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仙途》 第一章 事起山林祸横生 ..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甚好,鸟叫虫鸣。 荒山某条小径上,杂草丛生高过膝盖,一匹杂色的矮脚马慢慢悠悠的走来,很是惬意的东吃一口,西啃两下。 其上坐着位道袍少年,腰间悬挂小鼎,背负剑鞘,百无聊赖的在皮革马鞍上自由摇晃。 “呔,此树是我开,此路是我栽,那个,那个什么来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掏出纸条瞅了眼,断断续续喝道。 正当无聊时,声音响起,回头只见一个乌蓬垢面的黑肤男子,手持粪叉厉声戾气朗诵着,姜北云等他说完,笑道:“你这汉子话都说不利索,应该是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连续出现两个错字,而后面的句子当为,要想从此过,何不绕个弯。”说罢,脚跟踢了踢马腹,很是轻巧的换条道。 那汉子蒙了,心中嘀咕,还有这种不怕死的家伙,瞧他要走远,慌忙喝道:“你给我站住,不然我就要出手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闻言回头道:“你这汉子如此喋喋不休,恕我不奉陪。” 那汉子紧了紧手中的武器,瞧了瞧旁边再无人出现,走上前怒喊道:“休与我啰嗦,交出钱来,不然我要动手了。” 姜北云笑意盈盈挥挥手,示意告辞。 那汉子急忙追赶,吼道:“给我停住不动,不然逮住你,休怪我下毒手。” 可巧的是,明明马老的牙齿都掉光了,速度居然不慢,无论怎么奔跑,也抓它不住。 那汉子上气不接下气时,突然,身后的草丛堆里,跳出条斑纹恶虎,约莫一丈出头,牙尖利齿,冒着寒光,足底丝丝黑云翻腾,眼见就要扑上。 姜北云轻点马身跃了出来,深长呼吸,推动全身的气液循环,朝向几丈远距离嘴唇开合,呼呼呼,黑云现乌风至,其重无比的浊风喷吐而出,骤然间,万物为止沉降,那恶虎首当其冲,嗷呜惨嚎,趴在地上不能动摇半分,继而被活活压死。 后面高大树木亦躲不开,悉数弯了腰垮塌到底,服帖于地面,眼前几丈远路段成为空地,见不着任何站立的物体,还好风极具灵性,并未伤于那汉子,这会儿脸色煞白,伏倒在地瑟瑟发抖。 姜北云轻点地面,回到马身上,瞧也不瞧身后的尸体,仔细思考接下来要办的事,从刘家村出来,整整赶了一天的路程,至今未抵达丁家村。 遥想出发前,师尊说的话:这燕云山方圆三百里,妖物众多,我们清台观一脉单传,徒儿既然修为有所成,还炼有巽风罡气法,是时候出去闯荡了,拿着为师这把景震剑,多加小心。 其实姜北云以前是不爱管这些,作为地球人,平日里悉数宅在家中打打游戏,上上,吐吐槽,点点外卖之类,不想去匡扶正义,更不愿意去匡扶什么正义。 可穿越而来十几年,从被人丢弃的小娃娃,成长至现在十五六岁,师尊可谓是一把屎一把尿抚养成人,从未有怨言,老人家的道袍缝缝补补,一穿就是十几年,可给予姜北云却是最好的衣裳,隔三差五想办法弄些鸡蛋,抓几条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又是成年人的性子,瞧师尊那斑白的头发,罢了罢了:“我姜北云发誓,定以消灭邪恶为己任,师傅您但请放心就是。” 正想的出神,“滴滴答,哟嚯嚯,哟嚯嚯。”突然阵阵唢呐声,吆喝声传来,震耳欲聋。 “呜呜咽咽。”不时还掺杂些哭泣声。 姜北云抬头望去,原来是有人出殡,孝子领头,带梢七尺麻布缠在头上,长子手端灵牌,其他孝子跟在棺材后面。然后还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撒买路冥纸钱,放炮竹。 十几号人抬起薄棺材,其上绑着只大公鸡连连挣扎,大群人左跳右蹦,居然是闹棺材的习俗,这可在地球不多见。 死人为大,姜北云让开道路,制止老马继续走动,停滞不前,轻声念叨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老马在裂皮的松树旁,淅淅拉了泡尿,咧开嘴打个哈欠,叮铃铃,晃了晃脖颈间的破旧铃铛,也不用驱赶继续往前走着。 半个钟头后到了地界,有个老农坐在村头抽着旱烟,烟雾袅袅,站起身朝向姜北云道:“这位道长有理了,来丁家村可是找人。” “敢问老丈,这丁大贵家住哪方?”姜北云拱手笑问。 闻得此言,那老农顾不得抽烟,慌忙说道:”我就是丁大贵的族叔,道长切莫客气,可算是盼到你来,那大贵恐怕要不行了,快随老朽来。” 走进旁边不远的院子,好些个人,都愁眉苦脸的低声交谈,里面屋内更是哭声一片,姜北云闻着呛人的中药,以及淡淡的腐烂气息,微微皱眉。 那老农大喊道:“你们几个年轻伢子莫挡路,有道长来给大贵整病来咯。” “道长你可要救救大贵啊,我丈夫自从几月前,被人从老林子里找着,到现在还处于没日没夜的昏迷,面如白纸不说,那气息时断时续,就像要,就像要离我而去。”泪如泉涌的女子,连连哽咽,断断续续言道。 “怎晓得会出了这等事,老天不开眼啦,唉……”旁边有人附和。 姜北云搭眼望去,仔细瞧了瞧,丁大贵躺在床铺上,瘦弱不成人行,浑身疱性脓疡溃烂,只剩半口气吊着,微摇头,人多嘈杂,示意众人都别啃声,掏出一张符纸夹住,掐动法决:“唵,嘟,生,利,嘛,嗫!”细微的火花点燃,迅速焚毁,左手掐住丁大贵下颌,迫使其张嘴,燃烧的符纸瞬间灌入进口中。 “啊啊!”旁人连连惊呼,这番动作,实在超出普通人的理解范畴。 姜北云不理睬,左手抵住丁大贵下颚,右手死死掐住人中,不消盏茶时间,丁大贵腹间猛地蠕动,尔后慢慢鼓胀至喉咙堵塞住,姜北云不敢大意,点在胸口的几处大穴上,运转真气,往上狠狠一挥,大团黑血喷吐而出,腥臭无比。 第二章 欲除恶荒山斗法 ..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几个伢子别傻愣着,快让让。”沿路有人传递讯息。 只见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薄袄子,手持黄木拐棍走来,朝向姜北云道:“老朽回道长的话,那处地方可是邪门的紧,务必要三思啊。” 姜北云目光幽深,略拱手淡淡道:“敢问村长,有何不妥之处但说无妨。” 白发村长摇摇头,有些落寞道:“道长有所不知,那处地方被一个妖物所占据,凶狠残暴,老林子的豺狼熊豹全不是对手,被接连屠杀,悉数跑至有人烟的地方来避祸。” 似回忆什么,沉默了几息道:“咱们村有好些人被它们所伤,今日还有那丁老七家才埋入坟,只怕,只怕你去斗妖怪……” 姜北云瞧他心有余悸,摇摇头道:“我师承清台观,此番下山就是降妖除魔,若没有几分本领,如何敢行事,老丈但言无妨。” 麻子大婶说道:“是啊,村长你就说吧,道长可是会施展法术,你没看见刚才那火就这么蹭蹭蹭的往上窜。” 花袄子大娘帮腔道:“村长你就别犹豫了,要是再不除掉此妖,咱们往后的日子就不得安宁咯。” “别别别,还是别说为好,万一伤了这道长就罪过了。”庄家汉双手连摆,抢话道。 丁大贵的族叔慌忙说道:“道长这么年轻,若不是对手,激怒了妖怪那就大事不妙了。” 在场之人相互不妥协,七嘴八舌说道,“这……“白发村长越发犹豫。 “我带道长去,定要为我弟弟报仇。”声响远远传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回头,一位青衫男子挤开人群走了过来,怒喊道:“你们怕我可不怕。” “丁有志,你别瞎胡来,你可是咱们村里仅有的秀才,要是折在妖精嘴里,那就全完了。”白发村长遽然一僵,慌忙拉扯来人的衣摆,死死拽住不撒手。 “村长你可是读过书,习过字,别学他们成了糊涂虫,我自有打算,再说了,我可是国子监在册贡生,皇权加身,文气临体,区区妖物伤不了我……” 姜北云瞧他们没完没了,抢了话茬道:“通通安静下来,听贫道一言,只需来个人带我过去就成,不需要你们出手。” 说完,大腿微微用力,跃至几丈高的屋檐顶,爽朗笑道:“瞧瞧,飞檐走壁都没问题,老丈的好意我心领了,丁有志对吧,咱两别墨迹了,即刻出发。” …… 簌簌声,十几里路的距离,明明是大山,半只野兽也瞧不着,愈发的荒凉,杂草都要掩盖二人,丁有志突然停下脚步,悄悄说道:“道长就是此地,那妖怪就藏在里面。卡Kа酷Ku尐裞網”手指往十点钟方向指去。 姜北云搭眼望去,几十丈远的山坡有处洞穴,黑布隆冬看不清晰,示意丁有志别跟来,轻点草地,只发出窸窸窣窣极轻的响动。 选择下风口,顿时腥臭的味道冲鼻而来,混杂些许淡淡的妖气,姜北云不敢大意,掏出百年柳树木心雕刻的月牙令牌,对准光下,运转真气,骈手虚引太阳真火,贴服于双眼轻喝道:“法眼开。” 瞳孔毫光闪过,面前立马出现不同,那洞穴外几丈远就开始出现丝丝缕缕的黑烟,环绕,如同触角来回晃动,暗道:“好狡猾的家伙,还知道布下感应。” 摸不透这妖怪有何本事,避免打草惊蛇,提起真气纵身贴服于洞顶,由上往下探去,凝眼打量里面,洞内不深路且直,竟是只二丈有余的吊睛白额虎,蜷伏于地正在休息,比方才遇见的大几倍,这体格普通人瞧几眼都会发虚。 姜北云眼睛转动,抽出景震剑,净重四斤七两,剑锋三尺六寸,乃是师尊得意的宝贝,选用千年雷击桃木,整体雕琢而成,旋刻大量的阵法,硬如精铁,可降妖,亦可屠人,其内共有九道禁制,可惜刚入手不久,也只堪堪炼化了一道,不过击杀此獠应该足以。 也不迟疑,倒转而下大跨步冲上前去,距离过短,快要临体,那吊睛白额虎才有所感应,极其人性化的吃了一惊,耳朵往后服帖,眈眈怒视对方森然欲搏人,大声吼叫壮心胆,后爪连连磨蹭地面,浑身毛发竖起飘动,显然打算拼死防御。 笑话,既然被临身还能抗,姜北云捏起法诀,驱使景震剑,对着这吊睛白额虎的脖子削去,剑芒三尺,剑气四溢,称得上锋利无匹,急速中嗡嗡作响,剑光一闪,鲜血顿时溅出。 “嗷呜”吊睛白额虎惨呼,却是被它险之又险的后侧了半步,微昂头,避让开脖颈的要害,此番只砍中右腿骨肉。 吊睛白额虎浑身黑云密布,运起了妖力,它不低的智慧显然能明白,再不拼命就没机会了,眼眸里闪过决然之意,右足发力,狠狠地扑来,挟持盛威打算一击搏杀。 姜北云收手不及,法剑无法回撤,当机立断,左腿微屈,右脚凌空往上踹,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再衔接倒挂金钩,登时踢在吊睛白额虎的下颌,砰的巨响,翻转而立。 吊睛白额虎摇了摇头倒退半步,姜北云右脚发麻,爆发潜力所发出百分之一百二的脚踢居然没事,讶然暗道:“邪了门了都,好强壮的肉身,难道还是铜头铁尾不成?” 吊睛白额虎仿佛知晓他心中所想,再度扑来,居然是虚晃的一招,等姜北云侧身避让,尾巴如同铁鞭甩来,嗖嗖的破空声。 第三章 忆前生行后世事 .. 姜北云解决掉小喽啰,感应距离被逐渐拉开,不假思索的举起三尺青锋,大喝道:“胆子忒小,吃我这招。”说罢骈手引导,真元化丝线,摇身一变成为一气大擒拿虚握景震剑,急甩而去。 吊睛白额虎感应伥鬼虚弱不堪,彼此间联系似断似续,即将要泯灭,慌忙回头,脸色霎时为之一白,肝胆俱裂,毛发炸开,只见它额头王字印记,突然赤芒大作,红的发亮,妖气悉数灌进地上的血污,一阵翻腾开始聚合,劲弩攒射,乱箭袭来。 姜北云纳闷这妖怪智商为何又变高了,无奈只得撤去法决,剑芒回转疲于阻挡血箭,眼睁睁瞧吊睛白额虎跑出洞穴…… …… 丁有志掏出把匕首,蹲在远处的草丛里,瞧见姜北云在洞壁上攀爬,目光发直,眼球有些突出,暗道:“这般飞檐走壁,视天险为平地,真乃得道高人也,就不知与那妖怪孰强孰弱。” 刚想到这,只见姜北云两个翻身稳稳落地,急冲而上,拔出宝剑速度很快,不消几息就听闻野兽咆哮,泥地轻微晃动,音震九霄外,甚是骇人。 丁有志慌忙呢喃道:“好凶恶的声响,林学士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为何会出现这等邪事呢?”实在是自相矛盾,想不通这些,胳膊肘用力,匍匐往前挪了挪身体,伸长脖子紧张观望,虽说瞧不出东西来,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又是一声惨嚎,丁有志心头有些开心,暗道:“表弟年岁颇幼很是倔强,平日里沉默寡言像个小老头,唯独与自己亲,不想,却遭此劫难,还好老天长眼,今日有姜道长来取你小命替表弟报仇,死不足惜也。” 天气炎热,气氛紧张,浑身汗液流淌黏糊糊的,烦闷之际翻起衣袖透透气,好死不死居然放下匕首,谁成想,那吊睛白额虎突然间几个跨越,蹦出洞穴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二丈长的身躯,庞大的体格,丁有志腿脚发虚,受此惊吓呆滞愣怔起来。 云从龙风从虎,在林间疾走可谓是快如箭,吊睛白额虎瞧着前方胆敢有人阻挡,怒吼中扑去,满口的腥风直冲面门,按块头来对比,不出意外,丁有志必死无疑。 姜北云往后拼死命追赶,撞见此幕,慌忙大喊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躲开啊。” 蕴含真元的气劲好歹是震醒丁有志,瞧那恶虎张开大嘴,涎水滴哒,喷出唾沫星子,风里夹着腥味,毛发纹理清晰可见。 大危难中有大机缘,肾上腺素飙升之际,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超越平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弯腰拾利刃,这一刻,表弟早逝各种惨状印入眼帘,旧恨加危机,化为滔天动力,胆从刀中起,弯腰,屈膝,俯身向前,右手掌心朝外反手斜插而上,一气呵成,怒喊道:“啊啊啊,去死吧。”身后浮现淡淡五官虚影,仿若圣贤附体,白光闪过,如有神助,哧哧哧,割破布帘子的闷响发出。 吊睛白额虎定住半空中,任由丁有志闭眼往前跑动,开膛破肚,伤口硕长化为狰狞的蜈蚣,如同拉链翻转开,哗啦啦,大量血液散落,内腑失去束缚,倾巢而下,心肝脾肺肾悉数掉出来,耷拉在两边,直到匕首毫无阻碍的穿过尾巴,吊睛白额虎才屈身向前,哀嚎中砸落地面,没了气息。 姜北云眼珠子鼓胀,即将要爆出来,僵硬着脸庞,大喊出声道:“儒家浩然正气?圣贤降临?这怎么可能。” 那瞬间的生死诀别,丁有志使出了浑身力气,这会儿右手微微颤抖满脸难以置信,不知是喜还是悲,还是害怕,可利刃已经刺出,恶虎伏诛这是事实,不等回过神,双手撑肚出现呕吐症状,尔后倒地昏迷。 事情还真是匪夷所思,姜北云微摇头,心中揣测,暗道:“难不成这世间果真有神道之流?” 这会儿弄不清,把丁有志拖出血谭放置草地上,瞧他半晌没见清醒,探了探鼻息,把了把脉,旋即也不再管让他暂且休息一二。 继而偏过头注视虎尸,沉吟片刻,景震剑寒芒闪过,一剖为二,手起刀落卸下后腿,旋即改砍为割,把几根大骨通通剔除,掏出净化符箓化为符水祛除妖气。 师尊言传身教多年,每日里唠唠叨叨:“云儿定要记住为师的话,咱们方外之人,多行善事,少做杀孽,需修德,养性,奉献,利用修持的道法帮助别人,消灾解厄,济危救难……” 其实不用他说,姜北云也知道,五星红旗底下,地球上唯一一个,可以晚上放心出门的国家,打小起树立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悉数为正能量,纵使有宵小邪恶惹出祸事,毕竟当为少数。 姜北云心有些小坏,但算不上恶,爱骂人,易动怒,络怼事更不在话下,称不上乐善好施,热爱自然,热爱他人也难长久的力行下去。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同样的,没偷没抢,没欠过别人钱,遵守法律法规,更没有龙傲天的性子,他属于普通人,理应称其为,根子正,枝丫稍微长歪的树,自认为不是某些下作之人,该坦荡就坦荡,能直率就直率,很少争强斗狠,同样不怕别人,惹毛了,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主。 伟人说过,有多大担当才能干多大事业,尽多大责任才能有多大成就,换句话说,此刻的环境下,尽己所能帮助别人,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愿意去做,这是肯定的。 第四章 歹人作孽风水身 .. 姜北云正恍惚时,丁有志地面睡得不舒坦,皱眉嘤咛,嗯哼几声,胳膊肘用力,浑身打着摆子撑地翻身坐立,视线尚未集中,不准备休息缓缓神,整个人处于发蒙阶段,摇晃脑袋,头重脚轻却想爬起来。 平日里之乎者也,书桌上课堂中一待就是一天,致使肩挑不动,手亦不能提,更不消说背负重物,此番遇险,灵光闪现爆发出极限的水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弯腰拾匕,大腿用力腰胯回转急伸右手,爆发下,人体六百多块肌肉,超过半数相互配合,平日里疏于锻炼之人,猛地拼命,那些难以锻炼的肌肉先别说,算算这软骨,特别是半月板,乃人体最易受伤的部分,这会儿青衫内裤衩亵衣藏着的地方,膑尖肿胀,出现持续性钝疼,肩头手腕胳膊肘,腰腹悉数拉伤。 用力过度,万分疲劳之人,哪能支撑身体的重量,膝发软,眼红面赤,倒吸口凉气,旋即跌倒在地惨呼道:“哎哟哎哟,周身如同虫蚁啃噬,焦灼难忍,抽搐的厉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呼哧呼哧喘粗气,丁有志脸对准骄阳,双手环抱膝盖头,前合后仰,草地堆里东倒西歪打起滚,似卧躺功,雀地龙,推,挪,柔,扫,挥,向右侧泥地摩擦。 姜北云瞧丁有志那损样儿,笑了笑信步走去,抬起双腿,他立马惨呼:“使不得使不得,道长轻些,这腿怕不是要断了。” 不听他嚷嚷,运功推血用手按揉,掏出几枚金针,渡去真气替他化去紫淤红肿,笑眯眯说道:“丁兄好本事啊,那么大只吊睛白额虎,挥舞间如同切瓜,轻松给屠宰掉,贫道佩服佩服。” 丁有志感觉暖洋洋特舒适,酸麻之地好很多,迷茫四顾道:“道长真是我杀了那恶虎不成,能有这么大本事?可尸首怎么瞧不着,会不会看花眼了。” 姜北云爽朗笑道:“没有看错,你福缘深厚有大造化,刚才那出招的动作,犹如神来之笔,斜捅出去一击致命,角度刁钻似当风苍鹰翱翔天际,贫道佩服之极啊。” 丁有志理了理衣袖,脸颊飘红羞赧道:“实在惭愧,平日里莫说杀虎,连只鸡都没碰过,哪有道长说的这般厉害。” 姜北云施功完毕,突然想起先前的事,走了几步,开口问道:“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丁有志赶忙起身,力度有些大,龇牙咧嘴眉毛飞起,嗯哼道:“道长乃是丁家村的恩人,又是丁某的恩人,有事尽管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北云沉吟片刻,打了下腹稿,低声道:“你可知你当是拼命之时,身后有那圣贤临身吗?” “啊!”丁有志惊讶的跳起来,嘴巴张的老大,音调拔高几度,道:“道长是真是假?万万不可瞎胡说。卡Kа酷Ku尐裞網”察觉说错话,急忙弯腰拱手接嘴道:“道长莫误会,还请原谅则个,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哪里弄错了?” 姜北云摆手示意,温和笑道:“休要惊慌,这种无心之失不碍事。”紧接着又反问道:“你我虽说刚结识不久,这性格不难瞧出一丁半点,你认为我是随意胡说的人吗?” 丁有志收敛异样的情绪,想了想,拱手歉意说道:“我料想道长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这个,这个深感抱歉,可我实在没发展任何不妥之处,我只记得当时……当时脑袋成了浆糊,胡乱挥手扎去,至于后面的事?记忆实在模糊难以想起。” 姜北云微皱眉,手捏下巴闭目陷入沉思。 按理说身怀术法,又遇妖怪,称作修真世界并没有错,这样的逻辑分析算是正确的,问题是,此界到底属于哪种层次实在弄不太清楚。 师尊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因由,也就知晓方圆二千里地界,乃大夏国境内,燕云山属于云台府,松阳府,清河府,泰安府四地管辖,也去过最近的太平县,见识过各种建筑,人文景色古迹,通盘与脑中的记忆不搭嘎,查过当地县志,亦没发觉有何奇怪神魔之处,当为末法时代不假,出现浩然之气好理解,可为何灵气浓度不高的地界,会蹦出个圣贤临体来? 姜北云轻皱眉,眼睛微眯,不言不语端详丁有志的模样,天庭欠饱满,颧骨突出,眉毛平平瞳孔无华,面色黯哑少光,嘴巴窄,上下双唇厚却塌,代表忠厚讲信用,却又愚钝不懂转弯,乃是遭小人陷罪之相,身姿不高脚小手掌薄,没啥特点,怎么看都是命平平,勉强过得去乃举人之姿,顶破天三甲末尾同进士出身,能混个知县干干,可谓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说嫌弃的话,就这种人,随便找个郡县,一抓一大把,这圣贤瞎了眼乱选不成?如果真是天之骄子,精气神应该完全不同,当为:“血气喷涌毫芒现,脸有华光玉容颜,天庭圆弧隆且厚,眸如星辰眉似剑。”才对。 丁有志不知姜北云心头所想,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身上冒出冷汗,莫名的胆寒,暗道:“这道长的眼神好可怕,感觉自己要被宰杀似的。”下意识往后退,踉跄跌倒在草堆上惨呼:“哎哟我的屁股哦。” 瞧他‘怂包样’姜北云手扶额头,这下好,更是猜测不出此间的意思,抬头目光往上示意,好笑道:“不必害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不成我是恶鬼会吃了你吗?” 丁有志脸颊通红,袖沿遮挡,实在是令人无地自容,羞愧至极。 长吐口气,待稍微平复些尴尬,起身拱了拱手,心有余悸道:“道长你修为高深,那瞳孔里迸射出红霞之气,甚是骇人,我感觉被枪戟剑斧戳中,特别是你眼睛微眯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袭来,比那恶虎还凶猛,恍如血池地府,顿感无边的恐惧临身,所以吓得差点尿……不不不,那个啥,所以吓得出了糗……” 第五章 狭路相逢刀对剑 .. 公孙洪渊一身黑色疾服,二十六七,五官协调脸消瘦,眉毛如剑欲插天,些许胡渣略显沧桑,脚踏劲靴,林地里小跑,自然避不开风尘,显得有些灰扑扑,艰辛劳累到没有,精神头很好,眼神犀利四处打量,小心提防周遭的响动,手掌宽大布满老茧很是沉稳,让人瞧见心生安定,却始终没离开腰间佩刀的把上,锋芒乍现。卡Kа酷Ku尐裞網 十六岁经前任泰安府总捕头‘金狼银剑’黄文山力荐,添为泰安府永顺县捕头一职,虽说位低权小言轻,可也是替朝廷效力,负责追辑抓捕犯人,多年的积累,当年的懵懂的少年成了叱咤江湖的好手,在这泰安府地界上,也算小有头面,江湖游侠儿,各路绿林蟊贼,悍匪胡子,亡命之徒无不给几分薄面,地痞流氓小混混撞见更会吓破胆。 每当县里有突发事件,可谓是当仁不让,从上至下首先想到的就是公孙洪渊,盗窃案,杀人案,抢劫案,拐卖案,或是哪方来的强盗狂徒闯来生事,都会奉命带麾下衙差出马镇压来犯,甚至单枪匹马独闯贼窟,风雨飘荡,江河湖泊,大仗小杀皆不怕,缉拿归案之人关满几个牢房,因善使一口环首刀,于是乎得了个诨名:摸天刀。 按理说当差的不比丘八,没有个制式武器,除掉京畿精锐,边军团练,诸府府兵,各营兵藩兵之外,为朝廷效力拿刀吃饭的,需自行找刀匠定做,理论上愿意耍哪种刀都可以,可谁愿意花重金去打造环首刀,朝廷拨下的几两俸禄,还不够层层剥削,上面还好,毕竟这丁点的银子也瞧不上,可州县不同啊,各种古怪的附加,火耗,印记,装鞘,雇骡,部科饭食,解官,解役,往返盘费,笔墨,纸张,每两银子克扣达二三钱甚至过半,若是哪处做寿宴请,乔迁升官,更要削掉几层,这也是生在制度里的无奈,只能被动受之。卡Kа酷Ku尐裞網 朝廷也知晓一二,虽说重心不放在这,毕竟尚需未入品阶的小吏走卒四处奔波效命,要动国库里的钱有些棘手,好些个老臣忠臣盯着瞧着。 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没出太多糟心的事,内帑攒了些家底,皇恩浩荡偶尔发发善心,弄部分资金下来救救火,可饭都吃不饱,有人打了小心思,为截留这份刀钱,就在刀身上做文章。 实诚些就弄口薄刀,毕竟刀乃是吃饭的根本,活命的东西,必定是要有的,只不过质量没人监督,不存在什么查验之类,而黑点心的人,通常抄起上一任捕快留下的家伙。这是朝廷下达的命令,各路学士赞同,为了防止过多离职之人,手持兵刃招惹事端,因此是不能带走吃饭的家伙,只起来还没坏,就会成为公门里的传代宝……公孙洪渊想到这,暗叹口气:“真令人烦闷不已。” 今日前来此地,是调查三镇四乡失踪案,搜寻排查半个月,摸清楚大致方向,只身一人前来擒拿,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毕竟稀少的线索指明,这伙儿蟊贼武艺高强,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颇有些难对付,瞧见麾下那敷衍了事的几口废铜烂铁,自忖没有把握顾得上大伙儿周全,干脆不指望他们帮忙,只求莫寻来送死,坠了好不容易积攒的威名。 独闯有何俱,只是很无趣。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公孙洪渊脚步停滞不前,微眯双眼紧握刀把死盯丛林里,嗖,一道黑影扛着人从左侧跃出,不像是善茬,距离稍远,只来得及往那方拔腿跑去,吃了阵阵灰尘,嘴唇翕动几下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自语道:“这是何人,好大的力气,太不可思议了,速度比那烈马良驹亦不遑多让。” 瞧见背后那昏迷的人,公孙洪渊低声道:“为何身后绑着一书生,莫不是歹徒之类……”正待收刀时,身后又是响动出现,暗道:“莫不是还有同党不成?” 回头大喝道:“来人哪里走,给我停下,不然就吃我一刀。” 姜北云有了踏浪百里甲马符的加速,离那贼人越来越近,暗道:“只消半柱香定。”猛地突现黑色劲袍男子,手持快刀大喝,就在正前方拦着,这要是耽搁下来,如何能行,暗道:“暂且不管他,继续追辑才是正事。” 急忙开口道:“尤那汉子话不可乱说,躲开点,这厢有急事莫挡道。” 公孙洪渊瞧来人年岁颇小,又做道人打扮,喝道:“鬼鬼祟祟,你个道士给我停下,吾乃是永顺县捕快,掏出你的度牒戒牒信息出来。” 前朝定下的新规矩,出家入道,必须前往师治所登记检查宅录命籍,使新入教的道民入籍,而去世的道民消籍,随着本朝戒籍制度完善,这种革新的教制,需僧侣,道士,女冠受戒后要订立包括姓名、出生、籍贯、受戒时间、地点、法师姓名、宫观名称在内的“受戒盟文”等等。 与唐高阳公主挚恋郎君辩机,齐名的缀文大德释道宣,撰写编录的《广弘明集》中曾描述,对此多有注释,这是继承并扩大梁僧祐《弘明集》而作的书。 搞笑了,凭何要受捕快盘问,姜北云瞧他满口浑话,身着黑衣,手持钢刀,荒山野岭出现在面前,暗道:“这家伙故意阻拦,难不成乃是一伙儿的?除此答案还能怎么解释,巧之又巧的荒山偶遇,还是衙门中人,哪有这么邪乎的。” 公孙洪渊瞧来人未成半分减速,也是心里头怀疑,难不成还真是歹徒……不管那么多问题,开始防范,看似毫不在乎的盯着对面,肩,腰,胯,腿都在做细微的调整,时间推移,二人愈来愈近,公孙洪渊眸子掠过杀气,左脚蹭了蹭地面,浑身开始发力,指节因为用力发白。 摒除杂念集中精神,暗道:“罢了,准备先擒下来再说,必须给予这狂妄的家伙致命一击,让他知晓厉害。” 公孙洪渊很是自负,少年时期拜师学艺好几处,刀枪棍棒俱习之,自诩武艺不弱,尔后遇上奇人,更是习得一手劈浪决,凝练冲天的杀伐之志,刀中融入煞气,刀意更具威力,施展之下鲜有敌手。 近了,更近了,不再迟疑,单手握柄,右手五指略微活动,锵,猛然间拔出利刃,踏步砍去,阳光照射下,锋刃如一汪秋水夺人眼眶。 宝刀名曰:浪覆。这刀耗费数百两纹银,材质选取皆为顶尖,乃是三府之中最出名老刀匠得意收山之作,智慧的结晶,经过百炼技术将刀胚折迭锻打达九十六次之多,锋利且不说,不光加强刀身的强度,又加强了刀的弹性,延长刀的使用寿命,称得上货真价实的好刀。刀背刻有:浪叠五重覆青城七字,号称斩金切玉断水削石,净重八斤二两,锋刃三尺四寸半,柄长九寸有余,雕有蛟龙纹增加摩擦力,刀身纤长挺直,有内弧属厚脊,单面开刃,刃部经过寒潭冰池中蘸火,带有天然灵能碎花纹饰,锤锻焊接至刀茎上,可谓是最利于砍杀兵器也。 此刻刀未临体,锋芒先至,丝丝庚金锐气搅动,细细簌簌的枯叶纷飞,裂成两半切口平滑整齐,打着旋儿,轻巧的落下,苫盖于泥土地腐烂草堆里。 姜北云不敢大意,锵,景震剑应声出鞘,欺身急攻而上,大开大合,攻中有防防中带攻,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挑,绞,拨,架,挡,拦,铛铛铛火花四溅,半息间,二人连续对撞,交错而回,公孙洪渊心头小惊,抢先快攻居然被对方挡住,竟然未占得丝毫便宜,嗤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两把刷子。” 姜北云忖道:“还真是不要脸的家伙,净往自己身上贴金。”笑骂道:“好你个蟊贼,打不过就打不过,装什么狗尾巴草,吃我这招先。” 第六章 丛林半途迷踪乱 .. 正所谓,任你千般浪万般啸,我自一风吹之,玄妙无双不外如是。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瞧他快要窒息而死,停住施法,手持景震剑迈步上前,不客气的一脚踹开那把宝刀,刀是好刀,奈何气质不符,属性不配,拿上手也没意义,琢磨着,东西在精不在多,用不惯的少贪心为妙。 姜北云笑道:“草从泥地都塌陷二寸,你这蟊贼体格不错,还能喘着气。”用脚尖替他翻个面。 公孙洪渊滚动半圈,艰难的张开眼,阳光炫目,瞧见来人朝他笑了笑,尚处于愣怔,尔后砂钵大的拳头逐渐清晰,威势产生道道波纹,砰,眼眶剧痛,四肢一软彻底眩晕。 姜北云晃了晃拳头,低头自得的轻语道:“算你命大,不然按照平日里的性子,这会儿非得卸下你的胳膊割条腿来,道爷我有个好师尊,不让尔等早早死,这拳头也争气,控制入微,否则以多年劈柴炼就的肉身之力,能打得你老娘都认不出来。” 说完,旋即往黑衣人逃窜的方向望去,这番打岔,除了树叶沙沙作响,鬼影子都瞧不上,呢喃道:“丁兄希望你能无事,不然明年的今天,我得给你准备点钱咯。”摇了摇头,没办法,心有余而力不足,荒郊野岭的上哪找去。 姜北云来回张望,开口迷惑道:“之前,听丁家村人说,这里妖怪作恶,可撇开吊睛白额虎那骇人的体型外,实在没瞧出诡异的地方,按照逻辑来分析,那丁大贵昏倒被人发现,应当中了**术,伥鬼勉强有这能耐,算是祸首,但伥鬼少有灵智,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只吸纳元气,而不勾引过去让恶虎吃掉呢,这是很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伥鬼能发现,作为操控者如何不会觉察,没有发现才出鬼了。” 要么这吊睛白额虎人养的,要么这丁家村的事件,属于另有其它,不管怎么推敲,只要事情牵扯到掳走丁有志的黑衣人身上,就透出个神秘味道。 毫无线索! 不知晓这伙儿尚未现身的贼人老巢在哪,刚才搏杀做过一场,飙风急袭,草屑纷飞树木俱毁,整片区域鸡飞狗跳,走兽虫鸟慌忙逃窜,引起了偌大动静,也不见有人来探查。 姜北云收好剑,拍拍脸哼哼道:“愁死个人,这都是些什么事,刚下山没多久,就在刘家村保长的央求下前来此地,原以为就是村民受伤,谁成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赶得上游行了。” “套路,通通都是套路。”嘴巴嘀咕,手脚麻溜的往公孙洪渊身上摸去,如此巧合的出现此地,若为没有目的瞎逛,这理由让人难以置信,况且此人身手过得去,嫌疑犯的味道更重。 刚摸进去就有收获,鼓鼓胀胀,独特的质感,掏出看一下,姜北云眼睛亮了。 “嘿,好家伙,几百两银子,这年头蟊贼出门,居然胆敢身怀巨款。”乌云拨去,透出欣喜的话语来。 姜北云美滋滋往怀里塞,不忘朝向昏迷的公孙洪渊说道:“出门瞎溜达带这么厚一叠金叶子,银票,算啦算啦,就当做你的买命钱,也不吃亏,须知命可比钱宝贵多了,贫道不贪心,一分为二,你拿这些碎银子买点吃食,剩下的就放在我兜里,瞧瞧这腰包,上好的百年蟒皮制成,安全。” 姜北云师承清台观,乃玄门正宗,属于清修之地,一脉单传人丁稀少,没有分支不具备外门,这产业自然就不存在,像什么进贡一律没有。卡Kа酷Ku尐裞網 道法自然,讲究出世则修身修心,入世则顺其自然,平日里简简单单弄些灵米灵草果腹,一心参悟大道。古人有云:呼吸沆瀣兮餐朝霞,咀噍芝英兮叽琼华,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直到多出个混世魔王姜北云,情况转变,修道之人过了辟谷,不吃东西没问题,可婴孩不同,几月内,方圆千里,牛羊鸡鸭鹅鱼虾悉数抓来,皆为百年老妖,有营养,放话道:“想要不杀活命可行,但必须割肉,下蛋,产奶。” 五雷正法之下,这些平日里没少作恶的妖物面面相觑,心底痛骂,身体根本无法拒绝,暗道:“愁死个妖哦,造的什么孽。” 割肉倒也说的过去,修炼有成本体壮硕,多年打架比斗拼命,哪有不负伤的时候,忍一忍割点肉,就当是受损不就得了。可下蛋产奶……恕妖直言,这活不会啊,腰下悉数为带把的货色,该如何行事?大仙要不就算了? 老道关心则乱,多年的养气功夫被丢掉一旁,‘怒发冲冠’左手负于后,右手骈指环视全场,放狠话道:“别整些没用的事,公的怎么了,公的就不能那啥吗,好歹都是些上年份的大妖,人啃食那么多,天都敢戳个窟窿,还没本事弄这些?贫道可是警告你们,不要算计些不靠谱的主意,有谁胆敢弄出点幺蛾子来,哼哼哼,违反命令犯错,可别怪贫道手下不留情面,到那时,实行株连制,谁捣蛋全受罚,严惩不贷决无宽恕。言至此,都散了歇息去吧,回圈里,棚里,塘里,好好想想法子,变都要变出来,鸡鸭鹅之流每天必须下两个蛋,牛羊猪之辈必须产奶二斤,至于鱼虾蟹之属,唔嗯!让贫道想想……干脆献上几块肉来,就这么定了。” 姜北云摸着兜里的银子,想起当初的境遇,心中甜滋滋,但不管如何,习惯地球上数万种美食影响,这妖怪肉长期食用,再好吃依旧会腻歪不是,特别过了十二岁,那更不想多吃,可惜道观里,银子啥的俗物基本不存在,又没个五鬼搬运法偷钱,更不敢养门客,童子,妖精,就这么‘煎熬’度日,好不容易下了山…… 姜北云轻声总结道:“概括归纳下,师尊他是得道高人自有风范,凡俗之物不稀罕,悉数没有,咱小喽啰不同,小胳膊小腿又没辟谷,还是吃好喝好为妙。” 抑郁之情顿消,心情大好哼着小调:“春天里那个百花香,浪里个啷里个啷里个浪。”继续摸索,只剩两枚铜牌。 “抓捕令,捕快?还真是宫廷中人。”姜北云回头瞄一眼公孙洪渊,凭此身份令牌,这老小子有过半概率不是蟊贼。 另一块明显雕工材质更胜几筹的铜牌,迷惑不解自语道:“这又是什么?”翻面瞧瞧,其上线条清晰,做工严谨,浩荡大气,旋刻籀文,乃是大夏国正气殿天机院令。 姜北云很是怀疑的口气说道:“大夏国好理解,正气殿是何种府邸衙门,天机院又属于管辖哪处事情,莫不是编造的吧?”不怀疑不行啊,记忆中的捕快,算做贱籍,地位地下,三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至少在理论上,比普通农民地位还不如,属于衙役末尾之流, 按太平县的规模描绘,除了地方官有品阶之外,其余都称为吏,比如六房书吏和三班衙役,官是管理者,负责人,吏称其办事员,是私人聘用的。 三班衙役也分档次。 第七章 姜公止戈施二计 .. 气劲袭进内腑,如黄梁大钟从天而来撞击胸口,疼痛难忍,眼眶欲裂,公孙洪渊脸色苍白,嘴唇憋不住,连连倒退咳嗽喷出小口血液,急切想要稳住身体,奈何下盘不稳,根本无力回天,直直往后方砸落至泥地,动静稍有些大,小范围区域为之震动似要塌陷,一片狼藉,地面裂开密密麻麻如同蛛似的裂缝。卡Kа酷Ku尐裞網 仿若命不久矣将要归西,公孙洪渊不等喘息,忍住痛楚剧烈挣扎,小腿儿颤抖慌忙往后爬去。 姜北云恶狠狠的盯住他,邪笑道:“呦呵,素质不错嘛,活蹦乱跳的,瞧你这样,肯定想要再度与我博弈两场对否,来来来,甭客气使劲的作妖,咱也长长见识不是。” “你……”公孙洪渊心有不忿,又不知如何反驳。 姜北云怒骂道:“你什么你,你个挨千刀的货色,瞎了你的双眼,明明都饶恕小命不做残害,黑良心的玩意,居然敢用暗器偷袭,果真胆大妄为,要不是千钧一发之际,我福大命大猛地醒悟过来,不然真不知道要遭你怎样折磨。” 作为江湖上的好手,面子比性命有时更重要,此番受辱,公孙洪渊瞳底血红,眼神中满是疯狂之色,也不再后退,只想拼了这口气,竭尽全力的干掉此人,开腔谩骂道:“血口喷人,你个黄口小……” 姜北云瞧他那德行,真是个贱骨头,不等念叨完毕,走上前又是两大脚踹过去,距离如此之近,腿法伸缩自如,公孙洪渊挡不住透体的螺旋气劲,痛呼一声成了滚地葫芦。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双手环抱,说道:“还真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杀你,并不代表怕你,也不是认为你有骨气,而是瞧你有官面儿上的背景,琢磨着,兴许奉命在身,前来抓捕蟊贼,这才放你一马,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没说被人连续搞事情后,却不准还手的逻辑,脑袋长在头顶好歹想想事,真惹急了,一刀子捅死你,荒山野岭看你找谁说理去。” 被他面无表情述说的这番话给震慑住,公孙洪渊神情痴滞,半晌慌忙摸了摸胸口,姜北云把铜牌哐当啷扔在地上,说道:“你也是个当差的,反应为何如此之慢,晕都晕倒了,难不成我还是傻子不晓得搜身?大把年纪了,是怎么在江湖上闯荡的,简直丢人。” 公孙洪渊一副怯生生,畏畏缩缩不敢回话的表情,配合肮脏不堪,血呼啦差的劲袍,极具迷惑性。 姜北云瞧他哑口无言,装模作样,心头给这造型打五分,嗤笑道:“示人以弱,装作重伤难治,暗地里不动声色伺机恢复,乘我不备又想偷袭是吧。” 公孙洪渊愣了愣,双手不知如何摆放,满脸尴尬。 想了会儿,终于开口道:“道长把该有的都点出来,却又不动手,我公孙洪渊暂且相信于你,没办法,平日里贼人见识太多,什么伎俩都会使,不得不谨慎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细细斟酌此语,随意轻语道:“也有几分理由。” 微皱眉,走了几步道:“素知官家中人狡猾如狐,咱两彼此都不相信,要么各走各的,要么把话说明白些,贫道不掺私情,毕竟你我俱是追捕歹人才来此地,认为还是相互间交换下信息比较好,人命关天不得不留意,觉得呢?” 公孙洪渊思索片刻,爬起身来点点头,朗声道:“道长说的没有错,就依你的法子办。” 二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没见有其他话,姜北云指着他,无比恼火道:“公孙兄还真是机智,胡邹瞎编惯了,这会儿又把我当傻子,敢让我先说……罢了罢了,瞧见你们这些当差的人就烦。” 公孙洪渊耸耸肩,不可置否。 姜北云停顿片刻,思索一二,没好气说道:“昨日,应了刘家村保长央求,前来救治丁家村村民,丁大贵的伤病,不想,却牵扯甚广,矛头指向妖物,在丁家村了解情况后,特来诛杀山林里的吊睛白额虎,疏忽大意出现漏子,指引我道路的丁有志被蒙面贼人掳走,正追击时反遭你堵截,事情就是这般,简洁明了,那丁有志身为国子监贡生,以你的能力,一查便知真伪。” 凭借纵横官场多年,见多识广,炼就了双雷眸火瞳,公孙洪渊死盯姜北云双眼,无有任何多余动作,须知,眼睛乃是心灵的窗户,丁点波动都隐瞒不住,真伪一瞧便知晓,观察半晌,看他眼色清亮,毫无畏惧,拱手歉意道:“如此说来,料想应当无假,险些错怪道长,实在抱歉,这也是情非得已之举。” 姜北云被打量的心头犯恶心,挥挥手,赶紧说道:“这些没必要开口,咱们姑且算是误会,我既然没有受伤,过去了就过去了。” 公孙洪渊心口发痛,暗道:“还真是说的轻巧,这顿揍是白挨了。”摇了摇头,回首四顾,寻觅武器的踪影,走上前转头随意说道:“我观道长岁数颇幼,应该没有加冠,果真是年少有为,区区成童竟如此能说会道,武艺更是不凡,敢问在何处仙居修行。”话锋一转,似有所指。 姜北云愈发瞧他不顺眼,口气有些冲,说道:“拉倒吧你,都这时候还想套我话,真是个缺心眼的货,别整虚的,我就问你,这伙儿蟊贼的线索,你知晓不知晓,大老爷们爽快些。” 公孙洪渊叹口气,摇摇头不语。 奇了怪了,真以为不敢动手是吧,姜北云眼睛微眯,不爽道:“怎么着,还打算做过一场不成,是与否?” 公孙洪渊摆手道:“道长误会,我也头闷的很,不是不说,而是不懂得如何说,应为我截取的关键线索很少,我在几个乡镇间都滞留过,下堡乡情况最为严重,大量壮丁稚童被掳走。” 姜北云回道:“线索少,那就赶紧找啊……莫非就你一个人,难不成郡府府兵没有出动?” 公孙洪渊惭愧道:“道长有所不知,公孙此番上山,乃是凭借多年的判案直觉,抓人指望直觉,如何让人信服,再说了,燕云山地势复杂林密野兽多,又处于四府之内,范围颇广,那些大人事多杂烦,怎么可能派人前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揽闲不如喝茶,安安稳稳保地方太平,缘何要瞎掺和呢?”公孙洪渊还算谨慎,不敢妄测,话亦是点到为止。 姜北云认为这话在理,嘴巴没管住,问的却是唐突了些。 这个世道的作风还真没话好谈,君不知,寒窗苦读数十载,经验告诉天下学子,为官之道在于无所作为,有作为的号称出头橼子,悉数被诬陷谗害。 安稳‘混’资历,至理名言也。 公孙洪渊旋即又感慨道:“幸好有道长不畏惧艰辛,苦苦探寻。” 对于恭维,姜北云自动过滤,瞧了瞧周遭杂草丛生,远处参天大树,摇头道:“贫道再多问一句,这附近被掳走之人有多少,分布情况如何,我也好心中有些计较才行。” 公孙洪渊右手托住下巴,挠了挠胡须,打了腹稿,沉闷道:“报上各地衙门的失踪人数,约有三十多,可我公孙办案多年,出门在外的,举目无亲的,或是乞丐流浪者怕也不少,这人数得往高算,起码挪上去倍许。” 姜北云费解,讶然道:“这么多失踪?地方官都是泥菩萨自身难保不成,为何会放任不管,难道不怕日后考评时,为下中,下下,导致革职降级,保不住乌纱帽,甚至项上人头吗?” 公孙洪渊看他的表情,如看天书般,眼睛眨了几下,有些愣怔起来,这话是何意思,挠了挠头暗道:“这小道士是真傻,还是愣头青,亦或是套话?刚才厉害的紧,这昝怎么又懵懂犯起了糊涂。” 不肯定的语气,试探性开口说道:“那个,那个道长,难道不明白这事情有操作的余地吗?又不是无法回旋之事,寻人来冒名顶替即可。” 姜北云彻底迷糊,邀功顶替不难理解,死人如何顶替,半晌参悟不出其中的具体意思,未了,疑惑问道:“顶替?公孙兄言下是何意,莫非这当官的糊涂蛋,真敢草菅人命不成?” “这……”公孙洪渊失语,支吾不言,如何敢言。 姜北云瞧他闭口不谈,微皱眉问道:“公孙兄话说一半,难不成还有隐情不成?” 公孙洪渊瞧他那稚嫩的外表,暗道:“唉,小道士聪明是聪明,可惜戆直了些,不知晓其中常理,这个世界黑暗无比,号称吃人的社会,民刁俗悍,命盗案多,治安复杂,岂是隐情二字能概括。” 第八章 人心人性人行也 .. 天空欲破晓之际,万物渐醒,咕咕,咕咕,不知名山雀鸣叫几句,起了个头,叽叽喳喳声接连不断,树枝随风轻摇曳,属于深林独有的,丝丝芬芳青香气息传来,缭绕徘徊,如同素手旋拨玉琴弦,浪潮缓涌音入贝,淡淡如烟,沁脾填肺,顿感迷醉。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晨尚有雾气,四周弥漫,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晰,杂草从中,叮铃铃声传出,清脆。 待斑斑点点阳光透过枝叶,倾洒而下,让那阴霾褪去些,晃晃悠悠行来一匹矮脚老马,背上驮着人,轻声吟唱:“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时断时续,跑腔是其次,谁成想,居然还唱出那冷如寒霜的怪异调,有股说不出的错乱感,在这喧嚣地界里,独辟蹊径,犹如勾魂夺魄催命符,欲使人奔溃。 此曲意境,明明该是豪情壮志,有股试比天高的气魄,人生旅途,逍遥宇宙八荒红尘处,浪荡凡俗情仇沙场间,笑傲江湖,快意人生才对。 正所谓:苍穹广,地脉长,拔剑斩却妖魔亡,杯一举,壶一摇,相邀与吾同欢宵。 姜北云没有理会这些,也不去想这些,只经过半日功夫,皮革马鞍不知去向,此刻躺在马背上,自由自在,声音愈发高昂:“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啦啦啦……”反复干嚎。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再寂寥,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咳咳,咳咳。”唾沫都耗空,嗓子发干发麻,咳嗽几声实在唱不下去。 轻磕马身,示意拐弯换条道,往有人烟的方向走去。 此刻雾气顿消,可露水尚在,百无聊赖的姜北云,抹了一把湿润脸庞,随手乱挥,五指速度迅捷扯断几根杂草,也不嫌弃,径直往嘴里塞,苦涩的汁水袭击口腔,刺激舌尖,继而占领肠胃,眉头微皱咕哝道:“呸呸呸,还真是难吃。” 随手扔掉,抬头望天,回想昨日的事情…… ※※※※※※※※※ 村长家,众人慌忙让座,古稀老人期盼,又起疑的眼神打量身后,翕动几下嘴唇,没有开口,公孙洪渊掏出腰牌示意身份,姜北云拱手惭愧道:“老丈实在抱歉,一时不察,丁有志被歹人给掳走了,不过你放心,日后定会把他寻回。” 莫名气氛升起,温度骤降,周遭静悄悄,几个后生伢子面面相觑,无人再敢交谈。 那老村长先是给公孙洪渊点头哈腰,突听闻丁有志被掳走,满是皱纹的恭维笑脸,立马垮掉,面皮子抽搐,老泪纵横密布愁楚,若不是公孙洪渊当差的身份,那手中的拐棍,只怕要敲到脑袋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他能忍住,别人不打算放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明面说,背后里的嘀咕就没间断,姜北云作为方外之人,眼尖耳灵,门外声音悉数听闻。 村头田坑里,几个闲汉悍妇围站,丁家村的泼皮老赖,抓一把罗汉豆,边剥边吃,含糊不清道:“瞧瞧这狗屁道长,呸,当面是个人,转脸是个鬼,昨日下午怎么说来着,你们偏巧还不信,我没读过书却不傻呀,知晓嘴巴没毛办事不牢靠的理,当时为何拼命劝阻大伙儿,因为早早看透一切,知道他没啥本事,应验了吧,应验了吧!幸好你们脑袋没抽抽,这要是跟过去,怕连个全尸也捞不着,变成妖怪的粪便,明年给坡上长些野花杂草,家里人对不住也就算了,进了地府怕是要悔死去。”肆无忌惮的嘲讽,朝着身边众人绘声绘色说道,偶尔间,眼神尽是鄙夷,往这方投射,似乎要穿透楼体,袭人而来。 房内,公孙洪渊低声道:“古人还说的对,这些家伙往往更乐于揭发和宣扬别人的短处,因为这样做,似乎能够使自己显得比别人更加崇高,进而满足膨胀的虚荣心,哼,什么都不知晓,居然胆敢瞎嚼舌根,我听着就来火,干脆把这伙儿穷货抓回县衙教训,替你出出气?” 姜北云摇头不语,拱手走出门去。 公孙洪渊稍等片刻,狠狠瞪了眼老村长,以及女眷还有几个伢子,上前甩手,就给离得最近的丁家老六一个大嘴巴子,大骂道:“这巴掌是给你们增加教训,长长心眼,真是脑袋瓜子被驴踢,敢摆脸色,要是遇见别人来此地,被暗恨上怎么办,按照平日里的作风,砸了你这破屋檐,哪怕跪地求饶,怎么着也少不得一顿打,老天算是开眼,碰见这道长揽事又讲理,劝你们莫要蹬鼻子想上墙,他和善,不代表随意让你欺,命只有一次,切记服膺于心,哼!” “省得省得,小的省得,请差大哥放心,没有下次没有下次。卡Kа酷Ku尐裞網”老村长的大儿子赶紧赔罪。 不在乎孙子的惨嚎,老村长沉默无言,他心里头明白,此话不掺假,官差当面,寻常人哪个不是恭敬有加,趾高气扬甩脸色绝对是死路,能活到现在,归功于残酷血腥的经验时刻提醒罢了,叹口气,愈发落寞,袖口擦了擦老脸,沟壑密布怎么也擦不干,遂摆摆头自语道:“老糊涂是该死了,居然想岔事,唉,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志若是找到机会能活下去,定要努力呀……” 姜北云田垄上信步往前走,尚未至坑地,远远听见有人聚拢在一起讨论。 “造孽哦,四伢子你说,会不会没斗赢那妖物。”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日后出门小心些,莫要丢了命才知晓厉害。”丁家婆姨不嫌事多,慌忙插话。 “有可能哦,要不去前村找那黄半仙,求个好磕个头,弄几张符来,把家里拾掇拾掇,门帘上,梁柱里,对对对,还有那茅房也要贴上,万一出门拉个大号,被妖物摸来叼去,那就全完了。” “说的也在理,可治标不治本哇!” “早说过了,那小道士不行,毛都没长齐,瞎霍霍,你们急什么,该死的是他才对。”另一个懒汉帮腔道,坏事做多了,讥讽起来熟门路。 丁家村的光棍瘸子满腔怒火的奔来,俗话说的好:井里的砖,猫鼻子尖,光棍的被窝,三九天。他觊觎丁大贵的媳妇已久,垂涎欲滴,本以为她男人将死,寻思日后有机会热热炕头,不想被搅合,美梦破碎,这会儿瞧见姜北云失利,饭都不吃赶忙出来嚷嚷,大声膈应道:“就是就是,我跟你们说,这人啦,不能得意忘形,谦虚些为妙,不要以为会几手歪门邪道的法子,就瞎糊弄,得罪妖怪事小,要是哪天把山神,河伯也得罪了,不消说,怎么死都不知道。” 人越聚越多,丁大贵媳妇赶来骂道:“放你娘的五花屁,你们这些憨货少背后嚼舌根,俺家男人被治好了就是铁证,你个死瘸子,干你何事,莫要道这里胡诌,滚一边去。” “对对对,我琢磨着这话在理,道长又不是神仙,谁能保证不失手,我是相信这或许是无心的。”不少村民开口劝解道。 “我也赞同这话,你们瞎……啊,道长好!” 姜北云哪会与他们计较,不吭不响的走来,几个泼皮光棍惊恐的眼神下,全部打晕扔在草地里,朝旁边瞎起哄的众人说道:“还真以为我是聋子啊,都说道士不打人,对不起我打,少给我叽歪,你行你上啊,话今日搁在这,往后有线索肯定会寻来丁有志,方外之人不瞎说,信不信随你们。” “告辞!”转身就走。 “道长你等等我啊。”公孙洪渊刚出门,瞧见他毫不停留的走开,慌忙喊道。 姜北云不停步,回头嘴角扯了扯,怪异无比,朗声说道:“公孙兄不必跟着我,我准备下山一趟,倒要瞧瞧这伙儿蟊贼有多大伎俩,后会有期。” …… “唉!”想到这叹口气,停下回忆,感受内里的情况,姜北云自语道:“必须加油才行。”再度盘腿七支坐法,入定运气吐纳。 别人都是寻觅平地,或床铺,或蒲团,再不济也是大青石,对准骄阳皓月才是正解,姜北云不同,身怀《巽风罡气法》无需刻意的静坐,这种翩翩然如尘世谪仙更佳,书中有记载: 风无形,无所不入,却又幻化万形,能钢且柔,聚散随心,召唤八方,挥动肆虐狂暴无比,足以覆灭天地火气。 风无相,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能缓且急,飘摇随身,冲霄荡地,蛰伏凝聚能阻万象,足以蕴含缠绕伟力。 第九章 风波再起成沙场 .. “东田镇”坐落驿道旁不远,属于常见的集散地。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夏国立鼎盛,朝觐制度有云,为了官员,军队,粮草行动便捷,各路人马住宿容易,因此被官家征收,归于三十里一处驿站之所,又隶属怒江水道转运之地,号称水陆驿道,纵横交错,交通发达,人流集中,年吞吐量不凡,过往车马驼队繁多,三教九流之辈俱存,热闹喧嚣,扬起的尘土从四方合拢,充斥周边,尘土炊烟似相连。 驿道不窄,容得下两辆马车并排奔驰,二选一,姜北云抛铜钱选定方向,驱马前来此地,路上着实感受了泥土地的悲剧,纵然有修为在身,这脸面,头发,道袍灰扑扑,只有背负的法剑纤尘不沾,任何杂质尘土飞灰,被肉眼瞧不见的雷霆之力泯灭掉,霸道无匹,称得上道行高法力强。 剑鞘同样不差,道道灵光,纤尘不染洁净如新,偶尔间流转七彩,威力不弱。 这剑鞘乃是经历清台观香火供奉,足足传下六代,千年时光里,五位祖师爷长期道法加持,比那佛门金光加持不遑多让,在清心凝神上更胜一筹,可谓是器色如洗,熠熠泛光。 要知道,景震剑与剑鞘材质非凡。 树木被雷劈中后还能存活,称其为雷击木,内里蕴含浩瀚无垠的雷霆之力,辟邪能力关键依靠雷电而存,至刚至阳,狂暴无比,堪称众生克星,天地之间,唯雷电之力,是蕴涵最大能量的自然现象,姜北云当年看过许多资料,雷击的电力可达二十座核子电厂的总合电力,其瞬间发生的电力,亦是地球科技还无法到达的暴发力,故而雷击木是可遇不可求,百载难逢之木,而千年老树被劈不死,愈发神通广大,景震剑就属于这种。 被劈后树木死掉,那就说明并不能储存住雷电的能量,不宜成器,算是废料。 如果千年老树开了灵智,知晓修行,被雷击之下还存活,称其为渡劫,化去妖力,铸造阳体,成功踏上地仙之流,彻底断去草木无法行走的束缚,称其为千年大妖。 而开了灵智的精怪被雷击死掉,则称其为生死道消轮回矣,虽说依旧不能归为雷击木范畴,但身具千年道行的精怪,体积庞大,如同擎天伞盖,根须延展至数十里地界,灵气充沛天赋异禀,有大妙用,同为不可多得宝贝,这就是剑鞘的原料来源。 剑鞘材质相较于景震剑稍微逊色些,乃历劫陨落,为三千年道行异种妖木的木心,蕴含大量灵气,具备强化法剑的功效,几百年前,被姜北云祖师发现,因此弄做剑鞘来孕养景震剑,不想,效果出奇的好,二者达到完美的相辅相成,如同太极阴阳双鱼,灵气与雷力彼此吸纳交融,各自弥补不足,更改离子间的排列。 假以时日,二者皆能大成,化为镇压气运至宝,不过这是后话。 姜北云修为有限,施展不出其间的威力,若是他师尊出马,对付吊睛白额虎之辈,只需剑鞘轻轻一砸,必死,哪还用得着景震剑这把杀牛刀。 ……………… 宾至客栈,门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驴喊马叫人吆喝。 二层楼规模还不错,处于中间地段,比前面几处酒肆饭馆强很多,右侧空地还有处木头稻草搭建的棚子,几根立柱,长条板凳,两张木桌拼凑,好些人打火做饭。 再旁边稍远距离,是储货的邸铺,喧哗烦嚣,姜北云磕马背施施而行,瞧见门前堆满货物,茶饼子,毛皮子,胭脂奁,木箱子,苦力,奴仆慌忙上下卸货搬运,这商人多免不了要带物品,怪不得如此热闹。 瞧见姜北云止马不前,风尘仆仆,店里的跑堂小二眼尖,眼珠子大旋琢磨几下,轻拍粗布衣摆,大跨步而出赶忙拿起马缰,弯腰低头笑道:“客官客官里面请,天色尚早,今日还有上房,有大酱牛肉,热乎乎的贼好吃。” 姜北云低头笑了笑道:“那行,就你家了。” 跑堂小二哈腰道:“爷好眼力,咱们这店可是数一数二的,这马放在门前立柱拴上,还是牵去圈里好生喂养。”话锋一转小声询问。 姜北云翻身而下,随口说道:“哦?有何讲究不成,细细说来,让我涨涨见识。” 跑堂小二赶忙解释道:“不怕爷笑话,这有几分窍门,据小的常年观察所知,放在前厅多为过路,多为打尖,匆匆忙忙吃顿饭,解解乏,立即就会离开,而愿意牵去圈里喂养,要么计划住店,要么准备给马匹好食好水,恐怕心里头盘算赶远路嘞。” 姜北云边走边点头,这不显眼的牵马,还有这般跷跷,说道:“那行去吧马匹牵去圈里,好生喂养。卡Kа酷Ku尐裞網” 跑堂小二献媚笑道:“爷你尽管放心,这干草料,麦秸梗子管够,若要给它喂精饲料打打牙祭的话……”支吾不言。 姜北云哈哈大笑,这跑堂小二粗麻衣裳,带着破帽,长得憨厚样,不想却是个人精,抛去小块银子,笑骂道:“拿了就小心伺候,如果缰绳没拴牢,跑掉了可别怪贫道踢你的屁股。” 跑堂小二伸手接住,搓了搓往怀里塞去,中气十足,欢喜回道:“爷就尽管放心,跑不掉,等会儿就拿料豆,黄豆送上,麦麸里头拌菜油,加了盐的面糊糊,您这钱我还给你挑几个鸡蛋喂喂,保证吃完有力气干重活,要知道咱这地方乃是驿站之所,那些个军马每天要喂好多回,咱可是偷学过,人吃差点没关系,军马是一定得喂饱吃好的……” 姜北云哭笑不得,还真是个话痨,骈手指他说道:“你再啰嗦,我转身就走你信与不信。” “别别别,爷我错了。”跑堂小二慌忙轻扇了几下耳巴子,大声吆喝道:“店老大有贵客到,听我幺师办交接,杂役的赶紧牵马后头喂养,精饲料别弄错咯,邓厨子大块牛肉端上来……”说道这,跑堂小二回头赔笑道:“小的差些忘了,爷你忌口吗,有何要求?” “唔”了一声,瞧着大厅人不多,看不见菜式,姜北云随口道:“就按你的安排来,弄好了,爷赏。” “好咧,邓厨子听到没有!”跑堂小二大声咆哮。 胖乎乎,油腻腻的厨子挽开布帘子,爽朗道:“我的小李哥,有何吩咐,这位贵客吃点啥。” 跑堂小二拿起肩头的抹布,往桌上椅子哈气,细细擦拭几下,麻溜的用水涮好杯子,倒了茶奉承道:“爷先坐下解解乏,回头给你打水来洗洗脸。” 随即吆喝道:“嗨,听我幺师办交接咯,大块炖牛肉它不能少,花菇鸭掌您尝鲜,香烹狍脊妙的很,鲜鱼肉咱吃个嫩,蜜饯桂圆饭后甜,雪山梅,解腻又开胃,再来香茗杨柳绿,青天白云浆一坛,赶紧麻溜地备齐,爷吃饱后好歇息。”配合韵味的调子,听起来还真是舒坦,姜北云不自觉地出现摇摆。 胖厨子谄媚接口道:“得嘞,爷请稍等,菜马上就成。” 等跑堂小二跑去后堂准备,白白胖胖的掌柜,褐色衣袍,脸上有大块紫青伤痕,走来拱手,指了指小本子,笑道:“还劳烦贵客留下店历,填写下信息登记,咱们得留底备案。” 这话新鲜了,以前为何从没听说,姜北云接过笔墨边写,边反问道:“这是何意,我乃是方外之人,不懂这些,店家能解释一二否?” 掌柜脸红了又青,有股欲哭无泪的表情,惭愧说道:“那就叫客官道长吧,朝廷本来是抱着治安需要,才弄出的法子,凡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稚童,僧侣,书生不算,其余皆要留下备案,可后来变了味道,那些挨千刀的老抠,眼睛里掉进钱眼里去,像您这种成童也得记录,并且还要无有纰漏,更需每月达到一定数目,方便他们收税拿回扣,所以我才厚脸皮央求道长留下墨迹。” 姜北云听完,怔怔半晌,这不就和酒店登记一回事吗,还好吧,哪有说的不堪入耳,这掌柜还没见识过没身份证不准住酒店的尴尬,刷刷写好大致地址,递回笔墨,掌柜松口气,拱手客气道:“多谢客官体谅,那我就在您的饭钱里面扣。” 啊?姜北云顿感恍然,合着是要另外收费的活计,怪不得这掌柜说话不利索。 可答应的事再收回,太过丢人,摸了摸兜里的金叶子,有钱心不慌,抬手挥挥,瞥他一眼道:“不碍事不碍事,掌柜的去忙吧。” ……………… 公孙府,朱门“吱杻”声响起,大大敞开,看门小厮牵着马缰绳喊道:“老爷好,您可回来了。” 李芯妍心怀事半宿没睡好,有些憔悴,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听见公孙洪渊喊门,家丁慌忙问安,匆匆从后堂走出前厅,福了一礼,笑意盈盈道:“老爷回来了。”旋即惊呼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全身肮脏不堪,这如何还有血渍,伤势重不重,快快快,老管家速速请来郎中,医师,让他们过府上瞧一瞧。” 公孙洪渊笑笑打发管事,捏住李芯妍的手,柔声道:“夫人莫慌,些许小伤没什么大碍,为夫的体格你还不知晓。” 李芯妍啐了一口,道:“你们这些大老爷,成天到晚风雨闯荡,妇道人家现在也管不着咯,随你们去。” 本想不言于表,未了,却又忍不住,想要摸摸胸前的伤口,又怕弄痛,伸也不是收亦不对,公孙洪渊瞧她双眉紧蹙,垂首欲涕零,拿指头刮了爱妻的鼻尖,笑道:“你啊你,堂堂高人,还做这些小女儿的事来,摸摸又不会少块肉,我知晓你心疼,好好的呢,不碍事不碍事。”继而跳了跳示意。 转身朝后吩咐道:“香梅去打些水来,我好泡泡澡解解乏,换身衣服去去晦气,小穗去弄早点,老爷我半晌没吃东西饿的慌。” 李芯妍回过神,有些不放心,问道:“香梅厨房里的热水还够吗,不够多多烧些才是,老爷有伤在身切莫洗个冷澡。” 香梅俏生生行礼回道:“夫人别心急,水够着呢,昨晚没歇火,早就备好了,老爷待会儿定能泡热水解乏。”说罢福了一礼跑回厨房,准备担水。 公孙洪渊牵她的手,往屋内走去,‘埋怨’道:“你呀你,为夫昨夜赶了山路,好不容易寻到座驾,打马而回,又在城外呆了一个时辰,到家也不让休息的,晾在这干巴巴傻站,水没喝,万一渴死了怎么办?” “呸呸呸,净瞎说!”李芯妍锤了他一粉拳,把佩刀摘下交给身后的丫鬟,开口道:“把这个用丝巾细细擦好,小心点莫伤了手,收拾干净,就放在老位置。” “是夫人!” 后院里,伉俪情深不想多人打搅,悄悄说话,李芯妍听到这伤,乃是被十五六岁的小道士所害,厉声询问道:“好大的胆子,这是何处冒出来的高人,以前从来都没听过,不应该啊。” 公孙洪渊点头应着,旋即哈哈大笑道:“夫人太可爱了,想想看,那道士才多大点年纪,而且你认为现在是当年的老黄历,一成不变吗,须知这江湖只消得过去五年时间,后浪推前浪,死的死伤的伤,早已物是人非,你又金盆洗手不再闯荡,消息闭塞,换做别人,能知晓你是六年前,赫赫有名的金花剑吗?” 李芯妍想想也有道理,可自己家丈夫这口气,实在小瞧人,眉毛挑起道:“你还好意思说,咱两皆习有异术,当年你不是我的对手,这会儿独自奔波眼睛上了天,有自信胜过我吗?” “咳咳,咳咳。”闻得此言,公孙洪渊喝茶被呛,脸色通红,暗道:“丢人丢人哇。”杯子放下,环手抱起李芯妍,恶狠狠的道:“为夫今日定要重振夫纲,让你明白锅儿是铁打的。” 李芯妍瞪了他一眼,居然还有胆子想这些,看样子伤势不重,还真是白替他操心,身体诡异的扭动几下,毫无征兆跃起来,踢踏立柱,挪移至远处娇笑道:“我判断你还是伤轻了些,脑袋里尽存些鬼点子,那小道士为何不把你给打蒙绑走,省得你整天胡言乱语。” 公孙洪渊双眸失神,“唉”叹了一气,愁闷道:“那小道士妖的很,再说了他现在可没心情理咱们,我估摸他的小日子舒坦的很嘞。” 李芯妍猜不透他这话,试探性的问道:“老爷这是意指为何?” 公孙洪渊有些难以启齿,换做别人问,打死也不说,可爱妻想弄清楚实情,不讲明白如何能行,呐呐开口道:“那小道士把我打晕,抢走了怀里几百两金叶子,这会儿不知哪处快活呢,你说说这事,唉,烦闷。” 李芯妍本来脸上保持一片平静,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听闻此话,瞧他那损样,扑哧一笑,那真是国色天香赛贵妃,人比花娇艳,亭子里的凤尾兰,茉莉都失了彩没了味,变为衬托,公孙洪渊痴傻呆滞,满脸猪哥样,哪还有心思洗澡。 李芯妍由于常年习武,早早突破先天阶段,半步脚踏入修行界,习有异种功法,经过灵气锻打,身段皮肤武功样样出众,人长的漂亮,头发束起,有股出尘仙灵气息,委实难得,化了淡妆,描轻眉,略施薄粉不俗不媚,眼睛大且亮,让人感觉好似会说话的意味,嘴唇红润诱人,脸色白皙皮肤紧致,二十四五还出落的水灵灵,那杨柳腰盈盈一握,对比未出阁的小姑娘毫不逊色,气质上更是完胜,兼有妇人的娇柔与青涩。 当年的嫁妆,堆放满满三间房,更是少有的持家能手,县城里多处门面,店铺,公孙洪渊能讨她做夫人,赚大发了。 李芯妍沉吟片刻,略带恼怒说道:“夫君如此述说,我李芯妍哪天寻个时间,要会上一会才行,试试他的斤两。” 公孙洪渊讶然不已,瞬间脑袋清醒,头成拨浪鼓,慌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咱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他那法术邪门的厉害,炼就一口乌黑飙风,恐怖异常,此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再说那小道士除了见钱眼开,没做坏事,性格还算过得去,咱夫妻俩闯荡江湖多年,见识不少人,他就属于世界上少有的爱管闲事,又有善心,我估摸着他也算是仁义之辈,咱们二人之前的过节,理应称其为凑巧罢了,不打不相识,其中的恩怨,切莫弄混淆才对。” 李芯妍眼神放亮,依旧没打消念头。 第十章 百般杀人为哪般 .. 姜北云跳跃而出,放眼望去,外面更是乱成一团麻,慌忙逃命之人何其多,要知道此地乃是驿道,又属于水陆皆通,四面八方都有路的地界,各式货物杂乱堆放,商贩护卫众多,家丁保镖更是不少,游侠儿,泼皮亦有,地方狭窄人拥挤,惨呼声,哀嚎声,下跪饶命声,声声不绝于耳,血气冲击下牛羊惊慌四散,骆驼乱窜,横冲直撞,亡命奔袭逃离此地。 来犯之人,除去少部分依旧骑乘马妖护卫将领,兼职放哨,堵截,追击外,其余过半悉数步战,马妖极通人性,分开奔走冲撞人群,更有甚者跃上山坡,鼻息喷吐探查,老林草丛皆踢踏,保证不漏掉半个,执行力格外强悍,这可比单独习得武艺更夺人眼球。 军令如山,观之旗号行事,杀伐之间自有章法,哪怕对面是刀山血海,必定誓死前行,这才是军人,乃精锐之师,百名悍匪绝对抵挡不了这兵行令止的精锐攻势,普通护卫,游侠儿无法组成抵抗,惊骇无比,只差没尿裤子,但凡露出丝丝抵抗动作,对面这些个个身材高大皮肤古铜的卫卒,面目表情手持长枪捅上去,眼都不眨分毫,往往几个结伴组成三才阵,衡轭阵屠人,两个负责持枪出击,另一个负责持朴刀盾牌防御暗箭。 衡轭阵乃是变化阵,二十五人聚拢,采取多路纵队并排型式,旋即变换五队,套用五行阵分而散之,又可突然迂回包夹,除去长枪手,朴刀持盾手外,再度增加两个腰间挎着利刃,背负箭囊,手持劲弓的卫卒,只要有人胆敢撒开腿跑,反手搭肩便可抽出背后箭簇,嗖,肉眼难辨的射箭速度,眨眼便至,中箭之人立马倒地。 若出现先天之境的武林高手,依旧无法逃脱,衡轭阵纵队摆阵,冷箭攒射,根本做不到全方位抵抗,二十五人队共计十名弓箭手,每息射出三箭,极其狠辣,按照这种速度,不断弯弓射向负隅抵抗之人,立刻被射成马蜂窝。 而每个衡轭阵,另配有手持符箓的法师,修为不高,堪堪炼出一口真气,全靠符箓行事,数量最为稀少,属于核心人物,手臂连连挥舞掐动法决,口内念念有词,大团烈焰呼啸而出,轰隆隆,火光闪过,焚毁大片,击中之地被燎的焦黑,周遭无有半人能生存,温度炙热彻底成为残肢,干尸。 姜北云眼中冒烟,飞速计较该如何行事,脑袋中尚未消失的理智,无比冷静的告诉他,必须撤离,再不走今日怕是双拳难敌众人。 感性之人如何做得到,师尊叫他不忘道心,下山历练,做的就是除暴安良,救人于水火,真要一走了之,逃得过今日,逃得过天地牢笼吗?到那时道心何存,良心何存,天理何存,姜北云咆哮道:“最起码得抓住那下达命令的王八蛋,捅他几刀不可。” 百年柳木月牙令牌开法眼,抬头远眺,那些威严肃穆的七尺大汉,凶煞缭绕而起,浑身气血直冲三尺有余,抬头挺胸,如刺破天穹的剑戟,骇人之极,精神抖擞,如山岳,配上清一色山文甲,血色披风,风中猎猎作响,腰缠大刀,手握长枪,气势油然而生,令人生畏,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千里挑一,具有搏杀武艺在身,精锐中的精锐,配合身下驯服的马妖,除掉正途修行感悟天道之人,寻常妖物,精怪,邪修,鬼魂,阴毒之流敢来闹事,几百人结阵,气血冲撞之下,不消三息,必定身首异处,由不得在此地放肆。 “那里有个道士,来人随我杀了他。”不等姜北云付诸于行动,有校尉闻其音,已经发现他,大喝招来二人,轰隆隆的铠甲声,三把长枪同时刺出,含有螺旋气劲。 锵,姜北云拔出景震剑挥舞,剑光围绕周身转动,唰,只辨别一声,砍中枪杆立马断掉,枪头掉地,大喝道:“都给我滚开,不然今日要你们的命。” 骈手一指,真气凌空而至悉数震晕,风力缠绕,拔腿朝主将奔去,旁边兵卒脸色狰狞,哪能让他如愿,立马唤来周遭袍泽包夹而至。 没跑出多远,唰唰,七八把武器再度临体,上下左右封堵去路,姜北云张嘴一口迅飙风力喷出,众将士浑身发软,被气流搅动甩出去,伤了内腑骨骼,惨嚎连连,半晌爬不起身,瞬间清理大片空地。 人数太多,源源不绝不死心的奔来,姜北云骈手结印掐动法决,狂风顿起呼啸而升,取下背后的剑鞘,双手左右开弓回旋,形成独特风龙卷,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旋转锋利剑刃,仿若对敌人进行飓风般的猛烈劈砍。 其实姜北云心有不忍,选择使用风力延展出剑尖,搅动全场,比剑锋利刃来说,少一分杀伐暴戾之气,多些生存的机会,至于飞出去伤多重就看造化。 深吐口气,姜北云右脚顿地,浑身发力飞速奔跑,期间不忘吸纳天地灵气补充,龙卷持久不散,体积越发庞大越发威猛,变换为风龙环视来犯之人,尽管显露的面目很稀薄,可威严浩瀚,骇人无比,不管是人亦或是马妖,统统不敌,悉数弹飞跌倒在地,磕磕碰碰血流满面,乱得一塌糊涂。 太过于显眼,也太过于大威力。卡Kа酷Ku尐裞網 “呜呜!”护卫紧急吹响牛号角,音波刺耳传递老远,闻得此声的众多将士,无不停下手中攻势,哪怕只差半寸能劈死敌人,义无反顾转身而回,根据令旗进行围堵。 姜北云身边人数越聚越多,奈何风势过于凶猛,近身不了分毫,勉强拖延时间。 对面将领打扮之人,年岁二十七八,气宇轩昂颇为俊朗,杀气迸露,如出鞘利剑,眼神又如同书生般,透出单纯,让人迷惑不已,留有点点胡须,瞧见姜北云那夸张模样,毫不畏惧抬头望去,镇定功夫了得。 副官挥鞭驱马上前,慌忙说道:“敌人修为高深,恐不敌,三公子咱们暂避锋芒,让众将士先行阻挡。” 三公子略微皱眉,瞧他心不定气虚乱,轻言道:“博宇休要乱语,你跟了我多少年为何还这般行事,咱们是人,手底下的弟兄们难不成是鬼吗,没个爹娘吗?西燕王张家凭什么成为赫赫有名的王族,凭的是爱兵如子,凭的是令行禁止,凭的是张家十几代不畏牺牲拼出来的,张家从来不是叫嚣着弟兄们上的那种人,此话日后莫要再说,再犯,军法处置。” 副官赶忙下马跪地,惭愧道:“博宇甘愿受罚,还望三公子原谅。” 张家三公子摇头,持马鞭指向姜北云,开口问道:“先别说罚不罚的事,对面这道士的修为,功法,法剑你可瞧清。” 副官博宇结印开法眼,端详片刻,迟疑道:“回三公子话,此人武动乾坤灵绕体,气态成雾意缥缈,超越强体炼血的阶段,博宇修为有限,只能勉强辨别他是炼血化气修为,再往上就感应不出任何来,而飙风肆掠不难猜想,七十二地煞演变的驱风咒,手持法剑偶然雷霆迸发而出,当为雷击木。只不过,虽说悉数能知晓一二,可如同雾里看花,仿若有高能混淆黑白,气息紊乱严重,怎么也瞧不真切。” 张家三公子轻点头道:“看来博宇不光是修为有所成就,这眼光倒也比以往长进些,我与你判断相仿,亦是瞧不清对面之人的底细。” 副官博宇闻言大惊。 张家三公子乃正统修行之人,在张家大族里算出类拔萃之辈,配合天生统领资质,禀赋优良,复又凭借遣兵交战,攻城拔寨,开疆拓土的战功加持己身,比某些天之骄子的成就亦不遑多让,更习有张家赤血战技,张家老祖凭借此功,移山倒海,汞存丹铸的修士都奈何不得,而且打小起就被小寒露山五驼峰灵旋真人收入门墙,其上有师兄三人,师姐一人,被传授移山之法,日后大成之时气盖世,可以力掀万万斤巨岩,不想连他都看不穿究竟,这还如何争斗。卡Kа酷Ku尐裞網 张家三公子细细端详姜北云,眼睛微亮,徐徐道:“博宇你瞧见了没。”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副官博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怔住。 张家三公子淡然道:“你怎么又不开窍了,我的意思是说,瞧见对方那道士的动作没,暗含道蕴果真了得。” 副官博宇放眼望去,姜北云狂虐己方人马,路程都已经快要过半,死死打量,脸皮子抽抽,老汗如豆大,奈何一头雾水,什么也没发现,心急如焚,又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咽了咽口水,慌张道:“莫非是,莫非是,莫非是……” 接连几个莫非是,张家三公子侧头,瞧他满头大汗如水滴,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醉香楼的姑娘把你给祸害了?体魄亏空变得潺弱不堪?不应该啊,只听说有博宇糟蹋姑娘的,哪有人降服得了你这头恶狼,如今还真是世界大不同哇。” 副官博宇心如乱麻,脖颈僵硬,机械式的回头,给个呆滞的笑容。 纵使张家三公子见多识广,甚至能用饱经沧桑来形容,依旧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幕,古怪不说,还特别扭,嘴中啧啧称奇,感叹道:“这段时间还真是邪门无比,先是老六逃婚,闹得满朝风云,整个天下皆知这糗事,张家成了百姓饭后笑柄,茶后甜点。紧接着没过多久,王尚书家的四孙女做客被歹人掳走,咱们这都还没擒拿敌人,你倒好,又抽风了,好歹也是张家有数的栋梁之辈,如同鬼上身是几个意思?” 副官博宇听完这话,脑子越发不好使,如同迷了魂,神志逐渐不清,朝他展露个花式笑脸,,似乎除了笑,没有其他的法子舒缓心情。 “阴阳正气,吒!速速醒来。”张家三公子掐法决,大吼一声,施展道家定心咒,如尊者狮吼,黄粱大钟突然敲响,副官博宇震醒,茫然的“啊”一声。 猛地鬼叫,同样把前方的姜北云给惊到。 他驾风而来,愈来愈近,突闻雷音,瞧见公子哥模样的将领,偏头看向旁边湿透衣襟的小卒,模样吊儿郎当,对他毫不理睬,怒从心头来,只差跳脚起来骂他好话,道家讲究清静无为,算暂时还给了师尊,此刻举剑朝张家三公子喝道:“你个脸皮子比屁股还白的小白脸,无缘无故为何要下令杀人,今日贫道定要捅你一刀,让你长长记性。” “道长请先息怒,我们投降,甘愿伏诛。”张家三公子瞧他火气正旺,根本不做思量,等他话说完,跳下良驹欠身回道。 “呀?”这一声是姜北云发出,语气透出活见鬼的意思,这辈子还没遇见如此不靠谱的投降。 “啊啊?”这一声是副官博宇嚎出,双眼迷蒙之意更重,有要入魔的征兆,简直颠覆了往昔所有逻辑,一颗心被稚童用弹弓射上了天,此刻太想问问,杀伐果断的三公子去哪了? “啊?呜!”这一声是周边几十位精锐情不自禁讶出声,尔后堵住嘴巴不敢妄测揣度,忠诚的没有挪动半步,更别说救援。 “啊?呜呜呜。”是远处残存之人不敢相信的惊叹,继而又嚎啕大哭,旋即又开笑脸,透出玄妙的情绪,止不住的连连跪地磕头,感谢天地,感谢神灵,有感谢老天让他死里逃生,有道君在上,有菩萨保佑,有扒开乌云见明月的喘气,就是没人感谢姜北云的解救。 作为事情的始作俑者,张家三公子毫无体会,朝着姜北云点点头,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战场,朗声道:“众将听令。” “喝!”震撼冲霄起,不管伤没伤,悉数大声回应,人被姜北云击败,可气势不败,精神不败,军魂不败,永不言败,说话就是大声,回答就是干脆。 姜北云烦他都烦死,景震剑搭在张家三公子肩膀,只要他敢有半分妄动之举,必杀之。 “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百战之师交出的答卷,我今日动与不动结局相仿,真被对方先擒住,赖不着别人,所以投降乃是正理,主帅于千军万马依然遭受劫难,那就是训练的不够,众将士日后定要成倍努力,听懂了吗!”张家三公子严肃给众将士解惑,气势莫名。 “喝,喝,喝。”连续三声撼天的回应。 张家三公子点点头,尔后脸色顿改,笑嘻嘻用手拨开景震剑,转变之快让人欲吐血。 姜北云哪会给他挪开,又搭肩而上,张家三公子旋即拨开,姜北云略微用力剑锋抵住,张家三公子浑身用力再度拨开,姜北云以为张家三公子还会拨开时死死压住剑柄,张家三公子干脆釜底抽薪,脑袋突然往后撤离,语速极快一本正经道:“道长先别动手,我不是你对手,听我一言再行事也不迟。” 景震剑堪堪停在喉结处,剑气锋芒,切坡皮肤,丝丝血液渗出。 瞧见主将受伤,锵,副官博宇刀出鞘,几乎一个眨眼就砍至姜北云,太急促,头发被劲风要挟丝丝扬起,突然,又静止不动,空气居然被这含怒一击,劈出玄妙的停顿。 衍生刀芒三寸,化为闪光,如同暗夜中的精灵从天上来,姜北云头微摆肩颈发力,延展至左手,顺势急伸而出,剑鞘斜递击在刀尖上,铛,刀兵顿时一歪,姜北云胳膊肘往上拧,五指打个旋,剑鞘变为泥鳅,角度刁钻再次往上戳去,快过闪电,连续点在刀身,刀柄,刀把上,气劲震得副官博宇蹬蹬蹬后退,犁出一条沟渠。 张家三公子鼓掌夸赞道:“好一个羚羊挂角,天衣无缝之招,道长功夫真俊,张圣勀这厢拱手见礼,佩服佩服。”西燕王历经数百年,字辈称为朝启升瑞光,其嗣世代扬,应佐圣贤君,永振万民邦二十字,传下来十四辈,年岁关系,基本上活跃的乃是佐圣二辈,顶梁柱也。 姜北云不苟言笑,沉声道:“少给我来这些,贫道就问你一句,这乱杀无辜的命令为何要下达,为何要让你麾下百战悍卒执行如此荒谬的事情。”不折不挠,景震剑再次指向张圣勀,表现十足魄力。 “道长此话是认真的吗?”张圣勀玩世不恭之意渐退,威严附体,露出些许傲气,再度成为叱咤风云运筹帷幄的统帅。 姜北云眯眼盯他,冷哼一声,说道:“少给我废话,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你问我是不是认真的,我告诉你,我杀你的心是认真的。” 张圣勀微微转移视线,副官博宇读懂其中含义,嗓子咆哮,下令道:“所有人马立即就是分散,诸君严阵以待之。”随即有令旗指挥官指挥调度,士兵以令旗为号,插了枪,刀回鞘,跃马上前。 第十一章 历练天地人相连 .. 架打不打得看心情,张圣勀这会儿就没心情,可事情不是由你有没有心情来衡量,当为对方心情如何,姜北云心情称不上好,也就意味着今日不做过一场,难罢休,骈手一指,剑气化丝柔成缠绵,悄无声息窜去,谓之真实杀招。 琢磨不透对方修为,未战先怯,张圣勀连连后退。 虽说有家传功法,奈何使用不太顺手,平日里多是施展移山之法,移山之法走刚猛有力的路数,不但能举万万斤巨岩,同样可以驱动土石之流的法术,姜北云袭来,退无可退,一咬牙真气散于四肢,旱地拔葱,凭空宛转腾挪而上,掏出兜里小块黑不溜秋的碎石子,结印掐指默念咒语,迎风见长,化为磨盘巨岩,表面无华却硬如精铁。 虽说卖相不佳,丑不拉几难免让人笑掉大牙,不过外貌不行,性能功用卓越,让几位师兄姐们羡慕眼馋,另众多宵小觊觎,多年的比斗下,打不过能如何,最后不了了之,反倒成就了赫赫威名。 往年为灵旋真人的师祖赠予其防护,传至张圣勀手中已有四代,采用**力把十五丈高的山崖,活生生压塌凝练,继而采用灵火烈焰煅烧,去尽杂质后,再增添各种庚金精铁黄铜,弥补重量,尔后制成器胚,用灵阵死死束缚住,放入冰穴中孕养千载,淬其品质,取的是,任你万般巧妙千般变,我自砸之,量级达到某种程度,堪称唯力不破。 毫不费力举起,对准姜北云斜刺而来的剑芒,狠狠磕去,铛铛铛,让他未能得手。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瞧他躲在如同门板后面的石头后,还真无从下手,满腹火焰腾跃,开口嘲讽道:“面皮子都不要,堂堂西燕王张家三公子如同苦力般,扛着石头满天下狂奔,手臂衣袖里的肌肉,盘虬纠缠,很难想象某些不干活计的娇贵公子,如何甘心这奇丑无比的姿态,还真是奇哉。” 张圣勀探出头来,摇摇晃晃,眼成月牙笑嘻嘻,一副你打不着,你打不着,你就是打不着的德行。 姜北云烦得牙齿痒,没羞没臊的家伙,天知道这性子怎么来的,变幻莫测,闷头张口猛烈的浊风吹去。 来势迅猛,张圣勀赶忙缩回头,不愿与之对碰,狂呼道:“大大大,宝贝再大些。”黑石大小随心,形跟法动,稳稳挡住,有种浪中礁石稳如泰山之感。 说句实话,姜北云对于剑与风的领悟,和自身底蕴来说,绝对能稳压过张圣勀几筹不止,坏就坏在属性间有克制,况且现在习得的两口风,乃是普风与浊风,拿这土属性功法,与法宝没啥好办法,若是清风,焚风,寒风之属,那就不存在此问题,一吹必定分胜负。 张圣勀也是个妙人,先前骑乘马匹时端详很久,观察过他施展的手段,心头暗想:“不外乎善使一口风决,有把好雷击剑。卡Kа酷Ku尐裞網” 瞧他这会儿攻势受挫,先有些惊疑不定怕耍诈,细细考究,观其连连挥舞剑招,或劈,或砍,均未奏效,遂又心头暗喜松口气,这道人的确对这土石手段没办法,破解之术不得而知,脑中决定不能和他玩巧的,风不克不及停,直接选用硬招,想通此间几处关节,双手吸附法宝上,猛然发力,怒吼连连化作蛮牛,力士顶缸推动石头撞来,对于别人号称其重无比如山岳的法宝,于他手中举重若轻,其中六道禁制,被他炼化过半,一重驱法施展,二重大小变化,三重力有神韵,此番施展如有天助。 轰隆隆声响,浩大的气势压迫而至,阴影盖顶中,其绝妙过人之处,尽显无疑,动如江河海水流淌,山之神韵,气之千钧,仿佛昆仑神脉出袖潇洒自若,收放随心。 姜北云轻点泥地,快速撤退,腿法犀利如鞭如锤,旋风踢狠踏地面发出响雷般的震动,腾空而起,想要绕后攻其侧翼后背薄弱之处,张圣勀如同知晓他此刻心情,顿时有所感应,黑石拔地而出,再度堵截横来挡在面前,如跗骨之蛆让人无法甩脱。 姜北云再换一技,骈手虚晃,景震剑灵蛇出洞,急绕弯往左插去,尔后踢踏黑石山体如履平地往右方拐。 “双面夹击看你死不死。”姜北云心头暗恼。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 张圣勀拜入灵旋真人为师,多年的循循引导下,耳濡目染,真知灼见明白太多各种路数的法决与功效,聪慧的脑袋瓜子,只消得稍加点拨,举一反三不在话下,想方设法的弄来秘典,努力专研各种书籍,称得上禅精竭虑,日复一日,终有所成,可破解大多数的攻势。卡Kа酷Ku尐裞網 感应出姜北云左右两路包夹,真元行至周身,结印掐指,心中默念咒语,黑石中间开始变为泥塘,如同铁水熔岩化掉,呈现液体,自信一笑,空隙处抬步踏去,躲在法宝内里空间,未等姜北云袭来,再度凝固化为精铁之躯,法剑击中,铛铛作响也无济于事。 姜北云绕来发现这种结果,明白他打得什么鬼主意,心中莞尔,手中法决变化,风决换雷印。 将内里真元引导景震剑的雷霆之力,让其附着于手指之上,那丝丝触感打了个战栗,雷引之术好是好,属性接近天劫之力,具有百邪不侵,鬼神辟易的非凡功效,奈何太过霸道了些,狂躁暴戾,撇开灵气这万金油,其余的术法一概不搭理。 滋滋火花顿起,独此一家的味道传来,周遭噼里啪啦声响,空气颜色为之更迭,银白色电蛇,蓝色光球,炽热的焦灼感。 事不宜迟,拳拳挥舞闪电,掌掌雷霆之力,边打姜北云边道:“庚金之力是吧,戊土之力是吧,你躲在里面是吧,那就尝尝雷霆的洗礼,也好涨点见识。” 这招画石为泥算是保命绝招,张圣勀研究很久,勉强做到躲避,却有个缺点,只能被动防守而攻不得,刚想换个方向逃出升天,没动弹几步,电力袭来,浑身麻痹僵硬,尔后开始抽搐,不自觉出现打摆子的情况,头发竖立且冒烟,心头大骇,不自觉讶道:“雷霆降临?糟糕,是那把雷击木。” 张圣勀亡命逃窜,若对方再凶狠些,只怕会被彻底击晕在法宝内,到那时瓮中捉鳖,就真完蛋了,心跳速度加快,脸色苦涩无比,暗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还要埋。”再度加快速度,如飞似箭。 料想是没错,可惜不比姜北云的攻击频率,每走一步要花费成倍精力来应付,不光疲于抵御雷霆,还需保持灵力化开法宝特性。 心头有大危机感,这可做不得假,修行之人最相信天人感应,慌忙收回法宝,致意讨饶道:“不打了不打了,道长咱们先且罢手,休息如何。” 姜北云眨眨眼睛,瞧他那心虚气短的样子,神色不变道:“请君入瓮把自己给套了,还真是可以啊。” 张圣勀挠挠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年岁比这小道士高出不少,又拜师多年,灵药灵果子没少吃,从小就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大伙儿眼里的天之骄子,同龄同辈中鲜有敌手。 又凭借温文尔雅的外表,谈吐不凡的气质,颇受前辈高人欢喜,按道理,能给别人好印象,怎么着,对面也应该好言好语才对,再不济,平和说话很难吗?遥想当年,均是别人腆着脸面来巴结自己,这会儿倒好,彻底变了样,未了,还被猛揍了一顿不说,掉价都掉倒姥姥那。 胳膊拧不过大腿,技不如人,张圣勀惨淡无神拱手道:“道长先息怒,听我最后吐露真言。” 气也发泄差不多,姜北云这会儿也不多计较,意味深长的口气道:“留遗言啦?那好你说,贫道洗耳恭听就是。” 张圣勀心思慢慢沉静下来,手紧了紧躬身道:“此事真非我等所愿,身为修士,天道在上,如何敢乱制造因果,道长若还不信,但可去盘查我的底细,又有何难。” 姜北云瞧他一脸的委屈,推测揣摩,这些朝堂中人能信不能信?莫不是满肚子坏水,持续挖坑? 开头的印象中,这张圣勀除了卖傻装可爱外,更多应当是满嘴发牢骚,隐隐透出反叛的口气,好似恨透这社会,有股怒气上涌揭竿起义的冲动,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装孙子,打起了同情牌,莫非别出心裁的,兜兜转转想玩玩噱头? 当年在道观里,师尊告诉他,敌人被击败后,丧失意志所吐露的事情,要么为实话,要么说鬼话,只会有其一存在,需自行分辨。 姜北云走上前瞧瞧他的眼睛,根本不怕他不配合,含笑说道:“怎么可能就这么点,还有什么没说的继续说吧,我听着的。” 第十二章 连连算计羊倌客 .. 宾至客栈柜台里,跑堂小二鼻青脸肿的模样,揉了揉被踹的后背,龇牙咧嘴,破口大骂道:“还好不是腰腹受创,这些个天杀刀削货,仗着狗跳猫爬的本事,肆意妄为,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卡Kа酷Ku尐裞網” 家穷兄弟多,说是四壁透风亦没错,父母老实巴交的务农,平日里混点泥汤粑粑,啃些稻草团子,掏来树根野菜那就是美味,接连三年大灾,大的能干家务,小的屁事不懂,他夹在中间不大不小,卖了正好。 没几岁,成了十里地界外,寺庙中的常驻小沙弥,法号:得空。 还真对得起这名称,八年后,庙里上下全死绝,缘由就是一场瘟疫,不知年轻人火气壮,命大呢,还是老天开眼,或许属于常年练庄稼把式,体格棒,得益于自幼受苦修行后的反哺,筋骨皮肉扎实,稀里糊涂的活下来,颠沛流离好些年,留了发,装傻混日子,人魔鬼怪见得多,直到当了半卖身的店小二,这才有了安身之所。 跑堂小二胡乱拾掇伤势,瞧掌柜的岔了气闪了腰,爬起身赶紧推宫活血,忙活儿老半天,掌柜总算顺过来,呼哧呼哧窜粗气,煞白的脸色也恢复,可惜肿胀难消,一时半会儿只能挨痛咯,关切问道:“我说店老大感觉舒适些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没?” 掌柜别看白白胖胖不显老,其实早已上了年岁,平日里有些背景,吃好穿好打打算盘,没干重活,养尊处优惯实了,这会儿迷迷糊糊地,也不想搭理问话。 跑堂小二撸起袖子,愤懑不平,骂道:“该死的几个贼公儿,下手如此狠毒。” 掌柜大前日被甩了一巴掌,脸遭此创伤还没好,今日反手又是一巴掌,更重更疼,脸都半边瘫,口水无意识往下流,听见跑堂小二发狠,暗地里谩骂,眼眯了眯,忧心忡忡的样子,含糊不清道:“李三儿,别,别乱说话,要是给那伙儿人听见,可就惨了,我禁不住再被打下去,钱没了倒还好,这命要没了那怎么弄。” 跑堂李三儿轻呸了一口,嘴巴歪起,眼斜脑袋偏示意掌柜,肩头颤抖得意无比,接了话道:“店老大,你还担心个甚,你瞧见那边地上挺尸的没,可不就是那几个天杀的货吗,恶人自有恶人磨,坏胚子自有天收拾,他们这辈子算到头了,下辈子想要欺负咱两,还得看命硬不硬,兴许投成猪,讲不定成了茅坑里的臭石头。”嘿嘿笑出声,感觉占了好大的便宜。 掌柜闻言大惊,慌忙往外看去,动作重了些,大汗流淌惨嚎几声,说话不利索道:“哎哟,疼死我的个亲娘哟,这是怎么回事,闹出人命啦?快快快,拿些银子打点打点,去叫我的大表哥的表外甥来瞧瞧,把把脉络。” “嘘嘘!”跑堂李三儿捂住嘴,轻喝道:“店老大快闭嘴,把人招来了,小心没命。” 掌柜大惊,眼珠子焦急的四周乱旋,不敢嚎叫,轻言说道:“又怎么了,你别吓唬掌柜的,年岁大了经不住你折腾。” 跑堂李三儿往外张望,趴在他耳朵道:“你迷糊时,来了几百号兵马团团围住,把里外拿刀的杀个干净。” 掌柜态度虔诚跪地俯身,旋即做起来,手轻磕地面,嘴里念叨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口诀?像是左手置于胸前捧珠诵经,右手持槌,神情专注地敲木鱼,跑堂李三儿瞧着眼熟,可惜道行浅,只听懂一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哟,保佑我逃脱升天。” 正当二人心惊胆战时,“哐当啷”坛子碎裂声传来,砰砰砰,有人大跨步跑进大堂,闻其音,掌柜缩缩头,停住了求菩萨,往里面挤了挤,减少身体露出的面积。 跑堂李三儿胆子大,探头探脑往外瞧,只见邓厨子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连连摔跤,仿佛后头有瞧不清的冤魂索命,“喂,喂!”轻声叫几句,邓厨子毫无所知还在瞎折腾。 摸了摸四周,没个趁手的玩意,抬头撞见柜格里有碎银子,想要拾起,掌柜满脸疑惑的拽住他右手,低声嚷嚷道:“李三儿你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白养你这么多年,居然趁火打劫,老子还没死呢,就想谋取银子,撒手,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龟孙子。” 跑堂李三儿愣怔半刻,痴痴转头说道:“店老大想哪去了,我在办正事,你别拽我手哇。” “不撒手,谁知道你这个兔崽子想干啥。”掌柜摇头不干。 “得咧,得咧,您啦,抱着银子过日子,我呀用我怀里这颗。”眼见邓厨子打算往上爬,跑堂李三儿挣扎的掰开手,拿起姜北云赏的马料钱,朝外扔去。 咣……砰,咕噜咕噜。 堪比惊弓之鸟,邓厨子一屁股蹲跌倒在地,眼睛紧闭双手高举,“啊!”喊叫一声,慌忙讨饶道:“我是好人好人啦,别杀我,别杀我。” “这里,你个孬种。”跑堂李三儿俯身喊道,连叫几句,瞧他浑身打摆子,依旧不给反应。 气恼不过轻骂道:“你个猪头别叫了。” “我是良民,没干坏事,连个寡妇洗澡都不敢偷看。”邓厨子牙齿打颤,抱头撅起屁股道。 闷头当鸵鸟的窝囊样看着都烦,跑堂李三儿猛地吼道:“官兵来了!”使出了‘撒手锏’。 这句话效果出奇的好,邓厨子身体明显出现震动,环首四顾,也不敢哭也不再闹腾,余光撇见跑堂李三儿招手,鼻涕泡都急出,随着呼吸扩张,啵,的炸裂,糊在人中上,右手衣袖胡乱一抹,鼻涕顺着脸颊直扑耳垂,斜长的一溜儿,亮闪闪,手脚并用爬去,慌忙喊道:“小李哥可找着你了,出现怪事咯。” “什么怪事?”掌柜不声不吭,突然伸出脑袋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啊!”跑堂李三儿按住邓厨子的嘴,给他脑袋吃了个毛栗子,喝道:“吵你娘个蛋,闭嘴,给老子闭嘴听见了没,不然喂你吃猪食。” 邓厨子忙不咧的点头,等他脸色回转,不再惊恐,跑堂李三儿皱眉头问道:“冒冒失失的丢你老娘的脸,到底发生什么事?,二狗子呢?不是和你一路的吗。” “二狗子胆子小晕倒咯,我哪抱得动,让他在后面躺着!”邓厨子话锋一转道:“我给你们讲个邪门的事,羊圈里出来了好多人。”心有余悸,如同白日里见鬼般的表情,轻言述说刚才所见所看。 “人?”跑堂李三儿,掌柜面面相觑,二人不明就里,这邓厨子,傻啦吧唧说的是啥。 “嗨,嗨,这边!”掌柜给了他一拳,开口问道:“人有什么奇怪的,遇见官兵大肆杀戮,躲在羊圈里很正常啊。” 邓厨子拍拍胸脯,抚摸几下,口气诡异道:“你们忘了昨日夜里来的那个羊倌吗?”瞧二人脑袋是蒙的,尚未反应过来,连连比划,唾沫星子喷出三两多,焦急道:“哎呀,就是那个老有钱,手上金戒子铜钱大,三更半夜黑灯瞎火来的羊倌啊。” 抹了把脸,跑堂李三儿不解,反问道:“我记起来是有这个人,怎么着,他命大没死躲在羊圈?这有什么奇怪。” 邓厨子探头探脑往回看,提防出现诈尸,口气神秘兮兮道:“不是不是,昨日他赶来的大群羊,好些个变成娃娃,哎呀,妖法懂不懂,那羊倌施的是妖法,你们不信去瞧瞧,后头尽是些没穿衣服,全身打裸的小姑娘嫩娃子,胸脯屁股露外面,干巴瘦。” “你说什么?”掌柜惊骇欲绝,与跑堂李三儿瞠目结舌,你望我,我望你,脑袋僵硬不知所措。 ……………… 姜北云瞧见这些赤裸的稚童,心中讶然。 本来是恹恹若绝的羊群咩咩叫,脑袋晃荡吵闹不已,瞧见饲料糟中水荡漾,鼻翼翕动,毫不嫌弃水浑肮脏有异味,眼睛顿时发光,慌忙扑来,连连吞咽,吃了个肚饱皮儿胀,惨嚎几嗓子,浑身战栗,毫光闪过黑烟透体而出,恶心,桀桀,桀桀的怪调透耳,渗人之极。 没消得几下,毛撑开皮肉绽,悉数掉落,化为光溜溜的人身,趴在地面喘气,个个瘦骨嶙峋,看起来好不凄惨,蔫蔫怏怏的神情恍惚,瞳孔扩散不聚焦,如同丢了魂,显然此番脱困依旧元气大伤。 张圣勀大惊,面皮子底下居然出现这种事,翻开几个小娃子。 立即喊道:“博宇速叫人拿来国画丹青的墨宝,好好搜查,比对王大人孙女的面貌。” “领命!”副官博宇应诺,转身发令道:“左右都随我来,打起精神睁大眼睛,把马厩的娃娃都给我看紧了。” 张圣勀捏住牙巴骨瞧瞧,运转真气感应,站立欠身拱手问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晓其中缘由?”态度恭谨,不耻下问。 魇昧之术,不一其道,或投美饵,绐之食之,则人迷罔,相从而去,小儿无知,辄受其害。 姜北云顺着脑中的记忆,来回走几步,整理下腹稿,给张圣勀讲起了故事。 某年某天某地某旅店中,进来一个人牵着几头驴打尖,信步走进马厩,顺手拴在立柱下,与那跟来的店伙计说道:“我还有畜生没牵完,过会儿就回来,这驴先放在这莫弄丢了才行。”并特意嘱咐道:“千万不要给它们水喝。” 说完不做停留,走出门外,正午时分烈日高悬,那些驴被晒得暴躁不安,又踢又叫,闹闹腾腾令人烦躁,店主人闻音赶来,瞧着不是个事,打算牵到阴凉处歇息,不想那驴撞见马槽里有水,大力挣扎奔过去,店主当它是渴了,就干脆让驴喝饱饮足,省得折腾。 没成想,转眼工夫过去,发现那驴在地上打滚,尘土飞扬中,立即变成了赤裸妇人,店主非常惊异,连连问那妇人是怎么回事,妇人舌根发硬讲不出话来,店主琢磨事情蹊跷,顺着后门,忙将妇人藏进屋里,叫来店小二,赶紧将此事偷偷地告到郡府衙门,趁那驴主人未归之际,别处寻来几只驴,权当冒名顶替。 没多大功夫,驴的主人回来,这次却是牵来五只羊,又拴在院子里,店主上前拉他进屋坐下,命人端上饭菜,阿谀奉承,引为知己,驴的主人麻痹大意中,欣然接受好吃好食的伺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店主摸了个空隙,出去让羊饮足水后,果不其然,满地打滚跟先前无二致,统统变成小娃子,这下愈发能肯定,羊倌就是妖人作恶,人赃俱获,那边官府得知情况,立即派人围堵捉拿,几番较量比斗之下,乱棒枪戳就地正法。 停顿了良久,姜北云摇头说道:“贼人多以美味佳肴,零嘴小食作诱饵,当引子,蛊惑无知稚童吞食进去,这术法下肚顷刻间生效,受骗之人便会神志不清,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这就是俗称的打絮巴,尔后施展术法,里外相合,把受骗上当的无知稚童变成牲畜,迷混守卫,瞒天过海之计逃出城外,躲避检查追辑,此法叫做造畜。” 姜北云叹口气道:“原以为只不过是些装神弄鬼,欺骗人的术法,谁成想,经过某些下作的家伙苦苦专研,多年发扬,居然摇生一变,成为利益熏心之人赖以生存的伎俩,演变至今,可以说五花八门难以探清,这年头拐卖之事何其多,指不定,就是采用此种手段,蒙混过关的。” 张圣勀听完所有,蓦然散发出一股冷傲威严的气势,太荒唐了,西燕王府城被拐卖的儿童何其多,天下被拐卖的儿童何其多,谁能想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术法,居然诓骗了法眼,真是诡异怪僻,防不胜防。 第十三章 风卷剑袭人难存 .. 姜北云判断这小厮二狗子,为那羊倌假扮,是存在一定依据,符合逻辑推测。 其一,门派收藏大宗秘笈,其上清楚记载,邪道之人多利用毒咒,把新杀的狗皮搭在稚童身上,利用热血淋漓,灵气未消之际,瞬间粘牢,死死包裹住,秘法驱动下,稚童便会化作狗形,被某些打把势卖艺人,牵出来当街杂耍用于骗钱,赚取金银。 此法过于血腥有伤天和,更毁肉身,被害之人往往遭受极其痛苦的折磨,眼能看但发不出声音,灵智未丧却迷失记忆,大多活不过一年半载。 而根据此法,衍生出大量邪术,如剥皮之术,换首之术,化血之术,拼骨之术。 那小厮遭受毒手,被歹人从脊椎下刀,一刀下去,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拿刀分开皮肤与肌肉,像蝴蝶展翅般撕开,制成人皮衣服,尔后通过秘法附着于身体表面,塑型装扮易容更改外貌,以假乱真,比之缩骨功,药物易容,化妆易容更具迷惑性,皮肤未破碎,很容易用于遮挡真面目,况且对比以手术互相交换形貌,需花费较多时日的法子来说,要便捷许多,身怀手段,就地取材方便行事,魔道中人不会在乎死不死人,只要对己有用,屠城又何妨。 其二,当为《巽风罡气法》立下头功,天地合一,万物相生相克,五行者,往来乎天地之间而不穷者也,是故谓之行。 张圣勀施展的土石功法,克制于风之力,.顺理成章,同样的逻辑,风之力理应具备克制的东西。 正所谓,百密终有一疏,人皮再如何精巧,被切出的伤口很难彻底闭合住,气味难免泄露出一丝半毫,姜北云刚才施展的净化咒,祛除所有晦气,做到皆化零从新开始,空气中气机尚未混淆,风流的带动下,鼻舌二窍,味蕾,能轻易辨别各种滋味,嗅出极其细微的变化。 其三,这羊倌算做妙人一个,心里头很明白沉默是金,雄辩是银的道理,颇有种‘心中明月清风淡如烟,坐看此间变化好寂寥!’指不定他心头还暗自得意:“这群傻蛋,人多马壮有什么用,老子杵在这不躲不跑,看热闹,找不着奈若何?” 可他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对,理应称其为,想不到某件事情才正确。 估算错误姜北云的性子,无法想到会舍得使用紫色灵符,这符当为稀罕物件,功效虽说乏善可陈,除去净化手段之外,没啥地方能值得称道的,可不能应为此,就无视它的妙用,怎么说也属于正统道法,气息浩大广博,能降伏诸魔灭杀妖邪,具备引动天地大威力的本事,属于灵气高度凝结之物,换句话说,难不成这高端物件,治愈不好凡俗的脑疼头热,昏迷无力的症状吗? 非也非也,这叫演戏演过头忘记清醒,灯下黑,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失去察觉。 羊倌心里头敞亮,花花肠子不少,因为他不知晓被残害小厮,平日里有何习惯,语气腔调可谓是一律不清楚,假若冒冒失失开口,被人发觉就麻烦了,干脆装晕,反正有张圣勀先前命令麾下卫卒四处屠杀打底,普通之人见血晕倒,遇死人吓破胆,很怪异吗? 如何不怪异,灵符真元裹身都难恢复,不惹人怀疑往哪躲去。 不光这三点,还有半点疑惑的地方,同样属于出漏洞,导致曝光真面目。 表现的太过于镇定,与邓厨子几人惊恐发颤的样子,格格不入。 有本事的人,特别是邪修这种视凡俗为蝼蚁之人,那轻蔑的神态,怎么也盖不住,举止中,透出不屑,懒得搭理,倒的姿势同样关键,晕都晕在旁边,且作为小厮,没炼体,如何会肌肉本能的发力,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这就是不大协调的地方。 狐狸尾巴没藏好,终究露出点毛来,经过几番分析,排查推敲,姜北云瞧出他的跟脚,算是命歹,命不逢时,命中注定遭此劫数。 杀人之人恒杀之,天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今日来收账。 瞧他还在装恍惚,扮无辜,姜北云露出笑容,这一剑临体,让他知晓演戏乃是门高深的学问,会两手土鳖手段,胆敢冒充艺术家,票房会很惨的。 假小厮瞳孔里掠过一丝阴沉,不知晓是属于暴露身份,还是这个该死的杂毛小道士诈他,好不容易掳来大量人肉,回去可以领赏,凭借积攒下来的贡献,再修炼一门秘术,到那时功法大成,如虎添翼,天下任由闯荡。 如何甘心就此放弃,连续半个月谨慎行事,每日戌时天黑之际才启程,半夜加快速度,紧赶慢赶,已堪堪抵达燕云山地界,居然出了这岔子。 到底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胆敢招惹朝廷怀疑,还引出西燕王张家这尊大佛来,这就是块硬骨头,清一色山文甲作为旗号,难道瞧不见? 心中长长吐了一口气,再骂是谁招惹的,也于事无补,当前之际应该考虑如何击杀,或者怎样脱身才行,剑气对准喉咙袭来,赌对方是否为试探,那叫做嫌命长。 “不管怎样,今日只有这杂毛小道士修为高深,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假小厮想到这,当机立断,柔劲击在邓厨子背上,惊骇欲绝中,飞翔高空朝姜北云撞去。 掌力打死这厨子轻而易举,偏偏不能这样办,柔劲击飞出去,既能阻挡也可迷惑身形。 “小王爷,救他先,我去宰了这人。”姜北云扯回利刃,施展梯云纵,半空右足尖轻点左脚,风随其后形成灵翅,巧如迅鹰,无形的力量使他轻松避开,侧身让立在后头的张圣勀营救,巧妙化解这局面。 张圣勀双腿微蹲,发力冲霄而起,胳膊环住惨嚎的邓厨子,半空朗声道:“众将士听令,八卦连锁阵困死此獠,切记,不必近身作战,灭魔箭射之即可。卡Kа酷Ku尐裞網”再度一掌,把邓厨子轻推出去,于半空中打旋的往下掉落,安稳着地。 张圣勀并未停歇,运起真气施展步法,姿态肃穆威严,配合身着的蝉衣宝甲更显雄壮浑朴,雷音滚滚,朝姜北云身后赶去。 副官博宇动作迅速,立马反应过来,调兵遣将,精锐之所以是精锐,不光战斗力凶悍,这执行力强的令人发指,前后不过五息,起身上马一气呵成,嘶鸣顿起,急声呼啸,立即组成大阵,轰轰隆隆,扬鞭侧翼包夹,前方卫卒已经开始弯弓射击,短短几息嗖嗖声不绝。 假小厮腾跃而逃,听到后面吆喝,心知此计没生效,挥手就是大片符箓,赤芒火球,绿霞鬼齿藤蔓,黑光尸气钉,成疯狂姿态施展出去,还嫌不过瘾,掏出好几枚红丹丸,轰隆隆扔出,爆炸声四起,毒气,煞血,人仰马翻死伤大片。 “哈哈痛快,让你们以为大爷是好惹的。”假小厮疯狂举动,暗含挑衅。 姜北云闷头就是浊风喷吐,畅通无阻,携带呜呜声咆哮而去,有股罗刹架黑飙袭来的姿态。 风势其重无比,如同遭受锤击,假小厮嘴中微甜,借住震击力道飞出老远,不敢懈怠黑烟裹足,身形矫健敏捷,腾空距离十几丈远,翻腾舞动,提起一口气,半晌没掉落下来,冲在半空顶端时,反手狠戳左臂,大股血液冒出,刚开战,立马施展狠招,看来姜北云的追辑,给予他的压力太大,由不得不拼命,一心三用,奔跑,结印掐指,口中念叨法决,通通不落下,红芒于手中愈发高涨,赤霞照射下脸色狰狞无比,好比择人而噬的血妖。 一抬手,反身劈来,血色掌印脉络清晰可见,散发出恐惧气息,急促的啸音传来,尽爆发出蛇蝎嘶吼之意。 姜北云速度更快,保持风身追击,剑鞘外缠绕的缎带绑身,几枚纽扣存有灵性自动松开,左手持剑鞘,五指生风,急促旋转而起,频率高的吓人,漫天鞘影随着青光穿梭,化为一堵墙,两股力量顿时碰撞,炸于身前崩溃散去,化为丝丝血渍。 假小厮偏脑袋瞟了一眼,大惊失色,慌张喊道:“居然毫发无损,这怎么可能。” 眉头紧锁思绪惆怅,这赤云手,足足炼化七七四十九名阴年女子的心头精血,尔后又吸纳煞气,两两混合至污至晦,寻常对手根本不屑使用,谁成想这杂毛小道士,道行不高,却难缠的很,拿把剑鞘随意搅腾,就破掉此功。 咬咬牙,真元掌力猛拍胸口,一口精血喷吐而出,细碎的金芒现过很快又隐去,这是疯狂的招数,更是豁出去的招数,赤血煞云手,连续三掌,才消耗掉喷吐出的这口精血。 赤煞双绝知天界,血手气云万劫临! 今日哪怕成功活命,精血的消耗亦不是短期内能复原,指不定总坛还会招惹麻烦,被其他家伙偷袭,想到这,嘴唇丝丝血渍配合那煞白脸蛋,以及萦纡与周身的黑云,有股誓要遮挡这天的猖獗姿态。 假小厮猛咳几声,胸口干涸,肺部火燎冒灰烟,疼痛难忍,恶狠狠诅咒道:“看你此番怎么办,等我脱身,日后定要灭你满门。” 这攻势仿佛化做九幽血池,排山倒海迎面撞来,哗啦啦声响,姜北云速度飞快,眼看将要撞上,不敢大意。 多年前,道观外的大树下,师尊盘腿坐地,手持拂尘,摸了小姜北云的脑袋,含笑片刻,娓娓说道:“吾徒云儿定要切记,这邪魔之人,思维畸形难以琢磨,诡异狡猾,容易干出极端的事,好习恶邪阴寒之法,附加被动属性多为污秽毒煞,如针似胶,稍有不慎就会着了道,能不近距离格斗就切莫沾身。” “师傅放心,我五岁了,才不怕呢,定会打过这些坏蛋,让他们哭鼻子,看我这招,天尊劲掌,喝哈。”小姜北云在石板上,对准骄阳,拳打脚踢,身体影子歪歪扭扭,有些踉跄,小胳膊小腿连连挥动,青草晃动间,证明着彼此的差距,仿若妖邪不是一合之敌。 师尊轻笑道:“不错不错,云儿有志气,来来来,先别折腾,休息会儿。” 小姜北云汗流浃背,双手扶住膝盖埋头喘大气,休息半晌,抬起头骄傲说道:“师傅我不累,我还能,一,二,三,我还能再打三刻钟。”数了半天,伸出四根指头。 师尊拂尘一挥,热浪吹拂,小姜北云发丝飘动,惊讶赞叹道:“哇,好舒服的风,太了不起了,师傅我也要学。” “要学那就乖乖听话,为师还有事情交代。”师尊幻化只鸟雀,半空中徘徊。 小姜北云撞见此幕,欢呼几声,双脚轻轻点地,手臂高举跳起,想要抓取,目送鸟雀飞远,旋即回头说道:“师傅你可不能赖皮哦。”蹬蹬蹬跑回观内,拿起个小马扎,施施然走回坐好。 师尊瞧他正襟危坐,点点头笑了笑,缓缓说道:“如果邪魔之流,发现敌不过你,特别当他吐出精血的那刻起,代表彻底拼命,同时心底也盘算起撤退的念头,企图用这招缠住你,此时万万不可放松警惕,更不能畏首畏尾,需当机立断,施展最强法术,破了他的杀招,避免逃窜升天,留下祸根。” “师傅,什么叫做祸根?”小姜北云浑身干爽,道袍挽起袖子,双手撑起红扑扑的脸蛋问道。 “祸根,就是放虎归山贻害无穷也。” 小姜北云眨巴眼睛,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放虎呢,咱们抓来老虎,让它向牛大猪二学习,可以产奶喝呀。” “这,这,这不同!”师尊略沉吟,支吾不言。 “师傅你说嘛,你就说嘛。”小姜北云扑上去,环抱住老道,撒娇不已…… ……………… 第十四章 邪教踪迹仙缘边 .. 燕云山脉至西而起,峰峦雄伟,顶之高直插云霄,连绵不绝横跨四州地界,往北地势迤逦斜着延长,衔接寒露山,形成独特的险绝地貌,可谓是深沟峡谷,飞鸟难渡,尔后依山筑城,咽喉之处修建关隘,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南靠五江平原,辽阔无垠,平畴千里,素有“大夏国十大平原”美誉,而在平原与山脉夹角,余脉逶迤像西南方延伸,直至松阳府边界,这片山麓命名,东坡山,山险且峻,其上飞瀑众多,或急,或缓,泉水露头溪流汇集,碧谭如镜,清澈见底。 整片区域相较于其他位置,草木尤其欣荣,枝叶繁密茂盛,郁郁葱葱,各式美景遍布方圆几十里,美人居,灵猴洞,龙王盘溪,题字刻画,亭台阁楼点缀其间,更有数不尽的仙神传说,若是淅淅沥沥下小雨,大雾弥漫,风景愈发秀美,有股缥缈出尘的意境,若是天气甚好,每当金鸡司晨啼晓,朝阳初起,金光灿灿,天威浩荡,仿佛佛陀临世。晚霞红云期间,仿佛火神施法燃烧整片天空,无上浩然之意,迎面扑来,正气泯然,使人心灵得到洗礼。 因此,往昔山中多有寺庙,道观,香火鼎盛由来久矣。 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却因地势实在过于复杂,长此以往,就有歹徒恶人寻至此躲避,接连争执下,杀戮劫掠,死的死,散的散,逐渐被三教九流,土匪悍盗霸占,乌烟瘴气,实乃暗藏污秽糜烂之意,奸邪妖魔猬集之地。 又处在苍云州,清丰州,武陵州,定坤州,四州地界,林密路崎岖,很难组织有效进攻,属于吃力不讨好的事,几次未果,哪边也不愿意触碰这霉头,况且没有修士作恶,不具备矿藏资源,久而久之,彻底坐实几不管的称谓。 长生教教规有云:修道之途需坚韧不拔,要有勇猛向上的狠劲,无畏艰辛,抢夺资源,方可窃取成仙的一线生机,财,法,侣,地,皆不可无,从上至下贯彻落实,执行到位,朝廷不管,郡府偷懒,长生教行动迅速,几十里地界杀戮个干净,彻底霸占,落地生根。 林间峰为东坡山末峰,山不高,胜在道路狭窄,寻常人难以抵达只能绕后进去,其上有处小观,名为探魂阁,占地不大,里面乃是供奉门派弟子命灯之所,取灵台烛光照空冥之意。 虽说选用灯字来命名,实为灵草扎成的人偶样式,惟妙惟肖,低眉顺目,呈现盘腿而坐,双臂虚抱寰宇的姿态,手心处拓印铭文,用本命人血浇筑而成,其上画满诡异纹路,再刻咒印,布下结界,阵法,背后贴有符箓,其上书写生辰八字,皆选用数种百年妖物血液调制的灵汁所绘。 不同于凡俗说的打小人,让恶人得到惩戒,摆脱烦恼,以解心头之恨的功效,探魂阁乃门下精英弟子,一缕气机摆放之地,魂魄相连,功效为感应阴阳变化,人活灯不灭,命亡灯无存。 几个外门杂役童子扎着简易发髻,身穿青衣,被执事打发,前来清除灰尘,打扫阁楼,辛辛苦苦只为入道,以及那虚无缥缈的永生诱惑,门派大典《长生正解经》记载:仙途萍踪影,大道难触梢,入我自逍遥。 有名青衣童子满肚子牢骚,正在大堂磨磨唧唧除尘,烦闷不已,咕哝道:“天杀的货,利用职权牟取私利不说,还差遣老子来整理这些个鬼东西,晦气。” 突然,供奉石台上,其中一盏命灯草人,砰,炸成粉碎,青衣童子环视,脸色顿时煞白,教派有规矩,若有哪位精英弟子,意外身死化为灰灰,命灯随即自有感应,引动法阵,从而让探魂阁守卫知晓。 更甚者,探魂阁守卫会立即寻来活人,施展夺魂术,夺取魂魄施展回光决,以一缕气机做牵引,照映最后画面,弄懂大致时间,地点,与敌人,而谁离得最近,理论上来说就是谁死。 想到这,青衣童子满脸狰狞,如何甘心,打算临死前挣扎,抓取这一线希望,毫不迟疑,行动迅速脚下生风,想要寻旁边童子替换位置,哪怕是拖人下水,一起赴死也甘愿,最起码有人作伴,黄泉路上不寂寞。 未等他跑出去几步,桀桀桀桀,阴恻恻的男声响起:“知晓规矩还敢跑,今日剥皮制衣,让尔魂飞魄散。” 青衣童子闻言大骇,惊慌中如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一道人影闪过,点点胭脂洒落,黑衫男子衣袂飘飘,二段加速直接挥剑,寒芒突现,那青衣童子往前拼命奔跑,喉咙间出现极细血丝亦毫不知晓,清风徐来,吹得他浑身发冷,打了个哆嗦,失去平衡,血箭噗噗的喷出,瞳孔无光,脑袋往后倒去,腥臭味弥漫,咚咚几个弹跳,头颅伏在青石地,眼珠子留有不甘心神态,无声呐喊,没了响动。 “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样,让你死,还能犹豫?”黑衫男子不屑道。 外面闻讯而来的童子张望,瞧他们畏畏缩缩,死了爹妈的模样,再度开口讥笑道:“怎么着,感情深厚,想要捡尸不成?” “哈哈哈!”黑衫男子骈手一指,淡淡幽香传出,声音娇柔,轻喝道:“今日修行被打断,心情不太好,就拿你们出出气。” 屁滚尿流,一哄而散,或奔跑,或推嚷,某个家伙直接往悬崖奔去,跳崖或许能活,不跳必死无疑。 瞧他们亡命而逃,有趣极了,黑衫男掩嘴轻笑道:“宝贝去去去,杀了他们。”数枚半月气芒,很是灵巧钻出手上的扳指,眨眼而至,如同大鸟啄食,几个照面,给四散逃开的童子头上开了洞,晃晃悠悠附着其内,渗透进去,肉眼能见的速度干瘪,十几个呼吸彻底没了命,血液,骨髓,精元彻底吸光,砰砰,成为梆梆硬的干尸,摔在地上,断成几节,内里如同残渣锯末般。卡Kа酷Ku尐裞網 “吵什么吵,你们这些兔崽子,不想活命了不成,要是吵到守阁大人静修,你们统统都得死。”外面的执事遛弯,听见声响慌忙跑来,怒骂道。 “哦?你这狗奴才还真替我考虑,忠心耿耿,很不错。”黑衫男子嬉笑道,刚才释放出去的半月气芒吸取人气,听闻来人语调透出关怀,舔了舔嘴唇,莫名意味顿起,好似撞击了心里的爽点,腐酸烂靡之气混淆周遭血味,形成淡粉色薄雾,化作一缕烟从鼻孔吸回,浑身如同瘾君子般,打个几个冷颤,啊,的吟叫出声。 执事信步走进,恰好撞见此幕,又惊又怕,慌乱中被台阶磕绊住,站立不稳,直接跪地,顺势讨饶道:“大人,介个不管小的事,小的乃崇明阁谢真人门房,特来此处负责清扫之事,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让小的能够有机会赎罪弥补。” 黑衫男子面露狐疑,真如同瘾太盛,脑子出现恍惚,半晌不确定问道:“可是奇崖峰之主,谢孟谢师兄?” 执事心中顿喜,爬了几步,磕头接话道:“没错没错,就是谢孟真人。” 黑衫男子闻言点点头,掐起个兰花指,笑意盈盈道:“既然是谢真人座下的门房,那就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干脆给我去死好了。”话锋一转狂妄大笑,扑上前,香风阵阵,浑身黑雾铺天盖地,变成披风直接环绕执事,瞧他略有笑意,旋即惊愕不解的表情中,舌如剑,击破稀薄的法身,袭入他眼眶中,登时没了气息,吸溜吸溜吃面的声响,头颅被搅碎,舌头灵活卷起血肉啃食干净。 盏茶时间再度回收,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模样越发俏丽。 长生教按照修为排山头,奈何门下弟子,良莠不齐,龌龊事没少干,黑衣男子修为高深,可惜为人放荡,功法又是恶心的阴阳决,小成之时,半男不女,嗜杀成性,口味怪癖男女老少皆可,擅长采阴补阳之术,尔后全部入嘴食啃干净,被擒之人落得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被诸多峰主阁主不喜,排斥至此地,不上不下内心恨透,愈发变态。 黑衫男子浑身舒爽,拍拍手,无所事事环顾周遭,突然,一把造型古怪,浑身漆黑无华的飞剑凌空而至,打个旋,能感应情况般,径直插向黑衫男子腹部,神色一凛,面有不忿,却不敢避让,一动不动任它袭来,噗,透体而出,剧烈的吸力传出,浑身血气倒灌进飞剑凹槽中,抽取血液灵能,直至黑衫男子鬓角发丝发白变脆,化为灰烬,这才罢手。 飞剑吸足血能,悬浮半空,倏忽之间,其上传出滚滚魔音,威严问道:“愁卿,今日法阵引动,是哪位弟子身死矣?” 黑衣男子愁卿行了一礼,娇笑道:“回禀护教天尊的话,是陆十四。” “什么,居然是陆十四?”有股愤怒的意味,语气显出暴躁之情,片刻后咆哮道:“陆十四天赋不错,贡献堪称拔尖,平日里倾注老夫大量心血,居然轻易折损于荒山间,谁人这般胆大妄为。”口吻唏嘘,可惜了个好苗子的意味。 愁卿慌忙伏地轻声道:“护教天尊请息怒!” 魔音略显烦闷,轻声自语道:“最近几年门派死的人有些多,陆十四修为不低,也早早轮回。” 沉默良久,想通关节,语气不善道:“卫愁卿听令,即刻前往赏功阁,持我口谕自去取枚炼血丹,拿了好处,替内门出山走一遭吧,记住,莫要掉了门派的威严,发现阻挠我教大计者,必杀之。” 炼血丹?还有这等好处,卫愁卿双眸都要滴出水来,绝色眼波映入青石,鼻息粗重,伏地雀跃说道:“卫愁卿领护教天尊法旨,如若遇见宵小必定杀之。” 魔音“嗯”了声,飞剑旋即飞走,远远传来声响道:“吃下去能省去几月修行,也不算耽搁时间,切记,务必用心,立功回来之时,凭借你的天赋,可传天耀魔典无上**。” ……………… 酉时过半即将夜晚,乌鸦血红的眼眸,栖于树梢静静等待,秃鹫百米外徘徊,久久不散,几只土狼远处林子里探头探脑,泛着幽光。 姜北云轻甩袖子,几枚去煞安魂钱,按九宫安置妥当,百人坑前超度完毕,化去怨气,揖礼给予尊重,回头眺望远方,目光深邃而又悠远,良久,摇摇头,心中暗叹口气,轻言道:“东田镇事已了,打算换个地方再行计较。” 瞧瞧这泥土地里,三尺之深依然有血迹,腥臭扑鼻,不离开怕行不通,发生这样凶残狠绝的屠杀案,震荡朝野的大事,利害关系趋势下,探子众多,谁还愿意来此送死,别说邪教中人无脑,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就连各路人马皆有耳闻,那些绿林侠匪,江湖风尘客,泼皮混混都会收到消息,唯恐躲之不及。 姜北云转身走回,朝张圣勀告别,揖礼笑道:“小王子后会有期,贫道先行与你们道别,希望有机会再度相见。” 心有愧怍的张圣勀,自谦道:“多谢道长绕圣勀一命,大恩不言谢,日后若能有帮上忙的地方,道长尽管遣人来西燕王府,圣勀必定不拒。” “小王子客气了,区区小事不必介怀。”姜北云礼貌回道,眼睛眨了眨,转而将目光瞥向副官博宇,意有所指。 这眼神不言而喻,副官博宇暗暗叫糟,这道长还真是妙人,手上不占人便宜,这言语反而不肯落下,让人头疼不已。 第十五章 清醒糊涂皆为道 .. 过了几日,某处无名山头,周遭皆为草丛灌木,苍松翠柏如伞如盖,遮天蔽日,异常高大繁茂,身处大自然间,阵阵生机勃发之气,顿使人精神为之一振。卡Kа酷Ku尐裞網 李三儿一改先前小二的打扮,劲袍合身,脚下黑色筒靴,拾掇拾掇,显得威武贵气不少。 美中不足,毛毛躁躁性子难改,也没个消停,东跑跑,西跳跳,猛地爆发几下长拳,不时傻乐一会儿,荒野外,怪异的踢踏声,击打声与宁静的山野相结合,奇妙无比。 李三儿涔涔淌汗,发际线头发服帖额头,粘连在一块,喘着粗气,不解问道:“姜道长,为何我这拳法,怎么使劲都不对呢?总感觉分外不自在,明明按照口诀,凝神定气,物我两忘,简练揣摩,学拳不用慌,间架配适当来练,按图解刚中有柔,打出一股回塌之力,柔中带刚,劈掌如同击鼓,势如清风劲似锤,螺旋透体而出,我也遵守你先前交代,初始击打练习,只施展五分力,留有五分力。按常理说,理应出拳不绝,用力不竭,最起码能够不间断练习半个时辰才对,可头上太阳照耀下,发现两侧的树影子,居然一动不动,我琢磨连半刻钟都没耍出,活见鬼了不成?” 老马跟着姜北云风雨里闯荡,命硬的出奇,打个响鼻晃动下脑袋,视若无睹,尾巴绑着缰绳,拖着另一匹马匀速前进,姜北云闭眼休息,不搭理他。 草丛里窸窸窣窣声传来,也不知某种狍子,刺猬路过。 四周打量片刻,李三儿总感觉林子里有东西,心有余悸,遥想前几日的经历,鬼呀,怪呀,还有二狗子遭歹人残害,被剥皮之后,通红的尸身扔在茅厕里,肌肉全暴露在外,混合那些个污秽之物,渗人无比。卡Kа酷Ku尐裞網 李三儿鸡皮疙瘩顿起,跑至姜北云跟前,犹豫几下,架不住心头的恐惧感,神神叨叨,对他嘀咕道:“姜道长我发现我这会儿,集中不了注意力,像是中了妖法,好像这方地界出现古怪咯,有那荒山老林里的妖物窥觊,想乘虚而入,我听好多江湖浪子,说书跑堂描绘过,妖怪吃人练法,更喜欢吞食有道行的高人。把功力消化掉,让体内深处透出气机,萌发出阵阵活力,增加几个甲子修为,然后外面雷云天劫临体,噼里啪啦的,可吓人了,到那时阴煞演变为阳魂,可谓是一步登天,万物难阻,哎呦,那就不得了,无量天尊在上,姜道长你快醒醒啊,快醒醒。”越说越结巴,火烧眉毛很慌张。 姜北云熬了几宿,整夜的修行,盘腿打坐凝练体内真气,大周天循环下,抵达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出现刺痛鼓胀才罢手,生不如死,可谓是极限运转,这样做受罪是受罪,好处不少,不光增长修为,还可强化经脉的厚度与韧性,坏处也有,就是累的很,加上二十七八年的习惯改不了,容易犯瞌睡。 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李三儿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一口气不停歇也就忍了,居然还蹦出妖怪来,朗朗晴空妖物是痴傻吗,真以为它们喜欢大太阳天出门,找苦头受?况且景震剑在后,就不怕被宰吗。 还有那增加几个甲子修为的话,从哪里听来的?雷云天劫又是什么鬼,老天爷瞧不惯来收拾了,有这本事的千年大妖,居然靠吃人来修行?那点补助还不够因果折腾,秀逗了吧。 姜北云眼皮子被束缚住,不愿起来,开口说道:“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妖物,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会儿,这都几天了,整个人如同话痨般,平日里唠嗑唠少了还是怎么回事,没完没了,烦不烦。” 李三儿被责备,脖子猛地一缩,心里发虚。 不过姜北云发出声音,多出一股人气,居然不再害怕,胆气壮了些,好似妖怪死绝,惊悚感渐渐消失,气息平稳,旋即摸了摸额头,喃喃说道:“那我就不说妖怪,道长你乃高人,你分析分析,缘何这白日里,我出拳会如此痛苦呢。” 李三儿想到什么,不禁忐忑起来,再度开口道:“难不成遭歹人施毒暗算?或是隔空下降头之类的,我听那些算命先生说过,这人啦,头发掉落后,被悄悄拾去,遭受作法加以谋害性命,最开始浑身不得劲,想东却走西,思维老闪神,还别说,我琢磨着,我恐怕处于这个阶段。” 好像分析对了一样,越说越起劲,咋呼道:“这可能性还真大,要再过几日,病情程度愈发加剧,到那时后,元气大伤,再不救治恐将危险矣,最后小命玩完咯……” 不停地话更烦人,像只苍蝇围着你打转,嗡嗡嗡个没完。 姜北云青筋暴绽,猛然间睁开眼睛,马背上爬起来,拳头捏的嘎嘎响,皱眉说道:“练习拳法鬼嚎什么,还下降头,从哪里听来这些个莫名其妙的事的,且问一句,下你降头干嘛,要钱没钱,要修为没修为,净往自己脸上贴金,现阶段练功属于刚刚起步,出现问题太正常不过,要真有谁拿本秘籍,两下三下就学成功,还有咱们何事,早就死翘翘了,你记好了,学武不可一蹴而就,没有万拳,十万拳,百万拳的努力,如何做到变为身体的本能,十年当一日的练,方可无比熟稔,真以为是祖辈们说笑的吗?” 遭此叱责,李三儿先是一惊,以为要挨打,心跳加快不少,神色变得拘谨。 瞧他没有动作,旋即胆子再次变大,疑惑问道:“原来是这样啊,可为何我练出来的拳法好怪异。” 姜北云急伸二指,给他个毛栗子,蹦蹦响,没好气道:“你那叫练拳吗?恨不得一口气把今日的任务完成,走流程似的一点也不用心,想要学习凌空飞舞是吧,亏你还是吃过苦,田都白耕种了,老祖宗留下的谚语你都忘啦?春锄深,夏锄浅,秋天锄地似刮脸。要想庄稼好,田间锄草要趁早。没有砖瓦难盖楼,没有草料难喂牛。好好瞅瞅,随口可以说出多少来,我且问你,种田口决怎么说的。” 十五六岁的小道士,像位老夫子,威严肃穆端坐于马背,教训地上跑步跟随的二十几岁青年,画风还真是奇特。 李三儿吃痛抱着脑袋,驼着背龇牙咧嘴,浑身发痒的不自在,想了想,犹豫几次口气不确定道:“前腿弓,后腿蹬,脚步放稳劲使匀,心不慌来手别猛,草死苗儿长得好……见草锄草工夫到,才能保证收成好……” 说着说着,突然福至心灵,开了窍,跳起来笑道:“我想起来了,以前庙里有位火头和尚说过,一锄一犁皆为学问,一砍一剁均是奥秘,一翻一铲都乃真理,习武之人不能好高骛远,需从基础练习,万丈高楼平地起,多大的地基才能修筑多高的房子,多深的根茎才能让树木高大茂盛,根基愈扎实,才愈能获得更上一层楼的造诣。” 姜北云看他一眼,这家伙脑袋还不算僵硬,点拨几下就通,如果真培养好了,修行有成的话,那也属于大气运之人,不管是否与自己同门,或是拜师,这中间的香火情跑不了。 犹豫片刻, 话虽没错,此事毕竟急不来,要盘算其中的门道,起码多年之后,当前需出言打击,让他不能骄傲才行,轻言调侃道:“我当年每日里出拳千次以上,足足练习了十年才小成,估摸差不多三百六十万拳,况且你别忘了,这还只是现阶段最基本的东西,众多花哨动作,你尚未见识,不过也别心急,咱们万不可盲目地追求华丽,攀比并非好习性,本末倒置练岔了就完蛋,不堪大用的秘法有何用。” 姜北云表情玩味,眼神闪闪,用很是欠揍的口吻道:“干脆这样吧,贫道本年十六岁,按照我当初的速度去磨砺,怕时间来不及,你呢,就吃些苦,每天练习五千拳,争取两年之内,把基础打牢,彻底的巩固住,为日后修行基础拳法第二式,做好准备,你觉得如何!” 好一副循循善诱,使人向上的语气劝慰道,表情拿捏的十分精准,不造作,不扭捏,实事求是地分析利弊得失,充分展示了作为引路人,那份关爱与责任,真挚的流露,颇有道德高人,无私,具有奉献的大无畏精神…… 李三儿鼻涕不自觉流出,整个人都是懵的,彻底愣怔住,还有第二式? 偷偷的瞟了一眼,姜北云那不正经的表现,心头暗暗腹诽,难不成后面会出现三式,四式,五式,十八式?一式练两年,难不成要练到死?这道长人小,皮的很,胡言乱语诓骗于我。 姜北云不理他,摘掉后头马匹的缰绳,靠在马背上吃副官博宇孝敬的香榧子,张圣勀富家子弟,龙肝凤髓吃多了,品不出味,嘴巴对食物过分挑剔,满桌菜也不见得想吃,整天挑肥捡瘦,性子还好不算苛刻,找碴之事没有发生。 诸暨县志记载:香榧树每三年始可采,叠三节,每年采一节,俗称“三代果”,后院的女眷看他风餐露宿,关心则乱,寻来方子,弄些干果小食炒熟烘焙,给张圣勀尝尝,别的都不爱,唯独这三代果,松脆味美,有股特殊香气,尚入得了口,因此出门在外都携带些。 李三儿连跑追上来,看姜北云吃个香,摸出怀里兜着的福饼子,还有几块风干熏肉。 饼子驿站里以炭火烤炙,酥脆咸香,野猪前日被姜北云一指戳死,上百公斤肉经过风力吹拂,变成十几斤肉干,随身携带,小块就可以维持生存需要,阔绰之人赶路也常备这种肉食,遇上个下雨天,冬季寒冷时节,可以把肉干炖烂,采些野菜煮点汤水,放点豆酱喝下肚,暖和的不行,能救活好些人,李三儿边吃边想,当年流浪时,若是几个随行小乞丐能闻上一口,绝对要咬断舌头吧。 过了几天好日子,嗓子变得娇嫩,不太适应粗糙的食物,此番噎得慌,连连翻白眼。 即便如此,李三儿些许残渣都不放过,一股脑塞进嘴里,拼老命吞咽,未了,舔舔手指头的油脂,爬上马,眼神远眺山峦,不解问道:“姜道长,你说这世道本来就乱,死了多少人,为什么还会有妖怪呢,以前也没听说啊,仿佛就这十几年的事,让人顿起莫名其妙的错乱感。” 姜北云瞧他迷惘,一把扔掉果壳,笑道:“怎么这会儿改性子啦?居然想弄懂这些个怪事,你做好准备了没,要是心头有了打算,我替你分析一二亦无妨,若没想清楚,我劝你当个傻子比较开心。” 李三儿眨巴眼睛,示意此为何意,姜北云不说话微笑对视,李三儿挑挑眉,脑袋快要进水,糊里糊涂,姜北云还是点点头没表态,似乎不给准话,禁止询问答案,李三儿不甘心,头微偏猛地回转,瞳孔里放电死死盯着,姜北云侧过脑袋,拒绝用心灵交涉,打算把话藏在肚子里闷住。 李三儿搞不定他,捏住下巴陷入沉思,食指来回点在嘴唇,想了想,细细的考虑,眼睛困惑之意逐渐散去,巧合中踏入修行路,人生发生了根本上的转变,打定主意,从此以后,要做个明白人,才不枉这天大机缘。 第十六章 东临县诸君作乐 .. 东临县由来已久,当年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县城,墙矮,城窄,人也少,多年前爆发一场大战,险些毁了,幸有忠君之士誓死守护,残存数百人,勉强抵御不成沦陷,奈何创痕累累住它不得,君主挂念其中的好,遣各地方藩王护灵卫家属,皆抽调十户,迁途至此,人渐多,尔后旧城基础上改筑,规模比较往昔年间,宽阔了倍许不止,城池亦加高加厚,旋又逼迫大量囚犯,苦力,奴隶成徭役,开渠挖槽引来活水,形成护城河环绕。 日渐久远,这河摇生一变,成了倾倒垃圾,污秽肮渍死人埋葬之所,宽度渐不足丈余,有智者建议,几任县官也整改过,可惜,令止不绝,这护城二字名存实亡矣。 几日后,耽搁不少时间,姜北云赶来此地,只见这东临县西边,前后两道门,二门之间建有瓮城,墙上悬挂告示,进城税五个铜板,且搜检的格外严厉,人出来相对容易些,进去却难,四位手持寒光枪支的士卒,挨个搜查人群,推推嚷嚷,士卒用枪尖戳了一下篮子催促道:“下一个,下一个,快点,要不要进城,别给我磨蹭。”忍气吞声无人敢开口。 “慢着慢着,里面什么东西,打开打开,我叫你打开听到了没。”有人谩骂道,却不忘伺机攫取好处。 更有私兵性质的带刀护卫站立两侧,虎视眈眈,一股有人胆敢滋事,乱刀砍死的架势,领头大汉,姜北云观其气息,居然还练出了一口真元,世间有气运的能人异士挺不少。 瞧排起长龙等待检查,作为红旗下,五千年悠远历史的炎黄儿孙,素质挺不错,姜北云磕马上前,本能的站队,前后全是些穷苦之人,面黄肌瘦,挑着担子,背负破布袋子,马拉车的几乎没有,有个脏兮兮的稚童,裤子都没穿,偷偷啃了口有些发馊的麸饼,为此,被长辈发现,抬手扇去,狠狠教训,喝骂道:“你个背时憨娃兔崽子,今早天未亮,吃半个饼子填肚,这才几时,又偷吃,你吃了晚上吃个啥,吃个水饱吗,给老子撒开手,饿一顿会死不成。” “爹俺饿,俺真饿的难受,肚子快要穿了个洞。”稚童大颗泪水往下滴落,噘嘴反驳道。 他父亲黑不溜秋的瘦小汉子,布满风霜的模样,浑身没有二两肉,背负几梱柴禾,压得腰都垮掉,呈现不自然态势驼着背,抬手厉声骂道:“还敢犟嘴,瞧我不打死你个不争气的怂娃。” 属于穷人的无奈,姜北云活了两辈子,还没遇到过粮食危机,挨饿是什么滋味无法体会。 吵吵闹闹引来关注,城门校尉手持长鞭,耍个花式,吆喝一嗓子,喝骂道:“干什么,干什么呢,城门前大声喧哗,造反不成,左右给我拿下生事之人。”手高举挥舞,指示兵卒上前抓人。 两父子被这架势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打摆子,麸饼掉落都不得知,父亲赶紧抱住娃儿,下巴颤抖磕在娃儿的脑袋上,呸呸吹了几下,轻语安慰道:“晦气走,晦气走,狗伢子莫怕,有爹在,他打不着你。”往前挪了几步,略显羸弱的后背反身堵住。 “慢着。”领头的带刀护卫大汉急忙喝止,开什么玩笑,眼睛都瞎了不成,本来坐在凳子上歇息,闻言抬头,目睹高头大马的姜北云,李三儿在侧环视,惹眼之极,瞧着又是道袍,白白嫩嫩不似寻常人,再待得仔细端详,对方护体真气化作金芒射来,眼睛顿时红肿刺痛,唰唰流泪,心头大骇,哪里来的高人,即速跳起身大跨步跑来,一巴掌抡过去,拍得城门校尉趔趄不稳,往前栽在地头上。 慌忙弯腰行礼道:“前辈,误会误会,这些家伙长眼却无珠,多有得罪请责罚。” 姜北云瞧他局促不安,衣袖一挥,斟酌几番,笑笑说道:“无妨,不必客气,恰好你过来,贫道向你讨个情如何?” 情?这是唱的哪出?带刀护卫大汉不解其意,面露疑惑,偷偷抬头瞟一眼。 姜北云不等他回话,张嘴吐出一口风力,环绕态势,城外数百人只觉得浑身透空,眨眼又没,惊讶声四起,感受灵气波动,带刀护卫大汉头垂的更低,态度愈发恭谨,虚汗渗出。 姜北云轻扶手笑道:“稳当了,贫道知晓你们职责在身,不能私自做主,刚才施法探查,了然于心,此地没有歹人,刀枪棍棒俱无,更别说夹私藏祸,你瞅这日头已偏西,均为贫窭之人,如此折腾何苦来哉,大伙儿着急卖柴禾卖簸箕,赚几个辛苦钱买米下锅弄口吃,贻误时辰可就罪过了,听贫道一言,都放行吧,若认为不安心,贫道样貌你已经观察清楚,最近会盘桓于此,有问题,我担之,尽管寻来便是,如何?” 带刀护卫大汉赔笑,抬头恭维道:“前辈仁慈,小人莫不敢从。卡Kа酷Ku尐裞網” 挥挥手,姜北云笑眯眯道:“你我方外之人,不必来这套,应当是咱们都仁慈,心无柔软之处,何苦来此受罪,你已经做得很好。”轻磕马背前行,旋即想到什么,勒住缰绳,掏出几枚金叶子,径直落进皮甲城门校尉手中,劝慰道:“刚才挨了一巴掌,这钱算是息怒钱,也是替这些穷人给的进门钱,你我他皆不容易,日后少动干戈,方便则个,给娃儿买些零嘴。” “言至于此,告辞。”招呼李三儿,策马进门,回头给了被打稚童一个眼神,稚童手中死死攥住小颗碎银子,满脸的不可置信,震惊莫名,心头酸甜苦辣咸,不知何种才正确。 城门校尉瞻仰姜北云背影,想乐,又不敢,回头可怜兮兮的眼神,等待带刀护卫大汉指令,大汉给他两轻拳,指了指,笑骂道:“看你娘的狗屁,还好命硬点不背,下回眼睛睁大些,把这批人都放了吧,后面来的再做检查,你也抽空去吃吃肉,等会儿捎带些给弟兄们,怪累的。” “好咧我的爷,是怪累的。”城门校尉身着厚实皮甲,浑身淌汗,却眉开眼笑牙龈冒出,咧嘴应诺,这还是被人打后,心头最舒服的一次。 姜北云没理会身后欢天喜地的大喊,世间恶人,恶事太多,不过好人也不少,帮一把像一把,够了。 城内建设,为棋盘格局,街道四方,风水理论颇有体现,大街四处随意逛着,比开始的印象要好很多,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车马往来,听曲的,说书的,交谈的,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一派歌舞升平景象,沿途避让几个嬉笑打闹的顽童,瞧他们虎头虎脑,扎小辫,无忧虑,羡煞旁人。卡Kа酷Ku尐裞網 顺着诱人香味,行走至独栋小楼,悬挂牌匾‘德春楼’,往内瞧去,这还没到饭点,里面生意火爆,人声鼎沸,店小二搭肩毛巾一挥,走出门热情招呼道:“客官里面请,我们这有上好的醉酒蟹,松花佳酿,若不嫌弃可以拼桌搭伙。” 姜北云不太愿意挤,瞧了眼李三儿皱眉头不乐的样子,含笑挥手拒绝,轻磕马背,溜达着继续前行。 习武之人消耗大饿得快,李三儿早上热血沸腾,撞见路边小吃红豆糍糕色泽诱人,偏头询问道:“姜道长吃不吃,我肚里绞痛的慌。” 姜北云摇摇头,迟疑小会儿,旋即又点点头。 盼长生觅仙缘,修行,乃是吸纳天地灵能,让身体内里生出一口气,根据灵根与天赋的多寡,成功时日没个定数,光靠天哪成,必需的后手还是要有,老祖宗聪慧,传下来众多法子,其中之一,但凡道门弟子,从小需修行养生之术,炼体之术,强筋健骨,防止日后踏入不了修行而打的底子,毕竟成年累月的静坐,青灯相伴,风霜久惯,肌体骨骼易衰朽,为的就是避免残年孤苦之际,无儿女防老,落下病根没人理,晚景困顿,拖着残躯不至于没饭吃。 如果渡过窘迫难关,过了炼体阶段,双臂能扛千斤重物,擒杀猛兽,碎岩裂石不在话下,到那时,命有二百载,这长生路,顺理成章的再进一步,尔后习些战技,功法,哪怕这辈子长生无望,做个富家翁,长寿翁也不错,假如去往红尘中开枝散叶,后世子孙凭借炼体战技,功法,成功踏上修行路,血脉的传承,可谓是依旧值得,所以趋之若鹜之人良多。 姜北云早已渡过了炼体阶段,虽未至辟谷,饭食需求依旧不算大,顶多称其为有些口腹之欲罢了,这会儿不太饿,瞧着路边摊也没胃口,主要是上一世留下的祸端,毒食品,给弄怕了。 可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古人有云:人多吃饭才香,人不要不合群,随大众些没坏处,等等等等。 琢磨这饭食不可能下不了肚,想那么麻烦作甚,干脆买来吃吧。 左掏钱,右拾取,直接闷头胡啃,这一口咬下去,瞬间被惊艳,没办法味道太好,别看这路边摊,没个店面,里头的料可是满满功力。 名字取得普通,就叫红豆糍糕,没咬文嚼字弄些个芙蓉团子、美人兮听着响亮的别号。 果真人不可貌相,糕点亦不可嫌名丑。 牵着马,姜北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东家你这糍糕,手艺了得哇,祖上莫不是御厨。” 那汉子老实憨厚,也不迟疑,擦了擦手言道:“仙客好眼力,不瞒您说,御厨谈不上,老店铺倒也能称呼,从我爷爷辈传下,手艺响当当,家里有口寒水井,老天庇佑,落得个水质好,打上来冷彻刺骨些许甘甜。” 灌了口凉水又开腔道:“弄些个好糯米,放置里面浸泡,搅拌淘洗,若是不注意温度若高了,口感大为不同,尔后放进蒸笼,旺火闷二个时辰,晾凉后放石臼里,再沾凉水反复捶打,彻底弄匀称了才行,再包上前门楼李家卖的红豆泥,色泽饱满,香的很,未了还要掺和蔗糖,然后包裹成型,放模具里压胚子,扔进热油锅炸透弄熟后,淡黄色时取出控油,继而另一口油锅里复炸至焦香捞出才成。” “外酥里嫩,香甜可口,真不是随意瞎胡捏,厉害了您嘞。”姜北云点头致意,那汉子搔脑袋乐呵,头回碰见公子哥夸赞,怪稀罕的,这晚上回家要给婆姨娃儿说去。 ……………… 翠云楼处于繁华地段,手段通天,地盘子颇大,东家是个妙人,暗含闹市中取静之意。 后院正对门的二进屋,姜北云包了场,信步走进,喧闹随之隐去,环境安闲无声,枝叶婆娑,有股淡淡馨香传来,点头赞许道:“好地方。” 李三儿没啥反应,按他的原话说,一处茅坑,二间房,三颗老树,四面墙,五两银子,住六晚,七天过后,穷光光。 姜北云揣着明白装糊涂,嘲讽又如何,爷我乐意住,哪怕公孙洪渊在侧,他也敢说银子多。 与李三儿谈论这些,简直就是对牛讲鸭语,咱不是一国人。 可惜李三儿穷惯实了,喋喋不休的埋怨大手脚,捂住胸口,恰如往年的西子捧心,之病态,愈增其妍,二者神似,形不似,与美女佳人对比,丑陋恶心了倍许。 姜北云脑袋都要听起浆糊,又拿他没办法,毕竟多年的悲惨经历,不是几日就能矫正过来。 此刻,无奈的扶额头,语气加重,颇有微词说道:“多间房不光住起来自在,想吃点啥,弄些柴禾油盐辣椒面,涮涮火锅,吃吃烧烤,还可当做练功静室,银钱看得太重,岂非好事?修行中人身份地位有了,为何要受窝囊气,难不成练功吐纳时,被外来因数干扰打断就舒服啦?你要尽早的明白,避免走火入魔,乃是修行时,要学习的第一课,天知晓你脑袋瓜子里装的啥玩意,大垛稻草梆子,枯梗烂木,睡起来舒服不成,你要是真不乐意待,出门左拐请自便。” 李三儿不干了,他又不傻,疾语道:“我还进去放行李打扫下,瞅瞅这些人有没有偷懒,这住宿打尖的门道多,小二胆敢耍滑头,非要他退些银两来。”留下几句话,慌忙跑进去。 房内,拿着烂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扫,李三儿轻语道:“这不是穷惯实了嘛,年前是铜板当金子花,这会儿银子变成烂棉花,心痛哇,算了,算了,眼不见为净,反正不是我的钱,道长穷起来的时候,别想抢我的金叶子,这是咱老李家稀罕的宝贝,往后娶亲用的。”摸了摸怀里的疙瘩,心飘到九霄外,却忘了,言多必失,隔墙有耳的理。 姜北云不想听他嘀咕,拍拍身上的尘土,灰扑扑,走出门寻小二打水来,准备好好泡泡拾掇拾掇,晚上要见识先灯火通明,通宵达旦的好地方,浅酌清唱,翠竹幽静,丝丝乐音,点点脂香,不整道貌岸然些,被人瞧不起就丢脸面。 第十七章 事牵甚广升前兆 .. 化名为如诗的修士明眸流转,巧笑嫣然,音色如碧笛,有股灵动之意,如同凤舞翙翙鸣远空,甚是好听,螓首轻抬,道:“禀公子的话,奴家贱名……” 肩头一震,明显的怔住小会儿,认为此言不妥,眼神中略含歉意,轻点表示,旋即改口说道:“我名叫欧阳宛儿,无门无派,乃云霞山一介散修,没取法号,这厢见过风灵子道友。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好奇,头次认识尚未拜入门派之人,继而问道:“难不成道友多年皆为独自修行?” 欧阳宛儿俏脸微红,感觉怪丢人的,可不回答有失礼貌,依旧点头承认。 姜北云倒吸口凉气,这可不比某处烧香拜佛的寺庙,道观,人流络绎不绝之地,搭个棚子,弄张桌子,算命摆摊就能混饭吃,求了安稳。 何为散修? 通常是指,不具备完整功法传承之人,恐无术法傍身的尴尬,哪怕得到前人的道统,也不完整,要么参悟不透记载的奥秘,要么理解的似是而非,半懂不懂,练出毛病来,逆天修行又不是儿戏,若谁人拿着本秘籍,功法就能学会,岂不成了仙人多如狗,妖孽满地走的局面。 撇开高端玉简神髓,金阙银蝌,神念灌顶之术不谈,若遇上正统官话撰写还好说,撞见只懂方言的修士秘法,其上描绘几句,喺度做咩啊,摆玄龙门阵,流汤滴水,这如何融会贯通? 万年前留下的传承,皆采用小篆,籀文,甲骨文,不花些功夫,钻研五年八载的,又该怎样领悟?更甚者,远古时代,道门均采用蚀文来撰写,纂集成册,不懂些点竹筹技巧,不会天干地支各种算法,毫无背景底蕴之人,拿什么剖释其中真理。 若真无门派相助,没有那灵丹物件法器的供给,难不成整日修行,靠喝西北风度日?从开始炼体期计较起,细碎的物件何其多,银两,谷米,禽肉,蔬果,柴禾,油盐,药物,灵血,衣袍穿戴,至后来的,飞剑,丹炉,气鼎,符箓,符钱,符宝,玉瓶,妖仆,鬼役,灵石,蒲团,珠粉……凡此种种,不可言尽。卡Kа酷Ku尐裞網 更不消说洞天福地,琅嬛道场,天罡地煞脉穴,气清浊浑秘舍,器丹精庐,肺火玄境之所,逆天修行本就不易,财,法,侣,地,此人居然三样不沾,再瞧她委身于青楼内,侣之一字只怕也无。 这可就稀罕了,啥都没有之人,如何能度过炼血化气阶段的,福缘深厚之辈不成? 也不矫情,姜北云坦言问道:“不知道友为何委身于此,作为同道中人,很是费解,难不成此番种种,有什么神韵奥秘?” 欧阳宛儿犹豫片刻,微摇头,无奈的口气说道:“此地乌烟瘴气,何来机缘,我也是身不由己,想利用这纷乱的红尘之气,避开宵小,迷惑诸位罢了。” 姜北云沉吟半晌,点点脑袋赞同道:“也有理,要不是贫道初次下山,神往这杯红酒绿之地多时矣,恐怕还真不愿意来此遭罪,怕受这红尘之气侵蚀,弥蒙了灵台。” 欧阳宛儿挥挥手,点破了他的小九九,直言道:“道友说笑了,若普通道友这般说,仰或是其他邪修之流,有此番顾忌还说的过去,我观体外透出的气息,博然浩大,青气化云,乃身怀玄门正宗**的气象,何来担忧之言。” 这客气话被揭穿,姜北云脸含尴尬,施施然倒了杯金醅,仰头喝下,也不好多做停留,起身拱手道:“今日碰巧一遇,叨扰之处还望海涵,贫道就先行离去,告辞。” “道友不必客气,身份不宜暴露,恕欧阳不能远送。”欧阳宛儿起身,表情淡淡道。 姜北云点头,寻来李三儿,让人啼笑皆非,大厅圆桌上,这家伙居然被几个龟公丫鬟,哄的满脸通红,抱着酒瓶尤自得意,众人瞧见姜北云出现,嬉笑之意顿止,打个激灵,拘谨不少,弯腰躬身,朗声道:“奴婢给道爷见礼。” “小奴见过道爷,道爷可有要事吩咐,小的立马去办。” “无事,你们都散了吧。”姜北云兜里掰断半角金叶子,放在桌上道:“这夯货有劳你们照应,拿去分了吧。” “谢道爷谢道爷!”欢天喜地的呼喊声,两旁服侍其余客人的奴仆瞧着咂舌,眼热不行,扈从只差流口水,好几位商贾,士人,喉咙不自觉蠕动。 县城不必皇城,郡府,定居而住的开销不算大,大街上巷子边,素饼子一枚铜板买两个,麸饼能买仨,哪怕是割半斤猪肥膘,只需十几枚铜板,两贯铜钱穷苦人家,省吃俭用能花上半年,换算下来,也不过二两银子,这金子不比白银,一比十几还兑换不到,产量少不说,世面上基本不流通,几乎被皇家,各大氏族,豪门给垄断掉。 金叶子乃制式货币,亦称其为金箔,呈书页形状,由大夏国内侍省御用监牵头,宫闱局,库贮司大量库存为底,榷关查办编纂在册,八大皇商联合万余家金银铺子作保,经行当专业人士鉴定,凿印“大夏国十分金”字样,便是凡俗常说的足金,三寸长,二寸宽,厚度不等,公孙洪渊这叠每张约莫一两多,归属于较重的式样范畴,其上有剪切痕迹,便是分割交易的明证,半角怎么着也有几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讲,属于发横财。 大厅里找乐子的众人,来此地的花销不过半贯钱,如何不惊,要知晓若哪家结婚,有个金步摇,金发钗,绾成各式发髻插上去,顾盼生姿间益增婀娜,能羡煞不少人…… 姜北云瞧李三儿晕天胡地,笑道:“让人好好瞅瞅你能耐的样,先回去,明日还来就是。” “真哒?侬可不要骗我,我机灵的好伐。”李三儿喷出酒气,额头脖颈皆红,醉眼惺忪的样说道,头一回被别人当爷来伺候,兴奋的昏天晕地,这感觉成是不赖。卡Kа酷Ku尐裞網 接连五天,姜北云在烟烟老鸨震惊的眼神下,除去头回来此,接连四天通宵达旦,夜宿于欧阳宛儿房内,天晓才离行,彻底坐实了入幕之宾的名头,这诡异事情,被当初几个始作俑者,绘声绘色的四处描述,尔后愈传愈广,神乎其神,一则说,是这道人会点石成金,银两无数,云裳楼当家头牌如诗姑娘,禁不住钱老爷连番袭面,贪慕虚荣彻底沦陷,成了十八姨娇太太。二则说这道人长的英俊潇洒,白白嫩嫩,为如诗所喜,两人互有爱慕,算是难得的郎才女貌,传为佳话。三则说,道人施邪法,没瞧见背后有把剑吗,那就是邪器,每当月圆之时,就会吸取心血,还必须为姿色身段俱优秀之人的血,内心变态歹毒,险些遭天地诛杀之。四则说,道士乃大夏天师府高人,以免遭受无妄之灾,老鸨忍痛割爱…… 总而言之,不少爱慕如诗之人滴血伤神,彻夜酩酊大醉,号啕痛哭,对准苍穹玉轮,破口大骂,痛恨姜北云无耻小人行径,长了颗摸天胆子,公开亵渎心中的女神,更多的,是唾弃如诗姑娘做不到洁身自好,贪恋财富,虚伪至极,居然梳拢云髻,简直有辱清倌红牌的名头,再不跳出火坑,这辈子就毁了云云。 东临县地头上,此事成了众人饭后茶点谈资,有佳人,有道士,有金银,有青楼,有狗血,炙热高涨,势头有向郡府传递的架式,发展数月后,版本再度升级,传出二人乃仙女下凡,爱上魔道君主,邪乎的不免令人啼笑皆非。 作为当事人,姜北云,欧阳宛儿毫不知情,也不想明白,哪怕听闻不过一笑了之,皆愚民也,修行中人,资质既不鲁钝,又身怀大气运,二者间天地鸿沟阻隔,计较之说从何谈论? 眼下最主要事情,就是干上一票,探寻的结果,令人亦喜亦忧,几分奈何,几分惆怅。 事情要从第三日说起…… 二人皆为同道中人,几天下来,愈谈论愈有收获,正所谓,彼之口中毒药,吾之保命良方。你用不上的道理与法决,不代表别人用不上,圆桌分而坐之,相互论道,尽可能借鉴对方的修行秘典,彼此说出各自的,道心,禅机,感悟,相融贯通,成仙之路才更畅。 房内,信手布下结界,姜北云揣着酒壶不撒手,灌了一口,放荡高声说道:“人生只有走出来的美丽,没有等出来的辉煌,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才行,这辈子何其短,哪有那么多犹豫不决,梦想既然存在就拿出干劲来,努力拼搏,如若不然,与那腐臭咸鱼有何区别。” 慷锵有力,振奋人心,欧阳宛儿听完瞳孔放大,卧蚕快速跳动,尤不敢置信,暗道:“这是什么典故,为何字字珠玑,言简意深,很容易让人有代入感。”震撼,太震撼,犹如醍醐灌顶直达心灵,清凉舒适,使人彻底觉悟,灵台空冥清晰,欲觉闻晨钟,令人发深省,气机萌发庞大,有种立地突破的势头。 凝练中华五千年智慧,岂非儿戏。 欧阳宛儿眼神复杂之意久久不散,眉头深皱,粉手紧捏,脑海里天人交战,可升可堕,良久,想通什么,正襟危坐严肃道:“道友能否承诺让宛儿信服。” “欧阳道友这是何意?”猛然间来这么一句话,姜北云费解不已,兀自不动,傻兮兮歪着脑袋反问道。 “有件事关机缘的好处,由不得不谨慎。”欧阳宛儿说道,眼神颇有些对峙的意味。 姜北云连连点头,二人接触不久,尚达不到知己的范畴,难免会产生点防范的举动,留心之举也算正常,开口反问道:“恕我直言相告,道友猛地说要做抉择,实在太为难姜某人,一点风声都不透露,这种保证的事,你会信否?” “这……”欧阳宛儿眉头成川字型。 惴惴焉,沉默不语,暗道:“也真是太莽撞了,到手的肥肉,为何要分他一半。” 莫名出现气喘吁吁,手心里冒汗,坦诚相见说的容易,做起来真难,其中的取舍,唉!……自嘲一笑,希冀那么多作甚,雲岭之巅徜徉连连,被八面罡风掀飞,罪还没受够吗。 欧阳宛儿默默注视对方的双眸,郑重说道:“就凭先前的那句话,我得了好处,也就姑且信之,道友若敢为歹作恶,欧阳定与你拼命。” 姜北云瞧她有些失态的表情,摆摆手,半宽慰,半解释的口气道:“无需紧张,恕我直言,恐怕道友脱离正常社会太久,过于敏感,讲道理,世间哪来那么多好人,恶人的,不过皆为利益纠葛罢了,切莫着了相,事务繁杂化简些,随心意岂不更好,琢磨我这人不错,值得做朋友,但说无妨,认为我人品有问题,亦可不言,真没必要犹豫难决,把好不容易积攒的关系给弄僵了,你说呢?退万步再谈,我堂堂大老爷们,不屑于做这些龌龊事情,也委实下不去辣手摧花的心。” 欧阳宛儿眼睛放光,起身施礼赔罪,笑道:“道友掏心挖肺的措辞,言之凿凿,我也就不再枉做小人,欧阳不才,几年前发现一处秘府。” “此言当真,在何处?”语气急迫,询问道,表情如同见利忘义之徒,让人难免误会。 姜北云醒悟,立即解释道:“道友莫要误会,我头次出山,平日里听师门长辈天地间纵横的事,如指诸掌,难免对这秘府宝藏之流,好奇不已,唐突之处,我也不晓得如何说明。”挠挠后脑勺,扪心自问,真没动歪心思,要怪就怪上辈子的记忆作祟。 欧阳宛儿脸色顿改,眼成新月,掩嘴娇笑,这人还真是有趣的紧。 ……………… 二十里外,洪泽水道,九绕七连环,多达千余数的暗礁险滩,水湍急,万斛龙骧渡不得,只能乘坐轻舟,奈何行驶其上如同脱弦之箭,稍有不慎就会船翻人亡,喂进老龙嘴,再加上两岸高耸且陡,罕有树木存活,别样意蕴之地,至今没人愿前来,欧阳宛儿述说的地方,就在洪泽水道急流中,某条隐藏的秘地。 第十八章 寻至妖巢初相遇 .. 姜北云思索片刻,计较一二,惭愧道:“道友请先止步,能否让我准备些手段。” 欧阳宛儿停滞不前,回眸不解其意,调侃道:“难不成没带随身法宝?” 姜北云指向凹槽,欠身说道:“我想把寒气储存于穴窍内,来修炼一门秘术,为待会儿的战斗做准备,不知,道友能否稍等片刻。” 修行一途,哪有临时抱佛脚的,欧阳宛儿表情堪称丰富,不亚于审视奇葩怪胎,嘴中发出,啧啧啧,貌似夸奖的语调,秀气的鼻子动了动,轻笑道:“道友果真令人刮目相看,炼就的功法,好生有趣。” “哈哈,是啊,是啊!”姜北云满脸尬笑,顺嘴胡诌,手没地方能摆,恨不得钻进缝里。 欧阳宛儿当初看不上这寒穴,认为忒小了点,又要探寻此地秘辛,不想,这会儿真有人愿打它主意,瞧姜北云脸冒烟,也不好过分逼迫,别人想停留,就停留,自主权又不在她身上,难不成,冒冒失失,蹦出一句不乐意来? 专程与她吱一声,其中意味,并不打算懈怠耍诈,而是代表拿她当回事,朋友也不过如此吧,况且,眼神注视下,姜北云双颊泛朱,手僵脚无措,想来也不是信口开河,胡搅蛮缠。卡Kа酷Ku尐裞網 欧阳宛儿耸耸肩,侧转过身,粉嘟嘟嘴唇翘起,能挂油瓶,莫名的不开心。 暗叹口气,自顾自盘腿坐洞壁处,归根结底,此行要姜北云出手相助,尚离那鳖精地盘甚远,恢复一二,亦无妨。 目睹欧阳宛儿闭眼不理睬,姜北云两手互拢,对侧拇指,左手抱右手结太极阴阳印,嘀咕道:“无量天尊。”表情告罪示意,管她看见与否,但求个心安。 人与人之间,不管是仙子亦或凡俗,能不添麻烦,就尽量不触动,谁没个不小心得罪人的情况,也谈不上怕不怕事的问题,二人总归临时战友,莫名其妙暂停,要干私事,其中理由,不在咱这边不是! 姜北云做人原则很简单,与外界接触,碰上矛盾,尽可能化干戈为玉帛,要么不产生冲突,要么得罪就分生死,别整些虚头巴脑的幺蛾子,没用,除了赶尽杀绝一条道,别无其他路走。卡Kа酷Ku尐裞網 真记恨上,不弄死敌人,那就会反过来咬死你,重情义那是对于朋友,讲信誉那是对于盟军,讲仁慈那是对于弱者,老祖宗教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放虎归山,会导致后患无穷的连续事件来,这般计较,何其愚蠢。不谈功绩,随便数数一大堆,吴王夫差不杀越王勾践,造就卧薪尝胆,项羽让刘邦归山,成全四百余年大汉,李成梁老婆放走努尔哈赤,促使金钱鼠尾辫的诞生…… 姜北云千斤坠沉入地底,盘腿坐于寒穴旁,摒除杂念,既然寒气凝聚成液,那就这样办,嘴巴张开,胸腹用力,猛地深深一吸,灵液立马吞入内里开始运转,那寒穴乃天地自成,杂质稀少,灵气与寒气在体内很轻易分离开,灵气汩汩流转不息,寒气出现凝固情况,不敢迟疑,周身七百二十个窍穴,随意挑选作为储存地,静静炼化。 寒穴不大,灵气有限,花不到二个时辰功夫,漏出来的寒气,涓滴不剩,皆摄取干净。卡Kа酷Ku尐裞網 睁开眼,感受体内真元充沛,潺潺流动,经脉不光汲取满盈,窍穴内的寒气,亦吸纳不少,日后细细打磨,炼成寒液,风势必定大涨。 巽风罡气法颇有几分妙境,抛开后两层,罡风与巽风,不可跨级修行外,其余五层,理论上来说,只要做到不彻底相融于寸飙内,顺序颠倒亦无妨,毕竟寒气储存穴窍,乃是取巧的法子,寸飙施展,寒气算附着其外罢了,效用有限,不似层层递进,得出那种刺魂冻髓的伟力来。 低头俯视这天生地长的寒穴,不打算去破坏掉,且不说里面还剩几多灵气,独谈破碎后,牵扯出的地脉因果关系,能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太不划算,日后若真要寻觅灵穴,再做计较就是。 正要起身,这寒穴顿改,再度挤出丁点灵气,居然摇身一变,开始咕嘟咕嘟冒出寒煞浊气。 欧阳宛儿感受波动,睁眼望来,有些惊愕,意有所指的口吻,道:“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奇妙无言,谁成想会出现这般造化,你有福气了,赶紧炼化先,为日后做打算呗。”好一副谦让表态法。 姜北云露出腼腆神情,摸了摸下巴,考虑得失,寒穴过于微小,为气态,浓度不理想,其中更混有阴煞,需分门别类凝练提纯,效果不用想,差强人意,摇摇头,骈手驱动真元,把此散溢的寒煞浊气包裹住,不让其归于天地间,做完这些感慨道:“这股寒煞浊气,浓度不比先前的寒灵之气,其煞驳杂,务必剔除干净才成,博而不精可不是好事,毕竟饭要一口口吃,修行同样如此。” 欧阳宛儿给个白眼,犹豫片刻,反问道:“你真不打算要啦?” 姜北云摇头,灵机一动转个话题,疑问道:“你说为何鳖精对此,视而不见呢?” 欧阳宛儿双眸有神,洞若观火,不计较言转其他,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乐道:“要么它属性不匹配,要么内里还有更好的,你觉得呢。”话茬再度抛回去,准备瞧他如何回。 “也对,你说过鳖精炼化了一元重水,指不定老巢就会存在。”姜北云‘耿直’道。 居然不上当,欧阳宛儿直言道:“道友还有何话要问,不妨说完,省得咋咋呼呼,影响士气。”一语命中要害,不再打禅机。 姜北云不吃这套,笑容阳光,感觉变换为大男孩般,拍的胸脯砰砰响,认真点了点头,铿锵有力道:“走吧走吧,前面尚有大挑战,吃香还是吃翔,就看今日造化。”不再耽搁时间,游动起来。 欧阳宛儿对他背影凤目一瞪,未了,嘴角上翘,几分媚意娇憨姿态升起,可惜无人撞见。 整个洞穴呈多条岔道,四处蜿蜒,姜北云停住侧目观望,摸了摸岩壁,欧阳宛儿游上前,信手指了左边第二处,告知情况,心有余悸道:“上次冒冒失失触霉头,那鳖精就躲在内里几百丈远。” “引出来埋伏?老巢里偷袭?”姜北云反身,商讨的口气询问。 第十九章 鳖精独挡剑袭身 .. 多年前清台观内,师尊明确说过此事,姜北云记忆犹新。 他笑眯眯问道:“傻云儿,你可知那无边无际海啸涌来,为师眼中视它为何?” “像什么呢?师傅你快说嘛。”正值炎夏,知了狂欢高歌时,小姜北云端坐于凉席,抱着木盆吃西瓜,舔了舔嘴角的沙瓤,手背抹了把喉结的汁液,脸上沾着粒粒黑子,抬头不解道。 师尊吹了口胡须,指了指他手心,开口解释道:“为师告诉你,它就像你吃的西瓜。” “西瓜?”小姜北云眼珠子鼓胀,晴天霹雳! “师傅骗人,你说巨浪巍然几十丈,澎湃成峰,比后山还高出几个头来,怎么会是小小西瓜呢?”小姜北云拿道袍下摆,抹了把脸颊,未了,还补上一句,回嘴道:“师傅你都说我不是小孩了,忽悠谁呢,这种驳论我不屑于拆穿,不信,就一个字。卡Kа酷Ku尐裞網” 师尊瞧他骄傲的仰起头,拂尘一挥,寒井内飞来绿皮纹饰瓜,手起青光现,整整齐齐切成十六块,驱走另外十五块去后山,留下独苗,捋了捋胡须,示意道:“云儿看好咯,这块西瓜样式与那巨浪像与否?” “嗯,我想想,除开颜色,还真有些像,高耸如壁,上面皆为平整坦途。”小姜北云爬起身,匍匐前进,趴在桌子上好奇打量,惑之不解。 拂尘再一挥,小小蚂蚁落下,立于西瓜前,触角感应,不安分的折腾,却怎么也走不脱方寸之地,师尊笑道:“蚂蚁代表人,立于危险之境,即将被西瓜巨浪撞上,恐命无存,该如何自救呢?” “跑掉。卡Kа酷Ku尐裞網”小姜北云舔了舔手指甜渍,顺嘴一说,猛地回过神,缩了缩脑袋,旋即又长长伸出,脸朝外,硬着脖子道:“是劈开,没错,刚才说岔话了,应当把西瓜劈开,那样它就能过去了。” 师尊摸了摸他头发,揉捏几番,被小姜北云表情烦闷躲开,爽朗大笑道:“只需劈开,方可命存,云儿现在能弄懂,为师撒谎否焉。” “哼!”小姜北云弯腰抱起西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大跨步走出门,全程板着脸,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气鼓鼓的小姜北云,跃上守道观山门的王灵官雕塑上,擦拭手臂一二,朝内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发泄心中的愤懑,大声道:“师傅你你你,你为老不尊,拐拐绕绕不是君子所为。” 师尊轻抚衣摆,施施然走回后堂,堂门自行闭拢,悠悠然传来一句话,道:“看来吾徒傻云儿,明悟出了真理,可喜,亦可贺,为师放心了。” ……………… 鳖精酣梦中惊醒,迷茫探头,双眼很明显没对上焦,糊里糊涂,作为冷血动物,天生有些反应迟钝,哪怕修炼有成,化了形,换了血,脑袋依旧慢上几拍,如不是景震剑,锋刃过于锐利,寒芒凛冽,切割它的肌肤生疼,若换把武器劈砍,这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来。 锵,铛,撞击金属声发出,宝甲其上色彩登时暗淡不少,姜北云眼神发直,尤不敢相信,失语道:“居然知晓救援,好邪门的宝甲,好坚硬的外壳,这本体,该不会万年老鳖吧?” 明明对准脖颈薄弱之处袭去,哪知鳖甲大小随心,替主挡灾,猛然间,阻截在皮肉与锋刃之间,分毫不损。 虽说这鳖精炼制手法粗糙,可别忘了,能从上古时代存活,还未灭族的妖物,谁没点本事?人类胜在天道钟爱,悟性好,功法多,无需化形,没有大小雷劫洗礼的苦恼,妖物精怪赢在**强,天赋多,血脉脑内自带传承,浑身皆有妙用,蜕变去壳丢鳞之时,炼就的本命法宝,禁制不存,浑然天成无需费心,功效非一般法宝能比之…… 阻止住锋刃,可惜拦不住气劲,如同无物,呈螺旋状袭入血肉内,龟皮裂身发颤,鳖精火焰高涨,怒不可遏,手臂自然长出大圈玄壳,顺手抄起巨锤,猛地一挥舞,千斤之物举重若轻,呼啸而至,水流自行分而加持于后,搅动中,真空地头出来丝丝火花。 霎时,姜北云浑身乍冷,汗毛竖立,别的知识不太懂,只明白一点,这千斤重锤动能何其恐怖,哪怕不会换算,依旧知晓其中的大伟力,绝不是此时修为能抵抗得了的,脚下几道青芒凭空升起,将他身躯往上一顶,化作流萤,朝上窜去。 鳖精仰头嗤笑道:“在老子地盘撒野,你还跑的了不成,乖乖站立不动,让老子今日教教你怎么做鬼。”大嘴咧开,呿出一道淡淡玄光,滚滚袭来,势有千钧之力,碾压万物为之折腰,其上,姜北云感受比那锤子还夸张的重量,眼皮子一阵抽搐。 “姜道友小心,此乃三滴一元重水,削骨融肉,万法皆压,切莫沾上一星半点!”欧阳宛儿匆匆呼唤道,脚下也不停留,连连点地,水流分开,几个纵身往前救援,掏出枚无柄小刀,手指一弹,咻的急啸,朝那鳖精尾巴袭去。 听闻女音,感受波动,鳖精回头查探,眼睛放光涎水直淌,短尾巴变化巨鞭,苍劲有力,几个挥舞击在刀身节点,只消得撞出点点白印,弹飞入壁,表情邪淫,放肆调笑道:“哎哟我的小美人,为夫找你找的好辛苦,省点力气,咱们待会儿慢慢玩。” 第二十章 高下立判西风至 .. 鳖精撞见青芒诡异的角度急插而至,不忘讥讽道:“你个蟊贼还想伤你爷爷,做你个春秋白日梦去吧。”右手急缩,完全背离了常理,无骨躲进宝甲龟壳中。 旋即重施故技,左手遥指驱动一元重水袭去,姜北云不敢乱触碰此物,太过诡异。 诡异?对了,掏出韬光养晦,让人很难记起的小鼎,在鳖精惊讶的表情中,狠狠扔出去,二者对撞,毫不在乎它会否受创,笑话,能带他穿越而来的东西,会差?不做停顿,直接遥指飞剑再斗,嗡,恢弘的剑鸣骤然响起,灵性十足。 这时,欧阳宛儿意有所指的口吻喊道:“姜道友,咱两前后夹击,我有无情。”说罢,素手一拍腰身,点点赤芒而出,驱动几柄红翚飞剑当空袭去,闪烁寒光戳在鳖精宝甲上,上下左右各处,寻找薄弱,刺得叮叮当当作响。卡Kа酷Ku尐裞網 乍然蹦出这么句话,鳖精莫名其妙,对攻势置之不理,手下败将有何惧哉,弹出右手,反向一锤头晃去,很随意,类似驱赶蚊虫的架势,姜北云眼珠子转动,剖析一二,明了方才所说指为何,大笑道:“善!” 当机立断,双手连连牵引驱动,背后的剑鞘,腰包内的血线师刀齐出,面目光采焕发,还嫌威势不够,震破口腔逼出血液,喷吐淋洒,威力涨,攻势更犀利,轨道繁妙,东南西北四周包夹,旋即掏出几张符箓,一股脑的释放,冰箭,木刀劈头盖脸的乱轰,未了又是一口浊风临顶,暗道:“今日看你跪是不跪”。 鳖精略有慌乱,手脚明显无措,瞧见半空中众多法器法宝,携带气尾炸天威势,火力太猛,一时间也没啥好策略,顺势几步后靠,退出水流,往油液中躲去,想利用污秽暂避锋芒,拖延一二,粗心大意中没注意,这黄泥汤掺和了其他佐料,味道已变,身形登时于汤内呆滞,双眼迷惑,焦距顿失,摇头晃脑难以摆脱,一息后,肥硕的巨手,力大如狮,猛拍头颅迫使清醒。 还是晚了一步,宝甲妙用非凡,能大能小,奈何是死物,上限有度,超出能力范围,同样会存在漏洞,事物自有其节制,皆逃不出这理,先被几柄红翚牵扯,又被浊风箝压姿态变换,下盘不稳,重心全往后靠,冰箭,木刀作为凑数,抱着搅动宝甲回防速度,迫使其疲于救援,血线师刀众生红尘之气,君主庆云之威破其妖力妙功。 剑鞘作用更大,几千年大妖尸身制成,如同龙威压蛟蟒,血液中的尊卑,不管你愿是不愿,依旧会体现,再加上水生木,朴实无华的剑鞘砸在它身上,顿时凹塌,这一刻身上的妖光被连番克制,再也玄妙不得,如香烛灯火明灭不定,不堪摧残,像是再加把力随时可能熄灭,姜北云哪料想得到会如此,心头大喜,天助我也,急忙驱使景震剑虚晃一甩,不袭击,青芒于鳖精身侧兜了小半个圈,再度反转,绕回损陷伤口刺去,雷霆一怒,风云变色,势如破竹。 欧阳宛儿不打算手下留情,早他半步,曼妙身姿紧随鳖精两侧,急绕个弯,运起口中孕育的无情无影针,整片透明如同无物,法眼亦瞧它不见,顺势往鳖精两枚眼珠子射去,如芒似剑…… 奈何啊奈何,鳖精此刻,乃身躯最孱弱最无助的当口,可谓是双全难挡十余法,局面彻底崩盘,眼神惊恐如遭雷击,惶惶不可终日,只消来得及暗呼一句:“吾命休矣。” 眼睑厚皮,无法阻挡噩梦般的无情无影针,双眸刺痛,顿时弯腰咆哮,哀嚎的语调喊道:“老子的眼睛,老子要与你们拼了。”戾气勃发,凶性被激活,岂能坐以待毙让二人屠宰,最起码要弄死一个先。 话还没咽气,手还没抬起,胸腹再度被景震剑穿洞,痛不欲生的痛,彻底慌乱,生死一线之际,鳖精拿出来看家本领,直接现出原形,几丈宽如同小山巨岩般的擎天怪兽,狰狞无比,头颅四肢布满褶皱,粗糙带有粘液,瞳孔受创严重血流不止,微眯着更显凶悍,背后甲壳块块移动,眼花缭乱,伤口被很快堵上,止住血液,可谓是暂时性包扎,同时脑袋四肢猛地一缩,尾巴也不落下,窟窿眼随即被几层角质堵住,成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鳖屈’**,彻底坐实了缩头乌龟这个词。 没人在这时间里,想要调笑一二,龟壳如精铁,硬的很,姜北云骈手一催,风力加持其上,丝丝血渍依旧能见,剑光如簇,铛铛铛的几声,碎裂少许立马被完整的甲壳替代,邪门的防御措施,不过没有当初那般惊讶,回头说到:“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功法杀伤力不足,待久了,保不齐它会在里头吞药修复伤势,等会儿又是再度对峙的局面。”这倒是实话,清台观一脉,讲究的是少做杀孽,尽可能留人一线生机,功法浩荡大气,多为擒拿,困敌之妙用,法宝鲜有杀伐戾气之物,不是说观内缺少一击必杀的法子,只不过姜北云没习会罢了。 大好的机会,堪称几年都没碰上,欧阳宛儿不愿意放弃,郑重说道:“道友替我护法,我来诛杀此獠。” 吃惊的眼神中,欧阳宛儿掏出草人,其上画满粗犷的赤颜纹路,玄色线条,奇妙韵味之意扑面而来,古朴,深邃,嗜血,霸气,诡异,姜北云大呼道:“钉头七箭?” 师尊以前说过,清台观修行人士,分属于正教,习有玄门道功之法,邪气难袭,周身自有奇慧元光护体,修为高深时,更有灵官在侧庇佑,但对巫蛊降头,钉头七箭,奇恶邪毒,血煞魔功也不能不防,需习得结界阵法之术,替身,分身,元神之道才可避祸。 欧阳宛儿眼睛黯淡道:“这只是简易秘法中的删减遗失版,若真是钉头七箭咒心之术,织草人配合书符结印,轻易拘住敌人三魂七魄,万里地界夺人性命,我这个可做不到,不光诡谲之意减少,施法苛刻,半年都难以汇聚一次妙能。” 第二十一章 皇道神道现萍踪 .. 大夏立国数百年,每逢大战,皆有修士影子徘徊在侧,起初成立的是,天罡地煞保卫局,挑选单百零八个**力修士,负责保卫皇城郡府安全,擒拿宵小,尔后,随着国土面积不断扩张,再度成立正气殿,天机院精锐密探,巡查卫负责州郡各地巡视,过得十几年,遂又成立驱魔院总坛以及十八处下辖分院,呈现拱护态势,确保世间安宁。 时间推移,二百多年前,随着某些势力大肆侵略国土,带来万病千殃,几番散播谣传,以讹传讹能有好?不得已,大夏成立‘九玄天师海会玄武执明神君府’,简称天师院执明卫,撞天钟,鸣天磬,击天鼓,金口玉言,大夏国君主,对外宣告分封数人,为首的乾清真君乃御车将军转世,掌国师大印坐镇皇城,赐夔龙宝甲,黑衣玄冠,降九邪宝拂尘,执印施符,救助万民,破五鬼疫疠,降**故气。座下有九天杀童大将何曜珲,更有掌院刘臣盛,监察四人,执事十六人,各司其职,各安其位。 多年拼斗之下,于敌方老巢内,掌院刘臣盛身先士卒,麾下众人被引入阵法中包夹围堵,为国尽忠,死于太常州一役,乃是大夏国陨落级别最高之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擒拿作祟妖孽,荡平世间邪恶,称得上为朝廷效力,殉国而死的忠烈之士,不管你胜或败,只要符合逻辑属于事实,悉数有奖励,负伤更是另有恩赐,须知,朗朗寰宇之间,煌煌天威浩荡,各处宵小环视伺机作乱,犒赏不够,表彰乏力,队伍是带不好的,家国堡垒很容易自内部垮掉。 为安众人心,不光按照亲王的规格大葬,君主更昭告天下:“大夏圣皇存世,睿谋神断,丰功伟绩,封刘臣盛为太常州三阳府承天鉴国司民威灵公城隍,化解劫难剪除凶恶,保国护邦岁在千秋,封韩德伟为太常州三阳府阴阳司公,协调城隍其余幕僚诸司,封诸葛善云为太常州三阳府速报司,人丁司兵马使……封萧影为河伯……封雨师……封土地……,此乃皇恩浩荡,得以享受民众祭拜香火。”钦此! 城隍庙乃国家认可的正祀庙宇,区别于那些淫祀,毁坏其庙宇打压其信众,遭受别样对待。 正祀根正苗红,朝廷特授予正直清明有大功劳之人,得到官府明确的保护,每年会有相对应身份的祭拜仪式,由当地主政官员,或相对应级别六部元老来主持,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云云。 善恶到头终有报,是非结底自分明,刘臣盛真正进入官方祭拜的行列,享受万家香火。 本是大夏国君主,收拢人心的法子,慰藉之意居多,实际意义根本无存。 可万万没想到,这昭告发出,居然引动天地反应,天机牵引,天道加持,吸收冥冥之中煌煌君威,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浩然之气冲霄,诸邪不侵恶鬼消散,浩瀚星辰围绕旋转,灵魂升华凝固膨胀,混沌中孕育,刘臣盛化身为天地宠儿,气运之子,立地成神,手中持有金口玉言,浩瀚天威双加持的令牌,如那虎符大小,气息玄妙,浩大,印有金勾银划蝌蚪文字样,其上正散发出淡淡的宝光,其余分封的众人也同样出现道蕴,这一刻的变化,没人始料得及,举国上下哗然一片,居然真有神仙? 数万里地界的修士,这一刻皆有所察觉,打坐,参禅,闭关,天人感应下,明悟天地间神道再度出现,这种震撼不亚于宇宙爆炸,飞升何其难,有神道一途出现,岂不是代表增加了长生的契机? 不等晃过神来,再度发生改变,冥冥中出现干扰,刚成为城隍的刘臣盛,无声无息间,神体出现破碎,惊恐眼神中,一寸寸成为灰飞,灵魂彻底消散,没人知晓为何,仿佛有未知恐惧与那天道在做斗争,让人无比费解,不管怎么说,神已死,皇天令牌存留,半空中五光十色,浮现百多枚,大小不一的令牌,最高级别可是一州城隍尊位,最低神位也有土地级别,无人不眼热。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惜,天不遂人愿,五光十色的令牌被无形大手给搅动,幻化为流星拖着尾焰,法眼难跟随的速度中,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消失于世间众人的视野,天下何其大,不光大夏面积无垠,西南交界的尚有大梁国,北方有大圣国,东海外的田朝,等等,区区百余枚令牌,如同砂砾掉落汪洋大海,无从找寻,此事也就成了一桩无头案。 也没有哪位君主愿意再次分封,或是国立不够,分封天道也不认可,直到…… 鳖精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被钉头七箭诡异能量,伤及了内里,无法调息修复,威逼下变化成正常人身高,憨厚不少,这会儿趴在珠粉上喘大气,也不管四周杂质翻腾,无力道:“所以我才断定里面有枚令牌,守在这里多年,不想,唉,不想说了。”妖气涣散,隔绝异物也做不到,呸呸,张嘴吐出几枚误吞的残壳,表情悲催,抖落身上水草,好一副人活着心已死了的姿态,侧过头不再搭理二人。 欧阳宛儿,姜北云两人面面相觑,尤不敢相信,居然会生出这种匪夷所思,情节还如此波折的事。 姜北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心中默默小骂几句,突然想到,丁家村案子,当时丁有志舍命刺死那吊睛白额虎时,其身后浮现淡淡五官虚影,几个意思?圣贤降临与神道互有瓜葛不成?若再算上罪魁祸首,金口玉言的皇权之道,似乎……依旧没头绪。 片面东西,如何能弄清,瞟了一眼鳖精,正色说道:“先不计较真假与否,神道听起来大气,其实鸡肋的很,鬼神赐福降灾神妙莫测之道,谓之神明之道,我能骑乘良驹潇洒,谁愿意做苦力驮着驴子闲逛,吸纳众生愿力,站着说话腰不酸,果真轻巧之极,想想黎明前的薄雾,太阳一出来,能剩下什么?比无根之萍还不如,修为法力皆仰仗凡俗的施舍,丢不丢人,道友你瞪大眼珠子,我依然这么认为,想想看,今日张家大娘求个大胖孙子,不巧,生了第七个女娃娃,哪管媳妇受不受罪,‘神’何其多,立马就会改换堂口,再求某某萨保佑,尽管生,可劲的生,走的干脆利落,明日李家死鬼,整天窝在老千骗子堆里烂赌,居然想赢几百两银子,愿望落空,恨不得拆了这破庙,后日王秀才,三字经尚未读利索,王字写成土字,吞服豹子胆,痴心于状元头衔,你给是不给,再来个保佑风调雨顺,升官发财,穷困潦倒,鸡鸭跑丢之类的,非搅得你脑髓疼,平日里不修身,少学习,大鱼大肉夜不寐,却整日妄想着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瞅瞅,世间的蠢货何其多,道友,咱们别想这些便宜到手的东西,皆为光鲜的臭皮囊,我饭吃了不少,只相信这天会掉陷阱,压根不相信能掉馅饼来,骗谁呢,长生之道何其困难,真要哪天这般容易,也不打算成仙了,当个富家翁土财主,讨几房小老婆还现实些,省得被未知的东西给弄死。” 欧阳宛儿眼睛瞪大,妖娆的眸子,闪过光,下巴无意识接受地心引力的拉拢,嘴巴张开,露出一排排皓齿,这番感慨,让她脑海内空白一片,别的言语皆左耳朵进,右耳朵处打转转,唯独最后两句讨几房小老婆,勾起了话头,脸含八婆的口吻道:“嗨嗨嗨,我问你,你想讨几个小老婆,有啥要求没。” 第二十二章 东边安逸西边涌 .. 其实这话真没说错,令牌跨越万里来到此地,天生自带阵法,寻常人哪能这般轻易得手,鳖精活了几百载,杵在这里不挪窝,约莫已有十五个年头,可依旧摸不着门道,充分证明,难入宝山觅神机,神机惟遇缘中名。卡Kа酷Ku尐裞網 但从深层次看,似乎又不对,姜北云旋即踢了鳖精一脚,瞧它懒散的嘴脸,问道:“你说欧阳道友与这令牌无缘,是否意味你找到某些线索,最起码丁点眉目应该有的,奉劝老实些,说出来当做舍财消灾,免去轮回之苦。” 鳖精被他连踹两次,眼皮子抬不起,是真的累,随意嘟哝道:“被你两都打残了,这会儿还想套老子的话,老子可不傻……” 不等它说完,欧阳宛儿立马抢了话茬,骂道:“你谁老子,你谁老子,王八蛋蛋的小鳖孙,信不信抽你丫的几个大嘴巴子,真是欠削的货,冥顽不灵留你何用。”人鱼游动,身姿极其曼妙的移上前,双手提起裙摆,露出黄繶青句靴,娇小玲珑小脚芬芳,裹着粉芒狠狠踹去。 尤不解气,拾起珠粉上的青石块,砸在鳖精甲壳上砰砰响,某种程度上来说,报当初的一箭之仇,大声怒吼道:“上次戏谑我,还没找你麻烦,这会儿又出言不逊找死是吧,没读书吗,你母亲教你出门在外脏话连篇的吗,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欠收拾。卡Kа酷Ku尐裞網” 鳖精瞟了她一眼,皱着上嘴唇,出现道道褶纹,悻悻然说道:“小娃子使点劲,给我挠痒痒的吗,妖怪得罪你祖宗十八代啊,问我老娘教没教知识,很抱歉,俺压根不晓得老娘是哪一位,打小就没见过,指不定为凡俗之鳖,哪会懂什么狗屁学问,只怕她投胎轮回,早忘了还有个儿子。”尾巴随意挥动,再度讥讽道:“半点常识也无,出门没带脑子的,猪头三。” 虽说鳖精不再自称老子,嘴巴也收敛一二,没啥脏话邪语,可姜北云感觉最后补的这句言论,比先前还拉仇恨些,杀伤力巨大,阴恻恻的坏笑,旁人难辨的音调,低声忖道:“咎由自取的家伙,真没眼力劲,敢惹女人,等会儿吃不了兜着走,哼,年轻。” 然也,从小到大谙熟于心的歌谣有云:“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卡Kа酷Ku尐裞網”这定律虽不是啥诅咒之流,却也没什么办法能够破除的。 果不其然,欧阳宛儿暴怒,眉毛翘上天,磨着牙齿道:“嘿,我这个暴脾气。”额间青筋绽开,一扭一扭格外狰狞,呼呼喘粗气,四下打量,准备来点狠招,弯腰抱起远处的千斤重锤,使出吃奶的劲,原地转动,水流搅成了漩涡,速度越发急剧,超过眼睛能瞧见的极限,水龙卷往上窜,威势太猛,洞顶岩壁磨出凹槽,骤然,咻的急促声,重锤脱手而出,对准鳖精脑瓜子撞去,哐当啷的金属磕碰声,令人牙齿发颤,如同吃了老坛酸藠头,扯得后脖颈起突突。 姜北云脸色有些难看,喉结蠕动一度失语,此情此景只消得紧紧捂住裤裆,四肢僵硬,扭头悄悄挪了挪位置,不闻亦不问。 “唉哟喂,我的眼珠子,好歹毒的女人,诅咒你不得好死。”鳖精吃痛,爪子抱住头颅哀嚎,脑袋眩晕找不着北,双目冒金星,闭上眼帘亦无用,漆黑中出现幻象,看见卖菜白胡子老头与和天空中某位貌美花裳仙女掐架,别问他们有何恩怨,因何而战,被人嗾使就对咯,鳖精恍惚中,只来得及分辨白胡子老头满脸皱纹,手持萝卜缨子,飞跃而起一招力劈华山,与仙女手中的白菜帮子,重重磕在一起,杀敌二百自损二百五,萝卜成条,白菜成丝,山中樵夫恰好路过,撞此奇景,拿起簸箕来回接住…… ……………… 八十坪镇三川堂前院大厅内,公孙洪渊百年不变的一袭劲袍,正襟危坐,身侧放置浪覆刀,静静等待。 此地乃正气殿辖下天机院的一处秘地,里头装潢高雅,糜费奢华,家具物件皆上品,淡淡灵能环绕,超越凡俗想象力的范畴,一名灰衣童子低头弯腰行礼,上好香茗缓缓退去,期间没有任何话语。 公孙洪渊双眸微眯,凝视童子眼底,呆滞无神宛若躯壳,心头窝火烦闷不已。 朝廷为了方便掌控,且避免暴露己方密辛,这些外门奴役扈从们,从小受尽折磨,皆为身具劣等灵根的小娃儿,采用揠苗助长法子,人身血肉为炉鼎,秘药灌注加以炼体,铁水融骨强化肌理,地肺烈焰锻打灭其灵智成倱伅,遂又金针沾银汁刺符咒使无惧兵刃加身,百般恣虐,成为无惧疼痛,丧失思考能力的人形兵器,作战时悍不畏死,谓一等一炮灰,若秘药灌注,强行突破炼体,成功练出一口真气后,地位拔高不少,成为青衣执事,奈何禁制如故,命运依旧逃不出被奴役。 “公孙老弟来的可真早。”门外轻飘飘传来一句话,等了半晌,才听见脚步声。 公孙洪渊远望来人,站起身,弯腰行礼,朗声说道:“见过周大人,不知大人今日寻来公孙可有要事?”不拘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怎么,我周闻达莫非行同狗彘,竟遭受你这般不待见?”来人应当为熟知,口气透着轻松劲,让人生出无法言语的恬逸感,比对于,春国五月花正艳,驱走风雨照青天,怕也不遑多让矣。 公孙洪渊微皱眉,不喜的口气道:“公事公办,大人你何苦如此。” 周闻达瞪眼,言于表,达于心,公孙洪渊压低嗓子道:“罢了罢了,还请闻达兄不要误会。” 周闻达点点头,盏茶时间施施然行来,抬脚跨过门槛,长相帅气,鹅蛋脸,星眸剑眉,肤白唇红鼻梁高,身姿高大,云淡风轻,头发拿了根法器绳索随意扎起,青光煜煜,平添两分阴柔气质,一袭华贵褐底银边翻领提花锦袍,两枚白玉雕琢打磨的阴阳双鱼配悬挂于腰间,掐起个兰花指,手持琉璃矬子,如洗般透空,有一下没一下的,微皱眉打磨冰面粉雪的指甲,这动作更显阴柔,若非脸上露出来丁点胡渣,旁人撞见了,定要说句“不似男人样。” “坐啊,傻愣着干嘛,我又不是小娘子,要你口是心非的迎接,嘘寒问暖。”周闻达瞧他杵着不动,推了肩膀头示意别见外。 当仁不让坐于首位,掏出葫芦,扒开塞子,手一挥,半空中涓涓细流从里冒出,边浇淋,边掏出香胰子打起了泡沫,侧目说道:“前几日给你发讯息,乃是上头下达命令召集人马,我也刚知晓不久,今日寻你来想交代下情况,特予以告诫一番,怕到时战斗起来吃亏。”掏了块毛巾擦擦手,衣袍挥舞,把浮沉不散的污垢水团击飞出去,洒落于几株君子兰上。 满堂香气,甚是好闻,公孙洪渊鼻翼翕动,茉莉花,摇了摇头驱走这邪门的干扰,直截了当问道:“我就没弄明白了,为何要抽调我这个小喽啰前往,难不成正气殿没人可遣?” 第二十三章 汝乘老龙吾骑鳖 .. 愤怒一旦与愚蠢携手并进,后悔就会接踵而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瞧着好笑,和个妖怪怄什么气,上前解劝,换个话题分散注意力,悦色道:“欧阳道友先且停手如何,打它不会有任何帮助,考虑待会行事的问题关键些。” 欧阳宛儿脸上浮起淡淡忧苦,绽出哀怨的笑容,昔年见识过太多狡诈邪痞之徒,其中事如噩梦似鬼影,不堪回首,侥幸中踏上修行路,得之不易,焉知幸福需掌握自己手中。 躬身行了一礼,语气坚定道:“感谢道友鼎力相助,我区区散修,路途艰辛,心里执着于此,若得不到内里的宝物,怕心难安。”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姜北云早用真元探查过这结界,让人无从下手,偶尔一丝一缕的氤氲之气从深处渗漏而出,化为点点光斑交融,如同天生大造化,玄而又玄,不可捉摸。结合脑中所学知识,仍旧与那鳖精无二,没有任何斩获,知晓这地方,并非短期内能破解。 想通关节,姜北云揖礼道:“唉,这厢先祝愿道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欧阳宛儿愣了愣,笑道:“哪有这般容易,尽人事听天命吧。” 姜北云接话道:“倘若此事太过于缥缈,还望道友莫要拗捩,万一执念太深,堕入魔教,得不偿失矣。” “我省得,真要三年五载得不出结果,我自会放弃。”欧阳宛儿朝他解释道。 “善。”姜北云旋即指了指鳖精,询问道:“此妖如何解决,道友心中可有打算?” 欧阳宛儿瞟他一眼,随意道:“它?杀了呗,留着干嘛。”感觉计较几只蚊虫,口气透着轻松。 “杀杀杀,杀你个大头鬼,若没这道士帮衬,区区手下败将,敢谈论斗死我?果真是出言不逊之徒,别以为我目前受伤倒地,再做上一场有何惧哉,不吹牛,单单对付你易如反掌也。”鳖精不悦她那傲气凌人的语气,极言讽刺道,奈何形露于外,忌惮情绪一目了然,色厉内荏之意不言而喻。 姜北云踹了鳖精几脚,眼神凶恶的盯着它,示意想活就乖乖闭嘴,鳖精虚张开嘴唇,涎水鼻涕倾泻,茫然不知如何答复,不过识时务者为好龟,这句话大致尚存于脑中,没怎么忘却。 能活命谁愿去赴死,鳖精成那石桥栏杆上的趴蝮,头朝下趴稳在地,一动不动。 姜北云言道:“恳请道友给几分薄面,贫道观中缺只守潭大将,割爱于我可否。” “无需这般,你我朋友二字,岂是区区老王八能比拟。”欧阳宛儿挥手说道。 话锋一转,有些犹豫不定,支吾道:“不过……” 鳖精心头一惊,暗中叫苦不迭,若不是身受重伤,体内诡异能量盘桓不散,妖气真元悉数耗尽,此刻浑身半点气力也无,疲惫不堪,已近油尽灯枯之时,但凡有丁点法子,谁会任由这二人讨论杀或不杀,愤懑归愤懑,却也没胆量折腾,眼珠子不动声色悄悄瞟来,屏住呼吸静待‘裁决’。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忖道:“不过什么?有何疑虑之处,道友不妨一并说来。” 欧阳宛儿蹙额,横目鳖精一眼,回头道:“留它一条命,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道友是否忘了,它乃百年老妖,本事不下于你,若身怀几手逃遁的伎俩,再度横行霸道为恶作孽,岂不更糟糕?” 听完此话,姜北云毫无形象干笑几嗓子,大袖飘摇,还以为何事这般犹豫。 旋即正色道:“长生路途,有太多荆棘磨难,苦,咸,酸,辛,不一而足,万物基本上差不离皆如此,既然今日被擒住,那就命中有此劫数,想要逃开不亚于痴心妄想,当知晓,彼为鱼肉我为刀俎,此事不留下点什么来,如何说的过去,对吧。”最后一句朝向鳖精说道。 “你想干嘛?” 鳖精惶恐,语气透出哀调,刚才谈论放出升天之事,这会儿说变就变,玩鳖呢? 姜北云邪邪一笑,瞳孔放光,诱惑的口吻道:“问我要干嘛是吧,眼下给你三条道选,其一呢,恕难从命誓死一搏,今日这洞府当为你埋葬之所,其二,发下天道血誓,做我百年奴仆,端茶倒水小心伺候,达成之日自会放你升天,其三,签订天道生死契约,做我门下守潭大将,永不得脱离,条件也不苛刻,吾对你听之任之,若没犯下大错,自不会多加约束于你。好了,就这些个事,你做选择吧。” “道友这法子好,我刚才只怕被猪油蒙了心,何缘由没想到此妙计呢。”欧阳宛儿给了鳖精一个媚眼,也不计较失魂落魄不搭理,心中舒坦。 两个纵身腾跃至屋檐大的甲壳上,尝试此番新鲜,周遭水泡化作鼓励小手,拍打着,欧阳宛儿戏谑道:“道友你还别说,乍凉还温润,手感着实不错,骑乘起来蛮舒适,我后悔了,干脆彼此间交换如何,我也不要那虚渺没个定数的令牌,有这么个孬子做帮手,成是不赖呢,闲来无事手持皮鞭伺候它,教育为人规矩,往后本分些。” “好说好说!”姜北云挑了挑眉头,乐呵呵道,未了,对准鳖精脖颈,做个宰杀动作,拍了拍它脑袋,笑呵呵道:“还有二十息时间,过时不候哦。” 鳖精咬牙切齿,形势比人强,此刻处境着实不妙,称得上无可奈何之事,心如死灰的口吻道:“我选第二种,求道爷说话算数。” 姜北云暗爽,就知晓你会选择此项,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表情,言道:“且放宽心,我乃玄门正宗,说话哪能出尔反尔,百年之后定会放你归海。” 偏过头神情犹如奸商,心头暗道:“莫非理解不出,放了之后,还可以再抓回来重新发誓的吗?” 鳖精伸出舌头,利爪一划,丝丝甜腥味传出,逼出血液潺潺流淌,眼睛四处乱瞟,犹豫不决,姜北云喝骂道:“你个鄙俚憨蠢的家伙,居然给我耍花枪,当我不懂其中含义吗,发誓用精血才稳妥,这些个血沫子休想迷混过关,三息内若弄不好,再加百年期限。” 第二十四章 青山绿水稚童缘 .. 某处平地,姜北云衣衫猎猎,连连挥舞,待得收拳后,问道:“你可瞧出点名堂?” 李三儿挠挠头不肯定道:“看懂一些。” “哦?那说说看,与你练习的拳法有何不同之处。”姜北云笑眯眯等他答复。 李三儿思索半晌,呐呐道:“拳劲如风散而聚之,能刚且柔,可忽然前进炮击,同样可凭借肢体摇晃,发动偷袭,此拳法有恒河沙数无穷变化,顺序可随意打乱,不必拘泥死记,根据对方肩膀头微弱反应,做到心中了然,抢先出手,一拳即可制敌,倘若抵挡住这一拳,还有第二拳,第三拳,一直抢先快手强打猛攻,亦可闪身躲避,让其触碰不到身体分毫,无损伤的,直到将他彻底击垮为止。” 姜北云赞许道:“很好,看来你对于这风柔劲的要领,大致明白。” “不过呢,说对了过半,依旧有不足之地,时刻谨记一点,与人对敌时,最关键步骤需全神贯注,如同老虎捕食,蓄势以待,等到敌人露出破绽以后,灵蛇出洞,一扑而出必杀之,不过你也无需气馁,只有谙熟各种神韵与姿态,还有招式的起手与变化,才能做到此境界。卡Kа酷Ku尐裞網”姜北云徐徐道来。 李三儿不解问道:“可是,道长说我属于修炼天赋之人,为何还要学习普通人的功法呢,岂不是本末倒置?” 姜北云走上前,给了一个钢镚儿炒板栗。“哎呦,道长你又打人。”李三儿蹲地抱头惨呼。 “打你这点痛算轻的了,我就问你,真遇上歹人,你能活命否?”姜北云面无表情,注视他。 李三儿如同猴子,浑身痒,止不住的折腾,语气不满嘀咕道:“肯定不会活下呗,可这逻辑,与你敲脑袋有何联系,我只瞧出欺凌弱小的事来。” 姜北云疑惑道:“嘿,你这榆木脑袋,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性子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李三儿沉默不语,十指交叉,伸直手臂摇摆,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姜北云皱眉,脸色不太好看,指了指他,瞪眼道:“罢了罢了,你不愿说就算了,我最后给你讲一遍,要是再记不住,我也就不管你了。” “道长我听,我一定听,还请道长解惑。”李三儿满脸苦涩,央求道。 姜北云叹口气,沉声道:“你记住,习过内功绝技,与人比斗,上过沙场,手沾血腥之人,你的精气神完全不能与之相比对,眼神,姿态,气势,动作,性格,要远胜于直接修行道术之人,很多刚炼出一口气的修士,往往敌不过江湖上那些先天高手,就是这理,哪怕你从没见识过先天高手的厉害之处,同样不妨碍你去揣摩比对,当初西燕王麾下士卒校尉,皆为此种人,血怒煞气释放而出,你将会陷入惊恐万状的状态中,更不消说杀意迸发,胆气遭人所夺,犹如面对血海地狱里的妖魔,滔天本事亦发挥不出一半来,落败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为了防止过早陨落死于宵小之手,老祖宗规定,修行前,皆要习几手凡俗功法,其一,为了悟出拳理,方便日后弄懂道术法决真谛,取得是,一法通万法皆易的理,其二,磨砺顽强的性格,锤炼意志力,长期挥拳耍兵刃之人,耐心与承受力要比普通人强很多,更易于往后参悟大道,长生玄机又不是儿戏,动轨百年千载时间枯坐,没点毅力如何成事,其三,强健体魄凝练神魂,以前也说过,想要渡过强体炼血,达到炼血化气,很多时候并不靠老天垂青,更多要凭借自我努力,下狠心,早日炼精化气,我就是采用此条法子,‘精’便是精血,精力,精神的统称,而精血充盈程度,堪比人之心脏,当为首要,要知晓气血不足,乃短命夭折之相,现在能明白,为何要练拳了吧。” 被这番点拨,李三儿恍然大悟,彻底觉醒过来,躬身诚恳道:“道长我知错了,李三儿不复他想,定会痛改前非,好生练习。卡Kа酷Ku尐裞網” “嗯,有这心就要坚持。”点点头赞许。 姜北云等他平复,交代道:“对了,我前几日寻思很久,准备送你去别处安全之地先修行,毕竟这段时间,所行之事有莫大危险性,你跟着恐有碍。” 李三儿瞟了眼远处大咧杵地的鳖精,不敢多说,拱手道:“但凭道长做主。” “放松些,不必过于紧张,那道友为人和善,特好说话。”姜北云拍了拍他肩膀宽慰。 几个日出日落,紧赶慢赶,某处山坳处,甲十八止步瓮声道:“爷,咱们到地头了。” 整日鳖精鳖精的叫,过于粗鄙不堪,这几日,姜北云灵机一动,鳖精俗称甲鱼,吵架喷人常用的王八也,因此掐头结尾,得了个甲姓,八乃是名,‘十’取得是加减乘除的加意,‘甲十八’名称简单易懂,甲鱼加王八,顿时文雅不少,甲十八是也。 “唔,知晓了,继续往上前行。”姜北云应道。 搭眼抬头望去,远处崇山峻岭中,飞瀑潺潺,云帔雾吐欲环绕,轻柔飘洒如纱幕,静谧中抛却红尘喧嚣,如映似梦神韵中,宛若仙葩奇苑,遐思无限,姜北云有感:“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水气潮湿多有苔藓,路险且陡,盘山而上,偏处一隅之地有座小道观,名曰:一清观,此观乃师尊多年前老友遗脉,住所不大,门下弟子数十人,掌教和他当为同辈人。 咚,咚,咚,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吱呀,观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十岁左右小道童,发髻松松垮垮,探出身子看了眼,旋即瞪大眼珠子,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妖怪啊!”红扑扑的小脸蛋霎时变白,拼死命往后跑。 甲十八喊道:“你别走哇!”小道童连连回头观望,说啥也不肯停步。 甲十八缩小身躯依旧二丈宽,堵在道观前平台处,塞的满满当当,瞧不见后头还有青石阶梯这回事,本就行动遭受束缚,此刻更不爽快,干脆伸长鼻头,湿漉漉滑腻腻的粘液附着其上,故意恶心人。 观内一片喧哗,哐当,桌椅板凳倾覆声,显然被这句‘妖怪’给吓到了,平日里,除掉大师兄有些道行,只剩久不出手的师傅,能够降妖除魔,奈何今日不在观内,这如何是好? 姜北云给了它一巴掌,言道:“都三百岁的老化石,还这么瞎折腾,化为人形少惹事。” 二人不做耽搁,径直走进观内,庭院松柏枫树生长茁壮,绿荫遮空,四周落叶满地,殿堂青砖黑瓦,久不修勅,破旧矮小,显得朴素与凋残,不过清静无为,离境坐忘,更容易体会自然之美,幽寂藏匿景如画,碧环云烟圃毓灵,是个雾扃清修好地方。 远处月洞门旁,延伸出去的廊房外头,几丛翠竹,几株荆条花,紫云英绽开争艳,青草稀稀疏疏,露水点点,倒也错落有致,和谐自然,不太融洽的是几个小道童,屋檐下,怯生生躲在荆条筐后面,撅起屁股蹲在地上轻语商量,真以为依赖几梱柴垛堵住口子,能让人瞧不见。 “在哪在哪呢,妖怪在哪呢,快去寻师傅。”急促说话声,首先响起。 开门小道童心有余悸道:“就在门口,好大只妖怪,我奉劝你莫要胡来,那鼻子比我脑袋还大,嘴中垂着一尺长涎水,太恐怖。” 第二十五章 银光隐匿配咸鱼 .. 为首道童呼哧呼哧跑回,上气不接下气,紧攥住几根头发,手腕搭着两件道袍。 稍事休息,待得平复下来,整理散乱的发髻,躬身行礼说道:“幸不辱命,千辛万苦于师尊寓所之中,搜罗前辈所需之物。”遂又掏出兜里的符纸一并递送过来。 一个小娃娃家家,行为举止过于谨严,如同老学究吊着个迂腐腔调,再读点书,咽下几口黑墨水,整天之乎者也,那还是稚童时代应有的吗?天性无存,想想都觉得恐怖。 姜北云笑笑接过几样物件,朝他言道:“你从哪学来这些个咬文嚼字的事,年纪不大,少使用酸儒口气,对你不好,明白吗?” 为首道童低头顺眉,目朝下,并未答话,反倒是紧紧抿住嘴唇,太用力,人中附近细细绒毛微微颤动,不晓得是听进去了,还是当成了耳边风,姜北云揉了揉他的脑袋,这种十二三岁小家伙,叛逆心挺重的,一时半会儿难以更改,也不知,该不该给一清道友吱一声。 会不会太小题大做?姜北云心头否定了这想法:“还是不说吧,初来乍到的,谁有能耐让一个刚认识,完全不熟稔之人听话呢?两两交换做彼此,只怕自己也不会听信于他吧。卡Kа酷Ku尐裞網” 门外一阵清风拂面,落叶哗啦啦响,姜北云开怀道:“莫矫情,你无需生气,不听亦是对的,换做我被一个陌生人要求改性子,指不定会在他茶杯里头拉泡尿,让他知晓多嘴的下场。” 几个道童挤在一张凳子上叠罗汉,死活不愿去旁边空位置,你推我嚷,听到拉泡尿做坏,皆停下动作会心大笑,暗道:“前辈难不成以前真干过,为何说的如此有趣。” 为首道童施施然走去,毫不客气,中间区域一扑而上,反身磨磨屁股,把左侧胖脸小道童,挤急了,也不嫌腿酸,狠狠往上抵,拱了几拱,胆敢挑战小头头的威严,二人正要掐架,撞见甲十八好奇的眼神望来,鹌鹑附体连连往里缩,结局再度归回原样,姜北云注视那老木凳子都要垮塌,起身招呼甲十八往外走。 几个道童眼眸中满是狐疑和好奇,面面相视,理解不出个所以然来。 干脆一股脑又往外冲,好似刚才抢凳子跟他们无关,梆梆梆,趴在门缝中窥视,胖脸道童慢人一步,蹲在立柱扶手边,语气不满,嘀咕道:“昨日还吃了我碗里的肉,今日就不让我占位置,岂有此理,改明儿我要抢两块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不正经模样逐渐敛失,眼神少有的严肃之意,手指放于嘴唇,示意稍安勿躁。 符箓一道博大精深,符纸有白,黄,红,紫,黑,银,金,七种,后三种世间无存,据传乃仙人使用,寻常修士多用白,黄,红,紫四种。 《释道根本录》中记载,紫色乃尊贵之彩,为色之极也,紫气东来祥瑞至,因此紫色符箓威势浩瀚,具有大伟力,而红色符纸,通常是指灵血浸泡之后的产物,因为吸纳大量血气灵能,更利于沟动天地灵气,增强术法的杀伤力。黄色符纸,多为灵草灵根采用特殊手法锻压炼制而成,与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相仿,称其为炼符师,却和符箓师有明显区别,一个为制造符纸,一个是撰写云纹烙印法决,至于白色符纸,同样属于淡黄色范畴,为凡俗众人仿制之物,不具备灵气,施展出的威力,堪称鸡肋之极,为了谈论讲解时,二者易区分,特意安上白色这不相干的称谓…… 姜北云掏出道童送来的那张符纸,此符略有褶儿,材质特殊蕴含黄光,思索片刻,开始着手叠物件,七压八缠,成品居然是那纸鹤,栩栩如生,有翱翔冲天之意。 弄好后,放在身侧也不再理会,旋即走至庭院内,摆放雕刻蟠龙如意水缸处。 挥掌把里面残枝败叶按入底部,驱动真元骈手画圆,也是巧了,水流波澜立马止住,法诀一催,气化为剑,戳了一下,于水面正中出现细小圆点,突然,力拔山兮,水缸倒转过来往下扣住,点滴不漏。 没有停顿,左手屈指掐算,低头辨别方位,开始行走,几个道童瞪大眼珠子欣赏,硕大水缸静悄悄侧移于身前,只见姜北云骈手一催,白蒙蒙光影对准地面,似手持罗盘埋头堪舆风水,左退六尺七寸半,后退八寸,右进二尺三寸,再左退四尺五寸,继而定住不动,气息大涨,水缸灵光闪过复位朝天照去,如镜面猛然一亮,将原点对准天空无法瞧见的玉轮,气机相互感应,银色灵光乍起,出现若隐若现略显清冷地月华,散发莹莹光彩,从天而至洒在眼前三丈区域内,姜北云念叨大段隐涩口诀,沟动月光,渐渐凝聚形成一束银丝,接连水缸中心,浑身真元喷涌而出,形成寒镜法相,悬浮苍穹七尺之间,天地阴阳二气互相交织,氤氲之气飘荡聚合,烟云弥漫。 震撼心灵,太匪夷所思,几个道童嘴巴无意识的张开,浑身僵硬,指甲无意识摩擦,木门道道印痕。 不消几息,水中生出反馈,倒映半轮月华之影,姜北云骈手一指,几根头发猛地引燃,撕扯道袍衣摆,随手一扔,同样烧成空,尘埃被阵阵清风拦住,打着旋儿往回赶,落入水缸中,浑浊不堪成了烂泥塘,不做停留,掐起法决大喝道:“天机交织,万物显影,摄!”水波剧烈晃荡,漩涡顿起,污秽之物不断飞溅而出,临界点,骤然间炸开,水花四起却又诡异蜿蜒,往上形成水柱,姜北云背后寒镜法相引动天地灵气,一阵毫光幻化而出,倾泻而下掺和与水液中,宛如银碗晶罩,光芒大作,清冷气息四散而开,如百合含苞初放,层层打开,露出内里真面目,水波如星光点缀,澄澈剔透,待得水面逐渐平稳时,一清道人身形缓缓浮现,纤微毕睹,脸上尘土,脚下泥渍,衣裳的褶儿印,还有那不知寻觅到何种宝贝时,双手瞎比划动作。 纸鹤无风自起,翩翩飞舞落入水中,却又不打湿分毫,滴溜溜旋转,尔后,姜北云指尖逼出芝麻粒大小血珠,弹至纸鹤双眼位置,形成灵纹,光华一闪而过,眨眼渗透不见踪迹,朝它吩咐道:“速速寻来此人,莫要耽搁,见着他与他这般诉说……”纸鹤歪头沉思小会儿,朝姜北云点点头,翅膀一拍,悄无声息飞出去,端是轻灵巧姿。 瞧见这手,甲十八好生羡慕,几个道童哈喇子都要流出,心头差些要动了别样心思。 传音纸鹤看似简单,可惜秘法早已遗失于大众视野,只有少数门派尚有留存。 秘法有记载:纸鹤传音,以道点灵智,绘物之巧功,无邪伪,辅正其行,需以灵纸黄符折叠而成,导入银光隐匿咒方能存,不然其效不显,其质易晦,纸鹤容易迷失,尔后血液附着其上,运用一丝微弱灵识烙印全盘掌控,却又以本能手段行进,是以无丁点真元波动,能日夜兼程不做停歇,飞向指定人手中,不光修士难以察觉,更无惧那风火雷电袭扰,绝妙之处在于,若出现疏漏被人半路截取,其内的灵识自会感应对比,不消半息**烧毁,避免消息泄漏,委实难得的秘法。 不过缺点同样存在,其一,对方修为不得高于施法人,如若不然,反倒被对方知晓,其二,范围有限,百里为界线,乃是极限,其三,行动并不算太快,要知晓,此地乃是大夏国境内,并没太多修士存在,其四,需要对方的头发亦或是贴身之物,气息越重,效果越好。不过总的来说,此法依旧妙用无穷。 姜北云做完这一切,拍拍手走上前,表情贱兮兮,像极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说道:“你们瞧也瞧够了吧,还不速速生火造饭,二位前辈此次登门拜访,难道要饿着肚皮混日子吗。” 第二十六章 一清观内小乾坤 .. 翌日赶了个早,道馆里散养的几只雄鸡,摇晃脖颈,昂首一啼天放明,雾气顿消,露水尚在,没多大功夫,盘腿坐于树梢上的姜北云,被几个道童早课声给叫醒,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 道家讲究以修身养性,延生保安为本,日轮上升初始,纯阳刚健,天无氛秽,地无妖尘,寰宇泓韵清澄之际,对准东方静坐修炼,能增强精气神,排除杂念,达到定心驱妄的境界。 尔后多诵读《禳灾度厄真经》,《常清常静经》,《消灾护命妙经》,宝诰真章,涵盖无上妙解,只要参悟其中意境,安可守虚抱冲,凭借此,为日后炼灵入仙真,遂成空玄体,打下无穷好处来。 姜北云瞧他们认真努力,无有一星半点儿的耍滑头,不由想起昨天之事…… 连续经历‘妖怪来了’,‘前辈请喝茶’,‘咱家只有咸鱼’,三桩案子后,姜北云算是彻底瞧清楚这伙儿小豆丁的处事方法,不外乎,用无辜大眼眨呀眨,人畜无害的模样迷惑于他,翻了个白眼,糊弄谁呢,这百年老咸鱼瞧几眼都要齁死,能吃个屁。 “甲十八,去外头弄些个狍子野兔蘑菇来,再抓几尾鱼。卡Kа酷Ku尐裞網”回头吩咐道,语气透出一股地主腔调,淡淡财大气粗之意萦绕周身,甲十八闻言轻点脑袋,足下升云,腾空而出眨眼不见,几个道童竭尽眼力,依旧瞧不出半点影子来。 皮娇肉嫩,姜北云脸颊感觉被蚊虫叮咬,瘙痒难忍,边抓边意有所指道:“贫道问你们一个问题,大伙儿知晓烩肉,为何种菜式吗?” 几个道童一脸茫然,异口同声答复道:“回前辈的话,我们不知晓。” “那就可惜咯,此菜鲜肥醇郁,妙不可言,多年前还专门改良过,把肉切成一指长,半指宽的大块状,肥瘦相间最好,用旺火烧沸水撇去浮沫,捞出,锅内倒入素油烧热,掺和配菜炒之,加适量清水闷出汤汁,香浓,味更醇厚,一大碗米饭,夹块肉弄几勺油汁,蹲在门槛外,闷头扒拉,那叫一个香。”姜北云揉揉肚皮,吧唧嘴,啧啧响。 几个道童喉咙不自觉蠕动,幻想这是何种菜,配饭吃到底有多妙不可言。 姜北云如同不知晓一般,再度问道:“干烧鱼,你们应该能明白为何种佳肴吧?” 胖脸道童舔了舔指头,犹豫答道:“前辈说的,是不是炖鱼?” 右臂伸出,食指朝天,左右摇摆。卡Kа酷Ku尐裞網“不不不,炖鱼是炖鱼,炖鱼哪有干烧鱼好吃。” 姜北云双眸散发幽光,走上前,招手示意几人聚拢些,凑成小圆圈,压低声音讲解道:“我跟你们说,这干烧鱼味美无穷,鱼抓来,正鲜时,去鳞与内脏后,洗净抹干,两侧划上几刀,抹点盐腌一炷香时间,然后将鱼放入油锅中煎,两面略微发黄出香味时,蘑菇,野葱放入锅中翻炒,加入酱油,糖和盐,泡过的香菇水撒进去,炖煮至锅内汤汁收浓稠,最后淋上香油,鲜红光亮,细嫩味道浓郁,不瞒你们说,就这道菜,我一个人可以吃一盆饭。”说罢,遂又拿右手在鼻梁处,煽动几下,仿佛那味道已经飘飞至此地,让他欲罢不能。 “咕咕!”某人肚皮不争气,开始起了反应,上下两面贴合发出闹腾声。 姜北云掩嘴惊讶道:“咦,刚才是哪种声音发出,好怪异,令人费解。” 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紧闭嘴唇皆不言语,这种丑事最好憋在心中为妙。 姜北云环视周遭,居然没人回答,瞳孔内掠过一丝狡黠,夸张道:“难不成,刚才是谁的肚子叫了?罪过罪过,只怪这珍馐太过于美味,色香味俱全。卡Kа酷Ku尐裞網”揭破面皮子,还补上一嘴。 “咕咕。”“咕咕。”“咕咕。”仿佛闲王爷庭院内,日日笙歌的丝竹音,此起彼伏。 唯独麻脸道童抗住窘迫处境,唇齿不严,牙口没稳住,噗哧一乐,昂着脑袋自得道:“无量天尊,诸位师兄弟可真是丢人,瞧瞧我,一丁点也不羡慕。” “五师兄你变了,居然不站在同一阵线上。”胖脸童子本就饿的慌,胃绞痛厉害,如此凄惨之时,还被人讥笑,愈发不忿,首先发难。 为首道童面有愤怒,紧随其后,指他发号施令道:“抄家伙,今日给这小人打一顿,胆敢讥讽咱们。”也不管‘外来敌人’旁边虎视眈眈,深深懂得,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赶紧稳定社会秩序为紧要。 “对对对,五师兄你好黑的心,咱们月前上山掏蜂窝,发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居然忘掉了,太不够意思。”开门道童双手环抱,踢了几脚树叶子,恨恨说道。 胖脸道童接了话茬道:“师弟别说那么多,先揍他一顿,再罚他去打扫茅房。” 居然灵机一动,想出个好点子。 “我反对,此事万万使不得。”为首道童不赞同,站出来驳斥。 “四师兄你为什么要否决,茅房那么臭,让五师兄受罪有何不妥的,我要抗议,不能容忍你滥用霸道手段。”开门道童急了,回嘴道。 “笨死的。”为首道童给了他一掌,力道拿捏不稳,有些重,开门道童踉踉跄跄往后退。 胖脸道童不解道:“七师弟你莽莽撞撞干啥呢,别内讧,四师兄你先说为什么阻挠。” 为首道童拿出头头的腔调说道:“皆为猪脑子吗,皋月时节,咱们四人定好了的规矩,观内值扫,季夏六月归我负责,孟秋七月是老五,仲秋八月当属于六师弟值班,这才几时,就忘光了吗,罚五师弟打扫茅房等于白搭。” “对哦!”开门道童恍然大悟,出声附和,突然,话锋一转骂道:“不对,四师兄你刚才给我一掌,这会胸口还疼的厉害,我要还回来,不依的话,我就去拥护五师兄为正统,让他做咱们得领头人。”说罢,装腔作势立于侧,仰头不可一世。 麻脸道童满脸吃惊,谁成想,事态突变,局面成了二比二。 咬咬牙,胆气壮了不少,有股豁出去的冲动,不再脚尖踢踏地面,蓦地挪动身体,张开双手,堵在开门道童面前,正义泯然的口吻道:“七师弟说的在理,四师兄你凭什么打人,师尊常教育咱们,师兄弟们之间情比手足,不可同室操戈,居然擅自违背师尊叮嘱之事,我定要如实禀告,罚你,罚你,罚你不准睡觉。”指头比划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话,胖脸道童不免显得有些紧张,开门道童哼了一声,表示在理。 “的确,为兄太过冲动,这厢给众位师弟赔不是,就让七师弟还我一掌,泄心头之恨如何?”为首道童老成些,分析清楚状况,立马放低姿态拱手赔礼,顺大势更得人心,瞧六师弟,七师弟的眼神,麻脸道童刚入手的地位,再度岌岌可危矣。 俗话说得好,人一但有了地位,尝到权利带来的甜头,不管以前多窝囊,这会儿脑袋想的事情登时会变,往昔的小头头,被三言两语恐吓住,居然妥协,这滋味比蜜还香浓,比酒更醉人。 麻脸道童袍袖挥舞,骈手一指,立即反驳道:“不行,四师兄你打了别人,怎么能说还手回来就算了呢,张口云云邪理,何其不负责,讲不通,讲不通也。” 第二十七章 心有双面人难分 .. 太平县,原名二顾县,因其数百年未经历战争洗礼,其内古建筑群鲜有损坏,大夏国君认为乃祥兆也,特批改名,县城四边山脉纵横连绵,水系发达,虽说属于云台府管辖之地,却因距离甚远,平日里百姓商贩,多愿去往武陵州的秦安府地界。卡Kа酷Ku尐裞網 城内有户王姓望族,地方志记载,尚未筑此县就先有王家镇,时间逐渐推移,经历风雨,屹立而不倒,铁打王氏族流水的官,诉说就是此种情况,正因如此,每逢换届之时,上任来此地的太平县前五把手之职官员,悉数赶往王家祖宅拜访,争取做好沟通,哪怕搞不好关系,也一定不能弄坏局面。 王家大院占地颇广,庭廊花圃,装饰大气,仆从过百,家财万贯。 不想,后宅却破破烂烂毫不起眼,情景一派凄凉,祠堂大门两侧有鼓台,门匾上云“王氏宗祠”,两侧对联书写:桂子兰孙百传逸世,仁义礼智福德绵长。里面供奉百位列祖列宗牌匾,香炉青烟袅袅,檀香阵阵。 耳房老少二人相视而坐,老者六十有余,身着居家道袍,乃是当代族长王思懿,眼珠子浑浊不堪,很是憔悴,细看下,脸上迸发斑点,尽显风霜,捋了捋下巴整齐的山羊胡,轻声开口道:“经历这些事情后,我常常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精气血消耗太多,怕是挺不过去了,吾儿谨记,愈发多的灾难已经开始降临,王家再也难以为续,需得早做打算为妙。” 王家下代接班人,名曰:友友,年岁不大,二十三四,听闻老父亲语气消沉,叹口气道:“父亲,咱们就不能学祖辈,再换个地方避祸吗,何苦死守不动。” 王思懿咳咳几声,吭吭哧哧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祖辈身怀法力,修为不高但也不是随意招惹之辈,现在除了吾儿天赋尚可,还有几个能囫囵施展术法的?” 王友友神色担忧,下意识言道:“这还不是有父亲吗,您调理一二,静养休息,几年光景之后,未必不能再度突破,何苦如此不自信。” 王思懿没好气道:“敌人会给咱们机会吗,莫要想些偷鸡耍滑的事情来。” 王友友微微沉吟,不舍的口吻道:“这不是思索如何去避开祸端吗,毕竟家大业大,断送太过于可惜,您想想看,儿子这六姨太刚娶过门,炕头都还没温热,放手不是怪可惜的吗。” 王思懿勃然大怒,毫不客气,直接开口骂道:“混账东西,与你谈论事情,扯出女眷之事是想气死为父吗,要是能活,还用得着在此说凄凄惨惨戚戚的话吗。” 王友友瞧他又开始生气,慌忙道:“父亲先别发火,孩儿这不是与你商讨吗,您乃咱家顶梁柱也,要是垮塌,这王家算是彻底没落……” 王思懿打断话语,皱眉道:“吾儿别谈些废话,方圆十几里,悉数被那些妖邪封锁,皆窥伺咱家宝贝,你的身份鲜有人知,定有机会躲掉此劫,乘他们尚未彻底撕破脸皮动手之前,事不宜迟,你尽早动身才是。” 说罢起身,拿出金边铜镜,挥手示意儿子先别慌开口,骈手连点其上,左三右四破开封禁,喀嚓,金边铜镜裂成八块,缓缓开合,底下巧夺天工布满大小多层的齿轮,括机启动,发出阵阵咔咔声。 王思懿嘴唇鼓动,张口喷吐一束火焰,其色为蓝,灼烧金边铜镜内里升起的枢纽,如同供给能源,那镜面颜色开始变化,赤、橙、黄、绿、蓝、靛、紫、绀,对应八块。 再掐动法决,逼出指尖的精血,滴入其内,吃下大补丸般,继而飞速旋转让人眼花缭乱,分显八卦之意,乾呈紫,坤呈黄,震呈蓝,巽呈绿,坎呈黑,离呈红,艮呈青,兑呈白,杂乱无章没有头绪之感,谁成想,咔嚓几声,居然慢慢浮现一枚玉简,不等他儿子说话,王思懿掏出玉简扔向两边。 王友友震惊不已,自语道:“居然会是假的,实在令人猜测不出。” 王思懿埋头专心运法,曲手稍作推算,心中有数后,再度掐起法决,口中持续喷吐朱飈,不消二息,额间见汗显得异常吃力,十指交叉,拇指并拢连点其上,方位该为震。 圆睁双目,喝道:“双击三碧,此乃正运之时。”法力流转间,震蓝颜色变成碧绿,不做停顿,双手食指分,而真气连成晶线,虚绕半圈,左手急伸而出点在坎卦上,再度喝道:“一白水星当大吉!”右手点在兑卦上,咆哮喊道:“七赤辉发,名曰破军,给我开!”摁住两块镜面渡去真气,坎变白芒冲霄盘绕横梁,兑成红霞弥漫不散,混合碧绿烟云萦纡,三道光彩虚影飘渺,氤氲之雾,照出朦朦胧胧棕色光影,其上倒映宛若蝌蚪般来回旋转字符,两侧更有长短不一线条,形成独有的花纹印记。 王思懿掏出枚玉简,抛入其内,双手食指中指并拢,轻喝道:“吒!”三彩附于其上,字符海纳百川般悉数往里窜去,盏茶时间,半空中再无奥妙,只留虚影上下浮沉,结起手印掐动法决,迫切喊道:“速速归位,凝!” 做完这一切,掏出大把蓝色粉尘,撒出去,刚刚消失的字符转瞬间显现,就像当初一样,分厘不差,只是少了些道蕴与灵动。 气喘吁吁,王思懿稍作休息,按回括机,镜面再次恢复如初,丝毫缝隙都无,侧头凝视王友友那如痴如迷的神态,把拓印的玉简递过去,疲惫道:“拿好了,这便是我王家世代守护,最为核心的秘密,现在归你所有,先前那玉简为了干扰普通蟊贼的判断,后面浮现的文字,同样用于迷惑狡诈之辈,吾儿切记拿好,这乃是独一份,就放心逃命去吧,你身上法器不缺,需谨记为父交代的话,定要拼死保住此传承,豁出命的决心,等脱身后且自行修炼,以后当为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老了就留在此地,利用这骗人伎俩去与那伙儿妖邪周旋。”说罢躺回椅子上闭眼假寐。 沉默半晌,王友友点头应允,口气唏嘘,神情略显低迷道:“那孩儿就先行告退,收拾一下即刻出发,怕来不及告别,父亲您定要多保重才是。” 王思懿靠在椅子上,特别疲惫,闭上眼亦难以平复心情般,微皱眉缄默不语,等候半晌,无力的挥挥手示意不必多说,且自行离去。 王友友起身而行,手持玉简,心头很是憋闷烦躁,迎着阳光走出祠堂,消失在视野里…… 几炷香时间过去,远处嘈杂声渐消,王家后宅再度归回当初幽静之意。 第二十八章 明争不分禅机胜 .. 驭剑之术,腾空之术,二者皆需要炼就一口清气,方才能施展出威力来,腾空,乃是凌空飞行的必要条件,驭剑,乃是远距离斗法的必要条件。 要弄懂这个问题,就要先了解如何抵达双气凝液阶段。 炼血化气大成之时,经脉里真气充盈,再也无法产生一丝的时候,此时称其为大圆满阶段,一定得通过必要手段,着手压缩体内气体,让真气化液,产生质变,定名为真元是也。 进阶方式视情况而论之,笼统地来说,大致分为两种,其一,体内必须要高于其临界的压力,其二,必须要高于其临界的温度。 可压力与温度如何产生呢?修行界惯用办法,乃是炼就清浊之气,“轻清之气”与“重浊之气”的统称,亦可称其为“乾天灵气”与“坤地煞气”。 远古时期,鸿蒙初开时,洪荒天地气自分,为二,其一曰清,其二曰浊,清升,而浊降,代表天地秩序,衍生为阴阳属性。 修行界传承多年,秘法数不胜数,“乾坤清浊一气法”,“坎离水火金卷”,“赤寒二气无上妙法真经”,“云霄息壤丹书”,“紫阳金光仙录”,“丙壬阳极太乙真经”,“丁葵阴极玉泉仙录”,“太极黑白两仪图”等等**,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修炼对应的两种气,利用属性相生相克产生对冲,制造人为压力与温度,模拟出混沌,返回本源,方可起效果完成进阶。卡Kа酷Ku尐裞網 阴阳冲,天地冲,水火冲,轻重冲,黑白冲,冷热冲,天罡地煞冲,不胜枚举,无论你灵骨如何,天赋怎样,功法几品,踏上修行之路皆要如此,道之一途,千举万变,纵横不出方圆来,想要真气化液,功法必须要有轻重清浊之分,而代表清与轻的这股气,就是施展腾空与驭剑的本源基础…… 青衫男子如何不惊讶,三人包夹,一个照面,己方人马居然被炼血化气境界之人给手刃了,更诡异不止于此,此人施展的驭剑之术竟然还是本命飞剑,本命飞剑杀伐之力强悍无比,且运用自如,称其为随心所欲亦没错。 “瞧不出你居然还有本命飞剑。”青衫男子恨恨道,手脚不慢,手中青锋须臾间蒙上淡淡红色,一招剑化羽芒,攒射而出,青衫男子在正气殿能混到银锻护卫的地步,这招剑化羽芒可谓是立下赫赫威名,他天赋一般,灵根也是一般,不过悟性尚可,比之绝资骄子亦不惶多让,性子较倔犟,属于几头牛都拉扯不回的那种,深信勤能补拙,认定的事就不管不顾反复练习,每日除去打坐,几乎都在重复几式剑招,从最基础的剑影分化,活生生弄成剑光十三式,尔后前无古人的创举,推演蜕变为剑化羽芒。卡Kа酷Ku尐裞網 剑气如同漫天重明翎鬣,磐磐之音,破空而至,王友友两根手指捻住一张树皮,抖出迎风化为毛毯,其上独特花纹,如同风烟裹住身躯,叮叮当当声,击中其上,其上诡异色彩被红芒冲撞,很顽固,满是凹陷却不破,衣衫鼓荡,挥掌朝阵旗攻去,打算破开包围,掏出升天。 青衫男子喊道:“李智看好阵旗,别让它破了,这家伙让我斗上一斗!” 话音刚落,几个腾空跃上前,反手祝融火掌,连连挥出,轰,轰,轰,王友友两脚下生风,快速变换,在地面上来回点踏,如蛟走,似蛇摆,尔后踢踏榉树,气劲太猛,咔嚓直接折断,还好有了助力,往右这么一避让,人在半空张口一道赤炎而出,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青衫男子摇头轻蔑道:“就你这火焰胆敢喷出。”佩剑再度一刺,真元与青锋完美融合,就这简单的一刺,蕴含无上气机,抵达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返璞归真意境,轻响声凛冽,迎着红光,莫名气息悠然升起,刺耳,幽若魔音,煞似鬼啸,晃人心神,直接从赤炎中间刺穿,火焰自剑尖出呈现倒转的圆圈,破成两半,剑意未停,腾空急插王友友面门,如苍鹰搏兔直冲而来,欲要一剑刺死于此。 王友友眼皮子狂跳,觉察这朴实无华却又千变万化的一剑比之刚才分而散开的羽芒,威力要集中太多,如果刚才满屏打击想在他身上挖洞剜肉,这招让人摸不透其中意境的剑式,怕是抱着把他碾碎姿态来的。 尚未临身,剑芒刺得木皮盾为之破裂,瞳孔后缩,要是斗不过此人,今日怕凶多吉少,心底仿佛涌出熔岩,一咬牙,掏出仅剩的手段,一枚丹丸,名曰:地煞毒丹。 此丹非药丹,乃是大能于火山内里几千温度地界修炼,所分离出的火毒煞气,萃取凝结,制作出毁天灭地的手段,不知为何,母亲生前执意要留给他,说日后家中发生灾祸,和歹人拼命,迫使其不敢过分胡来,王友友不知其所述为何意,没过得几日,母亲无缘无故七孔流血,暴毙于后院,几年过去,不想今日果真出现歹人,双手紧握住丹丸,真气引动其内禁制,把后门一并用上,攻势转化,朝一个方向袭去,绝大多数法器皆有后门,多为制造者害怕被反制,而留下应急措施,殊不知人心难测,防人之心必须有。 咆哮而出的煞气,呈现漏斗状倾泻而来,青衫男子面露讶容,尔后感受其内威力,汗液滴答,死死止住前进的势头,青衫被急促却立马静止的姿态弄得狂飘不止,呼呼作响,猎猎抖动,刺啦一声,受不住气劲的折腾,衣摆断裂往后扬去,压力太大,披头散发迎风荡漾,嘴唇再也抿不住,啊出声,往后撤已经来不及了,死命的下坠,期望避开这无双威势。 轰隆隆,响彻大地,鼓动风箱般猛然扩散,却无人听闻其音发出,奇兮! 煞毒之气凝聚成针,密密麻麻,快如闪电,带着鬼避神惊之力,不但影响虚空,产生剧烈波动,射出距离更是遥远,拖着乌红残影,狠狠命中百米地界所有一切。 滋滋,呲呲,每一根煞毒毫针腐蚀面前所有,呈现三尺有余手指粗细的深洞,漆黑一片,冒着乌烟,甚是骇人,眼前范围内,活生生地陷丈许。 青衫男子上半身真元如同屏障,亡命抵御,奈何毒煞蕴藏的能量何其多,真元屏障眼见防它不住,掏出稀有防御法器,也不计较心痛与否,法决掐动抛了出去,乃是个娃娃形象,一头双面穿个红肚兜,前脸喜后脸怒,足踏祥云手持龟镜,样式有些类似于圆盘,双手敲于其上,音响低沉、洪亮而强烈,音波震出,首先碰撞煞毒毫针,勉强让前几排毫针晃了几晃,未果,威势不减再度袭来,娃娃眼珠子呆滞,行动却不慢,小腿生风小胳膊持龟镜狠狠撞去,咄咄,煞毒有污秽灵光,灭灵智的功效,不消三息成了个筛子,青衫男子欲哭无泪,法决掐动,想要召回,无用功罢了,法器悲鸣一声,成了废铜烂铁掉落而下,残缺肢体上密密麻麻全是孔洞,渗人之极。 “大人怎么办,让那家伙给跑脱了。”存活的李智心有余悸的口吻汇报,刚才可是瞧得清,那王友友施展秘法后,盯他一眼,那嗜血残暴样,根本生不出胆量彼此交手一二,干脆视而不见,王友友同样不敢多停留,几个纵身逃离此地。 李智为朝廷效力不假,却并不是为朝廷卖命的,谁会傻乎乎与他拼老命做上一场。 青衫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瞧了眼改变地形的区域,心头无比烦操,骂骂咧咧道:“真他妈的晦气,老子好不容易抢了个好差事,让周闻达率队去啃硬骨头,不想,这边也不是什么善茬,该死的分析组,皆为一群饭桶,分析那么多天,就分出这结果来,分他妈个头,这已经完全超越乙级任务的范畴,老子此次回去,定要弄死几个光吃粮不干活的败类来。” 大人不在乎地口气胡说乱骂,李智如同白痴般,不敢接口,心中哪怕再明白不过,也不能表露一丝半点来,得罪人的事不掺和,干脆默然不语去给袍泽收尸,希望尸体还在…… ……………… “是何种风,把姜师弟吹到寒舍来的。”一清道人下午才归,捋了捋胡须爽朗道。 姜北云寻声看去,拱手笑道:“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遣我青云仙府坐。” 第二十九章 恶被折腾善遭磨 .. 温壶,置茶,润泡,醒茶,冲泡,一清道人品茗如艺术,典雅,小心捧于手中,真气转换丝丝焰苗温杯,抿一口,摇头晃脑好不自在,听完姜北云连串描述,抬头轻笑道:“好不容易出趟山,闹得个鸡飞狗跳,小小丁家村,牵扯邪教来,实在不知晓说你福缘深厚,还是霉运连连呢。卡Kа酷Ku尐裞網” 端起立于眼底,仔细地瞧了瞧,细细闻着,这杯碧洗如春茶,茶汤似琼浆透亮,清洌,叶既不沉底,也不上浮,恰好处在晶冰杯中间位置,外形紧直秀丽,有锋苗,茸毫披露,上白下绿,色泽银光隐翠,光晕现,白云翻腾间灵气四溢,雾气缭绕三色毫芒,闻着清香袭人,沁脾入髓伐脉洗魂,味持久,淡雅,吮一口,甘美,再啜一口,鲜醇回甜,尔后一饮进肚皮,浑身舒坦,穿着的道袍鼓荡飘飞,讶赞道:“果真是难得的妙品,饮下如同置身于玄窍罡气里,无比惬意。” 姜北云说啥倒不是重点,如牛嚼牡丹的饮茶动作惊呆了一清道人,瞳孔骤缩尤不敢相信。 连吐了三口气。 一清道人怒视,指头连点,言道:“无量天尊,师弟趁老道没升出火气,速速离去吧,省得遭受一顿打。卡Kа酷Ku尐裞網”暴殄天物,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碧洗如春茶年产不过三两,长期饮具有凝练一丝精神力的作用,端是稀罕的紧,平日里根本舍不得独饮,若来好友拜访做客,全仰仗它撑撑面子。 自家人怕个啥,姜北云嬉皮笑脸道:“师兄勿怪,师弟乃俗人一个,你老人家就当我是性情中人,不会茶道,喝茶不外乎拿热水烫杯,胡乱抓些茶叶进去,再注入水就完事,平时的习惯堪称豪迈,大壶茶水泡上,不等变凉直接往嘴里闷,此时已经算客气了,按照往日的做派,一泡洗茶,二泡喝,三泡无味,四泡撤。” 一清道人听姜北云说出长篇大论,之乎者也,侧过身偏头视而不见,避免瞧着厌烦,怕忍不住火气,怒起拔剑,找他做上一场。 姜北云温和笑道:“师兄勿怪,这厢给你赔不是,师弟还有一事想要问师兄。” 还好止住,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若这家伙再多说几句出来,多年养气功夫非破掉不可。 一清道人摆摆手,苦笑道:“老道也不奢望你能改掉性子,只不过有些可惜,大好的东西无人能懂,感慨而已,瞧瞧这年头,愿意弄这些人越发少了,净弄些个杀戮劫掠之事,戾气太重,有伤天和……话又说回来,这茶之一途,小道尔,哪有长生大道来的诱人,不愿去懂这些也无可厚非,我活了几十载依旧看不破此事,有些魔怔,师弟莫要笑话才是。” 半晌魂魄才归体,恍惚中反问道:“对了,师弟刚才想问老道什么来着?” 姜北云正襟危坐,立刻出言道:“我想问师兄,知晓何处存在轻清之气?” “善,师弟居然将要抵达双气凝液,果真年少出英雄。”一清道人捋了捋胡须拍掌,情不自禁感慨道:“妙哉妙哉,雏鹰翱翔九千里,成大鹏鸟,食天龙,擒蛇蛟,广阔寰宇任尔闯荡,依稀记得,初次认识你,当属于十五年前拜访,那时尚未断奶,最近也是五年前见过,你光着屁股不害臊,祸殃门内众多妖物,谁成想,这才多大会功夫,居然摇身一变成个白面小郎君,修为还比老道高出一筹了,人生何其有趣,老道遥想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好手,江湖上闯荡,一身青衫一把青锋,英姿飒爽,衣衫猎猎,万千贼人对老道惧怕莫名,心里头不知道有多抵触,诅咒言论起码能成一座山,兜兜转转半辈子,依稀还记得当年枪来剑往,明争暗斗的场景,可谓是生死飘摇……” &nsp; 晴天霹雳,姜北云中了一道莫大威力的符箓,被烙印‘唐僧念经’四字大真言咒,险些走火入魔,傻愣愣挠挠脑袋。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清师兄神态,动作,口气,与师尊何其相似,只差拿把拂尘,属于来了兴致就喋喋不休,也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而且所说之事老掉牙,寡淡如水的言论,几乎要听起茧子来。 上辈子先贤就有云: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能如温室里的花朵,整天躲在长辈羽翼下,何其不妥,人总有长大的一天,要像那鸟儿般学会飞行,在磨砺中成长,于苦痛中茁壮,迎接巨浪,挑战风暴,见识广阔无垠的大地,勇斗各路宵小邪魔,我会见证你的成长,做你最忠实后盾,温暖的港湾,难过时倾听你的苦难……更甚者,会掏出万年前的老黄历,喝道:你学学你老娘我,十几岁就在厂里面上班,三班倒有多累你知晓吗,为了生活,简直太不容易,生你的时候家里穷,又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尿片一洗一盆子,晒又晒不干,怕你冷怕你饿,每逢调班,凌晨十二点要去工作,我就在家门前挂盏灯,若是灯亮,就代表你要喝奶云云…… 话痨附体,魔音灌耳,实在令人屁股生刺,“师兄,师兄。”姜北云轻声喊道。 一清道人于震动中回神,咽了咽口水,语气不满意偏头问道:“师弟又有何事?老道正在兴头上,不妨等老道把话说完再聊也不迟。”举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实在是嘴渴难耐。 姜北云拱手讨饶道:“师兄超尘拔俗,志趣高尚,道德水平数一数二,世所罕见,师弟才疏学浅难以企及万一,若猛然间承受太多知识,会头疼欲裂,苦不堪言,还望师兄手下留情。” 一清道人神色不悦,嘀咕几声,不晓得属于发泄心头的愤慨呢,或是补完上回的话题,良久言道:“师弟果然是个不愿吃亏的性子,罢了罢了,适才说到哪里?” 姜北云心中哼哼不着四六的小曲,脸上乐开了花,快速重复一遍:“我想请教师兄,何处地界有那轻清之气,以便师弟进行接下来的修行。” “你说这事啊,咦!师弟了不得哇,炼血化气大圆满啦?果真是年少有为,不像老道一把年纪了,却连个浊气都没炼利索,戋戋之数,实在愧对恩师的栽培,常言道,水滴能穿石,这句话明白却做不到,若像师弟这般勤勉,发愤图强,一心致力于长生之道,这会儿老道想必已经修为有成,能理解其中含义吗,要知晓,双气凝液岁有百二,淬元煅压再加五十,液凝成汞二百年岁,丹升之时岁有四百载,可谓是地仙……” 白搭,话起头,依旧如故止不住,非把怒江之水掏干不可的架势,有恒心者,大抵如是,姜北云呆滞,悲怆难以自已,魂儿飘去了罡风雷霆间,轰隆声响起,彻底耳鸣。 ……………… 东南庄村,李三儿百无聊赖的在田间地头舞拳,几百米山坡上,层层梯田边,皆为菑畲贫瘠之地,山坳内的小村庄,哪有什么良田肥土,凑合凑合,有口吃,能填饱肚皮就很好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不靠山来不靠水,辛苦一年又一年,汗滴黄土冒青烟,平凡而伟大的当属于农民,不光养活了千万人,且朴实,忠厚,任劳任怨,要求真心不算多,一袋烟能美美抽好久。 李三儿眺望远景,老农席地而坐,喝着凉水,啃着粗鄙吃食果腹,脑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姜北云当初给他讲的故事。 刘老头蹲在村头抽旱烟,有一搭没一搭问道:“你说皇帝老儿家,平常都吃些啥?” 杨老头把衣襟整了几下,笑道:“那肯定顿顿白面馍馍蘸辣子,不然还能吃啥。” 第三十章 爹压群雄儿被揍 .. 王思懿身为淬元煅压修士,离地十几丈身如鸿毛随风飘荡,居高临下俯瞰来犯之人。 体内真元流转不停滞,能永不落地,况且可借助清轻之气,随时登空逃遁,因此毫不惧怕众人包围,脸上浮现狞笑,手掐法决,遥指一催,飞剑脱手而去,嗡,出笼猛虎威势足,几个加速,飞至人群中,直奔正气殿众多喽啰面门而去,护身玄气,金光,如同纸片,根本没法抵挡,没等有所反应,悉数就义,大好头颅掉落在地,光影再度旋绕,被切瓜砍菜屠戮干净,王家大院内成了修罗场。 周闻达远处负手观战,目睹邪教之辈修为频频拔高,大杀四方如无人之境,心头震撼,分析组皆为饭桶吗?靠吃土过活的吗,这种修为,尽然只调遣炼血化气修士前来围剿,送死的不成?侧头顾盼今日前来督战的大人。 丰无登添为天师院四大监察之职,乃双气凝液大圆满境界,就算如此,依然比对方差了一筹,此刻清楚的瞧见,这位监察大人喉结不自然蠕动,想必心头发虚的很。 遭人窥视,有所察觉,丰无登侧目撞见周闻达僵硬的表情,微摇头,遂又点头,在场只有他两能勉强抗衡一二,麾下其余之人,境界出入太大,两个台阶的差距如同天堑,可望而不可触碰,想了片刻,沉声问道:“闻达道友可敢随某一战之?” 不战而避让,道心必定有损,周闻达拱手朗声道:“有何惧哉,今日闻达与大人并肩驱魔,定要手刃此獠。” 丰无登摆手示意道:“彼时彼刻没有上下属之分,只有道友,你我皆随意些,客套言论往后再谈,还是那句话,道友苦心孤诣的**,今日可让我观之?”说罢袖口内滑出一柄木剑,腾空而起,穿的御水法衣,流液裹足现蛟蟒,一眼望去,可谓气势夺人。 “剑化牢笼!”丰无登爽朗大喝,木剑一分为八,呈现八卦态势分而散之,木影梭梭根植地里,几个照面,法阵布置完成。 周闻达心中暗乐,额手称庆道:“就依丰道友所言。”说罢,脚下双火顿起,冲天而上,今日一战,准备相当充裕,不仅携带师门赐下的破邪斩妖剑,还把朝廷赠予的土圩甲穿戴内里,此宝虽说品质一般,却胜在土属性,防御力天生强悍,除此外,当为脚下赤炎焚心火妙用最强,乃是焦天烛本命心髓炼就,不烧体表,不灼其魂,唯独烘烤五脏六腑,让其转瞬间枯萎难以运转血液,成为灰灰。 王思懿眼神犀利,撞见有人凌空飞来,术法呈现围困姿态,料想此人必有身怀箝制手段,稍加忖量,决定先下手屠之,飞剑尚在远处杀戮,轻声念叨几句咒法,骈手一指,袖口中再度飞出一柄双灵蛇小剑,后黄前蓝,黄蛇口中衔住蓝蛇尾,阵阵绿光浮现,直插丰无登脖颈。 丰无登临危不惧,轻喝道:“去!”腰上大小如同拳头,灵枝编制的簸箕箩筐,蹦出来一只镰鼬,白黑双色,形如黄鼠狼般,瞳孔华光灵动之极,拖着见长,二尺有余,毫不畏惧主动迎上,侧身避开双灵蛇小剑的剑芒,丝丝妖气从尾巴浮现,混合风力幻化成刺,笃笃笃,激射而出撞在剑身,使其为之一顿,未了,张开硕大嘴唇,满口利齿,狠狠咬在黄蛇头上,浓烈绿芒被乌黑色妖力破尽。 王思懿法决更改,伸手二点,黄蛇蓝蛇死物般的眼睛顿时睁开,血红无比,黄蛇瞬间放开咬合,蓝蛇如同利箭咻的一声,瞬间飞出,饶了个弯,獠牙咬住镰鼬尾,结冻成坨。 周闻达刚巧赶至,暗惊,想也没想“呼”的吐出一口朱芒,脚下赤炎焚心火瞬间出击。卡Kа酷Ku尐裞網 平日里赤炎焚心火藏于足底涌泉窍穴内,能起到护体妙用,而那枚如同母体的砂砾,则吞进肚中孕养,炼真,施展时,只需引动砂砾上的气机,赤炎焚心火自会分而袭之,端是奇特。 凌空中,红芒大涨,透进绿光内,混淆一片暗沉褐彩,蓝蛇,黄蛇瞧见天敌般,扭动身躯想要逃窜,镰鼬被寒气冻住,行动缓慢,却也死死拖住黄蛇,不让其遁走,火焰来的飞快,眨眼间有透体而过,消失在尽头,黄蛇浑身无事,内腑却燎了个紧缩,成为焦黑的葡萄干,双眼翻白,嘴唇无意识的虚张开,喷出焦香烟雾,咔嚓几声,碎成粉末,被风一吹了无痕迹。 说时迟那时快,丰无登,王思懿二人同时出手,一枚令牌,一道雷霆,令牌其上乃是花鸟虫草的造型,迸发出一道又一道的波纹,首尾衔接,层层递进,如同旋转的泽芝纹饰向四周涌去,乃是壬水控元决,涤荡在蓝蛇身上,顿时肌理成痂,僵硬困顿,随后黯哑无光,从天空中掉落,成了个翻肚皮的死蛇样,不消三息,青烟飘荡,化为一滩脓血。 王思懿施展的雷霆,却直冲丰无登头顶而来。 丰无登有些大意,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如此,雷霆太快,来势汹汹,一刹那间即将临顶,丰无登大袖一挥,肌肉盘虬纠缠,暴怒道:“皇权至尊!”宛若请神,招来一尊金光灿灿的巨人虚影立于身后,头顶冕旒,身着五爪九龙帝王袍,五彩缫旒贯五色崆峒玉,朱,白,青,黄,玄,之光顿起,五爪巨龙幻影稀薄,却无碍它的神韵,仰天龙吟,巨人愤慨骈手指天,威严道:“朕判尔有罪!” 天机被搅动,请来的这位不是龙气最强悍的,却也足以,雷霆被干扰,活生生的往右挪了七尺,银白光芒闪过,穿透纸张般轻松写意,顿时出现深不可测的洞口,丰无登冷汗滴落,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侥幸逃过一命,又惊又怕,又愤怒,惴惴不安中恢复过来,暴起大骂道:“你个宵小蟊贼,今日定要让你死在此地,以解我心头之恨。”还真是阴霾既去,胆子再度回归。 王思懿嗤笑道:“区区双气凝液修为,连个龙门边缘尚未踏足,居然在此地放肆,云雾霭之法习有几分?若不是老夫今日手下留情,尔等早化为灰飞。” 周闻达冷哼一声,不打算与他废话,简直在做无用功,破邪斩妖剑悄无声息从此人足底往上摸去,打算穿他个糖葫芦来。 王思懿老奸巨猾,无情嘲讽道:“你连他还不如,长了个泼天胆子,偷袭于我?笑话。”嗡的轻鸣声,澹如秋水,冷如寒霜,嗖,当先的飞剑拖着尾焰盘旋而回,青芒大放,孤光残影,不到两个呼吸,连连磕在破邪斩妖剑身上,青芒红霞晃人眼,迫使周闻达此番攻势无用。 周闻达有些着急,体内真气不如对方,精纯度更没法比较,两口飞剑玩命的碰撞,青芒明显处于上风,红芒眼见要被击散,着急道:“还请丰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王思懿不等丰无登援手,打定主意,袖袍一挥,青芒剑影调转方向,往右一绕,嗡,剑芒狠狠击在阵法内的木剑上,撬开空当,衣衫摆动一穿而过,往上拔高彼此间距离,回首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深深烙印在心头,随意扫了眼周遭畏惧不敢上前的小喽啰,凌空遁走。 丰无登反应迅速,轻点虚空,裹足蛟蟒流液,潺潺往上盘旋,霎时成为一把劲弓,三张符箓腰间滑落,折叠组合成为利箭,腿弯搭手运真元,一气呵成,嗖嗖嗖,攒射而出…… ……………… 第三十一章 功法道书猴三爷 .. “这清轻之气倒也有个地方,只不过……”废了老半天的力气,不再闲扯,一清道人又磨蹭,不肯直截了当地说。 眼见太阳都往西走去,时间不等人,姜北云既慌又奇,笑问道:“名虽各姓,情同手足,今日师弟当面,师兄有难言之隐何不吐露出,正所谓,一人智短,二人见长,思路敞开即可产生光芒。” 一清道人捋了捋胡须,瞧姜北云焦急样,撩起衣袍下摆,掏出玉佩,示意他拿去把玩,一副凡俗世界‘半仙’口吻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姜北云闻言有些懵,掂了掂,此物不大颇为压手,小小一块有数斤重,摸上去,没有玉石那种独特的质感,光亮尚可温润欠缺,细腻有余膏脂不足,透明度高空灵感无。 得不出个答案,心猿意马,姜北云猴急道:“世间奥秘如漫天星辰,这哪猜的出其中关窍,师兄你就别再卖关子。” “此乃芯沁石,本是平淡无奇的大青石,丢在地上,无人会去多看几眼,你知道为何?”一清道人习惯性的掐断话头做了停顿,环顾周遭,悠然自得。 气氛逐渐坠至冰点,这才神秘兮兮开口道:“神藏,那处地方乃神藏之地,有大造化,普通青石被活生生压成这稀有的小沁石,妙不可言,据说往昔乃是某位大能于此地陨落……” 姜北云诧异,此言论听起来很熟悉,抢了话茬道:“师兄你说的可是环龙密洞?” 一清道人往后靠去,枕着淡淡檀香,一副风轻云淡样,眯着眼睛道:“然也。” 姜北云摇头,拒绝了这种念想,唏嘘的口吻道:“那方地界鲜有人去,属于燕云山诡异的古怪绝地,师尊提及过,说洞内深处留有一丝莫大威力的道蕴,镇压周遭,其力度与进去之人的修为成正比,修为越高深越能体会其中的威势,畏惧莫名,除非依靠强横体魄去硬抗,否则,汞存丹铸高人前往探寻也讨不着好来,六百年前有位北方蛮国护教真君,冒天大胆去探寻,险些折在里头,师兄你想想,若真有清轻之气,在那种滔天威势的压制下,师弟这卑卑不足道的境界,只怕会变成个纸片人,如何能活。” 一清道人施施然起身前去偏厅,撩开帘子,一阵捣鼓,脑袋画圆,手持羽扇轻摇,徐徐走回座椅,姜北云闻出烟熏火燎,纸屑余烬味,想必平日里没少替丹炉增加火势。 也不点破,一清师兄有个毛病,但凡生出重大事项时,必定要故弄玄虚,五年前掏出据说是某位仙子打坐用灵蒲团,为他年轻时收藏的佳品,当时那铿吝样,至今铭记于心。卡Kа酷Ku尐裞網 坦然接受注目礼,一清道人俯下身,眼神寒芒闪烁,压低声音描述道:“老道查阅大量典籍,推测出其中的端倪来。”气氛被弄得极度压抑,有一股此话说出,立马天崩地裂。 姜北云心中好奇,“哦”了声,手臂靠在扶手上,重心放低,前倾脑袋反问道:“是哪种古怪的线索露出?难不成有大机缘?” 一清道人低声述说道:“不瞒师弟,老道翻阅韩阳密录时,其上含带影射之语,记载有云,远古大地,有‘罪出’丈过百,靛赤双绝,威势无双,连番作恶天理难容,幸有大能者八百,结正反玄耀伏妖大阵,合星辰之力,隔绝外界一切天机云意,天青黑,地泛纁,深邃无比幽远无际,博哉众妙之门,有加无已,杀气弥漫……东华正解卷上记载更隐秘,却点明其中关键,谈及此地乃寒炎魔尊埋葬之所。” “魔尊?”姜北云翻个白眼,病恹恹的模样顺嘴一说,猛地倒向座椅上,双腿张开直挺挺伸长,双手呈无拘束放松式耷拉,瘫着不想动,吐出一口气,言道:“我的好师兄,发发善心,做人能否干脆些,师弟只想寻觅一处含有清轻之气的地界,被你这些个传言给弄糊涂了,东扯西搅,此刻看景色都是糊的,不想听,不想听。卡Kа酷Ku尐裞網”崩溃中闭眼假寐,不再搭理老道。 一清道人瞧他置若罔闻的懒撒样,恨得牙痒痒,师弟怎么就没点刨根问底的劲头呢,想当年,像他这般十五六岁,碰见前辈说往昔年间的故事,眼睛如同焰苗会冒光,平日里最喜欢出门听评书讲故事,《天尊下界伏旱魔》,《八蛟十二蛇百鱼跃龙门》,《申阳无极成仙录》,哪个没听百把遍,每逢赶场,说书人一袭大褂子,寻觅个平场地,搭个台子,围个布帘,立于几块青石上,居高临下有气势,开场会拿那种四片二寸宽不足尺长熏干刨光后的山梨木制成的木板,捆绑在右小腿上,利用脚尖晃悠幅度使其煽动发响,哐哐铛铛如同奏乐,调节气氛,吸引过路之人的注意力。顶端打上俩小孔儿,搓细麻绳穿绾而过,根本不会掉落。 尔后,配合手舞足蹈,且生动有趣的面目表情,声韵十足,顿时不大地方显得十分热闹,交好‘过耳钱’,一文,二文不等,哪怕没给,说书人也不计较,下回儿补上就行,瞧人差不多进场,惊木板子‘止语’猛地一拍,示意时辰不早咯,催促磨叽的,赶紧拾掇好个人事情,若又是一拍,席地而坐的众人再也不许啃声,大伙儿约定俗成的事,这时说书人起个头,自我介绍一二,师承何处,学了多少年,今日说的啥,是老戏还是新文,紧接着,吆喝一嗓子,绘声绘色开讲,铿锵有力,幽默滑稽,极具带入感,说到降服女妖时,场内不时爆发出哄堂大笑来,地都要震上一震,不吹,即使没铜钱买饼果腹,即使饿得胃痛,也要把后续故事听完,省得回来抢不着好位置…… 一清道人发牢骚的口吻道:“恕老道修为浅薄,不知晓何处还有那清轻之气的存在,要不乐意去,师弟干脆习一门功法,日计不足,岁计有余,徐徐图之亦可。” 听闻此句,姜北云来了精神,奸笑道:“师兄,打个商量呗。”顾左右而言他,再次转了话题。 “你又想干嘛?”一清道人头疼,事情还真多,没完没了的折腾。 姜北云嘿嘿傻乐,言道:“师兄谈起功法,莫非……” 一清道人脑袋成了拨浪鼓,抢了话茬道:“没有什么莫非,老道兜里干干净净,穷的很。” “师兄你别小气,大不了师弟与你交换。”姜北云卖个萌。 一清道人轻摇头,拒绝道:“并非不愿给你,此法走的是龟藏路数,实在过于缓慢。” 姜北云道:“那也总比没有的好吧,难不成,师兄非得让我回门派一趟?”眉毛挑起,再言道:“师弟我呀年岁小,嘴巴松的很,万一师尊问起下山经历,不小心点破逗留一清观十天半月的,未受师兄待见,整日不给脸色,经常吃夹生饭的气,猜猜会有何种结果。” “你……你……你居然你都烦。”一清道人骈手指头,咬牙蹦出几个字,掏出本道书砸过来,妥协…… 姜北云看他‘搵怒’的模样,上前一把抱住,大呼道:“多谢师兄,师兄果真是疼爱师弟,等事了,回道观寻来松叶蒸,孝敬师兄今日大恩。” “啥?” “真哒?可别信口开河糊弄老道,耍些花棍软枪,小心讨打。”一清道人嫌弃的推开他,闻言,僵硬不动,抓住衣袖询问真假,胡须一颤一颤,可谓之莫名兴奋也。 “此话当真,师弟的手段莫非师兄不信,不给,我就抢,抢不着,我还可以偷。”姜北云眉飞色舞道。 一清道人点点头,高兴道:“是极是极,那就有劳师弟,费心了,费心了。” “不碍事!”一老一少互指,如荒山里成了精的狐狸,眼色狡黠,相视而笑…… ……………… 第三十二章 秘法真经接踵至 .. “奉道爷命出去,于路上抓到一个修士,这家伙撞见我就跑,定藏有不可告知的秘密。卡Kа酷Ku尐裞網”甲十八驾妖云水流,一个蹿步越过院墙,几个空翻,赶回道观内,瓮声瓮气禀报。 姜北云瞟了眼被鳖精押来,双手反曲成了个麻花的王友友,此刻趴在地上如怨如慕,表情恸切之极,形体垢秽,浑身衣袍颜色红黄难分,尘污,血渍,草屑丫枝青蘚冠,秀发比那几从狗尾巴草好不到哪去,像极了农家水牛从烂泥里滚趟后,暴晒结痂的模样。 组织下言语,“嗯哼”一声,王友友明显打个哆嗦,姜北云侧头瞪了甲十八一眼,“瞧瞧干的好事,人都被你给整蒙了,还怎么审问?”甲十八读懂双眸传递出来的叱责之意,抹了把光头,腹诽不已,心头嘀咕几句:“还真以为草丛堆里,郎情妾意谈天说爱吗,擒拿逃犯,必要手段岂能少?” 不满归不满,吐槽归吐槽,防止遭受秋后算账,话必须得说清楚才行,甲十八弯腰拱手解释道:“道爷可不能怨我,要怪就怪这家伙油盐不进,拼死命反抗,不愿乖乖听讲,迫不得已之下,揍了他几拳,没成想,这家伙骨头硬的很,还敢骂些听不懂的土话……” “呜呜呜,扑呲。卡Kа酷Ku尐裞網”王友友仰头狂摇,挣扎发出嘶喊声,唾沫星子洋洋洒洒,迎着阳光,透出弧形七彩,两行清泪沿着‘肥胖’的脸颊流淌,黑漆漆泥垢,冲刷出二道杠。 “土话?”姜北云瞥了眼王友友凄惨样,险些瞧不出人形来,愈看愈觉得表情悲催,摇头笑出声,简直白蒙受一顿打,回头朝一清道人说道:“师兄可有去肿疗伤的丹药,给此人服用。” 一清道人点点头,朝门外喊道:“二存,替为师拿来观中的碧晨丹来。” “知道了师尊。”远处传来四师兄小头头的应声。 “二存?师兄的四徒儿名二存?”姜北云捂嘴直乐,出言询问,还真是奇葩道号。 一清道人瞧他那表情,猜出个**不离十,笑骂道:“少给老道想出个歪处来。卡Kа酷Ku尐裞網”说罢,作势欲打,姜北云脚尖轻点,往后滑去,一清道人脚下生风,趁此轻敌再度黏住,衣袖飘飘,蚕丝手搭在姜北云左手尺骨茎突处,真气化棉劲,按压扣住。 姜北云也不惊慌,嬉笑出声,护体金光骤然一盛,便化为毫针,如道道闪电往上攒射,黄芒中乍现冷意,寒入骨髓削皮刮肉,一清道人左手急伸,五手成爪,真气附着表面,顿时大涨倍许,狠狠捏碎光针。 此技不成再施一技,姜北云遂又右脚尖扬起踹向咯吱窝,一清道人呵呵直乐,胳膊肘化盾一磕,防住攻势,尔后势头不减重重施力,姜北云小腿随即回撤,往下缩,膝盖成枪尖用力往上捅,右手也不闲着,骈手成剑虚划半圈朝老道脖颈处出击,一清道人临危不惧,左腿绷直重心前移,脚尖下压,朝腓骨袭去,这一踹要蹬实了,起码要修养几日。 直接破了手剑诀,更反制于他,姜北云心头一懔,却并无露出怯意,双腿也不敢磨蹭,立马后仰,人直接凌空,左足点右背,暂时悬浮不掉落,左手轻轻握拢,指骨凶狠冲撞掌心。 一清道人左手捏住右手腕,成倍的力道死死按住,气云顿起,桌椅板凳四散移动,幸亏甲十八动作不慢,几股水流扶稳,避免被气机颠簸垮塌。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人在半空无处借力,难敌此攻势,头往下栽去,一清道人大喜,上身越发用力,想把他狠狠按在地上痛揍,姜北云干脆放弃抵抗,双手猛地按住地面,手臂再一用力,大条青石铺就的地面碎裂成齑粉,震荡中轰然升空,尘土洋洒,乌蒙蒙一片,借住反作用力,手背狠狠于掌心撞在一起,浑身风力环绕,干脆利落掀飞老道,扳回一城,未了,直接后空翻,成了大风车,趁势飘落在几丈远的靠椅上,笑嘻嘻道:“承让,承让。” “不知羞耻的家伙,应当是老道说承让,你负责叹气才对。”一清道人吹胡子瞪眼。 不想与师兄多争论,毕竟还有更妙的事情,姜北云顺势往下滑落,坐于椅子上,理了理衣摆抚平褶皱,玩味的口吻道:“好说好说,师弟就想问一句,这二存是何典故哇?” 一清道人语气重了些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道:“癞皮狗追瞎耗子,多管闲事。” 姜北云换个坐姿,挪了挪屁股,回嘴道:“师兄莫要动怒,师弟此番是夸赞你,说明师兄脑袋瓜子与众不同,取得名字朗朗上口极具趣味性。”越说越带有调侃的语气,遂又瘪瘪嘴,心里头补上一句:“堪称匪夷所思的怪思路。” “趣味?何来的趣味之说?”一清道人大袖一挥,凌空招来座椅,不等姜北云回话,转身招呼甲十八,轻言道:“这位道友莫客气,来者皆是老道朋友,快快请坐。” 甲十八尬尬笑了笑,挠挠光头,不吭声,一清道人回头凶了姜北云两眼,反身道:“咱们各交各的,再说了,老道身为师兄,年岁放这,由不得他在此放肆,没必要小心伺候。” 甲十八谦虚且拘谨的点点头,却不愿多嘴,模样有些窘迫,显得憨厚老实不似妖物。 姜北云插话道:“善,甲十八无需太客气,说千道万,修士应有的尊严不会少你的。” “算你小子识相。”一清道人捋了捋胡须自得,转眼间,姜北云又要开腔,颇有些无奈的口吻道:“老道还真惹不起你这家伙,也罢,姑且告知你,当年承蒙师尊不弃,领回师门教授道法入了仙途,取了个一清法号,既然如此,老道徒儿自然应当称其为二,辈分有了,后缀也不能瞎取,琢磨着按照,思闲并存景易齐,树植仙乡径环溪,来取名,方便心头记忆。” 原来还有这般典故,姜北云闻言动容,吧唧下嘴,也不再反唇相讥,拱手示意告罪。 “今日还真奇了怪,想不到嘻哈没个正行的人,这会儿会寡言少语起来,稀哉,罕哉。”一清道人坐于椅子上,看姜北云此刻显得有些拘谨,与之前判若两人,侧头朝甲十八说道。 甲十八眼观鼻,鼻观心,打量地面青石上那若隐若现的花纹,好似内里蕴含滔天奥秘,需认真勤奋专研,毋要松懈。 “嘿,你二人学会了神游小憩是吧!”一清道人手抬起,无处安放,正当空气散发淡淡尴尬水雾,二存四徒儿手持红葫芦,行礼说道:“师尊丹药拿来了。”站立位置离甲十八有些远。 第三十三章 法与术与人与情 .. 要知道,这天下事物,难免会分三六九等,道书秘术同样如此。卡Kа酷Ku尐裞網 就拿一清观来说,总共七名正式弟子,也算作入门弟子,真传弟子,平日里撇开早晚功课,干些生火造饭之类的必要杂活外,基本上处于耳提面命的教诲过程,与潜心修炼阶段中,争取早日炼出一口真气,其余重活累活,皆有山下外门管事仆役负责。 可就算如此,所习功法,不外乎《初丹元解》,《原阳秘笈》,《穴窍十八法》之类的简易道书,其一,内容粗浅直白,易读懂通透,关键时刻又有师尊在侧,随时提点,不存在书籍诘屈聱牙,领悟不明的痛苦,其二,欲使夯实底子,但凡初入手,道书皆采用中正平和的路数,几个大穴流转,透出一个慢字,需要磨砺意志,弄懂逆天行事之艰辛,道法之珍贵,避免生出桀骜脾性,而且慢有慢的好,修炼时危险性大大降低,让其明白门派的苦心与用意,其三,防止出现叛教之徒,或是被歹人劫掠走过于珍贵道书。 过了这个阶段,就会习一些较难功法,如《青云秘笈》,《碧海无量经》,《行山移脉诀》等正宗玄门路数,或是《无量修罗决》《血海丹尘录》《化功玄幽章》等走奇经诡绝,蕴含怪癖性质的功法,此时就要弄懂真气循环路线,走的是何种道,经过多少穴窍,有无特殊口诀引导,需不需要配合外物辅助练习,比如《皎光无极真解》就阐明,此法须吸纳月华来帮助修炼。 这种阶段,修行过程更要谨慎,一点一滴也不能出岔子,确保真气运转时,畅通无阻,不可产生半点生涩,时停时滞的情况出现。 皆为昔年前辈摸索并传承至今,只要功法完整无缺,基本上不会出现磕磕碰碰之处,如果真气逆行,岔气,晦涩,要么炼错要么为假,逞强胡来只会坏了根基。 真有幸熬过所有环节又背靠大后台,仿佛姜北云般,习得上品道书,如《巽风罡气法》这种能成就汞存丹铸而无需换功法的高级货,且层次分明,拥有通天伟力的妙用。 这种境界的道书,会出现气机分别,不再如同以往那种光修法或光修术的单一概念。 法术法术,有法就有术,有术就有法,技艺,技术,技能,都称之为术,很多术法匠气太重,追求花里胡哨的外表,因此落了下乘,对修为起不到太大帮助。 按照相对解释,‘法’可谓是修为的关键,‘术’算作技能表现方式,法是躯干,术为枝叶,法乃修炼的主体,术乃法的延伸手段,手段千变万化,即能成为杀敌制胜之道,亦可当成保命御敌之本,二者缺一不可。 到底是注重法,还是注重术,不可本末倒置,也不能置之不理,法术之间取舍,颇有哲学性,每人理解大相径庭,但实际操作中又大同小异,执着的重视修为高低,并未修炼‘术’,结果很明朗,缺乏手段,同级别战斗谁也敌不过。但一味地修炼术法,没有重视修为的提升,那就失去进步空间,别人修为超越后,自然能够秋后算总账。 古人有云: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中间有个微妙的平衡,侧重需留心。 ……………… 玉简空间记录密密麻麻蝇头小文,整篇法诀名曰:“虎煞泰源录”,颇为奇妙的修行方式。 根据介绍应当为兵家,或杀道,苦行之流的功法,不过倒也适合绝大部分修士,功法简单明了,利用虎类精魂罐体融合,捻塑虎煞法相,再摄取煞气,杀气揉合。 “虎煞泰源录”其上记载,拢共能抵达四种境界,“有虎相”,“虎煞相”,“地煞虎魔相”,“诸煞虎神相”。 此法大成时,具有天地法相,凝练神魂,震慑神魂的奇特功效,姜北云心动,奈何每一层就需要相对应修为的虎魂,太过于匪夷所思,前期倒还好说,至于后面要求的精魂修为,这世间岂有那么多虎妖? 指尖摩挲着,感受着,姜北云遗憾的叹口气,说道:“这道法口诀记载好似没问题,可光炼术,没有法,岂不是要拖累修行速度?” 一清道人捋了捋胡须,眯起眼眸道:“先别说慢不慢的事,区区炼血化气修士,缘何会有这种无上妙法,会否有诈?” 霎时,二人同时转头,凝视匍匐退后的王友友,兀自沉浸在心神中,尚未抬头。 姜北云眨眨眼,咧嘴轻笑不停,三人包夹还不老实,毫无征兆,嗡,景震剑出鞘,娴熟无比直插王友友双腿中央,掐起个法决,攻势立转,成了衙门杀威棒,猛地抽在两瓣肥屁股上,啪的巨响,“哎呦”王友友眼珠子充血,惨嚎。 姜北云骈手召回法剑,嗤笑道:“再不老实,下回直接砍掉胯下宝贝根子,让你嗟悔叹息亦无用。” 甲十八手环于胸说道:“道爷你也瞧见了,这人贼的很,一不注意就想溜掉。” “老道且问你……”一清道人上前,还没说完,王友友抢话道:“要杀要剐随尔喜,皱下眉头算龟孙,哼,若想从口中套问出王家秘密,少给我白日做梦,门都没有。” 出言不逊,乱喷连天,姜北云听完反倒是乐了,也不嫌恶心,蹲下身子拍了怕他的脸颊,笑道:“嗨嗨嗨,仁兄莫非脑袋起了浆糊不成,好好瞅瞅擒拿你归来的是谁,妖怪面前谈生死,搜魂术教你怎么做人,保证魂飞魄散,世间内啥也不会留存,真可怜,也不知晓明年是否还会有人替你修筑坟茔,烧烧元宝蜡烛,供奉一二呢。” 王友友身体抽搐,并非冷,完全被吓的,死无所惧,修士信奉轮回转世,大不了重头开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若真魂飞魄散成了个灰灰,啥也捞不着,顽负硬扛有何意义? 半晌,心如烂泥臭粪坑,哭丧着脸,乞求道:“问吧,问吧,几位问完心头所求,爽快了,也痛痛快快送我去死,留下残魂投胎即可,如何!”抬头直视众人。 总算服软,姜北云也不再过多折腾,应诺道:“好说。” “你何门何派,跟脚都先吐露出来吧,省得一个一个浪费时辰。”一清道人首先发问。 王友友疑惑道:“不知我跟脚抓我干嘛?” “少废话,你现在为阶下囚,尽管说就对咯。”姜北云喝止。 王友友讪讪一笑,自嘲的哼了两声,瞟了眼头顶的八卦与葫芦,半死不活道:“我乃太平县王家嫡长子,属于修行世家……不想却招惹歹人窥视……就是这般。” “师弟他描述可有假?” 姜北云收回法决,摇头,刚才真气转化,掐咒形成特殊排列方式的秘法,修士常用此来用于拷问口讯,很容易辨别识海,精神力波动,有无言不对口。 第三十四章 人傻人善人诛屠 .. 几天过去,日初出不久,渐明,几颗歪脖子树下,郁郁葱葱挡住炙热,姜北云直视李三儿,言道:“还好甲十八对我言无不尽,不然真被你两个给弄成死疙瘩,且问你,恩怨解或结?” 李三儿心有烦懑好理解,当日,二人争吵了一架,险些翻脸,随后发生突发事故,来不及做过一场,甲十八愤恨于他,招呼也不打,没吭半声径直追袭王友友,把他撂在外头呆着,日落西山明月现,姜北云才得闲询问缘由,甲十八支支吾吾,抱着私下解决的态度,不愿去接,一清道人做了和事佬,遣二存,二易两徒儿下山走一趟,这才把李三儿接回观内。卡Kа酷Ku尐裞網 天道血誓下,姜北云很明白甲十八脑袋里装有事情,经典操作大棒加枣,哄骗出事件的完整经过,也不好多加指责,毕竟李三儿首先抛出因果,结下仇,有关生死,甲十八这样处理也说的过去,苦就苦了姜北云,夹在中间难做人,终归与两边均有不小的关联,发生此事,往大了说,必须分生死,说小些,属于口没个遮拦,无心之举,思索半晌,决定等二人冷静几天,消消气,今日即将要告辞离去,这才把李三儿寻来,当面问之。 李三儿一身道童打扮,不伦不类略显怪异,有些寡言,愣了片刻拱手道:“今日姜道长屈尊出面斡旋,李三儿何德何能,此番愿意听从吩咐。” 瞧他心头还在执拗,转不过弯,姜北云苦口婆心道:“你呀心不坏,就是耿直了点,天底下发生的事,说千道万,逃不出个理来,心别有怨恨,好好想想,你若成了仙人,愿不愿意让当年欺负你的人骑乘,甲十八活了几百载,又为妖,行事举动与人类有别很正常,再想想,若当时他恼怒之下,真把你给宰了,贫道倒,你朝谁说理去,了不起有几个学子之乎者也一番,‘世间恶人多且凶,宰人何时休?’除此之外还能剩下什么,记住,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有错你亦不对,作为晚辈,要懂礼,要有眼力劲,你退一步,事情也不至于这么糟。” 李三儿心中的不忿,消磨了不少,可依旧钻不出牛角尖来,疑问道:“姜道长你说没有本事的人,真的只能受人欺侮吗,世间为何如此的黑暗,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黑暗只是暂时的,况且,这不是还有你嘛,等日后成长了,变强了,就可以去伸张你的正义,匡扶天下不平之事。”姜北云笑呵呵道。 仿佛眼前泛浮幻影,李三儿挥手狠狠扇去,烦闷的扯了扯道袍,愤慨道:“天下这么大,恶人多如牛毛,我一个人如何救得过来,幸福本就来之不易,还要指望别人去拯救,老天爷为何此般不公……”发泄完毕,心中郁结的心情稍微缓解,也不再烦闷,傻愣愣的想着往昔,似乎还没有做小二来的舒坦。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正色道:“你这属于突然得到了本领,心态,又称其为道心尚未跟上,我能领会你内里那股蠢蠢欲动的神志,恨不得所有人围绕你转,恨不得所有人听信于你,恨不得让当年凌虐伤害你的人,懊丧莫及,前来向你忏悔。” “不对吗?难道有本事不该如此吗?”李三儿迷惑反问。 姜北云骈手指他,又指了指观内,再指了指脑袋,言道:“那与欺负你的甲十八所行之事有何不同呢?凭什么说他欺负你呢?用用脑子。” “啊!啊!”李三儿转身手成喇叭状,大喊狂啸,嘶吼声振幅较大,山中野兽狂奔。 把心中脑海里所有杂念统统抛弃掉,得此点拨,灵台雾意散去,想通了不少,回头诚恳说道:“谢谢姜道长,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所说的意思,不过也懂了几点,总而言之,事情因我而起,因心而起,因这个世界而起,别往它想,改变就对了,我在此保证,不恨甲十八,也不怨寺庙里欺侮我的老和尚,更不怪我的生身父母,老天我亦不去计较。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鼓励道:“别给内心太多压力,改变不是喊口号,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个两个,浩瀚无垠终身奋斗的事,如果坚持不懈,你就战胜了你自己。”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李三儿充满了干劲,躬身行礼道。 姜北云笑笑不回话,此事何其难,真正去做了就知道有多痛苦,让他以后的岁月自行领悟吧。 二人差不多身高,一个敦厚,一个俊朗,静静站立,姜北云想到什么,上前替他理了理皱褶的衣襟,拍拍肩膀,无比真诚的口吻,轻言道:“牢牢记住,有人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幸福的,生命之中,幸福无处不在,只要你细细地去品味,你就会发现,幸福的内涵原来是如此丰富多彩,古人亦有云,想要这个世界变得美好,请先把自己变得美好,贫道今日也想对你说,世上多一份良善,就多一份喜悦。” “好了,言至于此。”姜北云往道观走去,也不回头,右臂高举挥了挥,朗声说道:“千里始足下,高山起微尘,吾道亦如此,行之贵日新,从此刻开始,从你做起,也从贫道做起,觉得呢?……时光无涯,聚散有时,李三儿咱们后会有期,贫道先行告辞。” 李三儿只来得及瞧见,姜北云几个挪移腾空而起,迎着晨光踏祥云,彻底消失于眼帘……暖风徐来,大片草浪窸窸窣窣,仔细听,哈哈哈,远处依稀传来爽朗的笑声,令人回味…… ……………… 卫愁卿养足精神,穿着一袭白衫,却掩盖不住内里粉褂子的艳丽,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 此情此景鲜有人能瞧见,当然临死前撞面不算,往这边行进,朝廷中人越聚越多,连遭逢几拨人马,皆亡,再度撞面几名护卫策马奔腾,倏然,一片半月华,来无烟尘去无痕,踪迹难寻命难存。 铛!“吁,你是何人?”公孙洪渊手持浪覆,纵身而起,猛地磕碰袭来的气芒,却被狠狠压制,幸好,手脚不慢,左脚点右足,斜斜飞回,身下马匹四脚发软连连后退。 半月华去而复返,收回扳指内,卫愁卿趴在树干上,捻了捻头顶的逍遥巾,随意甩动,淡淡胭脂味传递而出,朝下邪笑道:“取你狗命的人。” 公孙洪渊勒缰绳,眉头半锁,打量片刻,手指一挥施令道:“大胆女妖,朝廷命官也敢打劫,左右给我拿下此獠。” “领命。”几个黑衣襕袍,头戴玄色幞头护卫,锵,掏出青锋,悍不畏死跳跃而起,斜斜向上狠狠劈砍,“你个狗贼纳命来,今日此荒山就是你的埋葬之所!”叫嚣连连。 诸位均为袍泽,彼此间相互多有照面,清楚各自有何手段,精通哪般招式,此刻凌空揎拳舞袖,狂叫几嗓子,开口大喝迷惑,打算拖住敌人,让公孙洪渊施展术法。 被人谩骂,显得有趣极了,卫愁卿浑身抖动,笑靥如花堪缱绻,点点珠粉从眼角簌簌掉落,掩嘴娇嗔道:“来的正好,让愁卿细细瞧瞧你们有何手段。”右足轻点树干,衣袂飘飞,如同仙女下凡,袖内滑出那柄嗜血无数的法剑,眨眼而至,铛,铛,铛同时连续缠上三人。 第三十五章 秋风寒霜面对面 .. 商风应约徐来,谧谧厌夏光,道气清而留间,暑气虽难消,拂去叹息,无奈何,物于此而揪敛也,阴意映浮,始杀几时休,致使定谁生。卡Kа酷Ku尐裞網 万里地界,皇城大殿内,新出綍太史官高声奏道:“立秋矣。” 某处无名山脉悬崖边,絶岸千丈,姜北云迎风盘腿坐于一块庞大独立的花瓣状岩石上,垂帘闭目,收摄杂思,存念而止,呼吸微乎其微,无喜悲,意识接连九霄云盘,超以**外,得其环中,阵阵雾气蔽天而开,弥时久已。 哪怕拥有良好学识功底,依旧没能改变《乾元灵录》那着实一般的炼化效用,一缕清气经过吸纳,薄而寡,淡而稀,夹杂大量废气,也属于没办法的办法,毕竟广袤天地,分而散之,摸索许久才在此无污染的悬崖边强上几点,清气不比浊气,大地之上遍地皆存,天越高,理论上来说质量越好,可惜罡风雷云触碰不易,成埶难改,否则情况也不会如此艰难令人束手,好在道心圆通,拿得起放得下,脑海中抱着,人生并非只有一处风景如画,别处风景也许更加迷人,没几下功夫,就将这事抛去九霄外。 对着阳光吸纳,呼~只见他眉头微锁,嘴唇紧抿,突然开合,咻,气流声响起,空灵透明,略带灰黑浊雾的云团喷吐而出,犹如活物凝聚成斑驳玉槌子,飞袭而出,待到三寸没了动力,半空中无规律晃动时,口吐寸飙,利用迅猛风力狂暴的动能,洗濯,没个玄妙本领,权当是利用笨法子熬炼,好比水流过石子,不断磨去棱角,让其圆润,去芜存精,将混杂的废气狠狠涤尽,缩小体积后,旋即再收回腹中,待得长时间吸纳周遭清气后,积蓄成团,再度吐至半空,复而再起,屡屡废然而返,频频出击,有股不将废气彻底除光誓不还的干劲。 姜北云心中快速计算,八十一丝为一滴,八十一滴为一束,只要抵达十束,顺理成章,就可以练习清风,剩余五束可以利用其去突破双气凝液,这也就是法与术的取舍,修为与咒法不可同时而起,有些类似于双修的路数,不过,巽风罡气法比之更难罢了。 法无尽,道无涯,修行无止,甲十八躺在树梢上,嘴巴衔根水草,慢慢咀嚼,细细品味,跷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抖动,不时打个哈欠,泪眼稀松,看银光始而修,瞧黄芒止且记,挠头抓背,百无聊赖充当警戒护法,无自觉的感慨道:“崖边参道才数月,仿佛世上已千年。” 姜北云毫无感觉,醉心于打坐,闷头搏长生,原本驳杂的清气,被反复几十次冲刷,祛除干净,收回腹中的那一刹那,阳光炽白的照耀下,四周颜色映衬中,小团透明清气百芒顿显,如同丹宝,似流彩,像珠斑,若弧状极光,俨然成了虚影的真符印痕,既虚还实,有无难别,龙虎交际,与当年炼就的浊气无不同,非得较真,一曰:玄黑,一曰:透明。 穴窍微震,原本无华的清束处在其内,沾染了丝丝混沌色彩,变化莫名,显露出金阙文,紫宸体,玉京咒,妙不可言,再度撬开了一丝成仙道基,金击榔头敲脑袋,不重,如同糖稀成痂般,薄而脆,咔嚓声,碎裂成粉,轻鸣悠然心中蜜,稠的很。 蓦然停住,姜北云睁开双眸,黑暗散尽,眼帘浮现崖壁褐彩,几从花,几棵老枝丫,斑驳陆离的光影下,青苔含露蓄点汁,荒草稀疏,眺望远处天乳耀芒,穹圆如洗,西风习习吹拂叶恐飞,凉如水,恍然如同隔世,毕竟长时间枯坐闭关,如此之久,思维僵硬,这会儿半晌回不过神来,盏茶时间,轻语道:“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秋萧瑟,霜主杀伐……” 甲十八手捏住仅剩的水草,愁的不行,众生难免有几口嗜好,这‘绿谭青’就是他的心头爱,拥有浓烈奇香,别人闻不出,龟鳖之属一嗅便知,数里外皆可寻来,怅然惋惜,方圆之内均为石头,此物太过罕见,吃一口少一口,轻声嘀咕道:“爷久不停歇醒过来,兜里的存货几乎告罄。卡Kа酷Ku尐裞網” “甲十八,你拿把枯草神游天外,护卫之职责抛却地府中,厉害啊!”姜北云揉了揉肚皮,回头就能瞧见他那死样,气不打一处来。 天籁之音,甲十八一口闷掉‘绿谭青’,囫囵吞枣咽下肚,几个空翻落地,拱手施礼道:“爷你可算醒过来。” 姜北云点点头,悠悠然说了一句,道:“我瞧这气候天燥叶黄的,此刻肚内空空如也,饿的难受,这闭关,到底渡过了多久时间?” 甲十八茫然了片刻,旋即掏出薄石块,宛若屋檐瓦片,其上划痕清晰可见,四竖一横为记,数了数,了然于心,赶紧解释道:“爷你修炼了二月有余,今日可是功法大进?” 姜北云听他补上一嘴,摇摇头道:“清气的炼化太过于繁琐,哪怕没有曲解经文正意,速度如同龟爬……口误,像蜗速,此刻我还在犹豫,是突破呢还是修炼道术。” 经过了几个月日夜忙碌,肚饿难耐,十束愿望落空,勉强炼出五束来,二选一,堪堪只够成就一门,《巽风罡气法》倒也达成最低要求,可心有不舍,毕竟修为比对道法来说,重要些,最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可若要运用去提升修为,突破双气凝液的话,需求不够,还要再寻来相等的浊气才行,往昔时炼化储存于窍穴内的浊气,早就炼成浊风,这会儿涓滴不剩,况且,心头还有另一番犹豫,突破双气凝液,选择清浊之气时,要不要带点属性,如那奇重,空冥,或是阴灼寒炎之流,终归关于日后成仙的根本,若无几分建树,冒冒失失利用寻常吸纳的清浊气来突破,妙用造诣太低,攻势乏力,若与他人起冲突,一番争斗,手段上弱了几分,恐不敌…… 这种后顾之忧,作为过来人,甲十八深有体会,点头肯定此番言论,旋又沉吟片刻,嘴唇翕动几下,试探性问道:“爷你打算如何,可知晓秘境福地吗?” 有时聪明,这会儿傻乎乎问些个呆话。卡Kа酷Ku尐裞網“你这言谈还真是稀奇。”姜北云翻个白眼,瞥他那傻样,理了理嗓子,这才慢条斯理道:“百窍通了九十九,一窍不通,我且问你,若真清楚有哪方宝坻,还犹豫个什么劲?早就寻去了。”说完不忘摇摇头。 甲十八食指搓了搓鼻翼,反手敲敲后脑勺,呐呐开口道:“也是,也是。” “对了。”姜北云猛地喊叫,拍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甲十八四周打量,不解其意。 姜北云直截了当问道:“甲十八你从实招来,那一元重水何处得来?”还围着打起了转。 甲十八搓搓手,肩膀不自然扭动,不好意思口吻道:“我若说侥幸中从那礁石底缝隙里碰见,诡异莫名的事,道爷信与否?”语气卖起了萌。 一元重水,一滴可倾江覆海,奇重无比,威力强悍连姜北云都不敢触碰分毫,更加诡异不止于此,没破绽,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可谓油盐不进,暂时就没发现能有什么东西克制于他,蛮横不讲理,取得就是任尔千般变化我自克之的无赖手段。 “真的?”哪怕脑中有感应,姜北云依旧过不去心里的槛,不死心的口吻,怀疑的口吻。 甲十八三指伸出,对准晴空,朗声道:“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铿锵有力,倘若眼珠子不乱瞟,可信度会高上不少。 姜北云叹口气,可惜道:“若突破修为时,寻来一元重水,日后功法妙用要强横倍许。” “道爷不是有风决吗?还要重水干嘛,寻与之匹配的风能不更好吗?”甲十八不解,一元重水是厉害,他自从炼化后,操控水流信手拈来,施雨逐流,喝浪驱波,与传说中的河伯相差无几,按此理推论,任何东西都存在相等品级,既然有一元重水,难道没有同级别的风力吗? 姜北云凶了他一眼,言道:“说的轻巧,风无形无相,多处于**半空中,如那九煞天罡风,杵在雷火云层里,雷霆密布,天火肆掠,地仙修为的大妖都飞不上去,如同弱水般,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就算知晓它的厉害,你取不着又有何用,更不消说虚无渺茫的黄泉水,北斗九宸掌管的水中至尊天河水,你找去哇,看你命大是不大。” 又被奚落一通,甲十八醒悟过来,三缄其口,不吭声,打死也不啃声。 修炼至此不上不下,结局已定,难改矣,姜北云知晓责备他也于事无补,况且又不是他的错,发发牢骚也就过去了,再多骂几句,这人格都要沦陷,化为深闺怨妇不可。 姜北云拍了拍他的手臂,嘉勉的口吻,笑道:“老甲,有劳你做牛做马还要当个受气包,改明儿给你寻个好武器,算是赔罪如何,别傻愣着,走吧走吧,待着此地也没用,机缘之所以叫机缘,就得满世界的晃悠。”听这口气,看来尚未死心。 “上哪去?”甲十八点头应诺,无意识中顺嘴一说,询问道:“爷,这话我琢磨不对哇,你干嘛不弄木属性或是土属性的材料呢,多出在地底,这难度不是要小许多吗?” 姜北云停滞脚步,转身回头,歪着脑袋观察片刻,言道:“悖谬乎?宝贝是你想找就找的吗,脑袋瓜子也不想想,再说了,风走灵巧,掺和水火风雷云这些性质倒还说的过去,你真要把土木属性弄来,契合度太低,岂不是反倒受制。” “那庚金呢,最起码辛金倒也相符,至阴为体为本,其中又含至阳之精秀,乃能坚刚,独异众物。”甲十八打破坛子问到底,锲而不舍。 姜北云骈手一指后背的景震剑,锵,直接出鞘,持于手中解释道:“金带煞,杀气太盛,有伤天和,是以贫道清台观一脉多为雷木剑,道法也多为风雷水木决,杀伤力亦不逊其他,只不过不太追求好勇斗狠而已,除非日后遇上大灾难,不然五行少用金云尔。” 说完收回法剑,示意别墨迹边走边说。 “原来如此,不像咱们妖物,从不挑剔,要不是我本体限制,天生擅于操纵水流,其实我更乐意于施展火决。”甲十八迈开步子,说出心头隐藏多年的小九九。 第三十六章 问答何处觅清明 .. 二人相视,气劲太猛风太盛,姜北云道袍猎猎往后飘扬,贴服于身上,体型不壮肌肉却块块分明,头发有一根算一根,悉数飞起,黑丝纤毫毕现,独一无二韵味,尽显妖异,配合白皙肤色,面庞线条感柔和,双眉如墨形似剑,眸如星斗大且灵,模样简直跟女人有得一拼,俊秀外表加上道袍衬托,顿显玄门大德出尘之气,种种掺和,两两相加,像极了不食凡俗烟火的谪仙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很可惜,帅哥不如门前一条看门狗,猴三脑中闪过如此了得的一句话,作为不靠长相混饭吃的他,嘴角扯了扯,不晓得讥讽还吃唾弃,甲十八权当他是笑吧! 也不再磨叽,猴三口气阴阳怪气问道:“且问你,老老小小山中躺,数十年,如何做?” 姜北云注视他的双眸……嗯,有眼屎,定是肝火过旺,脾气暴躁的有力证据,眼珠子偏了偏了,瞧像远处垮塌的树杈子,语气平静道:“我又不是圣母婊,何须你来问东言西,顺手就瞅几眼,不方便懒得理呗。”旋即摩平了漫天飞舞的秀发,一一归拢束缚住,搁在细绳掌控范围内,扎成道髻,掏出木簪子固定好,发梢用真气虚扶几下,稳当,如同打了发蜡不乱分毫, “越发不似个男人样。”猴三再也受不了姜北云对准头发摸来摸去,呛出声,姜北云摇摇头,心中不认同摸头发就是娘炮,仪表堂堂七尺男儿,就不能摸头发啦? 猴三旋即又问道:“又不是恶贯满盈之辈,苦苦逼迫为哪般,尔等屠魔弑妖无数……” 绕来绕去又整这套,也不想与某只野兽多解释,更不想继续待下去,直接抢话道:“我饿了。”未了还补上几句:“我真饿了,你看看我百四十斤,瘦成了百三十八斤,营养跟不上,这外貌会走样,我往后还要找小姑娘,你可懂?”手臂无骨般荡几下,表示此言非虚。 猴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继续问道:“人是命,妖亦是命,若要杀,你会杀谁?” 姜北云苦涩道:“三爷我真的不行了,要不随我去山下找些吃食,再做计较?或是费点力,替我抓几只走兽来,让我填填肚子如何,不瞒你说,闭关出来胃口大开,最起码能吃二头牛。” 猴三伸手抓住他的衣襟,连番来回抖动,龇牙咧嘴恐吓道:“老杂毛关老子十几年,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没得个准信那哪成,再不老实回话,今日宰了你。” 姜北云衣袍翻飞,一巴掌拍向如同铁箍子的手,对方护体金光都没击破,叹口气,无力辩解道:“三爷你先撒手,常言道,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基本规律你岂非不明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猴三手更用力,姜北云明显听出护体真气如同蹂躏金箔的咔嚓声。 翻个白眼,好言解释道:“要不要放你们走,乃贫道师尊说了算,你逮到机会出趟山,私下里寻我问话,真没用的,你想想看,师尊好不容易寻了个理由擒住你们,会轻易放吗?指不定此刻就在观内放声大笑呢。卡Kа酷Ku尐裞網” “啊哈哈哈。”燕云山腹地,传来阵阵爽朗呼喊声,中气十足,空谷的回音响彻方圆,连对面悬崖小径上的樵夫亦可听闻,跪地直呼神仙,作为肇事者,清台观外,老道屈指掐算完毕,又自得又自嗨,半晌才消停,旋即呢喃道:“不愧是贫道好徒儿,一猜就准。” 猴三松开双手,狠狠折腾头上开叉的杂毛,迷惑的双眸,不信的口吻道:“真的?” 姜北云摇摇头,惋惜一二,与老道相隔万万里,异口同声回答道:“真的,千真万确。” “你被我师尊坑了,要么就被那群妖物蒙骗了。”姜北云耸耸肩头,示意你傻呗。 “你被同类坑了。”足底升风,跃上松树顶,老道捋了捋颇为自得的美髯,对准骄阳说。 猴三驱散掉脑中令他气愤的场景,难不成被匡了?几个空翻,腾云直上百丈巨树,眺望燕云山方向,谩骂道:“怪不得被我抢先那么多,其余的家伙速度如此之慢,果然有诈,十年期限简直就是个幌子,勾引出山的诡诈骗招。” 姜北云几个大跨步,从树底直走上去,拍了拍他伶仃的肩膀,言道:“所以我才说你傻,如此显眼的明谋还往上撞,一来就找我算老账,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猴三一屁股塌下,两个虎牙伸出,发出龙在鸣,狼嗥音,手也哆嗦,显然烦闷的很,骤然狂扯四周不多的绿叶,汁水横流,可怜老树活了千载,今日遭受无妄之灾,疯狂随风挥动枝干,依旧没奈何,彻底成了个地方支援中央的秃子,闹腾盏茶时间才放过。 猴三手在蚕丝甲上擦拭,抹去污渍,落寞道:“说吧,还有什么恶心的事一并说之。” 姜北云也不嫌此地肮脏,直接坐于捣烂后的残枝上,屁股生风碾碎所有,拿手锤了锤膝盖头,眯着眼睛笑道:“你也不必烦闷,这事并非不能回转,细细盘算大有可为。” “可为?怎么为,为哪样?”猴三倒地,双手枕在脑后,侧身怏怏反问,显得有气无力。 姜北云捏了捏大腿,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我的三爷哟,你让我如何说你,劈开项上脑子,想想看,你们被贫道师尊抓回山,其实也没受罪,了不起落下个不自由身而已,平日里听道参禅,常年不间断化去戾气,不是好处吗,而且此番出山可有期限?贫道师尊行事何其的洒脱,简直不用去猜,再说了,你岂是老实之辈,定去了别处山头闲逛,或是回到老巢里追思一二,瞧瞧有无后辈需要帮助之类的,况且还有一桩好处,我也一样替你保密。” 猴三咧嘴傻乐,与有荣焉之意,姜北云倒也没猜错,二月前就领命下山,好不容易被恩准出门放放风,心思活络,去了八百里外的老家一趟,生他养他多年的地方,如何能从心头中割舍掉,一山一水皆回忆,一洞一窟均为景,一树一草美如画,一厘一毫不能弃。 第三十七章 流星划天邀婵娟 .. 甲十八腾空翩然而来,清风被弄成黑云样,好似要让别人知晓它为妖般,健壮的短腿立于树顶,抱着个粗狂的簸箕,单手揖礼低声道:“爷,你要的松子弄好了,均为上年份老树结出的果子,我尝了尝,粒大肉厚油脂重,奇香无比,保管你欢喜。” 该诠释的事情均已经替猴三点拨清楚,姜北云停止不着逻辑的空想,神游天外的魂儿归体,顺手接住递来的零嘴,对准猴三笑道:“你瞧瞧,人高马大的,谁能想到心思灵活如斯,制作簸箕信手拈来,往后累了,做个篾匠垄断市场,日进百金,何人能敌。” 猴三怒眼甲十八,看不惯天生狗奴才的样,太窝囊,丢了妖族的脸面。 姜北云话题转移,边剥松子,边昂头轻点示意,反问道:“三爷,刚才我说哪了?” “你说有桩好处,还说什么替我保密。卡Kа酷Ku尐裞網”猴三耐着性子解释,抢了把松子盘腿猛嗑,衔住白肉,吐出空壳,唾沫横飞叽歪道:“松子还真不错,你这小妖倒也有几分用处。” 心光透露,看的明,姜北云笑道:“还小妖,别人年岁比你小不到哪去,指不定……” 猴三不乐意,抢了话茬,嘴里咀嚼吃食,含糊不清嚷嚷道:“去去去,别没完没了,先说说好处是什么,我已经等得不耐烦,莫非拿假话哄骗老子开心?” 姜北云顺手扔了一大把松子壳,拍拍道袍上沾满的褐衣,站起来跳跳晃动几下,甲十八低头看了眼手心才将剥好的七,八粒白色果仁,本打算积攒多些一口吃,与之丢弃的废壳做了比对,心头暗呼:“天才知晓这速度缘何如此之快,难道姜爷剥松子,还具备某种隐藏的天赋加成?” 姜北云背对他替猴三支招,表情正儿八经,朗声道:“人无谰语,绝没虚言,贫道师尊并未限制时间,那你就尽可能的多在外面晃悠,这样既舒坦也可以混差事,反正我没个三年五载的,是不打算回师门,毕竟修行中人,宅在家里闭门造车是炼不成的,道行难以提升,恐入魔,若到时候真要回去时,咱两邀伴,这样天衣无缝,你得了好处,也算是我向你道歉的赔礼。” 猴三双眸生光,夺人眼帘,若真消停了几年再回去,这个注意还不错,笑呵呵举起大拇指,又蹦又跳,晃脑不止,疯癫似的喊道:“云儿够孝顺,老子果然没让你白欺负。” “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三爷本事通天,此番龙入大海,摆脱管束,无人能遏制自由行动,还望日后帮我才是。”姜北云坦然道。 猝然间,气氛良好之际,猴三怒吒一声,仿佛晴天霹雳的炸响,咆哮道:“那个老杂毛早知道这一切,怪不得让我帮衬你,又被他算计了。”仿佛一语成谶般。 姜北云没弄懂,面露笑意,轻言反问道:“三爷这是何意耶?”暗中自问:“难不成生平未尝得水,幸福来得太快,这只即将要入海的杂龙,崩溃啦?” 猴三冷哼一声,骈手指了指姜北云脸庞,只差戳个印痕,却又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责怨,死死盯着,正所谓,嗔拳不打笑面人,况且又不是他的错,遂又罢休,自顾自的生闷气。 姜北云甲十八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出戏?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安静极了,猴三浑身负能量散发至半空,成了个冰罩子,似乎,秋季太阳火辣的热度,也温暖不了他的心。 甲十八目睹此情此景,暗道:“这心理素质太差了吧,说崩溃就崩溃,简直丢妖。”也不想理他,埋头自顾自忙活,没多大点功夫,宽大的手心里,堆满小山样的松子仁,刚才利用妖力做辅助,速度与开始不可同日耳语,凑近嗅了嗅,细细品味独有的芳香,心情甚好,舌头一卷直接吃掉,过瘾,幸福来的太快,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只差鼻涕冒泡,嘴里吧唧吧唧声传出,源自于松子在口腔中与牙齿触碰,咀嚼,碾碎,周遭皆有闻。 “烦死啦!”猴三蹦起来怒喊,本来心有不忿,这厢倒好,发出难听的古怪声,贼直娘。 甲十八闻言浑身僵直,嘴巴猛然停顿,前辈生气,不要得罪为妙,懵懵懂懂转过身,双手捂住嘴巴,咔呲声窸窣作响,顺着指头缝隙传递而出,依然如故,在场哪个不是修为在身,满心思均放在他宽厚的脊背上,因为咀嚼,肩头轻微的抖动,扎眼,格外扎眼。 记忆属于奇妙的东西,屡屡忘却心中不该忘的事, 却无论如何也难摆脱想停止的追忆,比如此刻,越想遗忘就越忘不掉,越忘不掉,那吧唧嘴巴发出的声音越刺耳,哪怕很轻微。 不等姜北云有所表示,猴三速度飞快,不知从何掏出根镔铁棒,初始细如毫毛,周遭却灵气环绕,也不见掐动法决,武器迎风见长,在姜北云逐渐惊讶表情中,嘴巴微启的那一刹那,疯长成宛若阆苑金殿支撑立柱,几丈宽十丈长的擎天大棍,啪的音波炸响声顿起,霎时间,轰,如炸雷,击在甲十八后背上,嗖,哇啦哇啦一连串无意识的嘶喊中,甲十八浑身真气流淌百骸融融,奈何根本提不上,用不出,口水鼻涕绽将出来,拉扯成丝线,晶莹剔透冒华彩,雪青、月白、卡其、湖蓝,煞是好看,旋即化为一道流星,成了个天边小点,消失不见…… 真可谓是神魂悸动,姜北云只来得听清一句:“你这挨千刀的窝囊货色,做甚么倒打我来了……”重重叹口气,哭笑不得道:“就不能好好说嘛,非得动手。” 猴三垮着脸道:“言至此,老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的小弟被揍了,要报仇吗?”经此打岔,心态调节的差不多,气顿消大半,只不过德行如故,不愿服输。 “非不为,实不好冒犯也。”姜北云瞧他音调降低,知晓并不算动真格,轻声地念叨,语气含含糊糊,稍久些,猴三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时,又冲动一回,调侃道:“要是打得过,你今日绝对要倒霉。” 第三十八章 道统区分杀意露 .. 猴三迫不及待地想要狂野,无奈何,管不着,索性由他去,见面没几个时辰,立马分别。 各走各的道,路上,姜北云吃了几只肥硕竹鼠,这会儿头颅充血,眼皮无力,四肢成大字型趴着,一动也不动,可谓是懒疾悄然而至,缠身于他,自稳调节紊乱,脑子空空如也,哪管草木枯荣有无节,只怪马鞍当时随意弃。 甲十八也乐得清闲,四肢回缩,慢悠悠驾驭水流,任由波浪缓缓前行,银光泻地,青山雾幽,飞瀑潭涧,花落水潺如旧闻,禽鸟埋其首,走兽侧卧眠,蛇虫鼠蚁静无音,姜北云百无聊赖,对准时隐时现的明月轻吟道:“弦底松风诉古今,红尘里,难觅一知音,与尔同销万古愁,杯斟满,莫教泪空流,晓汲清昏到日斜,千愁遣,岂必醉霜雪……” 没等他哼哼完,甲十八突然止步,抬头说道:“爷,前方有动静。”心神沉浸在修行中,抬首借助月华稳稳吐纳,不想,却被无名的躁动惊醒,立马四足着地防范,开口示意。 “嗯,动静?”姜北云翻身坐起,心间念叨无聊,这么快就应验,来乐子啦?想至此,收敛心神,不再胡思乱想,四顾环视荒林里,杂草丛生,双目视星夜如白昼,就算没有灯光依旧能看清,扫视几圈,并未发觉任何不妥,为了保险起见,掐诀轻喊道:“法眼开。” 除去丝丝迷蒙浊煞之气,仍旧并未觉察妖邪踪迹,低头疑惑道:“老甲,哪来的动静。” “尚有段距离,我有门意动法,能用腹部感应出地脉震动,辨别情况,定不会弄错。”甲十八昂头,如是回答。 姜北云正欲说话,幽幽然鸮啼轻涕,怨鬼呼号,声调哀怨,如冥音灌耳,仔细倾听,配合周遭环境,格外渗人,皱眉轻言道:“还真有怪事,贫道今日得活动几圈。卡Kа酷Ku尐裞網” 甲十八不等发令,直接拔高加速疾袭,盏茶时间,赶往生事地头上,距稍远,姜北云抬头搭眼望去,脑中有惊叹,只见几只黄大仙,仿佛一家子,大如牛犊子,小亦有十斤,棕黄皮毛油光华亮,头骨狭长且平,利齿蹦出发出嘶吼,趾端爪尖锐利,冒着寒光,激战几丈开外巨蟒。 这巨蟒更是非凡,腰身水桶粗细,浑身鳞片层层叠叠,如铁皮,随意摆动化作倒刺钉耙,犁出深沟,有莫大威力,头顶生蛋大肉瘤,颜色鲜红如独角,竖瞳阴冷邪毒嗜血,格外显得残暴狰狞,蛇信子不断吐出,獠牙如匕,滴滴蓝液滑落,草丛花卉肉眼能见的速度枯萎糜烂,成了个臭泥塘,黑烟袅袅化为毒烟,走兽触之立毙,骨肉尽化,几只黄大仙呼吸间,有股眩晕感,站立不动打踉跄,心头讶然,毒性之烈不外乎如此。 黄大仙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几个晃头,驱散眩晕,悍不畏死,连连出击,黄影四处窜动,速度如风,可惜这鸡冠蛇的肉身太横,偶尔鳞片出现破碎,立马补上,鲜有受伤。 姜北云能瞧透黄大仙一家的修为,却瞧不破这鸡冠蛇的修为,不是说修为通天即将化蛟,而是气息怪癖,难以琢磨。 一般来说,道有三千,各不同,根据所修行法门,其积蓄能量会呈现对应的状态,这就是修行级别最初始分辨法,顶破天,世间道书有上九门下九门之分,有三六九之等,逐渐形成阶梯式金字塔系区分,多是指成仙法门的高深低劣,代表功法的修行速度与威势,毕竟流传至今,岁不可数,总有些不适应大势的道统丢了传承,甚至被遗忘至时间的长河中。 因此,现阶段多为道,佛,儒,武,兵,法,医,蛊,鬼,魔,化形,雷劫,阴魂,杀道,血道,红尘,阴阳,金身道,练气道,法相道,等等一些仙道,其中尤以金丹一道最为昌盛,其他,比如神道,皇道,巫道,墨家,符箓,毒瘴,养鬼,地仙,等等这些势微久已,罕有人能去找寻,谓之凤毛麟角,可“大道路途”却很难去辨别孰强孰弱,古人有云:条条大路通罗马,任何道路理论上,都有机会举霞飞升,成仙,与上苍齐岁。 大千世界涵盖天,地,人三道,可谓是统称,几乎涵盖了所有成仙之道,天道,天地初辟之时就已经存在,如春夏万物萌生,秋冬万物凋零,类似太上忘情之道,无情却大爱的境界。地道,如同山河江海,花草树木,像洞天福地与那大川冰脉,故地道纯粹,乃万物生存根本。人道,俨然属于生灵自主选择集合的统称,自主意识纠结混淆,故人道羼杂,乃社会概念规则。 地道为底,人道覆于上,却又涵于天道框架内,躲不掉,逃不脱。 说一千道一万,后人描绘的地仙,乃是境界的一环,与地仙大道有本质的区别。 地之一道笼统的描述,讲究借洞天福地修行为核心,于大千世界里开辟小千世界,俗称半位面,追求执掌他方世界,模拟大千世界,成佛做祖,象征天地一体归于己,开辟大道之下天道中的另一个天道,为造化之主道路,和天道成仙相比,方法更胜一筹,造化无尽相仿,可惜,上古大能推演天机,无有节制,夺取太多,脉穴山川多有损,地道遭受创伤,难度大涨,导致此法不易,罕有大成之时,因此早早隐遁,暂无华盖传承,人之一道处境亦不妙,人心蒙尘,同样有碍,假如生灵不剩,人道无存也,倘若万物凋零生机灭尽,俱毁之时,天之一道同样难逃劫数,绝非子虚乌有。 总而言之,地之一道毁于众生,人之一道能做更迭,天之一道也可倾覆………… 三者都作用于芸芸众生,也受万物影响,因为过于浩瀚,故成就灵气全能载体的称谓,毫不干涉,却又互有关联,各成其道,所有现存或遗失的道统均如此。 第三十九章 激斗蛇妖胜难分 .. 鸡冠蛇信子在空气中来回伸缩着,好似是在感受什么,灵觉显得格外机警,嘶嘶,身形拔地而起,顿时再度变大,黑夜中格外凶悍,几只黄大仙立即被弹飞,犹豫树木茂盛,紧张中一时半会儿没有感应出姜北云的具体方位,微恼怒,浑身鳞片张开,灵芝,冬菇的生长方式,攒射而出,咻咻咻,咄,咄咄,咄咄,方圆范围立马平坦,轰隆隆,巨树草木垮塌声,随即发现侵犯之人,瞳孔微缩,干瘪怪癖的声音传出:“哪里来的杂毛道士,速速滚开,今日饶你不死。卡Kа酷Ku尐裞網” 与那鸮啼怨鬼呼号何其一致,姜北云冷哼,居然胆敢说出威胁言论,眼中杀机迸发,怒喝道:“今日倒,你这家伙几分本事取贫道的命。” 伸手一划,大自然的风力徒然上升,骈手虚指,狠狠压下,再猛的喷出浊风,夜幕下更显漆黑,垮塌树木亦难躲,纷纷印入泥地,成了镶嵌物件,气压长虫势难挡,死死抗住不放弃,嗡,一抹清光,似一盏明灯,景震剑凌空飞起,悬于身侧,只要被压垮几分立马出击,刺他个上天无门来。 鸡冠蛇浑身受挤压,心中一紧,好生怪异的风气,獠牙朝天嘶吼连连,挣扎狂怒道:“法相天地,食万物。卡Kа酷Ku尐裞網”随着这声大喊,身躯膨胀如同巨人,初始有水桶般粗细,紧接着变成水缸大小,这会儿成了山中梦魇,鬼中夜叉,身长过百丈,体格仿若四人并排奔驰的栈道,蜿蜒蠕动,鳞片真成了开刃钢铲,毫无糙感,地陷三尺有余,调转位置,头颅骤然冲撞,肉瘤堪称红的发紫,几个来回,立马破了浊风压制。 寸飙时间有限,不可能随意长时间吐出,姜北云积攒气力,双足踢踏杂物,来回躲避袭来的巨尾,风势急促,切割一切的意味,可惜碰上同样玩风的姜北云,彻底沦为助力,轻如鸿毛,几个空翻,翩翩然如天君,袖袍舞动间,眉插天,眼怒睁,结印掐动法决,骈手一催,景震剑滴溜溜打了个旋,嗖,拖着尾焰直插而去,对比庞大的身躯,实在有点不够看,犹如凡俗面对牙签,叮,几块盾牌大小的鳞片被击毁,微不可见的裂璺,流出一丝血液。 姜北云心中发麻,差点泄了气,好硬的家伙,大喝道:“再来!” 非这样不行,景震剑摇身一变,如同电钻,青芒迷蒙,日月复光之感,螺旋式的方法再度出招,避开鸡冠蛇凌空的一击,虚绕半圈,如同游鱼般,插入刚才的位置,铮铮铮,金铁搅动的声音传递而来,碗口大小孔洞出现,血浆如喷池,鸡冠蛇吃痛,肌肉发力死死锁住伤口,尔后一个翻身,打算把景震剑压于其下。 姜北云冷眼观望,轻哼一声,雷决掐动,天劫之力毫无征兆发作,这下更痛,被袭击之处黝黑成絮,哆嗦中鳞片成了齑粉,血液被蒸发个干净,鸡冠蛇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宛若天敌鹏鸟袭击,吓得赶忙放弃,不敢过于激进。 庞大的身躯往前窜去,轰隆隆砸落成坑洞,两侧虎视眈眈的黄大仙四散而逃,避开重压,刚才的试探,太过骇人,鸡冠蛇竖瞳露出心有余悸之意,居高临下瞧了过来,嘴中吐气,腥风肆掠,震耳欲聋的声响,忌惮的口吻道:“该死,居然是雷击木,怪不得坚硬如铁,难缠之极。” 虽说鸡冠蛇畏惧雷霆霹雳,可论体积,实在过于庞大,哪怕刚才受的伤,对比起来,只不过算蹭破点皮而已,除非它傻乎乎一直靠在雷电上,可就算如此,顶多造成局部地方受损焦炭,庞大生机绝非轻易能斩尽,指不定,凭借强横的血肉之躯,不消片刻时间,恢复如初。 甲十八踏着黑云,绕后无声息的飞来,反手三滴一元重水甩过去,势大力沉,玄妙的姿态化为丹丸,咄咄咄,接连三个孔洞出现。 躯体之间一阵威压,如同擎天巨手捏来,箍在腰肢上捆身圈,越压越紧,皮开肉绽,肌肉寸寸断裂,鸡冠蛇吃痛狂暴道:“大意了,该死的臭道士,吾定要吞食了你。”浑身不自然往左侧倒塌,轻飘飘的三滴一元重水,分量对于它来讲,依旧吃不消,大意中更是如此,被进犯的攻势活生生压倒,连续几个翻身,轰隆隆,一举一动间莫大动能,鲜血从伤口处,不要钱的泼洒而去,成了厚厚一层血痂泥塘,狼狈不堪,狠心舍弃大块血肉,这才勉强甩掉令它痛苦不堪的元凶。 姜北云大喜,口气得意非凡,竟不慌不忙嗤笑道:“你个长蛇如同臭虫般,除了大你还能有点啥本事,势大力沉被你耍出个花架子来,丢蛇丢到姥姥家,吃我这招。”话音刚落,景震剑猛然归鞘,千年大妖的灵气灌入其中,镀上一层盔甲,复又出鞘,青靛二色光芒刺去,快如闪电,加持下果然有奇效,也弄不懂对方这么长躯体,哪里才会是七寸? 思索半息不到,心头念头升起,对准伤口准没错,未等它反应过来,激射而去,显化的鹏影刚有个虚像,这边,呼吸间直接得手,穿体的杀招,顶破大块蛇皮凌空绕出,鸡冠蛇颤若筛糠,毒液飞溅,扑呲,嘶嘶,扑呲,嘶嘶声不绝于耳。 仇恨又被牵制,鸡冠蛇勉强恢复伤势,愤怒喊道:“吾定要剐了你的皮,以卸吾心头恨,吞食天地。”仿佛蛤蟆功,胸腹急促收缩膨胀,转瞬成了个气囊,空腔不自然的蠕动,扩大,再扩大,猝不及防之下,对准姜北云忽地一吸,阵阵怪异引力临体,比龙卷更恐怖,脸孔变色,扭曲起来,道袍猎猎炸响,姜北云站立不稳,踉跄几步险些倒地,“啊!”发力死死稳住,遂又慌忙气沉丹田,千斤顶下压,双脚发劲,狠狠跺脚,杵地三尺内。 令人遗憾,引以为傲的速度不再,难免疲于被动防范,苦苦抵抗。 就在这焦灼的当口,乍然再度生出变故,鸡冠蛇巨尾横扫甲十八的攻势,猛地转弯,偷袭而至,啪的炸响,姜北云应声飞远,成了个苍蝇般撞在岩石上,轰隆隆,噼里啪啦。 “咳咳,咳咳,该死的畜生,痛死我了。”姜北云内腑震荡严重,胸肺如同堵塞,异样烧心的疼,哪怕剑鞘抵抗,被这种纯粹肉身,似那长柄单锤击中,鲜血怎么都憋不住,噗,喷出成个赤红雾水,舌头在口腔中来回转圈,吐口血唾沫,手扶岩面挣扎出来,喘粗气,背脊火辣辣的痛,头轻脚重难以拄地,险些栽倒。 姜北云抬头眺望远处甲十八与鸡冠蛇交锋,相隔十几丈,昂头扭动脖颈,深皱眉头,掏出粒丹药,草草恢复一二,烦恨道:“无量天尊,今日贫道定要宰了你不可。” 这时,银白色的黄大仙奔跑而来,在同类中算长得秀丽脱俗,至少姜北云这样认为,此刻竟学人样站立,眼珠子滴溜溜如水,鼻翼翕动,尾巴来回晃动格外晃眼,双爪抱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长揖触地,其模样比大多凡俗之人更要虔诚,只见它低声细语道:“多谢道长舍命相救,奴家黄秋容见过道长。” 姜北云手背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理了理道袍,抚平褶皱,揖礼道:“秋容姑娘无需客气,妖邪在侧,此番可有事?”迫于想要屠戮此獠,语气稍显急切,正所谓,阴疑于阳必战。 第四十章 二斗蛇妖势如虹 .. 姜北云袖袍一抖,衣摆一甩,大跨步跳跃,边侧头问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黄姑娘可有计较?” “需要时辰越长越好。”黄秋容大喊道,尾巴一颤一颤,往另外方向赶去,形成包夹。 “那好,贫道先行事,姑娘切莫耽搁。”荒山屠了这条祸根的口吻。 姜北云几个腾移,拔腿往前赶,鸡冠蛇块头太大,无需瞄准,法决掐动一催,景震剑与剑鞘齐出,与体内真元出现共鸣,震荡中轻啸音传递,风的引导下飞起,冲上头顶盘旋,风乃无形物,是空气流动而形成特有的能量,这一手拈风挪物,着实了得,澎湃激荡中,大喝道:“出鞘!”好似狮吼朝天狂,可谓壮人心胆,法决再度一催,剑,鞘,合而分之,如双龙遨游四海,驾凌霄云曦,搅动风云变化,酣畅淋漓的爆发下,杀!直插鸡冠蛇几处伤口,稍显薄弱之地。 “羽衣引月娥,今朝起干戈,猎猎晚风行遒烈,鳞鳞云幕随势起,腾地郁黄沙,浪滚扬浮鸥,青影如蛟似欢宵,蟊虫老子又来了。”姜北云大喊来不及做完的歪诗,心头很是窝火。 半刻不停留往左冲去,一个回旋踢,右足成了个金锤儿,垮塌的巨树成个攻城利器,摩擦起啸音,罩上一层火光赤颜,咻咻声不绝于耳。 鸡冠蛇转头凝视,瞧清楚事项,继而嚣张道:“手下败将,火急火燎赶来送死吗?”庞大身躯来回窜动,速度着实不慢,不愿给姜北云可乘之机,巨树,剑鞘均为取得良好的战果,唯独景震剑破空声中,撕裂空气,也撕裂了鳞片,带走一蓬血花。 炼得坚韧无比的皮肉抵挡不住,吃痛中,目睹此景,姜北云嘴角上翘,却很快冷静,做好了防范,应接将要袭来的报复手段。 鸡冠蛇竖瞳阴冷,信子来回吐出,残忍一笑,浑身肌肉绷起,毫不理会姜北云,尾巴突然朝另一边甩去,嗖,轰隆隆,击中侧面些许大意的甲十八,打出个措手不及,没有谁会想到如此行事,前半息,明明与姜北云斗法,全神贯注提防景震剑的杀伐路线,却能一心几用,尾巴悄然行动,掌控大局的能力一时无二,哪怕以姜北云天赋,同样难做到此境界。卡Kа酷Ku尐裞網 置身此地斗法中,好死不死,居然再度涨了对方焰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姜北云思索了片刻,大喝道:“尼玛了个蛋,贫道今日拿你烤串串。” 显然气的有些‘丧失理智’,鸡冠蛇闻言心头大好,接连击败几个大患,着实舒坦,丑陋的嘴脸愈发狞恶,黑暗中,一长溜结结实实的身躯,姿态盘起森然欲搏人,卖相露出镇唬,确实具备嘚瑟的资本,低头讽刺的口吻道:“杂毛道士多管闲事,有何能耐尽管使出,不如蝼蚁,胆敢来此放肆,吾乃力道大贤,法相天地加持,岂是区区金丹小道能比之?吾能力拔山兮气盖世,尔等安能游出百里地?哈哈哈哈。”发自内心的嘲讽,昂头狂笑,音波震散夜中雾。 姜北云半假半真愤怒,此刻,某种程度上来说,算做无从下手,当一件事情炼至极限,其中蕴含的伟力太过于匪夷所思,擎天般的块头,无惧伤势,诸般灵机变化,取巧的招数,一概不稀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力不克。”彻底坐实了,只有强劲力道是不能克制的。 “贫道今日与你拼了。”姜北云突然怒火彻底掩盖理智,不觉间形露于外,剑眉张扬,衣袂翩跹,急跳而起,左脚踢踏右足,拔高身姿,骈手一指,两道流光再度出击,狂怒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长虫看剑。” 铮,铮,身躯毫无悬念,被刺穿俩窟窿,这连串动作,渲染烘托出的气氛,果然吸引住鸡冠蛇的大部分注意力,弹射而出,疾袭,獠牙伸出撕咬姜北云这个凌空摇曳的小不点,如海浪中无浆小船,让人瞧见了,未免不了手心捏一把冷汗,恐有倾覆之险。 此番动作同样也迷惑了甲十八,他从地上爬起,浑身灰扑扑,没功夫收拾整理,也不解姜北云口中意思,毕竟来不及沟通,对口风,血誓之下,姜北云身死,他还能有好?一元重水也忘记掐诀袭击,关键时刻,野兽本能爆发,脑袋糊涂中上前擒住蛇身,肌肉盘虬纠缠通红冒烟,牙龈露出,欲想要锁住,奈何相差甚远,力气不继,悻然撒手忙逃离。 鸡冠蛇信子吞吐中,嗤笑道:“找死的东西,胆敢寻衅滋事。”黑气顿闪,反身回头撞击,其急如电,力度何其凶悍,这一下子更惨烈,胸腹瞬息间凹陷,裂缝密布,好几口鲜血喷出,周身凝聚的真元被击散,鳖甲宝衣同样扛不住,哪怕几人眼神再锐利,也只能勉强瞧见一圈隐约灵光。 甲十八修为高出姜北云一筹,可惜真元精纯度不行,底子没打稳固,毕竟妖族鲜有无上功法传承,因此斗不过,情有可原。 此刻壮烈的一幕,没有无功而返,居然出现奇效,彻底打消鸡冠蛇疑惑不说,反倒愈发猖獗起来,恣肆放浪,古人云:欲使其亡,先使其狂,欲使其狂,先使其盲。 大意中遗忘了还有几只,在他眼中羸弱的黄大仙,只见某处犄角旮旯角落里,黄秋容蹲踞在地,动作难免不雅,虽无节,有碍斯文,终归架不住毛发颜色扎眼,无奈之举罢了,脸颊泛粉,轻言自语道:“小心一二方为正理,繁文缛节暂且抛却……应该可以……吧。”安慰一通,耳尖亦润彩,殷红的发毛下,鼻翼翕动,动作娇憨格外有趣,可惜无人瞧见。 骤然,轰隆隆声大作,吆喝,谩骂,吟诗,飞剑划破空气如同帛裂丝断声,响彻苍穹。 黄秋容立即正色,不再害羞,轻拍脸颊,嘴中吐出一枚铜钱,制式款,外圆内方,其上字符依稀可见,‘左招财,右利市。’狠心咬破手指,铜钱沁入其中,随着血液的渗透,丝丝赤线红绒蜿蜒密布,汇聚于内里方格处的嘴巴,涓滴不剩,均吸收干净,滴溜溜旋转仿佛活过来,竖立而起,诡异的对折弯曲好似低头致意,黄秋容莞尔一笑,拍了拍‘它’的‘脑袋’,掐动法决,双手合十,轻声念叨大段口诀,拗口晦涩,篇幅长,姿态如祈福,散发出虔诚气息。 此情此景,好似,清雨打湿芭蕉叶,朦胧淅沥心和温…… 同样是战场,那边为静境无浊碧云升,这厢是旱久泥垢尘土恶。 姜北云定了定神,眼珠子几个转动,张狂咆哮往前边打边退,制造出绝非对手,却不依不饶想要伺机偷袭的局面,径直领着擎天巨蛇,往远处大树附近赶来,二人完全背对黄秋容地头,沿路植被毁于一旦,苜蓿,胡枝子彻底死绝。 第四十一章 铜钱压身魂魄散 .. 轰隆隆,轰隆隆,天象异变,青光磅礴而落,空气撕开一道裂缝,杀伐气盖世。 真元发动的这一刻,风势见长,姜北云黑发润泽地分梳于身后,恂恂煦濡中有浩志,瞳孔如绀青色,欲夺万物心魂,骈指有力道:“斩,斩,斩,斩,斩,斩,斩。” 铛铛……铛铛…… 七剑,不间断的七剑,使鸡冠蛇痛不欲生的七剑,弓起背脊,且硬,且僵。 好一会儿痛劲散开,扭曲发颤,惨叫哀嚎连连,鸡冠蛇戾气狂啸道:“啊啊啊!吾要杀了你,杀了你,定要让你受那万年煞火灼烧,要你魂飞魄散。” 缠住它,压迫它的手段,被愤恨中的鸡冠蛇用蛮力爆开,风散,冰碎,水退,彻底宣告破解。 空气剧烈震动,成滚烫稠汁,无论怎样仰天嘶鸣,那处伤口难以恢复如初,三尺宽,皮肉皆无存,殷红内里被油污灼烧,翻腾洗刷中,白骨醒目,却也顽强残喘,并未因此断裂。 姜北云得此优势,呛白道:“放你祖宗的大头屁,你算哪根葱,叫嚣个什么劲。” 火上浇油的一句谩骂,鸡冠蛇浑身发抖,急了眼,加上深坑中弥漫刺鼻的血腥味,冲入脑海内,哪有恐惧之意,满腔被怒火与报复的心思填满,没有丁点犹豫,任何事物都阻拦不了今日的恣意杀伐之心。 也是这个理,几息间重创如此,还彷徨个屁,踌躇不前,端的不为人子也。 两枚獠牙自动脱落,穹顶之下,皎月萦霞照耀中,化为惨白弯刀拖曳蓝色尾巴,交叉剪来,宛若谪仙手中裁衣物,玄妙的弧度,咔嚓,姜北云俯身窜出,避开这一击,弯刀再一卷,调转方位再度搅来,咔嚓,咔嚓,几个来回,好歹得手,剪碎来不及回转的衣摆。 险些伤了姜北云宝贝命地,幸好身姿往下一埋,些许狼狈,依靠几块凸起岩石避祸。 甲十八搭把手的姿态,五指虚握,念叨:“化水为油。” 还真是得了甜头,重施故技。 这会儿该是他想岔了,鸡冠蛇再蠢蛋,上了这么大地当,伤口尚未结痂,还会没长记性吗? 鸡冠蛇恨甲十八,恨的只差活剐他汆心肺汤吃,回头狰狞惨笑,暴怒中的它,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吸,波浪浊流化为腹中餐,沙沙沙,躯体曲线往前火速奔袭,谁拦谁死。 要知道蛇的肋骨能自由活动,当肋皮肌收缩时,引起肋骨向前移动而使腹鳞翘起,左右弯曲连续波状运动,体侧不断对地面施加压力,推动身体前进。 速度飞快,再算上体型优势,眨眼便至,鸡冠蛇急伸头颅弹射而出,狠狠扑过去,大嘴倾盆,噗,那股油汤掺杂了毒液,成云雨,哗啦,幽蓝涂抹的色彩,劈头盖脸淋浇一身。 姜北云骈手遥指景震剑磕开弯刀,余光撞见,急迫喊道:“老甲,别瞎来,赶紧运用控水诀缠绕它就行。”说完,左手剑鞘再度撞飞另一把弯刀,往树梢里遁隐。 甲十八露出悻悻表情,亏得控水技术到家,关键时刻聚水成波,流液为屏,雨幕般挡住,倾泻而下的毒液被阻拦,毯子状的屏障再一包裹,趁着这点空挡,闪身让出去,不然这会儿蓝汪汪毒液泼洒,只怕真成为剥皮鸡,讨不到半点好来。 “道爷放心,我省得,这家伙体格太壮硕,着实难对付。”边撤退,徐徐图之的口吻道。 鸡冠蛇两头作战,略显吃亏,发泄几番恢复冷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一场下来,两边互有胜负,暗中摇摇头,理应称其为小亏,主要对手太过于狡猾,又是水,又是风的。 想到这,鸡冠蛇竖瞳明显出现怔傻神采,不对哇,咕哝道:“明明是擒杀那伙儿黄鼠狼,怎么打着打着,跟这两个属刺猬的蟊贼斗起来?”神态仿佛吞了屎壳郎,透出晦气。 狠狠瞪了眼姜北云二人,摆尾收回獠牙,稳稳扎根于口内,安堵如故。 盘成圈阵,有点以攻为守的意味,居高临下大声说道:“两个毛虫联手,躲来躲去有何意思,皆为废物也,吾今日暂且放你们一马,速速离去为妙。” 姜北云闻言摇头失笑,这家伙几乎称得上奇葩货色,反正这里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也乐得拖延时间,要打嘴皮子仗,谁怕谁。 考虑逼迫它发狂呢,还是虚与委蛇先,心头斟酌几息,踢腿空翻,从空中缓缓落下,语气轻松道:“怕了怎的。” 不过瘾,姜北云摇头晃脑,还是打算激怒了再说,旋即用讥讽的口吻道:“你这个胡搅的长虫,与咱们这毛虫,岂不是一家人?”旋即胡诌白咧起来,没个正行。 鸡冠蛇状貌呆头鹅,受到洪泽侵袭,呜呼哀哉的失神,修士何时有这种无耻之徒?竖瞳阴冷之意,沉吟片刻,威胁道:“放着鹅毛不知轻,顶着磨子不知重,想死不成。” 姜北云兀自捧腹欢腾,还真以为怕了它不成,表情没有含糊,嗤笑道:“大话谁都能说,焉有用耶?你连我的风力禁锢都挣脱不了,如那棚圈羁勒的马络头,腰间拴缚的烂绳尾,好意思开口,你可杀得死贫道吗?” 鸡冠蛇不想与他多做口舌,赢又如何,莫要胡缠,当放个屁便罢了,想通关节,蓦然,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唾液洒落,猛地一吸。 毫无征兆又开攻势,姜北云连忙后退,避开威胁。 响声大,雨点小,云遮雾绕均未散,根本想不到又是耍的花招。 眼见逼退二人,鸡冠蛇嘲讽一笑,枪头调转,俄顷,转身即速朝当初的位置窜去,轰隆隆声中甩掉姜北云,抓紧时机从快行进,打算解决掉黄鼠狼一窝再说。 自认为五车腹笥之辈,名理湛深,尤旁人难以所及,不想,今晚被一条长虫戏弄几回,大诈似信,古人果真没骗人。 第四十二章 秋悲如刀催人悴 .. 细观极恐的鸡冠蛇,如果不属于‘恋怪癖’之人,大多数,会认为其模样狰狞恐怖,再加上性子暴戾弑杀,体积又堪比小山坡,着实称得上荒野‘凶兽’二字。 结局很明显,血肉充盈程度,自打姜北云出了娘胎以来,属于最雄健刚猛的家伙,绝对没有之一,手持造化小鼎,施展咒法,肉沫子悉数摄取后,提炼出的疗伤丹丸,足足六粒。 哪怕经历自爆逃遁,七七八八各种损耗,以及真气灵能散溢于天地间,造成泼水难复的下场,其结果依旧比吊睛白额虎强横十倍不止。 姜北云想着,会否与灵魂有关联呢?毕竟修为胜过吊睛白额虎好几个台阶,盘蛇阵防备姿态高有几十丈,夺目眼眶的处境中,可轻易感受出彼此间的差距,二丈虎躯炼出一颗,五十丈蛇残躯炼出六颗,换算下,其提纯比例明显失调。 “手头上又没个素材,要不然真想做做验证。”姜北云捏住下巴,如是说道。 迄今为止,撞面交锋的次数不算多也不算少,当场屠掉死于手中之人,撇开那虎精不谈,皆为几月前东田镇一役时造成的,此中多有偶然,不过杀了也就杀了,不后悔…… ……………… 淅淅沥沥下起了毫毛细雨,秋意更浓,凉风吹过人消瘦,草木渐凋零,开阔地,小蓬树枝搭建的篝火,烧的正旺,焰苗偶尔间随风跳动,三个身影席地分而坐立,偶尔啜饮阔叶山茶水,本谓之非常惬意之事,奈何彼此无音,没互动,仿佛心头蒙上一场愁,略显压抑。 “嘤咛。”黄秋容爬起身来,鼻头嗅了嗅,迷惑的摇晃脑袋,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神。 姜北云察觉动静,回头,轻语询问道:“秋容姑娘感觉好些吗?” 黄秋容闻言回头,瞧见几人模样,这才恍然,刹那间脸色苍白,大呼道:“阿弟阿妹。”疯了一般的姿态,四足着地,慌忙于周遭各处搜寻,梨花带雨的姿容,楚楚可怜。 “三娘,莫要再寻了,仅剩的丁点皮毛残躯以收拢,均安葬好,道长招了魂,已经送他们投胎转世。”声音娇弱细腻的女声传出。 黄秋容侧目细细瞧去,只见那体积较大的黄大仙也存活下来,“四娘!”惋怆高呼,旋即破涕展颜抹了把眼泪,跑来扑在怀里,枕着肩头嗅着香花。 可没几息,又忧惧缠体,仰天悲戚戚呼喊一声,如泣如诉哽咽道:“四娘,爹爹,弟弟妹妹全死了,全死了,三娘记得那妖蛇自毁之际,灵能突然大涨,刚防范,根本来不及呼唤,眼睁睁瞧见大伙儿,就,就,就,呜呜,全被炸死了。”如筛般颤栗,环住四娘的腰身放声痛哭。 瞧她泣不成声的憔悴样,四娘轻抚背脊安慰,尾巴灵活的替她拭去泪水,可惜南国珍珠,粒大且多,今朝断了线,止不住的往下掉。 四娘悲伤的难以自己,瞳底发酸,却苦苦压下,平静言道:“三娘莫哭,这或许就是命吧。” 皆为亲人,四娘心同样揪的痛,可作为长辈哪能如她这般无拘束,想哭就哭。 哭,也只能心头哭,悲掩雪,不着痕迹。 泪,也只能落枕旁,沁入棉,无声无息。 良久,黄秋容扯风一样,连续哽咽喘不上气,让人心疼不已,鼻孔堵塞,嗓子干燥难受的很,沙哑道:“四娘,爹爹的墓地在哪?我想前去祭拜,告慰在天之灵。” 四娘垂首,遮面容,半晌偏头悄悄抹去泪痕,柔声道:“跟四娘来吧。” 复又对准姜北云二人躬身,旋又福了一礼,低头致歉道:“还望道长稍等片刻,黄家遭此劫数,满门剩下孤女寡母,妾身这番失礼了。”说着说着,呜咽起来,凄凄惨惨戚戚。 黄秋容眼眸通红,如一汪结薄冰的冬水,虽流淌如常,却听得见咔嚓的碎裂声,含着哭腔揖礼道:“家父遗体未凉,众多兄弟姐妹暴尸荒野,道长见谅则个,恕奴家先不能作陪聊之。” 姜北云心有些发堵,也不知晓如何安慰,起身略作整理,正了正道髻,还礼道:“逝者已逝,二位还请节哀,好好保住身体,切莫不糟蹋至亲拼死保护。” 黄秋容轻糯糯应道:“奴家省得。” 甲十八作为老妖,见惯了命如烛火灭,人死不值钱的事,并未生出太多哀愁之意,碍于气氛过于压抑,况且人死为大,赶忙打了个喏,不能失礼数。 相视点头,四娘领着黄秋容前往至亲安眠之所,几个略微鼓胀的小土坡,撒了些黄纸,权当冥钱,青石为背,黄泥为榻,抛光的木板为门头,也无字,惟有姜北云拿符箓写的一副挽联。 上联:回归九霄,今朝风吹青云暗。下联:命在心间,但愿来年草木香。” 黄秋容摇头,狠狠摇头,尤不敢相信所见,可感受内里气息,并未弄错,来时念叨仙神保佑的侥幸心情,被彻底击碎,悲怆大呼道:“爹爹,女儿看你了!”旋即跪倒在地,眼珠子泛赤红,嘴唇发颤,轻咬贝齿,神态异常恭敬,砰砰砰……连番猛垂,不可计数的响头。 叹息一声,四娘拜祭完毕,起来立在一边,瞧此场景,大喝道:“三娘,终归有此死劫,看开些,哪怕今日磕破了头,你爹爹亦不得复生。”音震寰宇,此言如同榔头击中天灵盖。 第四十三章 闲叙牵出神君起 .. 两个时辰过去,月将要落下,黄秋容跪于青草上,两手扶地,准备行叩拜礼。 姜北云微惊讶,这小妖好恭谨,动作不含糊,袍袖一抖,猛然挥动,风势呈排云手,急旋往上虚抬,朗声道:“贫道何德何能受此大礼,秋容姑娘不必如何。” 方外之人对凡俗多采用拱手礼,同辈则采用揖礼,不算太过正式,显得随心且不失仪节,叩拜礼则不可同做比对,乃是面朝仙神,祖师与大能真人而行之,以示特别尊敬。 “道长非比他人,有恩奴家,又接了鸡冠蛇的因果,奴家敬仰道长为人,若何不拿出诚意来。”黄秋容犟了几下,认为礼不可废,换个方位继续,风掌当然随她行进,寸步不离。 姜北云依旧摇头拒绝,谦虚的口吻道:“非也,荒山野岭中,贫道恰逢其会罢了,随意屠戮,岂能坐视不理,换做其他的道友,想必依旧会如此。”他的处世为人,属于彼此相交切莫客气,也不要过分放纵即可,避免显得不尊重,心中闹出疙瘩。 若相互间跪来跪去,过于客气,拖拉扯扯的瞎折腾,麻烦如斯,索性不见面为妙。 甲十八守在身旁注视几人动作,四娘眼观鼻鼻观心,看样子默许此番行事,剩余两人推扯不止,干耗下像什么样,打算做调解人,好言相劝道:“秋容姑娘你就别客气了,道长坚持的事情,很难更改过来,别忘了,没点毅力如何成仙。” 这话说的有些理,站得住脚跟,“这……如何能行。”黄秋容答道,与四娘对视一眼。 甲十八属于自己给姜北云行礼可以,但瞧不惯别人行礼,‘犯贱’的那种心态,也不太乐意之乎者也的弄半天,怕再弄下去,兄台,小生,贤弟这些文绉绉的称谓蹦出来,打了个哆嗦,接口道:“不碍事不碍事,你瞧瞧道长会介意此小事吗?对了为何姑娘辈分小,却被称呼为叫三娘,而,而,而这位……”眼巴巴注视,只要一番打岔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些许尴尬无所谓,洒洒水啦。 四娘通情达理,立即接了话头,福了一福,解释道:“贱妾乃韩阳人士,老父亲姓颜,家中姊妹排于第四,是以得了个乳名,颜四娘,妾身这厢拜见二位恩人,还望恩人海涵。” 姜北云负手笑道:“还真是妙不可言,老太爷吾辈楷模也。”拘谨的气氛立马消散不少。 甲十八乐得如此,匆匆接嘴,自以为是道:“那秋容姑娘定是家中排行老三……” “嗯哼!”姜北云重重咳了一嗓子,截住话题,眼神示意,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秋容揖礼劝解道:“道长不必责怪,其实奴家伤心亦没用,哭出来就是让仇人笑话,苍穹之下黄土之上,假以时日报了此血海深仇,再度哭亦来的急。”掷地有声。 “多谢姑娘美言。”甲十八顿做恍然,复又拱手作揖,喜滋滋谢过。 姜北云打了个哈哈,仰头乐呵呵的表情,就此揭过,不多说也。 黄秋容展颜,心情渐好,众目睽睽之下,捻着几根细毛,念动咒语道:“天机演化,气息更迭,变!”摇生一转,成了个身着青裳绿萝,头戴幂篱的豆蔻年华小姑娘,体型显瘦腿长,皮肤白皙,双眸传神,有种智慧与坚毅的光芒,如军中智者,两两比对,错认为二九年华亦没错。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且长相对比兽身娇柔样,要英气不少,眉毛稍浓,眼大且威严,脸颊线条硬朗,少了三分妩媚,增添几抹煞彩,好一位剑眉巾帼女侠客。 黄秋容弯腰拾掇裤腿,尔后把缀于帽檐上的皂纱帽裙扯断,摒挡桎梏,毡笠揉压,变小,变厚箍住头发,成了个素罗风帽,衣摆束起,做完这一切,想了想,扯了根头发,学那孙猴儿,变出一根黑带襻膊挂在颈项间,搂起衣袖几个缠绕,狠狠绑住,这一连翻的变故,形象顿改,袖口窄小系紧,成了个挽起沿边的箭衣装,若再配上一把雁翎刀,活脱脱的女杀将形象。 黄秋容含羞,脸颊微红有细汗,独特滋味涌心头,跺脚娇嗔道:“你们别这么看,奴家不知晓男装怎么变化,只能变成女装做更改。” “善!”姜北云拍手鼓励,难得有位特立独行,落落大方的女孩子,鼓励道:“很好,你这打扮,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实属难得,妙哉哇,当浮一大白。” “真的?”黄秋容惊呼道,居然头次能出现赞许,往昔未化形,披男衫,家中多数言否。 颜四娘有点怒意,出言提醒道:“三娘成何体统,变成人身就可以胡言乱语吗?” 黄秋容头一缩,旋即行礼道歉,一副若无其它事,暂且不开口的模样。 这简直就是抹杀天性,姜北云暗中翻了白眼,黄友友遗留的衣物掏出一件,骈手成刀,唰唰唰,几下,成了个改良版的头巾,名曰:逍遥丝,取得是悠然自得之意。 递送黄秋容,宠溺的口吻道:“把头发扎紧,换上这个,幂篱可以舍弃不用。” 黄秋容一巴掌拍飞头顶的斗笠,成了把旋刃,切断几颗芽苗,噗,变回狼毫打着旋儿落地。 甲十八瞧她再度换个装饰,点头道:“不错,这样更像个小郎君。” 黄秋容臻首轻抬,小嘴微启,正欲开口,甲十八摇头否定道:“这会儿又不对哩,你这姿态过于阴柔,像我这样。”砰砰砰,蒲扇大手猛拍胸口,复又往前狠狠挺起,举起了大拇指。 “滚一边玩去。”姜北云气急,走上前啪的一巴掌,拍于他后脑勺,倒栽葱险些跌倒。 简直愈发口不择言,惑矣,别人女扮男装,不是真变成了男人,心犹首面,需修饰,并非要去拍胸脯才算改变,谓之无脑,咄咄怪事也。 女训不遵守还好说,基本礼仪居然恪守不了,真坐实此种情况,天下还不哗然? 姜北云讪笑解释道:“实在惭愧,这人脑袋上了枷锁,笨的很,而且平日里闲游惯实了,说话不经过大脑。” 颜四娘心中叹息,言道:“恩公不必如此,三娘经此一役,被动中开了命里志窍,强行凝血化形成功,注定了以后路子难有娇柔,想要相夫教子,弄些女红刺绣怕是无望矣,不过潜力被激发出来,总好过让仇人屠害,只是苦了她,小小年岁担负起血仇,也不知日后福祸定谁身。” 如何不唏嘘感慨,好好的家,说没就没,这要是走上歧路,怎么对得起老爷的期盼。 第四十四章 落花入水轻涟漪 .. 姜北云整理了脑中的资料,得出了结果,按下心头的悸动,询问道:“四娘的意思,贫道有些许疑惑,这神道出世,如何会扯出上古仙神来呢?” 颜四娘言道:“其实此事妾身亦不太清楚,先夫曾经谈及过,枯间山多年前,蹦出个无忧大仙,每年举办呢喃大会,多有江湖游侠儿,各路术士,法师妖邪前往,尔后逼出了一枚铜钱。卡Kа酷Ku尐裞網” “莫非便是三娘手中那枚?”姜北云面朝黄秋容,眼神示意。 颜四娘点头道:“没错,就是此宝物,先夫常年拜访那呢喃大会,知晓丁点事情,此铜钱出现的那一刹那,凌空遁走,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谁成想,机缘巧合间,先夫于洞府外的山涧中寻觅此物,又被三娘拿去做了玩物。” 姜北云真好奇了,什么珍瑰能凌空飞走,这莫不是灵宝之流? 颜四娘接着道:“先夫恐事情有变,拖着咱们连夜赶路,因为熟稔各地路径,所以选了个偏僻之地,谁成想,碰上了那过路的仇蛇,被它盯上,尔后发生了这些种种事情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还真是玄妙无常。”姜北云感慨不已,无法去做幻想,疑似神道令牌的东西,先扯出无忧大仙,尔后又举办呢喃大会,更厉害还在于,神道令牌居然真被诸人给破解一二,关键纽带难免不会让世人瞧出虚实,还未来的及多做分析,画风突变,黄大仙找到那枚遁去的铜钱,却又撞上力道蛇妖,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事情果真是互相依存,互相转化。 想至此,姜北云疑惑问道:“那个呢喃大会又属于什么新鲜事物,缘何贫道没听说过。” 颜四娘轻啐了一口,心劳意攘,犹如小鹿儿撒欢,脸颊泛红,低下头不语。 瞧有些冷场,甲十八寻得机会,问道:“道爷,咱们可是要去那查探一二呢?” 姜北云心中思索片刻,捋了捋大致脉络,太岁星君又称太岁,乃民间奉祀的神灵也,要知晓一点,尘世间普遍纪年方法叫干支纪年法,它是由十个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依次轮流搭配而成,始于甲子,终于癸亥,轮回一次需要六十年,因此称之为六十甲子,也就是一甲子等于六十年,在这六十年里面,每一年上苍均会派遣神仙出来值年,负责掌管这一年人间福缘与灾祸,也掌管这一年降世的人毕生旦夕祸福,凡俗尊称这些神仙为值年太岁,一个甲子年就有六十位太岁,所以统称为六十甲子神,而丁酉太岁唐杰大将军,就是其一,这可不是以讹传讹的说法,万千年间,亿亿天下苍生共同认可的,集众生愿力而生,身具滔天只能。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迎着几人,开口道:“还是走上一遭为妙,先前几桩事件尚未弄出个子丑寅卯来,糊里糊涂哪成,要知道,当初掳走丁有志的贼人,幻化成了脑中的一道伤,喉咙里的一根刺,吞不下拔不出,长此以往,只会越陷越深,刺破内腑,弄得鲜血淋漓折了小命,刚好枯间山修士扎堆,妖魔邪怪猬集之地,三教九流俱存,容易找出蛛丝马迹,比四处蹲守更要主动些,况且,太岁星君对于咱们就是一尊大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真从手指缝里得到点好处来,盖踵其事而增华,好好把握,几乎属于踏上康庄捷径。” 黄秋容听闻要入魔窟探寻,匆匆接话道:“奴家可以随恩人前往吗?” 颜四娘大惊,脸色由红变白,当场‘发飙’,语气颇重,制止道:“胡闹!三娘你化形刚不久,修为欠缺,凑什么热闹,道长修为通天,自有底蕴,若分心照顾于你,耽搁了大事,可就满身罪过,莫要胡想了,且收心,随四娘先去姥爷家安顿才为正理。” 黄秋容轻哼一声,与前者对视半晌,之后仿佛老农笼着袖子蹲于地上发闷气。 甲十八差点没笑出来,琢磨着,这小妮子此刻恨那条仇蛇恨的要命,估计想扒了它的皮,泄愤一二。 姜北云也不太乐意领着个累赘,毕竟又不是去郊游,上一个李三儿已经让人头疼,整日不消停,惴惴难以管束,这会儿蹦出个女娃子,哪怕是个有自主性格的。 不行二字贯穿全程,立即劝阻,言道:“三娘需听四娘的话,来日方长,先去往姥爷家多努力,争取早日修炼有成,学好一身本领,到那时,再与贫道拔剑闯天下又有何难。” 好生劝慰的话语,不亚于尖刀,只有颜四娘心中欢喜,福了一福致谢道:“多谢恩公直言告知,妾身无以为报,要不如此,真不知晓三娘会怎样厮闹。” “区区小事尔,不必谈感谢。”姜北云爽朗一笑,客气还礼,未了,话锋一转,咨询的口吻道:“二位可清楚那枯间山的具体方位,能否如实告知。” 颜四娘微囧,扯了把黄秋容的裤脚,后者一副我知道,却不想说,有本事求我的表情。 “三娘在歪缠于人,四娘可真生气了。”颜四娘一股秋后算总账的口吻。 黄秋容浑身僵硬,行了一礼,做了最后的挣扎,讨好道:“四娘请开恩,三娘不弄明白来龙去脉,心有碗大的疤,该怎么填上,回到姥爷府里,被其它的兄妹嘲笑,苟且活着有何意思?” 听此言,颜四娘皱眉,显然不喜娘家势利眼的亲人,无奈道:“咱娘俩不理它们,爱说便说,只求你好好修行,早日突破,习有几门本事,三娘再也不约束行事,任你出门闯荡如何?” 黄秋容不吭声,对甲十八行了一礼,复又朝姜北云行了一礼,长揖触脚踝,彻底没机会了,单个儿拗不过三人的包夹,挣扎只会讨人嫌,配合的掏出铜钱,言道:“还请道长伸出手。” “这是何意?”问归问,手却老老实实地递过去。 对方手如柔荑肤凝脂,少女独有的冰凉凉触感,只见她左手掏出铜钱,尾指弯曲勾起方孔,来回打圈,尔后闭目凝神,右手结了个剑诀,左手一抖铜钱挥洒金光,骈手三划,蘸墨水般,游龙书写起了符箓,这一刻,姜北云心中有股强烈的怪异感,不是被女孩子抚摸的那种旖旎,不关风尘,没有淫邪,当属于,‘二人谁才是道士?’的错乱感,一个妖物居然要玄门正宗之人伸出手心,画符?这项专长不是道士独有的吗? 神游天外之时,黄秋容已经施展完毕,搁置一小会儿,收好铜钱,拍拍手言道:“有这钱通神为引导,恩公自会感应具体方位,若十日内不去的话,符箓印痕将逐渐失去妙用,哪怕不洗掉,依旧难逃神华磨灭,成个摆设的下场,还望恩公切记。” 姜北云细看这勾勒的线条,像极了个錢字,法眼下薄薄一层金粉流动,黄光灿灿,却不透体而出,平日里没少见师尊绘画雷决,掌心处描摹云纹,继而沟动天地灵气,达到滋养的妙用,唯有连续百日不间断抵达万次,‘掌心雷’方可入门,以后斗法施展时,简单的掐诀结印即可。 上辈子影视剧里,常见人咬破鲜血于手心画咒,属于没有入门,需临时用精血为引子沟通天地灵气,才能达到释放的程度。 第四十五章 山城之中悄探寻 .. 白土司山城,少数民族自治之地,虽靠近燕云山余脉,却隶属山南州管辖地界,有一坛,二洞,三涧,四峡,九坻珍奇景色,周边多为砾石岩群,可并不妨碍其翠屏环绕,群峰锦绣之境,几处蜿蜒河水夏日冰冷彻骨,冬季温可洗浴,改善肌理,比之温泉不遑多让,因此声名在外。 有诗为证:“土司千百年,雄风万代传,山水有雅意,蓬莱我亦仙。” 白土司山城地方偏僻,筑城与大山中,东西南北距离各处郡府,路程均比较远,附近十八镇七十二寨子,大多以此地为中心,因多河,山险,交融中依山而起,地貌别具一格,所以筑城格局同样匠心独运,均采用往山上徐徐盘绕的修建方式,呈现双螺旋形状。 城门与其余县府相似,高大雄伟,气势恢宏,相隔几里距离眺望,依旧历历在目。 内里却独有韵味,有“官道三,粮道三,官粮双道三十三,横九街,竖九街,蜿蜒小道要过千,羊肠小径仙难辨。”夸赞式的说法,气候潮湿,多采用吊脚楼式样,依山傍水而建,不过其他式样的建筑亦不少,颇有混杂的态势。 姜北云领着甲十八跨山趟水,穿着打扮与文人相仿,毕竟探索妖邪老巢,大意不得。 二人尚未入城,阔道上,姜北云袖袍挥舞,驱散浑身粘上的草屑尘土,搭眼望去,远远瞧见各式独特韵味服饰,百褶裙,艳丽的围腰,多带有银饰,年轻学子挥舞折扇,小娘子施施然行走,花裳买菜大娘,过往老爷,遛鸟相公,更有推车,赶马,拉货吆喝的商贩,其中,最夺目当属于门口站立,独特地理环境下催生出的几门手艺人,“棒棒”和“滑竿轿夫”,以及偶尔间撞面地“驱蛇人”与“野祭法师”。卡Kа酷Ku尐裞網 二人边走边交谈,啧啧有声,姜北云轻言道:“这里山高路陡,气候潮湿,城门会有特别的站夫,此站夫不是士卒,而是驲站编外小厮,由于其手中持有一根系着麻绳的长木棒,得了个诨名‘棒棒’,因为顾客人量大,这些挑夫势力逐渐广,有成为帮派的趋势,某些人打了机灵主意,顺理成章,变为半官方的下属机构,负责推车挑货,驱马卸物,一律按斤算钱,五斤一枚铜板,二里地再加一枚铜板,整日下来,交上孝敬钱,留有十几枚铜钱过日子,混个温饱。” 甲十八闻言咧嘴乐了乐,露出洁白牙齿,嘲讽道:“十几个铜板也要掺和,这些个官府中人吝啬之极,简直掉进了钱眼里。” 不过,没生出啥感慨来,这种事离他太遥远,除了一笑了之,还能有什么? 姜北云瞧他那缱绻恣意样,没好气言道:“你个木头脑袋,懂个屁,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世间沉溺钱权之人多如麻,可挨山塞海,你不在乎,痴迷的家伙恨不得栽进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被姜北云呵斥惯实,沦为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主,甲十八拿手揉揉鼻头,朗声嬉笑道:“爷别停下来,接着说哇,最好详细些,让我也长长见识呗。” 瞅它那副死样,姜北云作势欲踢,被他躲了过去,抬头望了望天,日上三竿,时辰尚早,遂又言道:“这滑竿同样如此,只不过属于‘高消费’罢了,毕竟棒棒仅仅替人拿物,这个相当于山城版的轿子,人躺在椅子上布条中,可坐可卧,那是享受官老爷的排场,所以铜线大多都是按五十枚起算,要知晓早年间,吃滑竿这碗饭的穷苦之人,为了博取别人一乐,好拿些赏银,还有个别名,称其为‘骑奴’,效仿豪族骑马随从的奴仆是也。” 这两种事物,新鲜归新鲜,可惜入不了姜北云法眼,他见识广,也早过了稀罕的年岁,抱着无关紧要的态度,笑了笑询问道:“老甲要不感受一二?” 甲十八挠挠后脑勺,考虑片刻,这东西听起来挺稀罕的,不可置否已经被吸引,小心翼翼,吞吞吐吐道:“要不,要不……” 其言呐呐不能出口,真令人无语,姜北云猛拍他的粗壮胳膊,笑骂道:“真是无用,想坐便坐,拖拖拉拉,男人就要痛快些,犹豫个什么劲。”不墨迹,直接替他做主,寻处集合点,谈好价格缴付银钱,施施然坐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滑竿轿夫黑不溜秋,穿个麻衣,黄牙露出,赔笑道:“二位爷初来乍到,上下十八条路,今日往哪瞧起?” “哪处人多?”姜北云下意识顺嘴反问。 滑竿轿夫哈腰,口气恭维道:“爷您看就是富贵人,当然是上三路最热闹。” “嗯!”姜北云回过神,沉吟了片刻道:“今日本公子不打算干些寻常事,径直去下三路逛逛,找靠蛇宫的茶楼小憩一二。” 滑竿轿夫也不耽搁,多逗留一息就少赚一息钱,哪管姜北云去下三路有何事,再说了,浪荡公子见识不少,指不定就喜欢下三路的乐子呢,吆喝一声,言道:“坐稳了爷,咱们走着。” 话音刚落,周围冒出两声闷哼音,只听见某人鼻孔里冒出一句:“嘿,牛驼子使劲哇。” 甲十八目睹前后两个轿夫肩膀抖成了竹筛,大腿打摆子,一副将要垮掉的模样,长竹竿吱嘎作响,嗜血一笑,旋即瞟了眼身侧,摇摇头,凌空飞起一丝距离,两个轿夫一脸懵,完全搞不清状态,心里头刚念叨让这大块头轻一些,随即就灵验了,越想越玄乎,惊讶中暗道:“唉呀我的妈呀,蛇仙显灵咯,晚上定要弄些银钱,去拜祭哈,感谢蛇仙保佑撒。” 姜北云斜眼瞧去,这甲十八露出一丝真元是他没注意,旋又侧头欣赏风景。 沿路多为青石条铺就的阶梯,两侧爬满青苔,一直延伸往下,少有围栏,陡峭如渊之感,旁边有处上斜路,抬头望去,弯弯绕绕没个尽头,途难更显,不过两侧店铺不少,琳琅满目,各式民族特色,蜡染,披衫,刺绣,往来行人如鲫,低头选购,鲜有人讨价还价,想必物产丰富,手头相对宽裕些,证明此地百姓日子过得去。 甲十八百无聊奈,寻思个话题问道:“爷,干嘛去下三路,上三路风景会差吗。” 姜北云白了他一眼,轻语道:“又蹦出没经过大脑思考的话来,我沿路都听到不少关于蛇灵宫的事,就在下三路,钱通神指引的地方同样在那,有的放矢,二者难保没联系。” 甲十八闻言点头认同,尔后二人闲叙琐事,谈话声音相当轻柔,也不怕别人听了去。 悠哉享受这人力轿子,慢慢进入蛇灵宫附近,算命大师渐多,特有的檀香古木,七宝烛火味道,侧首瞧去,别院尽头有处大歇洞,里面供奉金碧蛇神,栩栩如生,这里人来人往,烧香拜祭的人络绎不绝,香火不断,之盛,称得上信徒众多,爱戴之极。 姜北云微皱眉忖量,这蛇灵宫属于白土司山城地方性质教派,建在苍龙山的左胁下,占地颇广,据说后院延伸至城外,背靠山川河流,也不知真假与否。 即将要抵达宫门前,景震剑突然晃动几下,示警意味不言而喻,姜北云抬头仰望远方,大片建筑印入眼帘,仅仅面前小片区域,阁楼别院众多,面积之巨,顿显气派。 过了盏茶时间,姜北云双脚刚落地,就闻见浓重妖气,驳杂,腥臭,却不黑暗。 甲十八龇牙咧嘴,‘感觉’腿脚发麻,受够了一路飘飞来的滋味,关键是还不能加速,怕暴露,只能慢腾腾如瘸子,窝囊火气填满肚皮,怒意冲冲的瞪了两个轿夫一眼,冷哼了声,皱眉不满,咕哝道:“玉卮无当的东西,要来何用,今日出门真没看黄历,晦气。” 姜北云随他闹腾,信步走去,避开川流不息的信徒教众,立于大门下,不搭理几个外门道童的眼神,抬头望去,三层楼庄严宏伟,重叠飞檐,青瓦绿苔交相呼应,屋脊上不是安放狎鱼,獬豸,斗牛,行什,这些个屋脊兽,却是一溜儿的巨蟒浮雕,多镌刻有镂空云纹,可惜整体略显破旧,少有补葺,显得较为朴素,金字横匾“蛇灵宫”高悬在其貌不扬的门头中央,龟,蝠,等吉祥物雕镶在飞檐壁柱上,檐口处翘角儿置放三物,‘蛇鳞’,‘官符’以及‘簪子’。 前二者好理解,对应‘护主’,‘镇压’,后一种简直匪夷所思,想破脑袋都理解不出是何典故。 第四十六章 夜探灵宫心难平 .. 上唇贴了两片胡须,肤色用枝叶抹黄,铜镜中瞧几眼,简单处理,还真如同换了个人,神情时而垮脸,时而裂嘴微笑,时而皱着眉头,旋即心头一定,摆夸张的动作,吊着嗓子掐腔调。 虚张声势半晌,再度恢复道袍装扮,心里头总觉得舒适不少,姜北云手摸了摸下巴,自语道:“习惯果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能驱使人改变,上进与疯狂,简直可造就绝顶高手来,仔细想想,比金阙银蝌文的仙决,还要厉害三分,功法无非能移山填海,毁天灭地,习惯若变坏,会让人不知不觉中产生变化,俗话说得好,习惯害死人,毕竟修为高深之时,活个八百千载年岁不是梦,长期养成的习惯如何能改?” 如同老不老不在脸上几道褶子几个疤,而是在于内心对世间道理的感悟,二者有相仿点。 想至此,取出灵饰秘囊中的箭袖,姜北云自问道:“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委实起了魔怔,好似不弄清楚,心里会生出疙瘩。卡Kа酷Ku尐裞網 “老甲,你说我穿道袍好,还是箭袖好?”回头示意局外人,常言道,旁观者清嘛! 甲十八穿着劲袍,靠墙双手环胸杵着,猛然间听姜北云嘴里蹦出这么有‘哲理’的问题,明显没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珠子,仔细端详,许久才喃喃道:“没病啊。” “滚犊子一边呆着去。”鄙夷的瞅了他一眼。 房内冷场半晌,姜北云抹了把脸,未雨绸缪言之过早,干脆把箭袖一块套上。 这下心中痛快,谓之想通,也理顺了,主要是这会儿计较太多未来的事情,愚蠢无比,干脆穿两件,想扔就扔,想换就换,习惯暂时还害不到他来。 甲十八等他弄利索,腆着脸,自夸的口吻道:“大老爷们随意捯饬就行,真没必要多做瞎折腾,麻烦,你瞧我,体格壮硕,穿啥都是个俊容颜。” 暗叹口气,跟他聊天简直能把话题谈死,姜北云瞧瞧天色,亥时已过半,打个响指示意立时出发。 外面漆黑一片,双腿发力从后窗蹦出,人在半空,仅仅只凭借被动加持,风自动跟随,还真别说,术业有专攻,习了《巽风罡气法》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简直如虎添翼,好处多多,能轻身,可滑翔,隐响动,去尽气味尘息,除非正面撞上死对头,否则无人能抓住这来源于大自然的伪装能力。 小心翼翼,弯腰在屋檐上快步行进,早上对大概位置记于心,这会儿直奔具体位置即可。 但凡这种教派场所,不外乎掌门,护法,长老,执事,童子之流,高层不好胡乱探寻,怕有后手会惊动周遭,目标对准中层,比如执法院门匙监院,供奉阁左右二尊者,以及火工堂司务。 几个窜步,来到采办堂墙上沿,财法侣地,修行四大宝,属于至理名言,搁在哪都管用,此地油水多,多为高层把持,要么实权中层掌管,无论是谁,皆不会蠢到把好处让与不相干人手中。 二进式小院,前有门房灯火通明,后有阁楼,同样是人影晃动,姜北云嘘了一声,指了指内里,径直从瓦沿上头朝下,施展壁虎功,轻巧攀爬于砖墙,轻哼一声,一道清气从他鼻子喷出,打个旋,化为利刃剜开一块缺,光线斜斜朝上透出,恰好被壁檐堵住,别人无法觉察。 “刘管事,咱哥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乃是有资历,有能力的人,凭什么让你来这地方遭罪受。”酩酊头晕的汉子,坦胸露乳恭维道。 应了那句老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醉眼朦胧之际,聊私语,称兄道弟,无拘束。 里头几根蜡烛点上,居然是上好的蜜蜡制成,也无烟雾,桌上放着几坛酒,均已开启,一叠炸花生,一盘拍黄瓜,一盘酱耳朵,一整只烧鸡,不过已吃的差不多,残碎到处扔的是。 刘管事穿着黄衫,否认道:“博宇老弟休要胡说,咱们这地方好的很,少诉歪苦闲话。” 另一个汉子替管事斟了酒,拱手接话道:“大哥你别在这瞎忽悠,管事本事通天,心中自有妙算,张都统洪尊者那均有交情,咱们好好跟在管事身侧,鞍前马后,只会有出头的那天,您老说是与不是。” 刘管事眼角眯起,夹了粒花生放入嘴中,嘬了一口酒,脸颊飘红道:“还是博宙老弟深得我心,咱们不谈那些个糟心的事,管不着,管不着哇。” 博宇,博宙二人相视一眼,手心捏了把汗,要是再问不出点东西,日子真难过了。 博宙犹豫片刻,结结巴巴,讨饶的口吻低呼道:“管事您说到这份上,就发发慈悲,咱们也询问多回了,知晓您做事有礼节,不是个大嘴巴,可咱兄弟二人心里头空荡荡,没点底气,您老要不就透出点讯息,哪怕一丁点也行,让咱们吃枚定心丸不是。” 刘管事有些犹豫,未了,依旧不肯松口,言道:“刘某人不撂诓骗话,此事干系甚大,不可说,不可说也。” 瞧刘管事光喝酒不予以实言,博宇豁出去的口气,透露道:“小的走了未出五服叔伯家二表兄的门路,石亭阁汪监院那边,泄露只言片语,说咱们蛇灵宫里头,前几年出现个宝贝,内门封锁,不让人知晓,还是近几个月松懈不少,这才得知,若不然,心里头敲震天鼓,发虚的很。” 刘管事放下酒杯,玩味道:“哦?你这家伙手段倒也有些。”旋即,压低声音道:“你们别小瞧这差事,是啰嗦了些,不过嘛,能避开祸端。” 听弦能知音,这管事松了口,博宇豁出去,慌忙跪地,求命似的表情,悲呛道:“管事开恩哇,我博宇给你磕头了,这每隔半月,就要送出好些人,负责埋葬焚毁的弟兄,整日瞧那成片成片的死人,精神都涌出不小状况,双眼呆滞,也不知被某项事物吓的,还是遭了夺魂……” 第四十七章 左边修行右演戏 .. “淡看浮生事,修得平常心,感受世间景,坦然于人生。”姜北云负手立于屋顶,眺望远方朗声道,左边几步之地,翘角檐下悬挂的风铎铃,因风成音也,叮咚响,清脆,悦耳。 这种事情,多年未成见过,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般,居然在此地,此时,此刻,一个将要死亡之人身上透出此种意味,刘管事真的做到了。 纵然你有千般憋屈,又怎样?姜北云昂头坚定道:“长生路途不可让人,这是一定的。” 你的遗憾,吾来替之,胜者为王败做寇,过往功绩成云霄,历史多如此。 “道爷,尾巴已经料理妥当,观门前那伙儿道童,执事,力士之流根本不敢盘问,我送到地头,紧接着绕了几个大弯,好多买醉调情之人瞧见,这样下来,均可被咱们利用上。”甲十八施施然行礼,描述刚才翔实的经过。 姜北云收敛唏嘘模样,反身点头,伸出拇指,毫不吝啬地赞誉道:“老甲干的很好,又立了大功,今夜若没有你这化形之术,此事还真成了个棘手的刺猬,蜇人的很。卡Kа酷Ku尐裞網” 整体来说,今夜起了个好头,二人经此事件,道心均圆融不少,感悟出,独属于自己的那份酸甜,那份玄境。 甲十八笑不拢嘴,被人夸奖成是不赖呢,连忙摆手,难得的谦虚口吻道:“小事一桩,咱们接下来去哪?” 还好不属于刨根问底儿之人,话题直接掐过。 姜北云眯眼凝视青色厚砖砌成的中心建筑,那里便是对外宣称的,蛇灵宫内门重地,如果情报没错,属于幌子罢了,称为此中左边入口倒勉强,真正老巢要在后面枯间山。 表情玩味,轻言道:“那无忧大仙却不傻,以大量女修鼎炉为诱惑,广发名帖,召集各路外门妖邪,共同享乐,无风不起浪,无论怎么去遮挡,依旧逃不脱想要利用血煞魂魄,去磨破阵法禁制的手段,那刘管事临死前如是说,想必难有假,每隔半月会举办一次,更何况下元诞将至,水官解厄之辰,人亦有持斋者,想必此之际更会大摆宴席,到时候,定有接收消息且不怕死的家伙闻风赶来,咱们埋伏在路上,不愁找不着几个蠢蛋,只要下狠心,咱两偷袭,必死,夺取对方名帖才好行事,在此之前,我计划先把清风炼就,未雨绸缪,省得祸患起始之时手段不够。卡Kа酷Ku尐裞網”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是也,玄门各分支均竖天杆,杆上挂黄旗,杆顶挂三盏天灯,做团子需三官,旧时俗谚云:十月半,牵砻团子斋三官。 甲十八闻言,大概能明白一二,毕竟大夏国境内多是金丹一脉,这风俗习惯想必相差无几,却又插嘴道:“爷你修炼术法,就不打算晋级双气凝液了吗?” 姜北云皱眉道:“时间过于紧迫,这凡尘俗世污浑不堪,哪有纯净浊气可以吸纳,况且我真气的凝结度,不是一般人能比之,这蛇灵宫属于小教,门下弟子修为稀松平常,唯独教主厉害些,再占着人数多云尔,等清风炼成,吹拂之下,全送他们上天见祖宗。” 话里话外,有嫌弃的意思,甲十八备受打击,眼巴巴问道:“那我呢?我傻愣愣干嘛?” 姜北云嗯哼一嗓子,直视于他,眼睛放光道:“你最近怕难以闲下来,有个好差事得去做,而且非你莫属。” “这……”甲十八犹犹豫豫一阵,很不情愿地咕哝道:“难不成真要我去再装刘管事?行不通哩,非得露出马脚来,爷你要清楚一点,扮个傀儡装模作样倒还好说,若真要成了个整日里忙忙叨叨的人,恐怕,不用几天光景,定会被有心之人觉察。” 姜北云气乐了,骈手一指笑骂道:“别给贫道装可怜,又没人让你拜堂成亲入洞房,害怕个甚,他背后有靠山,平日里根本无需干活,刚才喝酒的两兄弟,专门负责应对此类事情,你尽管负手昂头脸朝天,要多嘚瑟就多嘚瑟,想怎么目中无人均可以,别看火工二字品级低,架不住有后台哇,外门中根本无人管得着你,了不起,你无事吆喝几嗓子,训训人,那不成不会吗?拿出你当初调戏欧阳宛儿的气派来,对对对,就是你这表情,再欠揍一些,更好,哎呀,笨死了。” 甲十八闻言,不自觉出现互动,对准空气,露出色眯眯样,仿佛面前真有天香佳丽。 姜北云说罢,现场指导,拿手连番摆好位置,怒骂道:“把脑袋昂起,角度人的眼神不给正眼,用余光,不错,就是你这状态,还有,双腿叉开点,不够,再宽些,你个猪脑子的家伙,是伸大腿,不是脚踝……抖腿会不会,抖一个给我看看,脚跟踩地,足尖上下晃动,对咯对咯,保持住姿态,切记,弄好后,差不多即将抵达时日,你立即这般行事……” ……………… 鸟语啾啾,奇葩斗妍,正是阳光灿烂时,白云飘渺萦绕于碧洗无垠苍穹中,青山含翠,殿宇雄峙,香烛祷告烟雾袅袅升腾,虔诚信徒们顶礼膜拜,跪求蛇仙赐予**力保佑,焚香叩首毫不拖泥水,恭敬肃穆感油然而生,所有人皆按照往昔的方式生活,波澜不兴。 唯独蛇灵宫不相仿,最近生出了一桩趣闻,火工采办堂的刘管事,连续好几日,好像哪根筋没搭对,人还是那个人,装扮依旧没变,奈何神态过于欠揍,步伐迈开大的要命,走路距离却恰好相反,磨磨叽叽,蹀躞而行,整天负手也不拿正眼瞧人,着实得罪不少外门在册实权管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镇孽驱邪神自若,巍然耸立怒涛头。”相当贴切这段时间的主题。 “谬言怪诞,你刘某人不过区区下院火头工,哪来的自信与我争论。”大声冲突再度传来。 甲十八鼻子里奔出一股气,不屑道:“缘何不能说话,你钱有通是管事,难不成我是值扫道童吗。”头高高昂起,用余光视人,双手叉腰,吊儿郎当样,双脚一前一后狂抖不止。 钱有通身着黑白阴阳服,手中持有的玉圭,其上仿佛因年久经风雨浸损,文字甚难辨认,此刻勃然大怒,居然敢用这番口气回答,衣摆舞动,咆哮喝骂道:“论级别贫道比你高出二筹,论修为更远胜于你,居然胆敢冒犯于我,我奉掌教之命统帅外门,今日定要门规伺候不可。” 甲十八昂首道:“想要处罚于我,就凭你?若是今日没打死我,你就是个龟孙。” 第四十八章 法会将至女妖来 .. 这几天蛇灵宫内,高层修士,理所当然闲情逸致,至少表面与往常无二,瞧不出悲喜。 底下道童管事却忙的不可开交,各种调查,收尾,安抚,一则,呢喃大会即将要举办,忙于安排众多吃喝杂事,打扫的打扫,布置的布置,采办的采办,料理的料理,毕竟对外宣称是来享乐,没有个冠冕堂皇的布置,很容易暴露一些问题来,让人生出防范,那就得不偿失矣。 二则,就是广为散布的交锋事件,骇人听闻,外门虽明令禁止不准谣传,奈何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谁也拦不住,况且太多人瞧见刘管事痉挛倒地的模样,鲜血淋漓,惨死当场,哪怕刘管事为人嚣扬跋扈,那也不至于当场击毙哇,是以,外门想要竭力掩饰,依旧无用,众目睽睽之下能瞒过谁?恐怕就连负责担粪的杂役道童亦能绘声绘色说出几个版本来。 三则,刘管事停放在偏院镇魂阁的尸首不翼而飞,好家伙,这是要彻底把事情搞大的前兆,对钱掌院一系抱有敌视态度之人,无不幸灾乐祸,天知晓是谁下的手,居然暗中挑动中立派刘护法与丁护法二人的矛盾,而且做的明目张胆,钱掌院百喙莫辩,当场有修为就他一个,事后再毁尸灭迹,收拾干净尾巴,成一桩无头案,怎么看,都觉得在理。 总而言之,此事并未传到无忧大仙那,被几个护法,长老,联手封住,区区外门火头工身死轮回,认为这都是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只不过,作为管理者,不按套路出牌着实有些恼火,不管如何,某些规矩要遵守,话说的严厉,好似公平公正,结果呢,钱掌管被责令关了禁闭,典型的板子举得高,打得轻,不加掩饰的偏袒,都忘了那句老话,家不严招贼,人不严招险,至于刘护法心头怎么想,无人知晓。 所以,姜北云几番布置,暂时尚未取得成效,毕竟刚开始,妄图立时三刻成事属于想太多,然则,也没有悉数落空,众人心中埋下几根刺,足以。 等到宣判结果出来,大伙儿期盼的双雄交锋并未实现,看热闹的心思也就淡了下来,人死如灯灭,技不如对方实属活该,没人会在乎失败之人的感受,就这般无风无浪,逐渐临近最新一期呢喃大会…… 龙头岭,称谓霸气,在白土司山城十里外,因地势像极了苍龙脸颊,这才得了个响名号。 两侧多崖壁,路狭窄,属于偷袭的好地方,不过,姜北云否决此地,按他的话说:“修士均贼的跟个狐狸似的,想在那种地方埋伏,无异于痴人说梦话,飞檐走壁不足齿数,缘何要下行险地?古人有云,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卡Kа酷Ku尐裞網” 是以,二人埋伏在过后的丛林中,反正泥道狭小,两侧均是树木,太过于寻常,料想无人会一路上,集中精神防范。 最近几次表现,博得了个‘可圈可点’的赞誉,甲十八靠在树上,随口问道:“爷你打算埋伏哪种人,心里头有谋划吗?” “这还用问?”姜北云没好气的口吻道:“你也真是够懒,脑子能否运转起来,既然三教九流均至,肯定找同是玄门身份的家伙,哪怕是邪教,总好过我去假扮几个妖怪术士来的强吧,不要说会劳子易容术,法眼之下太容易暴露,前番手段,岂不毁于一旦?” 甲十八点点头,也没谦虚道:“听你安排,反正我随便装个妖怪都行,简直轻而易举,有妖气作为掩盖,再去推动灵气,实在不要太便利,我在想,会否有哪方占山为王的大妖赶来此地,若取得这种背景,假装一二,与那无忧大仙套关系,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说的轻巧。”姜北云费解他的脑子怎么能如此单纯,二人相距有些距离,不然真想敲几个脑崩儿,唬他一眼,开口反驳道:“劝你别想一步登天,几乎就是天方夜谭,既然那无忧大仙出明谋下狠招,以鼎炉为借口,料想,众邪恣意采补女修精元,绝大多数定会被某种阵法,宝物吸收,成了嫁衣,不然缘何会莫名其妙的有铜钱飞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阵法的坚固程度,表面上,让前往之人去拿好处,有种对方是冤大头的错觉,其实不然,修行传承道统之类,本就属于求而不得,别人废了天大功夫,谋划许久,称其为坎坷反复亦没错,好不容易逮住了此机会,眼看就要得手,能让你几句话夺去?这可不是什么儿戏,冒冒失失做事只会轮回不爽矣,贫道奉劝你哇,赶紧抛却胡乱遐想为妙。” 甲十八悻悻然,甩动双脚打发时间,半晌没见风吹草动,睡又不能睡,干巴巴耗在这,摇头出主意道:“我琢磨这事,危险性太大,咱们宰了这伙儿人有什么意义?” 姜北云上下打量,反问道:“哦?难不成你有好建议,愿闻其详,贫道洗耳恭听也。” 甲十八装腔作势捏了捏嗓子,言道:“神道传承你又不稀罕,就为了丁酉太岁,那虚无缥缈的劳子道统,还有言除魔安良的原则?简直不嫌累的慌,干脆,咱们也别理睬,直接去寻掳走丁有志贼人为妙,爷你说呢?”谈了一大通,蹦出的内容却属于陈词滥调,旧话重提也不嫌害臊。 “你这口气听起来好耳熟哇。”姜北云心中苦苦思索,也没去计较这疲沓家伙,抱着偷懒耍滑的态度,自顾自捣腾脑中的内容,半晌才回忆起来,眉毛飞扬,对准他嗤笑道:“沙师弟,你快去吧行礼拿来,我们两个赶紧分了吧!你回你的流沙河,继续做你的妖怪,我回我的高老庄,继续做个上门女婿,哦,对了,别忘记把白龙马也卖了,最好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甲十八目瞪口呆,傻愣愣望着他,这哪跟哪?怎么就听不懂呢…… 几个时辰内,连续有三人路过,均不符合要求,直到第四波,两个另类道装打扮的家伙,汗液流淌,急速奔跑而来,甲十八立马跳下去,大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囫囵过,留下买路财,牙缝儿胆敢蹦出半个不字来,一刀砍咯,早投胎。” 行动并未因此减速,径直绕了圈,仓皇逃窜,俩个家伙如同被鬼撵,撒丫子跑开,甲十八反应不及,只能痴傻瞧着,摸了摸后脑勺,丈二和尚一头雾水,嚷嚷道:“不对哇,道爷明明说这话很有气派,平常人鲜有不理睬的,怎么这会儿失灵了?” 姜北云在后头差点没栽个跟头,大笑道:“你个笨死的家伙,幸亏贫道没指望于你。” 借助风势,几个翻转腾空堵截二人,朗声道:“两位道友请留步,把手脚先搁在这如何?” 其中最特立独行的道人,衣衫不整,眼睛浮肿如鱼泡,鼻头隆起,这会儿表情发狠,双眸寒意一闪,暴怒道:“龟孙子的玩意,老子不是好惹的,今日与你们拼了。” 一呼一吸间,直接引动真气,青色道袍立马形成鼓胀姿态,干巴瘦的身材壮实了几圈,气息也粗重三分,竟直接暴跳而起举拳袭来,一声旱雷平地升,聒耳鸣,居然击出虎豹雷音。 “狂妄之极。”姜北云法决掐动,张口喷出一口清风,可谓之炼好后的第一战,清气升,而浊气降,清风取的是“拂面绵绵,雾绕云飞。”之意,遭受此风势临体,会生不由己出现凌空盘旋姿态,人立马往苍穹飞去。 旁边那黄袍道人暂时局外观战,感受出敌我双方的差距,慌忙喊道:“速速躲避。” 第四十九章 三战难分招中数 .. 姜北云伸手制止甲十八,对付这种嗜血残杀的妖女,棘手的很,万不可莽撞,端详这姿容身段俱佳的俏人儿,意念忽动,嘴唇上翘轻言道:“这位漂亮姐姐,且问一句,你心中有妖魔吗?” 冒冒失失,好似一句轻薄话语,“姑娘可婚否。卡Kа酷Ku尐裞網”与那些个浪荡纨绔子有何不同? 此言问出,卫愁卿站立不动,笑容遁去,心头生出愤怒,可惜身不由己的去思考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先痴,再迷,后疑,脑袋些许抬不住,萌蠢的往侧垂去。 姜北云也不打机锋,走了几步,负手笑道:“你心中无妖,无魔,不在乎众生命,缘何香味如此浓烈呢?套用俗语,道友你着相了,执着于外相,完完全全偏离了本质,你心头有恐惧,所以你要世人皆恐惧,贫道不恐妖,亦不惧魔,唯独害怕你这种走入歧途之人,你再猜猜为何?” 卫愁卿俏脸微霜,感觉遭到了调戏,却又生不出火气,更休要说杀意,嘴角撇出一抹孤冷的弧度,娇柔道:“不想猜,猜的愁卿头痛,要么道友你发发善心,替愁卿讲解一二。” 姜北云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点头回道:“还别说,我良心还真不错,干脆这样吧,贫道粗言一句,甭管对与否,咱们斗上一招如何?” 卫愁卿双眸汪出两泓春水,羞答答的应诺道:“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允文且武,不光能聊上一二,今日更能见证阁下的道法,哎呀,愁卿待会都舍不得下狠手了。” 无视她的羞赧样,姜北云顿顿心,微笑道:“常言说得好,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细细分之有多重境界,单单从这上面去分析,你觉得到了哪个阶段?依贫道心中臆想,当为早已经跳出了此框架,称其为,看山是把刀,看水是把剑,看山又看水,刀剑断山水的地步。” 话音刚落,二人气息大涨,衣袖挥动间果断出手,毫无征兆,应了这句话,嗡,锵,两把利刃来的太快,声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姜北云法决掐动,骈手一指再一催,景震剑咻的急插而去,毫无花哨,正对青锋剑尖,务必一击摧毁对方的锐气。 卫愁卿双眸微眯,一抹寒芒露出于外,尽管很淡很淡,却能切人肌理破心府,手中法剑与眼神相仿,狠辣阴毒,银光在衣袂飘飘中,几个加速直接对撞,寒芒吞吐间,铛,铛,出手招招致命,毫无先前的调笑样,铛,铛……剧烈的碰撞,针尖对麦芒。 可惜,无论哪种刁钻的角度,对方能游刃有余地一一化解掉,争斗不下百余剑,斗的就是彼此实力高低,比的就是各自真气浑厚程度,拼的就是二人法剑哪方优良。 雷击木其上附着的雷电,持续不断消磨对方法器的灵光,焉有机会不毁?咔嚓,极其细微声响发出,姜北云大喜,法决连点,景震剑绕了一圈,猛然间往上激射,变换招式,势大力沉的怒劈华山,虽然剑身如故,依旧毫无花哨显得朴素,却生出奇妙神韵,恰好姜北云能完全把握住,顿时给人龙翔象袭的威严霸道,让人生出无法与之匹敌的错觉,可谓之,需暂避锋芒也。 卫愁卿脸色微变,冷意更显,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发怒,一霎后,立刻做出反应,定住身形,法决变化,青锋迅速往下急绕,手指连弹几下,闪电般的光芒从天穹划过,三枚半轮月牙立即救援,不给姜北云任何机会,砰,景震剑对准往上主动磕来的气芒,直接斩下,毫无收手之意,半轮月牙只消得挣扎几番,勉强阻上一阻,其中一枚直接爆掉,被碾的粉碎,势头不减再度朝下方砍去,砰,砰,救援全无,不过略显可惜,那把青锋悄然遁回,抓它不住。 景震剑归于鞘中,姜北云揉动双手,轻笑言道:“道友好本事,果然身怀两把刷子,若不是今日占了材质上的便宜,恐怕这第一局,难以胜过道友一丁半点来。” 卫愁卿愀然作色,有结冰冻人的前兆,右眼睑不自然跳动几下,恐有暴起伤人之意。 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瞬息间变脸,展颜微笑,嘴角划出一抹弧线,百花盛开般,仿佛刚才的失利与她无关,另有其人般,也不正面答复,俏生生的望着,所指不言而喻。 姜北云耸耸肩,吃亏的又不是他,管那么多作甚,笑呵呵言道:“就是因为你看山水都是刀剑,内心发虚,至于为何发虚,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答案,所以你学会了伪装,让自己看起来恶毒些,然则,又舍不得弄些奇艳怪装,毁了这大好容颜,俗不可耐居然想到弄浓重香味,算做名片,当成招牌,想让别人远远就能知晓你来了,赶紧跑,猫抓老鼠的把戏,说实话,真没必要弄得这么不伦不类,心虚如何,心虚又不是靠掩盖就能填补,白衫当配兰花,丑女才要抹浓香。” 成了功伐间的哨音,香字刚落,二人迅捷相仿,再度出手,姜北云占了个施法简便,直接一口浊风喷出,卫愁卿也没有使用青锋,骄傲之人,脾性与常人大有区别,内心不屑施展重复手段,这会儿祭出腰间的法器,抛出枚铜镜,滴溜溜旋转,衣袂鼓荡中,法决一掐,嘴里默念口诀,幸好不长,不然活生生被对方压制,又要落入下风不可。 镜面爆发出金桐色光芒,被法决急催,猛然间大作,黑风迎上金罩子,一方特性为重压,一方奥妙在于驱散,特性虽不相干,能量化却没错,二者仿佛苍穹天河水倾泻而下,落入喷发出的地肺火中,水火难相容,彼此焦灼抵消,朦胧中,烟雾大作似的。 姜北云眉头挑了挑,最烦便是此种持续性攻势,对于寸飙现阶段来说,喷吐的风力,时间长短有限,实在太吃亏,盏热茶功夫过去,当先的余势耗尽,不做耽搁,法决变化,顿改成清风徐来,继续喷出,骤然间占了上风,很不凑巧,双方均采用大范围扇形招数,无法做到马上破解攻势,哪怕占据上风,依旧无用,只要等储存的风能告罄,结局立换,又不好施展别的手段,先前发出的话,这会儿含着泪也要咽下。 瞧对方风决连续出现几次改变,卫愁卿的脸色越发娇艳,爽得不行,这面铜镜今日给足了面子,看来只有‘废人’,没有废物,指不定某种关键局面就能派上用场,比如此时,此刻。 被对方笑意盈盈地模样激怒,姜北云眼珠子冒火,心头实在不忿,想到什么,眼斜视用余光提醒甲十八,瞧他无聊的踢踏青草地,打死也不抬头观望,暗骂道:“妈拉个巴子,能不能有些眼力劲,这会儿你上前偷袭哇,傻愣愣站着不动,若被这妖女扳回一城,丢人不丢人。” 心中念念叨叨依旧没能起作用,凡事不可把底线暴露,姜北云谙熟其道,一个后空翻跳开战场,不再给风力做后盾,失去能量补充,几个回合,金桐光芒乘胜追击,赢下这一局。 姜北云深吸一口气,扛住,忍住,憋住不换气,盏茶时间才重重吐出,音如雷,吹破魂,打着旋儿成把刀儿,刺得空气扑呲响,反身瞪了一眼甲十八的胸腹,恨不得戳几个洞。 甲十八打了个激灵,顿时感到一股阴冷气息临身环绕,抬起头,警惕的四周扫视。 来得快,去也快,“变天了不成?”挠挠头轻语嘀咕,并未注意姜北云犀利的眼神,与其说是老天造就了如此,还不如说是他后天有些神经大条,反正姜北云被他弄的泄了气,这话骂不出口,焉知何错耶?对方无法做到心领神会,只能憋住内伤,苦自己受之。 卫愁卿眼成月牙,此刻的心情称其为,沐世间烟火,享四季风尘,冬暖夏凉舒服的很,当初那股人谓我孤冷,吾以为人不孤冷到极度,不堪与世谐和的文豪状态,顿消,而且心里头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小道士好生有趣,愁卿且诱惑诱惑他。”轻抛一缕香波,媚笑摇曳相随。 姜北云猛然被这电眼惊醒,轻言道:“无量天尊滴个乖乖,这女人荒山野外随意看对眼,不是有鬼,就是心中有鬼。”嗯哼一嗓子,敷衍道:“刚才道友险胜半筹,不过也勿要暗自得意,是骡子是马,待会儿拉出来遛遛便能分真伪,那么我接着说,道友暂且收回心神,听好咯。” “小郎君你呀,慢慢的说,这时辰委实过早,咱们不急,不急,愁卿耳朵在这里贴服,听着呢。”卫愁卿衣摆挥动示意,仿若阆苑仙女身着霞裳原地转圈风景图,美中不足,惟恐不会扎到旁人似的,护体真气如同毫毛,四散而出,铎铎声响,草皮翻飞树木开裂,遭无妄之灾。 姜北云表情凝重相望,继而正色道:“至于贫道何种缘由,说怕你这种性格,很简单,真正属于魔教巨擘,妖族通天之辈,平日里随心所欲,想杀便杀,但是最起码遵循道心的步伐,救人能成仙,杀人亦可入道,不然杀道从何而来,你却完全不同,从根子上就坏了,你无底线,不具备任何原则,只想通过杀戮来发泄你的愤恨,达到你脑中扭曲的目的……” “够了!”卫愁卿大喝,嘴角翘起残忍一笑,神经质咆哮道:“杀又何妨,愁卿就是要杀,杀,杀,技不如人不去死,留着有何用,纳命来。”骈手一催,青锋再度袭来,看样子愤怒已经烧的太旺。 姜北云全神贯注打量,暗道:“很好,今日屠了你这个妖女,省得日后堕落成魔。” 说时迟那时快,运起真气捏起法咒,锵,青芒顿起,直接击飞袭来的青锋,尔后,景震剑完全不似以往,凌空飞起满负荷沟动天地灵气,其上天道韵味产生出的印痕如符文般显现,苍穹之上,突然,灵气成光束,让人猝不及防,眨眼间划破天幕,朗朗晴空下周遭顿显昏暗,落入剑柄上,好似达摩斯利剑悬浮,姜北云目露凶光,骇人无比,指着卫愁卿暴喝道:“雷来!” 第五十章 魔窟欢喜人升天 .. 昨日是俏妖女和血腥味,今夜却属于脂粉香与狐媚子,准时赴宴参加这个呢喃大会,送上名帖,几个蛇灵宫背剑童子做了检查,揖礼道:“原来是余霞山阁东阁西二位前辈,快快请进。卡Kа酷Ku尐裞網” 作揖躬身阿谀中,被一个薄衫丫鬟领进这号称襄王阆苑的别府内,地方不大,青砖筑成的院墙,沿路僻静,回廊精致,径直踏着过道走,穿过月洞门,豁然开朗,台榭阁楼造型各异。 绕过花圃,不比前院灯火通明,四周悬挂镂空藁城宫灯,光线色粉,暗蕴藏心灵上的蛊惑。 立马换了交接,档次上去几筹的两个轻纱遮面女管事,娴熟的福了一礼,蹲下站立间,衣衫贴服于身,尽显婀娜曲线,勾人且娇,使人生出遐想,汪汪媚眼含春水。 瞧见姜北云观察灯笼,其中一个娇笑解释道:“二位贵客请随我来,此火烛,乃百年鲸鲨之属油脂熬炼而成,灯光柔和不会晃动,且无烟无尘,其中最关键当属于中间芯子,碧玉草暴晒七七四十九日,编织而成,无忧大仙独爱之。” 这个事实无可置否,姜北云笑言道:“贵教府有心了,连这些细节都有所准备,很好哇。” 女管事立刻言道:“诸位均是贵人,理应要招呼周到些。” 正闲叙,没走多远便步入大厅,果真是三教九流具存,面前均有各具风韵美人作陪,虽说在场修为瞧不出多厉害,却也各显神通,易容,面具遮脸,最差手段也能瞧出明显粉饰痕迹。 姜北云暗骂一声:“笨死。”袖口一挥,化过妆的脸颊呈现蜡黄色,顿时,勉强倒也改变些许,有一股‘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遭丁点小事破尽’的恼怒感,姜北云轻言道:“事事料到是神人,不能比之。”替内心打打气,终归人无完人,难免会出现疏忽之时。 回头示意甲十八,他早已更改了眼鼻模样,顿显不同,前者更气恼,智商居然被王八碾压。 满肚子不忿,大厅圆桌不稀罕,专程往靠里的敞间行去,屋顶不甚高,两边倾斜,黄花木桌前坐下,姜北云瞧四周人少,询问道:“小娘子,法会何时开始,可知?” “奴家名叫穗儿,尚未出阁,还望公子勿要弄错。”羞答答回道,娇柔身子不经意的靠了靠,轻微触感,尽显欲就还推之意,这勾心撩人的动作,谈得上幽幽蹊径。 姜北云顺势捏住玉指,冰凉舒适,轻柔的抚摸,勾了勾手心,明显能感受骤然紧缩的皮肤,细绒毛竖立,显示出主人紧张,故意抬高,用鼻子嗅了嗅,轻啄几口,调笑道:“穗儿小手可真嫩,似柔荑,如凝脂,待会儿要找贵地东家恩准,领回家日夜厮磨才行。” 蒙受佻薄哂谑,穗儿腿脚发软险些栽倒,眼角未开,哪经历过这些,被蛇灵宫买来培养几年,命运如何,暂且不得知,但是也依稀知晓一些,来此地之人,非富即贵,外头天宽地宽,上哪儿找去,况且这公子年岁约莫二十不到,怕也是难得的良配,真被领回家,做个通房丫鬟,姨太太之类的身份,往后日子可有着落了。 想至此,顺势这么倒在怀里,吁吁道:“穗儿骨子弱,还望公子怜惜则个。” 甲十八瞧见眼睛发直,只差没流口水,这活计不用人教,立即有样学样,顺手搂住旁边这个身高稍矮,显得更加娇小玲珑的女管事,娇呼声中,一把撇开遮脸轻纱,伸嘴往脸蛋上直凑,妙龄女子少见这种阵仗,也不敢不愉,勉强笑笑,矜持往后躲了躲。 正当甲十八上下其手时,大厅传来响动,姜北云放开小手,嘘声示意别再寻乐子。 有个约莫二十七八的美妇人,眼角有梅花数朵,几抹眼线上翘,胸脯臌胀欲出,腰身盈盈一握,甚是好闻的香风中走来,掏出头上的簪子舌头舔了一下,说不出的魅惑劲,轻语道:“各位前来参加呢喃大会的道友,还望安静片刻,妾身梅夫人,这厢有礼,替大伙儿说说规矩。” “规矩?名帖上并未言何狗屁规矩。”有个壮实的汉子囔囔,果真是看热闹的人大有人在。 无需人唆使,登时自会产生响应,只见满脸疙瘩的猥琐男,推开服侍的女管事,接嘴言道:“就是,就是,上回经历了三场,才有那劳子什么规矩,这才开始,美人也没捞着。” 含沙射影的口吻道:“难不成蛇灵宫言而无信,日后还想有好名声,怕难咯。” “这些个狐媚子的话却是不妥,难保有些怪异,就没个主事人在嘛。” “就是,就是,咱们大老远的赶来,事来听差遣的吗?”七嘴八舌起哄声接连不断。 左边圆领襕袍公子指着四周,煽惑的口吻道:“然也,莫非店大欺客,宫深压人不成?” 梅夫人娇嗔一声,丰润的脸蛋看着就想啜一口,嫩手慵懒的伸出,指甲盖弹射出一阵香风,空气中,甜丝脂滑的味道扑鼻而来,汁蜜汤稠般,款款走去,圆润滑腻的胳膊轻轻的抚摸脸颊,娇嗔道:“郎君可还有话要说嘛?” 襕袍公子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发愣,几乎挪不开,喃喃自语:“好美的娘子。” 梅夫人放勾魂电眼,襕袍公子浑身打一个哆嗦,嗯声中,嘴巴不自觉微启,前者猛地凑上香唇吻去,过了二息不到,生出很多尤不得知的变化,此人护体灵光,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消磨,人亦瘦了三分,脸颊枯萎现出凹陷,显露骨头,眼眶回缩华彩暗淡,脱了相,不详的征兆。 梅夫人舔着嘴角甩动衣摆,拿手整了整头发,如同无事般,施施然往回走去。 “嘶!”旁人集体倒吸口凉气,最先发难的壮实汉子,后怕的呢喃道:“好厉害的术法,鼎炉还未尝上,差些弄糟糕了。”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旁边无人愿意吭声,更不消说造次。 这一下虽然没有行凶,却比杀人还凶,属于宰鸡给猴看,透露出的术法诡异彪悍,就连姜北云亦不自觉的出现皮肤发麻症状,还真涨了见识,惟有襕袍公子犹如走丢了魂,尚未从诱惑中清醒,不过观其面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证明暂且无事,在场大部分人替他叹息,尤不知晓情况的家伙,遭受毁人底子的手段,日后能否正常修行还二说。 梅夫人懒得站立,袖内飞出几根丝线,连续交织往栏杆上捆绑,成了张蛛,侧躺再上头慢悠悠说道:“既然没有哪位道友反对,妾身就说接下来的事项呗。” 梅夫人环顾前方两侧,眼神极度压迫,轻言道:“其实要谈及的事情也很简单,毕竟咱们举办了几十期,诸君皆有耳闻,可惜效果令人不太满意,总有人如今天这般,眼高于顶,狂妄自大,认为蛇灵宫就该欠他们的,无忧大仙法力通天,站得高瞧的亦远,不在乎,可我梅夫人几期大会关注下来,认为着实不妥,打今日起,分三个档次,想要鼎炉同样可以,必须有个小小的流程,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修为胜过妾身,自然最高等,不然悉数供奉点物件来。” 面面相觑,呢喃大会还收费了不成,那有什么诱惑力,立即开始议论纷纷,依旧有人不死心轻言嘀咕道:“凭借宝物何须要劳子鼎炉,还不如直接修炼来的利索。” 阴柔的公子哥,打着折扇,拱手笑问道:“夫人所描述的情况,是要咱们交最基本的证明款项不成?”这次发话态度明显好上不少,而修为亦是拔涨,普通练气小喽啰,敢吱声的没几个。 “先别急躁,听妾身说完,这个物件对于修行可有可无,咱们取的是一个规矩,并不是限制大伙儿,懂了吗。”梅夫人隔空送上一个飞吻,萦纡光芒中印在此人脸颊上。 这公子哥也不躲避,笑着接嘴,拱手朗声道:“夫人这话委实在理,咱们刚才也瞧见了,不三不四的人瞎搅和,破坏了气氛,也就不妙了,应当的应当的,我这里有一枚灵贝,虽说不过区区炼血阶,刚生出灵智,不过胜在咱们这离海边不近,讨个巧,敢问蛇灵宫大家,作数吗?” 梅夫人慵懒道:“嗯,不妨事,咱们只为了立下规矩,方便大伙儿行事,不是真要掏空诸位的荷包来。” 并非无故,这话倒也说的过去,众人那颗跳动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邪媚僵尸往复至 .. 作为修士,周遭环境下,那唇齿间缓缓吐出的喘息,低咛拔弄心弦,菲菲之音混杂下,格外清晰,姜北云唬了一眼甲十八接下来的动作,给个指示,二人装作口干舌燥,一副色授魂与,急不可耐的模样,岔开腿,奔跑姿势无比怪异,抱着穗儿往后院窜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想要真正产生共鸣,可谓笑话也,媚骨生香徒有其表罢了,馥郁之气,谈何撩拨内心的冲动,人生存世,周而复始地循环在喜怒哀乐之中,天地烘炉炼化下,不知晓收敛,妄图依靠鼎炉双修达成目的,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圣贤有云:“发乎情,止于礼乎。”道出了一种神圣,一种责任与担当,行为需要恰当,好感,爱慕,吸引力,不一而足,正所谓:乐而不淫。所谓淫就是“过分”,这才为正途是也。 人之所以为天道所喜,不光暗含鸿蒙蕴理,更多是因为懂得自控,修士常言“心魔”,何为心魔呢?心魔就是欲望的无限放大,色念深重焉有不被心魔所驱使? 王阳明一代圣贤,其言论,早已有云:“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更有先贤阐述了“克己,复礼为仁。卡Kа酷Ku尐裞網”就是要灭此心中之贼,克是克去己私,己私既克,天理自复,譬如尘垢既去,则镜自明,瓦砾既扫,则室自清,礼对人生行为,具有指导,节制,综贯,衡断诸作用,而能促进人与人间关系之圆满,有礼便是行仁,夫子博我以文,约我以礼。 正如此,姜北云深受其影响,并未抱着假清高而故意圣之,虽怀揣‘克己复礼’,但并未言及打算去做绝欲者,胶漆难分互相融,那要与心爱良侣生之,发自心中的情感,自然而然才行,随意胡啃乱凑,为了泄婬而胡来,苟合,与山门豢养的猪猡何别? 这内苑围墙高大,到处都有片缕的丫鬟站立,指引何处尚有空房,姜北云二人“色急”的表情,抱着女管事,同时进入一间房内,外头守候众人司空见惯,刚才都还有两妖物搀扶进去,龙阳那让人窒息的嗜好都存在,有何稀罕,天下间,奇了怪的事多如麻,懒得废工夫去搭理。 火急火燎踹开门,刚跨进屋,穗儿脸颊通红,知晓待会儿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她这个年纪阶段,触摸了老姑娘边缘的范畴,落红迟迟来,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煎熬。 姜北云并没有想到这些,反手一弹,风劲顿时击在两人脖颈上,嗯哼声中,悠悠眩晕,双手接住轻轻放在床榻上,朝向甲十八言道:“有没有幻影之内的术法,替她俩施展,再弄些刺耳声响瞒过外面众人,这些家伙均为眼线,指不定有谙习藏匿隔绝之法的教众埋伏,隐息术之下,很难发现,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卡Kа酷Ku尐裞網” 甲十八吧唧嘴,瞟了眼衣裳散乱的女管事,叹口气,暗道:“跟着姜道长啥都好,就是礼数太繁琐,也不知晓属于我的鳖姑娘,何时能来怀里共倾诉,夜半孤枕真寂寥哇。” “嗨,嗨嗨嗨,老甲说你呢,问话怎么又痴傻起来。”姜北云连拍胳膊几下,瞧他魂不守舍的模样,顿时脑中领悟这家伙的想法,哭笑不得道:“你呀,先别馋这些皮相,元阳保存着属于好事一桩,日后修为高深,底子彻底夯实,没有后顾之忧了,贫道自会替你寻来良配,哪怕找不到,抢也要抢一个回来,信与不信?” 甲十八咧嘴直笑,心中断定这话没假,自负绝不会看走眼,毕竟二人吃喝拉撒处在一块,相处时日可不短,知根知底的,丁点心憔悴意味,登时被抛去九霄外,肩头抖动乐道:“爷你要的法术不难,关键是咱们脱身后,怎么溜出去?” “又笨死的吧?”姜北云鄙夷他一眼道:“你是猪吗?咱们里头待上半个时辰,再出去装作找吃食,谁人能说三道四的。卡Kа酷Ku尐裞網” 甲十八懵懂,挠挠头道:“爷你怎么熟门熟路,我心头琢磨着,好像啥也难不倒你似的。” 姜北云踹他一脚,指挥道:“别给我废话,去,把这两个可怜人,弄迷了先,让她们误以为被成事,省得待会整出幺蛾子来。”未了,不放心的口吻道:“别耍小心眼,植入啥勾魂邪术之类的,若被贫道发现糊弄人,切了你的子孙后代根,让你后辈子空流泪。” 甲十八捂住裤裆,满嘴嘀咕,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血誓下,真有那么一丝丝可能性被砍掉……话冷渗人,打了个哆嗦,慌忙施法。 姜北云趁着这个空挡,聆听外头的响动,风无处不在,左三,右边六属于看门,头顶屋檐上还有一个放哨,典型的埋伏人员,心中不屑,自语道:“还真是防贼似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看你们这伙儿蠢蛋还怎么狡辩。” 甲十八迈步走来,嚷嚷道:“爷都弄妥当……”正当汇报情况时,砰,一声响动,很轻。 姜北云嘘了声,几个小碎步趴到窗前,戳开一道缝隙,言道:“老甲,感受到了动静没。” 甲十八双腿有感,比他更快觉察,回答道:“想必离此地稍远,莫非刚才大厅生出事故?” 姜北云摇头,怀疑此事有诈,否认道:“可能性很低,众目之下,何人胆敢生事,再说了,有那本事还需莽莽撞撞的嘛?肯定有人没名帖,偷偷潜伏进来,被人发现咯。” 砰,又是一声,这会儿离的更近,相信不少人皆能听清。 屋内呢喃不已,姜北云挥袖点了二女的睡穴,急切道:“事不宜迟,咱们走,记得看我动作行事。”说罢一个窜步跃出去,喊道:“干嘛呢,干嘛呢,这呢喃大会还有人生事不成?” 环廊门前,某个黑袍执事匆匆跑来,略微思索片刻,躬身道:“这位余霞山阁东前辈给您见礼了,事发突然,叨扰之处,但请原谅则个,蛇灵宫定会处理好此事,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姜北云打量他,抚掌笑道:“你居然还能认识贫道,心思灵活,很是不错。” 黑袍执事恭维道:“名帖上登载清楚,前辈尊谓朗朗上口,使人瞧见便难忘却,安有记混淆之谬事焉。” “哈哈,说的好。”姜北云爽朗大笑,扔去一枚丹丸,狂妄咋呼道:“这东西算赏你的。” 顺手接过,闻着阵阵药香,黑袍执事态度愈发谦恭,头都要垂至青石地,语气雀跃掺和阿谀,朗声道:“多谢前辈,钟吾感激不尽,这枚补气丹,晚辈谓之冥思苦想得不到的好东西。” 姜北云听他这话,客气意思占大多数,那丹药功效差强人意,胜在毒副作用少而已,平日里这种东西,少有修士会稀罕。 迈开腿信步走上前,发号施令的口吻:“贫道且问你一件事。” “前辈有话尽管说,只要钟吾脑袋里装着,定会告之。”哈腰奉承之意更盛之。 姜北云也不客气直接道:“呢喃大会广邀各路仙魔,怎么还有宵小胆敢生事?” 钟吾回道:“前辈你有所不知,教内对于此种问题,早有定夺,这还不是眼红惹出的祸,无忧大仙做出指令,言,参加过五次之人就不允许再度出席。” 第五十二章 左右之人皆精明 .. 此僵非彼僵,若世间真出现罕有的僵尸之道巨擘,当属铜甲尸,银甲尸,金甲尸的跟脚,更甚者会有飞天夜叉,不化骨,旱魃的底蕴,这种阶段必定三魂七魄均存,尸体未腐朽,为土金之气所养,身体成铁石,不坏,擅长法术,若碰之,无人不惧哉。 《续子不语》有云:干麂子,非人也,乃僵尸类也,边陲之地多五金,开矿之夫,有遇土压不得出,或数十年,或百年,为土金气所养,身体不坏,虽不死,其实死矣。 然,今日所遇僵尸,属于炼尸一脉,与僵尸之道天差万别,想认识炼尸修士的跟脚,首先得理解大名鼎鼎道统有哪些,属崂山,茅山二脉研究最为透彻,善符箓,邃晓驱尸炼魂,彼此间侧重不同,互有高低,难分伯仲,尔后经年累月的发展,分支无穷,正邪皆会几手粗浅法子,后世论谁为翘楚,还真属于不好辨别之事。 讲不定,这尖嘴猴腮的家伙属于玄门正宗,亦同样有可能为散人邪修,要么干脆狗屎运爆棚,侥天之幸中,于某处山坳密洞内,寻觅出一本《炼尸初解》,《阴鬼煞术》之类,这才踏上修行道路。 想至此,姜北云抱着先绑住再说的打算,手中收回二分力,景震剑蕴藏的阳雷也被压制住,避免泄露出来,曝光了手段。 剑走游龙,变幻莫测的角度杀去,打算‘鏖战’那袭来的僵尸,顶住恶臭,双方刚一交手,法剑切在胳膊上,瞬间断裂,余势未减削往腰间,卡在脊柱附近,僵尸惨嚎一声,黑烟肉眼能见的速度散去,皮松肉绽,倒地抽搐显然彻底废了,敌彼双方瞬间呆滞。卡Kа酷Ku尐裞網 按照姜北云心中所想,这身无片缕,肉质干瘪,且密布黑色刚毛的僵尸,应当挺厉害,再不济,抗揍总办的到吧,书中多有记载:但凡此种邪祟,进化路子诡异,多为身硬如铁之属。 可结局放在面前,简直刷新了废物二字的上限,若不是收了手,指不定腰斩咯。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魂都吓散,他主修功法称之为《阴化外尸卷》,虽不算玄门大道,无有法光有术,做不到提升修为的妙用,但是另辟蹊径,所有时间均耗在炼制僵尸身上,高深大成之时,堪比茅山一脉铁甲尸的硬度,为此他花大量时间,用来研究秘术,祸殃好几处坟冢,利用地阴陷沉之相,凝邪熬煞,是以,炼就的黑毛尸皮肤干瘪,这称其为,即将要破茧化为第三阶段绿毛尸的前兆。 《阅微草堂笔记》其上有云:白毛遍体,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类接吻嘘气,血腥贯鼻。 白毛尸,黑毛尸,绿毛尸,若抵达绿毛尸这种阶段,将会在尸气上衍生出尸毒,再加上跳跃极快,可谓之阴邪双绝,肉身极其强悍,寻常武器根本休说伤害,连个印痕也难存,能对拼法器而不落败。 就算是黑毛尸,平日里同样堪称无往不利,谁能想到,今日小小的蛇灵宫内,居然踢到铁板上,根本顶不住一击,尖嘴猴腮的汉子心中暗自狂喊:“这他妈的,到底是把什么剑?” 此间正是惊愕的那一刹那,“糟糕!”二人同时开口惊呼,显然推断出了什么,姜北云料定他思索清晰其中的关节,而对方同样洞悉他心里的念头,灵犀一点通,各自均生出反应。 那尖嘴猴腮汉子无法腾空飞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霎时,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脚尖一点,反身火速往后撤去,妄图拉开一丝距离,希望能脱身,再不济,临死前拉这搅局之人垫背,心头的怨念也会少许多。 蹭蹭蹭的速度渐响,匆忙中,余光瞧见双方距离被拉进,修为相差太远,无法与之匹敌,双眸露出一丝决然之意,张嘴唤道:“这人是奸……” 听闻其要呼喊,姜北云冷峻瘦削的面庞,难得出现嗜血之意,今日必须死! 神飈接丹轂,轻輦随风移,胸中风能自窍穴中涌出,张口一束化为剑尖的清风,此人身上半点护体真气也无,鲜有抵抗之力。 顷刻间,击在后脖颈,顿显硕大窟窿,脊椎骨都被剐掉,哗,鲜血狂洒,姜北云这会儿根本不想留他全尸,挥手再一搅,头颅破裂掉了下来,‘发泄式’弯腰狠狠几旋几剁,皮肉模糊,一脚踹在残尸的胸腹,砰,倒贴在墙面上,空壳四分五裂,彻底难分谁是谁。 法剑一抖归于鞘内,“无量天尊。”姜北云凝视现场,暗叹口气,时也,运也,倘或没有此事……唉!这人也算是命歹的可以,第一次鞭尸被他给撞上。 再去想不着四六的事,称之为矫情,姜北云负手昂头,诠释出什么叫目无余子,暗中却念叨往生咒:“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甲十八跑来往僵尸身上狠跺几脚,同样踩的成了个烂棉絮,这才转身,给姜北云眨了右眼。 彼此心照不宣,相视而笑,不过此脸颊的弧线,对于旁人来说,如同催命符。 折腾的差不多,众多护卫这才有机会上前,血肉模糊的样,着实让人发麻,压了压心悸,为首都统慌忙喝令几名杂役道童搬运,若是正派外门弟子,今日指不定这会儿已经吐咯,由此看来,邪教的培养方式,也存些可取之处。 “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四海湖泊汇聚一堂,妙哉,这位想必便是余霞山阁东道友,手段着实了得。”宏伟声响传出,只见一中年男子腾空而来,云拖霞随,衣袂猎猎作响,居然堪堪抵达双气凝液。 然而很可惜,其华无显,其光不存,想必属于下层手段凝的液,筑的基。 凝液,既称为凝水液,也能凝泥液,更可凝汞液,功法越上品,出现的效果越好,炼就的清浊气愈珍贵,得到的回报自然也是大致相仿,修行路途无巧可取,付出多大辛酸,就有几分收获,这是一定的,想要不劳而躺着飞升,最好洗洗睡吧,这不着逻辑的鬼点子,梦中或许会有。 姜北云负手而立,尽显邪教中人狂傲的姿态,心性乖戾,仿佛来自最深沉暗黑中的幽魂,也不客气,直接呛白道:“然,这位道友请了,有指教?” “卑职参见丁护法。”“弟子参见丁护法。”周遭跪满一圈,神情虔诚叩拜。 来人脸圆个子高,衣袍宽且长,整个人显得高大魁梧,袖口一甩,露出来的手掌皮粗肉紧实,负手沉声道:“嗯,统统先下去,待会儿把此刻清理干净,别耽搁了时辰。” “谨遵丁护法旨意。”异口同声,匍匐往后倒退,爬起身来低头徐徐离开。 这称谓引起了姜北云的注意,微皱眉不喜,好似不得已卖对方个面子,不甘心的拱了拱手。 初次的无形交锋,让对方吃了暗瘪,那种桀骜不驯,狂妄令人憎恨的姿容却被直接压制,转变面目的这一瞬间,最令人舒坦,至少,丁坤一心头暗乐。 明明修为浅薄,胆敢无视于他的存在,作为蛇灵宫有数的高手,战斗力最起码能排前几,毕竟护法就是专门司职于战斗,撇开教主不谈,就属于他道行最强,自有其傲气的本事。 丁坤一笑呵呵走上前,终归来者是客,面子功夫要给足,揖礼朗声道:“本座听闻此地有宵小作恶,连忙赶来,不想,居然慢了一步,让道友给屠了,叨唠之处还望海涵。” 姜北云秉承小人物的嘴脸,一瞬间,刚才那股烦闷情绪无踪迹,口气也好很多,略显恭维道:“恰逢其会撞面,有幸收到蛇灵宫法会的邀请,今日这种小事当然要行之。” 丁坤一瞧了地上血迹几眼,言道:“唉,对方胆敢潜入此地,实力岂非等闲?余霞山传承果然了得,阁东道友的功法,丁某人也略有耳闻,称丹阳正解秘法,大成时皮肉坚韧,百法难破,挥舞施决间,气机炽盛鲜有敌手,对否?” 姜北云皱眉不喜,却又无奈解释道:“非也,吾师门传承乃是阳丹解正金卷,走的是‘巡林如平地,山间似猿猴’路数,何来坚韧之言,气机盛描述为法决的内在,何来让人瞧走之说?” “哎呀”丁坤一打了个哈哈,拍了拍脑袋,恍然道:“道友切莫怪罪,这不是长期待在这守卫,接触的同道中人太多,把好些个事情给弄混淆了,对不住,对不住哇。” 姜北云‘心有不忿’,低头摩挲双手,专注于指尖的游弋,如按琴弦般,上下来回穿梭,复而不止,并未打算理他,显然‘知晓’刚才的试探,这会儿气未消耍性子。 第五十三章 多行坏事终遇佛 .. 姜北云几人别院内把酒言欢,阿谀奉承,其中的暗斗交锋,彼此耍滑之事,暂且不提。 话说,打呢喃大会初始之期,并没有什么名帖的说法,毕竟,匆匆举办这种宴席,漏洞难免会生出,直至开展次数多了,经验自然渐长,慢慢填补了不少当初留下的好些个破绽。 最开始,常用的手段,不过凭靠门下弟子与信徒散布谣言,让闻风之人‘逼上门’,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尔后,尝到了甜头之人的队伍越发壮大,不得已中,想到了这帖子实行制。 可无论怎么掩盖,既然马脚已经露出,好奇之人肯定会摸上门,不查探清楚怎罢休。 而且很不巧,被某位高僧盯上,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不消提积年老魔会成为善人,蛇灵宫对外宣称,无忧大仙应劫才会如此,那老僧对此话嗤之以鼻,这话忽悠别人,怕还真有几个心思单纯的家伙相信,若奢求蒙骗于他,怕是难矣。 空门之辈常言道,世人皆有佛性,为非作歹之人若弃恶从善,即可成佛,日久天长,终于衍生出那句名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为何? 根本原因便是杀心着实难放下,不然佛门为何夸出海口,让幡然悔悟之人能成佛呢?根本原因直指一点,佛学里的“屠刀”是指每个人心中的“贪念,嗔恨和愚痴。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惜远离妄想,抛弃分别,放下执着太难太难,这就是修士忌讳莫深的禁忌“心魔。”与之前**缠身相仿,皆为难以除尽的天堑。 然,整日里念禅的高僧,心里头把此事剖析入木三分,认为,人终归是很难更改性子,苦苦奢求痛改前非,其难度不亚于上青天,有那种本事的人,何须别人施舍仙佛地位呢? 而且空门中人,心里头敞亮的很,太明白其中窍门,希冀说服他人不要诉诸理性,应求于利益,结局出来了,老衲放个佛陀果位在那,有谁能真正取走呢?这就是个死循环,能无牵挂放下屠刀的大能,不稀罕别人赠予,放不下屠刀之人,眼巴巴盯着远处佛陀果位,馋的不行,其结果不言而喻,东西一毛不花,里子,面子,均让佛陀果位拿走。 世人皆愚昧,这话果没错,古人之言不欺我也。 不过,高僧实属吾辈真正楷模,其所功法乃是《光明天密咒》,蛇灵宫所作为,无异于朗朗乾坤中出现一抹黑,眼里哪能容下沙子,妖邪之人虚伪荒谬惯了,想要干的事情,定不会有好。 还真被他猜准了,几番的摸索,瞧出了头绪,可惜,时运不济,聪明之人不光你一个,蛇灵宫诸位亦发觉这老和尚有问题,过程无需多揣摩,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于此地圆寂矣。 这下蛇灵宫高层发现,光有帖子依旧会生出问题,那就干脆弄个实名制,也就是姜北云这次前往,所交出去的名帖,广邀各路之人,跟脚不谈悉数掌控,最起码也能知晓一二,狡猾如斯。 姜北云假扮的阁东,乃余霞山高徒,处在南边数百公里,其师共计收有四名徒儿,东,西,南,北,名帖自然也是送出四张,问题只来了两位,这就是漏洞,姜北云对外宣称南北二位师弟,有要事不能前来,勉强搪塞糊弄过去,可惜,吃一堑长一智,蛇灵宫遭受太多宵小窥视,当天就有外门分坛弟子前往余霞山打探消息,这就是天大的灾祸,姜北云二人尤不得知…… 冥冥自有天数,祸福常相伴,或许应归结于,正义感动了那圆寂高僧的灵魂。 三门清净绝非虞,众等皈依增福慧,炉香乍爇,法界蒙熏,其门下独苗弟子,自称小沙弥,年十五六岁青年和尚,眼见师尊多日未归,暗自吐了一口气。 虔诚打扫破旧寺庙,爬上爬下,擦拭干净大殿内供奉唯一一位日光遍照菩萨金身,以及门前,圣贤比肩,环绕甚严的护寺金刚雕像,尔后休息片刻,去往厨房,吃过清晨蒸熟两枚地瓜,替晚上那顿也一并食用,洗刷完毕,洁净双手烘干,理了理简朴泛白僧袍,正襟盘腿坐于蒲团上,右手持橄榄形木制棰,敲了木鱼,善手拨莲花念珠,一百单八颗,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从而使身心抵达寂静状态,精勤修行佛法,轻念叨:“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日光菩萨曾经说过: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载诸佛龙象,天下间诸般喜悦,莫不是能为众生效力,做牛做马,众人皆欢喜,倘若有谁能够每日行善而不断,只为众生欣忭,不为自己吉祥,日复日,年复年,终有光明降临,行善之人便可功德圆满,待到前往极乐世界的岁月,便能成为诸佛龙象之一,日光普照众生心得智慧光明! 念完最后一句功课,安放好了各项琐事,合掌弓腰,对着菩萨轻语道:“阿弥陀佛,不能日夜跪膝谛听,此行一别,还望自己多保重。卡Kа酷Ku尐裞網” 门闩插销关闭紧实,摇了摇,确认无误后,掏出锁匙,小心翼翼埋在老树旁,起身环视远方一山一水,周遭的一草一树,拿起木质水洒,替几朵枯萎的野花,浇上最后的甘泉,毅然下山。 伟人诗有云: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瑜伽师地论》卷二十一有记载:云何名为诸佛出世?谓如有一普于一切诸有情类,起善利益增上意乐,修习多千难行苦行,经三大劫阿僧企耶,积集广大福德智慧二种资粮,获得最后上妙之身,安坐无上胜菩提座,断除五盖,于四念住善住其心,修三十七菩提分法,现证无上正等菩提,如是名为诸佛出世。过去未来现在诸佛,皆由如是名为出世。 随生死以飘沉,逐色声而贪染,世人皆有妄矣…… ……………… 南边,余霞山,本是大片山脉里面,某座名不经传小土坡改名而来,略显荒芜,然多有玄妙意味,因其山腰悉数被浓雾包裹,遮掩住内里情况,附近樵夫猎户均视此地为魔窟,只消有不知真相之人经过方圆几里地界,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随后被某种未知的事物纳入腹中吞噬,彻底没有音讯,百试不爽也。 此雾非彼雾,乃是阵法于术法之间的配合,数百丈范围内皆如此,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有法眼观测,根本就瞧不清丁点路况,如何能避开内里布置的机关? 冒冒失失闯进去,身为主人家,几乎无从知道,毕竟处于山门最外围,心神管不着太多,哪怕晓得有人沦陷脱不开身而丧命,也不过一笑;“死了?该!” 今日蛇灵宫分坛名叫杜游的弟子,前来探寻线索,还真是痴心妄想,连夜赶往此地,一眼瞧之,傻了眼,又不敢鲁莽的闯阵法,扔了几块石头进去,扑腾弹了几下,没个动响,荒山僻壤鸟兽活物声皆无,枝丫随风摇曳,咯吱咯吱刺耳,渗人的慌,急忙向山下撒开腿跑,来回奔波小半天时间,累坏了,靠在泥径旁青石上,抓耳挠腮,急出了内火,对着草丛破口谩骂道:“一群猪娘养的东西,这不是拿老子开刷吗?云烟瘴笼,卵晓得里头有什么鬼蹦出来,晦气。” 过于遥远地界,蛇灵宫的手根本伸不过来,修行之人,来往较少,也就是依仗飞剑传讯,纸鹤传讯等等手段,且终究归属于邪派范畴,无从联想会遭逢胆儿撑天弄这般显眼阵法的修士。 杜游这种练气二十载尚未入门之人,资质委实太差,哪怕习有两门折寿的养鬼术法,依旧没用,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远远瞧见走来个和尚,一人赶路孤零零,右手持禅杖,左手拿念珠,身穿月白色僧袍,荒山野外,莫不是遇上修士了吧?杜游想想有这个可能,躲在一旁窥视。 待人走近些,直言道:“嗨,哪是什么鬼的月白色,明显就是穷得裤裆响,洗白的破麻衣,这种打扮会是修士?真要是修士,玉皇大帝还是老子泰山丈人呢。” “贼直娘,今日没看黄历不成,居然让个穷酸臭和尚给唬了。”胆从怒中起,随即跳了出来,骈手一指轻篾喊道:“兀那死秃驴,给老子过来。” 音从耳边过,成了伴奏,麻衣和尚自顾自走着,并未搭理。 “嗨嗨嗨,说你呢,说你听不见嘛?,耳朵竖起来装聋给瞎子看呀。”杜游透出侮慢,从草堆里空翻而起,所学轻功都施展,足尖发力连连踢踏,颇有股草上飞的味道。 第五十四章 命有灿烂人未凋 .. 不知为何,襄王阆苑内的苍穹,彷如昏晓天,抬头远眺,雾沉沉,透出压抑。 四周燃着特制烛火,星星点点光芒中,空气始终弥散丝丝腻人香甜,姜北云认定此物具备催情效果,这可是通过眼睛观察,嗅觉以及风流感应,得出来的判断。 久经磨炼的诸位修士,此刻敞开了心神,好比不设防的闺阁佳人,毫无戒备,过半人数均坦胸漏背撸袖子,腰中灵囊,怀中符箓,背负的各式法器,身上刺影的咒文,灵光环绕,林林总总不下数十种,悉数让人瞧了个通透,神态越加放肆轻浮,杯盘狼藉,满不在乎举起手中酒,大声吆喝,释放内心邪恶面,展现原本存在的天性,享受人伦之妙事,警世名言全忘光,搞不懂‘色字头上一把刀’意指何为耶? “还真是胆子大的可以,就不怕轮回路降临。”姜北云撞见此情景,暗中连连摇头。 大厅内,搂住蛇灵宫献上的第二拨侍女,这些个姿容上佳,身段媚诱且习有特殊房中术的狐媚子,才属于此次宴会头号配角儿。 比较起来,起先服侍的凡俗女子,多属于芷容蒹葭嫩莲蓬,清纯有余,能耐不足,经过整宿不眠鞭挞,死的死,残的残,没有几个能囫囵活着,除了少数个例,比如穗儿二人。 此刻躺在床榻上险些没被吓死,躲在上好蚕丝被里,尤不敢相信出门寻找吃食,不经意间撞见外面所发生的罪行,人性黑暗,毒恶,吃肝剜心,光怪陆离的发展,这一切的一切,委实超出了她俩想象,昨日还属于蛇灵宫宝贝疙瘩,好吃好穿,除了几个时辰的各种培训容易挨鞭子,其余光景均挺不错,谁成想,今日彻底变了样,昭然若揭,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甲十八立于塌前,轻言道:“想必已经瞧出个颠末,实不相瞒,我没能力护住二位,常与我同在之人亦如此,恐怕随后的日子,只能靠你们独自撑下去,定要做好准备,命运归属在此一搏。”未了,又感喟道:“唉!时也,命也,天地为洪炉,难逃火中烧。” 穗儿眼睑哭得浮肿,成个了鱼泡,瞳孔殷红一片,鼻塞严重,带着哭腔询问道:“敢问公子,可有何种法子避一避?”终归胆子稍大些,问出该问的事项。卡Kа酷Ku尐裞網 “避?”甲十八端详此女,暗叹口气,直言不讳道:“避无可避,躲没处躲。” 穗儿好险没哭出声,哽咽道:“难不成丁点活路也没了嘛?” 绯荷眼珠子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哭声惨兮,悲呛道:“姐姐我真怕,怕再也见不着朗朗晴空,花草树木,难道便是说书先生常谈论的末日吗?” 穗儿抹了把眼泪,抱着她的肩膀头,好言宽慰道:“妹妹先别急着哭,常言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必定会找寻出路,哪怕命薄没福分,也别气馁。” 说罢,吻了吻她的额头,如同小时候母亲在她患病时做的方式,轻轻的,软软的,带着鼓励的那种,母亲穿着花裳,咳嗽中,哼着家乡小曲,常描述道:“惟人降生之初起,被瞧不见的虫子呀,精怪呀作祟,身子骨弱的人会受不住,得了病,若哪处有恙,需亲亲额头,保管她的疼痛就会减削很多,穗儿说,是不是呀,娘替你吻了吻,自会有仙神庇佑,保护穗儿茁壮成长,身段苗条出落水灵,日后嫁个贴心郎君,好不好哇。卡Kа酷Ku尐裞網” 绯荷抿嘴点头又摇头,豆大的泪水止不住,凌乱不堪的发髻如同乱七八糟的心。 甲十八挠挠头,这种活计还真让人措手不及,怪不得姜道长死活不愿意亲自交代。 二女这个跟头栽的冤,然而消亡于修士手中,并不算输,须知,冰再坚硬,夏日露头一样会消融,瓦瓴立于高屋,亦难保不损之时,祸福旦夕谁可测? 哭泣声久久未停歇,击中甲十八柔软的心,犹豫良久,豁出去的口吻道:“也罢,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我这里有门龟息之术,恐有丁点存活机会,二位要否一试?” 天籁之音,绯荷穗儿傻愣愣止住了哭泣,侧头望来,尤不敢置信,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甲十八端详二人双眸中焕发华彩,出言打击道:“先别急于想太多,此法与你们匹配与否还是二说,况且,当前环境下,仅仅只有十二个时辰让你们修炼,生死全仰仗根骨良莠品阶。” “一天时间?”绯荷惊呼,命运缥缈路途俱无,这比没有又好在哪? 甲十八摇摇头,穗儿慌忙爬起,拖着反应慢些的绯荷下跪,叩首磕头感激道:“多谢上仙指点,莫不消说十二个时辰,即使仅有两刻钟,不不不,哪怕一息功夫,其恩重也堪比之再世父母,缘起缘灭,自在此身。” 绯荷也恳切言道:“刚才出言不逊,还望上仙勿要介怀,奴婢乃薄柳之姿,无有恩报,愿意替姐姐分忧,今日就是上仙枕中人,往后能活成鬼,俱不会忘却此番泰山之情。” 甲十八反倒显出愁楚,皱着眉,瞅了眼长相标致的绯荷,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里头慌的不行,额门见汗,后背发烫严重,狠狠抓了抓头顶,一拳打在空气中,怒气冲冲走出大门。 “呜呜呜!”放声大哭,昨日对她垂涎三尺,此刻明明已经答应于他,为何生出这种反应。 绯荷哽咽,断断续续道:“难不成嫌弃红尘女子肮脏吗?还是瞧不起此刻的做派,奴家下贱,不要脸皮,居然临死前妄图用此来报恩,想必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没羞没臊的残枝败草,太过于肆意,导致起恨恼怒不成,奴家也不奢望能在他心里埋粒种子做扎根之事,无需念想,不用缅怀,绝不属于拿身子做筹码,只想临死前做回妇人,了尽心头那莫名悲怆,并非故意让他在关键时刻为难,真不是,绝对不是……”伤心的语无伦次。 绯荷扑往穗儿怀里放声哭诉,恰在此时,砰的一脚踹门声,外头好些门房仆从眺望,只见甲十八鼻头冒粗气,宛若打了鸡血的斗牛士,拽住姜北云衣袖往里挤。 穗儿慌忙跪地磕头,还没等开口,甲十八抢了话茬道:“还请爷把她领到别间屋内,好好督促修习功法,今日这新郎官我当定了。” “真不后悔?这可不比儿戏,种下此果,犹如紧箍儿栓头,带上去易,想要脱却怕难矣,会伴随往后永恒岁月不消停,值得吗?”姜北云拍了他的肩膀,拳拳之忱道。 第五十五章 媚人终被魅惑死 .. 姜北云坐在靠椅轻声排比道:“襄王阆苑进口处于枯间山外围,而内院属于蛇灵宫,东来阁与西来阁相交汇之所,应该有夹层,或是地下洞穴之类的,大堂庭台便是欢愉之所,向下差不离当为布置隐蔽阵法的位置,而最底下或中央,乃无忧大仙坐镇闭关之处,此地为阵法枢纽所在,任何闲杂人等闯入,均视为大忌,必杀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他几天下来,摸索出的大概状况,至于对与否,需要在等些时日。 “道爷,什么杀不杀的,快来与奴家欢好才是。”那第二波狐媚子吐出香舌舔了舔嘴唇,想勾引于他,羞又媚,腻且嗲,姜北云没稀罕,着实瞧不上眼,笑话,穗儿那种淸倌儿都能忍住没偷食,这些个利用血煞强行拔高的短命鬼,福禄寿三把火暗淡无光,印堂发黑的人儿,身怀的那甚少灵能真不够看,况且阴元早已丢失,用于鼎炉双休,采补的那丁点加成,还不够反哺,犹如苍穹暗淡星辰铢粒光芒,妄求交换皎月华彩,做你个春秋白日梦,更何况这些个狐媚子背后刻印的符文,怎么琢磨都诡异的很。 “猜测没出漏子的话,这就是催命符,真正意义上的那种。” 姜北云心中那把算盘,打的噼啪响,既然蛇灵宫不仁想吸取灵能,那就休要怪他不义,忍受了几天,杀气迸发下,直接辣手摧花。 干脆利落扭了脖颈,瘫在床榻上,吐出浊风,消掉顶上元灵,灭了个白雪茫茫真干净,不怪他心狠,怕只怕不处理收尾事项,被知晓了去,并且识海中隐隐觉得与造化鼎相仿,灵魂会被利用,修行之人,最相信冥冥中生出的第六感,错不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捏住下颚自语道:“蛇灵宫半晌没推出鼎炉,莫非有诈,还是发生事故?门外之人就没几个正常的,全指望不了。”暗叹口气,没办法,甲十八消极怠工,令他束手无策。 姜北云瞧了瞧大汉枯槁的模样,摇头唏嘘的口吻道:“吉人自有天相,焦心也于事无补,老甲定要冷静住,莫干傻事,要再不听,贫道可就直接血誓伺候,到那时彼此就难相处咯。” 摇摇头,施施然走出房间,门外随从闻风赶来,慌忙磕头,朗声道:“给前辈见礼了。”爬起身也不擦拭额头,忙哈腰奉侍,落后半个身位,小心谨慎的模样,在腹中组织好言语,恭维道:“前辈可还符合您的口味?” “般般,清纯欠缺,吹笙技术不太过关,还不如凡俗丫鬟过瘾。”姜北云负手行走,砸吧下嘴略微思索,老神在在的口吻,轻巧言道。 黑衣随从谦卑道:“前辈不必气恼,待会儿小人定会好好收拾她。” 桀桀,桀桀,姜北云哼笑几嗓子,刺耳之极,压低声音阴恻恻道:“无妨,就知晓你个贱龟儿会出言料理,贫道操持琐事惯了,已经替贵派分忧,待会寻几个手脚麻利的,把她埋咯。” 啊!黑衣随从慌忙捂住嘴,哈腰问道:“前辈可还有要求,丁护法特意吩咐小人,定要让前辈宾至如归,咱们这里肥桃瘦李,青涩,娇柔,高矮具存,再弄些过来弥补过错,您看可行?” 再弄来让贫道增长罪孽?姜北云闻言止步,侧头垮着脸死死瞅着他,后者吓得晕厥,这他奶奶的,说翻脸就翻脸,属蚂蚱的吗?连忙狠狠抽几个大耳巴子,讨饶道:“前辈息怒,请先息怒,小的无心中触犯某些禁忌,还请放小的一马,往后必定鞍前马后妥帖服待。” 姜北云鼻孔里嗯出声,言道:“适逢此糟心的事,可有什么乐子让贫道耍的,整日待在这庭院内,无聊透顶,要不带贫道出去逛逛。” 黑衣随从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咽口唾沫,紧张道:“前辈别为难小人,毕竟处在门派福地,这机密……” “你的意思是说,贫道前往蛇灵宫做客,不具备欣赏贵派庭院的资格咯!”姜北云玩味口吻道,蹦出来的话诛心,能让此人死个痛快。 黑衣随从扑通,跪地求命道:“前辈误会误会,小的怎么有这胆子……” “啊哈哈!”姜北云狂妄大笑,提脚踹过去,整个人呈抛弧线,从二丈高度下落,砰的撞在台阶上,知晓稍露锋芒即可,风头太过却不是什么好事,也没用多大力,死不了,疼足够他吃一壶,指着随从那扭曲的脸,朝远处护从,丫鬟,厉声戾气道:“妈拉个巴子,咎由自取怪不着别人,这是给你的小小警告,别真以为无忧大仙会为了你们这群废物出头,把丁坤一叫来,贫道要当面问问,三番二次的试探过去,为何还是防贼似的阻拦,要没给个确切答复,今日掀了这破屋檐。” “哟!今日是谁这么大胆子,想要在蛇灵宫闹事?”梅夫人摇曳生香,扭动那盈盈一握的楚宫腰,款款走来,边走边理了理纱衣,企图把大好皮肉春光掩盖住,奈何丝巾大小有度,遮住高耸,却挡不了肚脐,滑来滑去愈发诱人,媚术迷倒周遭小撮瞧热闹护从,收发由心浑然天成之感。 姜北云泄露一丝丝色样,旋即匆匆收敛,色厉内荏道:“不知夫人前来有何贵干?” 梅夫人倚靠在他胳膊上,细嫩葱手伸出,从脸颊上一路往下抚摸,瞟见姜北云喉结不自然蠕动,噗呲一笑,掩嘴娇柔道:“哎呀,妾身还以为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狠心人,谁成想,郎君依旧是个郎君,有血有肉的,听妾身劝解,勿要大动干戈,砸门的事咱们别弄,如何?” 姜北云口干舌燥的点点头,很僵硬道:“那就听夫人解劝,此事暂且作罢。”说罢狠狠瞪了逐渐增多的护卫几眼。 “这才对,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好的年华,怎能这般挥霍虚度呢。”说罢右手不着痕迹往下轻沾,眼睛顿时发亮,梅夫人媚道:“郎君好厚实的家底,几时得兴趣陪妾身欣赏风景呢?” “夫人的邀请,贫道打心里乐意,随时奉陪。”姜北云色眯眯回话,半晌,瞧她光笑笑,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暗道:“奇了怪了,这欲妖莫不是改了性子,到手的肥肉居然按奈住?” 姜北云试探性伸手往她高耸扑去,被躲了个空,‘心慌’道:“夫人这是何意,贫道哪时都有空,干嘛躲着呢,择日不如撞日,恰好无事,何不共同享受欢喜天呢?” 梅夫人抛了个媚眼,笑意盈盈解释道:“这可不行,耽搁了大事就不妙了。” 姜北云不罢休,纠缠道:“怎么会耽延事情呢,时辰早的很,夫人莫不是拿我开刷不成?” 梅夫人好言道:“郎君莫要心急,岁月方长,咱们不忙于这一刻,静待他时。” 姜北云心头暗乐,脸色却有发飙的前兆,却又很好的隐忍住,只有些许的不忿表露出来,眼睛微眯道:“夫人果真瞧不起贫道,那也就不必再说,亏得贫道自打厅堂瞧见夫人华容尊颜,色授魂与倾心不已,原来依旧比不上区区小白脸,罢了罢了,告辞。”怒意冲冲打算回去。 梅夫人鬼魅般的速度,上前扯住姜北云衣袖,娇嗔的用粉拳打了一拳,啐了他一口,柔声言道:“好郎君,莫要多说哩,再谈论下去,怕妾身忍不住与之欢好,到时候就真成了个绝唱。” “夫人这是何意,贫道听着云雾难辨,焉有不妥之处?”姜北云顺势不动,疑惑道。 梅夫人葱手点了点姜北云的胳膊,在他胸肌上画圈,欠意道:“郎君听妾身解释……”做了停顿,摸了摸发髻挥挥手,威严吩咐道:“都下去吧,别多嘴,妾身与阁东道友聊会儿话。” “谨遵夫人旨意,属下铭刻于心。”外围众人慌忙跪地应诺,无不敢从。 姜北云目送众人抬着黑衣随从远去,握住梅夫人的手,轻言细语道:“夫人有何难处一并说之。” 梅夫人顺势倒在他怀里,感受气味,如同愣怔般,姜北云瞧她这样,暗道:“又是一个被**夺走心魄之人,区区几个调情,魂儿都不知飞往哪里,果真不要脸面之极。” 也不能怪谁,姜北云长得并不差,此次伪装也并未选择毁容式的样貌,且资本雄厚,再加上修行玄门功法后,自发透露阵阵出尘气息,对于妖媚女修来说,就是毒药,简直欲罢不能。 姜北云半天等不到言语,脸色愈发不妙,没好气道:“夫人口口声声说有难言之隐,怎么这会儿不吭声,贫道心里头揣度,今日不光被蛇灵宫诳骗耍乐,还要遭受夫人愚弄,好好瞅瞅,来了没多久,连续几番打岔给和了稀泥,夫人眼里怕真瞧不起贫道,恕在下告辞。” 决然的往后走去,这次梅夫人再如何拉扯,依旧拦不住,宛若牛精发了倔脾气,犟得很。 梅夫人大急,讨饶的口吻道:“好郎君莫走,妾身说,定如实告之,这次再不会耍花腔。” 姜北云冷笑道:“夫人嘲谑够了没,还是认为贫道好欺负?既然不愿意与之欢好,成不了露水鸳鸯,那就斗过一场,如何?生死仇敌自不会再生出怜悯情谊,免得怄窝囊气。” 梅夫人理了理衣襟,跺了跺脚,如同小姑娘般发气道:“好了,好了,全怪你,大好气氛被弄得烟消云散,待此事过去,妾身要让郎君休想下榻一步,以谢我心中恼意,莫到那时被妾身察觉郎君是个银枪杆蜡枪头,没有此刻尖酸刻薄厉害样,可就丢了面皮咯。” “哈哈哈,非也,非也,谁能想到,梅夫人不光俏容颜,媚骨香,这嘴皮子亦不遑多让,妙不可言哇,到那时谁先受不住。”姜北云挑起她的下巴,后者配合的往上抬。 第五十六章 心难平静把逗耍 ..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魂兮归来!南方安得停滞,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魂兮归来!北方难有停,增冰峨峨,飞雪千里,归来兮……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一夫九首,拔木九千,豺狼从目,往来侁侁,悬人以嬉,投之深渊,且归来,往恐危身矣。” 喃喃自语,淡淡血腥味,浅浅胭脂香,丝丝惆怅情,裹着诀别期。 姜北云没有宽慰心灵,梅夫人起始并非丧失戒备,当属于慢慢被言语蛊惑罢了,迷人魂,乱人魄,委实有些麻痹大意,无法准确料想到他的真气精纯程度几乎产生碾压,作为长老,手段真不缺,然,灿烂笑容下,并非人畜无害,口腹蜜剑,正经之辈施展出来,同样让人防不胜防。 姜北云负手轻语言道:“正邪二派的称谓由来已久,没个定数,有道貌岸然的玄门伪君子,亦存在行事坦荡无外求的妖魔真小人,哪种情况该为正,为邪呢?贫道猜不透,却能做到,果真荒谬哇,短短几息时间,何成不是化为刽子手,哈哈,黑云城下露红芒,只消命亡难复生。卡Kа酷Ku尐裞網” 缘起缘灭,庭院花开正艳时,零星野草顽强伸出嫩芽,响应,欢呼,红颜凋谢,恰好又属于另一种生命的开始。 姜北云跨步回走,自语道:“说千道万,逃脱不了‘蛋糕’这个好处来,遮不住流寇苟合侵夺贪求财帛的实情,利益价值顿显,曝露出了内里的光华时,哪个眼珠子没有冒精光,根本无法清楚知晓谁无心谁有意,恐怕没人愿丧失成仙得道的机缘,若指望某某替旁人着想,哼!堪比妄念,胜过做梦,世人常说,‘天地为洪炉,去芜存菁’,按贫道认为也不过称呼好听些,好掩盖其下名利二字罢了,历史与万物相仿,谁又会想起失败者呢,夫人,你死的不冤,贫道与你是同类,均为命相怜的可怜人儿,何苦彼此践踏……过去了过去了,且安息,贫道该谈论,能言之,基本上都透露个干净,你投胎也罢,成鬼亦可,若为恶,手中这把剑依就会斩却项上人头。卡Kа酷Ku尐裞網” 与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实在绷不住,叹息道:“永别,万世无有再见日。” ……………… 姜北云懒洋洋坐在靠椅上,没精打采道:“蛇灵宫长老已经浮诛,这无忧大仙恐怕要守着那神道令牌,难以抽空出来,乐观估计仅剩下刘护法一人,厌世些猜测的话,只怕会有这么多。” 伸出手臂扬起拳头,一根根指头依次弹立,朝他比划,左右晃了晃,而后,右手再挥舞两下,证明就是此数字。 “三个?”甲十八明显不认同,摇头反驳道:“爷你不是对事物发展充满信心嘛,怎么这会儿相差几倍,多出来两个修士,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臆想太严重了吧。” &nsp; 姜北云眯着眼道:“非也,胡猜不是贫道的作风,很简单的逻辑,你想想看,一个教派,其构造多为金字塔形,也就是说,无忧大仙身为掌门,其下两个长老,四个护法才是对的,最起码要呈现单数,避免生出两两对抗,连个和事佬也无的局面,不利于教派发展,或许此刻你心中会怀疑,人少些,分润更好点,难不成有什么错误嘛?还真是,想想看,但凡有人的地方便属于江湖,这争执难免会存在,出现问题,靠个人很难去解决,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落篱之下独木成林焉能存?根也好,好汉也罢,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最终成功,分裂斗争使不得……” “爷,你先等会儿,我怎么听起来不对劲哇!”甲十八五指伸出,抢了话茬道:“越说越跑题,拿修士与那些个落草匪寇比对,你干嘛不用凡俗之人跟王八拼寿元呢?” 额!姜北云被这话气得半死,口水呛住嗓子眼,心灵上的疲惫消散大半,怒意冲冲拍桌蹦起,手臂使劲勒住甲十八的脖颈,往后拖,恶狠狠道:“还敢跟贫道嘴硬,今日叫你做人。卡Kа酷Ku尐裞網” “绝命撩阴掌!”甲十八敞开喉咙叫喊,他肥头大耳肉厚实,无惧突然钝器袭生,肘部骤然出击,袭向姜北云胸腹,砰的一声,继而拳头顺势向下扑向根据地。 两掌晃开如风轮,旋转返回去撩阴,一升一降急脆冷,扑拿敌魂择人命。 “嘶!”这口倒吸的凉气,响彻大地,格外扎人心,“哎呀呀呀!撒手,撒手。”姜北云眼角含泪用力甩掉这畜生的臂膀,十指往发髻里面插去,头皮发痒难忍,简直了。 甲十八自知有愧,慌忙往后跑去,打算寻觅个堂口躲藏,此事往大了说,血誓之下胆敢偷袭主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往小谈论,要知道猥亵男子可是犯法的罪祸,会被浸猪笼埋咯。 “给贫道站住!”姜北云低头发令,甲十八可怜兮兮,躲在隔间的帘子后,俨然成了个受害者,像极了豪门深宅内,被大官人拐骗而来遭受玷污的黄花闺女,犹自躲藏。 甲十八‘怯生生’言道:“爷我胸口有些气闷,这边地方宽敞些,风不叫流通,就不过来挤了,吧!” “难不成要贫道请你不成,嗯?”姜北云弯腰侧头盯着他,口气不善道。 甲十八环抱立柱,挣扎道:“爷不能使用暴力解决问题,人与人之间更多需要信任。” 姜北云愣怔住,痴痴望着他,旋即深吸口气,突然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牙齿,好似不计较刚才的冲突,大度道:“老甲别怕,你过来先,区区打闹哪会生出怨恨,来呀,抱着立柱干嘛,不硌得慌吗。” “真的?爷我可是老实人,经不住诱惑。”甲十八得了便宜还卖乖,口气透露出他乃良民一个,平日里尊老爱幼,与邻友和睦,大善人也。 第五十七章 二人商议趋中势 .. 姜北云发现这家伙油盐不进,没个万全准备,打死不愿意冒险,撇撇嘴,诱惑道:“你瞧这是什么?”掏出梅夫人的灵囊,见甲十八抬头,放在一边,旋即再拿出小巧的布兜,密密麻麻刻满法印,手一抖,芝麻粒大小的甲壳虫,出现在掌心,递过去,让后者开开眼。 “灵虫袋!”甲十八显然认识,小心捧住掂了掂,抛来抛去端详,这虫子闭眼酣睡,长得憨态玲珑,背脊覆盖两对翅膀,前翅鞘质厚实且大,后翅膜质,静止时叠放在前翅下,想必主要司飞翔功能,嘀咕道:“浑身暗哑无光,毫无灵能波动,如同凡物蚊蚁,这有甚卖弄的?” 姜北云嫌弃的表情道:“不愧为呆子,此宝贝名称乃瞌睡虫是也,念动咒语,施法完毕后弹将出去,径奔到受印之人身上,钻入口鼻耳窍内,必定会使人渐渐打盹,鼾鼾沉睡,再莫想得醒片刻,端是了得,平时养在腰间,方便使用,敌人哪会知晓此宝贝,防不胜防着其道。” 甲十八兴奋起来,乍哇道:“这个是个难得的好东西,一经施展,岂不是那鸡冠蛇也难逃此劫。卡Kа酷Ku尐裞網”上回心头起了疙瘩,至今恋恋不忘那力修蛇妖逃脱的烦闷。 “那可难比对。”食指伸出,左右晃动,姜北云不留情面,奚落道:“你且想想看,给人下蒙汗药迷昏倒,与给牛下蒙汗药,二者分量会相等吗?鸡冠蛇体型那么庞大,抗药性孰强孰弱,可同日而语不成?凡俗郎中大夫都明白要加量,这芝麻绿豆大点的瞌睡虫,能迫使出一丝恍惚,贫道替它念叨一句好本事,若指望睡个安稳,起码百只同时施展,嗯,怕还不止哩。” 甲十八退回这只小不点,疑惑道:“怎么感觉老是不对劲呢,爷,别不乐意,我此言绝非出于诋毁之心,着实有点难以启齿。” 姜北云瞧了瞧他,问道:“老甲你生出的事,怎么那么多,婆婆妈妈不像个爷们,干脆你改名叫甲啰嗦算了。” 甲十八摆摆手,身子往前倾斜,解释道:“不是这意思,爷,你弄岔了,我在想,咱们悠着点儿心去策反,倒不如直接弄昏迷,悉数全宰咯,省得日后出纰漏,岂非不更加妙哉?” “糊涂。卡Kа酷Ku尐裞網”姜北云隔空弹了个气劲,击在甲十八鼻梁旁,瞧他不以为意的态度在脸上揉来揉去,恨铁不成钢道:“荒谬之极,整日净想些杀杀杀的,杀能解决问题吗?谁不想图个清静,莫忘却二点,其一,玄门中人,凡事讲究个天理循环,妄屠无辜之辈容易遁魔,咱们要避讳,此行只需减除首恶,拔光支架羽翼足以,其余小喽啰能砍杀殆尽吗,万一全做鸟兽散,一窝蜂的逃命,荒山野岭,乡镇旮旯里躲避,假以时日保不齐又成了另外好多处祸源,均习有几手邪术,贫道可不相信这些家伙儿会老实。” “其二,蛇灵宫有众多教徒,基本上白土司山城地界范围凡俗皆信奉,毕竟,地处蟒山河流汇聚之所,家家户户饲养看家蛇,尊崇蛇文化,那是百年,甚至上千年流传下的,当日城门前撞面地驱蛇人,还有哪处地界上存在?咱们冒冒失失把此处庙宇拔除个干净,信仰崩塌,你认为会怎样,供奉多年,虔诚祭拜的‘蛇仙派’居然为邪巢淫窟,那种反差,会让不少情绪激动之人,犯下天大错事来。” “其三,我想要弄策反计划,就是为了填补这两个窟窿带来的祸端,咱们毕竟属于过路客,哪怕待上十年八载,依旧会远离,往后出现漏子谁愿意替咱们填补,策反之人就不同,无忧大仙被铲除转世,此人立马升任教主之职,从此属于百年基业,老甲你扣心自问,认为他不会劳心劳力去建设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保管比咱们要进取万倍。” “其四,你我均身为修士,逆天行之本就不讨天道喜,还不增加点筹码,可谓寻死也,天下间,脱不去因果关系的理,此行不妨当做应运而生,顺民心行事,一杀一放间,斩断多少孽根妄念之举,众多生灵所盼,乃大趋势,万物有感其恩,天道公平,自会奖励,有莫大功德降下,虽不可见,保不齐哪天走了霉运,今日种的善果将产生良性回报,其效果不亚于免死金牌,否则空门那些和尚,大德,禅师,心心念叨的功德金身为何物,气运,福德,功德,除了八字属圣人的,谁敢拍胸脯保证一定会获得,这些个可不是嘴巴喊喊口号说说就算,却应须亲自行之,认之,鞭策之,努力之方可有收获。” 说完,捏住下颚摆个自认为潇洒的动作,很可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喉咙眼冒烟,根本没心思弄下去,几乎属于瞎折腾,口干舌燥的起身寻觅茶壶,掂了掂,抱起瓶子就往嘴里灌,不亚于甘露降世,焦作枯瘪之意顿消,情不自禁地“啊!”起来。 甲十八好险没被此举给弄惊亡,目瞪大,人痴傻,适才盏茶功夫,接受迄今为止最为猛烈的话痨摧残,堪比攻伐魔头,抹了把额间虚无的汗渍,心里根本忍不住那股浓重的数落之情,不吐不快,暗中腹诽道:“好家伙,比前门楼汪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长,自己个儿打先言明只说两点,这思路的闸门一打开,简直成个撵虎上山,龙归碧洋的局面,一口气不断,蹦出四项原则问题,还真难为情,若非嘴里咽不下唾沫,简直能侃侃而谈至死。” 虚无缥缈的怨念,姜北云感受不出,这会儿活了下来,吧唧嘴,再言道:“好久没说这么痛快,贫道直接给你明说,此行不光要去做,更要快速解决,不然保不齐梅夫人的消失,引起蛇灵宫人注意。” 甲十八拆台般继续戳伤口,直言不讳道:“爷,万一……你先别瞪我呀,我只是说怕有万一情况出现,全部不愿意投降,死扛到底怎么办……” “滚,有好远滚好远。”姜北云看他就烦,放下茶壶,皱着眉,没好气开腔道:“我说老甲,你到底属于哪头的,三番几次打击贫道的自信心,莫非,这还没去策反,你早就投诚对方啦?” 甲十八挠挠头顶,不乐意道:“爷,你这话说的割心切肺,我老甲会是那种人吗?” 姜北云上下打量一下,正儿八经点点头,言道:“还真不好说,你这家伙属王八的,懒散惯实了,整日给我弄些个糟心事,我给你讲,不理清楚这件事项来,贫道无所谓哇,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至于那甲绯荷,嘿嘿,怕以后的日子难讲咯。” 甲十八脸颊通红,拿手捂住,尝试了感情的滋味,乍然间分别还真难以割舍,呐呐道:“爷,你说这事发展,还真巧的可以,好似绯荷跟了我以后,咱们事情都顺利不少,当初咱们还没抱希望,以为她二人必死无疑,可出了这茬子事情后,咱们做的好些打算,居然派不上用场,轻松的拿理由给送了出去,也算是福缘不浅哇。” 第五十八章 好言开场刀剑劝 .. 晚风吹来,透过黑纱布帘遮住的窗沿,却无法搅动内里分毫,雅居里面空气凝固,某种莫名的暗斗在比拼,闷哼一嗓子,房内火烛被气劲扑灭,顿显昏暗,导致视野不明朗,不过对于修士来说,这只不过无伤大雅罢了。 姜北云笑意盈盈望着刘护法,走上前,坐在太师椅上,拿起桌面摆着的几枚丹药,嗅了嗅,有恃无恐道:“入夜摸来,外面把守之人这会儿已经难逃处置,自我介绍一番,贫道姜北云,道号风灵子,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不然,护法,护法的叫唤,太失礼数。” “在下刘易峰,敢问尊驾今日寻来有何事?”语气烦闷透出沙哑,待得肉眼逐渐适应黑色,借着窗外丁点迷蒙光影,浮现一个身穿儒士服的中年男子,个子稍显清瘦,不过倒也处于标准身材范围。 姜北云端坐,抱着尊敬年长者该有最起码态度,侧身敷衍性的拱了拱手,言不由衷道:“嗯,随意坐坐。” 刘易峰听罢心沉至谷底,再无多余客套,采取沉默的态度来应对,的好,放松警惕乃危及生命的前兆,麻痹大意只会酝酿死亡。 冷场片刻,甲十八推门走进来,躬身回复道:“爷,所有暗桩全拔除个干净,百丈范围内已经使用化水为雾法术遮盖住,且随风自会扩散,不消半柱香,整座山城尽数将纳入其中。” 姜北云点头言道:“老甲做得不错,你这招虽说防备效果稀疏平常,去胜在遮掩范围广,用来伺机行事最为方便不过,勾起了我心中的虫儿,真想回道观习几手。” “果真目无余子。”二人仿佛内宅闲聊唠嗑般,激怒了刘易峰,冷哼一嗓子,嗤笑道:“施展区区凡雾能谎骗了谁,阁下太过于狂妄,左右无人否……” 甲十八冷眼望来,呛白道:“笑话,莫要言开法眼能辨明别伪,瞧透虚幻的稚童口吻,那是什么修为,像你们蛇灵宫这群废物,真气尚未能运转一个大周天之辈,想破除此雾,几乎当做笑话也。” “呸!”刘易峰不屑道:“口吐妄言,按照你的逻辑,偌大个教派几百号人,皆为酒囊饭袋的无脑蠢蛋吗,简直荒谬,乍然间出现大雾,难不成痴痴傻傻让它笼罩?” 甲十八朝天大笑,趴在花架上乐不可支,一盆上好的银边蝎肠草,应声而碎。 本属于看家护院,品质良优的异种植物,倒钩蕴含麻痹毒液,寻常狼狐都不是其对手,这会儿根茎露出在地上死命挣扎,被甲十八脚尖狠狠左右旋转摩擦,活活碾死,最先遭受妄灾而亡。 瞧对方脸色差的能结冰,出言嘲讽道:“这法决化雾,乃沟动周遭自然中的水汽,真元波动微乎其微,况且,清轻之气掺杂在此间,性质顿改,哪怕是普通雾也成了遮天蔽地的法雾,伸手不见五指,寻常手段焉能破?刘护法你真以为多吃几年饭,就学识通天吗,或是妄图倚老卖老不成,非也!我观你也不过是只孤陋寡闻的蚂蚱,哪里冒出的自信出言讥讽。” 对方这暴戾的一面,嘲弄的口吻,让刘易峰眼睑狂跳,拂袖指他怒道:“你,你,你……哼!刘某人也不与二位多做口舌之争,还请速速离去,今日之事,就当做没发生,若不然……” “哦?”姜北云老神在在端坐,一副静等看热闹的表情,听闻这话,来了兴趣,似笑非笑言道:“怎么着,若不然想请咱们吃顿饭不成。” 甲十八阴恻恻道:“爷,下定决心吧,这般忙活还惹出一身骚来,瞧这老小子是何口气,冥顽不灵,妄图搅和咱们进度,干脆行屠戮之事算了,让我化为原型,全吞咯。” 刘易峰脑袋左右环视,一个修为跟他相仿,另一个修为低一筹,可道行高,真气凝练精纯上犹胜过之,初始对拼中落败,这二人仗着何种手段胆敢上门,莫非…… 姜北云看他眼珠子乱旋,暗笑,施施然掏出灵囊,反问道:“刘道友端详此物眼熟否,可认识?” “梅夫人的灵囊!”刘易峰慌忙后退,体内真元处于快速运转中,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出手。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摇摇头,好言相慰道:“刘道友不必紧张,今日寻你来有一桩大买卖,可有兴趣?” “买卖?”刘易峰警惕问道:“咱们彼此还有什么好交易的,恕我难从命。” 姜北云把灵囊递给甲十八,轻笑道:“先别急于拒绝,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这可属于天赐机缘,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哦。” 推敲腹稿,抱着先虚与委蛇的态度,刘易峰用手道:“既然找我相商,那便是生意,何不学凡俗商贩,信誉为先,掏出点正经东西让我过目,或是让刘某出门寻来几位生意上的好手。” 姜北云骤然站立,表情阴沉道:“道友还打算逃脱吗?这个念头收收,不然死期不远矣。” 刘易峰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袖口内热气蒸腾,手心有些湿润,往后挪去,靠在墙面紧张戒备,小心提防莫要遭受偷袭,眯着眼,脑内急速运转,苦苦思索脱困之法。 只是令他有些诧异的是,等了半晌,除了刚才那一句狠话,也不采取行动。 只有后头进来的那个大汉,东瞧瞧,西看看,四处拿着灵囊拾取东西,最心爱的羊脂玉净瓶被收走,静澄竹编织的笸箩,偶然间淘到的孤本《锦绣万花谷》,《记纂渊海》,月形狼毫笔,三百年红丝砚,就连看家蛇喜爱吃的鼠璞,也一并抢夺,得多抠门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琢磨熬鹰熬得差不多,姜北云言道:“护法想必得不出个结果,贫道今日上门,照道理也不该瞒着,也罢,咱们均不傻,那就敬道友几分面子,明说吧,蛇灵宫这会儿已经属于外强中干,防御力量薄弱,经不起一击,对于咱们来说摧毁易如反掌也,可为何还要与你商议呢。” 刘易峰双眼凝视,不敢大意,对方话里话外,透出吃定他的意思,想要不妥协的善了,只怕难矣,可就实在没搞懂,此人什么时候开始埋伏在教内……沉吟半晌,揖礼道:“姜道友今日来找刘某人的理由,脑中也猜测了一点,不过有几处疑惑,还望不吝赐教。” “但问不妨,今日贫道抱着万分的诚意来的。”姜北云表情淡淡,袖沿往上一甩,一搭,略微拱手还礼。 瞧甲十八伸手拿起翡翠冰种山水摆件,装入袋内,心头骂道:“这叫哪门子的诚意?”刘易峰眼不见为净,回头言道:“实在未弄懂,二位无缘由的针对蛇灵宫,意指何焉?” “你真不懂,还是跟贫道扮糊涂。”姜北云换个坐姿,皱眉不喜,前者默不作声静等答复。 吐口废气,耐着性子解释道:“那枚铜钱早已被贫道知晓,先别忙着惊讶。”伸手制止了刘易峰慌乱的表情,侃侃言道:“并且,此刻正抄阁下老家的这位,早先一步得手神道令牌矣。” “什么?”刘易峰尤不敢置信,蛇灵宫辛辛苦苦几年,小心谨慎瞒着众人,耗费大宗财力物力,珍宝阁那点家底都被掏空,这才勉强破开一丝禁制,蹦出个铜钱来,可这道人居然自称也遇见,匪夷所思还夺取在手,老天爷开的玩笑不成。 急迫问道:“绝无可能,道友真气哪怕再精纯,修为高度决定了你的成就,顶多如同鄙人教派这般,消耗海量精力,想要破开不亚于痴心妄想。” 这般不认可也对,纵然道行高深程度比不上姜北云,最起码能抵御一二,彼此难逃相仿的范畴,心有怒意不吐不快,刘易峰胆子壮些,轻喝道:“平白无故说能破解神道禁制,无凭无据,真以为搭台唱戏不成,挺胸扮丑样,滑稽可笑。” 顷刻,嗡,姜北云掐住法决,景震剑直接出鞘,那一抹青芒,昏暗环境格外扎眼,刘易峰吓了一跳,说动手就动手,此种轻义薄凉之辈,与之谈论事情还真是猪油蒙了心,想都没想,大袖飘摇,亟亟拍了腰间,一蓬黑红细砂袭来,颗粒表面坑坑洼洼,亮光如稠似雾,铁锈味道传出,不用想,此宝必定具备污秽法器灵光,护体真元之功效,更甚至,能削去顶上三花。 第五十九章 剑再锐终须命修 .. 诗有云: 吾辈独身喧嚣尘,仰天长啸血沸腾,握剑手中豪情起,持剑随风逍遥存。卡Kа酷Ku尐裞網 拔剑既能破万法,举剑亦可问苍生,仗剑天涯凌云志,御剑**且归魂。 剑多为矿藏所制,蕴含金之气,西方白虎主杀伐,剑术可谓是屠人之术也,乃凶器,自古以来,证道法门众多,数不胜数,且庚辛二金吞腹法,博大精深,多为剑之一脉操纵手段,然,剑道所习功法何其复杂,传承斑驳庞乱,根本无从描述哪门哪派才属于正宗。 短剑,长剑,阔剑,七星剑,子午鸳鸯剑,斩马剑,袖里剑,软剑等等数不胜数的款式,不一而足。 道家法家常用剑,兵道杀道武道同样喜爱剑,哪怕佛门都有几招剑诀传世,君不知达摩剑法利否? 修行之途传万代,不乏有大能者降生,无从知晓的某天,这剑一脉再度出现分支,号称本命飞剑,与修士之间命魂相连,息息相关,隔空取物如手臂延伸,威力强大,号称一剑破万法。 其中尤以剑修为最,因其特别痴迷三尺青峰,除却一袭青衫,别无它求,有那别名,号称剑中仙是也。 既以剑修为名,充分证明,心中除却本命飞剑无有它物,于是乎,剑修之法以人剑相通,人剑相扶相助为上,倘若修剑者凭借过人的福缘,万千载岁月,孕育出契合神魂的无上宝剑,到那时,擅长操纵飞剑的他们,将伤敌于千里外,任何事情俱能一剑破之,剑气凌厉更是天地万物,各种生灵的克星。 剑之一道,讲究以剑气为基本,以剑诀为妙用,以剑招为延展,以剑心为道心,讲究,以剑知道,以剑问道,以剑入道,以剑证道,以剑破道,以剑弑道。 剑修即是剑的操控者,剑法可谓是出神入化,相较于其他人等,制敌手段虽说不够花哨,却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找到应对之法,动辄能使对手疲于抵抗,尔后导致无法还手,彻底失去机会,身死道消矣。 然,一啄一饮,皆有定数,越是求精,其难度自会无限拔高,此宗,属难以避免之事,不光孕养剑丸时间漫长,初始阶段缺乏有效手段,若贸然使用别的法门应战,心智难以磨炼,有样学样,体内孕育出的剑丸将会失去往昔初衷,之盼,之念,成空谈,到那时,其锐不显,其刃无锋,悔晚矣!照此下去,本命飞剑终有一天,恐将名存实亡也。 有大能者,开创另类剑丸,走偏锋,名曰:《太乙金光剑正解》,取的是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包罗天地养育群生,金光速现覆护真人之意。 姜北云往昔翻阅过此种道典秘笈,曾见一本《啸影仙录》所记载,书中描述:“孕养初始,剑意存……则充足于内而发乎外也,静则回风混合,动则雷霆风云。”意思简单明了,无需修炼多久,就具备一定的攻伐手段,大成时,法决施展下,有浩瀚威势。 “且时时修奉,其数无疆……惜而天意造化,人力始有穷尽时,终究事与愿违,如之奈何。”此种偏锋道统,中心思想,讲究法剑随时养,随时用,比反复掐决颂咒的斗法来得更为便捷,唯独有一点不妙在于,需缓冲! 此种道统,炼就的一口本命飞剑,攻势滔天,降妖屠佛弑魔,然,不具备持续攻伐能力,典型的三板斧,与公孙洪渊习的秘法效果雷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更鸡肋。 此种秘法讲究,凝聚所有灵能为一个点,精,气,神,锐气,杀伐,揉捏为一体,进行超动力式的出击,例不虚发,修为相仿之人,中者鲜有不死,颇有一种刺客对决,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思,要么对方身死轮回,要么自己成鱼肉。 若敌人能抗住此剑而不死,证明其强大,基本上,己方也就没有多余的还手能力…… 这种号称余毕生所求的招式被刘易峰施展出来,不管甲十八能否接住,真斗起来,不会有太好下场,终归是来招降来的,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甲十八难解其具体涵义,不过遵从指示,立即召回一元重水,大敌当前,但凡未经姜北云首肯,贸然行事,这绝对属于亲者痛而仇者快。 并非蒙昧愚蠢的野兽,自然明白不可莽撞,匆匆撂下狠话道:“算你小子福缘深厚,姑且饶尔一命。” 刘易峰就坡下驴,金珠子像是汞液再度吞入腹中,轻松写意,然,气势不可灭,毫无惧色用鼻腔发音,愠怒道:“哼!无能之辈,只会做口舌之争。”张嘴针锋相对,手脚也不停歇,击掌荡尽脚下束缚,背靠于墙面防范,心中却吐了一口气,暗道:“这要是施展出去,能不能杀死还两说,最恐怖的是要时隔几个月才能填补其中消耗的灵能,这种代价不可谓不大,况且,局面破裂,再无回头之时……” “善!”瞧他脑子明晰适可而止的道理,姜北云拍掌笑道:“此道统口诀多以不传六耳的方式进行,居然被刘道友得了传承,果真厉害,当属额手称庆之妙事,浮一大白也。” 刘易峰皱着眉头疑惑道:“姜道友到底为何意,自打你进来,刘某人最起码的礼数可有失?咱们不认为对方属于蠢蛋行列,请好好说明接下来的事项,不然这心头得疙瘩怕难以消除。” 姜北云笑呵呵道:“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没较量一二,心里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争斗的事姑且搁之,就问一句话,贫道这把剑,刘道友瞧出来个子丑寅卯没?” 刘易峰用余光瞟了眼赤焱砂,肉痛中夹杂忌惮,能毫不费力气破掉煞气火毒,惟有阴极阳极天磁之流才可办到,极阳金光,蟾宫银芒,九天甘露,至刚雷霆……想至此,抬头失语道:“雷击木?你的法剑居然属于雷击木,阁下到底是何人?” “然也!”姜北云站立而起,神色顿显一派风轻云净大贤之貌,簇簇花卉,杨柳依依,朗声道:“许是贫道机缘匪浅,恩师赠予此宝下山行事,道友理应能猜想跟脚如何,当时于九绕七连环的泽国中寻觅神道令牌,已经送回阁内,谈论句狂妄之言,那神道一途,路险且陡,真没怎么稀罕,只不过此地蹦出来一枚铜钱,这就有些新鲜,毕竟大夏国分封此道以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发生,理所应当前来此地探寻个究竟。” 刘易峰心头剧震,可嘴中问道:“那也不至于为了神道令牌,恣意妄造屠戮之祸,道友此番行为何其不妥,蛇灵宫上下处事均有章法……” “非也!”姜北云不给他说话机会,抢了话茬道:“贫道摆明车马炮,无忧大仙会听之任之吗?梅夫人,丁坤一肯缚手就擒吗?别把世人当成傻子,击伤臂膀的话张嘴便来,不易做哇,更何况,咱们抛开身份背景不谈,平心而论之,贵教中人,不知又对善举良行有几许担当耶?” “这……”刘易峰词穷,内心生出羞涩感,让一个邪教去做苦僧仁者行善举,还真属于清鲜话题,教内众人不去危害四周,已经阿弥陀佛了,发什么猪头疯,做哪门子的好事去。 姜北云摆摆手:“吾辈中人固然多是因循苟且者,然,蛇灵宫戕害无辜,草菅人命的事实逃不掉,贫道资历尚欠,道行不够,着实难做到心如止水,是以,替天行道,绝非谋划行那狐假鸱张之事,刘兄知晓贫道为何单单寻你而来?” 第六十章 剑杀四方风云制 .. 丹鼎阁内院,刘易峰朝着对面这位白发苍苍老者揖礼,态度恭敬道:“鄙人今日不请自来,有一桩要事与二长老相商,还请勿要见怪。卡Kа酷Ku尐裞網” 此老者黑袍遮挡柴骸,形容枯槁,面颊下陷,大块斑点覆盖,皱纹密布,病怏怏的感觉,浑身透出死气,散发出一股皮囊臭味,显然肉身腐朽衰败接近灭亡,精气神即将流失殆尽。 虽年岁过百,可按照道行来论,双气凝液修为,怎么着也不止这点寿元,想必功法阴毒伤了根本,要么荼毒生灵过多,扛不住冥冥中业障加身。 周遭半点灵气波动也无,端坐于蒲团上,闭眼休息,仿佛一尊木雕,不少蚊虫来回飞舞,嗡嗡中伺机行动,想要美餐这堆腐肉,却被几盆藤条似的花草捕获,吞噬。 先前几个巫毒童子禀报过,是以,这会儿也不惊讶,听到来人进门说话,微微睁开眼,慢慢吞吞沙哑道:“刘护法,咱们平日里甚少有来往,况且你也知晓老夫患有膏肓之疾,只求晚年残喘,若有事,你自去与老大相商。”像极了刨刃在切削木料发出的摩擦音。 刘易峰站立不动,打量左侧的服侍童子,本该属于天真烂漫的年岁,此刻,眼眸黑少白多,一副阴恻恻表情盯着他,肤色成灰绿色,脸上四肢画满符文,头顶扎两个鬏鬏,中间插利刃,尽数齐根而入只余剑柄,居然未死,之邪,着实恐怖渗人。 蛇灵宫除去无忧大仙,共计七名长老护法,死掉一,投诚一,离去二,还剩余仨,今日便打算逐一屠之,刘易峰想起姜北云的交待,笑了笑,他来此地,便是听从安排,行拖延之策,这会儿格外客气,拱手道:“长老切莫如此,虽说身体暂且有碍,然,宝刀尚锐,日后未必没有机会痊愈,更何况,不曾踏入最终那一步,命运,谁人敢说猜的透。” 常言道,十年难得见一面,一见面就恭维,不是有诈,就是有鬼,作为邪教魔头,称得上老奸巨滑,癖习,怪招,油嘴,蛇心,这辈子见识不少,的确,此刻他风烛残年,可心思活络并未糊涂。 老者眼眸里掠过一丝阴毒,冷哼一嗓子,根本不打算多做客套,此獠谋划主意,居然谋划到将死之人身上,有甚好扳谈,沙哑道:“三儿替老朽送客。”说罢,闭上眼帘不去理会。 可惜,再如何聪明,老谋深算,也没料想到来人居然抱着送他归西的打算,刘易峰拂袖而去,转身心头发冷:“只能说深表遗憾,拒绝交涉,这结局怕难过咯。” 这童子感受老者的态度,顿时残忍一笑,伸长了舌头舔了舔耳廓,走上前引路。 正当这时,侧门拐角走廊里,姜北云联袂甲十八而来,刚踏入三丈范围,徒然间,景震剑生出感应,那童子眼珠子立马成为竖瞳,脖颈打破常理,旋转一百八十度,狠狠对准刘易峰面门而来,后者冷汗涔涔,护体真元化为金光,磕中了那两枚獠牙,错开几步,此刻他心中只差犯恶心,顿时破口大骂道:“真他娘晦气,居然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言语中,也不知嘲讽对方呢,还是自顾自的埋怨运气。 老者先是恨,而后恼,紧接着怒,厉声戾气道:“老朽就知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果真没抱着好心思来,居然胆敢妄图行唬骗之事。” 姜北云瞧对面这老者,仿佛骷髅上面蒙上一张皮,皱巴样,浑身黑气弥散,比怨鬼僵尸还恶心三分,并且能让景震剑产生预警,那定属于百年老魔不假,双手环臂随口说道:“你个如同湿尸一般的东西,倒也挺狡猾的嘛,居然不上钩。” 小童惊鸿一瞥,旋即放弃刘易峰打算换个对象,湿滑的舌头舔额,脑袋绕回,拔腿朝姜北云冲去,甲十八动作最迅疾,鳖精看蛇妖,有股说不出的怒意,上前挥掌捏住对方衣襟,而后左手伸进前者口腔内,不管不顾,任由对方撕咬,反正无法破防,毒液涎水流淌腐蚀青砖,成一汪污谭。 甲十八用力扯住小童湿滑的舌头,一发力,拉伸成为嫩红色绳索,狠狠往脖颈绕去,一圈一圈束紧,膝盖顶住后者肚脐眼,往后猛地一拉,疼痛使他眼珠子蹦出,手脚乱抠剧烈挣扎,模样愈发狰狞,这危机关口,身上符文毫光显现,仿佛活了般,悉数化为流液,往小童头顶窜去,受到灵能加持,剑柄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皮肉中,发出刺耳摩擦音。 施展速度如此缓慢,彼此处于咫尺之地,安有成功机会? “为时晚矣!”甲十八暴喝,右脚前伸,呈现跨步姿态,浑身肌肉盘虬纠缠差点撑破劲装,胳膊狠狠箍住对方脑袋,大喊一嗓子:“起!”可惜,那皮肤滑溜,且充满弹性,一时半会儿根本扭不死,不含糊,真元巨掌祭出,把那柄逐渐冒头,刻满诡异花纹的利刃拍进去…… 就这会儿功夫,姜北云也不耽搁,双手高举指头交叉,做了个伸展姿态拉扯懒筋,却毫无征兆,一跺脚飞射而出,挂扣脱落,剑鞘,景震剑同时出动,光芒相互交映,直接火力全开。 “来的正好。”老者不怒自威,大有邪气凛然,覆海滔天之势,他这十几年行事低调,在教内名气不怎么响亮,然则,当年威风之盛,哪个小辈胆敢放肆。 瘦弱成干瘪鸡爪的五指伸出,隔空虚抓,真元化为黑色丝线,十几张人脸拖着尾翼从衣袍内飞出,张口吞噬,桀桀桀桀,空气中充斥腐朽阴冷的味道,这化阴锁魂秘典,八十年前,某处洞府内机缘巧合中获得,成就了赫赫魔威,炼成的魂体,不惧五行术法,造诣之深罕有人能比拟。 姜北云嘴角生出一抹讥笑,玄门中人可不怕你个阴招邪鬼,雷霆之下,没有办不了的事,若不行,那就再来几雷。 骈手一催,青虹剑芒左右绕开,嗡,声锐音震电闪鸣,一霎那间,刷刷连续出招。 针尖戳气泡,应声而亡,根本无从停歇,那老者莫名惊讶的眼神中,姜北云直接上前,蕴含真气的一脚踹在身上,后者只觉得一股巨力撞来,不由自主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轰隆!”撞在往昔常端坐的墙面上,龟裂蛛痕,硕大的坑洞,浑身灵光暗淡,“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乌红血液,夹杂点点内脏碎块,衣襟染了个通红,头低垂,蔫不拉几出现呆滞状态,似乎受创不轻。 姜北云双臂前伸,景震剑与剑鞘临空一转,顿时将所有阴魂屠净,法决一催,青芒直插而下,老者双目圆睁,满脸无限惶恐,可惜年岁已高又遭重击,此时避无可避,眼睁睁瞅着来自死神的呼唤,利刃骤然间刺穿胸口,带走一蓬血花,威势不减穿透背墙。 似乎有些留恋,想要发泄临死前的憋屈,狂啸道:“天欲绝老朽,不甘心,不甘心哇……”景震剑毫不停歇,左右横削,整个人直接成了两节躯体,话声戛然而止,剑鞘紧随其上,避免生出祸事,一戳一搅一钩,整个头颅彻底破开两半,真气猛然绽开,几缕元灵气机散尽。 “嘶嘶。”回头见那蛇童子还在苟延残喘,青芒滴溜溜,又一次出鞘飞出,仅仅一击,灵光顿散,被甲十八拉扯几尺长的脖颈,轻易断掉,砸落地底,弹了几下卡在围栏空隙内。 头颅阴沉的眼神慢慢暗淡,身躯犹然不滞,倒在青石地上狂折腾,绿色血液水柱般,从创伤处喷洒,如同毒汁,周遭木质建筑滋滋冒烟,化为坑洼面貌…… ……………… 镇经阁秘殿,刘易峰拱手笑道:“三长老有礼,刘某人今日寻来一桩好事,与你分享之。” “哈哈!”中年男子捋了捋胡须,拂尘一挥,多年没有出山,居然还有人想念,大乐,单手回礼言道:“易峰护法太客气了,咱们地位相当,先别说什么好东西,先坐,先坐,徒儿还不去沏茶。” “是,师尊!” 等来人坐稳,也不客套寒暄,中年男子笑眯眯问道:“是什么风把你吹来此地,莫非,丁坤一近日瞎折腾,又与你对着干啦?有难处尽管说即可。” 刘易峰闻言表情僵了僵,心有惭愧,复又站起来道:“既然朱长老未把鄙人当外客,那刘某就明言吧,此行是找长老商议投诚之事。” “投诚?叛变?”中年男子被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吓着了,手上拔断无数根胡须,狠狠捏碎,勃然大怒,正要骂出声,旋即又失语,死死盯住门槛前冒出来的二位不速之客。 姜北云跨步进入,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反客为主,好言相劝道:“蛇灵宫共计八人,唯独刘易峰想要留足下的命,可见你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为此还做下担保,言,尊驾乃蛇灵宫的一股清流,以致于令姜某人不好多做屠戮之事,也罢,今日死与活,全在一念之间。” 刘易峰态度诚恳,接话道:“朱长老与鄙人有恩情,真不想咱们二人对峙,先别忙于拒绝此事,个中详情,莫衷一是,彼此都有站得住脚跟的理由,斗嘴起来没有意义,刘某只谈论一点,自从无意中发现那诡异的禁制,教派六票通过此计划,多年下来杀人如麻,今日遭此劫难,不恰好印证了那天说出来的话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矣。” 中年男子长长吐口气,三名修士包夹他,这逃脱升天的机会过于渺茫,一瞬间苍颜了许多,身体亦如皮球般泄了气,不复前几息那健壮样,此刻佝偻著背,垂垂朽矣之貌,龙钟似老翁,令人唏嘘,毕竟蛇灵宫属他根正苗红,乃上上一任长老留下的子嗣,情感要远远胜过其余诸位。 无限落寞,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们想要造反行屠戮之事,尽管去吧,此刻起镇经阁一脉绝不插手,老朽恰好心有所悟,须闭死关,恕不能奉陪,告辞。” 等他亲口发下誓言,转身往环廊走去,压抑感不降反增,内里诸多女眷晚辈纷纷鼓噪,不敢相信自己所听之言,交头接耳连连攀谈,惊讶道:“居然要变天了,往后日子怎么过?” 刘易峰躬身至地,抬头朗声道:“谢朱长老开恩,刘某人必定永世难忘,剪除乌烟瘴气之陋习,还一片朗朗晴空。” “那就好,那就好哇……” 远远传来的话语,似乎恢复些许精气…… ……………… 轰隆,轰隆,几声剧烈震动传来,还好被某种阵法所阻止,音波并未传出太远地界。 第六十一章 电光朝露息未定 .. 不比某些粗劣法门,影响气象的招数,若不算压箱底的本领,那什么才叫做高深呢? 是以,面对敌方此举,姜北云心中快速思考,熟读经文秘笈,知晓诸多利弊之事,此刻筹划出三种解决模式,上策,中策,下下策,三策发乎自然。卡Kа酷Ku尐裞網 上策,踏步尾随狂追不舍,猫撵老鼠,利用一切手段骚扰之,务必使其施展不痛快,继而把威胁扼杀在襁褓中,让敌人葬首于此时此刻,无庸赘述矣,这种结果,想必是极好的。 中策,发挥出欲比天高的龙傲天式精神,且需淋漓尽致才可,终归冒着性命之虞争斗,陨落的危险性较高,理论上来讲,毕竟作为穿越者,撞到位面之子这种铁板的概率依然存在。 下下策,心头胆寒不已,丧失了斗志,承受天大祸端,让甲十八现出原形利用躯体死扛,至于他能活不能活,计较不了那么多,反正区区几百年的鳖精,丑陋无比,哪有九龙沉香辇这种代步銮舆高贵,九条五爪金龙盘绕,想想都过瘾…… 正所谓,幻想太美好,所以不真实,世态难如梦境,龌龊只能自知。 姜北云斜视左侧这忠心耿耿的百年坐骑,龙潭绝地遭受敌人围困之时,险些没笑出来,脑中赶紧把那下下策掐死,这种荒谬事,少做为妙…… 上策虽好,却已经来不及采纳并使用,中策玄乎其玄,仅仅仰仗老天的垂青来过活,谓之滑稽可笑也,须弄懂一点,今日它赠予,明日未必不夺走,命在别人手中,如利刃悬挂头顶,无从知晓几时会掉下,焉能行之? 计谋均不可取,毋庸置疑,结局很明朗,只能这样干,作为红旗下成长的一代,“十六字决”谙熟于心,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至理名言也。 姜北云掏出的四片符箓,全名乃‘踏浪百里甲马符’,以前在道观内,没少用这宝干些捣蛋的坏勾当,用多自然熟能生巧,这会儿施展可谓信手拈来,贴于脚踝上,轻声念叨:“风无相,水无形,无相无形跃百里,云雾裹身,烟雨凝聚,吒!”足底生水,云随其后。 “咱们各走一边,不给这蠢蛋丁点机会。”姜北云给甲十八指示,二人分而散之,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大长老似有所觉,瞅了眼,尚可望其项背,而后再仔细观望,毛都没能发现,抬头与天鹤仙子对视,面面相觑,心中无限凄凉,似乎刚才为了防范姜北云二人偷袭,撤退施法的距离稍微有些远,此刻立于房檐上,在风中凌乱,嘴中发苦不知如何行事。 虎头蛇尾,草草收场顿显二人的窝囊,灵气散溢开,尘归尘,雾归雾,天鹤仙子头伸进羽翼下,简直没脸见人,半晌,大长老从愣怔中醒过来,真元鼓荡,道袍扬起立于半空,翩翩起舞,破口谩骂道:“你个贼精的鬼东西,简直畜生一个,有种不要逃窜,正面对决可敢!” 姜北云有符箓加持,云雾裹足,双脚如风快,猛地听见依稀的咆哮音,上达天穹,莞尔,落叶布满小径,沙沙脚步声中,路途多有躲藏宵小,也没去理会,只要对方不自己拦路寻死,放过一马又何妨,七拐八绕,奔跑几圈酣畅舒坦,施施然返回,纵身一跃,立于屋檐翘角上。 风雨沧桑,草绕墙根绿,方砖碧瓦型似宝盖,先陡急后缓曲,雕刻福字的瓦楞之间的泄水沟内,居然开了一丛花,正艳时,随风摇曳顾盼生姿,鲜有人能触碰,大自然神奇之处莫过于此,由衷感叹:“确实好看。” 还有那个铃铛,古朴敦厚,真想上去摇一摇,敢问音色空冥否? 小小的屋檐上,美轮美奂,姜北云情不自禁吟诗一首,朗声道:“楼台覆筒瓦当片,檐牙展翅禽齿啄,蟒雕蝠纹依宫壁,物玄苔青欹翠阁,旧时王谢堂前燕,高低贵贱休分说,春俏秋悲花落去,劲吹风铎变幻多。” 此地视野开阔,水榭环廊尽收眼底,犹如重重山峦相叠,恍若棋盘的阡陌道路,点缀绿树青竹,掩映着玄门宫殿,良久,等不到甲十八的归来,招招手示意对方,言道:“若想贫道痴痴傻傻站立不动让尔等屠之,不亚于驱猪猡上树。” 大长老满头黑线,恨的牙齿痒,对方这会儿学狡猾,不再杵在地面上,土行之术难以奏效,心中埋怨道:“当时距离短了些许,若腿脚往上窜去,哪怕再多个二寸,定要他身死不可。” 想至此,无用功罢了,青筋跳动两下,忍不住叱喝道:“狂妄小儿,尽管先得意,待会无忧大仙出来与贫道包夹,定要让你叫天天不理,叫地地没戏,看你求不求饶,哼!” 姜北云扶手大笑,表情得意,呼唤道:“刘道友你也别看热闹,今日不收拾掉这老杂毛,往后只怕逃不掉咯。” “吱吜!”某间房门被打开,庭院众人目光闪烁,纷纷落在刘易峰身上。 刘易峰脸微尴尬,心里头暗骂:“先前给的承诺死到姥姥家了吗,言而无信的东西。” 这能怪谁,干巴巴想要招降三长老,惹出的祸事,岂能独善其身? 只见他也不招呼,负手往前迈步,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内里却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行走间,仿佛如尺子丈量过,步子间隔分毫不差,心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且每跨一脚,浑身气势涨上一分,多跨几步,已经涌现火山迸发的苗头,直到百步站立时刻,体内真元突然喷薄而出,激荡周遭一切事物,咔嚓咔嚓声,哗啦啦砸落声响不绝耳,分明震碎众多树木。 整个人俨如成为出鞘利刃,锋锐欲袭人,精气神悉数被激发,提升至最高,显然他很明白,这种最后的决战,稍有差池,将会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天鹤仙子抬起头,炯炯有神的双眸打量,审时度势,似乎在评判,待会儿的战斗,挑哪个比较好,深刻明白看碟子下菜的道理,眼珠子乱转,羽翼在翅根上比划什么,如同书写,观其上下左右的动作,隐隐暗含十六字,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必拘执,随机应变…… 大长老眼睛微眯,吐出憋在胸腔内良久的废气,阴恻恻道:“刘易峰难不成今日还想要顽抗到底吗,贫道给你最后机会,临场叛变尚来得急,若真斗过一场,再谈论投降,晚矣。” 刘易峰根本不去理睬,笑话,自从来到蛇灵宫几十年,平日里关系冷漠如仇人,同在屋檐下生活,只差刀剑相向,长期联合丁坤一欺侮族亲后辈,这会儿居然把他当傻子对待,撇开朱老三不谈,人数依旧占据优势,瞅着大长老那副‘主人发善心替仆从布施样’。 嗤笑道:“孙德福哇孙德福,时至今日依旧冥顽不灵,抱着个臭脾气,甩脸给谁看?真以为你大公无私,呸,老不死的东西,整天拿我当做孙子来对待,左一个瞧不起,右一个看不上,忍你很久了,往日仇,今日罪,一并解决。” 大长老孙德福眉毛翘起,只差没飞走,厉声戾气道:“好的很哇,丁坤一果真没说错,你就是一只白眼狼,待会儿被贫道擒住,定要你受万蛇噬肉之痛,惟有此,才消心头之怒……” 姜北云小拇指掏掏耳朵,抢话道:“老杂毛有完没完,你说的无忧大仙人呢,死了不成?” 大长老孙德福心头咯噔一下:“对哇,教主人呢,这么长时间,派去的童子理应早该抵达,难道对方还有后援?” 姜北云指着他乐了起来,立即出言讥讽道:“老杂毛你脸色不好看哇,难道真被贫道猜对了,哈哈,多行不义必自毙。” 瞧着犹豫不定的模样,也不啰嗦,嗡,景震剑出鞘,一缕清风拂面,暴喝道:“宵小邪魔之辈,今日定斩去项上贼首,还这片地界一个朗朗乾坤。”咆哮如雷助剑威,鸣天厥。 “唳!”龙卷立马袭来,景震剑晃动中,急绕一圈朝她射去,还以颜色,姜北云本人也不退避,借助这招数,虚空中踏玄梯,几个跨步上了云霄,未了,致意道:“感谢仙子相帮!” “地刺之法!”孙德福心头默念,再度施展诡异莫名的遁术,游龙般从地底窜出,借助龙卷上升速度不可谓不快,眨眼即至,那柄短铗剑芒吞吐,足足三尺有余。 刘易峰也腾空而来,朝天鹤仙子冲去,左右弯折前行,十指连弹,一片透明珠子,悄无声息地朝前者飞去。 姜北云瞧孙德福故技重施,哪怕兵刃剑芒变长,理还是那个理,他这会儿装作没看到,埋头专心致志对付软柿子,骈手一催,剑光盘旋一搅,“唳!”天鹤仙子慌忙往后躲避,刷,羽毛片片掉落,岌岌可危,身形尚未停稳,旋即遭受刘易峰祭出的透明招数击中,心神大乱之下,无从发现,仅仅一个回合,真气顿散,羽翼密密麻麻的孔洞,成了个簸箕。 不等姜北云再度施展,孙德福阴笑中,抵达身后不远,眼瞧此小道士即将成为冰糖葫芦串时,意外生出,姜北云转头,笑眯眯,冷冰冰,眼中杀意迸发,张嘴吐出一口寒风。 孙德福习有土遁之法,四周皆可逃逸,姜北云若处于先攻状态,凭借速度只怕很难追击,因为无从知晓此人术法的多寡与距离,不过防守反击,特别是高空比斗,简直化被动为主战场,哪怕姜北云暂时无法飞行,可依旧有利。 人指挥景震剑袭搅鹤妖,心却摒除杂念,死死感应孙德福的动作,这一口寒风,专门为他而准备。 果不其然,瞬息间的寒冰之飙,打了个措手不及,就在孙德福犹豫不决该一往无前,还是先且撤退的时候,姜北云眨眨眼冷笑,一拍腰间,一只瞌睡虫毫不起眼飞出,借助蓝汪汪的风力,粘在孙德福的衣襟上。 做完所有动作,姜北云‘送死’般的模样张开臂膀,往下压去,孙德福浑身冰渣冷意刺骨,喜却从心中来,暖的不行,当机立断定下了趋势,暗道:“做了他!” 反手拍向发髻上的铜钱小剑,滴溜溜的往旁边绕了一圈袭去,右手如故,直捣黄龙。 无独有偶,姜北云左手掐诀,背上的剑鞘往上抛飞,锵,抵御住铜钱小剑的逼迫,化解了危机局面,张口一股浊风再度喷来,孙德福尤不敢相信,身躯重上加重,起先有真元护体,区区冰块顶多碍手碍脚,这会儿,浊风仰制,加上地吸引力的呼唤,体内的清轻之气力有不逮,但可勉力为之,相距不到几尺,手中那柄短铗剑芒又差二寸,这种好似再努力丁点就会成功的错觉,着实伤人,咬咬牙拼老命的用力。 此番局面,按照孙德福的计算法,确实没差,对方法剑相距甚远,救援不及,剑鞘抵御铜钱小剑,而口中的风力被清气抗住,只要短铗触碰到肉身,必死无疑。 想至此,脖颈上的青筋绽露,格外狰狞,戾气暴喝道:“贫道还真不信你是铁打的货!”喷吐出的口水被浊风下压,糊了一脸,就算如此他心也甘,因为剑芒只差一寸距离。 第六十二章 事端三变降寿童 .. 姜北云瞧他冒冒失失的样子,没好气道:“咋了?起先分散开,你一去不复返,这会儿贼人伏诛跑回来叫唤,见鬼了不成。” 甲十八腾空架浪,摇摇头,遂又点点头,语无伦次道:“妖怪,好邪门的妖怪,不对不对,哎呀,我也不晓得怎么去描述,那家伙好似不同任何已知的怪东西。”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就连天鹤仙子也消停,眼睛浮肿翘首以盼,显然蛇灵宫出现新鲜事,挺罕见。 姜北云疑惑不解,奇怪道:“怎么可能,你自己都是个妖怪,居然觍着脸胡诌乱谈别的妖怪邪门,这年头但凡是个妖怪有不邪门的吗,你有没有看清楚状况?” “有,但不肯定。”甲十八不敢打包票,一脸的市侩样,手脚比划道:“爷,你可不知道,一开始我往左边跑去,谁成想,发现几个道童姿态诡异往某处偏观内走去,我就思索,莫非是向无忧大仙禀告关于咱们的事情,悄悄跟在身后,绕过树丛遮掩,踏小院,温度骤然下降……” 刘易峰试探性问道:“那地方附近是否散养大量鸡鸭禽类,观门匾檐上书写拔浪千层四字,可有神像,蛇与人相互共存的那种。” 甲十八闻言点头,“对对对,我还发现隔壁空地开垦成菜圃,大片茄子架,黄瓜藤,间隙夹种蔓青,几个老农似的家伙,干巴瘦,有一搭没一搭的埋头干活,面目狰狞,和那壁画上的内容相仿,渗人的很,老小子你乃蛇灵宫人,定清楚那处偏观用作干嘛。” 天鹤仙子抢了话茬道:“我知道,那处地方便是蛇窟圣地,几个老农为半死状态,乃五毒蛊人是也,专门司职各种农务,我被孙德福骗来时,就注意那处地方,阴深恐怖,本该彰显气派的庭院建筑,却成了杂房,皆朴素不为饰,显然故意弄成那种模样,屎臭粪味着实难以理解。卡Kа酷Ku尐裞網” “非也!”刘易峰拿出一卷书册翻阅,听闻此话嗤笑道:“你个畜生懂什么,偌大教派门徒众多,绝大部分属于熬炼筋骨阶段,真以为吃西北风过活的吗,平日里开销大,免不了要种些粮产食用,周边栽植的桐树,棕树,岁收桐油棕漆以资修缮之用,桑,枣,柿之类更有不少。” 甲十八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错愕道:“庄重俭朴些属应当之事,那也没必要如此哇,城外大片的荒山让你们去弄,简直糟蹋宝贵资源,猛然间前往被臭味熏的不行。” 刘易峰不惬的收回书册,被几人连番打断,想勤奋工作也难,头疼欲裂,叹气解释道:“那处宫苑下方有一寒潭溶洞,湿滑阴冷,别的蛇当然适应不了那种温度,灵蛇却借助冰冷减缓生命力的流逝,当初避免被人瞧去跟脚,这才故意把好些田地放在那处,饲养些鸡鸭,利用污浊粪便气味做掩盖,哪怕有大能杀上门,凭借此,可从容的往地底下躲避,绕出城内,避免杀身之祸。” 姜北云手持提梁壶,仰头灌了一口酒,涓滴不剩,袍袖一撘,手露出把酒瓶丢掷远方,摔了个粉碎,说道:“先别把话题扯远,老甲我问你,看到的妖怪是什么,难不成并非那只蛇?” “哪有什么蛇哦,散乱尸骸到有一副。”甲十八心有余悸,轻声嘀咕。 刘易峰嘴巴张大,讶然道:“休要胡言乱语,那灵蛇,刘某人估摸只怕活了五百年,修为高深,且处于内门腹地,除却那狭小溶洞可进出外,怎么会毫无声息被人屠掉啃食干净呢。” 甲十八一怔,快速反问道:“或许就有人从后面包夹而至呗!” 刘易峰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那溶洞上头修盖一座庙宇,平日里多有人看护。” 天鹤仙子不满他先前说话口吻,这会儿表情嗔忿忿,呛声道:“管它有没有人把守,就问你是怎么知道灵蛇被吃了的,没凭没据瞎猜测,莫非跟脚不干净派人下黑手。卡Kа酷Ku尐裞網” 刘易峰不喜,骈手指着她冷言道:“你知道个屁,那种修为的妖精,我都打不过,干脆利落没有丁点响动成为枯骨,除了液凝成汞以上修为高人,谁办得到?你吗?况且月前有人下去投食时,发现还气息不错,就算寿元耗尽,阴寒之地,不可能迅速自然腐烂,时间上就不吻合。” 天鹤仙子讥讽道:“或许下去投食之人,便属于探子也讲不定,比如你这种叛逆之徒,不就属于最显著的例子吗。” “你……”刘易峰心情顿时大恶,两条斜插的眉毛拧成一团,这妖物保住小命,还不知悔改,出言不逊,众目睽睽之下打他脸面。 “好啦,二位请先消停。”姜北云猛地看来一场好笑,旋即当和事佬,也不偏袒,直言道:“仙子别打岔,你作为俘虏,最起码道理要明白,若真惹急了刘教主,休要怪贫道没去制止。” 蓦头浇浇冷水,天鹤仙子表情奄奄,趴在地面自顾自生出怜悯,望着远处‘东临宫’的牌匾,几从花,几棵树,点缀此间风景,暗中流泪,阴阳二者顾相盼,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能睁开眼看看这平日里厌烦的景色…… 姜北云拍拍手,朗声道:“老甲你瞧见那妖怪具体长相,能够描绘一二否。” 甲十八沉吟片刻,脑中快速思索,考虑该怎么来形容,旋即伸出粗大的手指,尝试性比划几下,发觉好似描绘不清楚,摇摇头摸了摸脸颊,干脆弹射一道印,径直往空地上飞去,左手再点眉心,拉扯一根暗淡丝线,双手猛然间挥手斩断,临空飘飘摇摇中,臂膀前伸,手指舒展虎口张开向上放于眼帘,食指尖与拇指尖对准,默念一段咒语,旋即吹了口真元。 仿佛小时候常玩的吹泡泡游戏,手印中淡淡水汽开始延伸,口袋被风吹鼓胀的那种样式,往后逐渐涨大,结合先前的咒法,水汽在半空中慢慢扩散,布帘般拓展开,最后彻底成为一副阔画,凌空微微荡漾,虽不清晰,仔细端详,勉强能勾勒出大概轮廓。 姜北云观察这尚可凑合瞧之的映像,这妖怪身形庞大,豪无皮肤肌肉全暴露在外,四肢格外壮硕,朝天昂视霸气凌然,口似血盆,牙如剑树,捏着下巴迷惑道:“刘教主,敢问这是何妖?” 刘易峰傻愣愣盯着,半晌,不肯定的口吻道:“姜道长以你的跟脚背景都没弄明白,只怕此事讨不到好来,然而此图颇令人费解,仅靠这来片面来分析的话,我认为有几处疑点。” “善!”姜北云闻言立即正色道:“贫道洗耳恭听,还望不吝赐教。” “岂敢,岂敢。”刘易峰拱手略谦虚道:“按照个头来评判,此妖大小变化随心,那是一定的,可怪就怪在,缘何要身处于敌方溶洞内显化本体呢,这不是增加暴露的风险吗?” 这话一说,众人均认为多此一举,姜北云拍掌道:“还真是,若实力强横,根本无需偷偷摸摸,直接大杀四方即可,若实力不够,做掉灵蛇的手段会属于哪种?另外还有一点,它不具备与蛇灵宫决战的力量,为何鲁莽露出跟脚来?……老甲。” “哎,咋的啦我的爷?”甲十八回头,满脸的疑惑。 姜北云询问道:“你发现这畜生时,它杵在何处地方,那几个小童人呢,你就没发现具体去了哪儿吗?” 甲十八想了想,摇头道:“还真没有,那里属于蜿蜒下行的道路,我当时跟随过半,不一会儿就失去几人的踪迹,然后我担心有危险趴在洞顶,往下摸索,也就奇怪了,里面静寂极了,刚至底,就瞧见那家伙耀武扬威站立不动……” 刘易峰抢话道:“你说他站立不动?怎么可能呢,那么高个藏在狭小岩壁环境中,没道理不心浮气躁,换做凡俗之人被关在柜子里,哪怕大小正好依然会觉得压抑。” “是哇,站在那不动,我发现后吓得半死,立马逃窜出来。”甲十八拿手抚慰心灵道。 姜北云受不了这家伙疲沓秉性,甲鱼加王八,双重名号,居然把他弄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跨,在家猫冬的闺阁千金小姐性子,动不动摆出心有余悸的娇柔姿态,也不嫌臊得慌,抬腿踹了他一脚,后者露出无辜又不敢顶嘴的受气包样,姜北云真想揍他一顿。 其实按照皮囊体格的卖相来论述,这家伙人高马大,怎么着也属于战场杀神,擎天壮汉之流,当初委实也差不离多少,手持巨锤,挥舞的虎虎生风,谁能想象,经历了几个月闲逸生活,印证了那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摇身大变,扭捏程度徒增,比女子还女子,跟黄三娘完全没法对比,最起码她称得上一股子英气,甲十八呢,一股子的阴气…… 姜北云吐出胸中久不散的废气,失望道:“就问你,对方大概修为能感受出吗?” “修为?这……应该尔尔吧……”甲十八一脸懵,挠了挠后脑勺冥思苦想,还真没注意。 姜北云扶住额头转身问道:“看样子这家伙没搞懂,不过,令他仓皇逃窜,想必惟有很高的那种修为才可能吓退。” 天鹤仙子不属于安分的人,悲悲戚戚没多久,闲不住,强劲有力的双足站立,抬起脖子晃了晃,伸展翅膀扑腾几下,尖而长的喙开合间,打了个哈欠,眼角含泪,漫不经心地接了话茬道:“我认为不可能,想想看,修为高深根本没必要偷偷摸摸,要是修为低下,却又与所有结果产生驳论,按照我的分析,要么上当,要么这家伙喝了几盅马尿,满嘴浑语,不可信。” 在场几人将信将疑,没做回答,甲十八格外不喜,仍是那句话,姜北云欺负他可以,别人胆敢胡来,属于找抽。 满脸憨傻敦朴的老实样隐去,表情忽然狰狞,反身便如豹子弓腰俯冲,狠狠朝对方冲去,张开蒲扇大的巨爪,瞄准细上脖颈掐来,疾风迅雷,这架势,真触碰到女妖,定会骨折。 “老甲住手!”姜北云即刻阻止,这个没眼力劲的家伙,又胡来,呵斥道:“你想继续当座骥的话,尽管掐,往死里的掐,不然日后定要在甲绯荷的面前,让你现原形来。” 直觉告诉甲十八,此话绝非作假,电光火石之间,脑袋里忖量太多可能性。 往后吃干吃稀,全仰仗这鹤妖待会儿的答复,今日若遭受欺侮,生出逆反之心,死也不投降,苦果只能自己受,想至此,内心呐喊道:“焉能如此!!” 想通所有关节,为了爱情,为了尊严,甲十八态度顿改,风风火火杀将出去,携大威势,在天鹤仙子惊恐的表情中,化为一股温柔的清风,尽显卑躬屈膝,轻缓有序替她按摩放松,依旧还是脖颈的位置…… 刘易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种变故轮不到他插手,嗯哼两嗓子,一本正经言道:“这女妖描述倒也符合一定的逻辑,就事论事,既然呢喃大会先后引出道长窥视,另外,尸修一脉,好些个和尚均抱着近似的打算,这会儿再蹦出几方人马,又有何不可能,我的最后结论认为,对方大概率属于潜伏的贼人,用不知道手段屠掉了灵蛇,至于为什么无忧大仙坐镇的地方无事,只有去看看方才能知晓。” 这个事实不可置否,姜北云闻言点点头,既然准备快刀斩乱麻,旋即望向天鹤仙子,笑眯眯的口气道:“仙子海涵一二,做贫道门下长寿童子应当不介意吧。” 第六十三章 结局如迷终寻觅 .. “大人,身份恐怕已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还望大人定夺。”黑暗中,某人呼吸有些凝滞,伏地叩首。 被称呼为大人的男子,黑袍遮体,表情淡淡,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瞥他一眼,感慨一句,道:“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末路之难也。”遂又言道:“计划的事项都准备妥善了吗?” 跪地男恭敬道:“启禀大人,灵蛇血肉提纯复杂,不过经历半个月不眠不休的凝练,马上将要处理完毕,各项计划均已收尾,几乎无差矣,唯独禁制内的东西,只怕来不及处理。” 黑袍男沉吟片刻,冷哼道:“诸苦悉去,殊无妨也,只要再拖延半个时辰,把大厅内所有身具修为之人炼成血渣,做临了前最后一次努力,成与否,统统摈弃此地。” “可……还望大人三思。”跪地男嘴唇翕动,其言呐呐不能出口,显得犹豫不决。 黑袍男嘴角扯成夸张弧形,口气淡淡道:“好的很哇,锦隆你跟了本座多少个年头。” 跪地男锦隆大惊,这话问得突然,想必被主上误解,头颅伏地急忙解释道:“小人跟随大人身后已有十六个年头,忠心耿耿无有二心,小人只是担心死亡过甚,日后无将可遣……” “说错了。”黑袍男不给他多说的机会,霸道却又温和道:“你跟了本座十七年零四天,虽说起初小半年时间你前往天柱山修行,不在本座身侧服侍,然,供养阁早就内定你是本座的人,一晃快要二十年,本座深感欣慰,你的才干确实对得起三甲头衔,可惜,太过优柔寡断。” 跪地男锦隆冷汗狂泻,脸发白,眼珠一抹焦急之色闪过,紧接着密布惶恐不安,讨饶道:“小人愧对大人期盼,还望大人惩戒责罚。” 黑袍男伸手轻舞,像极了一条摆动的玉蛇,欲要噬人,施施然收回,言道:“修行之道,大多讲究循序渐进,由浅入深徐徐图之,你也清楚,此并非一蹴而就的坦途,玄门中人讲究厚积薄发,吾教同样如此,哪怕行事没去计较天理常伦,多有杀戮,然,不悖于道心即可,差不多的真理,咱们埋伏此地时日不短矣,穷尽各种手段,眼看即将要出效果,你破天荒的舍不得门下弟子性命,本座谨慎谋划多年,居然得出这种结果,岂不是功亏一篑拱手让人不成,甚至于,今日若仓皇退却,道心该放哪儿去?割舍不下又该如何计较呢,锦隆你说说。”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阻挡修行之人前行,必定会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若想击毁别人道心斩断气数,谓之百世仇敌也,何来好心之谈?想至此,锦隆除了砰砰砰磕头,别无他法。 黑袍男脸色露出不置可否的态度,负手而立,没做任何动作,唯独目光深邃难懂…… ……………… 众人赴敌,姜北云一马当先,洞口不大,掩藏在偏观毫不起眼的杂屋内,拨开簸箕箩筐,四周黑帘遮蔽,瞧见墙面安置几颗荧珠,借助微弱光线,并非想象中的那样昏暗,不过凉气依旧,冷寒如同极北之地,张嘴哈口气,都能产生细碎冰渣子,真气自发覆盖于体表,隔绝温度。 踏进去不久,里头漆黑一片,显然门口那丁点光亮起不到作用,借助法眼的观察下,这通道半人工挖掘,多有斧凿痕,不过也做了些处理,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突兀,惹眼。 落脚地方有限,无法从容的让几人并排行进,路迮狭,惟有鱼贯而前,说实话,心头真有些憋闷浮躁感生出,入口尚且不足丈许,高度恰好八尺左右,甲十八需微微低头才能避免凸出的岩石撞击, 天鹤仙子低头哈腰,憋屈姿态行进,表情愤懑,火气旺盛能熏烤鱼虾,处于殿后位置。 众人心思各异,随着时间推移,冰冷程度见涨,犹豫水汽充沛,不时有一些抗寒植物存活,多为苔藓类,散发微弱毫光,东一撮,西一点,偶尔能撞见几只蠕线蚯蚓爬过,甲壳昆虫鲜有。 肉眼能清晰分辨,越往内越宽敞,属于不规则漏斗状地形,蜿蜒螺旋向下,湿滑且崎岖不平整,半柱香时间,眼前豁然开朗,呈现于眼帘乃是立体结构洞穴空间,不比先前头顶着岩面过活,俨然成为一方奇特地界,悬崖边人为修筑有木栅栏,几处范围已然破开,也不知晓有无跌落。 毕竟见惯了那种广阔大自然,如胎釉般的天青色,棉絮云朵,山川河流,飞瀑潭涧,偶尔间,瞧见这种地脉溶洞,光暗迥别,雾蒙蒙中,夹杂星星点点蓝芒,心情顿时舒服太多,上次在泽国地洞中憋闷的不行,太多逼仄裂缝存在,除却水流气泡,只留些贝壳残蟹肢体,那次探索,堪称人生中头回进入,可想而知,内心失望简直触摸到了烦闷的顶点,意味着…… 姜北云被动中回过神,生出舌头,念道:“呸呸呸,诸邪辟易,天塌不惊。” 环视周遭,头顶挂满各式石笋,石钟乳,呈现交错利齿状排列,暗含某种大自然特有规律,往下经过,冒着寒光格外渗人,动作免不了快上几分,担心它会突然袭击,这种当口,水珠从上流淌滴答而下,天鹤仙子浑身发冷,打了个激灵,项上羽毛张开成了个围脖,恨透此种环境,无任何舒适度可言,翅膀轻舞,对准远处悬崖峭壁翱翔而去,她才不愿意跟随几人走什么过道。 姜北云端详右侧岩壁有浅浅凹槽,内里薄薄一层黑色液体,嗅了嗅,里头留存火油味道,很淡,听闻响动,边走边言道:“仙子,倘若你闲来无事,不妨当做急先锋,探寻可否?” 天鹤仙子立于蘑菇形状的平台上,往下鸟瞰,幽暗深邃,如同被铁链紧紧拽住的巨兽,张开口腔,静等肉食送上门,左右淡淡氤氲之气蒸腾,显然深百丈不止,这种地形,明显不利于她施展,终归作为禽鸟,其优点与缺点共存,天生不太喜欢束缚,自由翱翔才为真理,更何况,未知的东西让人产生大危机,阴深恐怖的溶洞内,震恐感更甚,女人很相信直觉,哪怕谬误同样如此,没有区别…… 拨浪鼓般死命晃动,直接拒绝掉,玩笑可不能随便乱开,少见娇嗔口吻道:“尊驾,此建议不太妙,四周均为岩壁,假如崖下有敌不过的大能存在,岂非自动送死?” 姜北云面无表情盯着她,不近人情讽刺道:“你明知晓存在危险,冒冒失失煽动翅膀作甚?想惊动无忧大仙,还是盘算惹毛那只妖物。” 配合独家抠门样的表情,‘不是好人’再她心中自然而然生出。“小气鬼!”天鹤仙子嘀咕几声,满脸闷恹恹模样飞回,只不过这次不借助翅膀力量,而是仅凭借风力滑翔,声音轻柔许多。 甲十八好笑,劝慰道:“仙子稍安勿躁,爷述说这话并没错哦,确实莫要惊动为妙。” 刘易峰心难安,言道:“速速赶路方为正理,整座蛇灵宫,除却此溶洞,决然没有别处地界可探,实情真相,皆仰仗此行矣。” 姜北云出言催促道:“别再耽搁时辰,今日之事须弄完毕,省得牵扯其他幺蛾子出来。” 众人点头,沉闷中加快步伐,奔跑不绝,快速往下窜去,这个事情也不能怪谁,既存在甲十八没弄清对面底细的原因,也有天鹤仙子冒冒失失的过错,更不可否认,泄露灵气会生出风险。 在场几人均可腾空飞行,哪怕姜北云修为差了点,奈何架不住道行高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绝非开玩笑,轻身术信手拈来,可关键问题在于术法的使用,会引起灵气震荡,导致被远方敌人觉察,幽静寂谧之地加倍明显。 除非能借助天势,无需利用体内真气作为转换,真到这种举手之间有大伟力的修为,一举一动,自然而然,莫不暗含道韵,掐死无忧大仙太轻松,不过这属于后话罢了…… 瞧诸位打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天鹤仙子兴致缺缺,故意落后几步与甲十八并排,给个眼神,轻声问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不怕招惹祸端吗?” 甲十八认真端详她,确定问出这话不属于没事找事,半晌,这才打了下腹稿,开口解释道:“从凡俗的角度来谈论起,弱者做事微小如毫末,比如边防大头兵,山中猎人,赤脚医生,偏僻乡村售货的商贩,某种程度上来谈论,他们所做之事,属于努力却无意义的,大多数人对此嗤之以鼻,可偏偏这种人,他们的存在本身又属于特有意义的,是伟大的,或许有人问了,难道就不会换个职业干干吗,抛开最后一点,我想请问仙子,这些人属不属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天鹤仙子陷入沉思,半晌,点点头道:“这个我弄清楚不少,边防将士待在荒山白雪间,沙漠沼泽地,保卫家国,抗御宵小,关键时刻能用狼粪,柴薪,骆驼草点燃烟火信号,而猎人去往深山中,时间大多没固定,基本上会在某地安置临时住所,搭建茅棚,储存些许干肉,果实根茎,粮米之类活命的东西,假设有人在野外迷失方向,侥幸中发现此地,至少可以延长寿命等待救援,赤脚医生同样的道理,四处走动救人于疾病中,虽说技术不到家,效用有限,可终究为好事一桩,秃驴常挂在嘴边的话,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很好的诠释这点,至于商贩嘛,让我想想,对咯,能给偏远地区的娃娃捎带些泥人,糖果,带去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还有,还有,给予方便,让孤寡老人换取盐巴,粗糖,维持生活,可我就没弄明白,这件事情与今日行动哪门子的联系?” 甲十八一脸嫌弃道:“你真傻还是缺心眼?”说完也不磨蹭,加速往前走了几步,顿显昭彰未肯统口之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天鹤仙子迈出的右脚还没踩地,旋即收回来,成了个金鸡独立,不满娇斥道:“嘿!你这人说话口气这么冲干嘛,好似本姑娘,借了你家米还你家糠一样,跟杂毛道士有何不同,亏你还属于成了气候的妖,没点肚量,丢妖丢到姥姥家。” 甲十八险些栽了一跟头,踉跄中停滞不前,此妖女果真不可理喻,回头颇无奈的口吻,虚软着嗓音道:“我说仙鹤姑娘啊,你好歹发下天道血誓,可谓镣铐在身,莫不要不知好歹,左一句秃驴,右一个杂毛道士的,秽语喷人儿,小心轮回不爽也,实话跟你说,其实当初我也不太爱管这些个闲事,可日子久后,发觉这么做暗含道韵。” 天鹤仙子追赶几步,好似离弦箭,急忙道:“道韵?尽给我扯些玄乎其玄的话,忽悠谁呢?真当我是啥也不懂的野兽吗,笑话,本姑娘可是励志于成为本体修炼的妖中之妖。” 甲十八看了眼前方行走的二人,发现距离稍远,示意她附耳过来,压低声音道:“你这性子日后定会吃亏,太固执己见,劝你别不相信,这天地间众生的祈祷盼望,既然让人类数量占了多数,经年累月呼唤肯定会出现契机,真还以为妖族还是上古洪荒鼎盛时期吗,妄念,从前讲究杀伐果断,你敢尝试吗?道心亦无损这话,试试看呗,今时不同往日,能打就打,敌不过就跑才为真理,某种天地规则变啦……” “放屁!”天鹤仙子骄傲的羽翼甩他一脸,用一种令人内心惶惑震颤的执著,言道:“分明属于强盗土匪的口气,休要给我讲一堆听也听不懂的话来,就问你,此行送死几个意思!” 甲十八翻了个白眼,用手提了提眉心的皮,怕了她的口吻道:“姑娘哇,我叫你姑奶奶,就行行好,少说话,多做事,这样才能搏得个曼妙未来,再执迷不悟晚矣,好好好,也别老瞪着我不松眼,怕了你行了,这事讲究个因果关系……” 敌不住眼神攻势,甲十八轻飘飘扇了两耳光,言道:“不说,不说,扯太远没用,几句话概括,今日不除去那无忧大仙以及莫名出现的妖物,这事情就不算完美解决,你想想看,蛇灵宫建在溶洞上面,而左边紧挨着白土司城,凡俗不下十万,既然被道长发现问题,不走上一遭彻底处理干净,首先,跨不过去的是道心,往后还要修行否?其次,抹不下的是良心,他心软的很,顶多算嘴巴毒,最后……” “哼!”天鹤仙子垮着脸,熨斗熨不平眉间儿的皱,显然这话属于揭瓦盖儿,哪片没破提哪片,不爽快道:“杀千刀的埋汰货,脸蛋儿红不红,莫不是害了风颠病?就他那性格还称为‘良心’?揍我如同打儿一般,此仇不报非君子,不对,非女子是也!” 蛮横态度彻底把甲十八的火气弄起来,只差没吼出声,心头骂道:轻骨头,耍矫情。 “与你说话呀,怎么不回啦,别走哇!”天鹤仙子后头招手呼唤,又不敢大声喊叫,猥琐不堪。 &nsp; 甲十八哪肯耐心等,怒意冲冲走掉,这女妖分属同伴,日后还要承她的情,彼此接下不小因果,毕竟想要与甲绯荷双宿双飞,山间种桃花,河边捕鱼虾,没她不行,谓之,打不得,骂不得,心里只能暗喊一句:“直娘贼,狗厮鸟,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晦气……” 姜北云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凝视前方问道:“刚好你过来,可是那个虚幻物?” “虚幻物?”甲十八怒气冲昏了头,这会儿蒙了,虚幻物是什么意思,顺着手指的方向搭眼望去,哑然,目瞪口呆揉了揉,再看,急忙说道:“怎么那妖怪变稀薄了不少?” 刘易峰负手心有焦虑,皱着眉头言道:“恐怕咱们都被耍了,这哪是什么鬼的怪物,明显属于某种拓印之术,只不过栩栩如生,被此地寂谧夺去心魂后,大意之中生出纰漏。” 姜北云点点头接话道:“没错,这妖怪猛地撞面确实骇人,只不过盯上十几息,就会发现,气息强大却驳杂,不具备呼吸,浑身连根青筋都没蠕动半下,诓骗之说逃不脱。” 甲十八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无忧大仙也不见踪迹呢,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奸细?” 姜北云侧头看了眼刘易峰,后者神色不定,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个消息对于后者来论,不亚于地脉断裂,火山喷发,心神陷入地底,随着事情的发展,所有期望也给弄没了…… 这事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起初众人包围无忧大仙的密室,派遣几个童子,装作慌张模样进去禀报,遂又跑出来:“内里空无一人,除却祭坛上散乱各式材料,什么也没剩。” 众人急忙跑去探索,迎面撞见大量玉髓贝珠,骸骨干尸,其内灵气真元精血消耗殆尽,俨然成了个空壳子,就连周边刻印的阵法,也暗淡无华,基本上宣告没多大作用。 甲十八抚摸祭坛,辨别材质,询问道:“爷,莫非那无忧大仙收到风声逃跑了不成?” 刘易峰恼怒中踩碎满地尸骸,清脆声顿响,内里孔多纤薄,摇头否认道:“这个理由怕难以成立,也有可能……唉,毕竟辛辛苦苦多年,猛然间放弃,如何甘心?” 姜北云接了口道:“贫道认为,恐怕咱们所行之事,为他人做了嫁衣。” “爷这是何意?没发现有什么贼人摸寻而来哇!”甲十八扔掉走中的头骨反问。 刘易峰吐口气,真他娘的窝火,不光被人擒住,这会儿居然连一派之主也属于内奸,不知潜伏了多久,好东西守不住,根底全让别人知晓,指不定蛇灵宫会成为不入流的蹩脚门派,没落俨然成为定局,这还怎么努力发展,心中的百年大计,那什么实现。 眼珠子泛红,压住心头的烦闷道:“你有所不知,那灵蛇自从与蛇灵宫当年的祖师爷签订契约后,只听从教主一人使唤,这属于门派传下来的独门秘法,可惜,时间久远,几百年过去,物是人非,蛇灵宫的传承基本上也宣告终结,除了朱老三与无忧大仙,根红苗正些,其余包括我在内,皆为客卿,这也是上上代出现的规矩,人挪活树挪死,教派的底蕴绝非一蹴而就,加上修为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发生,根本不可能猛然间做更改,是以,为什么出现神道踪迹,如获至宝般,誓要把它夺到手。” 甲十八想了想,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无忧大仙便是幕后主使者咯,他利用身份去控制灵蛇,令后者遭受伏诛,那这样的话,莫非歹人潜伏的时日不短?” 刘易峰蹲下摸了摸贝珠,稍微用力,化为齑粉洋洋洒洒,烦躁不已开口道:“事无绝对,不过这种概率很大,待会儿咱们去查探溶洞,就能知晓根底。” “神道令牌是否被夺走了呢?”甲十八不解,怎么就没人关心这个呢。 姜北云道:“先别管有没有被夺走,夺走了你探寻没有用处,没夺走你探寻属于浪费时间,这玩意不可能咱们离去就被人拿走。” 刘易峰摇摇头,急切道:“事不宜迟咱们先去溶洞吧……” 第六十四章 莫言穹天无路避 .. 黑袍男不过双气凝液修为,撞见姜北云从崖上袭来,比他修为还差上一筹,便不避不躲,反而脸颊往后扯,一副正等你来送死的模样。 也不怪他心头暗喜,虽说私下行事多无所顾忌,典型邪教作风,所习功法却算作玄门正宗,在家族内属于嫡传,传授《日炎月寒经》,虽说此法妙用不足为奇,威势亦称不上相当强横,但是胜在道统寥寥无几,毕竟能直接吞吐阴阳正精之术,也挺稀罕的。 不寒不热神荡荡,东来西去气绵绵,龙虎晓开金鼎殿,日精自与月华眠。 **产黄芽,经炉煅作砂,阴阳烹五彩,水火炼三花。 厉害不厉害?神通不神通?然也,非也,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黑袍男双瞳中闪过一缕精芒,嗜血意味不言而喻,袖袍拂动,便从平台上飞起,径直冲撞姜北云,左蓝,右红,赤寒双掌做兵刃,仅凭借一双肉手对攻,威猛无比,也自负到了极点。 姜北云瞧他除却护体金光,整个人如同赤膊上阵,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掐诀,剑成游龙,直插而下,出鞘的兵刃,哪怕甲木再钝,锋芒也绝非肉掌能抵御,这是他的自信。 针尖对麦芒,掌心正对法剑,黑袍男左手月华之气产生的极冰,主防御,次杀伐,狂笑道:“折了你这把破武器。” 砰,第一招正面击中,五指合拢,青色剑芒须臾被寒冰降服,三尺长彻底退回二寸,不可谓不快,姜北云双目一眯,瞳孔回缩,好硬的拳头,法决再变,电闪破山岗,屈曲常雷蛇,此中真妙理,语默尽霄穹,整个人从下往上看,成了个蹁跹飞翔的银芒…… 砰,电光火石间二人复又拼了一招,这一招乃是黑袍男右手阳火赤炎掌拍向景震剑剑身,势大力沉,可惜如故,并未似想象中那样折断,更甚,连个火燎黑痕都瞧不见丁点,奔雷走电,赤炎被突如其来迸出的霹雳击了个粉碎,虽同为极阳之物,俨然在爆发力上,雷霆占据明显优势。 砰,第三招,黑袍男左手化抓为拧,捏住剑身往相反方向狠狠发力,咔嚓,碎裂声出现,在他惊骇的眼神中,月华极冰手成了个窟窿,未伤身却伤心,最自负的招数被破尽,俨然做了无用功。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嘴角含笑,古人有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今日削了这狂妄的手臂,岂非爽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束铜芒突然从腰间闪过,迅捷无匹的速度出现在半空,直插姜北云而来,他自忖难以抗住此物,景震剑青芒滴溜溜往下支援,嗡,剑鞘应声而出,左右夹击,铛,铛,铛,法眼观望,乃是瓦片样式法器,其上闪烁暗金之光,仿佛代表天道秩序,要镇压一切牛鬼蛇神,顽抗二宝居然尚未落败,甚至稳稳克制剑鞘神韵,三彩交汇中,其上隐现:“玉简真人降,金书法箓通。”十字银科符文。 正所谓,吾家本住在仙居,零落白云锁天梯,说时迟那时快,也抵不过天鹤仙子速度最快,翅膀拍动,朝游北越暮苍梧,直接处于半空中,长脖颈蜷曲回缩,猛然伸出,长飙吹玄云,张开尖喙就是一口烈风妖雾吹拂而至,对准众人,那锦隆大惊,慌忙中退后,反手扯住身侧卫士,投掷过去,整个人撞上风口,丁点护体真气完全不够瞧,表皮迸裂,急飙两刷,体内体外血流液体荡尽,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干瘪无声息,砸落至地。 黑袍男乘机往后退却几步,吐口废浊之气,捏了一把汗,暗道:“好险!”手脚不慢,再拍腰间灵囊,掏出一物往上一掷,掐诀迎风渐长,碧蓝玉瓶是也,法决催动中,瓶口突然对准姜北云,一缕丝线牵引而出,瞬间倾泻波浪席卷而至,大声喝道:“江河涛涛水,重力压千钧,削皮碎人骨,命死魂无存,倒你能挡否!” 姜北云也不含糊,甲十八俨然救援不及,少了他所习的控水决,其余二人还真没办法对付,挪至前侧,灵饰秘囊内掏出久没派上用场的绿葫芦,锦爷相赠必定不俗。 猛戳底座,仿佛这就是激活秘咒的诀窍,一股吸力凭空出现。 应了那句话:“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巨潮汹涌澎湃,卖相骚包,威力足,却架不住克星,人生在世,皆会有几名苦主灾星寻上门,谁都逃不掉,法器同样如此,那股覆天水流,旋即再度揉搓成丝线被收进葫芦圆肚内,轻飘飘的来,轻飘飘的回。卡Kа酷Ku尐裞網 俗话说的好,星辰往往壶中见,日月时时衲里埋,此中含**,内里有乾坤。 姜北云大笑道:“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表面上正侃侃而谈,唾沫横飞时,血线师刀悄无声息的从袖口内滑落,三指捏住,身体其他部位保持平稳,谨防被察觉,瞄准对方面门,小臂带动手腕当成飞镖投出,微不可辨,如同鬼魅悄然而至。 嗖的一声,凫惊隼击疾若飞,黑袍男哪料想会有这种暗招,平日里皆为他采用此种法子恶心人,况且,也没听说哪个自诩为正教弟子的家伙愿意施展下三滥招数,果真被惯有习惯所害。 也不能怪谁,姜北云平日里为人和善,打抱不平,那是对于朋友亲人弱者而言,遇上争斗,显然属于怎么爽快怎么来,跟歹人讲道理也要打赢了才会谈,口毒,心眼黑,无需人教,上辈子没少从四通八达的络渠道里观摩,不彻底分出胜负,一切皆有可能…… 黑袍男再怎么慌乱,依旧于事无补,完全躲避不了,直接中招,护体真气根本无法起到好效用,这可不比普通法器,被师刀上的皇权氤氲之气,以及红尘之气加持,杀伤力不足归不足,可破除邪瘴不在话下,护体真元,对于它来说还真就是个邪物,皇权之下皆为贼子。 黑袍男中招才发现,这玩意造成的伤势,简直不值一提,入肉三分就遭受肌肉组织锁死,渗出点点血花,一把扯出扔掉,可问题的关键不在此,心神悸动,难免会影响法器施展,这便是关键。 姜北云遥指地头笑一声,法决一催,景震剑趁那枚瓦片出现丁点陷滞的空当,任凭剑鞘单独阻挡,青耀耀光芒一个兜转,急绕飞驰而来,风声飒然,摇天音,似惊雷骤发影无存。 黑袍男退步往后窜去,随后咬牙把碧蓝玉瓶往前一扔,瞧他死了婆姨的丧门样,姜北云脑袋里立马蹦出个“爆”字,连景震剑都先撤了回去,比拼显然不划算,急忙大喊提醒道:“刘教主,仙子赶快防御,这家伙要自爆法器!” 可不是吗,明知无用还施展,难不成摆摆样子的嘛?必定有诈!还是炸的诈! 刘易峰反手施展飞云咒,疾风吹退几名小喽啰,收回那蓬稀稀拉拉的赤焱砂,急忙窜出,飞渡崖壁心未惊,“迟了!”黑袍男狂妄大笑,法决掐动,碧蓝玉瓶咔嚓悲鸣几声,内如呢喃音,器生灵智的表现之一,居然也舍得毁掉,果真发了狠。 家国多从内里灭,法器相差不多的道理,只须亲手炼制而成,知根知底,或是了解内部关键禁制,找到那颗心脏位置,捏碎,器命自亡也,刹那间的结构崩塌,爆发的威力比寻常时,要猛烈倍许不止。 “啾”的急促音,姜北云飞入青霄,凝气目注,眼前光芒大作,蒸腾欲沸,不自觉的回头避开,哪怕有真气加持,瞳孔发酸发涩,空拳打在鼻梁上,泪腺一痛,清流滑落止不住。 片刻后,无中生出变故,那碧蓝玉瓶的灵气形成巨手这么一抓,周遭气劲被搅成一团,道道裂痕便如蛛丝一般,密布其上,往内塌陷,压缩,再塌陷,再压缩,只闻“轰隆!”一声巨响,猛然膨胀爆开,绽放莹华之彩,咻,咻,咻,几丈大的坑洞生出,苔藓泥土石块残肢霎时间便不分谁是谁,恰好击在刘易峰背脊。 姜北云忽觉身躯晃动,黑灰滚滚,烟气如云像雾,浓烈化不开似的,化为一股呼啸污风,滚滚而来,瞬间冲过所有障碍,直奔面门,袍袖一抖一搭,伸手轻点,言道:“定!” 瞧见污风化作布帘涟漪,轻飘荡,也不嫌麻烦,索性把这些个废气统统收了,省得对方乘机逃窜,拂袂徐徐撮灰云,张嘴吐出一口清风,搅动之下,停滞不前的黑墙退却,臂膀一挥一指,悉数往上飞去,再朝着右边横扇,紧接着,左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污尘普风遭受牵引,登时化作细长龙卷蜿蜒而至,掌心内旋转,溶洞内的气味一片大好,喷出一口寒风冻住,彻底化为晶莹剔透的珠子随后抛去,轻松尔,妙哉也。 姜北云做完这一切,拍拍手,环顾四周,发现天鹤仙子无事,只不过刘易峰背脊出了点状况,甲十八立于身侧凝视黑袍男,瞧他瞳孔冷芒电闪浮雷鸣,脸颊扭曲,杀气腾腾的模样,出言讥讽道:“你这老小子还真是个灾星,几个回合功夫被你弄得一团糟,我琢磨着,只怕你这个老小子,属于辰宿单只,希望日后有天乙贵人相助!” 这种拔剑相向的气氛下,诸位听完这句话,均稀里糊涂,这大汉吃撑了吗?吊着文绉绉的腔调真烦人,却又不好问,尴尬中,好似化解了彼此的仇恨。 姜北云闻言张嘴乐呵,这家伙嘴里蹦出的话还真绝了,把天煞孤星描绘成唠嗑闲聊,果真有两把刷子,对方被骂了尤不知,典型的智商碾压,没有耽搁,负手朗声道:“都睁眼好生瞧瞧,咱们的为人与你们主子对比,如何?” 锦隆刚才用身后护卫做挡板,这会儿成个了孤家寡人,其余小喽啰心有忿恚,免不了联想到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的念头,下意识聚集在墙角冷眼观望。 黑袍男制止爱将的举动,阴恻恻道:“不要以为赢了几招,就在此放肆,真以为你的修为能胜过本座吗?笑话……” 姜北云直接抢了话茬,张口便嘲讽起来,道:“哪来的狗乱吠,贫道不屑搭理,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装模作样,也不嫌臊的慌!” 锦隆见状不妙,护主心切,立即大声谩骂道:“兀那道人,你不过仗着一柄好剑,真以为炼就道法神通之术吗,咱们顶多称其为势均力敌,如果你稳稳占据上风,会摆这个谱?乐死个人,真厉害,有本事独闯雷劫去哇,大话谁人不晓得说,你装什么大头蒜,撂狠话有用?呸,不管你占多少便宜,有主上福缘深厚吗,笑话!” 黑袍男闻言一怔,旋即醒悟过来,对哇,今日干嘛来的,不就是羞辱此人吗,对方理也好不理也罢,反正均不赔,想通这一点后,肝火熄灭,雄心再度归体,衣摆一挥,笑呵呵调侃道:“锦隆所言非虚,本座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本座就这么嘚瑟,你能耐你打死我呀,怕就怕某人功法厉害,可惜就是个嫩头菜,修为不行哦,哎呀呀,本座好气好气哦!” 众人闻言大乐,不由自主发出大笑:“哈哈哈!” 锦隆的眼神示意下,后头众人慌忙配合,大声嘲讽,某个鼻子塌陷之辈,一本正经道:“小娃娃,这里太危险,回家喝奶去吧。” 旁人立马接了话茬道:“喝什么奶,干脆去粮铺子兑取一根酿皮,找颗偏僻之地的歪脖子树上吊算咯,省得祸害一方。” “就是,就是,长相磕碜好意思出门溜达,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抱着把破剑丢人不丢人。” 甲十八暴怒,奋起谩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有种下来,等会儿抓住你几个龟儿子,定要让你们好好体会体会死亡的舒坦滋味。” 某人干脆利落,锵,拔出一把剑,嚷嚷道:“我活命久亦,有点不耐烦,恳请道长发发慈悲杀了我呗。” 姜北云双手环胸,脸色平静,自顾自对刘易峰言道:“待会儿对面再啰嗦,道友还请去组织人马,绕后堵住这群家伙的退路,今日贫道要让他们了解,耍嘴皮子的后果有多重。” 锦隆双臂环胸,讥讽道:“兀那道人继续说大话哇,别停歇,继续……” 姜北云回头表情灿烂,不怒反笑,仿佛对方口中嘲讽之事与他无关,言道:“贫道所习巽风罡气法,且有座骥二名,这仙鹤速度嘛,一般般,基本上在场之人没有能够脱离的,死死粘住想逃,哈哈哈哈,况且,师门近,待会就寻人找来长辈,今日闲来无事,谁不耍嘴皮子耍通夜,谁便是个龟孙儿,诸位别停哇,刚才怎么说来着,不想活,对对,这句话太正确,再说哇,贫道性子顽劣,待会儿收不住手大伙儿见谅,不知有没有人听说过人彘,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汁注入耳朵……” “够了!”黑袍男瞧见麾下尿液横流,被吓得半死,彻底没有再战的勇气,不得不出言喝道。 姜北云邪邪一笑,劝慰道:“待会儿不知晓谁人会被第一个抛弃,让我想想,是不是你。” 说罢往上跳跃,停滞于半空中,一个一个点,表情愈发冰冷,压低声音恐吓道:“是不是你,别摇头哇,那一定是你先死,想想吧,待会儿,怎么个死法比较好,哈哈哈哈。” 这话真起了效果,万一被包了饺子还能有命?“啊!”一个受不住恐吓的人,惊骇欲绝,抱着脑袋慌忙往后,沿着开辟出来的洞口逃窜,显然打算离开这个恐怖地方。 黑袍男暗骂一声废物,慌乱逃跑,严重击垮己方剩余人马的斗志,输人不输阵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脸色冰冷含煞,阴恻恻道:“胆敢临阵脱逃,罪不可恕。” 第六十五章 不欺神道不欺贫 .. 刘易峰眼睑不适,偏过头,打量众多尸体残骸,蛇灵宫这处溶洞显然不能再利用下去,居然被人莫名开个大窟窿,往后岂不是成了活靶子?思索要不要毁掉此处,炸肯定不能乱炸,万一坍塌,上面的建筑岂不是全毁于一旦。卡Kа酷Ku尐裞網 甲十八看他神色凝重,知会一声,言道:“刘教主,可有心情随我一探究竟。”说罢笑了笑,腾空而起脚踏清风,双袖飘荡,猎猎作响,烟云一朵忽飞下,乘兴一访神君居。 沿着出口,停悬于崖边,凉风吹拂,劲袍贴服于身,迎风站立眺望四周,一览无遗,显然处于山坳谷底间,涧壑多水汽,迷蒙如仙境,林木参天遮顶,墨绿色藤蔓纠缠于几株高十丈的松柏上,可谓之千年老树也,其下阴湿处,苫盖厚厚朽腐烂泥,荒草丛生野花绽放,云状真菌撘伞,随风摇曳,不时有蛇虫蚁兽经过,窸窣声传出。 朝下俯视,发现离地颇高,怕不止二十丈,旁边开凿六寸宽的泥径蜿蜒向下,借助杂草败叶遮蔽,若视野不够明朗,还真难瞧清楚位置,最低点有处平地,堆放碎石烂木青苔枯枝,而后再度往上延伸分叉,其中一条盘山绕过小坡消失于眼帘,另一条沿着绵延山岭,一路向北而去。 刘易峰双眸都能起雾,眼皮子底下,居然被人弄出一条小径,延伸的方向俨然是下三路地蝠洞,暗骂道:“这些个依附生存的家伙才是罪魁祸首,要有人侥幸存活,定要尔等死绝。” 甲十八打量他的脸色,直言不讳道:“蛇灵宫只怕比当初想象的还要糟糕,不光溶洞被人开了瓢,其余地界同样遭到渗入,也不知晓多少细作潜伏,大小诸事尽知,威权更加衰微矣。” 刘易峰叹口气道:“命运多磨难哇,当初若没有那神道传承出世,也不至于弄成这般下场。” 甲十八微微沉吟,道:“我有一事始终不得要领,按理说,大夏国分封神道举动,已然过去了百年有余,缘何,偏巧会在最近几年内,才被人发现呢?好生迷惑。卡Kа酷Ku尐裞網” 刘易峰皱着眉头,显然心中思索问题,良久,委实不知如何谈起,摇头道:“这事恕刘某人也摸不清窍门,按理说道友应当更能明白才对,毕竟姜道长言,那神道令牌早已被寻觅……” “哎呀呀!”甲十八闻言发了愣怔,旋即浑身打摆子,好似有跳蚤袭人,犹自乐呵,半晌,才走上前,表情亲切,拍了拍他的肩膀头,贱兮兮的德行,坦然言道:“非也,虽说咱几人不算泛泛之辈,若指望一时半刻撬开万千大道中的一扇门,何其难也!早先,嘿嘿,哈哈哈……” 趴在后者臂膀上捧腹道:“诓骗之法懂否,讹上几讹,诈一诈,哪存在玄乎其玄不以为然的话,哎呀,别用这种眼神,小肚鸡肠不是君子所为,老哥勿怪,贤弟这厢有礼了。” 刘易峰上火牙痛,嘴角那根筋不自主跳动,对勾栏腌舎门道再熟稔不过的他,恍然大悟,套中套,谜中谜,郁郁不欢道:“哼!手段了得,枉我以为阁下二人乃古之君子,没成想,兜兜转转,还真是纸鸢上点灯,高明哇!” 甲十八理了理衣襟,摸了把脑袋,欠身言道:“山响溪所为,兼以风鸣叶,心变事无对,并以贪所致,一举一动直指己身,尊驾输的不冤也。” 刘易峰面上流露出些许‘愤然’,那模样‘只差拂袖而去’,眯着眼睛,口吻似夸似贬,言道:“好一个,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道友拐着天大的弯子夸奖自己,刘某人认栽。” 甲十八轻飘飘给了他臂膀一拳,笑呵呵道:“先前阵营不同,阴谋,阳招,无所不及也,这会儿皆为同道中人,则不同,然,该透露的事项丁点没落下,简直属于掏心窝的对待方式,非比他人,你看,这么有诚意与你谈论,此事一笔揭过如何?” 话说这份上,刘易峰心下了然,立马识相地顺着台阶行之,再怎么怄气,事情已经成了个板上钉钉,还不如随风逝去为妙,点点头言道:“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是刘某人着相了。” “善!”甲十八学姜北云的习惯,给了个大拇指,微笑道:“我脑中思索,猜测这神道令牌形成的禁制,缘何要深入地底呢?咱们二人应当明白,此事时间已经不短矣,言家喻户晓这话也没夸张,况且,当初碰上的那枚令牌依旧如此,深陷河道之下,比这个还邪乎,要不是偶然间巧遇,平常手段根本就没办法撞面,既然解决内部所有问题,大鱼不剩,小鱼无惧,咱们就是天,任凭留下此宝不拿,何其愚蠢,是以,我认为当从速攫取,避免再度生出祸事。” 刘易峰点头应诺,这话没说错,蛇灵宫经此一役,具备修为之人伏诛大半矣,正处在青黄不接之时,根本经不起第二次折腾,言罢,两人匆匆返回溶洞。 刘易峰领着甲十八饶过战场,说道:“这边有个空穴,通往最近的禁制之地。” 甲十八纳闷道:“不是说,无忧大仙坐镇的密室内才算作中枢吗?咱们理应去那才对。” “道友很细心,此话不假。”刘易峰偏头解惑道:“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溶洞内的构造很繁杂,缝隙密布,因此露出来的地方有多处,无忧大仙密室的阵法,被安放在禁制顶端位置,你也瞧见,那地方明显被黑袍男子毁坏,咱们过去也没用,干脆绕近行事不更好吗?” 甲十八想想勉强同意,阵法,禁制,这种存在不比实物,却又更胜于实物,基本上呈现能量具现化的方式,为罩子或圆球形态,因此,对准一个点去攻击,会被分散的能量抵御,除非用超过防护上线的攻击手段,不然很难成为陶瓷这种,击破一个点即可敲碎的情况来,想要破除,必须依靠水磨手段不停的去做消耗,所以,换个方向尝试,还真无伤大雅。卡Kа酷Ku尐裞網 刘易峰一马当先跳跃行进,越往内越不见光线,幽暗的犄角旮旯之地,多有缝隙,他目光在两壁之上巡弋,某处凸起之下,眼睛一亮,显然发现记忆中的地方,少顷,肩膀微微一晃,纵身而起举拳击打,轰隆一声,哗啦啦,碎石掉洒一地,阳机旺盛散发其外,成了个人形掘土机,仅凭借真元肉掌开山凿岩,委实不容小觑,一拳,一拳,砰,砰,砰,似有愈击愈猛之势。 甲十八心中咂舌,这还不如去无忧大仙那处祭坛呢,最起码无须如此费力气。 其实不然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刘易峰心中存有余悸,难免会露出伤春悲秋的情绪,他脑子里思索不绝,害怕上去之后,再度被宵小偷袭,干脆就待在这处地方,背靠岩面,只有一个出口,心会踏实不少。 半柱香后,随着进展,岩面逐渐从当初的逼仄缝隙,开了豁口,有一丝金光闪烁,甲十八皱眉瞧之,精神力透体而出,却被禁制上一股无形之力挡在其外,丝毫侵入不得,肉眼细心观摩,和心中所想互为印证,果然,与河道内的那枚令牌禁制极其相符,显然为统一出品,只不过,经过多年的血煞之气消磨,光华要暗薄很多,开口道:“幸亏咱们来的及时,我瞧这禁制再过三五月,必定会被打开。” 刘易峰双拳紧攥,真元化为巨手拨开碎石,用力碾压粉碎,显然不愿耽搁丁点时间,听闻甲十八自语,不禁侧目,没好气说道:“还磨蹭什么,先搭把手哇,刘某人一人击打禁制很消耗真元,待气力不济时,禁制又会缓慢的回复,岂不是白费力气。” 甲十八尴尬不已,讪笑道:“是极是极,应该张弛有度,来来,让甲某人施展**,道友请稍事休息片刻。” 刘易峰退了几步立于身后,气喘吁吁,起初,对这岩面没做计较之前,不觉得有什么难度,这会儿开凿起来,还挺费力气,稍微平复后言道:“也无须再度与那土石瞎折腾,进去直接对准禁制开砸,希望十天半个月能破。” “言之有理!”甲十八也是一纵身,半空中直接骈手招来流液,周遭发出隆隆海涛声浪,一催,一指,劈头盖脸淋浇禁制上,不等金光反应,心中道:“化水为油之法。” 独有呲呲腐蚀音传递而出,禁制摇颤,那股金光力量急忙赶来抵御,两两间做着殊死搏斗,浑浊黄汤即将要被刷走一空之际,甲十八再度招来流液倾洒而下,法决掐动,喝道:“化水为油。”复而不止歇,死死顽抗到底。 刘易峰眼睛微亮,他方才观察了一下,似乎这种范围手段比对准一个点更奏效,一咬牙,冲上前狠狠举起手中拳,再度袭去,未了,抛出法剑,任由劈砍岩面,哪怕效用不显,总好过干瞪眼。 ……………… 隆安上安县,独特的附郭县制度,即隆安县内置上安县,简单通俗些的说法,理应称其为,上安县属于没有独立城池,逼不得已将县治之所依附设于府,州,县城的县。 可以称为:县中有县,这种同在一城池内的特殊形态。 因其独特地理位置,处二河交汇之间,水域一望无垠,成了二百里路程唯一有渡口的县府,帆船停靠之地,历来为兵家所争,必为战略要隘无疑,再加上西边四十里外盛产铁矿石,东边三十里地界为宝药乡,是以,方圆几十里不光有县兵郡卒,常年更驻扎显武卫,骁勇营精锐悍将,要知晓气势油然而生,令人生畏,这些词绝非空口说说罢了。 少有贼寇作乱,太平得不行,因此,县城里格外繁华,皇商、工会、行号、栈、店、铺子、加起来足足有数百家,各州客商,各地乡友,拉山头,立帮派,建会馆,开药铺,聚分号。 山川湖河内的名胜古迹,阁楼亭台,手书碑文,摩崖石刻,题字雕颂数不胜数,才子佳人游玩赏景,络绎不绝。 泛舟大河里,积水穷天涯,天波忽开拆,郡邑千万家。 细雨濛濛似玉京,仙人咳唾接孤清,云浮车盖檐边色,浪鼓楼船槛底音。 而就是这种十年难遇祸事的好地方,最近生出了一桩血案,让享乐的众多百姓,生出一丝风雨飘摇的错觉,为哪般?邪事也,如何不惊讶。 可令人蹊跷不已,经六名仵作检验,死者属于寿终正寝,若是仅仅只有一人如此,倒也能糊弄过去,然,这平天镖行死了七人,悉数为面带笑容而亡,没有任何伤口,既然如此,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呢? 隆安县令姓刘,字意夫,安保七年的二甲进士,年不过三旬,正值青壮年,这般年岁便执掌一方,坐镇重地,可谓是颇具才干,况且他还属于有大机缘在身之人。 当初尚未中举之前,担心秋闱科考发生状况,是以,提早告别双亲,离开故土,一路上紧赶慢赶,发觉时日尚未过半,且家国景色多迷人,山川河流壮阔,名胜古迹缅怀,便带着书童二人边游玩边赶路,期间在中途遇上一桩奇谈怪事。 当时出了小镇没十几里地,正直仲夏时节,天气炎热难熬,路上吃了一肚子马屁股灰,寻处小茶寮歇息时,撞见一位骑乘马匹的貌美夫人,遭受几个轻佻无赖之徒调戏,郊外人少,店家小厮不敢多管,他便打抱不平,上前阻止,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是闲汉对手。 遭对方喝道:“干卿底事,观你是讨打。”拳脚相加揍的落花流水,满脸红紫绿。 第六十六章 不是凡人不是仙 .. 其实按照沈九皋的想法,真不稀罕搭理此事,他添为骁勇营都尉,明面上属于同朝为僚,撇开官阶品级不谈,对方好言好语拜访,见上一面也无妨,品行再差,也不至于拿着修士的身份来摆谱,然,天有不测风云,最近府上生出一桩难以启齿的家丑,最最疼爱的宠姬,居然私奔! 当时听闻这消息,怒气升腾,静心咒都无法平复,险些暴走伤了无辜之人,幸亏养气功夫佳,凭借多年血肉濡沫,盏热茶时间找准位置,望着对方凄凄惨惨戚戚惊恐的模样,床榻之情如何能视而不顾,没伤着,直接擒拿回来,法术一拷问,原来耐不住独影寂寞,生出的躁妄邪思。卡Kа酷Ku尐裞網 年初时节,手书诗于粉绡帕上,掷于后院小路,恰巧被同为宦场中人庶子所得,正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对方本就属于在家族内不得志,整日里多受欺侮,克扣银两,吃不饱,穿不暖的主,青楼红船也由于囊中羞涩,没曾去过,哪禁得住宠姬的勾引,貌美如花不谈,其音如黄莺出谷,更善于诗词歌赋,是以,频频共聚后院,隔着墙面慰藉心中的苦。 本来双方抱着玩玩的态度,谁成想,久而久之,破天荒中,生出了感情,这种煎熬如附骨之疽,愈发难挺,徒然有一天,彼此约定,二者定于中元节于沈家后门相遇,果真如期而往,遂相偕逃亡天下,做一对私奔的野鸳鸯。 宠姬望着熟悉的书房布置,绽露凄婉绝伦的俏容颜,轻语述说道:“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老爷,干脆打死奴家吧,您整日的修行修行,除了好吃好喝供着,管过奴家吗?老爷驻容有方,年岁渐长也未成衰老,奴家呢?诸位姐姐呢?奴家府中呆了四年,看看这模样,还能比对从前吗?”说罢,自顾自的哭泣,悲伤欲绝。 其实按照这种场面,奸夫淫妇理应浸猪笼沉江才对,或是关入大牢内收拾,然,沈九皋作为修行之人,很明白强扭瓜不甜的典故,更何况,对方论述的事情也有三分道理,说千道万,二者间虽然属于夫妻,却已经产生鸿沟,很浅显的道理,红颜逝去成为白骨之日,他还正直壮年,甚至突破某个阶段后,会再度恢复二十年岁顶峰的精气神。 不光如此,他长期闭关修行,根本没有时间关心日常生活的琐事,收到冷落太正常不过,想至此,自语道:“浮生如梦能几何,浮生复更忧患多,无人与我长生术,洛川春日且长歌。”也不知晓此话描绘给他听呢,还是宠姬,亦或是感慨…… 也罢,抱着成人之美的打算,回过神,观两人一副不怕你摧残的表情,反倒是乐了,大度道:“既然诚心想要好生过,那就去吧,毕竟夫妻一场,想要什么,自与老爷分说。” 宠姬脸颊挂着泪,惊喜连连道:“多谢老爷成全,多谢老爷成全,奴家没什么要求。卡Kа酷Ku尐裞網” 沈九皋摇摇头,制止二人开口询问,叹口气,负手轻语道:“世道多艰辛,临别前送银千两吧,你娇惯久已没干过重活,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老爷不希望因为区区丁点俗物,让你日后再度成为没人疼爱的野婆子,记住,这钱老爷下有法术,若二人不再恩爱,除却你,谁也妄想取走,若是彼此携手至白头,只会钱生钱,让尔等二人做一辈子的富家翁,唉,好啦,物类易迁变,我行人不见,珍重枕边伴,相别日已远,保重!” 说罢,大袖一挥,宠姬二人顿时感觉腾云驾雾般,倒退飞了出去,足足半柱香时间的苦苦等待,才稳稳落地,打量四周环境,旋即发现手中托着金锁檀木盒,锁无钥,自打开,满满当当的银子印在眼帘,二人面面相觑,如在梦里…… 碧天清更愁,风柳入潮楼,雁惜楚山晚,蝉知秦树秋…… ……………… 义庄祠堂,陈尸所,两名衙差速办寻来几位皂役,领着刘意夫,以及脸色不佳的沈九皋前来此地。 本属于祁氏豪族的老宅子,可惜犯了事,吃了镣铐夹棍,用作公田孝敬县衙众人。 均为麾下丑脸弄出的破事,刘意夫瞧着不像话,由他出面,干脆弄成祠堂善庙之所,替羸弱老者,乞儿,无家可归之人寻觅个安身之所,倒也息事不少。 《菜根谭》有云:“市私恩,不如扶公议,结新知,不如敦旧好,立荣名,不如种隐德,尚奇节,不如谨庸行。” 《周易·坤·文言》记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缨络经·有行无行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广聚阴德之说由来已久,深入人心,行善为人所知是阳善,为善不为人知便属于阴德,无所求的成就好事,使得别人不知缘由,并未大肆宣扬,反而默默无闻地去做,这种举动称其为积阴德,是以官府诸位承认刘意夫此举,好歹图个盼想…… 本来平天镖行不缺钱,可关键是,作为分舵,刘易峰又不露面,蛇灵宫没主事人搭理此地,况且,典型的人心惶惶之际,但凡有丁点路子的外门众人均已逃遁,因此,造成了七名堂主管事死亡,连个祭拜收捡也无,险些落得个抛尸荒野的凄惨下场,还真是生前雄赳赳,死后软丢丢。 几名壮夫人多胆气足,打开薄棺,沈九皋搭眼望去,“咦”了一声,果真诡异之极,明明死了差不多两日,不光尸斑未显,肤色居然丁点没有更改,白里透红犹自微笑,仿佛睡着般。 可法眼一开,发现尸体上,黑白二色淡淡真气波动犹在,细细感应之下,明显觉察出,乃佛门光明咒的气息,可怪就怪在,大德高僧怎么会有黑死之气呢?讲不通哇,旋即陷入了沉默。 刘意夫拱手施礼,谦虚问道:“沈大人身具盖世奇功,可瞧出了点什么线索吗?” 连续两桩烦心事,搅动精神有些衰弱,直到刘意夫询问二次时,沈九皋才会过神,欠身道:“刘大人不必客气,最近沈某人被琐事烦身,有些打不起精神头,还望原谅则个。” 不等刘意夫回话,沈九皋挥手驱赶众人,言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官跟你们的县令大人私聊一二。” “是,大人。”阴深恐怖停尸之地,待久了渗人的慌,众多衙役巴不得如此,急切告罪离开。 等撤干净,沈九皋正色端详刘意夫,朗声道:“敢问刘大人此刻分属何意耶,明明属于玄门之人,怎么瞧见沈某人上门,连个最起码的礼节都无呢?” 刘意夫丈二摸不着头脑,上下打量自己的衣襟,脚裸,也不好过分的折腾,稍微整理,旋即揖礼疑问道:“这会儿有些糊涂,沈大人仙师在上,可是与意夫说话?” “嗯?”沈九皋瞧他神态不像装傻,沉吟半晌,冷不丁的来了句:“三元一会经年净!” 刘意夫彻底蒙了,诗?对子?呐呐不知如何答复,试探性的道了句:“两河龙现五云迎?” 注视对方脸色尴尬,复又答道:“不对吗?容我想想先,有了,此时月色同沾醉?” 瞧见依旧没给答复,刘意夫捋了捋胡须,心头思索片刻,顺嘴再答道:“一声羌笛楚天长,还不对吗?莫上危楼听断鸿?修云淡淡抹山眉?潜握人间造化权?……” 沈九皋摇摇头,摆摆手,揖礼正色道:“还请暂且停歇,想必是弄错了情况,看样子刘大人亦不知晓内里情况。” 刘意夫也绝非蠢货,一点就通,结合此间阴深恐怖的环境,联想对方的身份,恍然大悟,从荷包掏出那节即将燃尽的蜡烛底座,询问道:“大人可是描绘此物?” “对又不对。”沈九皋似有所指道:“既然来了此地还不现身,莫非等沈某人动手不成?” 刘意夫大惊,这种环境下,说出这种话,绝对不属于开玩笑,想必真有某种瞧不见的妖魔潜伏。卡Kа酷Ku尐裞網 随着声音落下,一枚丹丸从刘意夫荷包内飞出,在半空之中盘旋,陈尸所猛然间刮起了一阵阴风,搅动周遭的棺材板子咯吱响,一个身穿素底服饰的青面鬼出现。 浑身散发丁点氤氲之气,面目和善,特别是眉心处有点红痣,显得不似鬼怪,倒像个善财童子。 子不语怪力乱神,刘意夫哪怕属于第二次见识怪事,依旧不自然蠕动喉结,脸上苍白,那青面鬼刚一落脚便遭受沈九皋炽热气血冲击,慌忙往后躲去,脸带惊色立于角落,尤不敢乱动。 “你是哪方鬼怪,缘何要跟随朝廷命官身后,就不怕官气袭身,让你魂飞魄散吗?”沈九皋捏了定心咒印,按在刘意夫身上,后者立马没了慌乱,恢复往昔威严。 青面鬼拱手,语气却不阴恻,恭恭敬敬言道:“回仙长的话,小鬼乃玉福洞青夫人座下搬禄童子,特意领了法旨,助刘公子一臂之力。” 沈九皋瞧向刘意夫,后者微张唇舌,连忙问道:“可是那位貌美的骑马夫人尊驾?” “公子所言极是!”青面鬼温顺答道:“当年公子行善举,夫人认为无以为报,观公子即将要科考步入仕途,便把小鬼放在公子跟前伺候,因为小鬼乃二世善人,是以能吸纳阴煞之气,招来禄妙之气,且不惧怕官场儒家正言,也无畏怯衙门前的石狮兽辟邪术法,能随意行走。 沈九皋拍手大乐,笑称道:“若非这小鬼自主替你吸纳这附近的阴气死气,使得刘大人身侧一片虚空状态,还真难察觉,老话果真没胡诌,定云止水,中有鸢飞鱼跃,难怪刘大人年岁不足三旬,且没个后台,却能青云直上,原来还存在这桩善举良意,了不得,当击天鼓相庆哇!” ……………… 鹤响天边过,高高望不分,飕飗传细雨,嘹唳隔长云。 姜北云追击这黑袍男,撵耗子般,足足过去二十四个时辰,从当初百丈距离,越拉越近,风餐露宿,那种盼望中的潇洒翱翔梦,消散过半,没休止的一路狂飙不停歇,简直属于噩魇,靠着心头得那股执念,才顽强撑下来。 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若让这家伙也跑掉,彻底会成为阴影不成,是以,前方即将瞧见无垠的湖泊时,忍不住开腔骂道:“你个蠢货,贫道瞧今日便属于你的死期矣。” 黑袍男已经成了惊恐鸷鸟,身上血迹斑斑,看着触目惊心,再无丁点猖獗神情。 刚开始尚好,凭借飞梭那独领风骚的速度,姜北云只能望其项背,可架不住对方二人皆习有风决,轮番施展,在这种长距离的赶路中,根本不存在风耗对阻这种说法,悉数化为推动之手,再加上禽鸟善于翱翔,长此以往,真元逐渐有耗尽之危,稍微喘息一二,对方的法剑顿时袭来,杀得个透心凉。 此刻眼见难以逃命,哪里有心思跟他废话,心中懊悔交加,恨不得自裁当场。 起初本自诩天之骄子,碾压同辈中人久已,想要灭对方志气,像往常一般,端个架子发发牢骚,摆摆高人一等的态度,没曾想,姜北云几句话下来,己方溃不成军,这一开打,简直遭受对方扇几耳光,心头气怒难平,却又无可奈何,昂头望苍天,落寞道:“死活之间,有大恐惧,确实不该如此狂妄,呵呵!母亲,孩儿知晓的太晚,太晚矣。” 掏出那枚师尊赠予的瓦片,把玩少焉,片霎,瞳底闪过一抹决然,不要我好过,定不能便宜了你,顿时开始减缓速度,半柱香后,慢慢下坠,落入水面成个游弋姿态,偶尔惊恐回头观望,让人难免生出麻痹大意。 姜北云暗喜,本来就筋疲力尽,并非地仙,丹婴的修为,对方的举动也算正常,直接跳下,景震剑从天而落,绕了个圈与天鹤仙子包夹而去,即将要击杀成功的几丈范围,毫无征兆,变故突显,完全不等阵势摆开,黑袍男反身残忍一笑,道:“哈哈哈,今日杀你者,赵仲御是也!” 对准直冲而来的天鹤仙子扑去,姜北云大惊,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发现这黑袍男决然的引爆瓦片与那飞梭,甚至连秘囊内瓶瓶罐罐悉数掏出,根本不打算留下任何东西。 天鹤仙子花容失色,拍动翅膀往后遁去,这个应对再快,也架不住反作用力的带动,慌忙换做人形,打算利用小巧姿态避开自爆,依旧晚矣,只来得及蜷缩,轰隆隆的一声爆炸,天鹤仙子羽翎化作的宝甲,防护作用尔尔,承受不住,应声而碎,“啊!”整个人惨叫中,掉落湖面。 巨大的爆炸使得湖面翻转不休,水波浪花四溅,如暴雨倾盆般,浪涛声起,潮音不绝,姜北云大脑一片空白,立马化作一条游鱼窜进水中,瞧衣衫碎裂,晃走心中遐想联翩,计较这么多作甚,环抱住昏迷中的丽人,探了下鼻息,幸好,急忙掏出丹药撬开嘴唇,用真气化作元气治愈。 立于水中,目前该考虑的是怎么回去,他略一思忖,便振袖跳跃,借着水光大浪做掩护,背负天鹤仙子,驾驭清风而起,往那处岸边飞渡而去。 替对方穿好青衫,整理好杂事,把玩黑袍男的秘囊,呼,喘了几口气,抬头打量,这才发现周遭幽静不似正常,两人微弱呼吸声中,环视周遭,漆黑夜幕盖顶,仿佛遭受整砚浓墨,十分野蛮地泼向天际,夜色粘稠的就像化不开似的,周边烟雾萦绕,异常朦胧,眯眼看过去,似乎呈现淡淡红色,好像有很轻细的声音,在隐约处幽幽响起,如怨如慕,人烟稀少,树林茂盛荒郊野岭之地,恐有鬼魅妖邪之流作祟,自忖道:“刚解决祸端,又入虎口不成?” 想至此,运起真气,烘干两人衣服,背起天鹤仙子,掏出跟腰带狠狠绑紧,赶忙腾跃而起,拔出景震剑居高临下戒备着,处于荒山野地之间,气氛太过诡异,不得不防,必须离此地! 借助清风往前跳跃着,接连半柱香时间,除了微风轻轻地吹过,连半个野兽踪影也无,姜北云嘲笑是否谨慎过头,心中些许松懈时。 蓦然,窸窣声响起,前方飘出一阵惨白烟雾,浓稠无比,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笼罩方圆数里,显得十分恐怖,喀嚓,喀嚓,阵阵踏步,树枝断裂声响起,犹如阴兵过境,骇人无比。 如此诡异的一幕,姜北云落下的心再度提气,暗怀警惕忧色,丝毫不敢大意,难不成今日天人五衰,霉运降临,勉强屠掉一个硬茬,又碰见此等古怪的事情? 连着轻踏树干,夜色越发昏暗,感受周遭阴气开始活跃,四处流窜起来,紧接着,一股极浓的万年腥臊味,混合妖气席卷而来,在天地间飘荡,气味来得太突然,臭气熏穹顶,恶心无比,险些着了道,姜北云控制口鼻二窍,死死闭住呼吸。 只见前面烟雾里,凭空出现一条路,上面大群狐狸精怪行走,修为不高,绝多数堪堪炼就一口真气,属于强行化形,狐头人身依靠后腿行走,穿着袄子,披红戴绿,毛茸茸双手,伸出锋利的爪子,敲锣打鼓,吹着唢呐好不热闹,全数瞧在了眼中,暗道:“难不成异类娶亲?” 也不迟疑,在半空中一跃,绕了个道,打算避开这伙儿来历不明的妖修,却低估了对方的嗅觉灵敏度。 “咦,哪里传来的人气!”一阵怪腔怪调的嘀咕声,带着浓重鼻音,夹杂着七八十种方言,从身下传来,这话语里,有惊讶,有迷惑,有不可置信,有兴奋,有嗜血,更有残忍,很难想象开口之妖发出这句话时,缘何会包含如此丰富的感**彩在里面。 可千万别忘了,凭借堪堪炼出一口真气,甚至区区强体炼血修为,这些小妖就能嘴吐人语,已经是相当厉害,登时,姜北云脸色大变,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顺着方向,众多小妖瞧见身影,大声嚷嚷着:“在那,在那,在树顶上徘徊。” 第六十七章 三分得宝三分天 .. 世人常说妖鬼比人可怕,某种程度上来讲,实属谬论也,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着实难看透,叵测在内谁能防备? 刘意夫好似明悟些道理,鬼行善即人,人作恶亦鬼,脑中追忆过往经历,一幕幕浮现,多年仕途生涯几乎顺风顺水,哪怕官场更迭,岁供进献生出纰漏,或遭受佞人构陷,祸之殃事必定会大逆转,继而化危为安,是以,众多同僚乡友,戏称呼为“福郎”,甚至于君上都有所耳闻…… 所有一切,都逃不开这个理,也没做耽搁,躬身到地感激道:“意夫不才,何德何能可以享受善人此番恩举,实在惭愧无地自容也。” 青面鬼慌忙还礼,这事不能占便宜,要知晓,能让青夫人感激的人物可不多,诚恳道:“公子不必如此,小鬼也不过谨遵法旨之命,然,公子造福一方,这才叫善存恩义甚大也,功德加身,气运深厚,迢遥圆满之际,成就定会在小鬼之上。” 二人你来我往没完没了,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做不到三谦,就不下台的态度着实没个分寸,就在这时,沈九皋打断二人的寒暄,朗声道:“恕我直言,这恭维话先暂且不谈,咱们别忘了,此刻处在亡尸跟前,死者为大,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为妙,小鬼,且问你,你可知晓这黑死之气的底细?” 青面鬼有些惭愧,慌忙摇头,想了想,缓缓说道:“此事尚不知根脚,不过,依据线索,按照惯有的逻辑来分析,这几具尸体应当属于先被佛门高僧度化,紧随其后遭受鬼魅窥视,继而猎魂,导致本来具备轮回转世的机会,顿失,彻底魂飞魄散,化为灰灰。” 刘意夫表情恢复,捋了捋胡须,问道:“既然如此,是否可以销案或是移交别处呢?并非想要撇开关系,牵扯甚大,这种拿性命做儿戏,只怕不妥,意夫不想凡俗兵丁遭受无妄之灾。” 沈九皋作为修士,过目不光,这思路很清晰,心领神会,瞬息间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拒绝此种法子,坦白道:“言之在理,虽说麾下不缺江湖高手,毕竟职责所在,不可轻举妄动,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或是另寻他法。” 刘意夫闻言,欠身道:“大人乃正统修士,必定有熟门之路,意夫打心眼不想耽搁下去,若真走正规渠道,移交别司,这一来一去,耽搁的时间可不少,万一,线索断掉,悔之晚矣!” 沈九皋伸了伸手,笑道:“都说刘大人两袖清风,爱民如子,此事真无假也,实话跟刘大人明言吧,这种案子移交正气殿最为妥当,不消三五天,定会有人来查探,若不然,只有求助玉福洞青夫人,想必你开这个口子,对方也不会拒绝。” “这……”刘意夫回头望向青面鬼,后者揖礼道:“公子请自行做主,小鬼道行浅薄,没有这本事去通传,还望恕罪。” 刘意夫不好意思摆摆手,沈九皋言道:“这错,毕竟以你为尊,哪敢随意行逾越之事,好啦,别磨唧个没完,我等须尽快查明那伙儿贼人藏匿之所,要知道,胆敢把主意打到死人身上,已经不能用狡诈阴险来阐述,眼下在隆安县地界上惹祸滋事,不管佛门高僧也好,妖鬼也罢,无论属于蓄谋已久或是过路顺手屠之,都必须给个交代,没缘由祸害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夏泱泱上朝,国威何在?颜面何存?以后凭何以立足于世耶?” 刘意夫脸颊飘红,搓了搓手,呐呐道:“彼时,那位青夫人言,若惹祸端上身,自可点燃烛火知会,问题……问题,在下不懂施法,之事何如矣。” “哈哈,非也。”沈九皋瞧他这一把年岁,宦海浮沉闯荡而至,居然生出小女儿姿态,乐道:“细想起来还真是妙趣横生哇,刘大人也不必着急,一时间没头绪又有何惑,个中吟啸亦难事,眼外晴阴皆好秋,且安心,善鬼定知晓手法,点燃让他一问,便成矣。” 青面鬼沉吟片刻,轻轻点头,表示能分忧一二。 “善!”刘意夫大喜,掏出小节蜡烛准备行事,沈九皋慌忙说道:“这种密事,我乃修士,不便于打扰,先去往古藤下歇息,若有问题,尽管叫我。” 刘意夫开门相送,走出院子,这才告罪返回,径直走向长条桌前,捏住供奉的直条香,打算引燃,可无论怎么点都点不着,直到线香弄熄灭,蜡烛的芯子连个黑痕也无,满脸讶色,旋即手持燧石生火,同样的结局,始终无用。 青面鬼立于身侧,瞧的明,出言提醒道:“公子,这蜡烛不可用普通凡火点之,青夫人没有讲明具体法子吗?” 刘意夫仔细回忆,当初貌美夫人对他言道:“三向不可引燃,四面独燎其西,需用阳火,阴火,三味火,以及逼不得已之下施展的心火精血法,若找不到前三样,利用后者同样也可,只不过,需要割破中指浸泡烛芯再行之,切记,切记!” 刀!刘意夫眼睛放亮,环视四处寻觅锐器,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找去,朝外喊道:“丁,杨双卫何在?” “大人有何吩咐。卡Kа酷Ku尐裞網”门外的两名捕快蹬蹬蹬,迅速跑来,刀早已出鞘,一把推开门打量四周,警惕不已,显然以为出现状况。 刘意夫也没管这些琐碎末节,急切道:“砍本官一刀!”瞧对方二人惊骇欲绝的模样,心头猛拍脑袋,说的什么话,阴深停尸所猛然吆喝一嗓子砍人,误以为被鬼附身就罪过。 随即改口道:“是本官说错,本官需要施展家传绝学,必须得用血做引子,这才要兵刃利器行事,绝非鬼上身的祸害。” 杨护卫拱手急促问道:“大人会抓鬼?难不成习有仙术?” “忒多废话乱语,拿来便是。”刘意夫走上前夺去手中兵刃,未了,又走回来,招手示意二人,俯身压低音调吩咐道:“此事天知地知,就咱们六人知,切莫传出去,若不然,日后请来小鬼去尔等府上作祟,后果可就难以预料。” 哪有父母官拿鬼神威胁于人,“是是是!”丁,杨双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吞了口唾沫,赔笑应诺,周遭扫视,旋即施礼告退,关上门,出了院子来到栅栏边,老槐树落叶纷纷,靠在其上,丁护卫内心总有余悸未消,想了想刚才的对话,起初怀疑是在作梦,可再思索,不对哇! 想到什么,顿时惊慌失措,前后环视,实在憋不住嘴,轻声说道:“杨哥我且问你一句,这天知,地知,加上县尊和咱们二兄弟知晓此事,应当五个数才对,缘何要说六人呢?” 杨护卫正在掏耳朵,听闻这话,浑身僵硬,心中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再数,五,四,三,二,一,略微呆得一呆,挠挠头瞧了瞧天,枝叶婆娑起舞,斑斑光点印下,掐了一掐对方胳膊,一拧,一扭。 丁护卫心头装有事情,吓得半死,浑身抖的无法控制,感应太挫,良久才吃痛,愤懑道:“哎哟,你掐我干嘛?” 杨护卫傻愣愣道:“依然知道痛痒,就证明没做梦,那方才的话……”还没说完,二人面面对视不知所措,彻底怔住…… 外头二护卫之事不提,且说刘意夫咬牙持刀割破中指,太用力,险些削掉整个指节,那血狂飙,止都止不住,疼得他脑门见汗,神情非常狼狈,扯破衣摆胡乱包扎,又气又恼,暗道:“枉我年过三旬身为父母官,居然连个切割手指之事都做不好,人生果真失败哇。卡Kа酷Ku尐裞網” 青面鬼刚才隐形遁匿,这会儿闻到血腥味,显露真型,慌忙吹了口阴风,替他止住了痛,言道:“公子无须过于紧张,这滋养法,能让伤口不消三个时辰,复原如初。” 刘意夫谢过,赶紧对准西方点火,被血液浸透的蜡芯,顿时便燃烧,焰苗蹭蹭蹭往上窜,且速度飞快,几息便彻底成为薄薄一层底座溶烛,青烟袅袅左右分开,形成一面圆镜模样。 青面鬼喷吐阴风,居然滴溜溜地在中间方位打旋,低头默念咒语,一时间此地悄无声息…… ……………… 不知多远的距离,烟生松柏老林中,庭径那知芳草深,此乃阆苑仙葩之地,玉福洞地界。 孤山林密影簇簇,酥雨惜兰坠紫尘,卉圃枝香蝶纷纷,梅兰竹菊品绝伦。 谓之芸芸众生之中的好地方,山映斜阳天接水,支麓下有条急湍涧溪,其下有硕大七孔奇石,几圈篱笆围住精舍小房二三间,药草积满架,一株大树旁边,秋翁披蓑,倏地,片片落叶打着旋儿,窣窣地响个不停。 其下几张梅花石椅,俏丽佳人一袭粉褂宫装,端坐其上,肌肉红润,持书开卷视之,均采用金蝌银蚪描绘,偶尔素手酌黄酒,自逍遥,几名朱颜小童子模样俊秀可爱,端茗果香茶,招待对面十五六岁小姑娘,桃门枣、地栗团,花下藕摆满桌面,奈何引不起兴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观其气息,不在对方之下,还真是,云覆瑶坛净,绰约化童颜。 正是乐陶陶之际,那捧书女子心中有所感应,手指微微掐动干支,算着什么,突然,一笑,把对面的小姑娘惊动,后者双手提起裙摆,露出白皙的肌肤,双足赤裸如葱尖,柔嫩,大小盈盈一握,不安分的来回晃动,还嫌不够放肆,故意急伸用脚趾点在对方裙摆上,俏皮的挠了挠,蹭了蹭,笑意盈盈道:“师姐可遇上了哪桩好事不成?说来给小妹乐呵呗!” 随着话音落下,周遭彩蝶纷飞,天花乱坠,被某种无形大手捏成一只翱翔的锦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朝苍穹展翅,君看矫矫云中雀,飞上三台阅九秋。 被阳光照射,旋即如冰雪融化,成为点点星光掉落下来,几个小童子顿感清清凉凉,格外舒适,居然是真元所化,这一手,谓之神乎其神也。 青夫人啐了她一口道:“没个正经样!”放下手中的书籍,但见《梅渚随笔》四字篆文,金光闪闪,非凡莫名,言道:“当年被人调戏之事,师妹莫非忘却矣?” “记得,记得。莫非那人求上门了?”小姑娘急迫问道,整个人趴在石桌上,上好料子的衣裳沾满泥土。 青夫人骈手招来一抹清泉,悬浮在面前,掐诀念咒,半晌,微蹙眉道:“对方这气血多有亏空,损耗之下,加上相隔甚远,已经难以再度联系,只怕要走上一遭。” 小姑娘讶然,旋即露出贼精的模样,明显属于找乐子,却好言劝慰的口吻道:“哦,还有这事?师姐你不是在修炼一门秘法吗,出山可行?干脆,师妹帮你忙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绝对不行!”青夫人抬头凶他一眼,立马拒绝此项提议,没好气道:“师妹还是不要乱来为妙,毕竟,劫数将至,小心轮回不爽矣。” 小姑娘跳将起来,劲风顿起,茶杯从桌面上掉落摔得粉碎,裙底风光一览无遗,赶紧往下捋了捋,亏得几名童子傻愣愣并未瞧见。 此刻,立在旁边气鼓鼓的模样,瞪着,前者也不惧怕,二人眼眸中迸发雷电霹雳,呲呲作响。 小姑娘用力咬住嘴唇,狠狠的扭过头,不爽快的口吻道:“哼,小气鬼。” 提起裙摆蹲下,闷闷不乐拔草,几名童子撞见不该见的亵裤,大惊,刚想逃窜,小姑娘双手比了个割脖子的动作,打了个响指,用手朝地面一招,几根藤蔓立即缠绕在慌忙磕头讨饶的童子脚裸上,凌波踏去步步轻,伸出光脚丫子,踹过去,噼里啪啦,反手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弹了栗子,砰,砰,砰……几名童子顿时萎了,窸窸窣窣声中,化为几只蝴蝶,蜻蜓无精打采趴在地上,一个个显得非常驯良。 小姑娘依旧没打算放过,恶狠狠威胁道:“给本姑娘竖起耳朵听好咯,刚才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敢多嘴,让它成为花肥!”贼寇山大王气势油然升起,扑面而来…… 青夫人颦蹙不喜,整日里打打闹闹也不消停,多大的年岁,连个裙子也不弄利索,真以为还是凡俗几岁小姑娘吗,也不嫌丢人,没好气道:“闹够了没,它们能懂什么伦理纲常,智慧有限的很,还不是因为你每次稍有走光,它们就要挨一顿胖揍,这才慌忙逃窜,再多打得几顿,往后哇,休想能正常伺候你,没被吓破胆尿裤子便属于好事哩。” “师姐,求你了,就一次行不行!”小姑娘眼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打起了苦情牌,扯住镂空素花绣的衣摆,翘起嘴唇撒起了娇,这番模样着实有杀伤力,散发出可怜兮兮的凄惨样,配合绝佳容颜,简直美得不可方物也。 这古灵精怪的态度,弄得青夫人脑仁发胀,疼痛不已,忍下心,毫不给面子拒绝道:“哪怕告奶奶也难行通,凡事不可太执着,这头一开,往后万事皆休矣。”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脸蛋成了个西瓜球球,圆溜溜,连蹦带跳嚷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成了个毒妇似的,哼,依我看来,定属于少了郎君管束,这日子太过于安逸,尽想法子折腾人,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 青夫人叹了口气,捏住她的鼻梁,提了提,呵斥道:“胡闹,师姐这有人选去处理,若是她的手段不行,日后你再去也不迟。”却又话锋一转,松了口,显然打算虚与委蛇,糊弄过去。 说罢,也不再管她,自顾自拿起桐木刻作的法器,轻弹,音闻于数里外,顿时鸟雀惊,天际飞,盏茶时间,手臂长短的小兽奔跑而来,速度飞快,大有火灭烟消之感,几个窜动跳跃,来到跟前,乖巧可爱伏地磕头,乃是一头黄斑鹿,青夫人言道:“差你去办件事,前往大夏国武陵州永顺县地界寻本座记名弟子,告诉她前往……”略微停顿,轻皱眉头,掐指算了算具体方位,心中有数后,复又吩咐道:“去隆安上安县城寻隆安县令刘意夫,事成之后,你就跟随在她身侧候着,切莫耽搁事情。” 黄斑鹿水汪汪大眼睛,炯炯有神,闻言伏地点点头,询问道:“敢问青夫人师父,这位师兄名讳为何?” 第六十八章 世间恶善谁能辨 .. 常言道:有事常如无事时镇定,方可以消局中之危,回忆中,姜北云神色顿时更改,彷如把身死置之度外,彼此站立不动,观他真平静下来,老妪复又绽露慈祥面容,脸含微笑,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轻语道:“道友不必惊恐,老朽虽不属于什么善类,可也不会胡乱杀戮。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心中念头百转,交织,不觉间形再度露于外,太惊讶,暗自思忖起来:“更本没想到对方会言出此句,这话简直戳到内心,不管以后会否有加害于他的举动,最起码,这会儿好言相劝,实属难得,彼此换个身份,有人冒冒失失跑到自家地盘撒野,焉能得到宽慰?” 想至此,仿佛遭受良心的谴责般,愈发惭愧,揖礼道:“前辈在上,甜话,毕竟行屠戮之事多矣,但凡能弥补罪过,还望知会一声。” 老妪眼珠子迸发出一抹讶色,沉吟片刻,轻笑道:“老朽就称呼为小友吧,既然身怀这三十六地煞控风咒,想必属于玄门正宗,怀有仁慈之心,刚才那股清风,说实话,修为欠缺,只具备吹拂升天之功效,没有真正伤害那群小崽子,尚未落地摔死之前,已经被老朽收了回去,小友并未觉察罢了。” 对方一副风烛残年的老迈皮囊样,又出口称赞,哪怕属于装的,依旧有种被对方掐住命脉的错觉,姜北云挠挠头,绝非故意生风,装清高,这种杀了人却要遭受良心谴责的感受,太不爽,此刻宁愿对方戾言詈骂,彼此拔剑做上一场,也好过软语相劝导致浑身使不出劲的憋闷感。 “无量天尊!”姜北云想通不少,揖礼言道:“兽禽虫鱼化形本不易,彼此间都属于不得已而为之,然,错,便是错,这一点小道不敢妄自菲薄,日后回禀师尊,定会登门拜谒认罪。” 老妪双眸微眯,接嘴道:“这话委实过早也,小友今日既然出现,亦属于冥冥中的缘分,莫在客气,刚巧老朽小女儿最近出嫁,何不来千风洞胡府内喝一杯酒水,也替老朽撑撑脸面!” 莫非想要瓮中捉鳖,摆鸿门宴?可又不对呀,先前的举动不太符合这逻辑,弄不懂因由,姜北云表情无害,愈发毕敬,揖礼道:“前辈一番好意晚辈心领了,只不过背后同伴负伤较重,还是不做打扰,等了却这些俗事牵绊,立马再度赶回来如何?晚辈定感恩不尽!” 老妪不依不饶,语气更迭,出现不悦,直言不讳道:“劝小友还是跟老朽走一趟吧,难道要老朽这年迈身体,亲自过来请你不成,护镇大将也杀了,子嗣亦屠不少,又拿了好处,莫非还嫌分润不够?哼,焉能如此,翻脸无情乃君子所为否?况且这荒郊野岭,上不着村下不着店,背着虚弱不堪的女娃娃,如何能走出去?再颠簸几下,非得消香玉损不可,喝杯喜酒有这么难吗,随老朽走吧,恰好身上没带丹药,府内多有存货,别再犹豫学薄情寡义之辈。” 几番连削带打的话,实在执拗不过,无奈中,姜北云脸颊泛笑,点头答应,背着天鹤仙子跟上,二人在崎岖不平山中行走,颤颤巍巍的老妪速度并不慢,没见施展任何术法,毫无灵气波动,迈步间,却如同咫尺天涯,缩地成寸般,一步就能跨出十丈,仿佛对方已经感悟天道法则,某种韵律加持下,举动间浑然天成,身具返璞归真精髓所在。 身边林高茂密,翠柏苍松,青草葱郁,随着行走,半柱香时间,路上隐约光影中撞面不少野兽,多为狐,偶尔寻觅几只刺猬,鹿,熊罴,几乎不具备真气,仅凭借本能行事,歇息,打闹,偶尔有几只身具修为的狐妖徘徊观望,旋又施施然培育瓜果,或在涧水边垂钓,装模作样也就罢了,手中持竹竿,连根鱼线也无,莫不是效仿古之典故?果真匪夷所思也。 更有花精飞舞,连续瞧见几只稀有的玩意,形态不一,翅膀玲珑,周身色彩艳丽,自顾自埋头干活,搭建棚架,束缚彩带,丝罗帷幔。 经过知客梅花凉亭,五柱圆顶貌,雕龙刻画,中间一面匾额,名曰:沧澜亭,当取“沧意冷冽,大波为澜。”之意。 两侧楹联:大本领人当时不见有奇处,真学问者终身无所谓满足。 一只灰褐灵蜥从额坊挂落处爬出来,跳在地上,张嘴吐出淡黄色信子,感应周遭环境,鼻翼不断扩张,嗅着气息,旋即对准老妪点头行礼:“嘶嘶,嘶嘶。” 嗓门沙哑连连念叨着什么,老妪停滞不前,居然连连颔首,显然听明白此言,最后突然嘴角上翘,掏出一枚丹药顺手扔过去,灰褐灵蜥跳将起来,张口衔着,黄豆大的眼珠弯成了月牙,仔细瞧了眼姜北云的身形,摇头晃脑,尾巴一撅,一甩,表示不待见的神情,爬入缝隙消失不见。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摸了摸鼻梁,嘴巴苦涩,满脸尴尬,这老妪豢养的那只灵蜥,别的本领稀松平常,打洞却很在行,查探信息,看家护院,松土施肥,培育花草,如探囊取物,很多琐事都可交予它,称得上洞府里难得的帮手…… 驱散脑中的念想,把天鹤仙子往上挪了挪,避免滑落,继续前行,逐渐出现青石铺就的路径,蔓延向前,花卉丛生,标志地界的石碑矗立在那,刻着:“黄梅山千风洞”六个大字。 稍远处,一面岩壁展露在外,正所谓,天然者谓之摩崖,缣竹易销,金石难灭,托以高山,永留不绝也,其上书:耿耿疏星几点明,银河时有片云行,凭栏坐听谯楼鼓,数到连敲第五音。 广狭参差错落,不似奏刀凿刻,仿佛稚童直接用指头抠出的花纹,故其书风多自然开张,意趣天成,如同蜿蜒的蝌蚪云纹。 这时,“老祖!”轰隆隆的呼啸声入得耳中,地动山摇,感觉到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传来,巨大闷响声发出,只见前方高坡逐渐隆起,岩石碎块倒塌下来,木枝横飞,晃动中,海啸般的烟云震荡天地,空炁浑浊不堪,弥漫于周边的混合气体,旋转形成蘑菇状潮汐灰雾,穹宇昏暗难辨,成为一层薄膜,似无边际。 然,威势再足卖相再佳,也敌不过老妪黄黑二色气场的压制住,根本散溢不出去,反复压缩之下,取出一枚透明小球,掐起法诀往身旁掷去,一指,一摇,一挥,左右禁锢气机缠绕下,那浩瀚的烟尘,化为气旋,变成墨龙卷,倒灌注入其中,三息,成为一颗漆黑弹丸收回袖内。 嘭,一声巨响,面前的小山坡变化为青石巨人,高耸入云宏伟巨大,恐有二十丈高,体表布满绿草青苔,四肢分明,五官却不清晰,崖壁般的头颅上,生长一朵紫边淡红喇叭花,本该是鼻头的位置,却露出硕大窟窿,里面巧然天成,安放枯枝搭建的鸟窝,仔细分辨,里头居住着一只山麻雀,躲在其中叽叽喳喳,叫嚣不已。卡Kа酷Ku尐裞網 这青石巨人,头颅有着两颗红宝石,如同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似乎打量姜北云,弯腰低头瞅了半晌,举起磨盘大的指头,与后者体格比较一二,嘴唇位置裂开一道缝隙,石块散落间,瓮声瓮气,充满讥讽的口吻笑道:“便是这个小毛头吗,修为忒弱了点,老祖您干脆发句话,何不让俺捏碎他,只消得手中一握,必死无疑,哇哈哈哈哈哈!” 呼呼呼,那夸张的体型,配合狂暴的笑声,达到惊天骇地的地步,飓风凭空起,怒号,对着空地喷吐而出,环形气流中,姜北云首当前冲,飘飘乎,千斤坠使出,意、气、力完美协调,死死稳住下盘,双手交叉格挡,抵御,哪怕控制住风压,可已经晚了,惯性下,身体依旧不由自主往后倒退,脚尖狠狠一跺,砰,掘地三寸,泥土翻飞,犁出条笔直的河道。 老妪对着青石巨人呵斥:“冲天儿休得放肆,这位可属于老朽的贵客,哼,冒冒失失胡来,观你定是皮痒痒欠收拾,还不退下,难道想让老朽动手不成!” 青石巨人冲天儿听到此话,矍然一惊,神气委顿,悄悄瞟了一眼姜北云,烦闷的抓了抓屁股,一副趑趄嗫嚅,与体型极其不符的表情,显然不敢怠慢分毫。 姜北云稳住身形不敢大意,免不得要给对方一个‘面子’,探了天鹤仙子脉象,发觉无碍,心中吐口气,随即再度背好,转身摇摇头,这种岩石成道的家伙,凭借体积而论,冲天儿要是出去闯荡,不管是谁与之对敌,没有发憷,即可称为泼天的胆子…… 石巨人的眼神目视中,姜北云欠身施礼,此种修为瞧都瞧不破,尽可能别得罪。 老妪领着他穿过花径,踏小桥,周边缓缓透露出一股水气,精神一振,纵目望之,仿佛占地广袤无垠,远处,天地相连迷蒙看不清晰,前方出现建筑的轮廓,各式台榭楼阁,庭廊院墙,葡萄架,番石榴树,秋千架,梅花桩,校场,云台祭坛,藏宝阁全都具有,角落处不时有几个拖着狐狸尾巴的稚童弓着腰跑过,尖尖的小耳朵动几下,身形眨眼不见,假山岩壁中,依稀只分辨出一句玩闹的话语,道:“十四郎你来抓我呀,躲在这处角落没发现吗?真笨。” 转过石屏阻隔,向南眺望,入眼整整一面刻印经文的围墙,正院两侧居然不是石狮兽镇守,极具特色安放儒士雕塑,轻易感受出内里的波动,一捧书凝视,一负手扬天,朱红色大门敞开,门楣八档,正中挂着胡府七彩琉璃牌匾,其上蓝玉石雕琢,四角鎏金的瓦片,宝气上冲霄。 内里各处擦拭一新,灯笼排排高悬,烛火通明,周遭挂大红绸缎花团,艳丽,透着喜庆,点缀彩丝,五色鲜明,众多丫鬟围在一堆,彼此谈笑娇呼不绝,听闻脚步,回头望见来人面貌,手持罗帕挥舞,赶紧福了一礼,恭敬道:“见过老祖。”“老祖安康。” 旁边一位锦衣男子,弯腰言道:“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刚才的贼人可成功抓获。”侧目撞见姜北云亦步亦趋,也跨进而来,脸色生出变化,阴恻恻道:“此贼道人,莫非便是那名闯入山门,祸害众多小辈的凶手?” 心平欲不侵,气和意自安,姜北云不与他一般见识,不过也没给好脸色,偏过头打量周遭环境。 “哼!”老妪拐杖杵地,吩咐道:“领着这位贵客去偏厅内休息,切莫生出怠慢之心,大伙儿都知晓老朽的脾气,向来不喜有人言长问短,做不好,家法伺候。” 众人噤若寒蝉,慌忙应诺,锦衣男子脸色难看,袖里藏着短剑,又不敢乱动手,只能恶狠狠瞪了姜北云两眼,旋即一位貌美丫头自主走上前,略微福了一礼,带路前行不再言语。 ……………… 翌日,飘落一阵骤雨,稀里哗啦,某处田间地头旁的小径茂林内,草堆里有声音发出,其言道:“一片雨,山半晴,吹落西山上,满树萧萧心耳清。”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大珠小珠落玉盘,其音酥软人心。 “小祖宗,你能不能别再到处瞎跑,赶紧随我回府上,最近可是七娘的大喜日子,亏得她对你疼爱有加,你难不成早已忘却?”这口气中透出愤懑,仿佛内心的火焰遭受煽动,焦灼得不行。 这当口,远处传来吆喝,轻微窸窣声中,一条白狐狸窜了出来,纵目望之,双眸清澈,明亮干净,未有异兽狰狞模样,正宗瓜子脸,模样可爱,表情微露淡淡好奇,鼻头如旗子,乌黑有光泽,浑身白如玉,四足如粉,嫩得不行,毛发蓬松随风晃荡,冒着香气,唯独那流线形的尾尖,散溢丝丝灰雾,竟是红尘晦气。 可谓是:半尺无垢玉颜身,尾尖一点污浊浑。 长得挺标致的小狐狸,竖立耳朵‘偷听’远处的动静,本来此地栽种的麦子属于晚熟品,这会儿泡了水,糟了殃,好些个佃农加快动作收割,皆仰仗收成吃饭,不时骂骂咧咧道:“贼老天害人不浅哦,课役负担又重,也没个善人老爷开恩,俺这口食要被糟蹋,还让不让人活命。” 这小狐狸歪着脑袋思索片刻,言道:“四姐姐,耕耘不易,咱们去帮忙怎么样,瞧他们渗出来的汗水远远比那雨水快,出门前祖宗吩咐过,要多行善事,不准为恶。” 松针浪涌,枯叶纷飞,另一只花色狐狸从草堆深处跃出,除却毛发略逊半筹,其外貌比对前者要漂亮许多,更显妩媚可人,此刻及其拟人化的表情,张开嘴唇,显然惊讶心难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妥,出来月余,连番嬉闹游玩,怎么可再行耽搁之事,速速回去为妙。” “哼!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嗜,此是涉世一极乐法。”小狐狸不满,立起后足眺望,一溜烟功夫往前窜去,俨然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径直跑到田地里。 也没把摘禾刀,法术也不便施展,眼珠子转了转,瞧了瞧粉嫩的掌心,白皙的毛发,一咬牙干脆前足连连刨地,往空裆处撒出去,速度不可谓不快,几番下来居然比佃农更有效率。 辛苦劳作,某个略微歇口气的庄稼汉,用力伸直腰杆,肩头往前做了舒展,拿手背擦了把脸,抹去水渍,余光中,瞥见远处田边的麦穗诡异往下倾倒,以为眼花,掏了掏耳朵,踮起脚尖伸长脖颈儿再端详片刻,麦穗依旧纷纷坠落不停歇,讶然道:“二牛哥,你家田里出祸事咯。” “在哪呢,在哪呢,张大你嚷嚷什么祸事祸事的?”另一个干巴瘦的汉子闻言抬起头,舔了舔唇角,迷茫问道。 第六十九章 万事皆有前后因 .. 又过三日公孙府后院,夜深人静正是归舍养己神气精元的最佳时间段,李芯研照例打发走了香梅,其实这些做丫鬟的,绝大部分都会来事,毕竟,卖身在主人家,可不比其他也,几乎都知晓,府内夫妻二人俱是江湖中人,习武,打坐,吐纳,每日几乎不存在松懈。 俗话说的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分付出,一分回报,多大的努力与坚持才会有最终的进步与喜悦,显然都明白这个道理,是以,这种雷打不动的习惯,深深影响着众人的生活,哪怕最近生出一桩祸事,依旧没能搅起水花,仿佛吃掉一枚定心丸,透着舒坦。 万籁俱静,寂然无声,丫鬟三三两两,依次换好过夜蜡烛,凉风吹拂,光线晃动迷离眼,周边昏暗眼迷离,值夜班小厮打着哈欠,提着灯笼,揉动发酸的脖颈,替换门房待了一天的老伙计,前院管事前后检查,忙了半宿,刚泡好茶,还没来得及坐下,只听见香梅与秋菊说着贴己的话,二人今夜需等候公孙洪渊回府,若没人伺候那哪成,因此并未歇息,人多些,七嘴八舌下,谈论的话题自会出现偏移。 聊着聊着,香梅话锋一转,言道:“姐姐,你说县衙地牢里为何会出现惨案,听老爷说,那伙儿狱卒死了个干净,怪惨的。” 秋菊年岁稍大,摇摇头,皱眉说道:“这事还轮不着做下人的来劳神,妹妹心尽管往肚子里头落,想想看,咱们身份地位不比官家老爷,根本就接触不了这种事宜,就算急,也无用。” 香梅不依,娇嗔道:“妹妹这不是好奇嘛,好些年没听说死那么多人,平日里,但凡有孤寡老人,乞儿逝去,也少不了排查一二,偏巧,这桩事情,怎么就雷声大雨点小呢,并非做妹妹的喜欢背后乱咬舌根,姐姐不知晓那场景有多恐怖,听隔壁翠儿说,县尊大人请来的几个云游和尚,作法超度,都被那场景骇了一跳。” “你这小妮子,怎么知晓情况很惨?旁人兴许也从别处听来的。”秋菊白她一眼。 前者欲要伸手挠痒痒时,侧身躲避,复又玩笑的口吻,打趣道:“好啦,好啦,妹妹想说便说吧,姐姐知晓妹妹属于夫人跟前的红人,秘辛就要比咱们这些没身份的人,知晓的多。卡Kа酷Ku尐裞網”说罢正襟危坐,用眼神示意,仿佛今日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属于丢人的份。 香梅往前俯下身压低声音道:“妹妹知晓夫人手中有一道符箓,据传乃某位神仙赠予,具备降妖除鬼的**力,姐姐没见,前段时间,那张符箓居然能够自动飞起,印在空旷之地,有一阵阴森森的嘶吼声发出,冒青烟嘞,妹妹当时恰好路过,撞见面,否则还不知晓这事哩。” “真哒?”秋菊吓了一跳,这大晚上说这些,手心立马见了汗,四周打量片刻,咽了口唾沫言道:“妹妹这话可别乱说……等会儿,坐下先,你先别急,听姐姐把话说完,作为过来人,有些事情呀,咱们做下人的,能憋在心中就尽可能死死憋住,最好烂在肚子里头,哪怕你实在忍不住,妥善办法便是往地洞内吐露,哎呀,笨死的,明说吧,咱们老爷夫人心好,和善,切莫忘却了尊卑之别,人要有眼力劲,须知道这祸从口出,还记得三年前,程府与咱们交好的仙儿吗?”口气充满了后怕,难以分辨惊惧何事。 “不对哇,咱们缘何突然说起亡者的话题来了,死人为大……”香梅心念惶惶,立马接嘴。 秋菊抢了话茬,制止了她的言论,说道:“仙儿当年就是因为撞破了程府三夫人与马棚聂家长工厮混,嗨,瞧你整日糊里糊涂,十字街东边那位,偷人懂否,仙儿闭不住嘴巴,憋在心里难受,泄露出去说与几个要好的姊妹听,被心黑的人儿告发,没过几日居住的南院偏房就走了水,整个府内闹腾半宿,火势太猛,发现仙儿已经难以救治,妹妹你说说,此事不相干否?” 香梅惊骇不已,满脸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带着哭腔道:“姐姐你不会吧?” “怎么尽说些胡话,咱们情同姐妹不比他人。”秋菊慌忙安慰她,今夜只怕长足了记性…… 这事其实牵扯一桩案子,说来话便长矣,当初周闻达,丰无登,公孙洪渊,奉命围剿太平县疑似邪教的王家大姓望族,做了万全的打算,可谁能想到,里外包夹,团团围困,那王思懿和王友友依旧逃脱升天,并未能抓捕归案,只擒住王家上下百号没有修为之人,以及作为幌子的几个刚入门支脉子弟,几只小鱼小虾糊里糊涂,人皆不堪,最后落得个拷问致死的下场,根本透露不出任何东西来,这下可好,引起户部尚书王匡俞,西燕王张家不满,以及天师院内部派系的下烂药,暗锤打人最难防。 此事不可谓不严重,任务没办好,总要有人背锅,矛头顿时指向正气殿和执明卫的分析组,尸位素餐,不尽职守,最主要原因,是根据分析组手头上那片面的情报,严重低估对方修为。 导致此次行动围剿失败,多方压力,分析组上下百口莫辩,作为分析组头目来说,可谓穷于应付,风雨飘摇,走了太多关系,拜访各路大佬,依旧无果,显然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乘人之危者众,打的什么主意,一目了然,不外乎施展老掉牙的把戏,先剪除羽翼,而后直捣黄龙,财,法,侣,地,顿失,继而被彻底排挤出高层行列,身死道消云云。 “佞人当道,国已不国,吾辈修士堪比豪杰,奉行逆天行事,问鼎长生,岂能听之任之呼?人生在世,所凭为何焉?”抱着这种想法,坐以待毙那哪成。 就在姜北云努力修行《乾元灵录》那两个月时间内,不知晓以哪种条件成为典质,居然策反军机阁分析司,三方分析组联合莽山大川边军集体叛变,朝野文武哗然,九天杀童大将何曜珲领命,追击贼寇,各党派都在惊疑不定时,侥天之幸,西南边陲尚有吾辈高人坐镇,深奥无极,这才抵御住,若不然,险些遭受大梁国百万兵马乘虚而入。 情况从根本上发生改变,俗语说得好,拔出萝卜带出泥,然,这哪是带出什么泥,简直属于在龙躯之上剜了个洞,削去一层皮,“胆敢叛乱者,杀无赦!”君上一句话,血洗一片。 要弄明白一点,这分析组可不比什么次要机构,清水衙门,组织成员不光多为修士,权力之大,之盛,以致于完完全全盖过了兵马元帅府,以及大都督府这种凡俗司职。卡Kа酷Ku尐裞網 各州均有分院,下院,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泰安府理所当然也存在相关机构,恰好有反叛的家伙,出门前没翻黄历,胆敢往永顺县方向窜来。 原以为区区小城,人少墙矮,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水深凭鱼跃。 根本没去想象,会有公孙洪渊这一家子的存在,径直撞上铁板,某种程度上来说,堪比戏剧性的一幕,却也是血腥的一幕,被擒拿之人,按照常理,杀,肯定不能够杀,必须移交上去,遣送回皇城天师院内搜魂,而后再问斩,这也是官面上的流程,无可避免。 公孙洪渊明面上的身份毕竟属于捕快,哪怕再厉害的捕快,这个身份框架逃不掉,越权行事恐惹出一身骚,想也没想,理所当然破掉对方丹田,搜去随身物件后,移交给永顺县令。 当场受杖数百,皮开肉绽,再敲碎四肢,挑断韧带大筋,刺穿琵琶骨贯通挂住,吃足了众多刑罚,旋又抹上粗盐,淋浇阴葵血,摆上几只大公鸡,这一套下来,当差的狱卒可谓信手拈来。 然,对方属于正统修士,而不是鬼魂妖邪之流,气血旺盛绝非说说罢了,凡俗兵刃加身,痛肯定会痛,至于具体效果何如,真心差强人意,毕竟熬过了强体炼血,属于抵达化气阶段,真气凝聚之辈,能施展剑芒,远距离伤人,江湖上,这种人便归纳于碾压先天高手的范畴。 体内丹田被毁,经脉真气尚在,一时三刻哪容易消散干净,而这位名为郑巘的修士,还有个无人知晓的绰号,曰:鼠真人。 老话常说,狗通人性,这话无假,却也属于片面思想也,但凡众生万物成了精,开了窍,均通人性,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当年硕鼠道行不高,被几只野猫撵着四处逃窜,恰巧被郑巘撞面,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无法入他法眼,哪怕几个凡俗青皮无赖瞧见,也不过嘟囔一句:“猫撵耗子有甚稀奇。” 可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瞧见有人经过,居然能像人一样直立,作揖叫唤。 “嘿!居然有了道行的老鼠。”撞上门的好处,郑巘大喜,立马弄死了几只野猫。 先不管此修士为人德行几何,兽类天性懵懂,属于白纸一张,却也存善念,知晓滴水之恩,涌泉报之,硕鼠很好做到这一点,禀赋中喜挖洞,善积粮,没少弄来金银俗物孝敬郑巘,虽行为近迂腐,属于助纣为虐,然心却是好。 这一来二去,郑巘手头宽裕,修为进度自然提升,得陇望蜀,欲望自然也无限制,蹭蹭蹭往上涨。 恩情总有报尽之时,况且以硕鼠智慧行为来论述,彼此性格着实不搭嘎,没几年送上最后大宗银两,选择离开,临走前,言道:“毕竟恩情如山,日后有难必定救之。” 不含胡,联系法子肯定存在,此刻郑巘被抓,心心念念想要逃离,头鬓发白苦苦等待。 没过多久,即将发落之时,硕鼠应约而来,奈何牢狱门梁绘狴犴镇守,众生日久信奉,早已通灵,未成气候的小妖想要悄悄偷放,难如登天,硕鼠凝视郑巘披头散发,浑身刀疮凄惨模样,一咬牙豁出去,掏出一张纸片,乃是某位菩萨模样,可惜花纹模糊,难以分辨,掐诀捏咒施展,狱卒统统被突如其来的金光菩萨迷惑,将郑巘解救升天。 又给药,又治疗,伤势勉强恢复不少,遗憾的是,手脚一时半会儿不方便动弹,郑巘为一名狠人,被区区凡俗折磨如斯,内心愈发变态,喝令硕鼠替他行事,屠城! 后者被他这话骇得半死,先别说有无这般本事行之,哪怕有,也不可能去干,真以为天道雷劫开玩笑的吗?硕鼠立即呛白道:“休想,杀戮无辜之人,将要遭受报应,此事免谈。” 被当面顶撞,郑巘也没打算巧言煽惑,时间不等人,干脆直接恐吓道:“就不怕恩人不能囫囵存活吗?因果之说,如悬顶利剑,小心日后劫数徒增,不想吃苦头的话,必须听我指挥。” 硕鼠目不转睛盯住他,往日恩情,抵不过内里肝火的分量,简直被心魔嗾使,此人居然胆敢用这话威胁于他,果真称得上狼子野心的坏胚子,脑中格外愤怒,不打算再搭理,反身便走。 郑巘谩骂道:“让我没戏,谁也别想好过。”怨愤之中居然对准门柱撞去,砰,砰,砰,大有不答应,今日毙命当场的错觉。 这下被人捏住痛脚,硕鼠举棋不定中,如鲠在喉,嘴唇翕动却不知晓从何说起,郑巘满脸鲜血,狰狞着表情言道:“想要今日安然无恙离开,除非答应这事……” “求其宁息宽恕,岂非不难哉?”想至此,硕鼠站立而起,毫不留情面,直接打断对方话茬,伸手呵斥道:“吹**螺彰显你的无知吗?赶紧收掉脑中那妄念,你我恩情,不足以冒这大不为祸事,若再冥顽不灵,大不了谁也别好过,只怕彼此轮回后,可能某些人堕入畜生道。” “你……”郑巘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退而求其次,屠掉这县衙中人即可。” 硕鼠轻蔑望他一眼,此人没救了,也不回答,就这么耗着,看谁最后没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郑巘心肝简直都要被火气蒸熟,喝道:“口口声声说不屠宰无辜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不干,郑某人姑且忍之,哼,也罢,干脆灭尽此地的狱卒,欺侮于我不说,那刑罚的技巧简直令人发指,体表污浊晦气缠身,绝非良善之辈,若肯做,咱两之事一笔勾销,因果自断,这没话可说了吧!” 硕鼠想了想,比对个中得失,心中叹了口气,勉强算作答应,信手招来那张纸菩萨,施法**后,让众人自相残杀,首尾收拾妥当转身便走,绝不回头。 郑巘发泄愤恨后,休息几天也不离去,利用体内真气躲避耳目,藏在县外某处荒废院子里。 第七十章 与君邂逅于庭中 .. 连续‘囚禁’式的生活,让人不得窥视半分,好吃好喝伺候,就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三黄丹,也破天荒服用一枚。 丹朴华,灵波隐晦,外观不显名贵,刚落肚,微凉,微苦,微涩,微咸,微甘……生出难以名状之感,滋味无法描绘,尔后六藏俱融,使人惬意,几息内,药力逐渐溶解。 化作澎湃海浪,冲撞肌肉膈膜,经过骨骼筋脉,散溢于周身各处,为四肢百骸所存,一切窍穴全启,久旱巧逢甘霖雨般,张开嘴巴贪婪吞咽,渴望摄取这能量,加以消化吸收。 作为个中主力,姜北云盘腿打坐,连续运转体内经脉中的真气,幽微处,仿佛激流中得舟船,于风雷雨云中追逐前行。 每一丝真气流淌洗刷,便会带走丁点能量,内视可见,那股呈现琥珀色的药力,悉数融合进真气内,迅速成长壮大,比仰仗吸纳天地灵气那种水磨法子,更便捷,更有效。 此丹具有提纯之妙效,效用虽不多,然,真气依旧以肉眼能瞧的姿态逐渐浓稠,从烟海浮沉形状,转变为浓雾,还属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凝聚未散,仿佛有种错觉,好像无需轻清重浊之气对冲,仅凭借此刻反复精炼,最终效果也能蜕变成为真元似的。 郁霾冥升其上,真露蒸坠其下,周而复始不停歇,谓之,凝液筑基初始也。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动言俱演道,语默尽神仙。 足足运转几个大周天循环,才把药丸内的能量吸纳光,经脉不酸,不痒,不痛,不麻,自然而然流淌,自然而然归庐,缓缓收于丹田内。 姜北云睁开双眸,沉吟不语,一贯有自主见解的性格,这会儿难得生出愁情苦脸貌。卡Kа酷Ku尐裞網 脑中回忆起当年翻过的道籍,其上记载,曰:“三黄丹,乃黄精,黄芩,黄芪为主体,三者年份皆抵达八百之数,方可成也,采用水涤交融之法炼制而成,消耗莫大时间来荡尽内里杂质,去芜存菁,继而用百花甘露汁为臣药浸泡滋透,旋又调和贝珠王粉,裹成初胚,存放寒穴中静置三年,掇其水之精华,撷取灵气,吸收冰冷寒意,最后取出用文火炙烤七七四十九日,外烘内冻,龙虎相济,方可达成期盼之妙用。” 虽说用药多为凡物,奈何架不住年份高,约莫千年光景的老山珍,哪怕仅仅是一根草,能存活下来,天道自会有雷火浩劫降下,避免开启灵智成为精怪,是以,连姜北云这种背景之人都觊觎的好东西,老妪缘何要送他一颗呢?非亲非故,委实讲不通…… 正当这时,天鹤仙子步履似有千钧重,闷闷不乐走来,这会儿天色尚早,辰时未至,霏霏细雨落下天际,绵绵不绝,打在顶上瓦片叮咚作响,四散绽开,此起彼伏相呼应,如奏弦管,水汐击屿,积流顺着檐角潺潺滑落,溅下的水珠跌入雕荷水鼎中,滴答、滴答,晕开一圈涟漪。 她停住不前,震落身上的水渍,隔着薄纱窗帘子,先翘望房内状况,发现姜北云停止修行,这才气呼呼踹开门,直接抱怨道:“烦死了,这鬼地方一点都不好,所有出入口都设置阵法,氤氤氲氲,或聚或分,朦朦胧胧,看久了顿起眩晕之感,好容易找到正确路线,寻觅地方逛逛,撇开几个小不点搭理,就没人给予好脸色,甩着臭烘烘的模样,瞧着都烦。” 姜北云笑意盈盈等她埋怨完毕,今日天鹤仙子一改前些时间的宫装,破天荒套上一件深蓝曳撒箭袖,韵味独特,别具一格,头戴垂纱笠帽未遮面,右手粗暴的捏住伞柄,嘴里叽叽歪歪不停歇。 天鹤仙子仿佛想要证明所言非虚,有样学样,拿手比划道:“你没见那伙儿人的口吻,掩嘴偷笑,口里也不积点德,‘哎哟,想必,便是这只死鸟吧,你瞧瞧,若不是眼睛好使,险些被她外貌诳骗,浓眉大眼,还以为哪家的公子哥跑了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简直不把咱们当做客人来对待。” 天鹤仙子越想越愤气愤,目中含有怒火,左拳捏曲于胸前,烦躁不已中,一把扔掉油纸伞,水渍顿显,狠狠踩踏几脚,竹条骨架扭曲变形,油纸上几朵蓝红相间的花卉,布满脚印,尤不解气的模样,大脚狠狠踹向屏风架上,砰的一声,气劲加持的含恨一击,二者顿时粉碎。 佝偻着腰,喘着粗气骂道:“你听听,这像什么话,可恶,实在可恶,气煞我也!” 姜北云瞧她胳膊肘又开始浸红,摇摇头,这还真是个乖戾脾性的奇女子,伤还没好,这记忆就退回去,而且,话又说回来,迄今为止就没搞明白,谁是谁的坐骑? 姜北云内心白了她一眼,迁就的口吻说道:“好啦,好啦,哪里生出的暴脾气,你长得本来就像个男孩子,这能怪得了谁,别人可没添油加醋乱撒谎,顶多不会人情世故直白了些,况且,贫道觉得你外貌较刚硬,阴柔稍显不足,平凡中透出个性,蛮不错的嘛,不过作为一只鹤,性格差强人意……行行行,别瞪我,也就没必要过于介怀,付之一笑尔。” 也不知晓宽慰呢,还是打击,反正天鹤仙子听起来,更恼怒,直接拍了桌面,气冲冲道:“谁让你看了,你别看啊,这口气,好像谁稀罕变成人身似的,净往自己脸色贴金,本姑娘的梦想大了去了,仅凭借本体修行,致力于成为天仙妖王,这什么劳子人类姿容,不稀罕,不稀罕。” 姜北云鬼魅般的身形跃来,稳稳当当接住飞起的物件,亏得这张桌子结实,稳固站立。 拿手背试了下茶壶的热度,有些凉,运转真气加温,翻过两个杯子,涮了涮里面的灰尘,一抖,水渍倾洒,吹出一口气往门外落去,茶水加雨水更滋养花草。 倒七分,伸手递过去,后者臂膀环胸,脑袋昂起用余光斜视,面无表情也不搭理。 心头症结需要宽慰,姜北云耸耸肩,把她那杯一口喝掉放回桌面,端起另一杯,自顾自品味,半晌,和颜悦色的口吻道:“休言你被欺侮,那贫道何如呢,咱两差不离,皆属于看菜下饭,这能有办法吗?打又打不过,自杀你敢吗?不对,不对,你愿意这样去做吗?” 看她脸颊的线条稍微柔和点,伸手拍拍对方肩膀头宽慰,天鹤仙子呆滞,整个人显得僵硬,房内阒然无音,姜北云登时醒悟过来,暗道:“糟糕,把她当做甲十八了。” 手掌慌忙抬起,尴尬中缓缓收回去,左手挠了挠头顶,灵机一动,诡辩道:“有只蚊虫叮咬,对对对……不对,不对,虱子,有只虱子趴在你的胳膊上,这里野兽数量几许难以分辨,多依赖本能行事,兴许,总有几只不爱卫生的憨货,哈哈,是极是极,绝对如此,哈哈……” 天鹤仙子整个人面瘫,眼皮垮着,瞳孔一对掰成仨,格外有杀气,目视姜北云,端详他,死死盯住不放松,旋即瘪瘪嘴,轻蔑言道:“甭说,真没必要解释什么,这话糊弄谁也不好使。” 姜北云有些经受不起凝重气氛,往外走去,顺口说道:“那个,贫道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你就在房内别乱折腾。” 说罢,径直顺着板路大跨步走去,天鹤仙子愤懑坐在椅子上,嘀咕道:“大前天吃的饭,今日才去消,糊弄鬼吧!” 姜北云走出小院,冷风阵阵吹过,环廊内悬挂百鸟朝凰样式纱灯,轻轻摇曳,聆听雨声之际,阁楼白墙两侧几朵海棠,几丛竹洗去尘嚣,傲然挺立,出了西厢偏门,灵璧石山子太湖奇崖壁映入眼帘,这会儿也没心情看这绝景,左右环视,竹林,花圃,随意选了一条道。 踏上青石地,刚巧走入月洞门附近,就听闻有人在背后呼唤,道:“你是哪家邀请的贵客,怎么冒冒失失跑来西厢作甚?” 姜北云回头,朝下目注一只黑尾尖的小白狐,领着两个冒着鼻涕泡狐尾稚童当做跟班,小家伙穿着夹袄挎着布兜,耳朵一颤一颤,格外有趣,将大袖一抖,露出手来,略微理了理衣摆,面色露出最为和善的模样,揖礼道:“贫道姜北云,见过这位姑娘。” 小白狐浅浅拱手,皱着眉头道:“我名叫胡小妹,敢问道长是何缘由来此地,时日尚早,大部分客人还未动身前来赴会,况且,安排的居住院落并非西厢,还请不吝赐教则个。” 姜北云目视对方不着痕迹把两个小童往后推了推,脑中所想不言而喻,暗中苦笑,表情正色道:“说来也惭愧,作为客人居然连主人家的名讳也不知,前几日,发生一桩误会,被一位手持龙头拐杖的老者请来此地,不知,这番回答,姑娘可去尽疑惑?” 小白狐眼珠子一转,扯了扯左边那个略微圆润些的稚童,令他俯下身来,垫脚昂头捧手遮挡,轻语道:“豆儿,你去问问前院姐姐知晓此事否。” “我去,我去。”另一个表情憨憨的小童,朝天高高伸出手臂大声叫喊,显得急不可耐。 突然,他灵机一动,也不等白狐回答,尾巴一甩,吧嗒吧嗒往后跑去,那豆儿眼见光荣艰巨的任务被夺走,不依,嘴巴一瘪,只差没哭出声,反身闷头便追,未了,双手挥舞,呼唤道:“四宝,你耍滑头都忘记所学之事了吗,书中总叙有云,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明日我要跟夫子讲,说你不知羞耻,简直称得上大笨蛋。” 碎碎叨叨,奔跑中被风罐口,越说越无力,边追边拖着哭腔控诉这种恶事,这事情超出想象范围,小白狐回头不知如何是好,转身与姜北云眼神不经意中的对视,前者很尴尬…… ……………… 昨儿个天气晴朗,不想,今日里,窗外雾气弥漫,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公孙洪渊静静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撞见黄斑鹿正啃食后院里的杂草,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言道:“哎呀,黄道友,黄道友你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呢,快快随我进去享用早点。” 黄斑鹿埋头咀嚼,瞥了他一眼,稀里糊涂的模样,言道:“公孙道友这是何意,我正在进食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嘛,莫非,此地青草属于珍惜品种?”言罢,低头再嚼几口,尾巴一甩,疑惑不解问道:“与平常吃的没有两样哇,就是那个味道,道友莫非铁公鸡附体,好生悭吝。” 公孙洪渊愣神,回忆昨晚轮值回来,瞧见房门破碎不堪,吓了一大跳,慌忙跑进去,里头显然被清理过,点点血渍证实发生过激烈战斗,妻子正跟着一只黄斑鹿交谈,那坐姿与神态,和常人无异,很显然不属于没有智慧,为何今日…… 难不成家里的青草属于特殊品种?想至此,蹲下身,在前者怔怔的表情中,扯了一把带有露水的青草,深绿边缘发黄,略有枯萎,脑中做着激烈斗争,片刻,咽了咽唾沫,径直塞进嘴里,后槽牙成个石碾子狠狠一磨,登时,额头那层皮肤瞬间往上提起,眼皮往下死死贴服,歪头犯恶心,满嘴涩,苦,腥,格外难吃,与往常闻着那股沁人心脾的青草味道,不可同日而语。 黄斑鹿注视他模样,好似辣着嗓子,吞下毒药,嫌弃似的往后退一步,侧头眉成川,凝视地上的青草,为何此刻原本香甜无比的口粮,怎么看怎么难吃,心中的阴影挥之不去,简直了。 第七十一章 木燃心香风火烈 .. 姜北云反客为主,招呼小白狐前往翘角小亭内小憩,也无台阶,呈一道斜坡,信步走进,坐于石凳上好言详解前因后果,后者静静聆听,将信将疑中,总算弄清楚大致脉络。卡Kа酷Ku尐裞網 黄梅山千风洞,地处荒野老林之间,路崎岖,无特产,除去那片孤零零湖泊稍显气派以外,并未存在太出名的景点,离最近凡俗居住村落不下几十里距离,平常鲜有人踏足此地,况且,所布置阵法只迷惑地表区域,天空罕少限制,出现这种误入山门的状况倒也符合逻辑。 小白狐内心反复推敲斟酌,认为站得住脚,神情缓和不少,轻语道:“是我误会道长了,不过,嗯,怎么说呢,既然被祖宗请来,且稍安勿躁静静等待,也没太好法子能解决。” 姜北云一拂袍袖,颔首承认,觉得这话无有偏袒,虽说与那老妪接触不久,可从片面之言来推敲,听其口气,观其做事态度,典型唯我主义作风,旁人鲜有能劝解得了。 姜北云笑了笑,好似除了表露温和态度,没别的方式去回答这个话题。 空气露出诡谲之彩,小白狐注视他略有尴尬的表情,沉吟片刻,询问道:“听道长前番描述的情况,大概弄懂不少,若为真,那就属于罪过,也不知晓那边邪教收尾工作如何,万一出现纰漏,只怕会成为一桩祸事。” 姜北云好奇打量它,这小妖还真属于别具一格哇,想不到除却黄秋容,还有这么一位比较和善青睐人类之辈,天鹤仙子出趟门被人讥讽,他遛弯碰上个软语良劝小娇娘,生活真奇妙。 站起身额手相庆,复又揖礼感谢道:“冲这句话,姜某人理应赞誉姑娘一声心如玉洁,颇有古之圣贤风范,那邪教已经被铲除过半,剩余不过区区小恶小祸,多加感化,未必不会成为善人,哪怕冥顽不灵,谅他短期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尚有二名同伴坐镇,修为上的碾压,很难以靠人数去弥补,但可放心。” 满口小事不足挂齿,小白狐听完,摇摇头不再多管,旋即话锋一转郑重道:“道长无须客气,这事说来说去,也有胡府的过错,不过道长杀害护山大将,这事恐怕要有所付出,我与这些人来往不深,算不上熟稔,然,终归属于胡府的家丁。” 说罢,往后跳去,落在外面空地上,表情严肃,朝他朗声说道:“一码归一码,岂可弄混淆,既然屠害胡府之人,不管因由几何,被我撞上,就应当要管管,不做过一场,此事难以罢手,今日请尊驾划下道来,让我也掂量掂量有几分本领,还望不吝赐教。” 姜北云听这口气,连称谓也更改,果真是位敢作敢当奇女子,先礼后兵,让人生不出丁点愤怒。 心中豪情起,智镜直须真里照,机锋莫向句中寻,悟空不见悟空者,漫对寒灯拥鼻吟,回想当初面对猴三爷的场景,何其相似也,自己人都不管不顾,必遭天谴之! 扬天大笑道:“好,这事本就归属贫道的过错,今日有幸与胡道友一决高下,甚是快哉,既然要手下见真章,可有兵刃,法器?” 说罢,锵,景震剑出鞘,飞入青霄,绕了个漂亮的弧线,落于手中,耍了几个剑花,有股莫名的潇洒意味透出,扣袋自解,剑鞘滑落立于侧,被左手捏住,言道:“此剑乃千年雷击木整体雕琢而成,净重四斤七两,剑锋三尺六寸,硬如精铁,端的非凡难揣度。” 小白狐瞧了瞧,前足伸出有样学样,轻拍,蟠龙如意水盂滴溜溜天空中旋转,水汽弥漫,聚散无常,威风凛凛不落下风,想了想,一抖,一方手帕轻飘飘飞出,粉色烟云顿起,包裹住外貌让人看不清晰,再一拍,某种似幡的法器,悬浮身侧,雷光闪电窜动格外唬人,上瘾的模样连拍几下,一张符箓金光灿灿,十八把成套飞剑一字排开,繁奥莫名。 歪着脑袋,还想掏出什么物件时,“停停停!”姜北云立马出言制止,开什么玩笑,再这样弄下去,只会愈发打脸。 亲口捅出的娄子,唯有捂住额头,好言相劝道:“够了,够了,道友别继续掏宝贝,差不多便可以了,吾辈中人要做到修为高深,必须看轻外物的得与失,尽可能少仰仗这些较为妙,有一两件傍身即可,毕竟,花里胡哨,容易迷失道心,导致错失长生机缘,哈,哈哈……” “哦,这样啊!”小白狐狡黠一笑,老神在在收了回去,道:“这番话也有点理,算啦,剩下七八十件法器就不拿出来啦,省得说我不懂分寸以宝压人,对否?道友。” 姜北云只差没被口水呛着,摆摆手急忙换个话题道;“此地建筑颇多,刀剑无眼,咱们可是换个地方比斗?” 小白狐眯着眼睛,尾巴一甩,言道:“确实不妥,道友请随我来,咱们移去别处。” 领着姜北云径直往一条僻静道路行走,刚准备拐弯,但见适才跑出去的两名稚童,气喘吁吁追来,高声呼唤道:“姐姐,姐姐你等等我俩,紧赶慢赶会累弯了腿。” 小白狐停住脚步,回头等二人离近些,说道:“豆儿,四宝,可弄清楚具体事项?” 明明身具一定修为,却仿佛不精于此道似的,这会儿上气不接下气,红着脸蛋双手按膝盖头,弯腰歇息,听见问话,豆儿偏着脖子,头艰难往上抬,举手示意道:“我,我,我来说!” 小白狐点头准予,四宝依旧抢了话茬,语速飞快,把原委说来,道:“问清楚了,诸位姐姐说确有此事。” “真乖!”小白狐夸赞,旋即又补上一句,道:“不过嘛,你二人太差劲,西厢院子才多大,这么点距离,弄得像是魂儿,往后的修行时间要加倍才行。卡Kа酷Ku尐裞網” “啊!”两个准备掐架的小豆丁,错愕中抬头,一副难以置信,继而敢怒不敢言,噘着嘴,目视对方不像说假话的严肃姿态,顿时萎了,耳朵往前成了个软趴趴的小糍粑,贴服于脑袋,悒然不乐。 小白狐端起了长辈架子,走上前伸出指头点了点二人肚脐,不客气说道:“啊什么啊,明明天赋尚可,修行时日也不短矣,居然还未能够纯熟施展轻身术赶路,姐姐并非突然没个由头的胡诌白咧,让你们习会腾云驾雾,要弄明白一点,这只不过是修士应该具备的技能,底线都不懂吗,亏得还整日里瞎折腾,往后若出门去闯荡,找寻成仙机缘,空有个模样俊秀糊弄谁?丢不丢人,逃命本领也无,指望别人会手下留情饶尔等一命吗?哼!至少一门术法总要会吧……作罢,作罢,不予你二人白费口舌,瞧一个个出息样,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巴拉巴拉数落一通,姜北云观察几妖的神态,只有不满没有恨,暗道:“还真是和美一家人。” 小白狐一甩尾巴,对着姜北云揖礼,昂头,欠意的口吻说道:“让道友看笑话了,两个小辈不懂规矩,欠教训,令人头痛的很。” 姜北云大袖一挥,摆摆手,夸赞道:“玉不琢不成器,刀不磨不锋利,人不鞭策难成才,圣贤所言总有个中道理,依姜某人来看,这两个疲沓一些,性格挺不错,知晓很多道理,假以时日,未必不会成为锋芒毕露的一代风骚。” 小白狐用余光看两个小豆丁得意的面目,点头微致意感谢,却出言打击道:“道友这话太过了,他们骨骼尚嫩的很,有何本事做那绝代魁首,依我看,能多活几年不早早夭折,就属于托天之福。” 姜北云也不好多言,站立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很好做到了沉默是金。 人在天地烘炉里闯荡,最大的忌讳在于交浅言深。 后辈如何去养成,乃别人家的私务,某种程度上来说,凡事需看透,但不可说透,看透称其为本事,而不说透便属于修养,总不该口无遮拦言道:“这两个娃娃天赋真的一般般,也别习什么鬼的术法,回家讨几房老婆,弄屁股大点的,安生过日子。” 或是没个眼力劲,直言不讳道:“从小便不学好,就该揍,揍死为妙,省得长大祸害一方……” 亏得小白狐没习有他心通,这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戏码上演不出,不然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来,往前走几步,未了,回头瞪了一眼,厉声道:“还傻愣着干嘛,随我走。” 豆儿手指搓着衣摆,肩头微微前后摆动,怯生生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呀,能否先讲明,不然,我怕……” “怕?”小白狐闻言好笑,心中嗯哼一嗓子,恶狠狠道:“这才哪跟哪,现在知晓害怕,晚矣,姐姐送你们去一处好地方开开眼,长长见识,喜欢吗。”怪腔怪调的口吻着实吓人。 这几句话阴深恐怖,吓得四宝头上的绒毛竖立,抹了浆糊般,变作鬏鬏,左一撮,右一撮,目光注视下,险些要哭出声。 小白狐接着道:“哼,姐姐跟这位道长斗法,法器,飞剑,半空翱翔舞动,唰唰唰的那种,就没人想要观摩一二的嘛?” 雨过天晴,豆儿,四宝立马举高双手,异口同声道:“。” “还不跟随,过时不候哦。”小白狐嘴角微微上翘,好看的弧线,散发异样的光辉。 二人边前行边交谈,跟屁虫亦步亦趋没落下,绕过七八条巷子,明显处于大宅子内的偏僻之地,一处阵法笼罩,由一名精怪守卫的拱门映入眼帘,在那位柳妖迷惑不解的注视下,诸位踏进,涟漪间,视野豁然开朗。 姜北云四周打量,俨然处在某片山林中,别是人间一洞天,远有飞泉,水气弥漫,纹浮光影现,近处青草漫漫,色翠如叠,一条蜿蜒盘绕石板路,尽头,藤条灌木篱笆里,大树下,一张石桌,放着壶茶,点炉香,老者手举棋,深思独对弈。 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童子着薄衣,拢袖观棋有所想,个中存真趣,浮世几人知,手持蒲扇轻摇曳,端详此局。 还真是,兵卒冲千里,将军座九宫,追风看马跃,吉时想车功,士相维城国,江河无堑雄,笑度几番局,月白映日红。 小白狐一马当先,几个跳跃,稳稳落在院门前,大声招呼道:“叶翁,叶翁,瞧瞧今日谁来拜访。” 服侍童子首先行礼,老者缓慢回头,笑呵呵道:“是什么风,把你这位大小姐吹来老朽地界上的。” 小白狐行了一礼,也不客气,直言道:“想借叶翁宝坻与人做过一场,前院施展不开,所以往后山找处无人之地。”说罢,直接跳起,占据一张石椅端坐。 “哦?”叶翁眺望两个小狐狸以及姜北云,前者多有见面,没甚稀罕,唯独这道人打扮之人……鼻翼翕动几下,郑重端详片刻。 姜北云赶紧上前,挥舞袖口,一撘,躬身揖礼道:“晚辈姜北云,师承清台观一脉,道号风灵子,见过叶翁前辈,多有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第七十二章 官途难却遭仙厌 .. 公孙洪渊骑乘黄斑鹿前来隆安上安县,后者脚程极快,几乎不管地形如何,哪怕前方为大川莽山,湖泊河流,真气妖云之下如履平地,这几百里之遥,也不过半日工夫,便已到达,让前者正式感受到来自修士神通伟力,劲风拂面,喘不过气之余却又啧啧称奇…… 刘府书房内,刘意夫望眼欲穿,坐在椅子上嘀咕道:“一晃便是四五日光景,盼星星,盼月亮……唉!”心中难免会生出一句:“怎么早先不听从沈九皋的建议呢。” 当日青面鬼联系青夫人,奈何彼此距离实在过于遥远,几千里地界何其费神费力,未果,那浓烟只维持不到一袋烟的工夫,便宣告崩溃瓦解,二人面面相觑。 按照青夫人所言,刘意夫属于气血多有亏空,导致联络出现中断。 也没甚不对,一方主政大员,身兼重担,公务繁忙,根本无法做到静养调理。 年轻有为正当时,便平步青云,多少人眼巴巴想要奉承,朝堂亦属于江湖,在坚守与浮躁中,在抉择与喧闹间,难免忙于应酬,通宵达旦喝酒聊天,况且,人无完人,总有白璧微瑕的缺憾,迎娶若干美妾也属于常理之中,正值如花似玉年岁,节制自然谈不上有多好,顶多做到没掏空身体罢了,日积月累下,想要精神恒久不变,恐怕难矣。 美妾小心服侍,捏捏疲乏的肩膀,前院管家匆匆走来,隔着房门躬身道:“老爷,有一名自称青夫人座下弟子之人前来求见,现正在府门外等候,您看,要不要抽空见上一面。” 话音没落,蹬蹬蹬,急促行走声,吱呀一声,房门立马被打开,刘意夫动作显然有些慌乱,往昔静气功夫顿失,骈手吩咐道:“快快有请贵客,不不不,我亲自出门迎接。”说罢连心爱的美妾也没搭理,自顾自往外走。 前院管家紧跟其后,心头捏了一把冷汗,亏得今日一双招子灵泛,看对方穿着打扮不俗,又领了只梅花小鹿,暗想也并非乞讨求门路之人,这才特意禀告,若不然,最次,也要被老爷罚个不知晓轻重缓急的罪名,这管家的好差事,只怕会黄了…… 那美妾也有眼力劲,听闻此语,观其表情动作,双手抹平丝缎素雪绢裙褶子,整了整头上发髻,把金步摇安放整齐,旋即碎步走出院子寻来后院女管事,交代道:“立即安排准备迎接贵客之事,最高规格。”吩咐下,迅速打扫,摆放物件,整个府邸一片喧腾。 门外,公孙洪渊负手眺望大街人来马往,黄斑鹿站立不动静静等待,片刻功夫,听闻众多脚步声传来,朱门打开,八名家丁小厮穿着蓝衣小跑立于石狮旁,目不斜视,未有諐仪越礼之举。 刘意夫眉宇间焦急又担忧的模样跨出,撞见眉若剑锋,器宇轩昂劲装男子,腰间佩刀站立,脸颊点点胡渣使人安定,心立马落下,皮肉舒展开,笑意盈盈拱手道:“意夫见过尊驾,今日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哇。” 公孙洪渊揖礼道:“刘公子无须客气,鄙人复姓公孙,名洪渊,今日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刘意夫也不避讳,上前亲切捏住对方右手,俯下身子轻语道:“此处并非聊事之地,人多口杂,还请尊驾进府一叙,请。”脚下一动,错开半步,伸手笑脸邀请。 “请!”公孙洪渊说罢,神色动了动,侧头等黄斑鹿先行,刘意夫随即便弄懂关键,心头暗道:“今日主角莫非这只小兽耶?” 管家第一时间问候道:“老爷好,这位公子好!” “老爷好。卡Kа酷Ku尐裞網” “奴婢见过老爷,见过公子。” 路上不时有丫鬟小厮悄悄打量那只小鹿,旋即俯首恭迎二人,问候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显得格外有礼数,刘意夫捋了捋胡须,心头大乐,做的好,做的好哇,指着大厅朗声道:“公孙贤弟请看,这边便是芳雅草堂之所。” 分宾主落座,登时有女管事上了香茗,等事情弄得差不多,刘意夫挥袖,威严嘱咐道:“大家都下去歇着吧,没有本老爷应允,前来叨唠之人,悉数赶出刘府。” 等前院作鸟兽散,再无一人时,黄斑鹿言道:“青夫人座下弟子黄斑鹿见过刘公子。” 刘意夫胆子不比以往,客气道:“这位……意夫便称呼阁下为仙长吧,能以兽形口吐人言,这种跟脚非比他人。” 黄斑鹿对此没什么见解,谦恭道:“无须客气,此次奉命行事,抱着替公子分忧解难的愿景而来,咱们进入正题如何?” “是极是极,瞧我都糊涂了。”刘意夫也不磨蹭,愀然中,把前因后果悉数道来。 公孙洪渊听完这话,沉吟片刻,肚中略微斟酌几番,欠意着表情道:“此事怕棘手矣。” 刘意夫大惊,好端端为何说出丧气话,眉毛皱巴,不解言道:“公孙贤弟可发现什么头绪,有何不妥之处,但说无妨。”可惜口气有些沉重,阵脚自乱。 公孙洪渊摆摆手,欠意道:“这事主要怪在下,说简单些,青夫人应诺刘公子所求,派遣二位门下弟子前往,其中有一位便是内子,然,怀有身孕,不便前来助拳。” 刘意夫懵了,心中愈发糊涂起来,弄了半天,正主未至,合着对方的身份,属于青夫人徒弟的外子? 公孙洪渊也琢磨着有些尴尬,直言不讳道:“特意赶来,便听闻这种消息,恕某直言,并非能短期内办成,所以,所以……实话实说吧,在下明面上的身份乃永顺县捕快……” 明面上?刘意夫听弦知音,慌忙道:“暗地里莫非还有不便行事的地方?” 公孙洪渊拱手道:“另一重身份,不才,添为大夏国正气殿天机院……” 刘意夫听闻什么好消息般,难以控制情绪的模样,急迫道:“公孙贤弟的意思是在正气殿任职?太好了,哪有什么棘手的,这种身份更利于开展接下来的凶杀案。” 公孙洪渊疑惑,还是选择回答道:“没错,可按照这种身份来论,刘大人可还记得最近生出的边陲将士叛乱,还有早先骇人听闻的户部尚书孙女被擒一事,另外,四州大宗人口下落不明的案子,在下悉数都参与其中,若真在此地耽搁三五月,只怕,还得大人去和上面沟通才行。” 刘意夫心中直抽抽,怪不得对方直呼棘手,还真难办的可以,可转眼又想通什么问题,压低声音道:“既然如此,那本地这桩案件可以移交上峰,毕竟归属于修士作乱,反正要派遣人员下来,操作一通,干脆就地便宜行事,有何不可。” 黄斑鹿接了话茬道:“并非如此,按照参与的事情多寡来评判,公孙贤弟的修为道行俨然被看好,手上没几分真功夫,哪能这般受到青睐呢!” 公孙洪渊袖口一挥,摆摆手,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谦虚道:“也并非如此,只不过凡事讲究个轻重缓急,朝廷知晓此地出现祸事,在这种宵小环伺之际,唉,都不是外人,也就掏心窝子说吧,顶多矮个子里头拔将军,修为自高不到哪儿去,谈论一句诛心之言,刘大人还是打消破案为妙,缓上一年半载,等各地事情消停,风头过去,再去计较也不迟。” 刘意夫心有所动,这话倒也在理,不过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憋在嘴里不吐不快,直言道:“诸位都属于良伴诤友,沛雨甘霖,那我也不行小人之事,首先言明一点,并非那种坐以待毙的性格,也不是放任不管心眼黑的态度。” 公孙洪渊黄斑鹿相视,点头,前者道:“刘大人但说无妨,这种局面没有不可谈论的事。” 刘意夫颔首,打了打腹稿,旋即正色道:“意夫来此地已经第三个年头,清正廉洁,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重农宣教,所居民富,损公肥私之举绝无,更别说鬻官黩货这种杀头事情来,前两年上峰考第评级,夺得个四善俱全,上上考的美誉,奈何年岁不够,资历太浅,屡遭留压而不提迁,眼见最后一年期限将至,早早借了不少门路,送上仪呈,孝敬,打点好了一切,只要是上上考,哪怕上考,最起码能混个同知,若机遇了得,知州的帽子带带也是有可能,鸿胪寺右少卿,通政司右参议同样空缺无人。” 公孙洪渊表情如常,心中却静静思索,大夏国国土面积广袤,规律节制俱存,升迁路途自有章程,岁检勘查,按照当地教化,案件审理,生产督导,赋税征收来评判某位官员,另外,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上下走了个遍,混了个脸熟,在君主,太傅,司马,东丞西相,六部大臣的判定下,合情合理之中,按照制度优先选择,提拔,安排,部署,又有哪里不对的呢?难怪这会儿心有不甘。 刘意夫捧杯嘬茶润润嗓子,歇口气缓缓,过意不去的语气,轻语招呼道:“二位就当寒舍乃自己家,也都尝尝味道,无须客气。” 公孙洪渊端茶颔首示意对方,谢过,小小喝上一口,言道:“挺不错,茶汤清澈,色琥珀明亮,闻之芬芳清香,味微苦,继而点点甘甜自舌尖渗出,缓缓溢满口腔,回味无穷。” 黄斑鹿没多大反应,一饮而尽顺带咀嚼几下,随手放置桌面,香与否,醇厚不醇厚之言太落俗套,勉强道了句:“食之清神和胃。” 刘意夫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旋即揉了揉额头,整个人往椅背靠去,言道:“若是因为这件事,弄到最后阶段,成一桩祸尾烂梗,今年考核评判,能博得中考,弄个朝议郎的头衔回家养老都属于喜讯,万一下考,遭受佞人弹劾,再严重些下下考,革职降级,听候监察衙门查处,岂不成了个,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结局?唉,这又并非意夫过错,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公孙洪渊自打能够修行之后,并未把朝廷普通职务看得太重,俗物带来的诱惑过低。 抱着或许人各有志的态度,好言相劝道:“此事的确有些可惜,但换个方位来思考,不妨退一步保平安,如实相告,那些政敌要想凭借此来弹劾,岂能抹去大人这几年的功绩?” “非也!”刘意夫倒也毫不在意对方一时半会的糊涂,掏出随身携带的那枚丹丸,在众人不解行注目礼时,俯身轻语道:“还请善人出来一见。” 第七十三章 庚金且过离火焚 .. 当初,清台观内,师尊曾经说过关于火的故事,东厨,他抚须轻语道:“真正属于天地赤炎的异象,如果不加以节制,只会无穷尽的燃烧,彻底焚毁万物方才罢休。” 烟熏雾缭绕,小姜北云径直往水桶处走去,弄点水抹了把脸颊,听到这话,很不相信,撅着嘴巴反驳道:“师傅你最喜欢耍骗人的把戏,我又并非没见过深林遭了灾,很多时候几乎不用去计较它,火焰自会熄灭,您且看灶台,哪怕丁点儿火星子溅射稻草上,几口唾沫足以摆平。” “哈哈,善!”师尊也不生气,拂尘一挥,太喜欢摸他的脑袋,揉了揉头发,直言道:“且问云儿一句话,你认为稻草之焰,与木材之火,二者间谁的威势大?” 小姜北云捡起草垛里的松树针叶打量,又斜视远处码放整齐的柴禾,理所当然道:“肯定是木材燃烧的火焰大呗,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我整日用柴禾生火造饭,熟稔的很,师傅你不用吃饭肯定不晓得这种浅易道理,笨,简直比不上圈里的那头肥猪。” 老道吹胡子瞪眼,尾指轻轻一弹,灶内的火焰无风大涨,那一瞬间的热度仿佛噬人的巨口,橘红色小苗一卷,往外袭来,燎得小姜北云汗毛蜷缩,变黄,变焦香,疼痛中往右摔倒,脚一崴,来了个狗吃屎,小方凳紧随其后倾斜。 道妙观来物物通,随意就能让人吃饱苦头,龇牙咧嘴中,赶紧摸了摸左臂,火辣辣的触感传递至脑内,疼痛自发生出,哎哟一嗓子,含糊不清惨嚎道:“没天理咯,吝啬师傅没良心,又随意体罚勤劳肯做的徒儿咯,这可是大夏天哇,缺乏厚实衣衫遮挡,拳拳到肉,棍棍粘油,就没个好心肠的人儿过路搭把手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小姜北云偷偷瞧师尊他老人家没啥惭愧表情,甚至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后者拂尘往左一挥再往右一挥,抚须言道:“方圆多少里地界,允执厥中的话语你也没少听,性子如此顽劣不堪,居然连为师也敢戏弄,焉没大小,痛啦?真可怜哦,该!” “师傅!”小姜北云嘴里拖长调,可怜兮兮侧头摸了摸臂膀道:“那也不应该拿火焰来行凶吧,您且看看这皮肉指不定会被燎起水泡……咦,疤痕呢?”拍了拍伤口,啪啪响,抬起头咋呼道:“师傅您什么时候掐咒替我疗伤的,为何没生出灵气呢?” 老道袖袍一挥,言道:“没了就没了,或许吾徒属于天赋异禀,恢复快也说不定。” 小姜北云理了理衣摆,揖礼道:“这位山长老学究,果然有古之君子之风,小道佩服佩服。”说罢,嘻嘻哈哈撒腿便跑。 “定!”老道食指伸出,轻语道:“也罢,你这个性子太不妙,从今日起,那些闲书杂籍,再也不予许观之。” “别别别!”小姜北云扭动身体,发现被束缚得死死的,自招罪愆,连连讨饶道:“师傅我错了,真的错了,徒儿日后少做,不不不,云儿定会痛改前非,恳求师傅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禁书,没得看,人生的乐子岂非消失个干净,满山就几十只畜生忒没意思,均不互动,徒儿摸着良心保证,您别走哇,此话对着天老儿说行了吧,绝无怨詈之心,否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度过,难熬哟!” 闻言,老道停下脚步,打了个稽,道:“无量天尊。” 好似扳回一城,露出深不可测的微微一笑,似哂谑,像狐狸,很诡异…… 遭受解脱的小姜北云,揉揉肩膀头,对准师尊讪笑几声,旋即脑袋耷拉着垂目不语,半晌才吭声,送客的口吻道:“师傅您去打坐吧,这厨房环境不太好,昏暗且不说,股股浓雾熏穹顶,乌烟瘴气,怕影响您一派高人形象,正所谓,君子远庖厨……” “非也!”老道伸手制止此话,摸了他的脑袋,轻语解释道:“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之类弗身践也,并非说君子不可进入厨房,而是应有不忍之心,恻隐之心,仁或不仁需问己,问脑袋,问道心,书籍之言,从未看轻灶台锅碗瓢盆这些琐事,然,不善厨,何知厨之趣耶?与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云儿这番话不可胡诌。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姜北云缄默,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事能超越师尊的,让人气馁不已,低头言道:“谢师傅解惑,徒儿明白个中道理也。” 老道正待说话,鼻翼翕动间嗅出一丝焦臭,言道:“云儿可闻出什么味?” “糟糕!”小姜北云跳脚呼唤,欲哭无泪往回跑去,揭开锅盖,青烟升腾中,浓浓碳香扑鼻而来,张目望着灶内炖煮的早午餐,呲呲作响,眼珠子仿佛死不瞑目般朝上望着。 撕心裂肺道:“不,我的鱼,废了老大力气从山下湖里逮住的极品,暴遣天物哇。” 慌忙中,连勺子锅铲都抛去脑后,直接上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兜里取财,中食二指捏住鱼尾,往上一拽,砰,左手捏住锅盖木制把手,稳稳当当倒转接住,权算作粗瓷碗,胡乱撒点盐,嘀咕道:“都要成精的好东西糟蹋了,凑合吃呗。” 老道依旧没忘记最初的话题,轻语言道:“云儿,这会儿知晓火焰的威力了吧。” 踌躇小会儿,小姜北云手持木箸,戳开鱼皮,扒开内里泛黄彩的嫩肉,夹了一块吹了吹,小心捧着走上前喂师尊吃,后者大笑中接了这口食,噙在嘴里细细品味,舍不得吞咽,开怀道:“云儿有心了,每逢遇上好处均会想起为师,或许这也是祖师爷保佑的结果,心不坏,心不坏哇!” 小姜北云翻个白眼,心中腹诽道:“整日里没完没了的啰嗦。”接了先前那句话,询问道:“师傅您说既然火的威力这么大,缘何我没有见识过呢?”说罢,自顾自夹起鱼肉狼吞虎咽。 老道眺望迢远之界,晨光动,山锁云霭六九峰,岩峦紫翠重,遥隔残霞一缕青纱雾。 言道:“为师今日与你分说此话,便是告诫于你,逆天行事,多有灾难,不光存在阳雷劫,更有阴风劫,焚火劫,刀煞劫,幻音劫,心魔劫,种种描绘亦不能点明所有,你也体会过刀煞劫的可怕之处,所以今日借着你生火造饭的机会,给你说说焚火劫的厉害,毕竟此劫,降临时日要比其余劫难早很多。” 小姜北云腮帮子鼓鼓胀胀,噎得慌,扯了个嗝,右手连连拍动胸腔艰难咽下,喘大气道:“师傅你别吓我,上次那个刀煞劫没把我给整死,还有劫数,这日子也太难过了吧。” 老道摇摇头,拂尘一挥招来几枚尚有露水的桃,也不见动静,果肉分离压成汁液,成一团蠕动的粉色球球,小姜北云放下碗,嘴唇凑近吸吮,酸甜开胃,关键能把喉咙内的鱼肉冲下去,打了个嗝浑身舒坦。 老道言道:“刀煞劫威力尔尔,不足挂齿,焚火劫依旧属于小劫范畴,真等到你渡雷劫时,便会知晓此劫的厉害,要知晓一点,开了灵智,过千载年岁的大妖,便会冥冥中感应到雷劫,往往根据天赋不同会生出相对应的雷霆,其中树木草花石头这些无有血肉之体想要化形修仙,一生中更会遭受额外九雷十八劫的洗礼,稍有疏忽,便属于日暮途穷的结局,几番折腾下,万者不存一,想想看,有多恐怖。” 小姜北云兜起衣摆擦擦嘴,嘀咕道:“没有袖子的褂衣忒不方便。”抬头问道:“师傅又扯远了,您这老毛病得改改,我这会儿连个强体炼血期都还未修炼成,容我算算,一,二,三……最起码还要七八个阶段才会有雷劫降落,委实太早,您啦,有这个闲功夫,干脆讲讲焚火劫呗。” 老道横了他一眼,无奈道:“皮又痒痒了,云儿你要几时才会让为师省点心。” 小姜北云脑袋一缩,生怕再度挨上竹笋炒肉,伤倒不会存在,就是疼痛难忍,哪怕以他现在处在炼血汞浆的小阶段,也抗不了师尊搠一下。 典籍中有云:皮成阻挡,肉可发力,膜能润滑,筋联全身,骨为支架,血运能量,髓乃神经,脏腑各用,大致分为七层阶段。 其一,皮实为盾:周身皮肤越炼越厚实,如蛮牛般坚韧,增强肉身表面的抗击能力,暗器,匕首难以伤害。 其二,炼肉如铁:肌肉凝缩如铁般坚硬,沙场战阵挥舞四肢如巨锤,拳劲携狂霸之意,迅猛有力似当康,更可阻挡锐器袭击,发力之下,浑身肌肉死死锁住侵犯兵刃,箭,弩难进,入不得半寸,大成时轻易拽取三百斤重物。 其三,膜绵减伤:皮膜,肉膜,筋膜,骨膜各种膜质的统称,全身肌肉鼓荡间,犹如脂油润滑,似那松香膏具备减震特效,既能很好起到减少组织摩擦引起的挫伤,亦可实现削弱钝器杀伤力,锤,棒威势大为降低。 其四,筋韧如鞭:诸多大筋柔中带刚,可柔可刚,仿佛化做刚柔阴阳剑,变换自如,手拨弦丝弓儿颤,成为虬龙噬人,发劲如钢鞭临身威不可挡,柔软演变缠丝棉线,诡异万分,拉伸中可化作蛟蛇缠身防不胜防。 其五,锻骨如钢:二百单六块骨骼经历灵气涤荡熔烧,百锤千锻去尽内里杂质,致使洁白如玉,承受力增强,防御能力显著提升,大成之时斧戟重型兵刃难以伤害,力量顿加倍许。 其六,炼血汞浆:去芜存菁,血液悉数提纯凝练,百骸九窍鼎沸,波翻浪涌间出现凝结,到了这种关头,初步达成灵气的转化。 最后便属于滋养六藏,补足内部缺陷,连接调和周身,由内而外达到真正强横,这之后,正式迈入炼血化气阶段,无须再度凭借消耗食物的手段来进行修炼,毕竟利用天地灵气来增强,更加显著。 想要跨过第一道关口,成为修士,期间会在锻骨如钢时,生出刀煞劫,若是习普通凡俗武术,并不会有这种劫难,唯独修行道法之人才可享受来自天威惩戒。 此劫,和雷劫有很大差异,不夺魂,不灭神,不削掉顶上三花,唯独会在皮肉骨骼间生出刀戟劈砍的滋味。 不过作为玄门正宗,传承万万代,很明白这种劫数的弥救之法,金克木,木弱逢金, 必为砍折,是以,尽可能不采取木之法,当初师尊便替小姜北云选择凡火来抗,毕竟这种小劫难,杀伤力有限,只要应对及时,很难做到付之东流,顶多疼痒难忍。 并非没有其他手段去减缓这种痛楚,像丹火,地肺火,无根水,深海水,玄冰,佛门金光,阴鬼寒煞,杀道化劫均可产生妙用,师尊不曾这般,依旧坚持让徒儿多受点罪。 严师出高徒,艺精靠磨练,历为千古不刊的良言隽语,宁可在亲人手中长长记性,总好过日后稀里糊涂栽跟头,身死道消。 第七十四章 仙途之下有仙境 .. 姜北云也知晓这点,如果处于水中那也没甚害怕,坎离既济真元合,恰好能度过此劫。 然,情况复杂程度,远远胜过单一劫数,这却要扯出《巽风罡气法》的跟脚来,此法号称七界七妙境,对应七层修为,七种神通,七妙境比较好理解,也就是普风,浊风,清风,焚风,寒风,罡风,巽风。 早在清台观内,便炼就普风,浊风,而后前往蛇灵宫时习会清风,神通已经修炼三条。 七界代表《巽风罡气法》能修行的七层阶段,分别为:寸飙层,丈飙层,鸣飙层,奔飙层,狂飙层,凶飙层,灵飙层。 对应金丹一脉修为,分别为:炼血化气期,双气凝液期,淬元煅压期,液凝成汞期,汞存丹铸期,丹化金轮期,轮转珠显期。 某种程度上来说,前些天经过老妪狐宝凝练,这会儿复又服用十八公子,两两加持,姜北云修为即将抵达双气凝液期。 可问题关键在于,打算突破双气凝液阶段,必须要有相对应的清浊,黑白,寒炎之气对冲,产生压力,仿佛灶台烧一锅沸水,蒸汽上升之际,水蒸气遇温度较冷的锅盖时,液化成许多小水珠散在盖上。 不然,平白无故,这经脉内的真气凝聚不了,哪怕再浓稠依旧雾状,并非液体的真元。 况且,在这种危急关口,好死不死,焚火劫赶趟凑热闹,倘若无有节制的烘烤,历劫之人没思索出应对措施,身体内的真气雾状灵能,非得耗尽枯竭经脉受损不可,导致前功尽弃化为空盼,数年辛苦,一朝尽付流水中。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天赋优良之辈,老天爷都瞧他不惯,非得增加些麻烦才舒坦。 这种局面,与刘意夫情况大致相仿,要么舍弃一身修为,散尽从头开始,要么硬着头皮,选用度过雷劫的十八公子阳火,对应差了几筹的寒气,虽说进阶双气凝液期效果差强人意,总好过散功这种悲催结果…… 叶翁与小白狐对视一眼,后者同样经历过此劫,知晓厉害关系,如果找到对应法子,轻而易举便可破解,若没寻觅出的话…… 心有几分顾虑,想了想,选择如实言道:“叶翁这如之奈何,不管怎样辩解,此道人还是在咱们这出现纰漏,假如日后对方师门计较起来,会否给千风洞带来祸端呢?” 叶翁脸泛苦意,谁能想到,一枚十八公子会演变成这种局势,误人仙途的因果,称得上牵扯太大,难不成,人劫降临了? 缄默思考至此刻,旋即失色,这种想法不可谓不骇人,瞅了眼姜北云,又瞧了瞧小白狐期盼的目光,头疼道:“茹茹果真给老朽带来的一桩妙事哇。” 小白狐不依,尾巴甩动娇憨道:“叶翁您又为老不尊,这道人属于即将突破时遇上焚火劫,只消得挖上一个洞,把他埋在里头,这劫七日必定会消失,至于往后之事,这能怪的了谁,难不成,出门前没准备好首尾工作,要咱们替他处理各种事项吗,嘿,忒想得美,不干。” 叶翁摇摇头,隔空点了点姜北云的百汇,印堂,膻中,关元几处大穴,道:“茹茹修为不够,瞧不清此道人的跟脚,他周身经脉内的真气凝结度相当夸张,窍穴内同样储存满溢,显然对方师门替他夯实的根底,是以,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被十八公子阳火沟动焚火劫,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咱们把他埋咯,也避免不了真气的反弹,这已经到了不突破不行的阶段,幸亏此道人修行之法乃是七十二地煞演变的风决,木引火,风高速旋转而吞之,火成了无根焰苗,继而拼死命吸收十八公子带来的补益,这才抗住打先那股躁动,然,真气已经被搅动混乱不堪,日后想要一一理顺,何其麻烦,属于吃力不讨好的糟心事,于是乎,老朽颅内发颤,才说有些棘手。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白狐言道:“似这般焚火之盛,搅动修为被动突破,莫知计所出,洗颈就戮?” 叶翁摸了摸石桌,推敲片刻,伸手持一枚子,回溯法之马跳日,避开当初犹豫很久的攻势,局面解开,面带笑容道:“退一步,只须拣无火之处走便做罢。” 小白狐嘴唇翘起,尾巴甩动间,自诩棋不错,也拾起一子,骑河车立于对方河头线上,气焰汹汹,打杀而至,奚落的口吻言道:“小小匹马也敢放肆,哪方能躲此火局?” 叶翁捋了捋胡须笑呵呵,也不计较,年轻人锐气尚在,喜争强总归属于好事,言道:“东方木,性温,火隐伏其中,不可施展也,土多火晦,是以此法可行,金多火熄,西方白虎主杀伐,勉强也能办到,北方黑水,火弱遇之必熄灭,终上所述,之笔妙,除却甲乙,俱可通也。” 说罢,沉底车压入,配合即将要调转方向的炮,出人意料之举,取得战术上的成功,瞬间解杀。 小白狐暗中敲了脑袋,笨死了,居然成了招臭篓子,沉吟片刻,观了几步路子依旧没任何好办法,再无心情耍弄下去,伸出爪子来回一搅和,局势顿解。 在前者笑意盈盈的模样下,颓丧着脸,前足搭在石桌上言道:“羊肉还没吃进嘴,却惹来一身骚,去往哪处都没祸害,唯独千风洞被火燎身,诚是进退两难,依我看,这道人小命好生了得,叶翁既然开口,怎么帮,帮多大的忙才对呢?” 怎么帮?叶翁斟酌半晌,也拿不定个主意,试探性问道:“难道你祖宗也没个说法吗,若依照老朽行事风格来计较,成人之美,欲往仙途,那就送上一桩好处又如何。” 小白狐愈发不喜,暗忖道:“这道人本就与他们家没有甚关系,平白无故杀了那么多同类后裔,哪怕有恩黄家,这抵消之下,又拿了好处,怎么着也够数,谁成想,果然是天上文曲星打不得,地上蛇尾巴踩不得,这道人生出的幺蛾子怎么瞧都费工夫。” 表情愤懑不乐道:“干脆把他踢出洞府,让其自生自灭得了……”越说声音越低,这种事情怎么下的去手,平日里被凡俗之人辱骂也不过小惩戒一二,不免担心起来:“唉,晦气。” 她不知晓,姜北云心中同样在叹口气,目睹已经抵达岌岌可危之境遇,嘴发苦,暗道:“时也命也,以后修为慢些就慢些,基础未失去总比连口汤也不剩吧,唉,真他娘的倒霉。” 叶翁也叹口气,按照他的修为,此事说大不大,说小着实也不算小,抬头望了望婆娑光影,拢袖伸手放于大腿上,闭目,微皱眉中屈指掐算天干,先计较与此人日后的关系。 天机晦涩鲜有明朗,并非推断邪事,仅仅只是在简单不过的大趋势,稍强。 嘴中自语道:“泽山咸?好生奇怪的起手卦象,按理说不该这个哇,艮为山,泽为水,山气水息兮,互相感应,柔上而刚下,交相源自何意焉,嘿,还真诡异的可以,怎么会生出这种摸不着逻辑的事情……” 说着说着,手指指节突然跳动几下,面色改变讶道:“何故跳动如此之快耶,咦,天风姤?乾为天,巽为风,无处不在,所吹之处暴露其间物体,皆与之相遇,怪哉,巧合并非安排,怎么就莫名其妙赶不上趟了呢。” 小白狐只闻他嘀嘀咕咕个没完,趴在桌上瞧热闹的表情,也不搭话。 良久,叶翁指节微微再弹了弹,慌忙睁开眼,盯着姜北云,讶道:“九四爻动,上下双巽叠加,两风相重,势不绝,其无孔不入耶,奇哉,巽亦为顺意,难道,需要老朽态度谦逊,方才能径情直遂而行矣,莫非暗指化去人劫的路途?” 既然先前也打算施救,这会儿算出来的东西也提示着什么,也不再迟疑,这种事情,付出与回报怎么计较都划算。 左手露出胳膊,右手骈指成剑,也不见多余,咻的一声,划开一道伤痕,汩汩淡绿色的血液流出,再度割开肌肉组织,薄而透亮的一层膜,小心切掉小块,脱离的那瞬间化作一截木芯,闻着清新淡雅,瞧着稀疏多孔,且白中透黄,布满一圈圈年轮,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 这种舍老本的行为,让小白狐惊讶得嘴巴张开老大,不自觉发出声道:“居然把宝贝疙瘩拿出小段,我眼花了吗?叶翁您就不怕道行下降,被仇敌寻上门否!” 叶翁笑道:“道行下降一二不碍事,老朽待在千风洞内躲着,与人争斗的日子少,总好过修为没了吧,天机难测,好容易出现契合之感,焉能不采取这种舍小财保老命的举动,很划算,哪怕日后劫数没应在此人身上,恩情总该有的,对方跟脚足以弥补这损失,不亏不亏。” 说罢,莹莹青光顿现,袖袍一挥,旋风翻败叶,石桌下的泥地掘出二尺深坑,目圆睁,捏了个咒印,大声喝道:“吒!” 音波径直对准识海内,姜北云五识封闭的状态顿解,清醒过来,却又不伤及分毫,端是了得,眼神迷惑望向老者,其意不言而喻。 叶翁打开天窗说亮话,笑道:“今日小友来此地遭遇劫难,老朽恰逢其会,决定助你一臂之力,还望莫要挣扎,吞下老朽木芯阴汁液,结合十八公子阳雷,想必能突破。” 电光火石间,姜北云捋清楚前因后果,眼见那股阳雷火焰引动的焚火劫被巽风压制住,即将要利用寒气来对冲时,居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要加害于他,没必要做得这么繁琐,只不过这人情却属于硬梆结实的承受,逃不掉。 沐浴膏泽,解脱尘劳,实惟斯人之赐,於是尊仰而崇拜之。 想通,立马言道:“多谢叶翁,贫道虽不才,依旧愿对天道起誓,往后若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必定相助以报答今日恩德。” 叶翁抚掌大笑,要的便是这句话,口说无凭太过儿戏,俗语有云,地上雪,瓦上霜,没个脏字人不旺,走过去都瘆得慌,没吐露点干货,这颗心怎么也落不安定。 第七十五章 何物埋葬作妖魅 .. 刘易峰忧心忡忡,蛇灵宫怎么着也属于上几辈发达过,出现很多了不得人物,名气在外,虽说在大夏国瞧不出多厉害,可依旧足够称霸这附近几百里地界,历代掌教号称一方魔道巨擘。卡Kа酷Ku尐裞網 也不大吹法螺,实事求是的正经言论,蛇灵宫传奇故事罕有流传至今,毕竟世间太大,很难有能够做到经久不朽的篇章,然,天下修士不可穷极,吾辈中人何其多也,凡欲入山水摄邪精之辈,总会有所耳闻,就这一点上,已经相当骇人了。 按常理论,老巢底下有陵墓埋葬未知尸骸,天大的事,当年那位祖师爷来此地建立基业,不可能没有探查,这个道理太简单不过。 按照刘易峰内心里的腹诽之语,道:“哪有准备繁衍生息,开枝散叶,还不知晓卧榻跟前有无死人埋葬之所,倘若换做凡俗之辈遇见此种情况,还不得晦气的吐出胆汁胃液?撺拳拢袖,一腔怒火不可遏,替他挑选这里的算命先生,会被众多亲族友人活活殴打残废,死不死看造化。” 心里头碎碎念的埋汰:“缘何就漏下这么大块视而不见呢,哪怕深入地底也说不过去哇。” 彻底成为一桩悬案,最起码这会儿无法揭开谜底…… 甲十八也有些怂了,伸臂招手,轻语呼唤道:“刘兄,刘道友,且过来一观,你说,莫非此人便是墓穴主人家?” 待后者悄然挪上前,甲十八俯身再度说道:“刘道友你有没有觉得浑身冷飕飕的,我怎么认为这地方邪门的很,哪有在鼎炉上安放肖像,这种风俗习惯白土司地界很流行吗?” 刘易峰一怔,旋即眺望远处的鼎炉,眨眨眼思索片刻,摇头道:“你这话把我也给问懵了,刘某人来此地时日不短矣,白土司城可没这破事,哪怕上不了台面的野祭,顶多架口缸用来焚烧印篆或燃香,火焰燎草坪,你也不打听打听,工匠雕刻这玩意繁琐不堪,得有多贵,只怕有这闲钱之人没几个,管理田间乡土事务的里胥,从未上报过这类案子。” “土司本人呢?或者土司家族呢。”甲十八话锋一转,打算从最上面开始捋起,地方官几乎属于少数民族,役使八吏,自主权大,能作祸福者,想来也不缺这点银钱打制。 刘易峰还是摇摇头道:“战场上争斗服输,或是打起来不划算,要么干脆为了方便管理,朝廷惯有的安抚政策,便会降下恩赐,令其首领觐见君上,想要并皆欢喜,所求遂心的话,怎么着也要摆好态度吧,蛇灵宫有细作潜伏在框架内,不少土主簿,土典史,土吏目,土武弁多有投靠者,得出的诸多反馈说明,白土司城知县属于典型有奶便是娘的孬种蛋蛋,少数民族惯有习俗早就抛却脑后,穿着打扮说话语调,比皇城中的达官贵人还正统些,指不定他还会瞧不起咱们带有口音的大夏国官方雅言。” 甲十八左手四指并拢,伸出拇指道:“我服你了,这种当口居然丁点变通也无,既然如此,那干脆就这样吧,你呢,做点好事,打头往里走,看看有无危险,反正我被这么一通描述,心中愈发没底,天晓得里头会有什么异常等着咱们自投罗,致生灾患人无存,哭都没地方哭。” “你,你……嘿,还真奇了怪了!”刘易峰暗暗牙痒痒,脸颊紧绷,骈手指着他说道:“道友果真属于厚颜无耻之辈,刘某人哪清楚你抱着什么目的来问话,直言害怕进去不就完事了呗,绕几个大弯子,忒不是人子所为,走开,走开,不想和你多聊上几句。” 作为老战友相处这么多天,猛地一打岔,甲十八沉重的心情又恢复少许,轻言道:“这不是忐忑难安吗,你也知道,咱们来寻找神道令牌,本来就属于一波三折,再生出一折来,我这心肝确实受不住哇,还是那句话,天晓得蛇灵宫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祸事接踵而至,没个消停。” 刘易峰横他一眼,捻须赞同,这话没说错,变故好似赍字五色饼,吃掉一彩还有一彩,打开瞧之,嘿!内里居然还灌有红豆夹心糕,品不完的‘惊喜’。 来回打量两侧环境,询问道:“这陵墓应该比较深,你猜,有没有这种可能。” “哪种可能?”甲十八抬头端详壁顶,稍微侧首说道:“但说无妨,吾洗耳恭听也。” 刘易峰言道:“照理来说,会否属于前朝皇族贵人修建?那样算起来的话,时间上会比较符合。” 甲十八有些犹豫道:“我作为一只妖类,不太明白家国间的狗屁倒灶事,别的咱们可以不去算计,关键那四盏引魂灯瞧见了没,至今还在发亮,这可不常见。” 刘易峰沉吟片刻,吧唧下嘴,解释道:“古籍记载,大泽沧浪珠蛤贝阙间,有鲛人鱼油可经千载而不灭,文鳐毛色苍斑为祥瑞,同样属于久燃难熄之物,昔年更有大能者,持骊珠点缀吞海兽的内脂,催秘法,也可形成淡蓝光焰,香气难消散,此地有差不离的现象倒也分属正常。” 甲十八词穷,干脆杵着不动,亦没打算搭话,捏住下颚思索这种可能性。 “道友别忘了鈭錍。”刘易峰一语戳破关键玄妙,言道:“这种图案若非凡俗武将杀伐之辈,缘何要弄这种东西呢,真是玄门修士,吾辈中人,弄点祥云福瑞岂不更妙哉?” 甲十八仰天叹道:“道理不难领会,主要怪瘆得慌,作罢,作罢,既来宝山下,哪能被莫须有的诡异之事骇退,眼巴巴空手而归,这人可丢不起,甭管内里存在洞府仙官吏兵,干了。” 说罢,一马当先,把法诀一掐,脚下便化汩汩流液往前飞去,若真有未知东西,水幕兜头罩下,转身便跑也来得急。 刘易峰眼眸打量远处皮实性子的甲十八,心神却沉浸在那枚金珠子上,重要关头,只能仰仗它了…… ……………… 话说当日穗儿与甲绯荷二人以瞒天过海手段,谋划蒙混过关,按照原计划当为修习甲十八赠予的龟息术,二人胆战心惊中,也不知晓上辈子是否福缘深厚,悉数学会丁点皮毛。 第二日,姜北云佯怒中惩戒二女,被‘活生生打死’,甲十八命人抛尸荒野省得碍眼,蛇灵宫做这种事手脚麻利。 偏巧分坛生出一桩祸事,人手不够,寻来几个不入流小童,吆喝其收拾妥当,大懒支使小懒,小懒翻白眼儿,嘿嚯嘿嚯,径直扔去后坡荒地,草席子也没裹,更别提挖坑埋葬。 姜北云与这边都没想到会成了这种结局,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 忙活了整宿,得出这种结果,穗儿与甲绯荷悄然清醒,也不知晓该喜还是哭,特别是甲绯荷,那种局面私定了终身,这会儿望着烂泥破树心头百感交集。 活下来,终归属于好事一桩,二女紧紧攥住手中的符箓,心落了下去,也不再做惺惺作态的模样,彼此搀扶,根据原计划买了匹马,乔装打扮弄丑了模样,肩上挎着包裹,腰上壶里装着汁儿,怀里揣着石臼里使劲捣碎的肉干,风尘仆仆赶路,往另外的县城奔去。 一路翻山越岭,侥天之幸,并未生出什么祸事,就是吃足苦头,也难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平日里娇惯养着,多年前的殃事早就淡忘许多,苦难猛然再度降临,着实不适应。 老驽马走崎岖山路本就不适合,好几日下来,大腿磨破火辣辣的疼,手掌水泡挑破卷上衣摆,吃一番掀腾,遭一番磨难,受一番折挫,抹了把眼泪继续,日子还得过不是。 紧赶慢赶,绕了个大弯子,东头县地界,一处名叫下窑的小村,房屋稀稀落落,不足十户,几十丈才能瞧见茅草屋房顶,风景自然谈不上多好,人也冷漠。 撞见两个柔弱公子哥赶路,衣衫一拍能扬起黄沙,某位姓齐大娘好心接纳。 一圈篱笆围着的小院里,内外好几十棵树,四周堆放些柴禾枯枝,穗儿拱手道:“齐大娘之恩永难忘,我二人感激不尽。” “公子太客气了,乡野粗鲁蛮妇人不晓得说话,莫见怪啊。”齐大娘年不过五旬,风霜布满脸颊,头发花白一片。 围裙上擦拭手,邀请进去,屋里漆黑一片,根本舍不得点蜡烛,入眼房梁蛛,底下鼠洞,诡谲景象让人心塞,也没个落脚地,全是泥土,甲绯荷问道:“大娘家里没有其他人在吗?” 齐大娘摇头叹气,替二人搬了几块熏黑的板子,放在土炕上,权当垫子,二人也没客气,施礼道谢。 坐客论悲辛,齐大娘环顾四周,触景伤情,模样唏嘘添了嘴角,替二人娓娓道来。 早年间齐大娘父母双亡,独自生活,结了婚,与丈夫恩爱有加,可惜老天不留好心人,一对双胞胎儿子哇哇落地,去山上弄点野味补补身子,这一去便彻底没了踪影。 顶梁柱塌了,家里别提有多难熬,乡邻闲言碎语中拉扯两个娃,好容易盼到十六岁,大儿子被县城来人招兵,领走,据说去往西北边陲,多年杳无音讯,不想,第七个年头,里胥捎带三两银子过来,以及一张皱巴巴浸透血渍的家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东儿……盼……娘亲……” 那种心脏骤然停顿,呼吸戛然而止的痛,旁人无法理会。 悲伤好几个月,总算淡忘小许,乡里乡下有三五两银钱,堪称豪资小富,已经二十有五的二子西儿,整日里埋头种几亩薄田,有了本钱,这亲事自然提上了日程。 第七十六章 三丈恐惧将埋心 .. 夜色下,乌云如盖遮蔽月华,略显昏暗,窸窣声中,一袭泛白色僧袍,胸前悬挂一百单八颗念珠,右手持禅杖,这位自称小沙弥的和尚依旧按着原有姿态,一步步前行,没去刻意丈量脚下间距,看似随意,却很坚定。卡Kа酷Ku尐裞網 刚猎杀完不久那位自称丁坤一的蛇灵宫护法,对方修为不过尔尔,仅依仗身法遁术的奥妙,勉强能周旋一二,道行上的碾压根本没有活命可能性,追击中,正法,超度一气呵成,希望他日后能皈依空门,道:“阿弥陀佛,干戈虽非我愿,然,世间多有敌仇之辈,不报,心魔难消。” 正当这时,手中禅杖突然发出警戒音,庙内供奉多年,早已沾染佛性,大光明金刚咒加持,虽少用于杀伐,却存在诸多妙用,小沙弥停住脚步,眉头一皱,环顾周遭自语道:“妖气?” 毫无征兆,斜上空出现诡异红旧灯笼,木质提手处,挤着两名身穿男人衣衫的女子,分量有些重,此刻速度稍显缓慢,不过,眨眼间功夫就从眼帘处绕向身后。 小沙弥当机立断,不发一言,拔腿便追,也不贪图这会儿施救,怕打草惊蛇,贼要擒,更要弄清楚缘由。 佛光遁形太过于显眼,提纵术信手拈来,死死粘住那抹红光,身体周遭仿佛出现无形屏障,山野间的树枝荆条悉数弯腰避开,形同虚设,让疾驰之人一路畅行无碍。 一直飞到某处山岭间,那旧红灯笼往下徐徐降落,显然即将抵达不可告人的地方。 小沙弥跃上树梢,清气运转,腾空而起,搭眼注视前方山坳处出现楼台庭院,四周帐幔华丽,正中间荷花池塘之地,有一处小亭,酒菜摆满桌子,香味扑鼻,看起来好不爽哉。卡Kа酷Ku尐裞網 座位上有个少年,瞧着肤白唇红,剑眉星目,身着得体的一袭青衫,这会儿负手站立,仰头注视灯笼缓缓落地,裂开嘴唇自语道:“两个妇人如此漂亮,形体娇柔,今日有福气了。” 说罢,一副上瘾的模样深深吸了口气,淡淡胭脂夹杂体香传来,兴奋的口吻道:“还存有处子之身,哈哈天赐机缘也,不忙让我白活一生……” 小沙弥皱眉头思索,这荒郊僻壤出现阁楼,一以贯之的逻辑,定是妖物施法不假,如果这样到也就罢了,胆敢掳良家行苟且之事,罪不可恕。 佛眼一开,这哪是什么庭院,一方烂泥塘,足有八百丈范围,有几处凸起的大块岩石,上面一只蟾蜍负手挺着个圆肚皮,前肢粗短,趾有半蹼,不时抠了抠身上疣粒里流出的恶心汁液,信手往四周撒去,兴奋之余,嘴中长舌卷起破烂泥垢饭碗里的蝇蛆。 这恶心的场面,亏得那二女中了**术,若不然,多么想将这厮剜了眼珠,掐着喉咙摘心窝。 当机立断,一个纵身跃上九霄,绕了个弯,毫无声息,径直朝这蟾蜍打去。 然而,这鬼迷心窍的小妖虽好色,可并不笨。 作为老巢主战场,方圆几十丈有那毒烟笼罩,只消得来人闯入,一时三刻就能知晓,和尚化作流星划过天际格外醒目,大惊中昂头,立马呵斥道:“胆子大得包了天,敢闯天法大仙阆苑,活得不赖烦了吗?”说罢小短腿立即往后撤退。 小沙弥眼见突袭不成,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金刚怒吼道:“我佛慈悲,你这小妖若束手就擒做金蟾小童,可饶你一条性命。” “咕呱啊!”这一招音波功,立马击碎蟾蜍幻境之法,同时震破渐渐凝聚的毒烟,对方蓄意设计的小算盘应声而破。 甲绯荷,穗儿二人顿时清醒,脑袋有些痴楞楞,一阵凉风掺和恶心的烂泥塘味道,冲鼻而来,“哇!”弯腰捧腹泛酸水,晚上吃的一点饭菜,悉数吐出。 蟾蜍舌头舔了嘴尖的血渍,言道:“你个该死的秃驴,又来搅和好事,休言会怕了你,吾乃天法大仙座下都统,堪称写符念咒法力通天之辈,不欲遭惹麻烦上身且速速离去,否则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沙弥瞧他色厉内荏样,也不再啰嗦,兽类没个几百年苦修,大多属于外强中干纸老虎,常凭借本能行事,根本没那心气去习读圣贤书籍,这种体内妖气杂而不纯之辈,需要点化才可。 右手急动,脖颈悬挂的念珠掀起,僧袍摆动间,扔过去,蟾蜍见对方‘愚不可及’依旧用法器套来,咕呱一声,狠狠鼓胀腹部,鬼泣狼烟,尽数喷吐而出。 小沙弥却是瞧不上眼,大光明咒印掐起,嘴中虔诚默念:“嗡,啊蒙嘎,微罗恰那,玛哈姆得拉……”催动念珠直直闯过去,光芒大放,夜色环境下显眼之极。 穗儿,甲绯荷这才瞧清楚所在位置,“呀!呀!呀!”大喊几嗓子,相扶踏着泥塘内湿滑的石头往后跑去。 蟾蜍没工夫管这些,斗法仅在须臾间,二者相撞,平日里多有得意的毒烟,成了炙热阳光下的积雪,轻易被化去,“咕呱。卡Kа酷Ku尐裞網”又是一口喷出,这次颜色要浓厚很多,显然动了杀招,皮肤顿时干瘪愈发粗糙,脚下用力,往两头躲避,打算闪开这佛门金光的大伟力。 小沙弥一心几用,念珠依旧净化烟毒,这边却是腾空追击。 目注下方蟾蜍逃窜位置,手中急速画咒,五指合拢对准后者背脊一压,佛门大手印迎风渐长,金灿灿,指节纹路纤毫清晰,仿若天外来物,蟾蜍顿感千钧之力,轰隆隆的炸响,直接遭受箝制住动弹不得,倒在泥地心神极度不宁,禅杖脱手朝下一掷,腾起一片宝光宝色之貌,梵音阵阵,对准后者罩去,俨然不予以击杀,而是降服。 小沙弥双手合十,言道:“僧道乃出家人,今朝来此处,便是要度化你这小妖,奉劝一句,莫要苦苦挣扎,尽早放开心神,方可少受些罪过,若继续依照魔障顽秽行事,成圣做祖之举凶高且陡,就算走上千载也不得成功。” 说罢,也没工夫啰嗦,闭眼直接默念度化经,蟾蜍满脑子出现各种幻想,八万空门和尚盘腿合十念咒,直达心灵,脑仁发胀欲呕,趴在地上被动受之,实在痛不欲生。 “何以解脱?阿弥陀佛!何时解脱,阿弥陀佛!放下屠刀,弃恶从善,皈依我佛,即可成佛,阿弥陀佛……” 糟心的摧残事先暂且不说。 甲绯荷与穗儿心有余悸立在边上,凝重的表情注视这一幕,前者尤不敢相信眼见,痴傻道:“这事怎么分说?姐姐你可弄懂一切,我这会儿脑袋晕乎乎提不起劲,实在邪门的厉害。” 穗儿捧着心口言道:“我也不太能明白这一些,只记得晚上睡着了以后,突然吹拂阵阵寒风,做了个梦……” 甲绯荷慌忙抢了话茬道:“呀!我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对准镜子梳妆打扮嘞……” 穗儿心跳得厉害,怵头不已,摇风一起,激动中也跳脚,罕有的口气打断道:“妹妹也做了这个梦,姐姐与你一模一样,难不成有什么讲究吗?” 甲绯荷害怕中险些昏倒,旋即回忆起什么,咽了咽唾沫道:“会否是那个齐大娘害咱们。” 穗儿回眸瞧了眼身后,乌黑一片,视野有限,看起来怪渗人的,扶着对方胳膊往前走上几步,俯下身子言道:“妹妹,这种揣度怕是不低,可我就没弄明白了,为何下窑村其他老农寡公并未遭受残害呢?” 甲绯荷摇摇头道:“弄不懂,我只明白若没有这位高僧,再迟一时半会儿的,我等二人已俱做鬼矣。” 穗儿心神不定,手往身上摸去,半晌,什么也没触碰到,低头一打量,太暗,模样痴痴,蹙眉焦躁道:“我记得睡觉之前,身上有一张符箓,怎么这会东西不见了?妹妹且帮姐姐找找。” 黑灯瞎火天,甲绯荷蹲下往前者腰间转了一圈,隔得近,这才发现有半截符箓贴在大腿下摆处,焦黑如墨,手一触碰成了纸灰,掌心如同砚台里洗过,慌忙喊道:“姐姐不得了,姜道长给咱们的符咒成为灰飞啦。” “什么?”穗儿捂住嘴巴唤道:“姜公子言,此符具有一种叫做灵气的东西,寻常孽畜难以抵御,缘何会无缘由的如此极易灭掉呢?莫非遇上的这只蛤蟆精道行很了得?” 甲绯荷不知其意,她的符箓放在包裹内,并未拿出,粥罢之后拴上门原以为会很安全,最起码在荒山僻壤里好几日也没遇上邪事,思维难免生出松懈,可眼前一幕,仿佛二人曾在死门关前走上一遭,这种无名压迫,发憷道:“世间太可怕。”凉风吹过人渐悴,顿起一股崩溃之感。 飞花乱如絮,事了无音讯,不管如何,这种关于修士间的奥妙并非凡俗女子所能了解。 二人苦苦等了约莫几炷香时间,蟾蜍精昏迷口吐唾沫,脑中有股莫名的禁制封锁,依旧顽抗不皈依空门,小沙弥不喜,再这样僵持下去,苦苦习会的度人经非得损了不可。 叱喝道:“冥顽不灵,便送你魂魄去极乐世界。”音波穿透脑内直达识海,这一震,略微起了效果,禁制震动几下,金光裹住,可惜依旧不了了之,难以渗透。 小沙弥不做无用功,面色一沉,禅杖飞腾运转,直插大好项上头颅,一蓬血液飞溅,蟾蜍身子无意识抖动几下,顿时道消。 超度完毕,走去双手合十问道:“二位女施主可有哪里不妥?” 甲绯荷穗儿慌忙福了一礼,言道:“多谢大师相救,感恩不尽,奴家等人并未受伤,谢大师问候。” 修士与凡俗之人身份天差万别,也没甚好聊,加上刻意隐瞒跟脚,嗅出二女体表有淡淡符箓味,也就当做被妖孽用符箓**,根本没联想会是从蛇灵宫跑出避祸。 作为佛门大德,慈悲心肠倒也存在,好心言道:“既然撞面,这荒郊野外恐有妖物禽兽,贫僧就替二位女施主施展大光明咒印,方可无恙,这样一来,便可安然无忧赶往家中。” 再度谢过,和尚指明来时方向,一挥袖,二女往回赶路的速度登时变快。 第七十七章 生活悲苦鬼拦路 .. 这一下不可谓不骇人,二女吓得个半死,浑身头发汗毛从头顶至脚板心根根竖立,形成一道完美的潮涌来回刷动。 海啸波翻,它赶潮头。 眼珠子只差没掉出来,那种恐惧感,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的酸爽,膀胱一紧,甲绯荷顿时往后倾倒,惨哭道:“啊啊啊!鬼啊!” 齐大娘处于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中,作为一只迷糊神志的冤魂,仅凭借那股似是而非的‘熟悉感’行事,因为咒印的作用,被害之人基本上成了天法大仙的禁脔,蟾蜍口中食,根本没机会重新回到这里,平日也罕有过路之客,晚上更别提有人会前来此地,是以,一直相安无事。 这便是老天爷开的第三个玩笑,齐大娘被这句鬼,沟动了某处逆鳞禁忌,空洞缥缈虚幻的声音发出,阴恻恻道:“死了吗?死了?死?儿子!鬼?鬼?鬼?杀!杀!杀!” 肉眼能见的速度出现变化,煞白眼珠子往上翻动,变成了个无瞳孔模样,脸颊顿显块块腐肉,指甲延伸,寒芒闪过愈发锋利,阴风肆掠,手臂无意识挥动中,木门上隐约划出几条划痕,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证明对方彻底蜕变成为一只厉鬼。卡Kа酷Ku尐裞網 穗儿浑身如筛子般颤栗,甲绯荷垂首,额间满是冷汗,紧紧抱着一捆稻草,前者双目通红,手忙脚乱一把扯开包裹,甲绯荷被活生生翻了个面,掏出仅存的符箓。 此乃先天首将赤心护道三五火车王天君威灵显化天尊符箓,简称王灵官护体咒,属于玄门护法镇山神将印,清台观便多刻画此符,而穗儿当初那张属于护心咒,毕竟姜北云不可能冒冒失失送寒冰符,刀剑符之类主杀伐的符箓,操控不当容易瞄歪,况且,万一遇上夺魂钩魄怎么办。 穗儿一时脑袋不在线,想也没想,手用力,就这么扔过去。 符箓宛若一树叶,打着个旋儿,七拐八晃成了张废纸,半路上便掉落在地,彻底没响动,二人太紧张了,紧张到都忘记需要撕开其上姜北云留下的后门,也忘记了用血液可以加强功效的作用,更忘记手心中还有大光明咒印这回事。卡Kа酷Ku尐裞網 穗儿撞见此幕,懵了,牙巴骨收不回去,小腿只觉得剧烈抖动,完啦,全完啦。 齐大娘变换的厉鬼动了,嗅出阳气味道,索命就在今夜,双爪前伸,径直飘过来。 就在这时,地上那张符箓逐渐干枯,仿佛经受不住如浓似墨的阴气折腾,正负两种能量相互撞击,符箓上云纹真气,承受不住,沟动周遭灵气猛地被引燃,太快,彷如火焰上浇了油,掌心大的符箓,燃烧速度迅猛,一刹那,根本没有徐徐燃烧,直接轰的火光大涨,焰苗翻腾几尺高。 厉鬼瞬间被猛烈的冲力,“呀!”鬼啸音中,撞上房梁。 大危机下总有人会爆发出潜能,黑暗中,趁着这个空隙,穗儿一把攥住甲绯荷衣襟便往外跑去,根本就想象不出,八十斤的小姑娘如何能拖动相仿重量之人。 甲绯荷被勒的太紧,呛声连连,却也争气,双脚撑地面,借助前者手臂的力量,踉踉跄跄几个不稳中,居然险之又险站立起来,也顾不上什么,拼死命往有人烟的地方窜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刚跨出院门,阴恻恻声音再度传来,黑暗中,看不见半点鬼影,仿佛四面八方都会遭受突然袭击。 怎么办!穗儿想到了那大光明咒印,匆忙间,手臂就在四周八方挥舞,这种随机应变的细节,最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机灵程度。 然后,她俩听到了惨叫,往上挥舞的电光火石间,好似触碰到异常冰冷的手脚,那种寒气入体的刺痛,让她下意识的回缩。 大光明咒印顿时起了反应,冒出金光,凡事皆有克制,要问世间降服鬼魂哪家最强。 很显然,非佛门不可,哪怕玄门道家整体上来评判都要略逊一筹,毕竟功法各异,有些教派根本不擅长此道,就算能降服,也是靠着真元雄厚程度做到灭杀,而非抑遏。 佛门便很难区别,如同就该吃这碗饭,佛门金光与鬼魂阴气天生相克,水火不容,称得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桀!”就这一击,厉鬼的凄惨声,和祭出的王灵官护体咒相仿,黑暗中,借助一瞬间的光芒,瞧见对方周身那团阴气,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出现大洞,稀薄很多,愈发透明。 马不停蹄地竭力跑动,满脸后怕,这简直要命,甲绯荷有样学样,挥舞手臂,二人成了个风火轮。 这个世界的规则便是这样,有修士,有鬼怪,有妖物,不愿意变通者,只剩死路一条,因为弱小往往代表最先遭受淘汰,想要别人来怜悯,还不如指望自己能搏出个未来,最起码,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吗? 如果说灵鬼,善鬼,有老天冥冥中的加持与眷顾,知晓规矩,明白事理,有记忆去帮助行事,那怨鬼,恶鬼便不具备这种妙处,仅凭借本能行事,或者冤有头债有主,追杀某人致死才罢手,当然了,道行高的鬼魂另算。 然而,不知晓为何,齐大娘锲而不舍再度杀来,这一次仿佛打破了惯有常理,飞腾间,阵阵阴风袭来,绞杀而至,那股凶恶晦煞之气一包裹住二人,顿时,形成了个鬼打墙的局面。 烟雾弥漫中,根本逃脱不出去,连续跑了盏茶时间,明明离最近的一户老农家,不足几十丈距离,这么久应当早就抵达才对。 二女汗流浃背喘大气,甲绯荷胆汁都要跑出,通红的脸,被阴风吹拂,面颊形成一种异样的桃色,显然被寒气伤了百骇六藏,日后会否大病一场,也造化了。 彼此搀扶手臂,从快跑,变成小跑,最后慢走,再也没力气折腾下去。 穗儿不免产生恐惧,一字一顿言道:“恐怕咱们遇上了鬼遮眼。” 甲绯荷气喘吁吁地四周打量,突然停滞下来,发现格外安静,这种不晓得敌人在哪里的恐怖,比鬼来了还要盛三分,慌张道:“那咱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第七十八章 一钩清晖钓剑芒 .. 二女已经上天无门下地无路,这厉鬼不知晓什么原因,不再选择隐藏身形偷袭的作战方式,直接选择硬碰硬的法子来对抗。 其实这可能是老天爷开的第四个玩笑,下窑村前方石桥的桥拱下正中悬挂一柄百年铜钱斩邪剑,厉鬼本能惧怕那玩意,如果二女在鬼遮眼的情况下老老实实地绕圈,结果恐怕会稍微强些。 问题在于,居然好死不死,敢踏入红线范围,厉鬼当然能分出最起码的趋势,再不追杀,对方便会逃跑。 因为这些原因,本就不多的智慧,彻底被嗜血之意蒙蔽灵台,执意要杀死二女。 穗儿,甲绯荷并不知晓这一切,大光明咒印经过一轮比斗,其上的佛光黯淡不少,如同此刻内心的最真实一面。 腾空效果与奔跑速度,孰强孰弱,一眼能辨别,怎么办? 不远出传出鬼枭声,当前时局,最好的办法便是牺牲一人,保全另一人性命,只要能再度跑出几丈,躲在石桥附近,必定没有后顾之忧。 然而二女不清楚这点,哪怕知道,估计也不会去采纳,人之所以是人,能取代妖族成为世间的霸主,除去善于学习,更有大无畏精神敢与邪恶作斗争,不妥协,不怕死。 东方正气毓元身,夙禀春阳泽物心。 阴风下,地热烘炉如炼铁,汗沾衣襟似沸汤,近了,更近了,再怎么用力去甩动手臂,挥舞风火轮的老招数,已然失去先前那种妙用,厉鬼吃一节长一智,专门找空当抓来。 突然,甲绯荷岌岌可危,这本是最平常的前行方法,手臂正在空中往后挪去的这半息内,厉鬼悄然出现在正面前。 残风阴冷拂面至,刮地西风卷,尘土蒙眼,利指白手一把掐住脖颈。 穗儿反应迅速,毫不犹豫,拿右手拍去,呲呲的冒烟声,长发飘荡,那恐怖眼珠子望过来,后者愤怒道:“穷命薄如纸,大不易,居然还要遭受厉鬼袭人。卡Kа酷Ku尐裞網” 狠狠一咬舌,如分娩时的痛,痛不欲生的那种,混合着唾沫的血液喷吐出去,旋即又掏出怀里的铜镜,发髻上的玉簪子,一股脑脱手而出,砸过去。 耳闻过太多耍把式之人口口相谈的故事,寺庙道观多有箴言传出,言:“八卦镜,宝葫芦,玉坠儿皆能克制鬼魂之流的妙用。” 姑且一试,也不明白到底哪个起了作用,或许归属于,神灵有眼且照妖,护心保命全吧。 这瞬息间的一招斗争,极度考验意志,不过,显然穗儿再度胜了一筹,甲绯荷获救不再翻白眼,右手狠狠往厉鬼脸上招呼,已经吐几回,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满身污垢,淌满汗渍,仿佛成个疯婆子哦,与泼妇打架的动作何其相似,拿手使劲的挠,大光明咒印彻底没了金光才罢手。 厉鬼显露的脸颊焦黑塌陷,彻底不成人形,杵在地头上,等待阴气的回复。 短短几息便复原,“桀!”厉鬼将要抵达,就在二女闭眼呜呼哀哉悲戚之际。 好人终归有好报,老天爷只会迟到不会坐视不理,这一次也不例外,刚踏进石桥范围,一股炙热的阳气迎面扑来,毫无征兆,却又格外舒适,二人脖颈上的漆黑利爪印痕,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分毫无缕瑕,光莹净如玉,世界都出现大美好,天空仿佛明亮起来,鉴窥星斗。 朝游北海暮苍梧,屠魔弑鬼,涤尽世间恶事,杀! 哪怕厉鬼进之以猛,已经属于无用功,铜钱剑蕴含阳气,含白虎杀伐,其结果不言而喻,一道寒芒脱离悬挂的绳索,瑞气腾腾,霞光恐千条,呈现势不可挡的姿态,狠狠绞杀而至,尽写天涯咫尺间。 阴阳二气相交融,电闪雷鸣的这一刹那,铜钱剑锋刃便把厉鬼凝聚的阴气撑开,天宽地窄,陨石撞击的姿态,泥土出现莫名震荡,狂风飘,花乱飞,周遭阴气被撕破一个口子。 呈现大球遭受小球吞噬的局面,仿佛两军交战,举火烧屯,把一片岁寒心染做了炎焱山,阴气溃不成军,散溢而逃,铜钱剑温养坚牢早已灵通九霄,委实有种某方仙神来到的姿态,再杀,阳气猛然扩容,继而逼至最外围,追击不止歇,几番运转周旋无偏,妙中妙。 金销石灭鬼难挡,本能中的恐怖让后者避让,这势怎肯好过,只当做一片尘飘。 “死!”一道无声的呐喊在天穹之下响起,铜钱剑正中靶心,余威未减,插进地面入柄方止,铁水化薄雪,厉鬼狰狞的表情中,落得个青烟袅袅影无存的下场。 穗儿,甲绯荷二女反身毫无头绪,不知所措,目瞪口呆注视一切,转眼间,形式反转让人尤不敢置信,居然,成了个别离阴阳的结果,前者痴痴问道:“妹妹咱们是否得救了?” 除了风呼呼响,青草地摇曳窸窣音回应,甲绯荷今日想说的话语都撇在九霄云外…… ……………… 雪霁风和雨晴,竹疏梅淡轻盈,剑南行。 足足七日,姜北云修为才算臻至圆满,振奋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炙烤焦灼得疼痛感已然消失,醒来,发现世界大不同…… 并没有!眼睛险些睁不开,其上似有千钧重,漆黑一片的环境,这才晃过神,记起了在泥潭里呆了几日,真元运转,自然而然的透出体外,即将干涸的坑洞往上鼓胀些许,微微用力,从地底下一跃而起,修为提升,肌理各项指标得到前所未有的成长,比强体炼血超出了太多。 叶翁就在不远处,听闻动静,回头笑道:“恭喜小友修为突破,离成仙作祖的时间再度缩短,可喜可贺哇。” 姜北云躬身揖礼,恭敬道:“多谢叶翁,若并非叶翁仗义出手,恐怕还不能有这种大好局面,这一切的一切,贫道铭记于心,莫不敢忘却。” “哈哈!”叶翁抚须,捋了捋,小白狐抢了话茬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道长先别得意的太早。” 额!姜北云怔住,今日高兴,也不计较这小妮子嘴中夹刀棒,说道:“多谢道友提醒。” 第七十九章 无涯神冢浮生尽 .. “何人胆敢闯我无涯神冢。卡Kа酷Ku尐裞網” 就在甲十八与刘易峰二人踏进某条金边缝隙的那一刹那,一声女音顿时传来。 “真有修士?”甲十八脸色略有改变,停下脚步慌忙朝里凝视,毫无头绪的呆滞。 刘易峰静观对方脸色,示意稍安勿躁,四周打量,摩挲墙壁是否有某种机括阵法发音。 发现二人并未撤退,反倒伫立不动,那不知名的女修有些愠怒,口气不善起来。 “此乃埋葬逝者之地,不容许打扰,还不速速退去,免尔等项上一刀。” 刘易峰眼睛微眯,上过了姜北云当初的诈谋,这次偏巧又遇上,心中思索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修为高深之辈,缘何要出口驱逐呢?直接屠掉,或是擒住岂非更好? 除非……想至此,胆子大了起来,俯下身子,压低嗓门言道:“除非自知毛羽短,不敢扑天飞,对方心虚之下,必定对咱们的突然造访有所忌惮,没勇气贸然行动。卡Kа酷Ku尐裞網” 甲十八斟酌片刻,捏了捏发痒的喉结,这话有道理哇,给刘易峰一个赞许的眼神。 后者复又说道:“不过还望小心行事,此地既然已经埋葬几百载有余,对方年岁恐怕不小,或许为一方老妖巨擘也说不准。” 甲十八摇摇头,发表不同意见,说道:“真要是大妖会愿意待在里面?你别管她有多厉害,被神道禁制束缚的时间都有一百多年,为何不凭借修为击破呢?” 对哇,刘易峰一副看不出来的表情,上下打量甲十八,表扬道:“可以嘛,脑瓜子这么灵活,但不管怎么去计较,能够几百年不死,定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神道令牌被此人夺走也说不定。” 甲十八颔首微笑,心中认同这个观点,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商量的口吻道:“你说,要不要试探对方的底线?” “可以啊,只不过别真把对方惹急了。卡Kа酷Ku尐裞網”刘易峰立马赞同。 还敢傻站着,那不知名的女修再度出声道:“再不走,可别怪上天没给二位这次机会,是死是活,全依仗造化了。” 甲十八刘易峰二人对视一眼,暗喜,很明显能听出对方那浓浓色厉内荏的口气,绝对有所顾忌,不然何足言此没营养的话。 示意一二,负手对准前方,甲十八朗声道:“阁下也无需躲躲藏藏,还望现身一见,不然,甲某人只能说对不住了,拆了你这个阴森森的墓穴,倒这烂砖破瓦,瓷不瓷实。” 不知名女修登时暴怒,怨詈道:“大胆!狂妄之辈,还真是不知死活……” 刘易峰听出点苗头,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腾空直接往前窜去,几个纵身便来到一处葫芦肚形状大厅,好是幽静,当为停棺处。 顶上按某种图形,镶有数枚寒光石,夜明珠,正中间地面安放极品水晶整个制成的灵柩,内里尸体保存至今,依旧栩栩如生,仿佛直接嵌进去般,一丝一毫的空隙也无。卡Kа酷Ku尐裞網 甲十八亦步亦趋,前者刚落下,他便抵达,也不按落足尖雨云,径直飞过,望着远处盘腿打坐,身影外呈现金光裹体,无法看清晰。 旁边靠墙有具耷拉头颅的枯骨,心中有些了然,先下手为强,伸手屈指轻弹,三枚一元重水一时齐发,对准上下中三路砸去,乘势不先擒住此人,莫非是傻子吗。 风势紧,雨雾埋,那挤破空气的宝物,威势仿佛能击破魂魄。 对方依旧一动不动,砰,轰隆隆,直接砸中,人仰洞毁的局面顿显,冲力之下,陵墓墙壁出现硕大塌陷,砖块泥土簌簌往下掉,袖袍一挥,粉尘散尽,甲十八吃惊对方仿佛没事般的模样,躺在地上,失语道:“百炼锤打过的脑门吗,这都没事?莫非夜伴死尸眠还能增加道行?” 刘易峰腾空而来,按落清气,搭眼瞧之,摇头解释道:“恐怕对方处在炼化令牌的关键时期,有神道金光加持,才能抵御住这一击,你没看见对方身影都没露出真形嘛。” “那怎么办?岂非又成了替人做嫁衣的局面。”甲十八愤懑的口气说道。 常言道,事不过三。 典故记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都属于第二次被人夺去,命犯劫数吗? 甲十八晦气的表情言道:”不做则已,既然已经弄成这种田地,就索兴做到底,使用拆家法子,把她活生生肢解了吧,省得在眼皮子底下炼化,瞧着都反感。” 刘易峰不吭声,袖袍一撘,手臂伸长,十指连弹,一片透明珠子悬浮身前,几息间,不下百余颗,随手一挥,逐渐硬化尖锐,万里风头冰凌箭,攒射出去。 铿铿声响彻洞内,依旧无果,叹口气道:“恐怕不行,这人周身的金光比禁制也不遑多让,想要一时半儿攻破,只怕难矣,除非……” “除非什么?”甲十八不解,望了他一眼。 刘易峰脸色顿改,自顾自笑着,瞧前者眼神不善,乐不可支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没说几句,甲十八脑袋成了个拨浪鼓,余光瞟了眼那个躲在金光后头的女修士,轻声拒绝道:“不干!凭什么我来做这个恶事,你是蛇灵宫的主事人,卧榻之处出现此种劲敌,该你去才符合逻辑,别否认了吧,我的教主阁下。”一副挑眉坏笑的口吻,怂勇对方赶紧办。 刘易峰白了他一眼,说道:“刚才说要拆她家屋檐的是你,首先发难的还是你,这满腔愤恚怒火,很明显便搁在你甲老爷身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自己摸着良心说说,你哪处地方占优势,真要我去,待会儿两个都被仇视,还怎么因时制宜?” 甲十八一脸错愕,自从来到这劳子蛇灵宫,又是假扮火头工,又是负责做苦力,这会儿不光要动手还需做恶人,怎么听起来,不仅仅是命里犯劫数,八字显然也跟此地合拍不了哪去,不然,好事一桩没碰上,尽弄些糟心的事,越想越心有不忿。 第八十章 剑挥星斗通灵宝 .. 胡洛儿经验不可谓不老到,凭借对于法剑的熟知程度,右手疾伸,掌心泛起一层青芒连连点在其上,掐起剑诀牵引气机,连连比划驱动间。卡Kа酷Ku尐裞網 骈手一指一催,剑起星奔万里诛,携带杀伐锐气,如那怒涛穿苍穹,立马旋转升腾,而后急转直下,拖着淡蓝色气尾,仿佛布帘下映背景的流星雨,从不同的角度激射。 那十八把飞剑化为漫天游龙,寰宇间摇曳,四散翻飞,或堵,或绕,或追,或刺,或往上纵横,狂风大作急插而下,或紧贴地面,列阵重重,把拉得很大。 打算包粽子,生擒不成? 姜北云自忖不能用景震剑这种单点手段应对,将气息压住,便自泥地上腾空而起,狂而不傲,大笑道:“吾以丈飙一道,迷其归路。” 长啸过后,一口清风吐出,吹拂之下,那十八柄法剑组成的正反九宫阵,彷如遭受临空一拳,中间凸起往后退去,他并未打算歇息,反手一拍剑鞘瞬间往上冲霄,骈指一催,直插而去,后来居上,倏忽间便搅动光芒细丝,成了一团乱麻。卡Kа酷Ku尐裞網 然而小白狐并非不堪之辈,瞧这道人甚是从容,轻松之极的几招术法,便将十八柄飞剑尽数击破,这般对垒交锋,显然吃亏,她不再托大,当机立断做出最恰当的反应,清风克物,那就让你没得还手的机会。 连续放出三把飞剑,竟又是成套的土黄色飞剑,也不疾驰而出,反倒是首尾相连形成光圈,光芒大涨冲天而起,组成云岭玄龟三才大阵,庚金属性变换为戊土山岳,幻化的巨峰气息浑厚,其重无比,隐隐约约中,周边环境出现凹陷。 胡洛儿默默念法诀,道:“大地土厚载万物,聚于中央,散于四维,吒。” 右手一抬,仿佛有千钧力的重物在虚空中,咬了咬牙,左手也来帮衬,掀翻大山的动作,一掷,产生完美的抛弧线,云岭玄龟三才组成的戊土山岳,轰隆隆声中,风动尘土空昏惨惨一片,蹭蹭蹭逐渐放大数倍,体积阻挡下,遮的前方遍地黑布隆冬。 姜北云凝视此术,飞剑居然当做土石法器用,果真匪夷所思。 然,今时可不同往昔矣,早先下山时,九道禁制的景震剑只堪堪炼化一道,日子久了,才算彻底稳固住,现在不同当初那会儿,修为的提升便是最好的佐证,作战起始便持在手上,抱着什么样的打算,对方一律不知。 打开一道禁制便是一次飞跃,正义阳雷之剑可不是说说罢了,那鸡冠蛇再来面前晃悠,劈砍下去,非直接断成两截不可。 只见景震剑上的阵法纹路,毫芒阵阵,从剑柄处一直往剑尖,仿佛波浪般覆盖周身。 突然,冲天银芒浮现,顷刻间雷芒齐发,百条电蛇鸣闪中朝天嘶吼,整把剑化作银白色模样,这一瞬之下取代了常见的青耀耀光彩。 “胆敢冒犯手中三尺秋霜,管教你登时成个落叶黄。” 姜北云发髻散开,被气劲搅动悉数飞起,一束青丝遮住眼帘,眸子浮现霸道之意,右手前伸,喝道:“斩!” 心随意动,剑听喝令。卡Kа酷Ku尐裞網 景震剑此刻并没有直插而去,采用拖拽式,剑尖朝斜后,飞腾过万里青霄,银光驹冲开深乌烟,凛凛寒风刮,横秋水,落斜阳,杀气盘旋凝聚在一个点,大空翻,往前旋转九百度,挟持盛威碾压,凭着五陵豪气,仿佛能破开天的气势,正中岩面之上。 碎! ……………… 甲十八心沉入湖底,令牌真被这女修给夺走了,姜北云心心念叨的玩意就这么飞走啦?不爽快的口吻,发问道:“那我且问你,缘何不出去,而是死守在这呢?” 刘易峰点头道:“对,这也是我比较怀疑的地方,按理说,你能发现咱们的到来,不可能感应不出外面禁止生起剧烈波动,这种阻挡人的手段,几乎都是只防外,鲜有防内的,死守在这,等别人大军压境做亡命之魂吗?” 这女修士摇摇头,思索着什么,亦或是犹豫什么,半晌,才开口解释道:“二位有所不知,这禁制其实我也弄不破,况且还有里外两层在,若靠一个人去折腾,天晓得猴年马月能够脱开束缚,因此我也是想尽了办法,才找到一条比较可行的。” “丁酉太岁唐杰大将军铜钱?”甲十八眯着眼睛问道。 刘易峰挠挠头,直言问道:“丁酉什么唐什么将军?这是什么东西?” 甲十八也不回头,继续死盯着女修士,回道:“当初蛇灵宫发现此地禁制后,想尽办法去破开,没忘吧。” 刘易峰不解道:“说什么傻话呢,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而且还投票过,怎么可能忘记……”毫无征兆的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失语道:“难不成当初那枚铜钱,是你搞得鬼?” 说罢望向女修士,显然,等她解开这其中的奥秘。 “嗯,对也不对。”后者微皱眉,抿了抿嘴,给出个似似而非的答案。 甲十八不喜,怎么这年头做俘虏之人,胆儿撑大的吗?居然一个比一个爱折腾。 愠怒道:“有话直说,再这么吞吞吐吐,拿咱们二人做傻子使唤吗。” 刘易峰伸手制止,好言相劝道:“甲道友先别急着动肝火,如果猜测没出岔子的话,那枚铜钱她也不清楚具体含义,对否。” 女修士仰头回忆,时间太过久远,一时半会儿记不清,眉头成了个川字型。 良久,回答道:“这枚铜钱乃是郎君生前留下的遗物,具体功效几何,我也没怎么全部弄清楚,不过有一点能给二位解释,当年是在一处上古洞府内发掘出……” “慢着。”甲十八开口打断,坦然道:“上古洞府?这岁月距离现在有多远,你难道不清楚?莫非是在做梦吧,有什么东西抵御时间的侵蚀而不损,真当咱们属于没有见识的小妖吗?” 第八十一章 浅见有知亦有识 .. “点到即止,点到即止,小友,茹茹还请暂且停手。卡Kа酷Ku尐裞網”爽朗声从不远处传出。 叶翁眼睛灵泛,撞见小白狐在三才飞剑被击破之际掏出其余法宝的动作,把手一点,战场中央凭空生起藤蔓围墙堵住,食指左右摆动,藤蔓蛮横往两侧一挤,提醒二人切莫动了肝火。 正打的兴起,蓦然浇了一盆子冷水,目目相觑,不过嘛,这面子还是要卖。 各种宝光剑芒异象如青烟,风一吹,顿时消散,掐指归鞘,姜北云微笑揖礼道:“姑娘修为了得,手中这柄无双宝剑,乃雷霆罐体闪电裹身,这般威势的好东西,铆足吃奶的力气,居然拿你不下,唉,若在继续争斗,恐怕依旧不是对手,这一局贫道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终于像个男人样。”小白狐眼珠一转,尾巴一甩,骄傲的转身走回去。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之前苦斗三招,皆落入下风,毕竟不属于生死仇人,后手没出,很难描绘到底谁最厉害,再说了,是这道人自己投的降,并非她逼迫,胜之爽快矣。 姜北云尴尬,注目前者施施然走回去,舔了舔发干的嘴角,摇摇头,旋即望向天空。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可能因为这句话又举拳相向吧。 只能对准骄阳微笑,暗中却腹诽道:“好男不跟女斗……想着妖物成道不容易,可怜兮兮,这才没发狠揍屁股……亏得你有点好背景,不然,真惹急了,一刀子捅死你。” 叶翁捋了捋胡须,打心眼里想维持这种局面,笑呵呵道:“皆为小辈中拔尖之辈,没必要如此,茹茹有何本事,做长辈可谓是一清二楚,然,天外有天,小友道行高深,着实出乎人意料,等双气凝液彻底巩固住,凭借炼血化气夯实的底子,只怕能硬抗淬元煅压而不落败。” 小白狐掩嘴惊呼道:“叶翁这话可不对吧,哪怕他的修为真抵达双气凝液后期,甚至大圆满,这真元的质与量,可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吧,一关比一关难,一关比一关成倍许的增加。” 叶翁看了姜北云一眼,想要他来回答,后者耸耸肩,表示这话不好插嘴。 “嗯!”叶翁沉吟片刻,手中朝天一抓,匹练白虹顿显,掌心便生出几枚签子,回道:“这中间的计较法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明白,简单点吧,手中这筹算,茹茹可懂?” “啊!”小白狐听到这话,顿时萎靡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筹算惹不起。 按照她的逻辑,那玩意简直比藏经阁最佶屈聱牙的道典还难揣摩。 然而作为修士需要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占风气,悉数离不开筹筭的计算。 书籍记载:“凡算之法,先识其位,一纵十横,百立千僵,千、十相望,万、百相当。” 很久远的古人便发明了十进位值制记数法,加以衍生,形成比例问题和线性问题,天元、四元及开方诸式,则刻画了高次方程问题。 大衍求一术更甚,是为“乘率”而设计的特殊筹式,当年可没少吃这方面的苦头…… 叶翁一副抛砖引玉的口吻,继续打击道:“善数者不用筹策,作为修士,修行界必须学习的求生本领,算筹与天干,地支,五行,甲子,等等大项已作为专门的计算方式被普遍采用,并且筹的算法已趋成熟,很多人凭借心算便可以弄懂一切,往昔有半仙,地仙之流,仅仅凭借神念的一刹那运转,便可以运算海量知识,抽丝剥茧内里的奥秘,寻道踪,觅仙境源头,这才是去伪存真拂尘见金的**,堪称大伟力,茹茹你想想看,没点本事之人,如何与天斗呢?如何奢求成仙呢?” 对这种要命的话题,小白狐讳莫如深,仿佛对方侃侃而谈的是魔音鬼啸,双手赶紧捂住耳朵,显然不愿让此总结性的语句,来摧残弱小心灵。 姜北云信步走回,瞧着有趣,性格这种东西还真奇妙,若加上天赋爱好,就能称得上妙不可言,有人天生便喜欢筹算,有人看着一个一个数字,方程,公式,脑仁几乎会炸开。 推开木栏门,进院子,端正施了一礼,叶翁伸手示意落座,笑眯眯道:“小友无需客气,咱们也算一条战线的人,就连千风洞上下也与小友存在莫大的瓜葛,放轻松,放轻松。” 姜北云顺杆爬,言道:“既然叶翁不喜繁文缛节,那晚辈便不再客气。” 小白狐趴在石桌上,瞟了眼二人,暗中不悦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狗尾续貂……” 叶翁看她那副德行,便知晓一切,复又言道:“世间就是洪炉,就是江河,泥沙俱下,要想逆天行事成仙做祖,寿元无限拔升,学识功法便要有所长进,有所突破才行,假如普通炼血化气为一,双气凝液为二,淬元煅压为四。” 小白狐伸出小爪子一个一个数,已经七个了,有种说不出口的惊恐在心中蔓延,要再多说几个数字,立马不够算…… 叶翁拍了她的脑袋,说道:“且问茹茹一句,砂砾与金银的质量相符吗?夯实基础,缓慢提升的修士,难道不会因为此,而导致炼血化气阶段为二,双气凝液为四,淬元煅压为八吗?虽说这只是一个比喻,但茹茹要弄清楚,姜小友与你都好比金银放在砂砾之间,双气凝液为四与淬元煅压为四,明面上的胜负五五开,老朽说的不落败,这会儿能听懂了吗?” 小白狐面无表情咽了口唾沫,机械性的点点头,紧接着,转动脖颈朝后望去…… ……………… “三合教?”刘意夫放下茶杯,不解的模样注视,二人点点头证明没说错。 刘意夫埋头思索片刻,弄不懂这些江湖门派,惭愧道:“唉,弯弯绕绕何其复杂,说比喻成为砂砾繁星也不遑多让,参不透哇。”叹口气,遂慌忙起身邀请二人落座。 公孙洪渊哑然,谢过之后,开口解释道:“兄长天赋异禀,嗅出残留气味,那佛门修士脚力不差,追击之下,发觉已经超出隆安县的管辖范围,按照位置来判定应当是过路之辈,倒是最后伺机行动的邪修跟脚弄清楚不少,便是三合教所为,只不过……” 刘意夫屁股挪了挪,右手靠在扶手上,前倾询问道:“贤弟有何不可说的,尽管道来。” 黄斑鹿尾巴甩了甩,接了话茬道:“这事有些蹊跷,公孙贤弟查阅过档案,这三合教几百年前早已衰败,两朝均有官方收录,书籍中明确记载,前朝的时候从甲上级危险程度,降低至开国时的丙中级,随后没过多久,最后一位修士坐化,便失去传承,沦落为普通江湖门派,现在甭说整个大夏国,哪怕是隆安县绿林排名也得靠后,连个丁中危险程度也轮不上。” 说罢彼此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点头证明没说错。 刘意夫坐在上首,举起右臂,咳嗽一声,示意二人瞧这边,道:“既然如此,那二位闪烁其词是何意,这让意夫费解。” 二人有些尴尬,拱手告罪,公孙洪渊这才继续道:“亏得有白师叔在,不然,涉及到此种事情,咱们还真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找不出。” 第八十二章 道心清才是真理 .. 刘意夫在二人的怂恿下,前往白夫人居住的庭院,躬身唱个喏,道:“白仙长可在,意夫冒昧打扰还望仙长勿怪。” ……好一个静寂无声,思考半晌,犹豫不决中,趴在门上对准缝隙往里面打量,院落里除去几片枯叶啥也没有,暗道:“莫非不在家?” 刘意夫拿不定主意,回头瞧了眼远处鬼鬼祟祟的黄斑鹿,胆子再度拔升,嗓音提高不少,继续喊门道:“白仙长,白仙长,我是意夫啊,可方便进屋一见?” 公孙洪渊低头嗤笑道:“兄长,你瞧瞧刘公子的说话方式,怎么听起来怪别扭的。” 正才感叹,黄斑鹿手脚并用往上窜去,搭眼一瞧,只见庭院内人影一幌,刚想说话,便撞面白夫人一脚泥站在树梢上,弯腰把鞋子往叶子上蹭了蹭。 公孙洪渊两手抱拳作揖道:“见过白师叔……” 没等二人啰嗦,白夫人首先发难,呵斥道:“挺有本事啊,瞧你二人的出息,让一个凡俗之人上前打头阵,作为修士反而躲在后头看热闹,真以为这分身的法力量少,舍不得揍你们一顿是吧。” 公孙洪渊脸色转白,也不知晓是羞愧或是其他,仰头道:“师叔切莫动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放屁!”白夫人身形如鸟雀掠下,骈手指着鼻头喝骂道:“还敢瞎说,我看啦,你们就是想要气死我才甘心。” 也弄不清楚今日吃了什么火药,冲得很,黄斑鹿探头探脑观望,旋即小心翼翼往下溜,立在两侧,灵机一动想到个法子,蹄子一托,倏尔折了一枝树下野花。 小尾巴欢快的摇动,一副狗腿子的形象示意白夫人戴上,后者虽不情愿给二人好脸色,不过实在拗不过对方那卖萌的模样,太有杀伤力,嫣笑中接过,别在耳朵上,未了,还转几个圈。 暗中一声叹息响起,好大口浊气喷吐出,肺部清清凉凉,公孙洪渊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黄斑鹿回头挑了挑眉毛,亮闪闪的大眼珠焕发光彩,给前者透露出:“贤弟,你还嫩着呢,得多学学为兄的处事手段……” 刘意夫听到这边动静,没有做官的派头,提着衣摆小跑而来,脚步有风相助,亏得今日穿的是褐底长衫,若是朝服,按照这速度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呼吸略有急促,颓然摇头,拂袖拜了几拜,一字一顿道:“意夫见过白仙长,不比在场高人行事,猛然间运动着实有些够呛。” 白夫人蹙额,不理会对方‘娇柔’模样,按耐不住性子,选择问道:“你们仨今日齐聚,可有急事?” 黄斑鹿瞧二人的目光,上前一步,回道:“已经找到那伙儿人马的具体位置,特意来告之师叔,好让师叔有所安排。” “哦?”白夫人动作一顿,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心中了然,眸子再度恢复跳脱的神采,也不知晓在思考着什么,反正一脸的笑意,好似怀春少女。 等刘意夫疲惫感恢复,说道:“这么快便查出具体位置,黄斑鹿你功劳不小哇。” 话锋一转,复又言道:“这方圆百里位置,我也摸索了个大概,并未见识太厉害的对手,你们呢,权当练手,独自去解决,要知晓逆天行事要敢做敢想,若不然,当日后修为高深时,还要回过头来处理以前因为懦弱胆怯留下心灵上的缝隙,得不偿失,天劫心魔双重压力下,稍有不慎立马成为齑粉,风一吹,烟消云散,落得个惨死下场,真到那个阶段哪怕大罗金仙降世,也难保小命哟。” 在场三人目目相觑,合着,弄了半天,又成为原样子? 黄斑鹿太清楚白夫人的个性,毫不迟疑,拍着胸脯站出来,大声说道:“既然师叔已经下了旨令,便是龙潭虎穴魔窟邪巢,也要闯它一闯了,哪怕拼上一身修为,舍去这几百年的道行,无所畏惧矣,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公孙洪渊眼睛发光,他哪能不知晓其中的窍门,登时换了表情,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言道:“兄长说得对,修行在于稳步前行不可露怯,哪怕刀山火海,也必须一往无前的精神去闯,只期盼能尽早熬过这一劫,好挣脱桎梏踏上坦途,若是日后有些闪失,我那未出生的儿女便仰仗各位做长辈的扶持一二,言至此,公孙便先走了。” 说罢拱手施礼,道:“师叔那我二人告辞处理此事。”做戏要做足才行,大无畏的模样和黄斑鹿,一步一步往回走,二人心神高度紧张,注意力全集中在白夫人身上,每踏出一次,压力往上提了一分,径直走了几丈,还不见后头有声响,拳头死死攥住,喉咙发干,心都要凉了时。 白夫人终于发话了,只见她跺了跺脚,言道:“先停下。” 刚才心中快速权衡利弊,也不知晓到底有什么事情为难她,犹豫老半天,实在不忍心瞧见二人有闪失,这才开了口。 公孙洪渊黄斑鹿内心的雾霾逐渐散开,黑云压城的局面顿解,胸也不闷,气也不喘,相视中眸子发亮,只差涕泗横流拥抱庆祝,心中暗道:“成了。” ……………… 刘易峰恼怒这甲十八怎么没头没脑的疯笑,这里还有外人瞧热闹也不知道收敛些,脸色越发难看,重重咳嗽一声。 甲十八捂住嘴,肩膀头依旧在跳跃,刘易峰嘀咕道:“鬼晓得脑袋里装的啥玩意,卑鄙无耻,典型欠收拾,对,一定是这样,自己太心善了,不然哪有不肯消停的。” 那口气仿佛在述说前者乃人面兽心,按字面意思还真是…… 甲十八一怔,道:“来时风,去时雾,云雨相随游苍穹,刘教主肯定弄不懂具体原因,实话相告吧,那枚铜钱早就被人拿去了。” “这话的口气好生别扭,不会又该你拿了吧?”刘易峰失语,怎么这年头好事尽让别人夺去。 甲十八摇头,摆摆手坦然道:“这到没有,天底下身具福缘之辈多如过江之鲫,事事都归我等所有,岂不成个臆想。” 第八十三章 几世才能共枕眠 .. 等二人没有太多疑问,女修摩挲的灵柩表面,望着内里郎君的模样,淡淡说道:“这事既然逃不脱,臣服的誓言立马可以发下,只不过我这样离去,心有不安,让我去死不可怕,就怕有人毁坏此地,当年答应过承诺过,绝不改,只要二位寻来秘宝守卫此地,心中便减少牵挂。” 刘易峰望来,甲十八沉吟片刻,他并非没什么主见之人,只不过这种事情由不得不慎重些,万一,这是个套路怎么办?抬头言道:“并非不能商量,这样吧,说出你要找寻的秘宝,怎么弄到手,怎么去布置才能确保此地安然无恙?” 刘易峰点点头,暗中嘀咕:“这甲十八做事倒也让人安心。” 旋即脸上浮现一抹异彩,会否姜北云故意留着他监督一切?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女修环顾周遭,说道:“此地墓穴当年被夯实过,而且底下全都是几里厚的青石,土法木功施展不易,一般宵小难以潜渡进来,因此在这里,央求二位寻来当年门派内的一件八方镇魔幡锁住。” “门派?”甲十八顿觉不耐,皱眉道:“道友这是何意,让我二人闯狼穴送死不成。” 他不明白对方所说的门派到底有多深得底蕴,但是却明白,能自称为门派的架势有多足,建立在区区凡俗地界上的蛇灵宫,都花费大量心血,又是潜伏,又是策反,又是奸细,又是屠魔。 对方这种几百年传承下来的门派,岂不是强悍倍许?更何况,属于女修师门所在地,就没个后手之类的嘛? 刘易峰微微思忖,心中一动,抢先说道:“道友这样描述,肯定有万全打算,我呀,姑且信你,只不过,该发的誓言少不了,这灵柩作为‘人质’亦跑不了,可明白说的话?” 女修又不是神智不清,很明白二人心中的忌惮,洒然一笑道:“此事也怪我没说清楚,二位稍安勿躁,听我一一道来。” 听着听着,甲十八唯有无奈摇头。 却道是这般来形容,灵柩内的男子名讳萧无涯,原本属于三合教弟子,而这女修便是此人师妹,叫尹从彤,二人互有爱慕,只不过前者年轻时一心修行,儿女私情暂且抛在一旁。 某日,萧无涯奉师命下山寻找机缘,如同姜北云这般历练,不想却被老魔追杀。 重伤逃遁之际,偶遇一位女子,阙素素,可谓是贯穿二人一辈子的梦魇。 救治乃是大恩,恰巧对方又身具灵根,这下子到好,无以为报的萧无涯推荐她拜师,成为同门,这才发现对方悟性强得惊人,短短时间便从门下倒数成为前二。 十年的阴谋阳计,凄婉,绝伦,缠绵的剧情,多方选择下,萧无涯迎娶阙素素为妻,几个月后,上届掌教坐化后,一代骄子萧无涯,便在太上长老的扶持下,登上门内至高宝座。 谁也没有想到,阙素素其实属于敌对势力盘星派所遣,乃是盘星派西峰上院护法妙仙天师的嫡女,最后时刻才被人发现。 早年受命卧底三合教,企图盗取绝学《玄化真决》,秘宝《八方镇魔幡》。 掌门夫人施毒,教内上下皆没有防备,纷纷中招,就在此时,被尹从彤归山发现对方图谋不轨,一场比斗下来,对方进阶液凝成汞期,根本不是其对手,被击成重伤,关键当口,萧无涯拖着中毒身躯硬抗阙素素致命的招数。 这还没完,盘星派施展阵法锁住整片山头,三合教太上长老有所感应,立刻破关而出,如同不知晓阙素素一般,盘星派也没料到此人会修为提升,可惜,强行之中的太上长老,以生命为代价灭杀所有侵犯之人,换来整个门派的延续…… 等尹从彤醒来时,发现萧无涯倒在自己面前,回忆起当年大殿外共同修炼,结伴而行,浪迹天涯……结合昏迷前的一幕幕。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质问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用牺牲来保全自己性命,救活了她,却也击碎了心,除去历练弟子,门内诸人死光,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尹从彤终于在这之后选择安置好门派琐事,决定此生不再出世。 只是有些担心《八方镇魔幡》遭受歹人抢夺,本想随身携带,可事情因它起因它灭,冲动之下,便藏在门内后山一处不起眼的缝隙之中,用秘法掩盖。 多方人马前来打听,因为资料实在有限,双方高层死伤个干净,这也成了后世一桩谜案…… 尹从彤没管这些,费劲心思寻来水晶,隔绝一切,可以令萧无涯身体不腐,后来,把他带到无人相识的地方,发誓要守护一辈子。 在白土司城下溶洞内,掘开密室,怕打草惊蛇露出马脚,**各路工匠来此地,制造成怪模怪样的陵墓,取名叫做无涯神冢。 一待便是数百年,天天看着,想着,盼着,回忆着,憔悴着,凭借关门造车的法子,修为突破成了个水中花井中月,再难以缓解寿元的消逝,命将尽的这一刻,神道令牌飞来吸走了她的魂魄,作为三合教的尹从彤身死,作为鬼修神道的尹从彤降世…… “这或许都是命吧!”刘易峰叹口气,液凝成汞的修为,怪不得蛇灵宫老祖建立门派之初,发现不了此地下方会有人藏着。 甲十八失语,望着灵柩内的男子,也终于能理解尹从彤为什么要弄《八方镇魔幡》来防御此地,还真是忘不了当初的一幕幕,也不知晓甲绯荷怎么样了。 ……………… 感情之路,无有是非对错,得不到与已失去可谓是悲惨结局,猴三对此看得很明白,可即便如此,轮到他的时候依旧很烦闷,真的很烦闷,有一种想要掐死人的冲动。 第八十四章 流年行云归何去 .. “打住,打住,打住。卡Kа酷Ku尐裞網”对于擅自做主的行为又爱又恨,猴三一个空翻跃出门外,一闪而逝,一阵清凉急风随之吹拂,院外树荫随着移动方向婆娑起舞,只见他穿廊过道,轻步潜踪抬脚一蹬,身姿拔高,旋即立于屋檐中央站稳,一气呵成,阳光下,影子拉得老长映射在空地,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准远方漫山遍野的花卉,做个捏拳动作。 等诸位全部走出大厅,猴三用愤懑的口吻说道:“一个个的,这都是要干嘛呢,我猴某人前来此地是游玩访友谈心来的,并没打算弄相亲娶妻生子这些听起来很厉害的事情,白夫人算是求求您嘞,给您作揖了,切莫糊涂哇,放过一马,不然我可就跑了。” 白夫人不言不语,一副翘首以盼郎君归,猴三对着她说完这话,心虚依旧,寒风乍起时节,也挡不住背脊微微冒汗,四周那丁点冷意,在这种炙热的爱慕下,瞬间消失个干净。 姿色很美的妇人啐了他一口,说道:“真没出息,当年可不是这个模样,真不知晓经历了何事,变得畏首畏尾。” 儒士服的老头儿言道:“非也,二者不可这般比较也,终归是男人,感情上的事情并非武力能够解决,惧怕一二又有何错,倒是包玄大哥在这条路上越走越离谱,也不知晓嫂夫人看清楚这一切,会是个什么心情。卡Kа酷Ku尐裞網” 壮汉有些尴尬回嘴道:“古老怎么扯上我来了,这不是没办法嘛,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哼!”白夫人与那姿色很美的妇人同时鼻息发音,前者言道:“在座都是相识熟人,那我就说句公道,古人有云,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不管从道德做人还是实际角度来出发,弃糟糠之妻的行为说破天都是不对的,咱们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情况也没差多少,今日舍弃,明日还想道行有所提高吗。” “白夫人,这,这话……”壮汉赶紧给猴三打眼色,意思不言而喻,快来救火啊。 姿色很美的妇人脸色也淡了许多,接口道:“我认同妹妹的话,过往经历想想看,嫂夫人的行为堪称知书达理,恪守那令人发指的三从四德,我都替她感到不值,况且又没个妒陷刁等行为,就因为不能生养便冷落她,包玄老哥你好歹作为一方巨擘老妖,该有的气量不可少吧,日后怎么去带领下面的小辈行事,上梁不正下梁歪,迟早要生出祸患。” 终归属于好友,语气还算有些分寸,没出现太不给面子的奚落。 苗头对准包玄,猴三心头那块石头落下,幸灾乐祸看热闹,瞧见前者冷汗涔涔,想要劝解,又发现很难拿捏火候,干脆坐在屋檐上朝下招招手。 寄予厚望的猴三没有让他失望,壮汉包玄立马说道:“猴贤弟找我有事相商,先过去一趟。”说罢飞儿似的狂飙出去,临走前瞪了古老一眼,这事你惹出的,赶紧收尾…… 古老捋了捋胡须,风轻云淡,一副我不解决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可惜,五个人,难兄难弟搅在一堆,剩下姿色很美的妇人用余光扫视古老,旋即也不再理会他,拉着白夫人的手往后退几步,自顾自低头说话,显然认为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他姥姥的招惹谁了?”自己挖的这个坑,最后成为不得不跳下去的结局,冷冷飕飕天地变,古老毫无征兆打了个摆子,在风中独自凌乱…… ……………… 姜北云谢过叶翁的挽留,这出门已然过去多日,并非孑然一身,天鹤仙子还在府内,也不知晓受没受委屈,万一造反可怎么办。 依旧由小白狐领着,出了门,一阵涟漪又瞧见那位柳妖。 姜北云若有所思,询问道:“胡姑娘,敢问贵府的叶翁与这位存在什么联系吗?” 小白狐不解,问道:“肯定有关系啊,当年叶翁渡劫时,旁边有两位跟随,其一便是那位童子,别看他痴痴傻傻没个正经样,道行也不高,好歹属于秋蝉化形,和叶翁紧密相连,另外便是这位青柳哥儿,只不过作为草木之属,天生存在缺陷,行动不便,至今还不能言语,一副糊里糊涂的模样,对了,你问这事干嘛?” 姜北云瞧柳树看过来,施了一礼,回头道:“我在考虑,这段时间得到太多好处,如何去偿还这笔恩情,不过贫道没啥好东西,倒有一滴空青液对于草木之属有奇效,干脆,成人之美,赠予柳哥儿如何?” 小白狐肉爪子迈开,围着打转,嘴中啧啧称奇,她忍不住想问一个问题,对方此番作为图什么?图个心安吗?亦或是道貌岸然的装伟大? 可惜,姜北云望着柳树,并没给她答案,也有可能前者也不清楚具体原因。 只能这样理解,红旗底下脚踏黄土,先贤教人向善,善有善报,上辈子便知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道家虽说不比佛教讲究六道轮回转世之说,可天地阴阳二气修今生的路数,也追求一种自然和谐的状态,修行之后更能明白这一点,人活于世上要坦荡荡,不偏不倚,哪怕做恶人,以杀入道,同样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才符合最起码的准则。 立于细小的柳树旁,气息比府城河畔的凡柳还羸弱,也不清楚它为何与叶翁的修炼法子完全相反,一个道行越高体积越大,一个越来越小。 姜北云揖礼言道:“柳哥儿好,贫道姜北云,今日有幸得到叶翁的栽培,无以为报,这里有一滴空青液利九窍,通血脉,养精神,能除积热晦煞,清宁之际则诸证自解,对于草木修为,能起很大的帮助,也算是借花献佛,还望柳哥儿收下。” 他其实考虑良久,认为这种法子是最好的,毕竟那空青液留在手上根本用不上,用不上的东西再好,也是废物,还不如结下一桩善举来的妙。 树干上幻化的五官高兴极了,嘴唇一开一合,柳条配合般摆动,巡弋,轻抚,明显能感受出喜悦的颗粒在空中沉浮飘荡。 姜北云伸手掏出海滨空青石,震破欧阳宛儿留下的后门,将之滴在伸出的一根柳条上,便把海滨空青石空胆收回。 淡淡清香传来,姜北云闻着认为还不错。 但是这股味道,使得柳哥儿忽然感应到了什么,心情格外不平静,可惜无法言语呼喊,只能如同‘群魔乱舞’的姿态摆动身躯,叶片沙沙沙声如同管弦奏乐。 也不知晓柳哥儿催动什么秘法,那滴空青液须弥间,便化做无数小颗粒。 五官有些凝重,小心翼翼让其中一颗变作白烟一缕,悬停不动,幻化无数灵光沿着躯体缓缓往上覆盖,很薄很薄一层微不可见般,盏茶时间彻底包裹住毫芒大作渗透树皮。 如法炮制,每一根枝干均如此。 第八十五章 我来不见修真客 .. 姜北云伸手挥了挥,等她焦距集中,这才轻声说道:“你急性什么,咱们慢慢商量,赶快噤声,有财不外露,得意不猖狂,至理名言也。卡Kа酷Ku尐裞網” 天鹤仙子心情格外激荡,旋即又哑然,对啊,慌什么慌,反正就在他身上。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当初姜北云殴打让其臣服的那个疙瘩,显然被马大哈性格给忘却咯,还真是一只奇妙的妖精。 姜北云略作推敲,捉弄的心思怎么也淡不下来,仿佛讲故事的口吻描述道:“既然仙子等不及,贫道那就明讲吧,此刻修为突破,便是因为偷了后山几枚渡过雷劫的仙果子,你是不知道那里的防守有多严密,墙高院深,四周布满荆棘阵法,我那天出门去遛弯,刚走过奇崖壁选择方向时,不经意间瞥见一条幽静的小径,既然仙子不被她们待见,贫道肯定要替仙子报仇啦,当时便在思索这件事,走大路容易撞面反被讥讽,踏小路兴许人少,有机会好好奚落此地的狐媚子。” 停顿下来,捋了捋刚才的内容,暗中考量,应该没有出现什么漏洞吧。卡Kа酷Ku尐裞網 天鹤仙子正听到兴起,突然话头戛然而止,表情不满,立即垮着脸说道:“你倒是别停下来啊 ,后来怎么样了,哎呀,你快说啊,会急死个人。” “我这不是口渴难耐吗!”姜北云特别懂得找机会提条件,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天鹤仙子仿佛脚下生了根,蹲在地上不动弹,拿眼珠子仔细观觑,嘴唇撅起,显然很不乐意,姜北云耸耸肩,看来有些低估这小姑娘的难缠性,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还不忘怄气,心中把眼前情形重重记上一笔,日后若想再蒙骗,对策上,要多添把火才成。 旋即也不再指望她,双腿微微发劲,身形猛然拔升,往前直接跨过房内的圆桌,飘然落地,脚跟一抹一旋,转身背对屏风,伸出足尖往旁边一钩,旋即脚底放在踩踏木上,朝后一推,椅子滑动几尺距离,恰好放置身下,伸手抬起衣摆,一抖,啪!如同甩动鞭子炸裂音,施施然坐好。 拾取两个杯子,也不冲洗,倒满一杯,刚准备继续时,突然想起那天的经历,摇摇头放下茶壶,自顾自的品茗,吧唧嘴,啧啧声格外刺耳。卡Kа酷Ku尐裞網 天鹤仙子一拍桌子,恐吓道:“你说是不说,一个大老爷们如此磨唧,小心以后遭受此劫。” 姜北云化被动为主动,心情大好,乐得与她多啰嗦几句:“我道你是娇滴滴的空中仙,谁成想,此刻仿佛在生嫉妒之心哦,上天自有安排,谁也管不着,何须你来说三道四的。” 天鹤仙子气得几乎要跳脚,尘寰仙途中,怎会有这种无耻之徒。 姜北云瞧她真急了,认为适可而止,把握住时机,嗯哼一嗓子,继续讲述道:“俗话说的好,伴经卷共眠,举金樽痛饮,吾之道生涯,方可乘霄云,那天出门便是找到这么一处地方,秘境前有株柳树把守,道行不浅,按理常理来论,必定其内有好东西,不然何必派遣妖物看护呢?” 天鹤仙子正襟危坐,好奇心膨胀的她,再度成为一个乖宝宝。卡Kа酷Ku尐裞網 &nsp; 姜北云言道:“你别看贫道说得云淡风轻,当时场面有多惊悚,简直了,这会儿再回顾起一幕幕,都觉得背脊发凉,瘆得慌。” 天鹤仙子插嘴道:“对方很厉害吗,莫非你施展什么绝学突破过去的?不对,不对,容易打草惊蛇,你肯定是幻化成为这千风洞的丫鬟模样潜伏进去,对否?哈哈,观你惊讶的模样,就料想定会如此,果真是聪明伶俐如我也。” 越说越兴奋,好似她自己经历过得一样,这种补脑**,姜北云在过往修士里头,捣腾过来,扒拉过去,独独只发现天鹤仙子会如此…… 暗中抚慰心灵道:“江湖经验不够啊,得多加教育。” 也不磨蹭,直接抛出底牌,调侃道:“非也非也,当时那柳树精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观察,宛若贫道施展隐身咒,这就不得了了,想想看,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有地仙相助不成?说时迟那时快,贫道一招修习十七载的神功,大跨步,你没有听错,就是大跨步,走进去,嘿,那柳妖居然管都不管,你说惊悚不惊悚,瘆人不瘆人,贫道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天鹤仙子咬牙切齿,目视对方嘚瑟的模样,真想做过几场,让他体验绞杀的滋味。 姜北云肢体语言丰富,似乎有意卖弄道:“正所谓,登高履险宝山地,不觉困倦行如猿,抬头便见一泉飞瀑,周边青草如毯,发现一株大树,树下有一个小童在打盹,贫道这下就好奇了,这里面还有人看护,双重之下,当场就肯定宝贝就在此地,略微有丁点着急,心头暗呼提醒,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我便走上前去,悄悄的,悄悄的,悄悄的……” 一连几个重复语言,天鹤仙子听得一愣一愣,小脑袋轻轻垂点。 姜北云猛然一嗓子,大喊道:“糟糕,就在即将踏入进去的时候,生出了变故,太过于突然,好家伙,那片山头,白雾成云渐迷眼,去来之途山无尽,行走之间路转差,可惜,贫道打小起不信邪,逆天行事多年,奉行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怎能轻易放弃,登时想起了师承已久的一招杀手锏,风尘中埋没了十七年,岂非浪得虚名?袖袍挥动间,一甩一搭,自有气机降临,罡气激荡中,狂风猎猎,拿此招以作试探之法,但见贫道拱手弯腰作揖,态度极其诚恳说了句,见过前辈,那危险自解矣,且问你,神奇不神奇,厉害不厉害。” 悲凉欲哭,天鹤仙子有些发懵劲儿,嘴中念念有词,像个傻子,看来这番话语可她带来的刺激着实不小。 半晌,就在姜北云喝茶有些水饱时,天鹤仙子无力道:“我总算是弄明白了,你说了这么多原来都是耍我的。” “no……”姜北云一惊,糟糕,说错话了,这次心真的跳到嗓子眼。 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立马改口道:“不不不,你误会了,那个,啥来着,那个,嗯,我想想看啊,仙子你先别着急,当时我出门,左拐右拐,然后……” 天鹤仙子怒不可揭,双目中凶芒闪动,恶狠狠叱责道:“你疯了把你,说话语无伦次的,刚才的嘚瑟劲呢,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嫌弃我不老实,故意折腾是吧。” 第八十六章 阿母携孙叙家话 .. 老妪笑了笑说道:“茹茹不必烦闷,这上一辈的事情,若是早个百年时间,你修为有成或许能解开这个疙瘩,这会儿,管不了也管不着,只要照料妥当府上的小辈便可,其余者都随他们去吧。”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小白狐壮着胆子道:“祖宗,小妹冒昧问一个不该问得话,既然与黄府的关系冷淡,料想也不过是争口气,占个赢头。” 停顿下来,思索接下来的话,老妪不疑有他,点头道:“这话没讲差,黄胡二府至今的关系,也便是修为高低与道统大小的交锋,哪怕不去理会,这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平白无故为何要低头做第二呢,也不瞧瞧自己个儿的德行……” “祖宗!”小白狐拖长音撒娇。 老妪一怔,旋即笑出声,道:“好好好,不提这种怄气的话,茹茹刚才是要跟祖宗说点什么吗?” 小白狐挣扎片刻道:“我说了祖宗可不许骂我。卡Kа酷Ku尐裞網” “哦?”老妪坐直身体,捏了捏拐杖,满脸疑惑的模样,言道:“茹茹今日不同往昔哇,好似长大了不少,出门闯荡一次,能有这种收获,可谓是一桩幸事。” 说罢,一脸慈祥瞧着孙女的表情,用手理了理发髻上的青罗抹额。 小白狐爬起身,站在床上说道:“既然要争一口气,我也不管对与否,有无戾气之意,就事论事,咱们府中那些旁支属亲,或是隔了不知晓多少代的后辈,丁点修为就想要强制性选择化形,观大部分气息已经开始啃食血肉,不怕以后危险重重,难有所成长吗?经年累月下去,浑身被煞气晦气冤魂缠绕,量变产生质变,顿时无法避免的冲霄而起,祖宗想想看,阴极属性沟动天地气机,阳雷立马会有所感应,天罚之下,必定神形俱灭成为灰灰的结局,为何祖宗不下令阻止此种悲剧呢?” 老妪心中充满了惊诧,微蹙眉,显然在考虑,选择闭目养神,等了半宿也没见回话。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白狐摇摇头叹气,索性也不去过多催促,旋即跳下床,跃上老妪的大腿趴着,显然胡府的扛把子不愿意回答,这事从根本上就不能解决。 默坐良久之后,老妪缓缓开口,声音嘶哑道:“茹茹这话倒也没什么错误,只不过,天地间有三六九等之分,没忘却吧。” 小白狐歪着小脑袋,皱眉片刻,思考,分析,也只琢磨出丁点,不准备继续钻牛角尖,回话道:“好似是有这么个讲究,具体出自哪里,就不太明白了。” 老妪抚摸她的毛发,言道:“世间上的一切,均以人类为最,人分三六九等,妖自然也会分三六九等,想想那田忌与齐威王赛马的故事,上,中,下,三场比赛,绞尽脑汁用取巧的法子才能获胜,侧面上证明聪慧,然,修行却没有巧法子可以借鉴,既然妖族在先天上便比不过人类,便好比齐威王上中下三马代表人类,那田忌的三匹马算中下差三等,妖族便是中下差,当然了,事无绝对,指不定就有比人类还受天地所钟爱的妖修。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白狐不解,询问道:“这事情又有什么联系呢,顶多说妖修在先天上要差人类一筹,又并非不可更改,很多时候,勤奋与机缘能弥补这方面的差距。” 老妪仰头笑道:“茹茹还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只是其中一条关键,真正的愿意还在后面。” 小白狐伸出肉爪子替她祖宗捏捏腿,锤了锤,阳光照射下,好一副其乐融融孙女孝顺图。 老妪轻轻给了个敲脑袋,微笑道:“也难怪茹茹讲得如此轻巧,胡府资源有限,当然是会出现倾斜,这乃人之常情,况且,旁支属亲根骨参差不齐,哪怕花大力气也无补于事,像豆儿,四宝,便属于可造之材,这不就是享受该有的好处吗,再退一万步讲,性格方面也很关键,祖宗给资源让他们去夯实基础,万一遇上白眼狼,翻脸不认人怎么办?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怎么办?这都是不得不考虑的事情,你读过不少书,阅览大宗道典,知晓个中道理,这家便是门派,祖宗全指望你往后能担起这个担子。” 哪怕暗含夸赞表扬的口吻,小白狐扭了扭肩膀,不依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个道理在浅显不过了,即为同类后代,我认为不可放弃,若是日后得道做教宗,我就要表率,指引他们一番,让其走上正途。” “好!”老妪猛然站起身,抚掌大笑,毫不加掩饰的夸赞道:“茹茹没有让祖宗失望,好大的志气,比某些自认为很厉害的货色强百倍,千倍,万倍,假以时日真有这种事情,我胡府一脉,必定能永垂不朽。” 小白狐一个空翻跳到圆桌上,清风拂面,脸上露出大乐,贼兮兮的模样,格外有趣。 老妪接着说道:“至于最后一点,也一并给茹茹讲了吧,以人身去走修行路,占据天大优势,且问一句,读书与不读书的区别大不大呢?” 小白狐不假思考,立马说道:“大,太大了,不读书不知晓万事万物的道理,不读书不明白功法道籍的奥秘,不读书不清楚别人在用阴谋诡计陷害你,不读书体会不出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 老妪点点头道:“说的特别在理,人出了娘胎,自有众多先贤,圣人传下种种善书良籍,教化做人行事,生存本领,思考学习,不一而足,可有缺?” “没缺!”小白狐还是一口便答复。 老妪循循善诱道:“既然没有缺,是否意味着占尽优势呢?” 小白狐本欲吐出的词语立马收了回去,她不笨,一点就通,双眉微微一拧,闷闷不乐的表情趴着,这会儿已经彻底知晓祖宗为什么会放弃部分余脉子嗣了,没办法,哪怕绑来几位夫子,收藏市面上能收藏的书籍,读不进,看不懂,无人教授,参悟不透,只会成为无限循环,还是那种很坏的那种死循环。 第八十七章 仙道如意簪降妖 .. 公孙洪渊领着黄斑鹿前往三合教,说实在话,风景挺棒,山不高,幽静青草苔藓翠,势不雄,古树花卉各不同,浓郁雾气,露水滴落,隐约见小径,踏上去,只见前方松针黄叶落满地,千年古迹之意油然而生。卡Kа酷Ku尐裞網 唯独气派不显,着实有对得起衰败二字,漆皮脱落的朱门,朱门上的铜扣已经萌生点点锈迹,门槛也有些破损,沾满灰尘泥土无人拂拭。 公孙洪渊双手笼在袖中,显然没打算从该进的地方进去,这种教派落寞久已,没必要惊动内里的江湖人士,做事可以不讲规矩,但不能不讲道理,以大欺小的爱好只有变态才喜欢。 欺负弱小有什么趣味吗?反正他不喜欢,点头示意黄斑鹿,拔腿一跃而起,站在丈高的墙顶上,略弯腰,放眼往内打量,四下里薄雾笼青烟罩,辨识不太清晰,不过大殿,环廊,各式建筑看得见。 黄斑鹿言道:“那味道便在里面没有动静,咱们直奔老巢还是弄点计谋?” 公孙洪渊摇摇头道:“没必要这么麻烦,白师叔不是赠予一件攻伐宝贝吗,这种妖魔邪物,无需讲什么道义,尽管杀便是,对准方向施展过去,死透了,咱们捡个现成的不好吗?” 黄斑鹿眉头微皱,说道:“这不妥吧,人死人灭倒无所谓,关键刘公子还要擒拿这人归案呢。卡Kа酷Ku尐裞網” 公孙洪渊一笑,用腿撞了撞他,奚落道:“兄长还真是死脑筋,我就是官场中人,眼睛瞧得清清楚楚,交差的时候,天机院自会施展辨音决,来查探事情描述的结果符不符合真相,你居然会以为替朝廷办事有后门可走,笑死个人。” 黄斑鹿望向天空,一脚踏出,帅气之人不屑搭理自恋狂,在半空中往后院腾跃几步,掏出白夫人赠予的法宝。 这法宝乃是头发幻化而成,他很好奇尾巴上到底还有没有,为何白夫人三番两次能在后头掏出呢,这深深迷惑了幼小的心灵。 公孙洪渊观他施展个宝贝,居然能走神,直接打断对方思绪,说道:“我说兄长你能不能效率点,我这个可是做父亲的人了,还等着擒拿归案好回去服侍老婆呢。卡Kа酷Ku尐裞網” 黄斑鹿表情微滞,念头一转,眯眼道:“丑人离我远点,真不想和你说话。” “你,气死我也!”公孙洪渊被这话噎住,指着又无法反驳。 这事得从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趣事谈论起。 自从经历了水果风波后,公孙洪渊误以为刘府内的丫鬟对他有意思,这可不常见,自恋在作祟,如猫爪挠心,一下一下格外折磨人,坐立不安中,当然想要弄个明白,让别人亲口说出来,那得多有面子,眼巴巴跑过去,问询根由。 过程恰好不随人愿,根本没按照剧本行事,明说暗提醒,手脚比划弄了半天。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脸上现出几分尴尬之色,光天化日之下还真有这种无耻之徒的存在,哪有胡言乱语跑过来问喜不喜欢,不过,此人作为刘意夫的贵客,府上所有人都瞧见,腻歪的不行,整天在大厅里说话谈心,要不是几位夫人每天还在伺候,真以为彼此生出什么龙阳之好。 既然是贵客,万万不可得罪,做下人的眼力劲还是有。卡Kа酷Ku尐裞網 然,若满口承认,公孙洪渊的长相确实一般,哪怕违心去奉承,万一缠上来不撒手怎么办,嫁人谁不想嫁给刘意夫,年纪不大,白肤美髯须,一派儒雅之士,能作诗词,为人又客气还不摆架子。 若是不承认,直接拒绝,这属于打脸的行为,一个下人,对于主子的贵客出言不逊,怎么算都是个祸事,馊主意肯定不能干。 众人六神无主之际,有个丫鬟灵机一动,眼珠子转动间,当场抱起黄斑鹿说道:“公子想必是误会了,奴婢们当时看公子的眼神,是在思考怎么会有如此可爱俊俏的梅花鹿。” 误会了,误会了,误会了……公孙洪渊如遭雷击,僵硬的转身给脸颊来了两巴掌,猪油蒙了心哦,怎么会想到问这个的。 一个铜板看得比磨盘大的男人,能让世界黯然失色,同理,一名丫鬟说的话会理解为真理的男人,能让三观轰然倒塌。 公孙洪渊恢复平静,再也没兴趣弄下去,只不过黄斑鹿雄起,他头一次被人夸赞可爱加俊俏,内心仿佛打开了一扇门,通往其他的地方,好似世界大不同…… 二人玩闹作罢,黄斑鹿绝杀公孙洪渊,小尾巴一翘一翘,稍作思忖,掐动法咒释放手中的法宝。 一把小剑模样的簪子,随着咒决的施展,徐徐想要升至上空,黄斑鹿唯恐其走脱出现意外,赶紧收捻心神,加快速度念咒决,最后一个音节刚落,虹光显现,嗖嗖,登时朝那处被他死死锁定气息之地冲飞过去,法诀复又改变骈手一催,虹光顿隐,随后飞如箭,瞬间消失在视野范围。 片刻功夫,黄斑鹿心中一喜,察觉那把簪子已经击中目标,笑着说道:“贤弟得手了,那个妖孽已然身死。” “当真?”公孙洪渊俨然都没摸着门道,惊呼,平日里见识过得人物,哪一个不是刀来剑往比斗半天,当初碰见的姜姓小道士也不过如此。 “稍安勿躁。”黄斑鹿不急不慌,显然心中有底,话刚落不久,那柄簪子再度飞回,只不过其上灵光暗淡些许,持在手中把玩,琢磨还能施展几次,递过去,说道:“你看上面可有不同。” 公孙洪渊低头端详,还别说,这材质类似符纸摸起来又像金铁的簪子上,有一丝丝血迹,多年办案的嗅觉格外灵敏,一闻便知,哂笑一声,道:“兄长好本事,事不宜迟咱们去收尾。” 沿着屋檐,跳跃,腾空,无意中往下一瞥,几个气血喷涌的弟子门童走过,彼此交谈着什么,还真别说,这三合教哪怕没落了这么多年,还挺能残喘,暗道:“好歹曾经属于仙山的范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知晓有什么宝贝。” 西部区域一处偏房,人影渐少,二人按下身形,公孙洪渊一个空翻落地,随手推开门,习惯性往左右扫视,一个箭步窜进去,闭门,立马闻出了浓重的血腥味。 只见书桌后,一名身穿黄色衣衫的男子,额头开了一个圆洞,白红溅射,脸上浮起茫然之色,嘴唇微启,双目圆睁,致死都没弄清楚什么东西突然来袭。 伸手刚触碰,尸体失去支撑,成了个软踏踏的烂肉顺着木桌滑落。黄斑鹿拿蹄子蹬了几脚,翻了个面,言道:“便是此人,气息没有错,也没看出他有多大的本事哇。” 第八十八章 若见当时好兄弟 .. 公孙洪渊没心情也没工夫继续和黄斑鹿啰嗦,显然他也不太清楚内里的情况。 一个鬼的事情,一个魂魄的事情,两者均奥妙的很,和身体和大脑一样复杂,甚至更复杂,或许某些书籍说的对,鬼魂之所以能够出现,很多时候都是特定环境下,比如充沛的怨气死气,恰恰这些,一律算作能量具现化的方式。 耸耸肩,那就继续翻呗,房内不大,东西总是有限的,作为官场老手的他某些时候,真的不一般,半柱香没过,便找到三样弄不懂的东西。 黄斑鹿瞧了瞧这砚台,扇子,玉佩,难得的疑惑道:“还真奇了怪了,这家伙莫非外号多宝道人不成?” 公孙洪渊面上颇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兄长说这话就有点意思了,诨名哪有现场分封死人的,这人刚才你还瞧不上眼,拿脚踹他……” “不是这意思。”黄斑鹿摆手打断话茬。 接着又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地方属于衰落的门派,你瞧那门头的漆皮都掉落没人收拾,就这种风吹就垮的地头,能有一件宝贝顶破天了,甚至有没有还得两说。卡Kа酷Ku尐裞網” 公孙洪渊糊涂了,楞楞问道:“这有什么联系?” 黄斑鹿给了个你很不识趣地眼神,言道:“当然有啦,你想想看,就这种破地方居然会出现两件半法器,不管作用如何,很明朗,像第一嘛,此地属于表面落寞,内里格外强悍,就连普通弟子也能人手几件,这种分析我认为可能性最低,第二,此人定是奸细不假,其余门派潜伏的卧底,因为三合教前身,属于修行门派,貌似其中的修士修为还不低,按照这种逻辑来推断,此地必定有宝物,还是远远大于这两件半法器的宝物,不然,你没法去解释一个人怎么会去做亏本的买卖。” 公孙洪渊点头认可,接话道:“按照这种揣度,咱们不光抓住蟊贼交差,还能赚点外快,这种好事上哪里去找,赶紧的,赶紧弄清楚这几样东西是个什么鬼。” 黄斑鹿微觉意外,怎么遇上好处,一个个都表露猴急模样,这道心欠缺哇…… 砚台到没什么,关键是内里的墨汁很蹊跷,怎么摇晃都不洒,浓稠度格外不同,漆黑中透着一丝华彩,墨香中散发淡淡清甜。 “把手给我。”黄斑鹿叫公孙洪渊伸出右臂,后者不解中,气劲化刀刺下,锋芒尖锐,本能想要后缩。 黄斑鹿瞪他一眼,真元狠狠扣住不撒手,公孙洪渊惊觉全身气机被搅得一塌糊涂,都跟溃散似的,前者骈指刀尖急速连点几下,手臂险些捅成筛子,鲜血汩汩流出滴在砚台里。 公孙洪渊那才叫一个窝火,心中不爽。 暗忖道:“凭什么放血就要放我的?还戳几个大口子,不服!” 还没等张嘴说话,黄斑鹿抢先一步道:“这法器我用不着,所以决定给你,要是再挣扎就当这话没说过。” 啥?还有这好事,公孙洪渊火焰顿消,那口气同时憋回肚子。 先前一副今日不解释清楚休想走的态度,减弱了**分,泛起自嘲,讪笑道:“那个啥来着,兄长好本事,不稀罕这法器,高人也,小弟就不同,本事稀疏平常,家大业大,府上还有好几十口人呢,留着,留着,往后防身用。” 黄斑鹿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旋即郑重处理手中的法器,他大致猜出了此物的跟脚,幸亏这上面的烙印散溢,不然还要花些功夫,刚想完,砚台灵光一闪,成了! 公孙洪渊冥冥中有感应这法器瞬息间,好似手臂的延展,格外有默契,无限欢喜。 脑中联想什么情形,突然大笑一声,喜悦道:“往后斗法,再也无需上阵肉搏狼狈收场,瞧谁不顺眼,咻的一砚台过去,必死无疑。” 黄斑鹿收回视线,说道:“想得到美,这件法器若是没猜错,功效应当是增加作画的妙用,让那阴魂得到滋补,看见那扇子没,不用打开,上面一定是百鬼夜行阵。” 唰!公孙洪渊不信邪,直接展开扇面,好一副淡雅薄雾笼罩风景图,水陆俱备,仿佛整个人迎面立在大海边,尔间还有潮起潮涌之感,活灵活现,然后岸边站立指头大小的人物肖像,栩栩如生,对着月色,照着水影,仿佛正在交谈怎么远渡。 “这个兄长也用不着吧,不如,嘿嘿……”公孙洪渊捧在手中,对准光线仰头端详,旋即偏着脑袋,眼神闪烁不定,央求。 黄斑鹿笑眯眯道:“确实用不着。” 公孙洪渊大喜,拱手道:“兄长那干脆送我得了,刚好内子还没有法器傍身,有这东西在也能放心不少,也不奢求杀敌毙命,只要增加活命的机会便好。” 黄斑鹿眼皮一跳,再度补上一句,轻语道:“不过嘛,你确定要这样做?” 公孙洪渊登时垮脸,双眸凝视这把扇子,前者的口气让他立马反应此东西有问题。 皱眉头上下左右来回看,反问道:“兄长有话说完呀,我心中所想你还不了解吗?” 黄斑鹿嘴角悄悄翘起,旋即正色道:“我前面给你讲过百鬼夜行,这上头既然画满图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砚台专门为此而诞生,结合起来便能分析出,此物乃是阴扇,有驱动鬼魂的作用,肯定需要偶尔放放风,或是添加墨汁,若是搁在师姐跟前,腹中胎儿……” “什么!”公孙洪渊呼喊一嗓子,整个人坠入冰窖般,立马挥手丢掉这玩意,直呼晦气。 法器再好,也赶不上未出世的儿子女儿好,要知晓,民间常流传一句俗语,没过十二岁的小娃娃,最容易看见不干净的玩意,若是满院子这种东西,惊着了,吓着了,导致夭折或是精神出现问题,后悔一辈子都没用。 黄斑鹿倒是不客气,弯腰捡起,端详片刻说道:“这东西到时候交给善鬼,让他拿着。” 公孙洪渊继续垮着脸,格外心塞,失落问道:“这话怎么说?” 黄斑鹿摇头晃脑道:“恶鬼在善鬼面前,天生差了一筹,没开灵智没修炼有成前,根本不敢对着干,让刘公子交差后,也能有个防身手段,这样下来,青夫人师傅也更加欢喜。” 第八十九章 每岁花开不归家 .. 打不起了,闹消停了,公孙洪渊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没办法,上面采用特别拗口的文字去记载,比小篆难上千倍,看了几眼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彷如幻化成大口,如讥如桀之音在耳畔萦绕不去,嘲讽他无知…… 黄斑鹿面带微笑,一脸懒洋洋神情,得意的甩了甩尾巴,说道:“这个很简单,你瞧这,就以它来做比较吧。卡Kа酷Ku尐裞網”说罢,小蹄子往中间区域结尾的地方点了点。 公孙洪渊端详片刻,这字也不知晓怎么弄得,一排看过去,就没发现不同之处。 黄斑鹿解释道:“这种书写叫做奇书法,属于笔划定型,记录在册的文字,它这种象形意味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不过也消弱好多,别看一个圈有一个圈,仿佛涂鸦般,其实上面线条,是有一定含义在里面的,你看这个字,叫长,弄不懂没关系,把虎口张大些做个抓取动作,发现规律了吗,看见那根线条转弯了没,你倒转个方向辨别,对,用这个角度发现,最像什么,没错,这个字念做生……” 公孙洪渊似懂非懂,硬着头皮往下学习,指着下一个字,少出一根线条,犹豫道:“兄长这个是不是叫做王?” “王?”黄斑鹿瞟他一眼,掩盖不住的戏谑眼神,嗤笑道:“少一根线条就是王,少两根呢?” 公孙洪渊一脸谨慎,不确定道:“干?工?土?” 黄斑鹿满脸嫌弃模样,挥挥手驱赶蚊虫般,怪腔怪调道:“这样的理解能力,我是教不了了,最怕贤弟这种没有悟性的人。” 公孙洪渊顿时不服气了,压低嘶吼道:“兄长这话谬论了,天底下哪有刚开始学习便埋汰的。” 脖颈上全是暴露的青筋,格外有压迫感。 黄斑鹿一副少来的模样,瘪瘪嘴道:“废什么话,奇书奇书,要的就是思维的跳跃性,就像你这种领悟能力一辈子都学不会。” 公孙洪渊抬头怪笑一声,旋即有些不情愿的口吻,说道:“那行,既然兄长说我的脑袋瓜子不灵活,我倒,这个字能是个什么!” 黄斑鹿指着第三颗字,对他道:“这个字其实不难猜……” “等等!”公孙洪渊顿时打断他的描述,表情格外别扭,似笑非笑又发苦,用一种惊异眼神望过来,说道:“猜是几个意思,小弟的耳朵没有听错吧。” “嗯哼!”黄斑鹿咳嗽一嗓子,右蹄高举,解释道:“这个随你怎么想,反正按照西南诸国以及大夏国官方语言来猜测,长生二字的后面,跟定有关联的。” “您再等会儿!”公孙洪渊不客气直接抢了话茬,俯下身子面目不善死死盯住。 旋即阴恻恻道:“刚才可是记得某人骂我没有思维跳跃性,这会儿倒转过来说什么要有关联,合着正确错误都是你说了算对吧。” 黄斑鹿头皮发痒,不自然退后几步,远离粗重的鼻息,尴尬中再度辩驳道:“这个跳跃性的说法,肯定要有逻辑的存在啊,不然如何能记录成为文字呢,不是我说你,实在过于死脑筋了些,这种太简单不过的小儿科,居然折腾了半宿,很失望,很失望。卡Kа酷Ku尐裞網” 公孙洪渊伸手准备揉捏前者的脸颊,被警惕地躲避开,悻悻收回手,没好气道:“别耽搁,赶紧说这字什么意思。” “不认识。”黄斑鹿看他颜面扫地,有奔溃打人的冲动,赶紧口吐真话。 公孙洪渊骈手指他,旋即面色如那佛陀怒目,金刚附体,这会儿有百八十个脑袋同时露出,张开嘴舌绽春雷,炸响道:“不认识你嘲讽我半天,不认识你这这里装大头蒜,不认识你还敢犟嘴,不认识你就没点愧疚吗。” 黄斑鹿微笑不语。 公孙洪渊指着他不放手,气得几乎要跳脚,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的态度吗,太让人失望了。” 抱着差不多行了的态度,黄斑鹿屁颠屁颠挪上前道:“贤弟莫要再气了,为兄给你认错如何?”复又言道:“其实这上面的字我也认识不少,只是不能连贯起来,你比如这个字。” 往前再靠近几步,示意公孙洪渊蹲下,指着蝇头道:“这个乃是仙字,还有这个,修,这两个最好辨认,法宝。” 公孙洪渊收回视线后,面无表情地冷哼几下,嗤笑道:“嘿,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跟我磨嘴皮子,看来仗着兄长的身份,为所欲为的很呀,赶明儿,叫内子和你好好摆摆师姐的谱。” 黄斑鹿摇动尾巴,舔着脸面笑嘻嘻,阐明道:“贤弟,贤弟,我的好贤弟哟,卖为兄一个面子呗,这就对了嘛,那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来来来,别耍小孩子脾气。” 仗着可爱,玩转移话题,遂又言道:“办正事要紧,既然上面提到长生二字,后面的意思不外乎长生秘典啊,长生路啊,长生难行啊等等这些,换句话说,这三合教内有宝贝。” 公孙洪渊失语,却还不放心,皱着眉头道:“你都不清楚具体内容怎么知晓有宝贝,又是靠蒙混过关?” 黄斑鹿揉了揉鼻头,很不爽快的德行,说道:“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什么叫做蒙混过关,你不知道这奇书有多难认,幸亏在玉福洞见识过,这才记住关键字样,往后你若碰上天书,金阙银蝌,蚀文,脑袋都会炸开。” “姑且信你一次。”公孙洪渊听得这话后,松了口。 黄斑鹿痛心不已,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站在地上连连比划。 公孙洪渊不理他,转身走过去把死人抬起,回头说道:“走吧,走吧,先去交差再回来搜索。” ……………… 几日后,甲十八带着尹从彤前来三合教,至于刘易峰留在蛇灵宫等待姜北云回来。 没办法,不可能二人同时出动,蛇灵宫后续事情尚未弄完毕,当初无忧大仙邀请那么多散修前来做客,没个由头悉数死干净,这种收尾工作就很头疼。 第九十章 该来的迟早要来 ..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甲十八凌空飞来双臂环抱,一言不吭盯着全场,这下子,惹得人人抬头凝视,三合教所有看见者惊他为神仙,不由纷纷猜测起这二人的身份来历。卡Kа酷Ku尐裞網 某人轻声说了句:“教派藏经阁内那些需要甲级贡献才能翻阅的书籍上,便有关于仙人只言片语的讲解。” 集体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想起以前嗤之以鼻的怪谈,暗中痛惜,不免呼唤出声:“门派记录的东西是真的。” 然后心下不由交换了一个炙热眼神,若修炼成功岂不要飞黄腾达? 半空中悬浮不跌落,就已然这般潇洒,当年门派有前辈修行过,那是何等妙哉? 尹从彤找来现任掌教,忐忑不安,恭恭敬敬稽礼之后,前者点明让帅气小伙子作陪,此人心思不多,看起来挺老实的,想必人情世故知道甚少,对视了一眼,许姓掌教落下半个身子,几人踱步往里殿中走去,作为仙人大驾光临,当然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卡Kа酷Ku尐裞網 偏殿内,往里跨步而入,入眼看间供奉牌匾上的名讳,除了正中央那位有一丝印象,当年此人不过分属杂役童子,最起码矮尹从彤三个辈分,没想到,延续三合教光辉的居然会是他。 天意弄人。 对二人疑惑不解的目光视若无睹,沉默站立,良久,打破这压抑的气氛,尹从彤轻语言道:“既然三合教落魄至此,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实话相告吧,当年三合教光辉时刻便属于修行门派,可以踏入仙途的那种,你们供奉的祖师爷,曾经是我的……我的师侄,没必要撒这个谎,不值当,好了,我也已经查阅过收藏的经书,遗失很多,大部分已经没有用处,不过东墙左边秘格第三本,能够修行,不妨事。” 仙人的本事就是不同,许掌门大喜过望,在心中计较那本秘笈的名称。 话锋一转,尹从彤转身问道:“相见便是缘分,叫什么名字?” 帅气小伙子看了眼掌门,后者连连眨眼示意,天大的机缘犹豫什么,得到首肯,恭敬对她一躬身道:“后辈周伯光见过师祖。卡Kа酷Ku尐裞網” 周姓,尹从彤沉思一会儿,旋即笑了笑,应该不是哪位遗留的子嗣,想太多了。 对准外头言道:“甲道友可否赠送这位……” 话还没落,只见门外流光一闪,清气裹住几样东西仿佛长了眼睛,临空飞来,玉石两枚,蒲团一个,丹粉一瓶,尹从彤袖袍一挥,全部接住,拱手说道:“多谢道友成全。” 许掌门脸色变幻了几次,显然眼热得不行。 尹从彤察觉了点异样来,提醒一句道:“许掌教年岁过大,不具备灵根,已经属于成仙无望,哪怕这些东西全夺走也没用,还不如让其好生修行,万一能够踏上这条路,日后还能仰仗他给你寻来延寿之物。” 东西放在供桌上,也不再留念,说道:“好了,言至此,我与三合教的瓜葛到此便斩落。” 鬼魅般的身形,几个虚晃便失去了踪迹,只有周伯光望着赏赐的物件嘴唇颤抖,失了神…… &nsp; 八方镇魔幡倒是费了一番功夫,毕竟此宝乃是克制阴煞,防御能力不错,具备隐匿功效,当年专门没用灵气做印记,不过做了也早已消散,就是怕会遭人夺走。卡Kа酷Ku尐裞網 凭借依稀的记忆,甲十八用蛮力挖了好几处地方,再度肉掌开山,“轰隆”一声,灰烟弥漫,塌陷一个大坑,终于在掘开某处山石裂缝中找寻出。 一片淡黄色帛棉织物露出,“找到了!”尹从彤大喜,伸手招来,细细感应。 作为修士目力大多奇佳,公孙洪渊骑乘黄斑鹿赶来,后者立马发现有人夺口中食,貌似还真找着了,面色嫣红,火气上涌的表现,想都没想,那柄簪子往空中一掷。 心中快速默念,掐动法决一催,朝大汉激射而来。 甲十八望着那八方镇魔幡,模样淡黄无华,灵光不显,毫不起眼的模样,这种卖相怪不得无人能寻找,暗道:“终于又解决一件事。” 正当这时,猛然间一阵如芒在背的惊魂杀戮感生出,旋即,便传出淡淡死亡味道,急速反身抬头望向天空,粗粗一看,见一道气势惊人的虹芒灵气冲霄,如雷霆,简直快到了极致。 迫不得已中,唯有化为原型方可保命,周身灵气剧烈波动,体型无风膨胀开,水流化作屏障想要遮挡,噗!根本没起任何作用,血液溅射而出,利刃摧枯拉朽,径直穿体而出,顿时开了硕大血洞,看着触目惊心。 幸亏块头大,鳖肉厚实勉强抗住,也避免被刺破心脏的结局。 可疼痛难忍,比当初欧阳宛儿的钉头七箭还可怕三分,甲十八对天咆哮道:“老子要杀了你。” 然而,了一句什么后,头颅四肢全部缩回去开始疗伤。 尹从彤急忙上前阻挡,却见一名年轻修士坐在一只黄斑鹿上,他双目深邃满脸胡渣,一袭劲袍格外合身,腰悬利刃,不由面露戒备之色。 白润纤指伸出,呵斥道:“你们是何人,突然出手袭击。” “聒噪!”黄斑鹿瞧簪子立功,胆子飞起,凭了这般手段,稳压对面二妖,再度掐诀,刚才返回的虹芒,在法决的牵动下,绕个大圈子,准备施展老招数。 只不过令他要吐血的结果是,击在对方‘真元’罩子上,发出铮铮金石声。 公孙洪渊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袖手旁观,跳跃而起,大跨步上前,拔出那柄引以为傲的浪覆刀,一切束缚尽去,丝带翩飞舞,大喝道:“浪覆四重划水为十光!” 尹从彤面露讥讽,打个架还要喊口号,充耳不闻,十字形刀光停也不停直直劈砍而来,化为一道风暴,狂袭而至,地貌顿时被此招搅得稀烂,像是经历了地龙翻身,砰,轰隆隆! 烟尘散去,金光熠熠丁点无损,尹从彤俏生生站立,脸不红气不喘。 毫无逻辑可言,就是这么任性,感觉比旁边这个王八防御高出几十倍。 这一架还怎么打?念头在二人心中同时生起,不能置信面前所见,也不敢太过靠近,同样也生出不能与之硬抗的念头来,只能举目遥望,窝囊感顿起。 第九十一章 定音之举需他人 .. 包玄府上,后院内厢房圆桌旁,白夫人捧茶杯走神中,毫无征兆精神微振,俏脸难得严肃,猛地站起身来,轻呼出声道:“糟糕,我那师侄二人有难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脾性虽然乖僻,没个正经,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然而,比之青夫人还要护犊子。 按道理说,黄斑鹿身上有那柄扫帚在,速度天赋上一绝,死的可能性极小,但却急切求助,白夫人不得不考虑事情的严重性,脑袋微微一转,思索清楚,没多做耽搁,挥开房门,匆匆跨出院子,望着西边厢房说了句什么,旋即周身亮芒如涨潮般愈拔愈盛,化为一束极光冲霄而起,去了天际,几个残影间消失在云朵中,从这上面便能判断出对方遁速有多快…… 猴三盘腿打坐,闭着眼,都能轻易感受出那股灵气波动,沉吟了一会儿,按照这种急切态度,临走前的那句话是何意思,很严重吗? 还没等理清个头绪,房门被一脚踹开,几个小禁制,阵法,光芒闪过直接炸开。 猴三黑着脸运起真元,搭眼一看,如冷水浇头,脸庞格外别扭出现抽搐,不禁暗暗庆幸,幸亏没有莽撞行事,无力道:“柳夫人这是要拆家吗?” “我以为你不在呢。”姿色很美的妇人瞧他有脾气,嘴角上翘,随后俏目一转,自顾自往里走,素手理了理头上的发髻,抹平散乱的衣裳,这模样仿佛刚才二人经历了什么…… 绕了几圈之后,还不肯离去,猴三抬手止住她的动作,这年的女人怎么一个赛过一个,唉!无福消受哇,怕了你的口气说道:“夫人暂且停住,再走几圈我可就跑了,你以前也不是这个行事准则,为何现在性情大变,让人好生不习惯。” 谈起这话题,柳夫人倒是来了兴致,细眉微挑,挺了挺胸脯,坐于圆凳上正对于他,仿佛打算好好辩解什么,言道:“还不是你们这些无情人给害的,以前死守着一棵树,洁身自好,谁成想最后还是被随手给扔了,就像脱件衣裳般简单,一抛一掷,多潇洒,你说说,世间男子如此薄情寡义,留着作甚。” 对方这话里有话,话里套话,猴三闻言,心从九霄云外间落入谷底。 今日若没解释清楚,只怕难有好脸色,唉声叹气道:“柳夫人你是不知道,我的确身不由己啊,哪敢有这闲工夫弄儿女私情,再说了,她的跟脚比我要好很多,师门前辈万一不喜,这如何是好,不可能让我躲在背后永远不出来吧,像话吗!” 柳夫人掩嘴娇笑,平日二人接触并不算多,认真算一算,还得扯出二十年前的交情,要不是白夫人可怜,感同身受…… 点到即止吧,喜色徐徐收敛,静坐了片刻之后,神色彻底平静,这才开口言道:“且问你,白夫人出门前可有与你支会一声?” 猴三见终于肯谈论正事,松口气,想要站起身来,旋即依旧盘腿坐于蒲团上。 挺直腰杆道:“打过招呼,说是门下弟子出现状况,必须前往查探。” “那不就结了嘛!”柳夫人不由面带喜意,正襟危坐,可惜,眼底那一抹玩味之色出卖了所有。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见她轻语道:“不管性子如何,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随你去,然而老话说的没错,既然打算当做朋友来对待,理应要帮助才是,她一个分身,能有多大的本事,万一折了门下弟子,岂不是要糟糕,别怪我啰嗦,这种危机关头,为何还要傻坐着呢,到底是你的思想里掺和儿女私情呢,还是放不下,还是已经变得四大皆空,太上忘情了呢?” 猴三神情顿时难看了几分,体内真元雄厚,气息绵长,差点今日沦陷了。 这简直打算逼他认输不成,白夫人给了她什么迷药,至于用这种话来盖吗,天大的帽子扣在头上,怎么反驳? 柳夫人也不吭声,美目一动不动盯着,瞧他猴急似的模样,眼中泛出一丝喜色,这计谋果真有效,这般简单便得逞,看你这个傻子去是不去。 猴三表情演变过来,演变过去,白里红,红里绿,绿里黄…… 猝不及防下,轻哼一声,猴三招呼也没打,直接往上冲去,砰,砖瓦掉落一地,遁光飞空眨眼便消失踪迹。 倒不是失礼数,主要柳夫人拦在门前,省得走过去被她奚落一通,干脆眼不见为净。 “谁人敢在我包府闹事,猴老弟,猴老弟,你没事吧。”大嗓门在院子外传来。 柳夫人俏脸登时冷若冰霜,提裙,起身,一气呵成,走了没几步便在门前撞上包玄,后者吓了一跳,迟疑道:“夫人?你怎么在这?” 柳夫人不给他正眼,没好脾气道:“我说你管得着吗,有这闲工夫还不去看老相好?”往前挪几步,瞧对方还傻愣愣杵在这不肯动,娇斥道:“闪开点,别挡道,没见要走了吗,晦气!” 包玄被这寒冷的气势所夺,下意识侧让,柳夫人腰身一扭,便径直离开,古老恰好赶来,按下祥云,瞅了瞅后者的脸色,询问道:“老包这事什么个情况?”包玄耸耸肩表示不清楚,探头探脑进房内,砖瓦满地,瞧见房顶硕大的洞,手一颤,和古老同时眼睛发亮,莫非二女争一夫…… ……………… 被困在浓烟内,激斗不下几十招,底下布满油污,黄斑鹿公孙洪渊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后者已经没了真气处于脱力状态。 黄斑鹿心里着急不行,今日这局面,被对面二人死死克制住,先由金光罩子的鬼修阻止簪子,而后生出阵法困人,这下倒好,所有具备优势的手段全部没了作用。 他并不是怕,打不过绕圈子跑呗,然而这该死的王八,居然有一元重水,流液下化水为油,恶心的要死,本来行动流畅之极,被这么一搅和,真成了烂泥塘里的野兽,遭受束缚。 甲十八目视两人已经快要抵达极限,趁此时机,低低喝了一声,骈手一勾,三滴一元重水往左边再度袭去,空中荡起层层涟漪,不管不顾往死里招呼。 第九十二章 两棒敲殒人中仙 .. 黄斑鹿不投降也没办法,手腕掰不过,神道金光就能稳于不败之地,再加上八方镇魔幡的浓雾阵,在这种狭小环境里,甲十八水系天赋诡异难测,一元重水无法匹敌,无解。卡Kа酷Ku尐裞網 只不过,尹从彤不说还好,听到这话的黄斑鹿,立即涛涛怒焰升腾而起,低声发出愤懑的诅咒,骂道:“可恶,居然利用人质来威胁,无耻。” 奈何形势逼人,浑身血迹斑斑,已然没有再战之力,耷拉着脑袋靠在坑洞里喘气。 “哈哈哈!”甲十八立于坑旁摸摸脑袋,喜不胜收,根本没在乎身上碗大的血洞,反正待会自会合拢,先让他乐呵一二。 尹从彤提着公孙洪渊走来,一把掷于地上,险些让后者摔岔气。 美目望着甲十八得意的模样,也不清楚在想什么。 说实话,甲十八身形雄健,肌肉结实,胳膊比她的大腿还粗,给人一种极具压迫感,魁梧硬汉形象,不明真相者,说他拳上能举鼎臂上可跑马都不过分。卡Kа酷Ku尐裞網 然而很遗憾,尹从彤不清楚一点,甲十八从来都是心眼活泛,好逸恶劳的代表人物,一贯来的表现早已经盖棺定论,此刻化作人形,衣衫敞开,居然有脸咧嘴大笑。 只见他朗声说道:“这种硬碰硬的战斗,大老爷们就该如此,太过瘾,简直欲罢不能。” 牛皮就不怕吹破,若被姜北云知晓,指不定要如何讥讽他,开玩笑呢,上次被打得姥姥都忘记了,此时天时地利皆占,碾压别人,有脸说硬碰硬?更何况,黄斑鹿的螺旋尖刺极其锋锐,甲十八稍有疏忽,登时会成了个烟消云散的结局,能侥幸不死已经属于老天保佑。 听到公孙洪渊的痛苦嗟叹,愈发衬托笑声的恐怖感,黄斑鹿不由打了个激灵,暗呼糟糕,对方如此乖僻的性子,惨遭毒手的概率百分百。 怎么办?这种局面就是个死疙瘩,不能坐以待毙。 踌躇了一下,抬起头来,瞟了一眼上面的情况,径直跃起,冲向公孙洪渊处。 “放肆!”尹从彤眼观八路,顿时皱眉大喝一嗓子,整个人不怒自威,右脚一跺地,大袖卷动,手中的八方镇魔幡往左轻轻扫过,一拨,两条带状浓雾悬空漂浮,食指一点,便缠绕而来。卡Kа酷Ku尐裞網 飞舞墨云箓环没路人命消,电光火石间,便呈现合围之势,黄斑鹿刚在空中,顿时迎面撞上,模样再惊慌不过无用功罢了,依旧没处可躲避。 真元饱满雄厚之际,岂会畏惧此物? 今日不同往昔,眨眼之间,逐渐聚拢,从七窍至足底开始环绕,四肢遭受重点对待,勒得剧痛,鹿形粽子一枚跌落于地面,杂草丛为之塌陷。 不能动弹的黄斑鹿,想使劲挣脱,也不知这浓雾什么来头,越是折腾越无力。 尹从彤用幡棍对着他头顶敲了两下,砰砰响,嗤笑道:“就你这小身板还想逃?也不看看处在什么环境下,放老实点。” 半个时辰之后,刀剑下,拷问结果出来,也不太清楚真假,反正对方一口便说是皇城中人,今日特意来办案子,看着公孙洪渊掏出令牌,甲十八瞅了两眼,捏住下颚思索。 他谨记姜北云说过的话,修为不高深时,尽可能避免跟朝廷起任何矛盾,尤其是这种身负某种职责,特意前来的家伙,无法想象对方此行有没有记录在档案内。 况且,个人道行没有拔尖,在国家这种倚靠群体行事的‘门派’来说,贸然起冲突太吃亏,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甲十八低头打量,思索片刻侧头望了望尹从彤,后者没表态,对于她来说,一个陌生人死不死无所谓,杀过的人不乏有此种情况。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要囫囵走出三合教,不留下点东西,恐怕行不通。 比如这把扫帚,甲十八眼睛直直目视。 也不客气,毫无征兆一脚踹过去,黄斑鹿顿时成了个滚地葫芦,皮毛上裹满草屑,撞在凸起的石块上,整个人懵圈,双臂撑地昂头咆哮道:“士可杀不可辱!” 笑话!甲十八瘪瘪嘴,指他讥讽道:“都这种即将要化为灰灰的局面,还给老子说什么杀不杀,你傻不傻?” 吐了口唾沫,满脸不屑,劲服一抖,水云卷动之下,摄取地上的宝贝,持于手中翻来覆去端详,也不知什么材质制作而成,像是高梁穗般,中间还有秫秸填充。 放在鼻翼下隔近闻了闻,一件法器居然能嗅出香味,奇哉! 尹从彤面无表情说道:“甲道友,拿好了就破掉对方丹田吧,皇城中人又怎样,无需忌讳太多,招惹修士的结果只有一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太过于正常,弄好后,咱们还要回去安放阵法,找你的娘子,以及寻姜道长的踪迹呢!” “对对对!险些忘记重要事情了。”甲十八也不客气,法器直接收进灵囊内,拍拍手,阴恻恻一笑,提起真元对准惊慌倒退的二人释放术法,轰隆隆…… ……………… 后山,长生教精锐弟子,按照约定前来领取潜伏者联络的事情。 这可是一桩大买卖,只要能按照三合教那本《昌源录》记载,找寻某件当年遗留的宝物,便是大功一件,对于人心惶惶的时节,不可谓不是件好消息。 早已按下清风,沿着山林前行,相隔百丈距离,突然,发现有浓雾阵法包裹的怪异之处,大惊,这位白面青衫男,倒也风采翩翩,奈何,本就浓黑的眉毛因为变脸顿时插天而起。 不自觉讶道:“怎么会有修士在这里,莫非林真子师兄遭遇祸事了不成。” 目光微微闪动,考虑了一会儿,自忖这种宝贝之事不可放弃,急忙掏出一张符箓,夹在指间,念动一长窜咒语,自启,稳稳粘贴在胸前衣襟上,身影无缘由暗淡六分,竟然有敛气遮影之效,只有阳光照射下才显现出不一样来,似有似无,格外诡异。 旋即从腰间又拿出小酒瓮,肉疼的表情,食指沾了点内里底部丁点流液。 这一下,酒瓮内的存量几乎所剩无几。 咬了咬牙,抹在掌心中,袖袍一挥,化为水雾洒在周身,微弱光芒一闪即逝,躲在树荫底,肉眼不能瞧见。 往前挪了几步,发觉没事,再往前几丈,依然没有问题生出,白面青衫男旋即拍了拍脑袋,嘀咕道:“犯了老毛病,没有灵光泄露,别人怎么能发现呢?” 旋即深一脚浅一脚的踏步,今日倒,谁人这么大胆赶来此地生事。 第九十三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 甲十八满脸残忍,即将要释放法术,突然被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所夺。 尹从彤脸色出现变化,急迫道:“外面有人攻击阵法,来者很强。”话音刚落,脸颊布满讶色,慌忙道:“甲道友,赶紧离开,阵法已经坚持不住了……” 听这口气,已是抵达不可不躲的局面。 白夫人俯瞰浓烟遮蔽之地,面色无惧,不在乎分身能量的消耗,狠狠出手,打出道道青芒碧华来,似飞剑穿梭,十几息便彻底击毁阵法,顿时浓烟溃散。 二人的速度飞快,这边还没破,那厢已然跑出几十丈。 尹从彤瞧见烟雾溃不成军,并不觉得意外,法决指引下,八方镇魔幡来回摆动,一吸,凭空呈现漏斗状,海纳百川般,被施法收了回去。 甲十八回头打量来者的容貌,好记住仇人是谁,只见体态纤丽,眉目如画的白夫人,凝视他一眼,无名的波动相隔甚远,依旧顿时击中双眸,骤然一痛,赶紧回头玩命飞腾。卡Kа酷Ku尐裞網 白夫人也不好受,身形再度透明三分,显然那一击绝非没有代价。 降落云头,低头看了眼凄惨的黄斑鹿与公孙洪渊,黄斑鹿噙着泪水只差哽咽。 白夫人给了个用心去体会的笑容,须臾间就再次腾空飞去,往北驱驰,显然打算上前追击替师侄报仇,她伸手从发髻里扯断小束头发,仿佛摘了一把花卉下来,放入掌心中,一吹,香气扑鼻,馥郁芬芳,万箭穿心,摘花飞叶皆可伤人,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这不是幻想,而是真实。 这一下铺天盖地的攻势打来,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结局,甲十八自忖防御力强悍,变慢速度想要抵御,然而,掌心的汗渍在膝上擦了擦,心中发虚的很。 尹从彤打算一把扯走他,冷声说道:“走开!” 似乎认为语气太过重了点,稍微换一种柔缓腔调,言道:“先行离去躲避为妙,我的金光比你肉身可强悍多了。” 甲十八讪笑,心虽存疑,却很识相没有与她争执,防御这种事情金光罩子就是不同。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见尹从彤眼神无悲喜,往后这么一阻挡,雨点打在芭蕉叶上,锒铛之音,叮咚悦耳,足以证明这攻势的阵仗。 甲十八卷袖擦了擦额头汗水,好夸张的动静,若是他上前,岂非要成了窟窿眼…… 道行深厚之辈,怎么可能只有一两手杀招,真以为是菜鸡互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套路吗,白夫人嘴角勾起,隐约有讥讽意思,呵斥道:“欺侮师侄还想跑,看你二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纳命来吧。” 下手毫不留情,心意催动,分身中的能量打算一瞬间爆发出来,悉数凝聚在一起,导致周边环境出现改变,仿若天降花卉,缥缈仙音响起,将袖一挥,堪比月娥女下凡尘的姿容,格外有韵味,腰间白绫如华芒月露,光炽盛,似玉龙腾空绕舞,弯曲的身形这么一蹬,破空清啸,欢悦无比,飞腾而出,抚凌波而凫跃,吸翠霞而夭矫,化为流光掠来,急速无比。 飞云当面舞龙蛇,转碧空,变幻超忽,疾雷震霆。 尹从彤又如同面对当初的簪子,不,还要恐怖的多,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抑下悸动,神道金光绝非浪得虚名。卡Kа酷Ku尐裞網 “住手!”急迫的呼唤声。 一双眸子只差迸射出寒芒?那是不可能,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猴三解决长生教的笨蛋之后,大大咧咧跟随而来,就这么随意目视,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真不知道能在这里碰见甲十八,居然还能起了冲突,万一让姜北云知晓去了,告诉老道说他以大欺小,完蛋,姥姥姥爷的天啦,这简直能相媲美戏曲里的故事,此刻严重怀疑几点问题…… 那凝聚全部能量的白绫击飞出去,哪能如此轻易收回,白夫人火气正旺,听见了这话,不过认为让她别多做杀戮,犹豫半息,倒也听话松了几分戾气,自然而然灵气散溢不少。 说时迟那时快,飘在尽头的白绫总算击中尹从彤。 一阵天崩地裂……依旧没有,猴三如同冲刺的速度,拼了老命的速度赶来,路上一股焦臭的摩擦火花味道,也真难为了他,不清楚尹从彤的本事,更没料想白夫人会收手。 反正今日就是个稀里糊涂的一战,有了猴三更显诡异。 猴三板住脸,右手死死捏住白绫,旋即表情柔和,松了口气,咋呼道:“我的妈呀,吓死老子了,误会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 此话一出,猴三后面说的啥白夫人一概听不见,她的脑回路也挺曼妙不似凡人,根本没在乎为什么要拦住不让她报仇,满心思遥想后面那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这代表什么,太明显不过,代表猴三把她当做自己人来看待,对于暗恋中的男女来说,堪称飞跃性进展,简直妙不可言。 此时此刻白夫人简直要兴奋的晕过去。 好吧,这种局面奇妙到无以复加。 甲十八回头看见来者,摆手惊讶道:“三爷?您怎么来了,今日这事情有什么讲究吗?” “屁的讲究,幸亏老子出现,不然都会打出火气来!”猴三看了他几眼,脸色逐渐趋于烦闷,没好气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姜北云人呢?为何没见他的影子。” “不知道,我跟他失去了联系,天知晓他跑到哪里去了!”甲十八边腾空边解释,上前扯住尹从彤袖口,俯身轻语让她别傻愣着,赶紧问好啊。 “尹从彤见过前辈。” 猴三一本正经的模样仔细端详,随口问道:“你夫人?” 怎么还打趣了起来,甲十八抹了抹嘴角的唾沫,摆手道:“不是不是,这位姑娘属于姜道长的同伴,三爷你可不要弄混淆,我媳妇在别的地方,是个凡人,还有姜道长的小丫鬟陪同。” “嗯嗯,没必要紧张,老子还说你的口味变重了,喜欢鬼修,了不起了不起,让我想起上古前辈宁……” 甲十八又愣了一下,这是要干嘛啊,急忙抢了话茬道:“三爷,咱们下去再说可好!” “嘿,没大没小的,好歹让我把话说完啊!”黯然无语的猴三指着背脊开腔。 第九十四章 知君欢谑亦共命 .. 五个时辰后,天色已然漆黑一片,林木成片飒飒响,阴谓秋冬,高空处有晚风徐来,格外显得冰寒。卡Kа酷Ku尐裞網 猴三负手移步而走,喋喋不休做着最后的总结,说道:“……搜寻禁制机枢所在发现……一波三折……为青夫人大计,不敢有丝毫轻懈……总而言之,你们是追查死亡人的对不对?而这边二人则过来寻找那件宝物的存在对不对?恰好这边也有线索,指明宝物的大概位置。” 结合灵囊收藏的箱箧,杂物,以及玉佩内的奇书,能巧合中连接上具体事项。 双方人马正襟危坐,相互看了看,都点点头,确认这话没有错。 白夫人转目一顾,举手发言道:“我认为不对劲,那家伙潜伏在三合教,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摄取走几个凡人魂魄呢?此地全都是些有武艺在身之辈,再不济,山下便有村庄,随意去折腾,总好过县府内冒冒失失的强吧。” 甲十八作为最清楚事情始末之人,有很关键的信息,当仁不让,接了话茬道:“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大伙儿先听听,咱们既然弄清楚最先的起源来自于蛇灵宫,那么,证明图谋甚大,姜道长追击贼人便能解释这一切,想想看,既然潜伏,肯定不是前来游玩,同理,三合教这边很巧也是有探子在,大夏国发生的事情,两边人马都碰上过,因此有个不太确定的答案,会不会邪教下面的两个派系,内讧?” “这么说的意思有点勉强,然而也能挂上沟。”猴三沉吟,这句话凑合听吧,具体资料实在太少。 尹从彤一听之下,道;“三合教利益没有蛇灵宫来得舒坦,因此,悄然中发现平天镖行居然会是蛇灵宫的分坛,摄走魂魄好知晓那边动向,这种逻辑占不占理?” 黄斑鹿再补上一句:“哪怕不是潜伏在里面的家伙干的,那嫌疑自然要算在外头接应之人身上,这就不难理解了。” 公孙洪渊捏住下颚,略显诧异,疑惑道:“不对,不对,对方真实祸乱大夏国的邪教,势力肯定很大,既然很大,这各门各院职务肯定分明,按照这个来推断,妄加揣测一二,接应之人干嘛要冒被秋后算账的风险呢?” 尹从彤莫名其妙,不禁多打量了对面几眼,说道:“这种可能太低了吧,如果两个门派积怨极深,肯定会去报复,我的例子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除非有种情况,限于实力有限,纵然想要行事,奈何半晌拿不定对方,这种最后的结果终归到最后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况且,正教与邪派的行事准则完全不同,你想想看,敢在大夏国生事多年,门下弟子资才肯定出众,出现争斗实在太简单不过,可迫于某些红线规矩,始终不敢乱来,所以才悄悄弄些魂魄,来计划横叉竖叉。” “谁愿意承此因果呢?”黄斑鹿抬起头问道,当年之事,他也听闻公孙洪渊说过,这段厮杀与被厮杀的典故,他也是知晓内里的奥秘的。 白夫人温煦一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真有人欺负上门,命都要没了,还在乎因果关系作甚?” 公孙洪渊哦了一声,表示弄明白不少,猴三似乎很诚恳地说道:“既然如此麻烦,干脆别弄了算了,修行本不易,何须如此斤斤计较呢?” 甲十八插了句嘴:“可惜姜道长致意要解决这事,说此乃师命难违也!” “艹!”猴三神色顿改,暴跳如雷的来回折腾,嘀咕道:“那老杂毛行事异常神秘,传承也不知晓多少年,与外界几乎没联系,也从不沾染任何因果……不对,沾染,只是因果无法去撼动。卡Kа酷Ku尐裞網”说罢转身,对准燕云山方向比了个中指。 清台观的老道士有感,掐了天干,嘴角扯了扯,旋即继续打坐不去理会。 白夫人衣裳轻摆,抬手起来整了整散乱的发丝,瞥了他一眼,也不去揭短,笑意如腻而玩味。 气氛突然诡谲起来,甲十八看了看尹从彤,示意她赶紧想办法,比如顺口夸赞几句,扯开话题,却被后者狠狠瞪了一眼。 甲十八一呆,未想会如此大的反应,黄斑鹿却接了口道:“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邪教固然厉害,可咱们不是吃素的,这不是还有白师叔与猴师叔二位在吗。” “我可没时间,不要随意扯上我。”猴三臭着脸。 黄斑鹿痴痴看向白夫人,显然静等对方的答复,后者微微一笑,说道:“师侄不比紧张。” 黄斑鹿吐了一口气,幸亏还有一个主力在. 白夫人半开玩笑道:“可惜,我也不能随你们探寻,这样吧,你们四人组成一个队伍,集体探寻可以的。” “不行!”异口同声说道,显然不打算如此。 ……………… “姜道长,那小白狐来拜访!”天鹤仙子走进门说道,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径直坐在椅子上歇脚,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北云睁开眼睛,从蒲团起身,手一招,景震剑哗啦啦作响,飞来背好。 那小白狐找来有何事?莫非有什么事情相商?一念及此,也不犹豫下去。 出门瞧见豆儿,四宝在侧打闹,瞧他过来,噤若寒蝉,不清楚怕什么,反正消停下来,站好,有模有样行了一礼。 姜北云还没说什么,稚童二人急忙跑去外头耍去,居然还使用出了遁术,几个来回没了踪迹,瞧这速度,若非此地有禁制控制,不得擅自随意飞遁,只怕恨不得插上翅膀腾空而去。 姜北云摇摇头说道:“今日胡道友寻来可有什么事情相商?” 小白狐一拱手,言道:“柳哥儿委托我来感谢道友,当日的那番举动可是替他省去大把时间去修行,他无以为报,只能先口头上做感谢。” 嗨,还以为什么事来着,也不介意,哈哈一笑道:“无妨,叶翁给我好处,我在怎么也不能小气不是。” 话锋一转言道:“可需要进去一坐?” “这倒是不必了!”小白狐瞅了眼里面端坐的某位身形,瘪瘪嘴,这种女人还是不好相处,刚才在院子碰见,也没个好脸色。 第九十五章 甲木妙法妙木甲 .. 今日之所以想要前往胡府核心区域,一个是揣摩对方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情况,已经过去几十天,这么苦苦等着,再耗下去,心中没底。 这二来嘛,来到宝山中,怎能空手而归,想要用道籍换取一些供于修行的材料。 从冲天儿以及叶翁那就不难看出,这地方确实恐怖,甚至推断,大夏国境内出现这种家族,都不清楚对方的跟脚,若是这种猜测对了的话,姜北云已经不清楚能说什么了。 出了院门,二名狐尾人身执事态度恭敬揖礼,立马放行。 在他们看来,对方被族长亲孙女招待,那些腌渍事但可不提,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人,谁知道此人什么来头,真依了管事的话去遭惹,背后万一是个巨擘,岂不是要糟糕。 这些道理简直太过于明白,除非是那些心性未定,在修道路上没了期盼之人,才愿意结下梁子,这个苦头他们可不愿意吃。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看这些眼光闪烁之人的模样,心中了然,对内心戏盛者,以及溜须拍马一向来不怎么感冒,微笑示意离开。 又回到当初来的地方,不过要僻静很多,姜北云随着小白狐行走,便一直在打量四周动静,见过去良久,除了愈发迷蒙,有点点云光缓缓飞出之外,再也没见任何人出现,不由自得一笑。 某处山坳间,占地颇广,两侧修筑大量防御设施,宝光宝气显然存在阵法之地,坚实异常,不是顷刻间可破,然而因为隔离的关系,入口显得不大气。 小白狐自足腕飞出一块令牌,一挥,禁制轰隆隆开了个豁口,四名在附近负责值守的弟子感觉到异动,脚踏云光,立刻飞来查探情况:“来者通上名……见过少宗主。” 看清楚面貌,几人神色立马缓和,甚至方寸已乱,出现一抹惧意。 姜北云不禁面现讶然之色,旋即暗笑:“典型雷声大,雨点小。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白狐等他们缓缓自天飘落,把禁阵令收起,沉声道:“可见刘供奉?” “回少宗主的话,刘供奉正在闭关修行,若有要事,弟子可以前去通传。” 道:“这可不必,那我们就随意逛逛。” 几名弟子眼神倏尔落到姜北云身上,旋即相互目视,却不敢贸然应下:“可,可……” 小白狐莞尔,心头了然道:“放心,这道人并没有挟持于我,不信你们看我可有被束缚住?”说罢往前走动,一直走到众人中央,姜北云依旧没反应。 这下几名值守弟子松了口气,最怕便是对方遭受威胁,这种事情不可不防。 “既然如此,弟子也就不阻拦少宗主以及这位贵客,职责关系,就不能过多奉陪,还请见谅则个。卡Kа酷Ku尐裞網” “没事,去吧去吧!”小白狐垂首言道。 信步往里走,姜北云心下有话,不客气言道:“那四名弟子修为可不差,悉数都抵达炼血化气,基本上都炼化了清气,踏入双气凝液没在话下,怎么对你如此恭敬呢?” 小白狐摇摇头,但若深入细究,觉得她这个摇头古里古怪。 进入洞穴内,十余粒光滑圆润的丹珠镶嵌其上,姜北云四处打量周边环境,水汽弥散,甲木灵气很重。 路程过半,瞥了一眼,才听道:“论修为我是只比他们强一筹,然而论辈分的话,起码要高出他们二三个来,因为不想听见他们叫的师叔师祖的称谓,所以就成了少宗主。” 姜北云听她这意思,大概能分清胡府的地位,目视对方牵强笑脸,微涩的模样露出言表,只怕里头有一段悲伤的故事,斟酌下语气,赶紧换了个话题,道:“先别说这些,贫道很好奇,今日姑娘领着来的这处地方有什么讲究没?” 小白狐振作起来,微微一笑,解释道:“你不是说,想弄些宝贝吗?这里便是胡府有名的好地方,名叫木甲岭。” “木甲岭?” “对!” 姜北云不解其意,询问道:“能否详细讲解一下呢,若是不方便也可不说。” 小白狐横了他一眼,明明想知道,还装个正人君子,满嘴里……突然想到这个噗哧一笑。 在对方面露黑线的情况下,尾巴甩动间,说道:“但凡修行之人,需要的莫过于灵石仙草朱贝矿物之类,很可惜,灵石这种东西经过岁月变迁太过于稀少,仙草的话,太过于耗费时间,矿物难以挖掘,朱贝又需要海量才能有效,因此道友也明白,修行之人多以物换物的方式交易,胡府这个木甲岭,便是特别善于以物换物。” 姜北云点点头,这话到没错,他来此世界怎么多年,就没听说有上辈子听闻的各种海量的好东西,很显然,末法时代的帽子是去不掉了。 至于木甲岭,按照以物换物的法子来计较,必定是能增长修为,要么就是能保命的东西。 袖口一挥,开口说道:“木甲岭,若是没猜错的话,某种特殊的防御物品,对否?” “道友果然不同于一般人。”小白狐出口夸赞。 “这种木甲能包裹住全身,按照年份的不同,可以体现不同的防御措施,比如我这种。” 青青淡彩生出,只见她伸出的右手,皮肉里面如同蛛般,密密麻麻有极浅纹路生出。 复又说道:“这便是千年木甲带来的功效,能有效抵御创伤,而且这种功效能随着时间缓缓提升,虽然很慢很慢,但是进阶之物本来就格外稀少,你能懂这种稀有度吗!” 第九十六章 秘法初成道前行 .. 此举很是突然,随姜北云这玉简的递出,小白狐表情凝重接过。 毫无迟疑,精神透进玉简内,明显能发觉身子在抖动,仿佛精气神皆被抽干。 里面记载的秘法,让小白狐有种看花眼的错觉,那股震撼力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虎威狐智,一直是妖族称赞两种族具备的天赋,哪怕上古时代能人无数,依旧如此。 若真能修炼《虎煞泰源录》,得到的好处将无法想象。 小白狐神色阴晴不定,考虑需要花多少代价才能得到这秘术,对姜北云郑重一拱手,认真言道:“道友这份功法相当罕见,说太契合也不为过,只是,需求上面有些匪夷所思,因此这价值会适当出现降低,思前想后,也不做黑心之人,绝非千年甲木膏脂能比拟,道友可有要求吗?” 姜北云点了点头,还了一礼,半开玩笑说道:“能看上便是好事,生怕姑娘瞧不起这秘法,我可就没东西能换取了。” 听对方这话里话外都是志在必得,小白狐笑意盈盈,一时间倒是舒畅不少。卡Kа酷Ku尐裞網 姜北云目不斜视言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功法所值几何,按照心中的推断,肯定是远远高于甲木,所以这中间的差价怎么换算?” 小白狐略略一想,便有了打算,善解人意说道:“这个简单,换取的东西符不符合心意,若是随意换取,那倒也没什么苦恼。” 姜北云手一拍,来回渡步,缺什么? 暗忖道:“缺的东西可就多了,撇开功法以及飞剑这两项选择,其余就没有不缺的,修为刚进阶不久,丹药可以暂时不用……” “有没有熬炼躯体的方子或是秘药?”想了半天得出这结果。 “炼体?”小白狐闻言一呆,对方这是要干嘛? 其实她没弄明白,自从姜北云见识过鸡冠蛇的神通后,心中便有打算。卡Kа酷Ku尐裞網 想想鸡冠蛇前进时,那种摧枯拉朽的情形,与金丹一道甚至所有人都截然不同,太霸气,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这种行事准则,任你千万般变化,我自一拳袭之。 是以,想尝试增强体魄,哪怕参悟不透力修的本领,能成为体修也挺不错。 念及此处,心中也生出一股傲气,姜北云言道:“没错就是炼体,贫道想要把肉身弄强壮些,最起码能抗揍不少,不至于被一柄天外来客一招屠之。”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把血肉之躯弄成精金陨铁,能抵御法器法宝的攻伐,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但凡有这闲工夫之人,哪个不是弄七八件防御法宝,既省事效果又好。 不由露出几分匪夷之色,小白狐言道:“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种族天赋没在力量上,因此胡府上下也没收藏这种鸡肋的功法,不过……” “不过什么呢?”姜北云也不着急,轻语询问。 小白狐目视于他,神情沉稳依旧,在心中打了个腹稿。卡Kа酷Ku尐裞網 笑了笑道:“说句实在话,道友想要体修,难也不难,换个势大力沉的妖族,定会有这种功法,然而,参差不齐的具体效果,就能让选择成为一桩耗费大量时间的蠢法子,干脆换种思路,从远一点来说,但凡根据修炼使用出来的术法,基本上均倚靠真元沟动灵气来运转,想要维系下去,便需更多真元来作为支撑,道友想想看,经脉内的真元量是有限的,比斗时间拖延越久,风险便会成倍往上增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便属于很恐怖的一件事情,没有人愿意弄那些银杆蜡枪头绣花枕头的无用功,道友剑气初具雏形,唯独缺乏该怎样把敌人头颅送至剑下,所以此刻,推荐两门秘法作为交换条件。” 姜北云脸面变幻如四月天,这话没说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巽风罡气法好是好,群攻,压制,辅助,都挺厉害,唯独没有太厉害的杀伐手段,景震剑材质犀利归犀利,然而速度慢,追不上别人,比如那个会遁术的大长老,就拿他没办法。 可想而知,不是弱手,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以后将要遇上的修士只会更强,秘法只会更多,大浪淘沙,犹如园丁剪枝修叶般,坏叶子多余者逐个减少,去掉杂芜之辈,拨尽滥竽之徒。 既然发现短板,就尽量要补救,不能让别人弄清楚命门所在,藏着掖着没用,万一时运不济,或是敌人眼毒耳聪,终归能找寻出最为合适的出招契机,被动之下将会用命来填补。 姜北云拱了一手,正色道:“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小白狐瞧他那正经样,嬉笑道:“道友还真是有趣的紧,其实没什么,一本名叫己土秘录,另一本则是雷云真诀。” “前者多用于地陷之法,困敌锁敌,后者增强遁法的速度性,一正一负,就道友如何取舍。” 姜北云对于这种选择根本就无需想,勘定是雷云真诀,不光属性匹配,就连说施展的术法也相互补益,前者已经有了巽风罡气法,没必要再多出一种来。” 天地变换,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天爷终于不再阴沉着黑脸,结局出现转机。 “行,那便是此法了!” ……………… 两样东西入手后,姜北云便回到院内,吩咐天鹤仙子千万别来打扰,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没多说话,先修行为妙。 寻了最僻静的房间,布置警戒阵隔音阵,一心一意准备着手炼化。 起初姜北云心中已经弄清楚主次,当然是从易到难,刚一入定,便着手炼化那团膏脂,撤掉周身真元,如同,格外诡异,仿佛有智慧般,接触皮肉的那一瞬间,就疯狂往内渗透,急不可耐,等悉数进入体内,想要顺着血管,筋脉,骨骼缝隙前往大脑时。 姜北云掏出点金水,某种矿物提取的精华,一掌劈成烟雾,猛然一吸,犹如卤水点豆腐,先前狂妄的膏脂炸毛般,顿时想要从他眼耳口鼻中钻出,不清楚状况之人看见这一幕,还以为遭受未知物夺舍。 真元锁住窍穴,闭合毛孔,几个回合,膏脂有些萎靡,仿佛知道他即将要被杀害,剧烈的折腾,集体往他七窍内再度钻回,气势汹汹仿佛海洋潮汐翻滚,狠狠撞击血肉,似要将他的想法破坏掉,就此得以逃脱升天,格外奇特。 第九十七章 雷云裹身影难辨 .. 《雷云真诀》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总而言之,这种依靠雷霆激发体格的秘法,还是很有挑战性的,毕竟世间雷霆并不是威力相等,也有上雷,下雷之分,所以越佳效果越好。 对于姜北云而言:“呵呵!” 骈手招来景震剑,其内的雷霆虽达不到九霄神雷的地步,也不差很多,旋即微微一笑,喃喃自语:“他人或许较为头疼,自己大可无所顾忌。” 只是让人有些犹豫,景震剑属于雷击木的材质没假,然而雷霆每消耗一丝丝,储存就会少一丝丝,久而久之,总有消耗干净的时候。 雷霆太过暴戾,很难探查景震剑里头具体储存,大概能辨别出总含量已经下滑了百分之几,姜北云也很努力想让它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雷霆之力,然而,释放永远比吸收来的猛烈。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也是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 修行界都明白一点,想要法器大小如意,几乎每种材质上必须刻印成百上千道法诀,最好在同一处炉鼎中或是同一手法中炼制。卡Kа酷Ku尐裞網 有失必有得,大小随心便于收取,比如宝甲,飞舟等大型法器,能轻易放进秘囊内。 弊端则吸收不了灵能,这也是为什么,清台观并没有好好制造景震剑,雷霆处理不易是一方面,考虑雷霆消耗问题也是一方面。 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先别在乎这些,学好一门遁术比什么都强。 按照《雷云真诀》的运行路线,挑选寻常人难以办到的程度,首先打通身体三百六十五处节点,随后,让其能形成一个周天,好比真元满溢经脉,最后便是融会贯通彻底达成。 姜北云将心神安抚下来,闭目端坐不动,埋头考虑,骈手招来雷霆裹身,银芒闪过,太快太快,他只觉得浑身麻痹燥热,有种说不出的痒痒,不断吞吐之间,游龙蛟走般,仅仅就在第一处节点时,那种疼痛感便传递而来,身体不由自主出现轻轻摇晃的状况。 仅过去半刻钟,没有分寸中灌入太多,银白色闪电有种从窍穴毛孔喷涌而出的错觉,终于,几息后,双瞳中闪出一缕电芒,在空中蹁跹翱翔来回舞动,径直击碎丈内所有可见之物。 “轰隆隆!“院子之中雷鸣阵阵,声响格外迅猛。在院墙内来回震荡,似峰脉齐塌,江河倾覆,耳边尽是山崩地裂的动静。 猛然间让守候在外头的天鹤仙子吓了一跳,捧着胸口回头,美目不自然盯着房内。 片刻后,不少胡府中人闻风而来:“怎么了,怎么了,谁人这么大胆在千风洞闹事!” “奴婢不清楚,应该是那位贵客之所发出的响动。” “走,随我看看去,这道人把此地当自家折腾吗!” 听闻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不喜,衣摆一挥,便自石凳上跃起,皱着眉头出门打发来人。 姜北云同样大惊,他忙散溢一丝丝雷霆,压力顿减,之后将这种狂躁感徐徐收敛,内视中丁点马虎都不敢有,情况稍微好转,引导雷霆一戳,肉身仿佛被凿通了般,放出璀璨银芒。卡Kа酷Ku尐裞網 赶紧自经脉中分出一束真元,不敢慌乱,徐徐融入其中,雷霆发觉有其它能量来犯,迅速且不带犹豫,骤然间便将这缕真元击碎,然后也不客气,缓慢吸收这散溢的灵能,补充自身。 姜北云暗喜,要的就是此番结果,时机显然已经成熟,暴戾之感在刚才的那一击之下,消退不少,融合真元后的雷霆成了个可以驯服的野兽。 运转《雷云真诀》,须臾间把这煌煌雷霆收摄压缩,特别像那炙热的铁胚,被一柄巨锤狠狠敲打,迅速成型,化作宛若米粒般大小,一个跳动着的银科符文。 只见这枚银光雷印至纯至精,爆裂如炽,轰鸣声不绝于耳。 漂浮在虚空中形成的一条缎带上。 可即便有了这《雷云真诀》引导,盏茶时间将这雷霆化为银科符文已是极限。 叹口气,姜北云暗自思忖,认为这等情形,只能边休息边炼化,绝无立马成功的道理,如此一来,起码要多耗费大量时间,才可能将三百六十五处节点尽数印成。 不由得恼火三分。 转眼再一想,其实心中隐约觉得,若真想要成仙得道,这种步骤急不得。 矛盾又烦闷的心情,不难体会,谁人不想尽快得到突破呢,还算姜北云有自知之明,没有过于强求,打气鼓劲道:“定要紧紧抓住这个机缘,绝不能松懈。” 略作休息,收敛心神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小白狐给予的这本道籍,在胡府属于特别难以炼成,压根就没料到如此之快有了突破,这种尽数纳雷霆为己用的恐怖躯体,世所罕见,绝无仅有。 一晃便是半月过去,姜北云心神凝聚,自是不觉时间流逝速度有多快。 就在天鹤仙子焦急难受之时,阻挡在他面前,便只余最后一处节点了,而这能否贯通,聚出圆满大周天,乃是往后遁术加成多少的关键,半点差错也不可生出。 要知道,《雷云真诀》共计有三种难度,分别是三十六处节点,一百零八处节点,以及三百六十五处节点。 哪怕小白狐作为胡府嫡孙,以及指定的家族接班人,也在雷霆面前碰过壁,这种痛苦不是人人都能享受,旋即放弃三百六十五处节点,挑选次一些的又不是她所愿,继而不在修炼此术,选择其他的功法来修行。 姜北云重施故技,把真元运转,此时身体内那处震动的节点,猛然间形成,三百六十五处同时银芒大放。 “成了!”喜悦心情不言语表,枯坐这些时日,出现的功果效绩不得不让人开怀。 然而姜北云乃期盼踏上大道之途的人,如今尚未功业完美,又岂会因为这而沾沾自喜? 第九十八章 曼妙的初次聚会 .. “哪来的野路子遁法?” 猴三坐在石台上,像个没骨头的老匹夫瘫着,感应灵气波动,摸着耳朵顺势准备出手,瞧清来人,张口第一句便是嘲讽,显然没看好姜北云这古里古怪,又让人捉摸不透的招数。卡Kа酷Ku尐裞網 “三爷还真巧了,你说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姜北云站稳对着二女伸手嗨了一声。 猴三压下想说的话,疑惑问道:“嗨是何意思?” 姜北云了然,衣袖一挥道:“这是对于漂亮姑娘所用的一种比较亲切的打招呼形式,你肯定不懂。” 天鹤仙子转头微微点了一下下颚,就算是致礼了,不满道:“你终于舍得出关了?” 谁是谁非不好分辨,姜北云笑着解释道:“这不是形势所迫嘛,猛然得了几番好处,肯定要消化消化,不然如何对得起天降机缘呢!” 天鹤仙子虽然名字中好似有些柔媚的意味,不然也,生平偏喜欢弄些阳刚大老爷们的作风,听完这话,嗤之以鼻道:“放屁,少来这套,我看你压根就不想出这个胡府,凶我也没用,今日哪怕你打死我也是这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白夫人美目打量觉得挺有意思,长这么大,说实在的,除了师尊以及青夫人外,特别当她修为高深之后,几乎就没有谁敢对着干,在家里典型的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小公主病格外严重。 说一句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为过,没料想,世间还有和她相仿性格之人。 这段时间,与天鹤仙子比较合得来,此刻帮腔说道:“我就认为讲的在理,并没有夸大其词,只不过嘛,那胡小妹确实出落的水灵灵,被勾住了魂魄也在谅解范围内。” 姜北云行了一礼,转移话题问道:“三爷不介绍一二吗?” 白夫人很不客气,直接做了主,俯身言道:“这位小友见礼了,我名叫白素,是猴三未过门道侣。” “哇!”姜北云直接乐得升空,八卦心顿时飞起,止都止不住,太惊讶了,这种出趟门还能找到媳妇的好事,居然也能撞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当年师尊曾经说过猴三的事情,言他喜欢做嬉闹人间亦正亦邪逍遥之辈,很多年前,黄龙派一些没有眼力劲的家伙得罪于他,二话不说,一人一棒辗转几千里,闯入黄龙派守山大阵内踢馆的壮举,几乎将门派上下所有修士给杀穿,连供奉祖师爷大殿法宝,都被捅出一个莫大窟窿,变成废铁,最后尤不解气,将整个山头彻底击毁。 猴三因为此事,让东南修行界瞩目,有时评曰:“道行通天盖地可比绝世妖魔。” 天赋异禀,膂力过人,堪称超凡入圣大能者,又有点武痴的架势,经常找人比斗,多以一力降十会的路数,出棒如泰山压顶,挥动间,刹那的动能加持可让山石崩塌,云层散开,让人难以抵御,加上强悍体格无与伦比,已经根本不用在乎对方攻伐间使用的是法器还是法宝,大有返璞归真耍流氓之感。 是以,称雄几百年,被搞事之人尊称为八大妖王之七,又有蛮尊的别号。 只不过缘于猴类那种吊儿郎当的性格,出手对敌喜打死做算,自诩为正道之人被他杀,以他为荣的老魔精怪依旧被收拾,经年累月,惹下数不清的爱恨情仇。 奈何,修行界之人行事多不讲规矩,巧夺资源贪宝杀人,全凭心情评判,也属于无可厚非之事,所以,让人无从指责。 换句话来论,猴三在修行界影响力大归大,却也毁誉参半,自然而然,比如什么探宝活动,共同破开某处遗址的好事,都轮不到他的份。 怕啊,道行高脾气臭,经常不按套路出牌,万一这该死的猴子背后偷袭,怎么办? 想想看,这种性格的妖物,谁人敢惹,更别提喜欢他,肯愿意做他道侣,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魔头,鄙视都来不及,嫁给他?做道侣?痴心妄想,胆大包天了,就不怕变作鼎炉,百年修为化为一场空吗? 今日就在跟前,有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修说是他的未婚妻,天啦。 姜北云嘻嘻直乐,瞧对方脸色不善,才说道:“三爷,感谢不?还骂老杂毛吗?这种好事上哪去找,漂亮的不像话的仙子你要是不珍惜,只能遗憾说句,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白夫人被人夸赞,脸都要残了,笑得合不拢嘴,急忙说道:“猴三你瞧瞧别人这嘴巴甜的,多学学。” 姜北云摆摆手言道:“这不是嘴巴甜,而是实话实说,掏出心窝子来评判,在那么多认识过的仙子里头,你若称第二,就没人敢坐在第一的位置上。” 白夫人乐开了花,捧腹大笑。 “够了!”猴三猛地站起来,空翻而下,脚底泥土翻滚四溅,不满的口吻道:“合着二人一唱一和没完没了了是吧,姜北云你觉得漂亮,你讨回去做老婆呗……” 白夫人顿时肝火旺盛,这说个什么鬼话,货物吗? 立马挺直身体,抢了话茬道:“猴三你什么意思,话里话外嫌弃我是吧,怎么着,又要耍无赖了吧,别人说实话碍着你什么事情了,不乐意听你就乖乖做我相公不就结了吗。” 旋即转身抬头和颜悦色道:“姜小友别理他,改明儿我给你介绍我师姐如何,她可比我漂亮多了,修为又高,有她罩着你,这区区大夏国还不得横着走。” 一向骄横公主惯了,此刻将自己赤裸裸裸的心思全表达出来,丝毫不加以掩饰,可惜全场就没人能听懂话外之话。 天鹤仙子抹了把汗,默不作声,这些都是什么人,说着说着,画风愈发弄不懂了。 姜北云一呆,旋即笑嘻嘻道:“仙子说话格外风趣,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我这人就是对于美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控制不住情绪仙子切莫见怪。” 典型聪明反被聪明误。 姜北云完全不清楚白夫人的作风,居然敢说这样的话,后者内心中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想要让猴三答应,肯定避免不了姜北云师徒的首肯,这属于横在面前的山。 太浅显的道理,需要让别人帮忙的最好选择,便是让他成为自己人,怎么成为自己人呢,当然得把师姐推下火坑,这样一来,亲上加亲,由不得对方不去帮忙撮合。 完美! 这种感情的事情,别说猴三不清楚,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姜北云也弄不明白白夫人的套路,弯弯绕绕多如牛毛,堪称无所不用其极。 “咦,姜道长出关了啊。” 第九十九章 看君飞步上明光 .. “好了没必要再争论了。卡Kа酷Ku尐裞網”姜北云赶紧劝阻,在场只有他能做这个和事佬,别人都不行。 猴三给了个眼神,姜北云明白其中的含义,虽是心下费解,却不着痕迹颔首。 闲谈几句,稍候便与诸女打个招呼,猴三瞅着白夫人一眼,默不吭声拉着姜北云走出院门,后者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笑意,边走边半开玩笑道:“三爷这是干嘛,神神秘秘的,莫非想使用金蝉脱壳?” 刚好走到一处角落停滞,四周枯叶杂草略显荒凉,猴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垫脚张望远处,他明白哪怕隔着十条街,白夫人也能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姜北云还想开口,立马被对方嘘声禁止。 猴三表情谨慎抬起双手,五指如鹰爪擒拿,真元波动中,一挥,仿佛打了把x字型,硬生生划出大团莹莹光华,手指连弹,个归其道,雾气聚散,布置成一个隔音罩。 一拂袖俯身朝下,不自觉压着嗓门道:“你懂什么狗屁兵法,别说这些鬼话,白素喜欢老子没假,可这性格实在够臭的,哪有点贤良淑德的样子,你说说都属于暴脾气能有未来吗。” 姜北云目光飘向院子内,捏住下颚陷入沉思,他善于揣摩人心,也见过形形色色之辈,知道感情这事属于天字一号难搞,如果一个人真不喜欢,或是觉得彼此的性格难以相处,这便不是良伴,若将心中苦涩的隐秘事说出来,那么代表,其一,想对方改变,其二,想办法脱身。 姜北云理顺事情,才低声说道:“这事怕要问问你内心,就这么会儿时间就不难发现,对方可是动真格的,依我判断,白夫人肯定会死缠烂打到底,要么你立马找个道侣,要么就乖乖做压寨相公,除此之外的路,怕是得和她好好聊聊,掏心窝子的那种,放好车马炮有啥说啥,把顾虑全说出来,不然,白夫人很难体会你的心情,毕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习惯,真到最后,对方依旧耍公主病,性格差距很大,我就建议你干脆摊牌,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追我跑,你爱我不爱,就这么简单。” 也没说惊世骇俗的办法,很中肯,猴三皱眉斟酌,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双目放光,嘴唇翕动中旋即活生生憋回去,显然在顾忌某样事情。 未了,又语气一转,可以安排身后事的口气道:“干脆扯出老杂毛怎么样,以他的修为,没有人敢仗着拳头行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话说完,猴三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双手自然而然垂在两侧,格外老实,贼兮兮用余光瞟了眼,收回去,贼兮兮又用余光瞟了眼,旋即还是收回去,连续几次,不敢正视。 姜北云哑然,也难为他了,不过,刚才的话透露了很多信息,师尊很厉害,白夫人很厉害,白夫人后台很硬,白夫人后台很硬却顾忌师尊,师尊最厉害…… 弯腰捡起一片树叶,手指捻动,让其打着旋儿往下坠落,也是来了几遍。 后者不解中说道:“扯上师傅也无不可,关键只能救你一时而不能救你一辈子,如同这树叶般,无论什么手段,总有掉落的这一天,这个规律是打不破的,你真待在清台观不出门,让师傅罩着你,假以时日,只怕白夫人心中会起疙瘩,倒时候由爱生恨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女人疯起来的恐惧不难体会吧。” “那怎么办,这小娘皮的整日整夜黏住不撒手,烦都烦死了。”猴三绝望中有些暴戾,无名邪火窜出。 姜北云实在没搞懂这种逻辑,有人喜欢不好吗? 挥了挥手,感慨道:“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隔纱,她这么喜欢你,你就答应呗,相处算是给她点机会又有何难,至于这样小题大做吗,换做是我,乐得找不到北。卡Kа酷Ku尐裞網” 猴三眉宇间没有半点忧色,只有绝望,搞了半天居然没听懂,一跃上最顶的屋檐边。 不禁咦了一声,白夫人习惯性眯眼往动静处望来,瞧猴三满脸不耐烦,如同得了失心疯般折腾,美目旋转,第一次生出挫败之感,忍不住问内心:“真的不适合吗?” 这想法刚冒个头,旋即被撕扯成粉碎,恶狠狠道:“不,猴三就是本姑娘的,没错,要是有错,就把他打残放回家养着。” 彪悍! 姜北云开始真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看来是不行了,只能宽慰猴三。 轻声笑道:“答案就在你们两人手里,没必要折腾,你若不着急了,那我就告诉你为何。” 猴三身躯轻轻一震,惊呼道:“真的?可别骗我。” 慌忙作揖,喜悦丝毫没有遮掩之意,倏尔飞闪出现在面前,速度超越极限,已经被这个问题折磨够呛,颇像是一场道统之争,正邪不两立。 不难想象。 猴三拥有霸道无匹的体魄,可以随心意驾驭镔铁棍,佛挡杀佛魔挡弑魔,然而能被师尊擒住不放手,显然底蕴欠缺没有后台,这就是最大的弊端。 而白夫人不光修为高,道行更高,猴三都没认为能击败对方,绝对不是光只有修为没有实战能力的花架子,再算算背景,更甚。 这就好比武林高手在决斗。 两边都是狠角色,然而,一个赤手空拳外家横练功夫,一个峨眉山高徒手持倚天剑,前者凭着仿佛金钟罩铁布衫这犹胜对方很多筹的身体,看似格外厉害,结局却相反,出招哪怕凝聚成炮劲,均会被锋刃挡去,拳罡再刚也是肉做的,只能苦苦抵挡,在比斗中用双臂交错挡在几处关键地方,避免被秒杀的结局,可鲜血淋漓,时间长了依旧难以维持这形势,这个结局简直不用去猜测。 这还不算完,那倚天剑的峨眉高手,居然还带着几十号人压阵,稍有不对劲便一哄而上,你说说这架怎么打。 说白夫人胜券在握,一点假的理由都无。 士可杀不可辱,往往就在这中间产生,是个人,都要面子,没有几个男男女女甘心做傀儡,花瓶,除非就好这一口。 这种情况在修行界比比皆是,服了软就代表道心没了,道心没了还不如一死,因此,对方越强,便会让心中的自己觉得对方高人一等,这种日子简直没发过。 姜北云瞧他大喜的样,不着痕迹的摇摇头,他尽管被师傅擒住关在清台观中,并未用什么苛刻手段控制他,说是委身于此吧。 是以,彼此交流也就没什么压力,至于撇清关系的事,更别想,都住在清台观十几年,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怎么好意思呢。 姜北云还了一礼,在脑海中把事情想了个通透,这会儿说出口,格外有信服力。 第一百章 罗牛山中送君去 .. 几日后,罗牛山一带,一条小径附近,锦带缠发的男子,身穿白衣格外风流倜傥,唯独嘴皮极薄极薄,看来不是什么善心之辈,此刻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盯着面前的二人。 公孙洪渊忧心忡忡,下意识往后退去,此人太诡异,能毫无响动乘机寻上门。 “想跑!”白衣男子突然眼神一厉,肩膀微微晃了晃,俯身,双膝微曲压下,直接窜出,道道残影袭击而来,面容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飘摇不定,因为速度周边气劲震响,这等声势格外有震撼力,足可笑傲凡尘。 只凭这一手,黄斑鹿便准确判断出来人道行不低,凝液肯定花费不少功夫,修为在真元波动中已经瞧出端倪,绝对不逊色自己,甚至犹有过之,急忙朝右言道:“快快快,这家伙不是我能抵挡的,风紧扯呼。” 公孙洪渊修为要差上很多,然而公门中人,心眼却灵犀,模模糊糊察觉到真元搅动灵气,产生沸腾,对比一二,立马能判断情况,是以,遇上这等局面,他此时最稳妥选择便是暂避锋芒骑乘黄斑鹿,不能硬碰硬,如不再想办法逃离,绝对脱不了身的,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生死道消。卡Kа酷Ku尐裞網 来不及回话,毫不犹豫往后退去,然而事情往往不按照最好的方向去发展,一道破风之声传来,这呼啸而来的鸣响,扯得周遭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步都有莫大压力,大骇中,只见一道青芒袭来,待得几寸间距离,才发现是琉璃色的镇石。 “咔嚓!”热油浇薄冰,公孙洪渊真气护体几乎没起效用,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胸口顿时塌陷,寸寸龟裂,瞬息重伤倒地,鲜血不断从捂嘴手指中渗出,格外凄惨。 “咻——”直到这时,那音波才传递而来,耳蜗震动,彷如要撕裂一般,公孙洪渊胸前口边都是血迹,脸色煞白,经不起二番折腾,旋即眼前一黑,彻底昏倒。 黄斑鹿都要疯了,公孙洪渊三番两次被偷袭,万一折损,这回去怎么向师姐交代。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怕肯定怕,内心都扑通扑通跳,谁能不计较生命呢,但凡修行就没有觉得自己命不值钱的,好不容易把修为练到如今,极端不易,还希冀有朝一日能够逍遥快活,两次感悟两次被击败,不,今日更甚,没想到后面还有人偷袭。 陷入两难境地怎么办? 他眼神冒火,低低发出恐吓的声响,非但不走,蹄子往地一蹭,闪电般的速度飞来,这可不比尹从彤有阵法束缚,天宽地阔,最适合天赋发挥,只见他上蹿下跳,沿着之字形路线掠至,连番动作做得流畅之极。 瞧这小妖露出来的气机絮乱难堪,白衣男子轻蔑一笑,显然被道德绑架的傻乎乎笨蛋,猫抓老鼠的心情,缓缓降低身形,不急不躁,随意起袖一撘一挥,白衣飘摇,小蓬火花在四周疯狂飞旋,乍闪即逝,开始迅速散开准备包围这迷路的小羔羊。 对方托大,用不入流的法术戏谑,黄斑鹿眼睛盯着公孙洪渊,嘴唇翕动,似乎在计算彼此间距,近了,身躯竟是趁势旋转,蹄子猛地一铲,数丈地面被真元掀起,大堆泥土飞溅,尘嚣四起之中,漫天残枝断叶,将对方深深掩埋地底。 “固化!”空气水分子化作清泉喷出,沁入泥土中,一招平日里觉得很鸡肋的化泥为石。 做完这一切,白衣男微微愕然,似乎有些恼火。 另一名如同小厮打扮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 黄斑鹿脸色不变,能臻至双气凝液就没个傻子,如不再设法展露手段,只怕愈发被动,虽没有习过什么上乘功法,然,不惧怕,扫帚在驱使下,吞吐金铜色光芒,惊虹纵杀。 小厮男在身后看得清楚,嗤笑道:“来得好。”琉璃色的镇石再次飞出,亦是抱着对撞的态度,显然对法器材质很自信,扫帚与那道青芒撞在一处,只闻一声金铁交鸣的声响,不相伯仲。 趁此时机,白衣男袖中滑出一柄黑锏,锏体断面成方形,无刃,有四棱,长大约五尺出头,显然分量极重,只见他略有吃力的打出一道玄光,滴溜溜的奔袭而来。 这是白衣男得意之物,它没有锋刃,能攻击,也能防守的法器,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神器而非杀器,因为,动力不足,速度能让很多人避开,然而只要一经交锋,就即刻能找出其它法器脆弱点,击之必断,断者还能活命否? 就当黄斑鹿发动冲击想要拼命时,高亢禽音:“唳!”一名不速之客从远处飞来,白羽如云浮,翼黑似墨玉,拍动间,丝丝青辉缭绕周身,稍近些,遮天蔽日,地表硕大的阴影浮现。 背脊上的身形从天空中跳下,像是一道流星,格外刚猛,疾风猎猎之际,收了遁光,只闻一声爆响,轰然砸下。 双方都弄不清楚是敌是友,同时戒备。 烟雾散去,姜北云一副老样子站在地上,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点头评足道:“哟,还挺热闹的嘛,你就是黄斑鹿吧,公孙人影子呢?” 这话一出,刚才还气色尚佳的白衣男,脸色黑得似墨汁,虽不知对方目的何在,从他的口气上以及修为上判别,这场战役就不是讨好之地,再加上天空中盘旋的妖鹤,虎视眈眈。 风水轮流转。 黄斑鹿尾巴一晃一摆,能知道他,还能点明公孙洪渊,肯定不会是什么鬼把戏,赶紧运转真元掏出后者,发现没事,松了口大气。 深深揖礼道:“这位可是玉福洞师兄?” 姜北云看他一眼,还了一礼,笑眯眯道:“并非黄道友的师兄,而是三爷的亲属,甲十八口中说的姜北云。” 黄斑鹿这下懂了,虽然不是自己人,倒也胜似自己人,看来对方遇上了白师叔,不然也不可能会清楚这些事情来。 “失敬失敬,多谢姜道友前来相助。” 姜北云伸手制止,眺望不远处准备开溜的二人,嘴角扯了个坏笑的模样,道:“先别说这事,对方看来打算逃跑,做掉他们在说,仙子牵扯一个,另一个分分钟解决掉。” 天鹤仙子双翅拍动,作势欲扑。 第一百零一章 只缘尘事隔天机 ..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姜北云低头瞧了瞧金叶子原主人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卡Kа酷Ku尐裞網 公孙洪渊嘴角开裂,不知所措的模样坐着,摸了摸胸口伤势,蓦然间红了眼睛,慌张中拿袖口擦拭眼睛,险些见不着未出世的儿女了,叹口气落寞道:“一言难尽啊。” 上一次见面被揍,这一次见面更惨,看来这方世界没有修为,出门简直就是寻死。 姜北云深谙人情世故,灵台通透,知晓他有难言之苦,而这,恰恰便是道心出现裂痕的迹象,既然发现便不得不计较。 沉吟片刻,好言宽慰道:“公孙兄无需如此,对比上次碰面,你的修为有了突破性进展,这便是好兆头,很多人因为入不了道,苦苦挣扎,岁月煎熬,前途渺茫无处觅,那才叫做凄凉无助,你既然已经踏上长生之路,登仙做祖好歹有了期盼,不再是为了三餐为了生计而拼搏。” 拂了袖子继续道:“当然,凡事都有利弊,这也就好比小时候上学堂一样,有老夫子管束,总逃不过被瞪几眼,戒尺之下,罚跪的规则,背书的规矩,总让人浑身不得劲,卡在喉咙里,让人难受,只想着赶紧放学回去抓蛐蛐玩弹珠,赶紧长大好教育自己的儿女,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想着,盼着,念着,等真的成人之后才发现,原来学堂枯燥无味习字读百家典籍,老夫子大力抽打,打得哇哇叫唤,属于这辈子最轻体罚,也是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岁月,你想想这其中有何联系?” 瞧公孙洪渊的模样稍微好看些,不管是否这句话出现效果,真无所谓,计较这种小事何其愚蠢。卡Kа酷Ku尐裞網 黄斑鹿若有所思,它没有上过学,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并不妨碍能体会个中道理,一法通万法通,世间总有相似的规律存在,经过这句话,弄懂了一个道理,学堂老夫子等于师尊,师尊小于等于天道。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照理说,凡俗老夫子肯定是没有修为,顶多活到百岁,谁知,有了那把戒尺后,何其的不同,类似于天道雷劫压力。 戒尺被老夫子拿着就拿着,然而用与不用,其威慑力自在!何其恐怖耶,老夫子摇头晃脑在课堂内踱来踱去,胳膊底下挟着戒尺,天道每日都睁大双眼死死盯着众生,雷霆火花便在周围来回盘绕。 黄斑鹿脖颈发凉,被这想法吓得半死,怪不得人类这么厉害,原来已经开始模拟天道的行事手段。 然后有些失神,黄斑鹿记得当年尚未化形之时,偶然遇上青夫人走过,几个还很小的师兄师姐们,满脸丧气跟随,如果谁多嘴,或是有捣蛋的行为,青夫人便会变着法儿折腾大伙儿,从袖子窜出蜈蚣恐吓,变出飞针扎屁股,好让他们涨点记性,如果做的不错,便会摸摸脑袋夸赞一二,甚至会递给他们好吃的,比如栽种的果子,上好的肉脯,或是传授两手小法术。 这中间和戒尺以及天道会有什么联系呢? 姜北云继续说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规矩的复合体,正所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咱们修行之人依旧逃不脱这个框架,往大了说属于长生之道,比方层次高低,炼血化气,双气凝液,淬元煅压哪一样不是呢?都得按照规矩来办,无法跳跃,往小的方面去考量问题,也不过走前人之路罢了,天下所有生灵制定的常理,定理,道理,哲理,玄理,伦理,谬理等等都属于修行的范围,像宫门中人便特别喜欢使用常理与伦理做先头军,常理被他们简化成某种不成文的规定,或者说潜规则,再配合伦理的鞭挞,没有多少人能不中招,再讲道理,点明利与弊,实在不行就一通谬理来掩盖,这一套组合拳来袭几乎不存在站立的人,还冥顽不灵者,一刀下去,天下太平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公孙洪渊被这么一说,能体悟出点点道理,不管懂多少,反正对方潜台词就是要他振作精神,不能消极下去。 郑重揖礼道:“多谢姜道长知无不言,公孙实在惭愧的紧。” “无妨,无妨,我这些话也不过是一家之谈,当不得数,若是有空自己去想象这些问题,修行还是先从心修起,想清楚要干嘛,这才是第一步。” 姜北云摆摆手示意无需客气。 你一言,我一语,就在二人寒暄扯家常之时,黄斑鹿的皮毛开始起伏,呈现波浪状,眼珠子等得老大老大,脑袋空空如也,已经抵达词穷理绝的境地,不管姜北云刚才的话分属道理还是谬理,反正他无法反驳。 而且刚好印证了青夫人当年的举动,听我的,就有果子吃,不听我的只能遭遇板子…… 天道也是如此,做好事,有功德,保证你修行之路畅通无阻,至于能走到那一步呢,难说。 如果做恶事,屠城,茶毒之类的,天道自会降下卫道士,或是干脆天劫降临劈死,这也是为什么修行只飞升仙界,没有魔界之说,妖界之说,为什么杀道之人越来越少,魔道中人越来越少,而自诩为正道的小人越来越多,背后有天大的故事发生过,所以,大伙儿都按照规矩行事,互相打扮起来,化作披着人皮的狼,肉依旧吃,祸害持续,只是看起来要优雅很多,就够了…… 姜北云明显感受一股玄妙的精神波动,公孙洪渊对此也不陌生,丁家村时已经见识过这转态。 姜北云回头,郑重看着黄斑鹿先从糊涂状态,进入懵懂状态,然后化为痴傻状态,复又变回理解状态,紧接着再度呈现惊吓状态,最后干脆来个癫狂状态。 知道它肯定被这话勾动了某些神经,智慧类生物就是这么奇妙,每个人的行事准则几乎没有相同,这也是为何人类世界丰富多彩,不管修行界或凡俗界均如此,众生什么会以人类为主导。 姜北云抬头对准天鹤仙子做了个眼神,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万一这家伙咋咋呼呼,惊动了黄斑鹿,入了魔道就玩完。 天鹤仙子悄无声息地往前滑动,几息便没了踪迹。 没猜错,黄斑鹿被姜北云这些话,扫去许多心中积郁,然后,再添上几倍的问题,解释了心中的疑惑好比翻过一座山,后面还有无数的问题无数的山,整个人出现死机的状态。 姜北云在脑中赶紧思索问题,怎么帮呢,对症下药才为正理。 等了半个钟头,与公孙洪渊对视一眼,示意如何解决,后者拱手举手,显然让他来处理,姜北云试探性说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黄道友无需计较太多,世界何其繁杂,真要有什么问题,自一剑劈之,足以!” 黄斑鹿这会儿其实内心不没有大多的翻腾,对于性格来讲,食草动物较为温顺,遗忘某些事情是本能态度,再加上,姜北云说的这些话没有太多暴戾阴暗,较为平和,因此有些清醒。 姜北云再添一剂猛药,大喝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黄道友速速醒来!” 轰然爆炸! 这种并无半点藏私的话语,是头猪也能似懂非懂,黄斑鹿瞬间清醒过来,表情格外肃穆,对着姜北云行了一礼,脑袋久久不愿抬起。 第一百零二章 间阻的山长水远 .. “长生教!” “你终归露出了马脚!” 几个月过去,辗转不下五百里路程,姜北云第一次知道这个邪教的名称,也终于了解大概情况,从丁家村掳走丁有志开始,到东田镇出现羊倌客,紧接着碰到黄秋容后,撞面蛇灵宫黑袍男赵仲御,最后便是三合教横空出世。 这一桩又一桩,都逃不开长生教的踪迹,对方仿佛水液般,渗透大夏国所有案件中,或是四处掳人,或是潜伏寻找某些法器,要么干脆架空整个门派。 图谋甚大。 姜北云皱着眉头,沉吟分析事情,暗忖道:“敢用长生来命名,果真是狂妄的可以,然而,这背后会不会有大能坐镇呢?从行事方法上来判定,对着干,企图颠覆大夏国的野心包都包不住,只怕弱不了!” 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越分析越是心惊难平。卡Kа酷Ku尐裞網 念头转了几转,却是发笑,有大能坐镇那又怎样,再如何厉害,了不起也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有你的背景,他有他的套路。 出山历练机缘不断,修为到了如今地步,同级之人何惧之有,除非汞存丹铸期以上的修士至此,其余者斗上一斗,鹿死谁手还真难以分说,再不济祭出雷云真诀,也可以避开过去,况且事未到达临头这一步,根本无法分辨具体处境,何必费心猜测呢? 姜北云踱了几步,得意一笑。 黄斑鹿见他久久不言,一揖之后说道:“姜道长喜上眉梢,看来心中有了答案,那我两人就先告辞了。” 姜北云不由怔住,稍稍躬身,摇头道:“抱歉,确实有些走神,对了,二位的落脚地可否告知呢,或是留下什么通讯的法子,不然日后,又碰上什么好坏之事,也有个帮衬的地方。卡Kа酷Ku尐裞網” 其实他本不欲插手,但是转眼一想,做个好事也挺符合心情的,猴三爷万一与白素结为道侣,自己与黄斑鹿二人也是有了亲,同时两边面子都卖,清台观里其余妖辈心思肯定会活络许多,方便日后带队。 公孙洪渊笑眯眯着脸,见礼之后,明白不能露出难看的吃相,客客气气留下永顺县的地址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倒是黄斑鹿点了句,几月后,将有小娃娃的事,需往家里赶。 怪不得这么着急离去,姜北云思索片刻,把目光投小鼎,掏出倒了一粒丹药递送过去,恭喜道:“既然知晓情况,那我也不能小气,这是一枚救命丹,只要伤损不是完全致命,必能有所效果,等事情处理妥当,没有挂碍,定会前来讨上一杯美酒尝尝。” “太贵重太贵重了,多谢姜道长所赐!”公孙洪渊大喜中,慌忙揖礼,两边客套几番,天鹤仙子都翻白眼时,事情终于差不多,乘其黄斑鹿告辞离去。 姜北云瞪了天鹤仙子,这家伙没大没小,还没规矩,后者也明白有些操之过切,然,见状后并无立刻道歉之意,反而昂起修长的脖颈望天,猜测此事对方多半还有的啰嗦,既然如此何必跟他谈呢,这不符合本姑娘性格。 姜北云深悉对方的处事方式,打一顿没起作用,天鹤仙子谈不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也好不到哪儿去,若是任由其胡作非为,往后难免会坏了大事。 目注半晌,可今日他不知何故,一反常态,并没有任何的谩骂,甚至以往那种不予理会的态度也无,笑眯眯抚摸对方脖颈,摸得鸡皮疙瘩冒出。 天鹤仙子虽是心中狐疑,有些恐惧,但是嘴里磕磕绊绊,吞吞吐吐把话给说完,道:“姜北云,你,你,你要干嘛,别以为本姑娘是好惹的,我,我……” 话音刚落,姜北云衣摆挥舞,脑袋生出,啵,直接亲了一口,这里分属偏僻幽静荒山地,两人所有的动作,也没人会看见。 天鹤仙子整个人都蒙了,翅膀捂住脖颈狂退几十丈,踩踏中格外用力,犁出一道杠,满眼惶恐不安指着他,哆哆嗦嗦,不清楚到底想要说什么。 “消停了吧?贫道往后也不揍你,更不骂你,但是你要是再敢没个大小,不长脑子,贫道缺个暖被窝的通房丫鬟,娶回家,好好地伺候伺候贫道,若不然。”话锋一转,恶狠狠道:“就老老实实地听话,不然仙子的美貌真是诱人之极呀!” 拿起手在鼻头处嗅了嗅,一副死变态的模样,没办法,这小姑娘太皮实了,揍完再犯,揍完再犯,她没事,姜北云都觉得烦死了。 天鹤仙子喏喏连声,旋即毫无征兆羽翼由白转红,然后发绿,最后发黑。 “呕!” 姜北云瞪大双眼,嘴巴能塞下整个拳头,惊呼道:“我擦,仙子你不会是百合吧?” 被男人亲了一口,能生出这么大反应,只能是这个解释,不然还能如何? ……………… 山林格外幽静,树木高大,绕过一片山坳,看着天空依旧清朗,风声发劲,还是没能逃脱。 “妖怪哪里走!”泛白僧袍的和尚,脚踏风云之上狂奔,手持那柄惯用禅杖,狠狠甩出,仿佛执法阁铁面金刚怒哄哄列杖擎鞭,力量浩大莫名,光明绽放中,佛号响彻周遭,威风凛凛,密集攒簇,一道道金光溅起千层浪,激荡不已,看起来不快,但实际上速度极为迅捷。 对方攻势已然袭来,罡风迎面砸来,首当其冲,原本如黄豆的那双小眼珠子,更显细缝,刚临体,浑身妖气被这佛门金光勾动,显得絮乱且狂躁,压制不住想要撕碎对方之人的念头,黝黑脸庞浮现狰狞显得扭曲。 第一百零三章 三人成虎斗法乱 .. 天法大仙娇笑连连,说道:“看来你是知晓我的存在,就不给个交代吗。卡Kа酷Ku尐裞網” 和尚如临大敌,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偏巧得罪两个棘手的妖鬼,这会儿正主杀上门,一对三,太简单不过,哪怕对方不认识,也没道理某人出手之时,会站在旁边看热闹。 怎么自负也不可能取胜,顿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既然要离开,也就不心慌害怕什么,作为佛门青年才俊,自傲还是有的,于是大喇喇点头,朗声说道:“那只蟾蜍死有余辜,祸害无知凡俗之人,被贫僧撞面,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是非对错,当事人已经伏诛,很难说清楚具体情况,这番话说得偏颇又何妨,这便是潜台词。 天法大仙双目中爆出一缕精芒,心微怒,色如常说道:“哦?杀害凡俗之人?还真是好生奇特,就允许你们吃肉和汤,难道要妖族吃野菜度日吗,你们佛门就没有好东西,与这个有缘,跟那个还有缘,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到底有多市侩。” 甲十八听这话嘴一努,心头闷笑,与刚才的话如同一辙。 和尚面色发青,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就能使人们把谣言当作事实,信以为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各家烦恼各家知,该杀。 “狂妄之辈,胆敢污蔑佛门威严。”和尚张口狮吼功,爆发出春雷般的巨响,罗汉金刚加持,经文符字围绕四周,格外神圣。 天法大仙娇笑连连,身躯颤栗,睫毛微微欢悦,嘴中不饶人,说道:“听听这话,可真要笑死个人,打得过就扮伟大,打不过就装怂样,骂不过就咆哮,合着这世间万物都得围着佛门转动是吧,怪不得没落了,仅仅仰仗凡俗这种人口基数来混日子,可怜哦,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贫僧让你去见西方极乐世界,是不是该说这句口头禅啦?” 甲十八眼前一亮,这妖女的嘴巴可真毒,不过深得吾心。 和尚双手合十,在默默念叨静心咒,看不清脸上表情,天法大仙忽然目光一闪,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趁他病要他命,心中无声咆哮道:“很好,既然如此一命抵一命,受死吧。” 这一瞬间,气势猛涨,袖中法诀一掐,漫天光华之影闪过,扶摇似直上腾击周柱,纵横比鸾鸣睥睨当空,飙飏如飞天娑婆云彩,立地若野马脱缰黄沙。 轰隆,平地炸雷响,便以真元凝结程度的绝对碾压,星光窜动,天法大仙骈手一挥,指尖旋转绕动的玉剑铮鸣飞出,剑光爆发,矫腾如龙,穿梭时空的速度,直插而上。 衡量某位修士的修为如何,很好理解,仅凭借感应,也能猜测个七七八八,但是要弄明白对方道行有几分,除了境界修为这种大项之外,便是所习功法高低,以及杀伐御敌手段,还要评判彼此的法器法宝,与挪移遁术几何,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好比这天法大仙,作为邪教之辈,所习功法居然是杀伐无双犀利至极的剑诀,所有神通皆在剑上,不简单,功无与俦,手段或许欠缺华丽,然而以攻替代防御,飞遁迅捷,可谓是匹敌拦挡,况且锋锐遁法同样不凡,落入下风也可御剑升空而去,让人追赶不及,只要不是有特殊功法之人,一概不惧。卡Kа酷Ku尐裞網 再好比姜北云,有那景震剑傍身,《巽风罡气法》辅助,加上《雷云真诀》无匹速度,还有天鹤仙子从旁帮衬,与人争斗之时,可攻可守可游走,所习道术均不在五行内,并没有任何短板之处,还真寻不到他能有什么致命破绽,修为与他相仿之辈,缺点压箱底的本事,只有身死一条路,可惜,锋锐稍显不足,唯独忌惮力修法相之辈。 这便是克制的问题,可见作为修士,到底是对敌手好呢,还是精通一门手段来的妙,亦或是习那五行之法,要么就走极端。 没个人的路子不同,底蕴也不同,斗法之时想胜,当人是精通一门然后再多修几门辅助,或是弄些法器,法宝,护身保命绝招也要多多益善,这样便能胜过很多人几筹。 修行之人都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想法与术有一个平衡,必须要打破其中的矛盾之处。 时间和生命,成仙和无敌,看似简单的字眼,却是阴阳区别。 修士过多偏重于术法,就意味着修行时间少了许多,功法难免拖住修为的提升,除非福缘深厚,有天材地宝服用,这才能抵消时日的耗损,这其中如何取舍,暂且不多提。 和尚深知对方极擅庚金剑诀之术,一旦展开攻势,那便是无坚不摧无物不破,还能剑锁困人阻敌,若论修习之难,甲子内当是第一。 狭路相逢做上一场,便是最好的考量之地,这里有很多讲究,平日里流汗流泪,战斗中才能少流血,哪怕只有丝毫麻痹大意,也极易遭人抓住破绽,进而处于被动状态。 他便大喝一声,身躯震动间,就有祥云金光从顶门窜出,这是《光明天密咒》特有的神通手段,五行之法无不刷走。 猛然搅动,如行云流水的飞剑顿时出现呆滞,也不去看那结局,径直往下窜去,既然被克制住,还有什么犹豫,可待他冲上去时发现天法大仙表情怪异,歪着脑袋,嘴角露出一丝哂笑。 后者毫不惧怕冲来的和尚,脚发力,狠踩地面直接奔腾而起,风姿楚楚,衣袖翩翩起舞,每一脚落下天空轰然炸开,翻飞的气浪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搅动周边出现云层,飘在半空中还未止歇,张口吐出一枚银丸。 “剑丸!”和尚见了鬼了,这天法大仙到底什么路数,怎么正统剑修还去习那偏锋之道?这一瞬间,他脑中转过万亿个想法,当即就掐死要在极短时间内将对方拿下的念头,太恐怕了,祥云金光厉害归厉害,消耗大呀,这种堪比怪物的佛门法决,岂能随意施展? 但是又压制不住心头的冲动,剑丸一旦被克制住,便立刻没有还手之力,最强者也是最弱者,怎么办? 拼不拼? 若一时三刻是拿不下此人,麻烦就大了,到那时脱身不得,会否圆寂此地? 蓦然灵犀一动,掌心毫光一闪,出现木鱼,这个木土双属性之物不光重如山岳,还能化作树界之盾,只要不断灌注真元加重力道,只怕脚下整座山头都能挤压崩塌。 可尽管如此,对付剑丸也没多大底气,那能切割苍穹的气势让人心悸。 天雷勾地火,最强手段的比拼。 第一百零四章 打不过那就赖上 .. “那小道士呢?怎么没见他的影子?”卫愁卿鬼使神差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无缘无故谈论莫名其妙的话,尹从彤有些手足无措,没搞懂具体含义是指什么,不过,把此话牢牢记下,在心中分析来龙去脉,会不会甲十八以前就得罪过她?还是姜北云呢? 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怎么去回复,又被铜镜上的怪异能量死死锁住,不但金光被消耗,更是转身不及,无从辨别对方的脸色。 卫愁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目芒疾厉,死死盯住倩影,毫无征兆出手,大袖翻动,扳指华彩大放如玉所铸,倏地天地之间起银光,催动月芒激射,耳畔嗡的一颤,凄厉呼来,一闪即逝,仿佛打靶的姿态,轰隆隆声顿起,这里本是一片荒凉之地,此刻再度遭受无情的摧残,周边的草地石块被击碎裂开,炸飞几十丈。 连番攻击之下,换做其他人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但以尹从彤这等天道幻化的神道金光护体,坚固绝胜精铁,除非磨尽能量才有可能斩获,不然,便再无法用其他方式取胜,想想蛇灵宫日复一日填下海量资源就可知晓一二。 卫愁卿脸色阴晴不定,这比玄龟壳还硬三分的金光,怎么打?窝囊如斯,与其耗磨在此,不如去偷袭另外两个,可心中那股火气无名的很,也邪的很。 不经意间心神出现松懈,轰鸣声减削,没过多久便偃旗息鼓,尹从彤没察觉到其他异样,喉咙不自然蠕动,悄悄松了口气,可惜命途多舛,碰上一个神经有些变态的魔头。 正自懊恼不已之时,卫愁卿心未死,复又杀上来,作为邪教之辈思维与常人可不相仿,随心意的很,惊天长虹划空而至,转挪横移旋动如舞,随之拧转,变换,手持三尺青锋连连劈砍,噼里啪啦轰,狠狠发泄,琢磨还不过瘾,便纵身一跃,腾升而起,催动真元,袍袖在空中来回飘荡,飞快掐出法诀,嗡嗡嘶鸣,半月气芒激射而至,不要钱般往头顶窜去。 尹从彤宛若巨浪中的小船,每一次的波涛涌来,起伏不定晃荡不安,随着坑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四周尘土飞扬,眼帘变昏暗,渐渐呈现被深埋的境遇,瞳孔一缩,连打几个冷颤,顿觉毛骨悚然,对方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打算活活葬去地壳内? 甲十八在震动中,蜷缩的状态慢慢放松,睁开眼昏暗,抬头朝上目视对方,望着这种局面,一时半会儿记不住人,过得片刻,才恍然大悟想清楚,不客气的口吻道:“原来又是你这妖女,我说谁人恨不得一刀子捅死我,别折腾了,姜道长马上就会回来,这下可如你的意没?” “哦,是吗?他在哪?今日我可是要好好与他做过一场。”卫愁卿听完话,像个小姑娘羞答答的停下了动作,肩膀来回晃动,拿尾指抹过鲜嫩如樱桃的唇珠,说不出的娇憨,只是眼眉体态无一不是媚惑之意,很明显假扮楚楚可怜罢了。 这一幕,费解的不光尹从彤,还有卫愁卿的心,都不太明白,到底是久攻不下丧失击杀的欲望,还是想要留足精神去复仇,亦或是那虚无缥缈的情与爱? 没人知晓魔头的想法,这种非正常人思维,脑回路简直无法形容。 先前喊打喊杀,半柱香后也防备的很,突然,就改变画风扭捏起来,瞬间便停止了战斗,目光一扫,收回铜镜,卫愁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折腾,驾云而升,失去了踪迹。 周边悄然无音,被尹从彤抱着很是尴尬,甲十八慌忙爬出坑洞时,重又还一片朗朗晴空。 还没等高兴,天边攻势再度杀来,祭出的剑芒如同当初那会儿,嗖一下,致命,狠毒,欲削平其项上人头,甲十八那才叫做一个窝火,瞳孔蓦地剧烈收缩,身体骤然紧绷,脑袋往下退回。 还没等骂出声,眼前便晃过一阵清晖,格外锋锐,铛的一声脆响,剑气疯狂四散,爆出绚烂星点花火,紧接着,依稀可见那熟悉的白芒,如数尾海浪中的游鱼,悄然中包夹而至,咄咄咄撞击金光罩,澥开一圈圈涟漪。 风声大彻,几息后黑影在侧,饶有兴趣地望着狼狈的二人,笑眯眯言道:“哎呀呀,差一点点就可以把你干掉了,真可惜。” 无耻的恶人堵上门,心里头简直一团乱麻,甲十八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好似也是这般卑鄙,没心情谩骂,骂了也没用,当时还嘲笑过姜北云的处事方法,看来自己目光短浅,曲解了他内心原有的想法宗旨。 也活该他如此,这才几个月,报应就落在头上。 甲十八暗忖道:“姜道长说得对,除非一次性干掉这小娘皮的,把魂魄也给搅没,不然千万不要招惹,太难缠,经此过后,一定要寻个充沛灵气之地,好好去巩固修为,省得再碰上这些喜欢闹出幺蛾子的人。” 尹从彤生无可恋,好不容易手臂松了,又被重重砸来,狭窄逼仄的坑洞,一男一女蜷缩在一起,格外别扭,可不敢把甲十八弹开,缺少金光罩子的防护,受伤的情况下,难逃一死。 满脸涨红推了他一把,轻轻放低嗓音道:“我喘不过气了,道友先慢慢往上爬,待会见机行事,对方施展铜镜一定要想法破掉,其余的全仰仗金光罩子躲灾吧。” 卫愁卿略微惊讶打量两个顶着攻势,慢腾腾往上匍匐的模样。 没办法,尹从彤缺少真元移动,平日都是骑乘化出原型的巨鳖,若是能炼化神道令牌或是有些许真元,就不会如这般当缩头乌龟了。 卫愁卿罕有的流露出一丝赞赏,天知晓哪来的赞赏,脚尖虚空一点后,华丽衣袖摇曳飘动,待得飞至树梢上,骈手挥袖召回月芒,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消失。 翘首以盼的模样伸长脖颈,愈看愈有趣,狼狈样使她忍俊不禁,掩口笑比花娇,眯起美目,化如一抹月牙儿,佯装捧胸,媚态十足打趣道:“不错,二位很有韧劲,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攻击了,就让你们慢慢爬出来吧。” 对于这种诚挚万分的语气,甲十八不愿相信,哪怕是真,也不想尝试,对方那种鬼机灵的心思还是少猜测为妙。 眼神古井不波,望了尹从彤一眼,回头说道:“既然攻击力乏善可陈拿咱们不下,你何不去找那和尚麻烦,这种喜欢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才是最可恶,你也不想想看,整日超度这个,超度那个,肯定折腾了太多人。” 卫愁卿挑眉头,这话也有三分道理,自己叛教有部分原因是本来就想干,另外也有被某方势力连续坏长生教好事,所推动。 第一百零五章 晶荧日月御风行 .. 人生多有弯路,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回头往返只怕难矣。 能够成为修行之辈,不说什么才华横溢,天之骄子的人物,但绝对不属于傻子,即便是被姜北云诟病有些疲沓的甲十八,骂他草包怂样,撇去似乎运气不佳,有些吃不消外,能躲便躲,偷懒耍滑,这两句话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无论怎么去说,那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鳖,行事手段肯定不缺乏章程,套路都耍不来,怎么在这世间上闯荡呢,低智商的人,只怕连骨头都剩不了。 手段能多准备一种便是一种,方法能使用一样便是一样,若是不长眼没个脑袋不知道逃命,那可就要栽大跟头了,心中忖量,此刻踏错半步必将惊动妖女,到那时再无转圜余地,因此显得很谨慎,但是风险再大,危险再盛,等死不符合当下环境,不符合心情,更不符合性格。 甲十八来的路上发现这片无名山**有八座山峰,形状不同,各自出现不一样的地形环境。 深林间风吹得甲十八衣袂猎猎作响,远眺山峦,目光横扫过去,天幕昏暗,见远处天际雾霾变幻,光团迷离无法看清,悄悄对尹从彤眨了眨眼,心有灵犀的二人微垂首,后者脸色愈发平静,甲十八长呼出一口气,抿起嘴唇,默不作声运转真元,骈手一催咒印,指尖旋转朝后丢去,黑暗中,透出数道霞光烟雾飞出纠葛,冲开穹庐之顶,照彻夜空昏黑,经此一弄,大地愈发明亮夺目。 “跑!”他周身真元缭绕,一扭身躯,化为原型,水神通便成为几缕清气,体格缩小,四肢齐摇,清气化作便在足底生出流液,风雨相聚之势,尹从彤立马跨步上背盘膝往那硬壳一坐,甲十八立马腾空而起,落在云端之间,朝某一处长满桃花的洼谷激射,千仞为止低空行,有众多山石遮挡,往草丛里一钻便没了身影。 卫愁卿娉婷在空,想着心事,下意识往后望去,打量到底什么东西出现,眼睛都有些昏花时,偏过头,人呢?哪会料想对方使出迷幻之招。 真元波动剧烈,声势拔涨,凭空风荡云消,迅飙难御,呼啸中往小径深处扇动,探听细微动静,一道飞虹彩芒升空上旋,两只眼睛中红光大放,向四周一寸寸扫过,搜寻片刻,无果。卡Kа酷Ku尐裞網 反手半月芒倾巢而出,所过之处无不是大树倾倒,残叶撕碎,周遭光秃秃的一片,杂草难存,活生生开辟出了硕大的巨坑来,附近这片林地可算是被她全毁了。 “我要杀了你们。”卫愁卿勃然大怒,浑身气息驳杂翻腾,证明内心的恨意,简直奇耻大辱,几次了?她都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回这种情况。 等气发泄完毕,心冷静下来,顺着散溢的灵气波动,目芒一闪,极目远眺,极淡极淡的通道浮出眼帘,真元漂浮的身躯在漾漾玄光间一个加速,碾石裂空,切云割风,霸道无匹的姿态飞速追击。 ……………… 姜北云也没心思回转其余地界,必须先找到甲十八才成,别看二人关系不错,作为代步妖兽,相隔数百里,便可感应出那似有似无的天道血誓印记,这个可做不得假。 从罗牛山出发,一路前行,天鹤仙子不亏是禽鸟内的佼佼者,在天空中的速度着实不慢。 自从那天亲了一口后,这小姑娘再也没出现故意捣蛋,不甘示弱,出言反唇相讥的行为,可喜可贺,但是姜北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都感觉是扼杀了天性的行为。 有些无聊躺着,低头往下打量如同馒头大小的城池,云端之间,没人看得到万米之上的动静,有所感慨中,此时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有罡风真元作为屏障,无需在意这些,不过凉意更甚,寒风吹拂脸颊,百无聊赖的姜北云,脸上神情微现瞌睡之色。 “咦!”没飞出几十里距离,他心中有所感应。 赶紧爬起身,盘腿打坐凝神静思,闭上眼帘细细感应刚才的情况。 盏茶时间,毫无征兆睁开,双目中爆出一缕精芒,气势顿改儒雅的模样,他已经察觉甲十八之间那晦涩的联系,出现在西南方,速度很快往东北方向赶路,因怕错过此刻,又感觉对方不像是在赶路的节奏,急迫说道:“仙子,往北边走,最大马力。” 不带犹豫,立马偏了航道,天鹤仙子脸上无波无澜,眼帘低垂,仿佛格外听话的乖宝宝,自当日她被姜北云突然偷袭后,性情大变,没人知晓为何,其实上上次,姜北云也触摸过她的肩膀头,反应几乎没有,可是猛然间亲了一口,那种触电又恶心的念头,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在脑海中久久不散。 二人都在思考问题,也在全力赶路,罡风显露出清晖,化作尖锐的飞梭形状,让偶尔过路的修士慌忙避让,胆敢光明正大的暴露身形不是强者就是强者的背景,不可得罪。 但是总有不怕死的家伙,“唳!”只见一只鹰类模样的妖修,现出原形,金背褐羽黑爪,滴雨不粘,绕着乌云来回飞舞,在游离的雷芒之中翱翔,每每吸纳强化几分,就喊出刺耳的唳之声,发现天鹤仙子的体格,感觉就是美餐送上门,径直而来,每次煽动翅膀,那股阵阵白光迸发而出。 大夏国境内还有如此凶物? “还真是不长脑子的扁毛畜生。”姜北云对于这种肝胆撑破天的家伙,天然不具好感,正在赶路的关键时刻,冒冒失失上来折腾,嫌命长吗。 指挥天鹤仙子不管它,闯过去就行。 但这家伙显然精通雷霆之术,飞遁极为迅捷,寻常双气凝液修士若是撞面它,逃避不易,只怕凶多吉少,成为鹰粪。 距离愈发拉近,已经能用肉眼瞧见对方那凶悍无比,狂傲无人的模样,突然,振翅加速,似逝光惊电,声势自是不小,这等凶禽体格壮硕,生命力强悍,怎么瞧都是一股子的野性,雷霆之力又淬炼过肉身,突破这层天地伟力桎梏,道行大涨,说是钢筋铁骨也不为过,狂傲的资本造就了狂傲的性子,威名赫赫,自然引起了姜北云的警惕。 “一而再再而三,李鬼遇上李逵,关公面前耍大刀,弄死你!”他骈手一催,把法决一掐,不打算用刺的方式,景震剑劈砍而下。 妖禽与人争斗起来,不要命般,双爪固化,雷霆密布狠狠一抓,打算用血肉之躯硬抗飞剑。 “唳!” 第一百零六章 杀人被杀还需救 .. 燕云山地界,峰脉众多,皆有巧夺天工之美,风光瑰丽,茂林遍植花成毯,处处飞泉流瀑泥涧地,深谷沟壑不胜数。 甲十八且战且逃,他并无什么好办法,所有术法被对方克制,只能仰仗尹从彤的金光罩子被动应战。 若是停下来拼死反抗,绝对不会讨到好,天知晓那铜镜的神通会如此的诡异。 只能埋头苦跑,这时,清台观老道感应出什么,掐指算天干,牵扯徒儿之事,又在地界之上,很容易得出大致脉络,挥舞拂尘,出言吩咐道:“金花童子前来领命。” 盏茶时间,一个婴儿肥的草木精怪,从远处钻地而来,规规矩矩叩首行礼道:“金花参见老爷。” 老道点头道:“童子下山一趟,解救你师兄的坐骑一命。” “谨遵老爷吩咐。”摇了摇小鬏鬏,奶声奶气叩首应诺。 “拿着这八卦镜去吧,擒住那妖女之后带回来,切勿犯下罪孽把人弄死了!”老道继续吩咐道。 “是!金花记住了!”婴儿肥的草木精怪摇头晃脑,再度跪拜三次便拿起门前的八卦镜离开。 …… 随着时间的推移,甲十八已经踏入燕云山腹地,望着群山峻岭,心稍微松懈不少,姜道长说过很关键的信息,至今历历在目,他说道:“只要遇上干不过的家伙,能跑到这附近,他的师尊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有血誓联系,你就是个大号灯泡,所以尽管去。” 大号灯泡是什么,不太清楚,甲十八这是第二次庆幸成为坐骑是一种幸福,能抱住大腿,对于渴望长生的修士来讲,就是幸事。 卫愁卿不知道这些,她只清楚此地有一位高人坐镇,长生教集合全部人马,贸然之中,没用片刻功夫便死伤无数,险些大伤元气,孑然一身前往还不够对方两巴掌。 “莫非对面二人也清楚这种事情?” 越想越怀疑,情况真的很有可能是这样,对方二人已经无计可施,起初打算让和尚与那女剑修就能证明这一点,现在追击之下,打不过,那肯定得继续寻找援助,哪怕被高人一同给灭杀,好歹能抓个垫背不是。 她开始神游万里,怎么办?走不走?但是就这样走太不甘心,从数里路追击到现在几十丈距离,现阶段的飞行速度无法很快,然,这可是没日没夜的奔波的结果,怎么舍得放手呢。 她修习的法门乃玄门正宗,路子虽然不算很广,但是阴阳鱼图形的法门造就了根基很扎实,对方一看就是野路子,那鬼修的护身宝光若是破散,料想无法重新祭炼,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可走,毕竟已经发觉只用被动防御,而无法做出攻势的法子。 这也就是命,若非尹从彤执意要把八方镇魔幡放入地宫内,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做人得讲信用,承诺的事情,包括刘易峰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千钧一发之际,脚下升起云朵,待得拉近距离,喊道:“来者止步!” “大胆还敢前进,活得不赖烦了吗?” “居然不听话,那就抓回去烤着吃。” 金花童子一脸可爱,然而说话着实不好听,发出第一句话时,卫愁卿已经开始减缓速度,谁成想,这小屁孩故意折腾似的,连续蹦出来两句话,越说越离谱,微微一怔,紧接着傻眼了,让她感觉被欺负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岂有此理,拿自己开涮吗? “何方小妖报上名来。” 甲十八早早停住,听完卫愁卿的话,心中打着不一样的心思,这小道童打扮的样子怎么看都跟姜北云一般无二,可惜这小不点明明做了善举,却没打算与他多话,看来小脑袋里头装着敌人未死,不宜客套,面无表情盯着尹从彤。 “少说废话,闯入燕云山地界,居然敢问我是谁,告诉你,我乃清台观守门童子小金花,乖乖的绑住双手,老老实实随我上山,听从师尊发落,不然……” “不然我先杀了你!”卫愁卿听他说的话,神情古井不波,内心越熊熊燃烧,已经不打算与之套近乎,多闲聊什么了,左一句绑住双手,右一句听从师尊发落,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吗?呸,杀了再说。 只见卫愁卿骈手催发几道半月光芒,质地像是玉做的一般,银光与日光交相辉映,连着一排,滴溜溜猛地杀来,眨眼间便要抵达面前几丈范围。 “放肆!” 金花童子勃然大怒,在自己人跟前折了面子,这哪成,顿时杀机隐现,双瞳怒睁,浑然不像刚才呆萌可爱的样子,眼角皮肤呈现发散状的肌理纹路,不似与正常人类。 随手掷出八卦镜,无需操控,往上一冲,这见法宝大小不变,镜面黄光一闪如同降妖神光,猛地窜出肉眼难辨,迎住地方攻势,罩在半月牙上,登时束缚住,仿佛黏上捕蚊器的苍蝇,无法动弹,也不得落下,更休要说蹦断黄光。 卫愁卿大惊,从对方掏出这法宝就知道坏事,然而事情更糟糕,居然一个照面便擒拿住。 卫愁卿不敢托大,嘴唇翕动,口中默念一道法咒,对着那青锋剑一指,轻语道了声:“分光化形!” 一,二,四,八,十六,足足三十二口飞剑窜来,过程顺利无比没有任何阻拦,百鸟归林,上下翻飞,左右绕转游走,灵性十足,拖着青芒寻薄弱地方包夹,让人察觉不出谁真谁假。 金花童子嘴角露出不屑讥讽笑意,心神一催,寄予厚望的八卦镜没让他失望,陡然绽出三尺毫光,咔嚓巨响,半月芒被震动,裂成不规则两段,紧接着粉碎,化为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七章 归家已是冬落雪 .. 望着渐渐好转的卫愁卿,金花童子施法用八卦镜一裹,锁住对方的四肢,省得对方清醒过来逃遁,弄完这一切后,傻呆呆站住不动。 甲十八浑身不得劲,揖礼问道:“这位,这位道友,可是……” “咱们稍安勿躁,静等姜师兄归来。”金花童子大放血,心情落入谷底没精神理他。 这话没法接,也接不好,明显对方没在状态,只能期盼姜北云的到来,包括尹从彤在内,所有人都明白清台观的扛把子是谁,但是要说当红炸子鸡飞姜北云莫属。 一等便是几个时辰,没办法,这距离太远,望着天边渐渐显露的身形,甲十八松口气,正主总算是等到了,急不可待呼唤道;“姜道长,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让我一顿好找哇。” 尹从彤盯着来人的模样,观其穿着打扮也好受些,最怕这素未蒙面的道长是个有问题之辈,或是变态。 “不错嘛,看你这么活蹦乱跳的,贫道也就放心了。”姜北云几个雷云真诀遁来,望着四人,笑眯眯中给了拥抱,除了卫愁卿谁也没放过。 “见过师兄!”金花童子这话说得极响,众人皆是听闻,主要是害怕,怕对方又打它人参果的主意。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稍一转念,知道姜北云当年肯定没少折腾它。 尹从彤吸了口凉气,莫非猜测错了? 不得不主动站出来,躬身道:“见过姜道长,我名叫尹从彤。” “他便是蛇灵宫溶洞内,那疑似丁酉太岁唐杰大将军之人,当时情况是这样……”甲十八赶紧做解释,聊了半天,毕竟此行中间发生太过事情,不说清楚谁也搞不明白。 “原来如此。”姜北云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感应对方的气息格外怪异,原来这中间有这么长一段过去哦,天鹤仙子落下地,几人见面后,略微闲叙起来。 看着时间差不多,姜北云问道:“这妖女是什么情况,为何死缠着泥不放呢?” 甲十八摊开手,面露稀里糊涂的模样,侃侃说道:“这我也就不明白了,上次做过一场后,并没有什么善恶往来,她愿意前往什么地方谁能阻止呢。” 尹从彤缓声言道:“这种妖女行事风格很难从其他方向弄清。卡Kа酷Ku尐裞網” 天鹤仙子摇头道:“我觉得妖女既然是妖女,肯在在意某些事情的经历,必定属于心气极高之辈,岂能看轻了她,这么粘住甲十八不撒手,便是抱着复仇的姿态。” 姜北云大笑一声,说道:“却是我的错了,当初要不是没把握拿下她,也不会留她到现在,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金花童子心中一个咯噔,他本意倒是想问询姜北云这事,可眼下他准备动手,又如何可行呢?慌忙插了嘴说道:“师兄切莫动手,师尊言明要擒住她回去复命!” 姜北云下意识看了卫愁卿一眼,见其脸色即将恢复如初,除了模样狼狈以及大块血渍,似乎差不多活过来,猜想师傅肯定有他的打算才对,不然没必要派遣金花童子出马,以它的跟脚,可不是善于斗法的精怪。 发觉金花童子似也在看自己,转过头,又忙把头低下,只听他涩声道:“师兄,还望师兄切莫糊涂,要发泄的话请便,只要莫弄死了就行。” 姜北云哑然,对方和他多年没见,自从拔了它数百跟胡须,砍掉小节身躯之后,一直躲在地底,不过,因祸得福,老道看他破掉根基修行着实不易,便点化他,收为童子,倒也免去了道消的结局。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几年前说过这事,姜北云摆摆手道:“没事,既然师傅让你出门办事,师兄肯定不能让你空手而归,这差事办好了,肯定会有奖励,也算弥补当年对你的残忍,你说呢!” “啊!”金花童子很惊讶,弄得呼吸开始急促,对方为何变得如此好说话了,莫非换了灵魂了吗,顾不得喘气,急忙说道:“多谢师兄开恩,多谢师兄开恩,我就知道师兄是最好的。” 姜北云挥了挥袖大笑道::“哈哈,少来这一套,清台观还有哪位师兄的存在吗,别的都是些童子身份,你办好这见事,地位只怕要往上提一提了。” 其实他也明白,当年做下的混蛋事情太多了,不利于以后的带队工作,万一还以当年顽童的模样,只怕这些妖物逼急之后,会不顾选择逃避,如同猴三爷一样,至今都念念不忘当初的总总,只要他早些把近人情这张牌给祭出来,人心立马安定。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印象这种事情吗,只要发生后,在脑中固定住,很难一时半会儿去改变,又没个突发事件去入手。 只能靠水磨的功夫,让其他妖精慢慢体会,免不了的,这其中过程肯定缓慢无比,急不来,必须一步一步持续不断添加柴禾,方能将这炉火越烧烧旺。 至于别的办法,惟有让师尊施法,将通天手段甩出来更改记忆,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太大,保不齐就有哪位突然修为提升,这脑中的术法不攻自破。 故姜北云言道:“好啦,先别磨蹭,这事情并非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咱们啦莫要多做忧虑,清台观属于玄门正教,既然贫道已是改过自新,那便属于心中有干货,好好随着我来,长生的机会未必没有,你没瞧见猴三爷,出门都已经找到道侣,可不可喜,走走走,把这妖女带去山上,来都来了,哪有无回的道理。” 甲十八等人神情都是变得微妙起来,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 姜北云看他们一个个的表情,就连最大气的天鹤仙子也一副羞答答的德行,揉揉鼻头,言道:“我师父为人可是很棒,你们就别担心太多,指不定,这一去,还能获得赏赐呢。” 这一听,几人顿时面露喜色。 甲十八施法拖起卫愁卿,好似奔流勾着海浪卷,再复返而回的奇妙形状,几人同时脚下升云,数道灵光萦绕不去,身形节节攀登,飞纵而去。 清台观,依旧落落魄魄的模样,丁点大派的模样也没有,就连蛇灵宫都秒杀此地,休要说千风洞的环境。 正所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在不好看,也都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出门几个月,别说,还真挺怀念的。 “师傅师傅,我回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吧!”姜北云没大没小捧手呼唤。深林里鸟兽皆闻此音,万籁俱静,格外的不协调。 后山,嘈杂声一片,但凡有些道行的家伙全部睁开眼睛,从闭关状态,从小憩状态,从打坐状态,从吃饭状态,从下棋状态,等等不一而足。 “惨了惨了,那祸害又回来了,这才几个月,完了完了,日子都没好的过咯!” “猴三那家伙干嘛的呢,出门就没有感化一二吗!” “屁,你们说的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姜北云的态度不比以前,没见最近几年折腾的日子少了很多吗?” “我觉得就是假象,不可能十二岁前还是个小王八蛋,过了十二岁突然脑袋范灵光了?” “静静,静静,稍安勿躁,咱们拭目以待便能知晓。” 第一百零八章 倚仗着高谈阔论 .. 姜北云负手站着看向殿外,远处多是参天古木,起伏山峦之间,没有绝美风光,不过常年在这里居住,看一眼,舒服一眼。卡Kа酷Ku尐裞網 老道言道:“徒儿,想什么呢?” “随便想想,最多的是在想怎么去处理眼下的事情。”姜北云一语双关,缓缓说道。 “无妨,既然童子抓来了这妖女,为师心中也有了几分推测,跟这邪教也算是打过交道,没什么,顶多对于你来说麻烦一点,难度真的不算大。”老道侃侃而谈。 姜北云听到这个消息,微微皱眉,看了身边的甲十八一眼,怎么愈发感觉大夏国像是一个新手村,这种念头在老道擒拿大部分的妖精之后,便开始产生,不然怎么解释修士这般稀少,其中不乏偏居一偶因素,毕竟在记忆中,按照地球的规模与距离,大夏国起码占据大半个亚洲范围。 然,很巧的是,如此庞大的地盘,能搅动凡俗风浪惟有长生教。 而且,见识过不少大能,叶翁,那老妪,猴三都是瞧不透之辈,甚至后二人的地位相差不了太多,依旧不敌师傅一招,由此可见,清台观的地位有多高。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就没搞明白最关键的,为何师尊愿意待在这里不动呢?莫非镇守神藏之地,专门看管寒炎魔尊? 怪哉怪哉! 姜北云晃掉脑中的想法,可能是修为太低,有些事情师尊不愿意透露出来,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点,师尊属于高人,吃穿用度都一切从简,暗合道韵。 沉吟后言道:“师傅你说,这家伙怎么处理比较好,我可是等着解决掉对方后,好拂去灵台上的裂缝。”修行之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胆敢堵在面前更要尽早解决。 “善!”老道挥舞拂尘,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看了眼捆得结结实实的卫愁卿,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不过是眨眼工夫,八卦镜滴溜溜化作一道金霞流光飞出殿外悬挂门上,开口道:“既然醒了就乖乖回答问题,省得浪费时间。” 卫愁卿睁开眼睛,仿佛万丈冰原,冷冽,漠视,竟是丝毫不惧。 看着一众仇人,想要动手,却被无名的气势压住手脚,仿佛只要出现丁点的不良举动,便是身死搜魂的结局,这种来自六感的经历让她误认为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越过脖颈,抵达颅顶,只觉头皮似要炸开,眼中徒增满眶惊惶,蹬蹬蹬,连续倒退数丈,踏在石板上,喀嚓声不绝,一个踉跄摔出去老远。卡Kа酷Ku尐裞網 从甲十八的角度去打量,双方均毫无动手的模样,可怪就怪在,卫愁卿莫名的败了,以她的修为,没道理会如此狼狈,心中讶然,暗呼:“只能说这老道的手段实在匪夷所思,让这妖女在清台观里翻了船。” 卫愁卿想要从地上起身,空翻而起,膝盖头酸软无力,竟是寸步不能再向前,感受笼罩全身的冰冷根本没有散溢,由不得她放肆,空气无风自旋,龙卷之上有把刀显化出来,薄而透明,在场之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相互凝视,头上不禁冷汗直流,这种不动分毫,却能引出天地变化,老道起码得有地仙修为。 “师傅你就别折腾她了,这家伙是个倔强的性子。”姜北云漫不经心向前一步,话刚落下,所有人就觉得如浴春风,温暖舒适,好比刚才一切景色都是幻象似的。 “也罢,徒儿亲口求饶,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老道微笑中捋了捋胡须,貌似很和蔼。 姜北云脸上浮现嘲弄之色,头顶那把刀悬而不落,这叫给面子?起手掐动法诀,景震剑居然不出鞘。卡Kа酷Ku尐裞網 “怎么,徒儿为了这妖女想要动手不成!”老道戏谑的表情一览无遗。 姜北云垮着脸,景震剑居然通灵了,生出智慧。清楚这里是供奉祖师爷的地方不成! 绝对是这老顽固压制住景震剑,怒目而视,老道嬉皮笑脸丁点也不害怕。 “你们抓我来,到底有何事?” 两师徒僵持不下之际,卫愁卿出言询问,而且还是问的废话,以她的脑袋都能蹦出这种没水平的言论,看来内心绝非表面这般谈定。 姜北云望着她:“长生教在哪?” 卫愁卿向四周望了几眼,说是死,不说连死的奢求不到:“长生教就在……” 说完,姜北云神情振作了几分,老道袖袍一挥,大殿内就有烟雾翻腾而起,这一团雾云裹住卫愁卿,一指,已是去得远了,彷如自天际中横跨而过,待她身形徐徐下落之际,犹如水点落在沸油中,格外不协调,满山全是大妖面无表情地看着。 远处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且把头颅寄在项上几日,你们都别给贫道弄死了!” 寂静片刻,突然,有人狞笑一声:“嘿嘿!” “你个夯货笑什么鬼!” “你懂了个鸡儿屁,老杂毛说别弄死这女娃娃,但是没说不让弄残废呀,这应该不算违规吧!” “这个漏洞抓的好。”胡乱擦去垂涎三尺的口水。 “对呀,俺怎么就没想到呢……” 卫愁卿见状不觉大吃一惊,心如坠落万丈深渊,此刻根本无法遮掩行藏,也没那个耐心对峙,掐了一道法诀,把真元高速运转,大袖飘飘,想要腾空而起,只闻轰隆一声大响,耳蜗刺鸣不绝,胸中一阵烦恶,腥气入喉。 动作被打断,就见玄锤激射击中左肋,伤口剧痛,砰,砸落地面压成坑洞,骨裂肉烂的声音传出,烟尘四起,泥土飞散。 “爽快爽快!”周边哈哈大笑,个个露出血盆大口。 “走开,这女娃娃让我来!”随着移动地面三抖,璀璨到近乎眼花缭乱的护体玄袍,都没能遮住为首之辈肥肉波涛而动…… ……………… 姜北云希望她能熬过这一劫,面对妖类,特别是大妖小妖聚在一块的情况,以大欺小太平常,小的被欺侮惯实了,内心有点报复心思很奇怪吗? 不奇怪那就无量天尊…… 姜北云拂袖道:“你们尽可能不要去后山转悠,以你们的道行怕撑不过三刻钟。”好言劝慰几人,特别是警告天鹤仙子,甲十八肯定不会傻呆呆的去送死。 “徒儿言之有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尽可能先去闭关吧,你留下。”老道出言赶人,但是把尹从彤叫住,后者顿时面现恍然之色。 姜北云点点头道:“金花把他们都安顿好,放出风去,谁要是不给面子,今晚就吃谁的肉,几个月了,怪想念这一口。” 第一百零九章 燕云山里有神仙 .. 老道抬起大袖一挥,面前香炉青烟袅袅随风而乱,云环雾绕,缓缓说出了心中的话:“既然上苍降下了神道之途,并非无中生有,是以这法子倒也是不难,但需要人口基数才行。” 他十分清楚这个世界除了修士以外,还有不少奇人异士,能够辨识龙脉祖峰,能够探寻地理风水,明白灵光漾起与泯灭之间的逻辑,这可是他也无法打包票说能干的事情,并且传言有云,这属于真正意义上,骇人听闻的地仙传承,便是此道的进阶版。 天地人三道,虽有其名,却无其实。 天道缥缈难寻,人道驳杂难理,惟有地道可得又纯粹,正因如此落败的速度也是拔尖的,趁着大夏国局势没乱,用神道干涉地道,未尝不是一种突破,尹从彤能得到机缘便是质的飞跃,得不到,也很难说是否会影响到修行,得失参半,不,或许三七也说不准。 姜北云犹豫一下,沉吟片刻,稍稍一抬眼道:“师傅,那选择什么地方去安顿呢?清台观附近的凡俗基数太差,根本起不到很好的作用。” “徒儿你是想让她去皇城吗?”老道坐蒲团之上,意有所指。 姜北云摇摇头,他考虑过这个问题,人心不比其他,复杂程度远远高过所有,哪怕按照最优化的方式去进行,让师尊强行干涉,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信仰这种东西,靠武力去征服,恐惧多于赤诚,得到的不光驳杂不纯,更会触发反弹。 况且神道本就不像正统修士这般手段丰盛,也没办法做到任意吐纳只涨不降,没有后顾之忧,金丹之道被天地枷锁拦截,了不起就是再也进阶不了,境界却还在,神道呢,只要信仰崩塌,尹从彤必死无疑,比雷劫还让人难以防范。 可以取用的信仰极其有限,凡人诚心供奉了才有,所以每一口都格外珍惜,一丝一毫损失不得,而余下不足,则只能靠地盘人数去弥补,这要是用武力去弄,别说尹从彤没好果子吃,他姜北云只怕也要被这红尘气息给束缚住,日后再难以有所作为。 这种间的度该怎么把握,该怎么和大夏国搞好关系呢? 徐徐图之。 至于以后地盘子扩大,百倍,千倍,万倍,那也是日后的打算,真有幸如此,门下弟子童儿自然也随之增多。 弄清楚关键事情,姜北云言道:“不能急,越是着急效果越差,选择小村庄或是乡镇慢慢进行,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做什么都差不多,开始的时候比较麻烦,往后就会好很多,你意下如何。” 偏过头望着尹从彤。 对于她来讲,所学从头到尾已经没用,经此一难,局势确实异常急迫,明白诸多先前未曾开解的疑难,也清楚局限性有多大,但在这般恶劣之中修行,也挺磨练人,正如姜北云所言,若能在此坚持下来,等将来地盘子扩大,未必不能由此入道。 有高人愿意点拨,还犹豫什么,知晓这里规矩很少,依然选择跪伏在地,恭敬言道:“道长所言自无不可,妾身感恩不尽。” “无妨。”老道挥动拂尘,尹从彤身外顿起清柔云雾,此起彼伏从下缓缓升腾,托着她往上起,好若棉絮腻软。 姜北云负手而立,暗忖:“这事情想要办成,还得让甲十八走上一趟,或许让二十六去比较好,外貌更可怕。” ……………… 燕云山清台观稍远些地界,不比天地清宁有高人庇佑之处,此地豺狼虎豹多不胜数,生活在这里的人,日子过得辛苦异常。 &nsp; “救命啊,救命啊!”石三满头大汗跑着,手中持着有些锈迹的铁枪,腰身悬挂柴刀,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惶恐。 只见他背脊上有清晰的爪印,鲜血汩汩流出,幸亏入肉不深,躲过一劫,不想多去猜测,肯定是山中的野兽袭击。 他小时候熬炼筋骨,习有几手功夫,本是石头村很厉害的猎手,每逢上山一趟,便会有战利品,从野兔狍子,狐狸野猪,到最后熊瞎子,犀牛都擒获过,久而久之在十里八乡远近闻名。 但是今天见鬼了,上山还没有两日,按道理讲,遍布荆棘之地哪来的野狼,还是巨型体积,十几年都没发现过,那牛大的块头猛然间出现在他的身后时,别提内心有多惊骇。 仅仅就一击,背后的弓箭连同野鹿断成两截,就地往草丛里一钻借助复杂的环境躲了过去,作为老猎手,他明白这畜生一旦摸透了底细,恐就会正式动手了,因此赶紧跑。 可那野狼几口吞掉野鹿,不按照惯有逻辑,选择再度奔袭而来,嗅着血味很快撵上,只听见身后传来响动越发大。 石三脚步如同龙行,蜿蜒而动,左窜右躲,已经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速度,依旧无果。 因为紧张的原因,后背的伤口遭受汗水侵袭,疼痛难忍。 左后方簌簌声传来,高达丈许的巨大野狼腾空跳出,牙尖齿利,四足凭空几个虚点,对准脖颈咬来,石三急忙一个驴打滚避开,却碎石块硌得浑身没块好肉。 “救命!救命啊!”这山麓老林中,只有他无助的呼喊,哪怕有人听见,是否愿意赶来,那便不得而知了。 野狼脚下一蹬,双爪前伸猛扑,风声大起,石三已经绝望,那种吓破胆的恐惧感满溢心灵,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仿佛老天感应出他的困境。 一束金光闪烁,划过天际,却偏差了些许,让野狼的毛发在空中砰然碎裂,切割点点皮肉。 “嚎!” 剧烈的疼痛让它惨嚎出声,石三回头,看见这畜生居然夹着尾巴逃跑,傻愣愣跌在地上,呐呐道:“莫非是神仙?” 仿佛绝世高手出鞘一刀,几乎让苍茫黯然失色,对天象造成独有的光芒,除了神仙,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弹指之间化解危机的呢? 眉宇之间隐约产生死机的状况。 凉风吹来,格外的寒冷,衣衫破裂不宜再耗下去,万一那畜生折返而回乐子就大了。 ……………… 石头村老村长神色肃穆,最近气氛很诡异,作为六十高龄的他来说什么风浪没见过。 然,接连有出门之人生出意外,对于这种同姓的大家庭来说,就是劫数。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年轻跑来,黝黑的肌肤,粗糙的双手,让他看起来格外老成。 老村长身上肌肉轮廓还在,看来年轻那会儿也是个厉害角色,只见他喝道:“石壁家的伢子你鬼喊什么,找抽是不是。” “村长爷爷,石三大叔受伤严重了。” “什么!快快,领我去看看。”失声道。 老村长感觉天都要塌下来,这已经是地七个受重伤的人,急匆匆往村头走去,路上连连询问。 “在哪在哪?石蛋他娘看见石三了没有!” “就在村头左边,有几个老人照看着,说是气血消耗太大,别的到没有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后山众妖听君讲 .. 出得大殿来,闲庭信步,观一观云霭缥缈的峰脉,寒山转枯萎,碧波荡漾的林间水池旁,坐于巨树下,静静聆听流水潺湲,带着奇妙的律动,扔了些吃食让游鱼嬉戏一番。 拍拍手,打算小憩片刻。 两个时辰后,一声长啸,光芒闪过,天边有影子乘风驾云急速飞空而来,足下白浪随起随落,狂暴的气劲四面冲击,由远及近,连绵不绝,愈演愈烈,即将要抵达清台观,只见那影子化作巨狼一跃而下,一前一后四脚踏稳。 “该处理的事情都办妥了吗?”姜北云睁开眼,然后望向来者开口询问道。 狼二十六趴在地上,吐出舌头,一脸媚笑说道:“办妥了,绝对没有错。” “那就好。” “小爷,可还要动身行事?”狼二十六多问一句。 姜北云微微一怔,摆摆手道:“此事我自有筹算,暂时不需要有什么大动作,倒是你,今日这行为可有些古怪,莫非吃了血食,眼巴巴的还要走上一遭?” 狼二十六立马起身,脑袋呈现拨浪鼓的态势,急忙说道:“爷你别开玩笑,那我哪敢呀,我这不是想替你分忧嘛!” 老道盘坐石凳上,挥舞拂尘,从偏厅飞来整套朴素茶器,摆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杯中红叶沉浮,气味芳香,沁人心脾,和善一笑道:“办成了就是妙事一桩,来吧,今日这大烈日菖蒲叶就是你的奖励。卡Kа酷Ku尐裞網” “嘿嘿,多谢老爷!”狼二十六欣喜,叩首行大礼,小心翼翼叼起茶杯,昂头一饮而尽。 姜北云看着狼二十六准备告辞离开,脸上却是若有所思,没缘由来了句:“载我一程,去往后山见见大伙儿。”说罢,伸脚一踏,衣摆挥动间跃起坐于背上。 老道缓缓颔:“去见见也无妨,只不过,为师有句话要说。” “话?师傅你这又是干嘛呢。” 师尊正含笑望来,姜北云眉毛微微耸动了一下,没弄懂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老道双眼微眯,缓缓说道:“前几月你说你不喜欢有人在跟前,老道我也不说什么,现如今你领了两只妖怪,一名鬼回来,是否代表你思维的转变,随着修为的提升,遇见的事情也越发多了起来,还是挑选比较靠谱的出门如何?” 狼二十六简直听见仙音,谁不想出去闯荡,躲在这里简直要把人给逼疯,眼巴巴瞧着老道,眼神里的意思太明显,选我,选我吧,我吃得少,肯劳动,又不会到处惹祸…… 姜北云想了想也有道理,当时执意要骑乘劣马闯荡,也不过是抱着那种高人很低调的想法去行事,但是真遇上了斗法,凡物真心没有什么用处,若是当时直接骑乘猴三…… 摆摆头,此事不太现实,妖也是有骨气的,修为不够执意要去骑乘别人,到头来,只会让对方怀恨在心,出力也是要死不活的,说不准还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卡Kа酷Ku尐裞網 但是双气凝液修为,可操作的概率就大了去了,没见这只狼哈喇子流下一地吗。 姜北云目光闪动,言道:“我会去后山细细选择一个,毕竟甲十八已经有了婚约,勉强出战不太适合,猴三在刻意撮合下,难逃魔掌,只怕好事也即将来临,这些都是绝好例子,由不得它们打些鬼主意。” “你明白就好,去吧。” 老道笑眯眯言道,随着音响,身形越发暗淡,风一吹,再也见不着丁点痕迹。 “走吧!”狼二十六格外卖力,四足狠狠蹬地,呼啸而去,眨眼便消失无踪,刚才毁坏的地面泥土,缓缓恢复,几息间就如初,若非桌面还有茶具,真以为刚才都是虚幻。 ……………… “这妖女还真硬,一见面就觉得颇不简单,没想到,超出了心里的预料。” “呸,放你娘的狗屁……” “你骂他,扯上老子干嘛。” “嘿,你们几个有完没有,这小娘皮的还在地上冷眼望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宰了她得了。” 这话说完,全场安静,回头盯着说话的一只有翅膀的老虎,眼神仿佛透露你是傻逼吗,你行你上啊,不行别哔哔。 “好吧,就当我没说过。” “真是个孬种软蛋蛋,还以为你会挑战那老杂毛的底线,原来不过如此。” “你说谁呢?” “说你了怎么着吧,想打架我奉陪,反正这小娘皮的轮不到咱!” “来就来,怎么打,划下道吧。” “我们比猜拳怎么样?” “屁,那种弱智行为我可不干,玩跳石子吧。” “你居然想要玩小杂毛研发的活动,你傻了吧你。” “靠,你没见牛二爷还在那边跳房子呢?” “有道理有道理。” “预备开始,看我枪挑如龙,看见了没功力大增,一次性能抓取六枚石子……” 玩得起劲,一只硕大的巨鹰降落,急忙汇报情况:“不好了,不好了,狼二十六那畜生领着姜北云来后山啦。” 静! 卫愁卿虚弱的睁开眼,红色一片,随手擦去脸上的血渍,双手撑起想要做起来,这些该死的妖怪,有朝一日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没人知道她想什么,反正姜北云的到来,让大妖们眼神闪烁不一样的光芒,小妖们则畏畏缩缩,有些不敢胡乱折腾的模样。 实在没办法,均都被他小时候给整怕了,动不动就火烤,水淹,刀劈,斧剁的,打又不能打,骂又更受罪。 现如今听说姜北云修为境界提升了不少,又出门游历归来,这性子随着几年前呢,还是稳固在最近几年的模样,谁也弄不准,派出去的猴三至今也不给个回信。 万一打算把他们全当做材料给炼药,这真不好说,这年头,不缺少寻找外药来辅助修炼的,或许未来,或者眼下。 作为清台观倾力培养的后辈,这种可能性真的不低,不然缘何要抓住它们不放呢? 狼二十六一路过来,见到不少把风的妖怪,目光刚一扫,便逃离赶紧,丝毫不想停住打个招呼。 有些尴尬,这种情况和它昨天如出一辙,但是经过事情后,它发现这种情况还真想多了,哪有以前那种恐怖惊悚感,不光很好说话还没啥傲气,待会儿一定要多说好话。 进入后山地界,说是后山,其实这是一片很广袤的场所,共计不下几十座山头,姜北云来到平日它们最喜欢待的地方。 只见乌泱泱一片,大小妖怪都静静看着他,雷云真诀催动,嗞滋啦啦的电光环绕,身影快如雷霆,带着奇妙的韵律,几个挪移出现在众妖面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打过才有地位谈 .. 姜北云此时呵呵一笑道:“看样子你们都知道这玉福洞的跟脚,那就好办,说说看猴三的境遇如何?” 看见几个大妖点头,下面的道:“简直不要太好,怪不得说猴三没有个回话,原来乐不思蜀哇!” 帮腔的不在少数:“就是就是,不是人子所为,讨伐他,让他以后也尝试尝试这种滋味。” “我就没弄明白了,猴三怎么有这气运的?”很遗憾的口气。 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处于嫉妒状态,显然很苦恼这种情况,同时被擒住,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这命运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姜北云制止了七嘴八舌的咋呼,脸容平静道:“我也弄不明白,可能他命中由此桃花也说不准。” 有个小妖揖礼,态度恭恭敬敬:“敢问姜道长,我燕云山这些兄弟有没有这运气呢?” 姜北云言语温和,不疾不徐道:“你们莫非也动了某些不可告人的想法不成。” 某只羊精捋了捋胡须道:“红鸾星动不算吧!” 几个妖精点了点头,旋即又摇摇头,感慨道:“今非昔比,就算如此也没必要用这种蹩脚的理由吧。” “你管得着吗你。”回头顶嘴,显然大伙儿的修为差不多,这态度谈不上多好。 姜北云一笑置之,笑容恬淡,云淡风轻道:“都少说几句,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猪四娘满脸凶悍,直接抢了话茬道:“还有什么糟心的事情,一并说之,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姜北云倒也言谈无忌,正色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要寻个坐骑。” 这话的得出的结果更甚,所有妖都痴傻望着他,出现幻觉了吧,想要找坐骑的这种话也敢说,胆子真大,就不怕被一口吞下肚吗? 牛二爷最干脆,摸了摸头顶的犄角,咧嘴一笑道:“有空的话我去找你玩耍,再见。” 其余小妖有样学样,满脸不屑道:“走走走,这家伙有问题,这点修为想要咱们伺候。” 狂妄之辈当然不缺少,指着他喝道:“有种不要让老杂毛杀我,非得削你一顿不可!” 这话立竿见影,统一回过头盯着它,显然不看好。 妙静山的锦鱼看起来干巴瘦,说了句公道话:“你就是败给了谁也不稀奇,还有脸说老杂毛的话,小心一雷劈死你。” 这像是狮子的妖精出言讥讽道:“放屁,以为都是你吗,连一群刚踏入练气的修士也打不过的家伙哎呀,快来救命啊,你们看到我被欺负,也不出手,你听听这话,还要不要脸。卡Kа酷Ku尐裞網” 妙静山的锦鱼也不气恼,谁没个时运很低的情况,当初从彭浦真人的洞府里跑出来,修为下降不少,又是在深山老林里面,发挥不出神通,怎么可能会输。 开口解释道:“散修自不必说,有一个杀一个,但是遇见玄门正教的修士,你没看见对方使用的是高深剑阵吗,大夏国腹地鲜有听说以此法成就者,跟脚会差?甭和我说什么上古诸位大能如何,太远了,并非咱们所能得知了,如今想来,当时幸亏没有傻乎乎的上去拼命,万一对方的师门找上门,死都不知道怎么写。” “思忆——死。”有人悄悄的插了句嘴。 姜北云心中寻思一番,顿时恍然,还真是个妖才。 妙静山的锦鱼挥袖,脸色阴沉下来,有些愠怒的模样道:“凡能言的问题,皆与你道明说清,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你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先听完。”另一个看起来地位蛮高的家伙,开了口,算是定下基调。 姜北云摸了摸鼻头,估计这话说出来,这些没见识的妖们,待会儿要炸开,:“其实本来我也不想找的,但是我的两个坐骑,一个呢取了妻,另一个修为进入瓶颈……” “你说什么?另一个也有了道侣?”这下所有大小妖们终于坐不住了,一个算是巧合,两个还是巧合吗,这小道士莫非是哪方神仙降世不成,好事情赶趟的出来。 已经有妖兴奋起来:“简直没天理。” 那只鹰表示这话对头,开口道:“我能证明没假,那家伙一只是王八精,一只是野鹤,跟脚逃不出我的法眼。” “鹤?我喜欢,在哪在哪。”重口味的妖按耐不住心情。 某只似熊罴的家伙,留着涎水说道:“姜道长,你若不嫌弃,就让我去吧。” “十五你胆子挺大的嘛,就不怕出门没有活路?” 熊罴摇了摇脑袋,讲不出的口气回道:“待在这就有出路吗?我可不比猪四娘牛二爷,自然需要出门寻觅机缘。” “那我也想去,多带点人马出山没问题吧。”另一只仿佛野鸭的家伙开了口,姜北云清楚他排名十四,看起来瘦弱不堪,但是体内流淌着鸿鹏的血脉,天赋异禀,一身修为用一个快字来形容,迅如雷电,疾如风。 沉吟少时,心中琢磨可行性,这事看上去虽小,但涉及妖族的野蛮性,不比甲十八有血誓,修为差对方几筹,用血誓根本栓不住,一个不巧,极可能可牵扯出什么事来,需得谨慎对待。 姜北云婉拒道:“这怕是不行,人数太多,我照顾不过来,万一你们跑了我上哪说理去。” 鹏十四不死心,诱惑的口吻道:“我修为比你高,才能帮你忙。” 有一些歪理,但是姜北云能抵御这种诱惑,毫不留情道:“那可不一定,淬元煅压真没什么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