍的塞了两大包土产。 一路上都在跟柳老吹嘘自己选的地方有多好,连房子都想的七七八八。可柳老在旁边听着听着就不对劲儿了:“你选房子干嘛老提那小子,什么山里有竹林,屋要建瓦楞的,那小子喜欢啥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勿言被问得一愣,眨巴了半天眼睛也没憋出来,自己也在嘀咕:对啊,关他什么事儿啊? 最后在柳老越来越诡异的目光下,沈勿言总算找了个理由:“我…我不是就这一个发小嘛,以后肯定经常来玩啊。几个玩得来的好朋友,喜好都考虑一点,来的时候也自在嘛。哈…哈哈。” 说完自己就闭嘴了,听着就好扯的样子。 接下来好一会沈勿言都闷着没吭声,倒不是因为柳老几句话,而是她自己突然认识到另一个问题:对哦,这地方她是很喜欢,可小也子那大少爷的德行,会住得惯这里吗? 还没想完,沈勿言的脸就皱了一下;不对!这特么是我的房子,他住不住得惯跟我有什么关系?! 差点把自己绕成毛线团的沈勿言郁结了。一旁的柳老并没有看出自己小徒弟在那想的啥,只是随口说道:“诶,丫头,地方看好了就不能换了哈,你自己想好,然后盖屋这事儿到了现在也没那么讲究,地基框架你还是可以叫几个人来帮你的,天上有几个工匠还不错,但是比不了释方界的那个,就是那老小子太黑了,你要想请他帮忙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丫头?你在听吗?” “啊?…啊,听到了。”沈勿言猛一回神答道。 柳老奇怪的看她一眼:“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沈勿言讪笑几声不知道怎么说,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衣摆,半晌后闷闷道:“师傅…吧,这不急着装,万一遇到更喜欢的也说不定哈哈…” 柳老神情更加古怪了:“你…当真?咱们看屋都是一眼相中,有缘就是有缘,没缘也看不上眼,没听说过有哪个是看中了还的。你之前不是老喜欢这里了嘛。” “嘿~我还小嘛,急什么呀。过几年也来得及…” 柳老眯着眼睛盯了她一会,看的沈勿言浑身发毛:“丫头…你该不会是因为那…” “不是!跟他没关系!” “……我说是谁了吗?” “额……下,下车!师傅咱该下车了哈哈哈哈……” ————————————————————————— 武当后山。 从王也得了风后传承到现在又过去了近小半月,这小半个月王也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白天要被云龙师傅逮着练太极,不练功的时候还要被师爷撵着练风后。偏偏风后的奇门术法贼鸡儿难控制,不是把自己埋了就是差点把自己烤熟。 而更令王也在意的是,沈勿言这丫头最近有点魂不守舍,陪他试招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没闪过去,回回都把王也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这位祖宗拉一边坐着,再也不敢让她瞎来了。 当然还有更不对劲的!———— “小也子!来来来!你看这地方怎么样?” 一听沈勿言又问这个,王也就开始冒冷汗。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经常从沈勿言那收到一堆高清彩照和小视频,全都是各种屋子和风景。拍的也相当精细,同时附赠至少长达十页的环境介绍,甚至连山神土地是哪家的都给刨了出来。这让王也一度怀疑沈勿言是不是最近开始沉迷考古。 但是光看也不行,看完还得发表想法:喜不喜欢,顺不顺眼,愿不愿意在那常住,如果这是自个房子还要添些什么东西。林林总总至少3000千字起价,弄得王道长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当年高考写作文也没这么痛苦。 来来回回折腾几次,王也就扛不住了,毕竟以他们的背景,谁家孩子手里能没几套房产,所以他以为这只是沈勿言心血来潮想买个房子。即使察觉到沈勿言非常在意他的看法,也只当是头一回没经验。于是说的愈发中规中矩,什么升值过户讲的门清,自己的喜好却寥寥几句。 第75章 .. #沈勿言的“老窝” 从碧游村下来之后,王道长足足歇了三日才缓过劲儿。每天不是躺在床上风干就是缠着沈勿言做好吃的,一副没长腿的咸鱼样。 找的理由也非常的‘正直’:因为经历了“众叛亲离”的惨剧,所以身心受创。需要静养多日才能补回来。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捂捂胸口。 等王也找回了自个的腿,两人就回了趟北京,跟沈勿言家里道了别,两人准备按照之前的计划到处溜达。如果沈勿言铃铛响了,王也就陪着凑热闹。 而出行的第一站,便是柳老的住处。在那里王也受到了沈勿言师娘的热烈欢迎。好吃好喝的做了一大桌。看的柳老脸都黑成了煤灰。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柳老非拉着王也喝酒。沈勿言想拦被瞪了回去,只好同情的拍拍这个一杯倒。 王也…王也还能怎么办。他敢不接吗?媳妇不想要了?于是这货只能硬着头皮一口闷。估计是柳老给的酒不同寻常,这回王也竟然撑了好几杯,撑不住的时候也还算清醒。就是舌头有点大。 接下来沈勿言就眼睁睁的看王也被她师傅几句话套出了全部老底。捂都捂不住。最后实在没法看,扭头回去帮师娘刷碗。 客厅里的俩人单方面的交代完正事之后就开始控制不住了,迟来的酒劲儿一上头,牛皮都要吹到天上去。师娘笑眯眯的见怪不怪,沈勿言满头黑线。再也懒得管他们说了些什么东西。 柳老收下沈勿言时曾在这附近加盖了一个小院,专门留给沈勿言住的。因为他们行程并不着急,所以师娘挽留他们住几天时便没有拒绝。 住下来后,沈勿言每天就陪着师娘到处走走,买买东西。而王也就被柳老扣下来下棋。直接导致这货棋技飙升。沈勿言心知肚明这是柳老跟王也之间的谈话,并不多问。 头一天没什么,到了第二天,王也从柳老那回来之后就开始不对劲儿,当天晚上在沈勿言眼前边晃悠来晃悠去。动不动就喜欢拿着地图瞎翻。 翻来翻去没看出个名堂,便去拿着沈勿言的平板玩。卡Kа酷Ku尐裞網因为沈勿言告诉了他密码,就不怕他乱看,反正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哦,游戏记录万万碰不得,万一搞没了直接抹脖子。 然而沈勿言发现这人不是玩游戏也不是看新闻。就只对她的图库情有独钟。沈勿言这两天跟诸葛青他们组队打排位打的正起劲儿,瞥了两眼发现不是山就是屋,估计是什么时候拍的风景也就随他去。在心里猜测王也可能是听柳老讲故事讲多了,对她见过的事好奇想看看。 如果光看也就没什么了,但关键是王也问的问题也奇奇怪怪:“小言子啊,这景还不错哈,什么地儿啊?” 沈勿言飞快的抬头看一眼,然后低头边连杀边回答:“那是小狐狸家,上学那会拍的。” 王道长立马黑着脸把这几张照片嗖嗖的划走,看着就烦。 过了一会又问道:“诶诶,这地方我见过,你之前在武当是不是拿给我看的,怎么,你买下来了?” 沈勿言趁着游戏正在匹配对手,勾头仔细看看,然后点头:“嗯,买了。” 王道长背后的大尾巴高兴地甩甩,赶紧低头多看两眼。然后用手滑到下一张,发现这地依旧眼熟:“这好像也见过,你不会也买了吧……” “这个没,有个同门师叔先看中了,他说要给我,我没要。” 王道长有点笑不出来了,试探性的问了句:“那之前你给我看的你都买了?” 沈勿言抬头想想:“没那么夸张,毕竟同门的爱好都差不多,如果不是非要不可没人全都攥自己手里。除了几个我觉着用处大的,其他我都没要。” “那…那你经常住哪个?” 沈勿言抬头奇怪的看他一眼:“住哪个?我之前除了出任务就没离过武当。出任务的时候这俩也没用上啊。方向都不对。”说完就接着沉迷游戏去了。 王也自己在后面憋了又憋,对着几千多张图实在是一头汗。抬头看看背对着他的沈勿言,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咳嗽一声:“小言子啊,我…看这地方都挺不错的。有空你带我瞅瞅呗。” 正在打游戏的沈勿言微不可查的一顿,因为游戏音效激烈再加上她的手一直没停。处于心里有鬼状态的王也并没有发现。 过了一会,沈勿言若无其事的说: “哦,行啊,回来顺路就带你认门。” 王也欢快的划拉两下屏幕:“咳,我听柳老说,你们也不是每处房产都只是落脚地的哈。…你最喜欢哪个?” 沈勿言猛地抖了一下,连带着操作的人物都跟着抽搐,差点一剑劈歪引来**oss。引的队内频道瞬间炸锅,刷了满屏的卧槽。其中以诸葛青最为突出,因为那个被吓出冷汗的倒霉蛋奶妈就是他玩的。 “……我?我还好吧。看任务了,哪个方便住哪个。” 王也明显噎了一下,好一会没说话,最后可能下了好大决心:“你看咱们以后也不是天天在外面,柳老就在这定居的吧,你…走那么多地方,总得有个顺眼的能住久点…之前在武当看的里面有你顺眼的不?” “武当啊,武当没有,那会儿你不是不想写评价嘛,我最喜欢的那个又太多,最后没发。” 王也:“……” 别介啊qaq! 王道长感觉自己的内伤又要复发了,咽下一口老血在心里泪流满面:我哪知道?!我不知道啊!现在看来得及吗? 最后破罐子破摔:“呦,你喜欢的地方看样子不错啊。哪天带我长长见识?” 说完就僵在那不动了,如果背后有尾巴,估计现在得抽筋。 王也看见沈勿言直起腰吸了一口气,然后似乎是想了一会,犹豫着说了一句要命的话:“那呀…不方便吧,跟咱行程不顺道啊。” 夭寿喽!!! 我媳妇不愿意带我回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76章 番外【前世因】 .. ##写在前面,提前排雷 之前想写一个性转番外,但是写了几百字就撑不住了,脑子里全是也总的女装,带入一下也总一米八二的大高个,再想想那张丧气的脸……噗。 因为实在太魔性了,所以边写边笑,出去吃饭的时候因为脑补女装大佬差点喷朋友一脸,然后我就被她就地制裁了被动冷静之后我决定给也总留点尊严。所以想看性转的小可爱们实在对不住,作者笑点太低脑洞太大写不下去了233. 作为补偿,这个番外会写个前世今生梗。言哥正文里各种帅裂苍穹,所以这次是个小可怜。让也总找回一点当男票的成就感。 设定是一次特殊任务,也总的意识穿到言哥的前世,而言哥无记忆。 乱七八糟的伪修真背景。 ## 正文 沈勿言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是王也在丧失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讲真,这还是王也头一回在沈勿言脸上看到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但是这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成就感。 王道长如果那时候还能抬手,估计又得捂着胸口抽凉气:诶呦呦,看给我家小言子吓得,脸都白了,要命。 而这一切都要从十天前说起—— 那天下午,两个现充依旧在浪费生命和空气。沈勿言在不出任务的时候是个妥妥的死宅,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追番。而这部番剧她已经连追两天了,每天都处于一种深度中毒的状态,要不是王道长到了晚上就没收她手机,沈勿言估计能熬俩通宵。 但是在正常作息时间里,王也倒不会太拘着她,所以沈勿言抓心挠肝了一晚上,第二天抱着手机就不撒手,追的如痴如醉。 王道长就比较凄惨,除了晚上,被活活晾了两天,饱尝失宠的艰辛。于是某人终于憋不住了,坐在沈勿言后面蠢蠢欲动,先是靠在旁边看,然后搂着看,最后左扭右扭终于把人整个抱进了怀里,下巴往沈勿言脑袋旁边一搁,活像抱了一个大型人形抱枕。 啊,这下舒坦了。 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喜闻乐见的,沈勿言铃铛响了。 而这一次的任务不可谓不艰难,地处青藏高原就算了,牵扯到的两界关系也乱成一团。就算沈勿言和王也都没闲着,也花了三天才搞清头绪。 可捋清关系才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任务才是重点。其中最让沈勿言头疼的便是这回的任务对象。 阳间那头是位姑娘,没什么特别,就是从小爱研究西藏文化,用她的话说,西藏这个地方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沈勿言低头瞅瞅她的无名指:诶呦嚯,这回的阴阳结打的是同心结,对面是情缘啊,能没吸引力嘛。 可怪就怪在阴间那头。沈勿言入行十几年,形形色色的生灵见过不少,特别麻烦的关系也不是没经手过。可这回的阴阳结竟然缠在了一块位于地宫的环形石雕上! 这算什么事,跟一块石头相爱相杀吗? 也不是没研究过着石雕的来历,问了天上地下不少文官,给出的答案都是“宿命”二字。 几番周折,终于搞清这姑娘的情缘便在石雕之后,而这石雕连通的地方可不是现世。而是与现世交错的另一个时空。 这就很时髦了,沈勿言啧啧称奇。 这两人的因果颇有传奇色彩,人的轮回转生的确是一件无法言明的宿命。以言灵师为媒介,两人成功取得了联系。他们的故事漫长而又短暂。对此沈勿言除了唏嘘并不做他论。 但该提醒的也要提醒。现实可没有那么美好,这段因果要还是不要都在于自己的选择。留下,那沈勿言收手离开,不留,断路灯燎一下也就断了。 要知道对面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同心结在说明此情乃真,可其他的环境因素也都要考虑进去。最基本的就是到了那边,你的三观可能都得重塑一下。毕竟前世就是前世,那些零碎的记忆并不能帮助你迅速适应天翻地覆的世界。 言尽于此,沈勿言不再多说,留她在那考虑了几天。最后不出所料,这凶残的姑娘擦了擦手里锃亮的藏刀,勒了勒跆拳道制服上黑色的腰带,决定到那边找真爱去。 沈勿言瞬间好感爆表,跟那姑娘结成深厚的友谊,只有王道长看着一个扛藏刀一个拧鞭子的俩姑娘满头冷汗。 与石雕对面那位生无可恋的仁兄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有戚戚与同病相怜。 忙着摆阵送行的四人谁也没注意到王也心口微微的闪光。本应该有所感应的沈勿言不知道为什么,对此毫无察觉。直到那对情侣消失在了石雕之中,意外才突袭而至。 原来这地宫的废墙之中竟然还藏着另一面更繁复的石壁。就在沈勿言两人心神一松时,一道红光冲着沈勿言背后激射而来。 面对着沈勿言的王也正巧看的分明,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沈勿言猛地拉离原地。 与此对应的,王也被那红光打个正着。 沈勿言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提,王也本身倒真没有感觉到痛苦,除了意识逐渐抽离,无法言语外,周身被红光包围之处无一不妥帖,甚至胸口与眉心传来的阵阵暖流让他忍不住昏昏欲睡。 耳边依旧能听见沈勿言略带颤抖的呼喊,王也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告诉她没事,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怀着对沈勿言的担忧,王也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三百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仙魔大战虽然以一种惨烈的形式结束了,但是其造成的影响至今没有消除。 其中最突出的便是遍布沧溟大陆的血葬平原。 这些大大小小的地方不管以前是什么样,从它们成了那场大战的战场开始,最终都会成为一片弥漫着浓稠的血雾的不毛之地。 只要见过血葬平原的人都不会怀疑这名字的真实性。因为这里的确是被仙魔尸体污染成一片血色的地界,想也知道这种地方会滋生出多少怨气,而这份怨气又是那些魔物和魔修最好的养料。 因此仙门百家为了防止灾难重演,除了派大量人力在外围慢慢净化之外,还会组织一些人进入腹地屠杀那些吸食怨气壮大几身的魔物。 这并不是一分好差事。即使屠魔是件积累功德的好方法,百家中也少有人乐意跑进那种地方活受罪。 只因这血葬平原当真是个人间地狱,连土都是黑的,传说到了腹地,一脚踏进去都能踩出血水来。 这种地方怨气弥漫,戾气深重,道行不够的贸然进去,分分钟让你心魔反噬。而且因为这血雾的原因,修真界的正统人士几乎寸步难行,走在里面就像是掉进了一锅浆糊,别提多恶心人了。 再加上这种大补的环境,里面不管是魔物还是魔修都不好对付。 因为这些原因,屠魔的效率很是凄惨。进去两个时辰杀不了几个魔头,出来的时候得花三倍的时间清神静气稳固道心,简直得不偿失。 但是又不能放任不管,所以仙门百家便有人提出一个挺损的招。仙魔大战之前,这两股势力基本是半斤八两,除了那些魔物,修魔之人也算不上少。 虽然在正道的地界见着魔修就得打,但是看对眼这种事谁也拦不住。因此大陆上的确有这种‘混血儿’。 他们的人数极少,一是因为有这种超前意识的年轻情侣不多,二是因为成活率够呛,再加上这种结合为双方所不容,折腾下来也活不了几个。 但是不可否认,这类人一旦活下来就是个外挂,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天赋都很不得了。 大战以前暂且不论,现在他们被发现之后的下场通常不怎么乐观。因为之前那个损招就是聚集这些混血儿以及一些被俘虏的魔修去血葬平原当刀使。 他们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他们在那种地方毫不受影响,如果再加以训练,杀伤力特别可观。 那群正道人士也不傻,如果被带进来的混血儿是个孩子,那么就从小洗脑再加上禁制,如果年纪大一点或者是魔修俘虏,那控制他们的手段会比小孩子更残酷些。 一开始还有些心比较软的仙人反对,但是耐不住血葬平原的问题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再加上大势所趋之下人微言轻,也就只能闭目不看,图个清静。 ———————————— 仙门百家之一,乾钦宗外五百里处,血葬平原。 “师兄,还要多久才能完事啊。再不回去都赶不上领丹药了。” “哎,宗里换班的人还没来,能怎么办,等着呗。” 两位身着玄黑外袍的乾钦宗子弟,站在血葬平原外围修建的岗亭处抱怨着。 其中那个年纪较小的弟子听到师兄如此作答瞬间苦了脸,知道没有办法后,只能百无聊赖的往平原身处的那片浓稠血雾望去,但是仅仅多看了一会,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有余悸的收回目光。 就在他把视线落到岗亭内时,突然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一面挂满乌黑玉牌的墙。 这面墙上的玉牌约莫有二十个,代表了归属乾钦宗的“人刀”们。这些玉牌除记录了他们的身份代号之外,还浸染了人刀的心头血和一缕生魂,因而也是用来控制他们的禁制。 人刀受伤或者死亡时,玉牌会预警或者直接碎裂。而当他们被放进血葬平原后,玉牌会从底部慢慢亮起,时间越久亮起的地方就越多。 一般为了可持续发展,玉牌亮到三分之二就会被召回。同时上面的数字也会显示他们杀戮的魔物数量。这个数据没什么用,反正杀得再多也不会有人给他们加餐或者奖励。 毕竟是人刀嘛,就算不吃不喝光修炼也足够他们活了。 “师兄!!你快看那个玉牌!我的天!这都快亮完了怎么没人召回啊!这都进去多久了?!” 听到师弟的惊叫声,年长些的青年也猛地一惊,赶忙走过去看:乖乖,不得了,这玉牌三天能亮起一半,中途还会多次召回暂时休息。可这枚玉牌挂在最角落的地方,直到亮完才被注意到,想也知道中途肯定没人召回来。也就是说,这玉牌的人刀至少在血葬平原厮杀了整整六天! 心中一咯噔,那青年赶紧把牌子拿了下来,翻过来一看,果然已经裂痕遍布,最深的一道险些就让玉牌碎裂。 “卧槽!上一波人是瞎吗?!培养一个人刀得费宗里多少心力,残了一个都得挨罚!真是害人不浅!赶紧起阵让那东西回来!” 得了命令的师弟手忙脚乱的摆好阵法,那师兄将玉牌放在阵心之后便退了出去。 随着阵纹依次点亮,岗亭内的气流也被带着盘旋起来,吹得那师兄弟睁不开眼。 而当那狂风散去之后,岗亭内立刻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年纪较小的师弟放下手后被眼前的惨状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第77章 番外【前世因】 .. 没人能想象一向温和的清阳君真正发怒的时候是什么样。在乾钦宗里脾气算得上和善的峰主没几个,但是清阳君绝对是其中之一。 因此在被那股暴虐的劲气震开之前,那群弟子中谁也没料到这位挺好说话的坐忘峰主会让人感到濒死的惊惧。 当一位峰主毫不收敛的放开自己的威压时,所有看热闹的人瞬间被生生压跪在了地上,在这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庞大气息下,每个人都只能伏在地上憋得满头青筋勉力支撑,有点本事的弟子尚且还能保持清醒,稍弱一点儿的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众说纷纭,但不管怎么样,最后都在宗主亲临后告一段落。听说宗主看完现场之后对已经快要失控的清阳君说了两句话。 一是“再不医治这人刀就救不回来了。” 二是“近十天轮岗人员全部去执法堂受刑。” 就这样,一场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闹剧被压了下来。 ———————————————————————————— 乾钦宗有个出了名的人刀。因为同她一波送上来的人里就活了十九个,管事分号的时候,从左到右依次点下去,正好位列十九。所以她就叫十九。 但是十九记得在没进乾钦宗之前,她跟着那个被称为“疯子”的爹在山下待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她不大,大概十岁出头。为了活命,偷过馒头抢过包子。因为天赋异禀,回回得手。可惜脑筋不开窍,天天面无表情,不会讨好,也不会低头。时间长了自然就遭到当地那帮小乞丐的敌视。 一开始自然会吃亏的,毕竟年纪小,对面人还多。可那帮小乞丐也没占多少便宜,因为她打架不要命,哪怕被摁在地上也得咬下一块肉来。 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小半个月,十九越打越顺手。卡Kа酷Ku尐裞網从只能毫无章法的乱扑腾,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当然这是夸张,但是当地那些乞丐的确奈何不了她了。基本每次来找茬最后都是被打到屁滚尿流。 就她接连打趴下三波之后,那帮乞丐里的老大找上了门来。那是个老头子,衣衫褴褛,腿还断了一条。 可就是这个瘸腿的老乞丐把当时打遍胡同无敌手的十九给揍蒙了。 一招,就一招。十九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个跟枯木一样的手能把她摁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有句很装那啥的话说得好,杀人的时候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十九还没杀过人,但她揍过很多。所以如今被揍回去没什么不对。发现反抗不得之后,十九就不费力气了。趴在地上将抢来的包子狼吞虎咽的硬塞进了嘴里。 毕竟,就算挨打,也得吃饱了再挨。不然爬不起来,她爹没人送饭。 可那个老乞丐没再揍她。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她吃。等她吃完了,还递了一个过来,说:“还要吗?” 十九没客气,谁会跟冤大头客气。 这老乞丐打架挺厉害,可惜脑子不太好使。十九边抢过包子往嘴里填,边在心里想着。 那老乞丐好像真的对她挺感兴趣,先问她爹是谁,再问她娘是谁,最后问她叫什么。 十九一概不理。专心吃饭。 后来那老乞丐也不知道琢麽出了啥,叹了口气,拍拍她的头说:“啧,可怜的,名都没有,那这样,你就叫阿猫,阿猫阿狗的阿猫。” 十九看起来没什么反应,拿他当土疙瘩,好像什么都比不上嘴里那口包子。可实际上十九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因为她好像有过一个名字,是比这之前更早的时候,她娘还在,他爹也没“疯”的时候有的。 但是时间隔得太久,她就算比同龄人记事记的早,也不可能记得很清楚。好像有个字,念yan什么的。她娘就喜欢这么叫她,阿yan阿yan的喊。也不知道是哪个yan。 后来她娘留在那个红色的地方没出来,她爹拼死拼活的倒是抱着她出来了。可惜,因为想她娘想的太厉害,干什么都恍恍惚惚,看起来就跟疯了一样。自然,也就没再叫过她的名字。 阿猫就阿猫吧。只要能吃饱就行。现在叫阿猫的十九想。 再后来,她爹也进了那个红色的地方。阿猫什么也没说,在进去之前,递给她爹两个包子。热腾腾的,刚从老乞丐那里要来。而她爹递给她一把用布包着刀,挺长挺沉,她得两只手抱着。 然后?然后她爹自然是没再出来的。 站在旁边的老乞丐问她:“为什么不拦着?” 阿猫抱着刀抬头看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倒是有点疑惑的样子:“爹是去找娘的,为什么要拦着?而且爹现在比平时开心多了,挺好的。” 接下来的事太过纷乱,以至于不管是阿猫还是十九都记不太清了。真要说的话,大概是有一天,有一波人来找她,说要带她走。老乞丐不同意,还跟那帮人打了一架。也就那个时候阿猫才知道原来那个邋里邋遢的老乞丐这么厉害。 也就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平时看她不顺眼,天天找茬的一帮小乞丐原来挺喜欢她的。在有限的记忆里,她的身前站了很多人,有打头的老乞丐,有成天跟她抢馒头的狗娃……以及,映红了半片夜空的火光。 那是阿猫第一次杀人,用她爹留给她的刀。那段记忆除了红色还是红色,跟吞掉她爹她娘的地方一个颜色。 第78章 番外【前世因】 .. 阿猫将将记事的时候经常会被爹妈喂一嘴奶味狗粮。卡Kа酷Ku尐裞網那时候他们一家还住在一个偏僻的水乡,屋子是用竹子搭起的水榭。 那时候她连路都走不稳,行动基本靠扭,说专业一点叫匍匐前进。 虽然她走路走的不咋地,说话也漏风,但是懂事早得很。也许是天赋,阿猫从很小就记事了。就比如她娘托着腮帮子看她爹临水抚琴的时候,小阿猫就明白这一下午她娘都不会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要喂奶的闺女了。 于是年纪轻轻就学会坚强的小阿猫会自觉主动的蠕动出去找奶娘。 而更多的时候,她娘为了表现自己还有点当妈觉悟,会把她捞在怀里抱着,然后再托着腮帮子继续看她爹。 所以她那个沉迷美色的娘根本看不见自己怀里的小肉包顶着一双死鱼眼生无可恋。如果那时候阿猫能说清楚话,那么她一定会告诉她娘:您要是真想喂饭就把眼神从爹那撕下来一绺贴我身上,好歹瞅您快饿岔气的闺女一眼。卡Kа酷Ku尐裞網如果想不起来,就请撒开我,至少我还能挪出去自力更生。 可惜,阿猫说话漏风,再努力也没人听。 但她娘也不是总无视她的,至少急切需要分享自己躁动的内心时,她会架着阿猫的两个胳膊,把人掉个面,面向自己的爹。然后用一种飘忽而荡漾的语气跟她说:“小宝贝你快看,那是娘的大宝贝!是不是跟神仙一样!啊~神仙都没宝贝好看呐~~” 阿猫:“……” 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面对这个充满狗粮的世界。 可阿猫再聪明,也就是记事而已,很多事情她自然是不懂的。就比如说她不知道神仙有多好看,也不知道比神仙都好看的爹是有多好看。 但是当阿猫看见倚床浅眠的王也时,突然便认同了她娘一件事—— 嗯,神仙好看,这个人肯定比神仙还好看。 —————————————————————————— 王也一睁开眼就看见距离自己约么四步开外的地方单膝跪着一动不动的阿猫。虽然低垂着脑袋看不完全面容,但沈勿言的样子已经刻进了他灵魂,哪怕只是一点背影也足够他立刻分辨出来。 更何况当时隔着人群对上那只幽凉的黑眸时,来自心脏的骤缩根本无法让人忽视。 所以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人跪在自己面前,王也差点也双膝一软给这祖宗跪下。内心泪流满面,既感到心痛到无法敷吸又感到一种深入灵魂的惊恐。 我的妈诶,真是夭寿喽,平时只有我跪搓衣板的份,哪有这位祖宗给我低头的时候?!这这这! 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王也下意识的想将阿猫拽起来,可刚动了动脚就猛然想起这里已经不是现代,脑子里还回响着宗主意味深长的提醒。卡Kа酷Ku尐裞網王也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冲动。 阿猫昏睡的这两天已经足够他把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打听清楚。同时也就确认了一件事:眼前这个名叫十九的人刀并非他所熟知的沈勿言。从他来到这里缘由分析,这里不是现世的平行世界就是所谓的前生。 按理说以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好像更大些,但是王也却莫名笃定眼前的人就是沈勿言不知哪一轮的前世。 人的相貌会变,性格会变,但是唯独灵魂不会改变。至少没人比与沈勿言连有魂契的王也更能体会这一点。 王也看着面前与沈勿言极为神似的人,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几日前窝在怀里几无声息浑身血色的样子,掩在袖袍中的双手痉挛般的抽紧一瞬。 闭了闭眼,又迅速的运转两圈静心诀,直到将那汹涌的涩意再次压了下去王也才重新睁开了双眼。 然后他起身走到据阿猫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仿佛是怕惊到她一般,缓缓的蹲下身子,用一种阿猫相同的姿势单膝跪地,看向她的目光柔和而深沉:“何名?” “十九。” “入宗前可有其他唤法?” 阿猫似乎没有料到眼前被自己视若天人的尊贵仙君会有此问,纤长的眼睫微微一颤。因为按宗里的的规矩,自成为人刀的那天起,一切前尘往事就尽数作废,从此以后,便不会再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与选择。 姓名也好,出身也罢,在那边满是血污的土地上,全都一文不值。若换做他人问起,阿猫不会有任何迟疑,直接答‘无’便可。毕竟在王也之前,也不会有人会去关心一个人刀有几个名字。 但是眼前的人不一样…… 阿猫原本毫无波澜的瞳孔恍惚了一瞬。 她之前其实是见过他的。因为她削了几个欲图不轨的弟子的胳膊,所以被宗内激愤的长老判处死刑。对于这个结果阿猫是没什么想法的。一来她不觉着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二来他们所谓的死刑也不过就是没收她的刀,然后丢进血葬平原而已。 这个结果与她平日里的生活似乎也没太大差别,最多就是这回不会再有人召她回去了。对阿猫自己而言,似乎比起被召回,留在那更符合心意。 但是这个人否决了长老的命令。面对几位神色激动的长老,这个满身温润的仙君却异常坚持。当时被压在堂下的阿猫就算努力抬起脑袋,也只能看见一片如烟雾般清冽的淡青袍角与一个挡在她身前,模糊却高大背影。 后来他似乎还想要继续保她不受刑法,但这次一直沉默的宗主没有继续站在他那一边。最终阿猫还是被拖去了执法堂。听着那人似不甘又无奈的叹息,阿猫其实很想跑过去跟他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愿意让我活着,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第79章 【沙雕脑洞】 .. 插播一条沙雕脑洞合集 #大量ooc预警,仅限娱乐 取材 # 在还没有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之前,大家都很矜持。 灵魂换以后两个人表现的也很平静。 但是有趴在窗户外面的麻雀说,曾看见‘王道长’因不明原因跑到厕所陷入沉思,并且看到‘沈勿言’多次若无其事的扯开衣领低头查看。 据观察,在经过如上行为后,二人的表情似乎都很满意。 # 在那一天,全性的同志们第一次看到了“恼羞成怒”“红霞满面”的纯情版刮骨刀。并在一位先烈的英勇献身下,听到了最令人难忘的一声“无耻之徒!” 也是在那一天,龙虎山上的小弟子们面如死灰的表示自己可能练功练出了心魔,因为他们竟然看见那位“仙风道骨”小师叔冲他们抛媚眼…… # 在王道长美滋滋的准备跟沈勿言商量回老家结婚的时候,笑眯眯的沈勿言对王道长释放了来自灵魂的核打击:“呵,想得美,不结。” 据某忧愁的王家老夫人透漏,自家的傻儿子已经哭湿第三条枕头套儿了。 第80章 番外【前世因】 .. 阿猫之前受的伤不计其数,大疤小疤层层叠叠,根本让人无法想象这纤细的身子是怎么扛下来的。卡Kа酷Ku尐裞網 阿猫那一身伤换成谁看了都得摇头,那就更不必说王也了。要知道自打把沈姑娘娶回家,王道长那是喜欢的不知道该怎么好,其妻奴的程度堪称惨不忍睹。一位天才术士就这么成了一个重度妻控,传出去后引来了众多吃瓜群众的“贺电”。 如果说王道长是明晃晃的痴汉,那沈姑娘的段数就高了太多。明着宠,暗着惯,不动声色花样百出,写成书都能取个名叫“饲养道长的108式”。由此可见,这俩人一旦撒出去,对单身狗群体那是极其的不友好。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听说谁成功套了他们麻袋。毕竟这一对的武力值与他们虐狗的本事不相上下。即使这些年也遇到过不少险境,但都没有受过什么大伤。 所以可以想见王道长头一次看到阿猫身上的伤时受了多大冲击,那一口老血憋得,差点当场抖成中风。 把自己气成个球的王道长隔天就跑出去闹了一场,借着切磋的名义把当年那帮孙子狠狠的“搓”了一遍。这事儿一出,整个乾钦宗又炸成了一桶爆米花。 诸如“霸道仙君爱上我”“论人刀的正确饲养方式”之类的小本本传的漫天乱飞。走在路上随处听一耳朵都能听来不下十个版本。 但是这些事情已经跟王也他们没多大关系了。因为阿猫之前在乾钦宗过得实在让王也无法忍受,所以等阿猫身子养好后,乾钦宗的清阳君就以除魔卫道为宗增光的名义下山游历去了。 大小行李往储物戒里一塞,抱着自家的小姑娘扭头就走。卡Kа酷Ku尐裞網那架势可不要太潇洒。 而对于这一系列的神转折,阿猫表示她还没缓过来。但是这不妨碍她给自己的仙君疯狂打call,管他个熊,仙君干啥都帅,跟着点头就对了。 可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小镇落脚后,王仙长就面临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帅终究不能当饭吃,而他这些年被沈姑娘给惯的,哪做过几次饭。每次都是颠颠儿的进去帮点倒忙,然后被忍无可忍的沈姑娘勾着脖子狠亲几口之后踹出来。 美滋滋的某道长表示自己除了洗菜就只会煮方便面。而且拜沈勿言师承灶王爷的手艺所赐,成功被养叼的王也连吃泡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更别说这连泡面都没有。 至于阿猫…… 王也看着案板边拿着菜刀切菜都能切出一股杀气的小姑娘,异常心累的放弃了这个选项。 果然当年‘沈勿言与狗不得入厨房’的标牌不是他童年的错觉。这位祖宗没接受灶王爷神一般的点化前也是个妥妥的厨房杀手。 不过小言子后来做饭那么好吃,肯定也没少受罪。 日常想媳妇的王道长捂着胸口默默唏嘘。 其实到了他现在的境界,吃不吃都无所谓,但是阿猫不行,她学的不是正统仙法,杀伤力巨大,但对身体的损伤也更大。现在好不容易把人养回来,那肯定是不能再练下去的。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阿猫空有灵力,新学的仙法却跟不上。自然也就需要好好吃饭。 第81章 番外【前世因】 .. 灵泽镇是一片安宁的小镇,民风淳朴热情。而最近这段时间,街头巷尾的邻家都经常讨论那对不同寻常又相当低调的新住户。 茶楼里的伙计知道得消息最多,每天都会向各位八卦爱好者形容那位仙君卓然的气质。并且洋洋得意的炫耀那位仙君可是他们家的常客,成功给自家茶楼添了不少收入。 起初乡民们讨论那位仙君居多,却对那个时常被仙君抱在怀里护的严实的小姑娘既好奇又畏惧。好奇自然是为了她的样子,畏惧则是因为那小姑娘虽然被绷带裹得严实,但身上的气势却唬人的紧。 曾有胆大的人盯着仙君多看了一会,就被那小丫头黑黝黝的眸子扫了一眼。好家伙,虽然没有当场见到,但听那位被吓到的人说,他回到家连做了几晚的噩梦! 但没过多久,乡民的口风就来了一个大转弯。其中以半大的小伙子们为最。只因那位一直不怎么露面的姑娘竟然开始来街上采买商货了!而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原来小姑娘这么俊啊!! 这下可不得了,一个小镇里的生活本就平淡无奇,一点新鲜都能谈论好久。卡Kа酷Ku尐裞網更别说这位神秘的小仙子一朝露面就惊倒一片的俊俏模样了。 灵泽镇地势不错,距离仙山不算很远,虽不常见,但偶尔也能见过几回下来落脚的仙门子弟。但是那些从仙宗出来的人,哪个不是眼高于顶,来去匆匆,平头老百姓也是又敬又怕。而这回来的仙君不光脾气好,还在镇外不远处住了下来。甚至仅用三天就除光了附近为祸的妖畜。 在大多乡民看来,被仙君如此珍视的姑娘估计是他极为喜爱的小徒弟了。因而灵泽镇的乡民对这位新来的仙君愈发尊敬的同时,连带着一起的阿猫都跟着水涨船高。 王也不论在现世还是在这里都不是一个非常喜欢热闹的人。过惯了避世的生活,也无意在这里过多表现。加上阿猫如今被调养的不错,也是时候放她出去走走。所以成功为自己偷懒找到正当理由的王也就这么把阿猫推了出去。 不过王也这么做也并非只是偷懒而已,阿猫天赋异禀,估计是继承了母亲那边的特征,自愈能力极为强悍。在乾钦宗那样的境地都能抗的下来,现在被王也掏心掏肺的看护着,自然好的飞快。 可王也看着面前缩水了好几圈的‘沈勿言’,摸着下巴嘀咕半天,怎么看都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儿。 结果沉思了一下午,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恍然大悟—— 对嘛!我媳妇的大号天天笑的跟萨摩耶似的,怎么换个小号就成面瘫了啊! 发现重点的王道长再次找回了奋斗的动力。一门心思的想让阿猫笑一笑。可这回王道长却栽了个大跟头。 在现世,每一个见过沈勿言的人都会赞一声眉目姝丽,气度不凡。眼角眉梢天然带笑,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身临险境,自始至终都不慌不乱的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家都以为沈勿言的笑叫不漏声色暗藏杀机,以至于很多沈勿言的对头一看见沈大魔王笑眯眯的脸就犯怵。 所以不管是对头还是朋友,看到沈勿言无缘无故的笑意加深,就立马头皮一炸心肝一抖,脑子里的防空警报乌拉拉响,生怕她憋什么坏砸到自己头上。 可只有王道长知道这些都是美好的误会,什么深藏不漏,什么临危不乱,都是瞎掰。这倒霉孩子就是笑点低到令人发指而已。 所谓的“迷之微笑”,就是这丫想憋没憋住,但是又不能放肆的笑出声,于是只好用皮笑肉不笑的鬼畜版强行装逼。 曾经有位心里发毛的朋友暗搓搓跟王也嘀咕,说言哥出门绝对不怕被人套麻袋,只要盯着那边笑一笑,立马能吓走一片。 王也心里就很苦,特别想拆自己媳妇的台,但是又不敢,于是只好苦哈哈的跟着笑两声。同时在背地里疯狂吐槽:哥们你丫醒醒!你瞅瞅这货忍笑忍到扭曲的脸,她能憋什么坏!她不把自己憋坏就不错了! 可惜,就算王也真的说了估计也没人信。所以每次见到被沈勿言吓到瑟瑟发抖的无辜群众,王道长都感到很沧桑。 其实一开始王也也是比较怂的,那时候年纪都不大,俩发小经常被烦不胜烦的家长给扔一块,宁愿让他们窝里斗个翻天覆地也好过在家里搞拆迁。 所以王小少爷经常会被小小沈猝不及防的微笑给震慑住,总感觉沈勿言要搞事。结果如临大敌的警惕了半天,发现对面那货除了笑就是笑,还越笑越扭曲,然后没等王小少爷哭出声,沈勿言先哭了。 那时候的王也是非常懵逼的,但是发现真相之后,王也就猜了个大概—— 沈勿言那倒霉孩子估计是想笑不能笑,愣是把自己憋哭的吧。 至于为什么会发现? 发小嘛,天天处一块,总是会暴露的—— 王也:“哎!小言子!你看那有两只野猫在打架!嘿呦,这毛都炸成鸡毛掸子喽。” 沈勿言:“噗哈哈哈!鸡毛掸子哈哈哈——” 王也:“……?” —————— 王也:“小言子我跟你嗦哈,我……” 沈勿言:“跟你‘嗦’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哈——” 王也:“……??” —————— 王也:“小言砸,我……” 第82章 番外【前世因】 .. //在回忆里的拼命找存在感的言哥终于忍不住上线了。卡Kа酷Ku尐裞網这章从一开始就是在也总的意识世界,相当于做梦,沈姑娘使了些手段总算是跟也总对接了哈哈。部分回忆杀,可以当做他们的婚后日常看~//透过乌黑的木质窗棱,丝丝缕缕的晨光在临窗的卧榻上铺陈开来。一些喜爱嬉闹的微尘在几束阳光里穿梭。 王也似受到窗外鸣啾的鸟雀惊扰,正渐渐从酣睡中醒来。即使意识尚未收拢,也能感受到怀里无比熟悉,又令人眷恋的温度。就像往日做过千百遍的那样,王也眼都没睁开,便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怀里人柔软的发顶。 刚睁开眼,便是透过一层窗子也挡不住的翠绿。也许是怀里久违的温度太过真实,也许是眼前的场景太过熟悉。刚睡醒的王也感觉自己的思维也像是空气中晃晃悠悠的微尘一般,恍惚而安宁,以至于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脑子里还闲闲的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比如他曾跟沈勿言因着眼前窗棱的样式互相开了一上午的嘴炮。 比如某位大小姐每天临睡前都会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明儿一早肯定陪他上山练太极。可他每天练完回来后,为了哄这位小祖宗起床而练就的诸多招式也几乎可以写本书。 再比如,院里似乎又新发了竹笋,不知道小言子这回准备倒腾什么菜式…… —————— 沈勿言深知王也在武当的习惯,院落中植满了青竹。也不知她是在哪里寻到的品种,长势喜人不说,颜色和品相也是难得。微风拂过,满院都是竹叶摩挲的沙沙声响,甚至还能送来一阵清冽竹香。 所以乡间的邻里都知道沈姑娘家的王道长格外宝贝那一院子小竹林。不过你若找几位阿婆打听,估计会收到不少意味深长的哼笑:王道长爱竹子不假,但谁知道他真正宝贝的是竹子还是自家媳妇的心意呐~ 其中最直观的证据便是夫妻俩养了两狗一猫,名字是‘芝麻’‘汤圆’和‘米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多喜欢过元宵节。卡Kа酷Ku尐裞網 ‘米酒’作为一位坐拥江山独得盛宠的猫主子,除了沈勿言谁也不给面儿。连王道长都没少被怼一脸猫毛。每次想上手撸一把,都会收到一个高冷又无情的猫屁股。 曾经王也很天真的以为这是猫的天性,不给撸就不给撸吧。直到他看见沈勿言随口一喊,这货就一路小碎步的钻进他家媳妇怀里打呼噜。不光给揉肚子还附送猫爪按摩。王道长酸的不行,几次想制止那只不成体统乱摸一气的猫爪,却都被沈姑娘一巴掌糊了回去。 ‘芝麻’和‘汤圆’就接地气得多,也是王道长在米酒那里碰一鼻子灰后找安慰的好去处。毕竟是自家养的狗,多少还是会给他点面子,一根骨头给撸毛,两根骨头就能糊他一脸口水。 但是众所周知,是条狗都会有一个名为拆家的梦想。更何况‘芝麻’是条血统纯正的哈士奇。卡Kа酷Ku尐裞網它那一脉相承的清奇画风,连‘汤圆’淳朴的田园气息都拐不回来。于是在它想祸害家具却被米酒挠一脸猫爪印后,非常有眼力的盯上了王也的宝贝竹子。 于是在那天下午,这位作死成功的狗中豪杰被气急败坏的王道长用乱金柝定在门口听了一下午的“狗肉汤”。 到了这里,也许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加上对比,这种双标现场就很明显了—— 双标现场一:沈勿言曾在晒腊肉,然后不停撵狗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缺少一条神兵利器,于是随手掰了一根竹竿。等王道长回家后,面对那惨兮兮的断茬,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噫?这根细了吧,明儿我给你多砍几根,哪个顺手用哪个。” 尚且不知人心险恶的‘芝麻’:“???” 双标现场二:作为沈勿言的半个发小,诸葛大少爷算是他们家为数不多的常客。虽然诸葛家财大气粗,但是面对沈勿言不知道从哪位山神花精手里坑来的竹子,这位大少爷也是忍不住新奇的。 对待自己人一向豪爽的言大哥完全无视了王道长不可置信的小眼神,手一挥便送出去一大捆。于是原本郁郁葱葱的小竹园瞬间便空了一小片。 可想而知,王道长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宛如看见了自己头顶骤然出现的斑秃。从那以后,也不知道沈勿言和诸葛青这俩腹黑是不是故意的,回回都得抱点回去。直接导致每回看见诸葛青串门,王也都有种防火防盗防抢竹子的心态。 然而,据某位被严密防守百般嫌弃的男子透露,他曾不止一次看见王道长欢天喜地的跑到院子里亲手砍竹子,只因为沈姑娘说今儿中午做竹筒饭。 ———————————— 脑中的思绪转了一大圈,神游物外一脸傻笑的王也终于被怀里的动静唤回了神。而沈勿言则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某人从满脸恍惚到喜出望外的变脸过程。直到重新被王也抱着压进枕头里,才好笑的伸手拍拍身上的人:“呦,王道长原来还没忘了自个家长什么样啊,这地方还原的挺细致——卧槽!王也你撒手!不对,撒嘴!你丫属狗的吗?这么久不见,上来就咬我?!” 成功啃出个牙印的王也乐出了声,可算见着媳妇的某道长明显开始飘了:“嘿~这不是没忍住嘛,来给你盖个戳。” 可惜沈勿言完全不买账:“戳你个大头鬼啊戳,之前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当时在底下什么情况?你丫挡什么挡?是你皮太厚还是我的法衣不好使了?亏得没什么大事,不然老娘找谁哭去?” 王也的眼神飘忽了一瞬,面上不显,心里美滋滋,完全是拿着臭骂当情话听:“咳,我那不也是情急嘛。” “你再顶嘴?!” 某道长的求生欲极强:“对不起!小言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回?” 第83章 番外【今世果】 .. “所以你的意思是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一天对一个月?那你是怎么进来的?”王也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终于想起来说正事的两个人开始就目前的信息慢慢推测。在和沈勿言确认后,两边的时间差确定了下来:王也自来到异世满打满算约有三月,而沈勿言那边正好是整整三天。 这三天沈勿言可没闲着,天上地下所有搭边的神仙都被她祸害了一遍,最后还是司命星君被她烦的够呛才指了条门路,让她去查查地府的案牍库,如果当真是牵扯到因果轮回,那么这天底下估计也只有那里资料最全了。 于是沈勿言便在接下来的两天一头扎进了‘汪洋大海’里,看资料看的头昏脑涨,甚至连闭上眼后看到的都是漫天飞舞的方块字,等她终于找到目标从地府出来,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还能怎么样,这轮回路有去无回,天知道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bg,上报天庭后肯定得派人来修,于是我仗着咱们有魂契,便搭了一波顺风车。不过本体是不能进的,所以只能趁着还魂香没有燃尽,赶过来跟你知会一声。” “那你一会就得走?” “可不是?那帮老家伙小气的不得了。拿他们一小节还魂香跟割他们肉似的。你现在占着清阳君的身子暂时走不掉,得等着那帮神仙补完窟窿才能回去。不过也快了,我估计最迟两天就该完工了,所以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动作赶紧干哈。回去了您可就看不着完沈勿言还意味深长的瞅了王也一眼。 王道长苦哈哈:“我那不是没办法嘛,就算知道那不是你,可到底是你的前世。连灵魂的印记都一模一样。实在是……” 似是回忆起阿猫最初的样子,王也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连搂着沈勿言的胳膊都不自觉的紧了紧。 对于王也的心情沈勿言完全能够理解,毕竟如果是换成她遇见王也的前世如此,估计疯的比王也更加厉害。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而王也几次欲言又止后,到底是问出了声:“小言子,阿猫她……” 正巧沈勿言也想说这件事:“所谓因果轮回,便是始于源头,后又各行其道,但最终都会回到同一个终点。前世的过程如何可以不论,但是最终的结局却已注定。” 说到这里,沈勿言顿了顿,颇有些奇异的看了王也一眼。直把王也看的一阵发毛:“干…干嘛?” 沈勿言的表情更诡异了:“小也子,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啊。” 王也满头问号:“看出来啥?” 沈勿言盯着王也看了一会,发现这丫是真的懵逼后顿时恨铁不成钢,没好气的敲了他一下说:“王道长,你想想清阳君的脸,再瞅瞅阿猫的脸,您就没什么想法吗?真以为只有阿猫是我的前世啊,您现在占得就是自个前世的身子!” “卧槽!!”王也震惊了。因为这种事儿太离奇,他还真的没往这边想过,而且他一大老爷们,谁成天端着镜子研究自己长啥样啊。 “那…那在原本的轨迹里,清阳君干啥去了?” “这正是我想说的”沈勿言道:“在我找到的记录里,清阳君在你到来的时间点里并没有遇到重伤的阿猫。但是却在一个月后,阿猫即将因为丧失使用价值被丢弃的时候出手救下。虽然你的意外到来将时间线提前了,但阴差阳错间也算是与原来的轨迹重合。” “那之后呢。” “毕竟与你这种外来人不同,清阳君他们的世界观不可能不受位面的影响,因而远没有你当初那般无所顾忌,可以抛下峰主职责带着阿猫远走高飞。所以阿猫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依旧待在乾钦宗的,不过好在清阳君做了与你相同的事,讨了阿猫的名牌,将人留在了身边。” 听到这里王也却皱了皱眉:“不妥,莫说乾钦宗,几乎所有仙门都对人刀视如死物,即使清阳有心待她,却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留在乾钦宗对阿猫来说不是好事。” 第84章 番外【今世果】 .. 被沈勿言从梦境里踹出来之后,王也险而又险的赶上了晚饭。卡Kа酷Ku尐裞網成功睡满24个小时的王道长感觉自己走路都打飘。而最尴尬的莫过于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眼神中写满震撼的阿猫。 王也:“……” 我该怎么跟她解释我不是某种圈养生物也不是天赋异禀,我只是跟媳妇唠嗑唠过头了这件事。 耿直的阿猫对王也丰富的内心戏一无所知,满脸写着‘不用解释,仙君就是仙君,连睡觉都比一般人长’。欲言又止的王也在数次组织语言均告失败后选择了闭嘴。 能睡就能睡吧,反正这口黑锅不是扣在我头上。王也在心里毫无负罪感的摊摊手。 ——————— “阿猫啊,咱们在这里呆挺久了哈,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王也在晚饭快要结束时问道。 阿猫闻言愣了愣,说:“仙君您定便好。” 似乎对阿猫的回答早有预料,王也叹口气,也不多做纠缠,接着说到:“既然这样,今晚收拾收拾,我们明儿出发向北走,到坤明仙境附近转转,听说那里的秘境快要开了。卡Kа酷Ku尐裞網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看着乖乖点头的阿猫。王也的神色恍惚了一瞬,完全无法想象这个瘦弱的小丫头究竟用了多么惨烈的方式去作出那样的选择。也无法想象当初一个人守在原地等待清阳君归来的阿猫究竟是何感受。 毕竟光是想想,就足够体会到那种窒息般的痛楚。 王也忍不住抬手摁了摁抽痛的心脏。本在安静吃饭的阿猫敏锐地察觉到王也刚才的不适,略带担忧的抬头看了过来。 压下刚才一闪而过的微妙触动,王也安抚性的揉了揉阿猫的头发:“没事,刚才吃太急了,你接着吃,我去屋里看看行李。” 说完便起身走进里屋的卧榻上盘腿坐下,进屋前还掩上了门。 王也的神识逐渐沉入内景,入目的景象一如既往。在仿佛无边无际的虚空中,静静的悬浮着一盏精巧的莲花灯。似乎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小小的灯盏明显有点开心,连灯内燃烧的火苗都雀跃了几分。 王也忍不住笑了,对着它招招手,看着乖乖飘过来,还围着他转圈圈的莲花灯。王也的心情瞬间大好。 “那边的道友现身吧,在我的内景里即便是您也藏不住的。更别说咱们本就是前世今生了。” 王也话音刚落,就见原本空荡荡的左前方如水波般荡漾出阵阵涟漪,很快便露出了一个人身影。 此人广袖长袍,素色的衣襟上纹着精致的暗绣。一头长发自鬓角半拢至白玉发冠中,通身气度不凡,任谁看见都得赞一声仙风道骨。 然而原本心情不错的王也却实在不想欣赏自己前世的样子,因为清阳君刚刚现身,盛放着沈勿言一缕神识的莲花盏就鸡冻坏了。那点小火苗蹭的一下窜老高不说,整个灯都带着一种看到真. 男神的亢奋。在王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特别风骚的扭到了清阳君面前。 王也毫不怀疑,如果这盏莲花灯能说话,现在绝对已经“嘤嘤”出声了。 “呵~乖”。 无视了那边黑中带绿的滚滚怨气,明显被逗乐了的清阳君愉快的笑出声。 王也那个憋屈啊,这人故意的吧,究竟哪里好看了!这脸不都长一个样嘛?难道就应为头发长了点? 愤愤不平的王道长显然不能理解什么叫‘禁欲系’。如果沈勿言此时在这一定会哭出声—— 忒不容易了,有生之年终于能看见自家道长那头杂毛梳干净后长什么样儿了。卡Kа酷Ku尐裞網而且瞧瞧那一本正经的小脸,瞧瞧那挺直的腰板,瞧瞧……总之,脸长得一样根本不是关键。同时王道长也应该庆幸,这次跑到前世养闺女的是他,如果换成他家那位沈姑娘,估计被扔在现世的王也得多等仨月才能等回来自己沉迷男神无法自拔的老婆。 话归正传,王也在多次召唤莲花盏均被无视后,终于认清了现实。沉痛的抹了一把脸,决定得赶紧把这人送走,各人抱各人的老婆去,省的在这心烦。 “额,那个,清阳君,您看接下来怎么着,您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自己身体了吧,看刚才在饭桌上的反应,您是有了之前的记忆,还是听见了的话?” “小言子?”清阳君听完后下意识的念道。 王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回道:“嗯,阿猫在这世叫沈勿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王也刚说完就忍不住带着满脸笑意唏嘘:“……是个不得了的大小姐诶。” 清阳君垂着眼看向手中静静悬浮的灯盏,神色也跟着柔和下来:“是吗?那很好,早就觉着阿猫适合当个大小姐,一定会惹出不少事儿,让人头疼却拿她没办法……” 王也挑挑眉:“看样子你是有之前的记忆了,那容我多问一句,这次的事情中有多少是你的手笔?” 清阳君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世间因果环环相扣生生不息,想必阿猫,哦,现在应该叫阿言了,她在临走时是不是对你说过结局已定过程不论。那我也不妨猜一下,你们是不是想尝试着改变我们原本命运?毕竟只要阿猫依旧选择用功德换取来世,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便不会有多大差别,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想要用功德交换的原因不同:一个是求而不得寄托于来世,一个是再续前缘。” “啧。”王也颇为赞叹的啧了一下,然后很快又不爽的加了一句:“诶诶,阿猫是阿猫,小言子是小言子,怎么拐个弯就叫上阿言了,就算是我的前世咱也不能乱叫不是。” 看着清阳君依旧‘仙气飘飘’的脸,王也愈发觉着这是报复。不就顺道把阿猫拐走了嘛,说到底还不是帮了他的忙?难不成让他放着阿猫不管?真是,我这么豁达的一人,怎么前世那么小心眼呢。 在清阳君手下吃了个小闷亏的王也默默腹诽,完全没想到自己之前那句话也不比人家好哪去。 “是,您猜的差不多,我们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也不问您是怎么整这么大一出了,就说说您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吧。”王也道。 “我的记忆……”清阳君顿了顿,慢慢说道:“…我跟阿猫的事你们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可能唯一没有被记录的便是我们这个世界本身的命道。与你们不同,我们的位面要高一些,修仙之人身死道消后并不会立刻投入轮回,境界越高,神魂存在的时间越久……” 听到这,王也渐渐瞪大了眼睛:“依你的意思,阿猫在你死后做的事你都知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不对,你没办法插手是吗?” 刚被自己的猜测勾出怒意,王也就及时的认识到关键所在。同时清阳君逐渐暗淡的神色也证明了王也的猜测。 “没错,神魂虽在,却终究不是此世之人。滞留在人间的神魂不是堕入歧途,便是彻底消弭。阿猫很乖……我在临走之前一心想着保她周全,而又深知她执拗的性子,所以在设有障眼法的结界内种下俩株仙兰,告诉她这一株兰花盛开,我便平安无事,而另一株没有开放的兰花盛开,我便会回来……兰花自然是会败的,另一株也不会再开。 我留下阿猫的地方不错,远离仙门,山清水秀。当地人对阿猫很好。我本以为……” 清阳君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神色痛楚而挣扎,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一句话。而王也的神情反倒平静了下来,语调沉静,让人听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以为她会放下你,还是以为对她而言你没有多么重要?清阳君,你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哦,也对,以阿猫的性子,估计也不会主动去说。那么我告诉你:阿猫同小言子一样,天眼与生俱来,障眼法对她来说就是个笑话……” 看着猛地抬起头的清阳君,王也接着道:“是不是奇怪阿猫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会守在那里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