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妻不好当》 1第 1 章 正是阳春三月时节,桃花菲雨似人面。 威远侯府中桃花开得正艳,那漫天桃红仿似要惊艳了人眼,不知吸引了多少来客,赞叹不绝,每到三月份,威远侯府也会广发帖子,请京中关系相好的世家过来赏花。 威远侯夫人带着一群仆妇走过回廊,抬首看着院中今春的桃花,却无甚心思欣赏,想起刚才心腹陈安家的禀报来的消息,心里说不出的烦躁,脚步不停地往荣安堂行去。 荣安堂是威远侯府老太太居住的院落,自从老威远侯去逝后,威远侯府长子承爵,老夫人中年守寡,便迁居到府里最幽净的荣安堂,不问世事,过着清寡生活。威远侯不忍寡母孤独,便将府里出生的女孩儿放到老夫人身边承欢膝下,待得年纪大些,晓得世理,方送回各自母亲身边教养。 是以威远侯府中所出的姑娘们皆和祖母极是亲近,也十分敬重孝顺祖母。 威远侯夫人走进荣安堂偏厅时,老夫人正被几个孙女腻缠着,穿着一水儿春衫的青葱鲜嫩的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昨天嘉华长公主府的宴会,声音清脆悦耳,说到精彩处,姐姐妹妹们都忍不住笑起来,也逗着老夫人连连开怀,周围的丫环仆妇们也跟着抿唇发笑。 一室欢堂。 看到这一堂欢笑,威远侯夫人勉强压下心中的忧虑,笑道:“你们这些孩子又在说什么,逗得你们祖母这般开心。” 女孩子们见到她,纷纷起身请安,其中一个被老夫人拉着手的绿衣裳的姑娘是最活泼的,清脆地回答道:“娘,咱们正和祖母说昨天嘉华长公主府宴会的趣事呢。” 威远侯夫人微笑着倾听,等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插嘴说完了,方道:“好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可别扰了你们祖母歇息。” 老夫人嗔怪道:“赶她们作甚?她们姐姐妹妹的说话和乐,我一看到她们啊,心里就开心快活,特别是仪丫头,真真是一张妙嘴儿,昨儿竟然和长公主府里的那只鹦鹉学舌呢,听她们说那只鹦鹉最后都被仪丫头给绕晕了。” 仪丫头正是挨着老夫人而坐的绿衣姑娘,名叫李明仪,是威远侯府大房的嫡出姑娘,府中排行第七,长相端丽,性格活泼,极得老夫人的喜爱。 “这猴儿,就一张嘴能说了,连只鹦鹉也不放过,小心长公主生气,让你陪她鹦鹉。”威远侯夫人笑道。 李明仪嘟起嘴,为自己辩解道:“长公主才没有生气呢,她老人家可开心了。”然后活泼地说起长公主当时的反应,几个姐妹也在一旁搭话,比起李明仪的活泼无拘,其余的姑娘虽然也笑得欢畅,却有所收敛。 说了会儿话,威远侯府的姑娘们便识趣地起身告辞,偏厅里的丫头仆妇也极有眼色地退下,只剩下老夫人身边的心腹除妈妈在旁伺候。 除妈妈给老夫人换了一盏茶,退到一旁侯着。 威远侯夫人坐到老太太炕前的脚踏上,有些焦急地说道:“娘,刚才陈安家的接到消息,锦丫头的车队在城外驿站和晋王冲撞了。” 老夫人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眼睛瞬间犀利了,倒吸了口气,惊骇道:“与晋王冲撞了?怎么回事?怎地会和那个晋王……” 威远侯夫人也是一脸愁眉苦脸,叹道:“陈安家的说当时情况紧急,来回报的人也不怎么清楚情况,听说那儿正一团乱儿呢。儿媳担心,若是晋王自己不慎闹出来的还罢了,若是锦丫头那边的人出了状况,不小心冲撞了晋王,可就……”说着,自己也是一阵惊惧。“锦丫头几年未回京了,她身边的人对京里的情况不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四弟可不是心疼?” 老夫人拧眉,脸孔绷得死紧,心中又惊又惧,惊惧过后是一阵生气,恨恨地捶了下铺着五彩富贵绣纹垫布的炕桌,恨道:“我早说过,那丫头就像她娘一样带衰!” 威远侯夫人低下头,不参与评论。 半晌,老夫人气过怒过了,恢复先前慈和的神色,又问道:“锦丫头几时到京?” “按预计的速度,傍晚时锦丫头的车队就应该进京了。不过现下出了这等事情,却不确定了。”威远侯夫人答道。 老夫人点头,叫来了个丫鬟翠浓,吩咐道:“去看看几位老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让他们过来一趟。” 翠浓屈膝行礼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威远侯府中几位老爷都匆匆而来,大老爷威远侯和二老爷身上还穿着官服,可见是刚从衙部回来还未及换常服,三老爷和五老爷却是一身正服,可见是刚从外头回来。 老威远侯一共育有五子四女,其中三子一女为老夫人所出,余下皆是庶出。长子李继宪继承了威远侯爵位,次子李继常喜好风雅,在京中挂了个闲职,四子李继尧,现下驻守边境,一去十几年未归,三子李继行和五子李继权由于是庶出,帮忙打理家族生意,并未出仕。 今日威远侯府中的几位老爷是一同进门的,时间卡得真是太巧了,兄弟四个一同从外边回来,在门口遇到时,还不禁为这种巧合相视一笑,然方踏进家门,便见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过来,请他们到荣安堂。以为有什么重大事情,几人连衣服也未换,便匆匆忙忙来了。 确实是重大事情,他们四弟(四哥)唯一的女儿李明锦回京的车队与当今晋王冲撞了。 四个大男人同时倒抽了口气,脸色都变了。 “怎、怎么会和晋王冲撞了?晋王没有弄死锦丫头吧?”二老爷吃惊地说,心里开始为侄女的生命担忧了。 三老爷和五老爷都没有说话,但眼里有担忧和惊吓,他们并不担忧李明锦的生死,担忧的是威远侯府会倒霉,说不定晋王会迁怒于威远侯府,到时还不知道晋王要对威远侯耍什么阴毒的手段呢。别看威远侯现在风光,内里却已不如几代前的锦绣风光,一代代地没落,他们现在都是夹着尾巴过日子,就生怕当今随便揪个错处将爵位给夺了,因为也并不是没有这种例子发生,他们需要谨以为诫。 “胡说什么呢!”威远侯斥了一声,好歹做了十几年的大家长,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整理了思绪,问道:“现下情况怎样了?明锦无事罢?” 这事是先报予威远侯夫人听的,威远侯夫人苦着脸道:“回来报的人也说不清楚,我已让管家派人再去打听了,没事还好,若是有什么事……” 威远侯夫人未竞的意思大家都懂,当下便不言。 老夫人手中捻着佛珠,慢慢地说道:“先看看罢,不管事情起因是谁而起,明天咱们府里给晋王下帖子,由你亲自去陪礼道歉,即便不道歉,也表个心意。” 这话是对威远侯说的,威远侯点头,心里已经在琢磨着道歉的礼物,怎么样的礼物才能让晋王不计较这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让晋王千万别惦记着威远侯府,因为以以往的经验来看,被晋王那种人惦记上的人,没一个有好结果。 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年前老四在信上说,锦丫头年纪大了,该议亲了,免得在边境呆久了误了花信。这次他狠了心让锦丫头回来为的是这事,让你们作兄嫂的多费心,给她寻门好亲事,也不枉他在边境一翻辛苦。咱们李家的姑娘自然是矜贵的,可是现下发生了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恐怕没人敢和晋王扛上,锦丫头的婚事也堪忧。” 听罢,众人都皱起眉头。 威远侯夫人跟着接口,含蓄地道:“恐怕咱们原先给锦丫头挑选的几个人选也不适合了。”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老太太平静的面容,恐怕这些爷们儿还不清楚老太太心里并不怎么喜欢这孙女的,即便她是老夫人最疼爱小儿子嫡出的。 威远侯和二老爷与四老爷是嫡亲兄弟,到底怜惜这最小的弟弟常年在外驻守边境,不忍他唯一的孩子受累,纷纷说道:“不管如何,锦丫头还是好的,这孩子孝顺,四弟又不在,咱们多费心一二吧。”然后威远侯又对其夫人道:“此事夫人多加关照,待明锦回来,带她多走动。” 威远侯夫人自是应允。 “哎,晋王风评再不好,应该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吧?”二老爷有些乐观地说道。 二老爷这话刚落,所有人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天真的人呢?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晋王是什么人,当今圣上气急了时,还曾指着他破口大骂“奸邪成性、酷戾狠毒”,作父亲的都这般说了,让他们这些甚至见识过他手段的外人如何能安心? 就在众人心绪不宁时,管家又接到了新的消息,飞奔进来报告了。 只见平时沉稳的管家这次十分的不沉稳,连头上的发髻都歪了,进来便哆嗦着嗓子道:“有、有消息了,听回来的人禀报说,晋王亲自押着五娘子的车队来问罪了。” 这不啻于晴天霹雳!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第 2 章 威远侯府炸开了锅,几位老爷被这消息炸得两耳发鸣,目光呆滞。 最后还是历经世事的老夫人反应最快,沉声道:“到底事情是如何,可打探清楚了?”事情总要弄个清楚,才好在其中占个理,相信就算是晋王,若不占个理字,届时也不可能做得太过份。 管家缓过一口气,回道:“老夫人,晋王的府卫将五姑娘的车队都围住了,属下派去的人不好明问。当时远远地便见到晋王带头,晋王府府卫围着五姑娘的车队,他们也看不清是个什么情况,到底不好说。”而且回来的人报说晋王衣袍上还沾着血渍,看着就一脸血腥杀气,胆小的人根本不敢靠近,哪敢去问。 既然不好说,你们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 被吓着的威远侯府的几位老爷忍不住瞪了眼管家。 老夫人捻着佛珠,沉吟道:“虽不知是何情况,但看来事情还不算坏,你们略作准备,到时也好有个应对。” 老夫人又吩咐了些该准备的举措,众人一一应了。 傍晚时分,夕阳斜照。晋王的车队已经回到京城,且在众目睽睽中,直接往威远侯府而去,让沿途围观的好些好事者不禁浮想联翩,也让与威远府有姻亲关系的人暗暗为威远侯府担忧,生怕威远侯府惹了这个煞星。 威远侯带着三个兄弟亲自去大门迎接。 夕阳的余辉灿烂若金,斜照在石板路上,将周遭的影子拉得疯长。远远地便看到晋王府中的府卫骑在高头大马上,皆是身材彪悍的年轻男子,穿着清一色的胸口绣有红色篆形“晋”字的黑底红边衣袍,神情肃穆,分例左右两边,中间是威远侯府五姑娘的车队,看起来还真像晋王以往押送犯人的队行。 最前面的马车车厢较大,车壁暗红色,隐隐带有琥珀流光,看起来名贵清奇,正是镇北将军爱女所乘坐马车。马车的窗帘掩得严严实实,车中安静无声,也不知道车里的人是何等心情能被晋王府府卫如此招摇过市地地押送入京,一路走来,所见之人莫不哑然无声,心里暗暗为此女可怜。 一路安静无声。 车队最前面领头的骑士是一名穿着玄衣银边长袍的男子,腰悬长剑,身形修长,长眉凤目,端坐在高大的骏马上,背脊笔直,眉目肃然自敛。端看风姿仪态,是个不可多得的俊美秀颀人物,只是再细看之时,那人眼中沉沉敛敛,似有无尽冷酷残忍,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车队在威远侯府前停下。 威远侯府的几位大老爷心中有些嘀咕,不知晋王这是闹哪般,若是真是锦丫头冲撞了他,他直接将人叉去大理寺或刑部便是,何以用这种押犯人的姿态押回来? 威远侯带着兄弟上前拜见,勉强笑道:“不曾想晋王今日前来,有失远迎,臣侄女给晋王添了麻烦,请念在她年纪尚幼,又素来在边境长大,不知礼数,莫与她一般见识。” 不管有错没错,先作个姿态。 面上带笑,心知这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不禁有些为车里的侄女担心,虽还未清楚情况如何,可是现在看晋王的态度,生怕侄女莫名惹上晋王,不仅对她名声有损,以后也难说门好亲事,让他深觉愧对兄弟,早知应该早早地派人去将人接回来,也不致于与晋王撞见,生出这等事情来。 “无碍,倒是本王连累了她。”晋王淡淡地说道,声线低沉。 威远侯等人表示不解。 当下晋王府身边的府卫队长席远笑上前说明情况,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时两颊便凹下两个酒窝儿,十分讨喜。席远翻身下马,姿势矫健如龙,煞是好看。 席远朝威远侯拱手施礼,说道:“当时王爷正在缉拿逃犯,不料那逃犯有党羽相助狡猾逃了,闯进了驿站,恰巧贵府小姐经过,帮了个忙,捉到了那犯人。若不是有贵府小姐高义出手相助,我等还未能如此容易捉住犯人,贵府小姐不愧是将门虎女,有乃祖之风……” 听着席远喋喋不休地称赞他们家里的姑娘,威远侯等人心里哭笑不得又有些憋屈,心说锦丫头的彪悍事迹就不用再叙说了,他们都知道这丫头被她父亲养成了个男孩儿,他们也是苦恼非常,恨不得将她的事迹藏着掖着。原本想她离京几载,京里应该早就忘记了她曾经干过的凶残事迹,可以说门好亲事了,可经你这大嘴巴一说,不是让京里的人都想起了她曾经干过的凶残事么,还怎么给她说亲事啊?你们都是故意的吧? 不管故不故意,席远轻描淡写地说明了威远侯府的五姑娘不仅没有惹着晋王,甚至帮了晋王一个忙,众人心中擦汗,真是虚惊一场。当然,对于席远口中所说的上书禀明圣人嘉奖威远侯府教女有功这种事情他们不敢居功,只要晋王不心血来潮地找他们麻烦就行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席护卫谬赞了,她小女孩家的,当不得如此。且王爷执行公务,缉拿逃犯,她既遇见帮了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何须王爷亲自护送她回来……” “自然当得!”晋王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贵府千金帮了本王大忙,且还有在逃犯同党未肃清,若是连累了无辜是本王的不是。” 威远侯心中暗暗皱眉,虽然晋王说得合情合理,可是仍是觉得不对劲儿,晋王素来事务繁忙,哪有这份好心护送个勋贵之女进京,且还如此招摇过市,摆明着要闹得众所周知,分明是打着什么坏主意,让人心中忐忑不安。只是晋王行事狠辣,手段酷烈,没见他做过什么好事,坏事倒是干了不少,乍然听这话,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他是好心,恐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威远侯抬头望向晋王,很快被马上骑士那双凌厉酷戾双眸逼得低下头去。 晋王抬手往后一摆,那些护卫在车队两旁的府卫纷纷让开,车夫识趣地将马车赶至一边。 晋王亲自带府卫护送回京,除去晋王不好的风评,确实是件极有面子的事情,威远侯心中略有得意,忙对马车里的人道:“五丫头,还不下来谢过王爷。”虽晋王多此一举,但他作了表态,他们只能感谢。 “是,大伯父。” 车里的人应答一声,声音是少女特有的清亮柔和。车夫跳下车,恭敬地将车门打开,先是两名穿着素雅容貌清丽的丫鬟率先下了马车,然后躬身立着,伸手将马车里的少女迎了下来。 最后下来的是一名眉目精致的少女,穿着一套柳青色斜襟深衣,袖口与领口绣有连珠团花锦纹,腰悬羊脂玉佩,飘逸娴静。少女由丫鬟扶着走到威远侯身边,裣祍为礼,遥遥地朝晋王行礼,以示感谢。 晋王的目光在她半垂的脸庞滑过,少女的姿态恭敬,半垂脸以示尊重,夕阳在她瓷白的脸蛋上投射出好看的剪影,半垂的眼睫遮住了那双清亮出奇的眸子。晋王的目光一掠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说了声“告辞”,便带着那群让人有心理阴影的府卫离开了。 等晋王的府卫离开,在场所有人皆舒了口气,同时此事也很快在京城中传开来,众人纷纷猜测起晋王个中目的,使得无辜被牵连的镇北将军爱女又出名了一回。 二老爷回头看向身旁立着的侄女,关切地问道:“阿宝,可曾受伤?” 阿宝是李明锦的小名,李继尧为爱女所取,掌中宝珠之意,视女儿为他的珍宝,李继尧时常挂在嘴里叫惯了,时间一长,家中诸位长辈也跟着一起叫。 阿宝终于抬起头来,明媚俏丽的脸蛋上露出笑容,一个不小心,一颗小虎牙露了出来,笑得极为活泼可爱,“二伯放心,阿宝一切皆好。” 二老爷与四老爷同母所出,从小到大关系极好,又怜阿宝自幼丧母,身边没个女性长辈关心,父亲又常年驻守边境,一来二去的,极为关心这侄女,视如已出,见她笑得不失幼时可爱,心情也跟着好转,笑道:“阿宝长大了。” “可二伯还是这般年轻。”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威远侯假意咳了声,说道:“先进去罢。锦丫头既然回来了,先去拜见你们祖母,省得她老人家叨念。” 阿宝听罢,乖巧地应了声是,神色平静地随着几位叔伯一起进了威远侯府。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第 3 章 到了荣安堂,接到消息的几位夫人都到了,正陪在老夫人身边说话,侯府的少爷姑娘们虽然知道阿宝今日回来,但因先前发生了那些事情,长辈并不欲让他们徒增忧虑,便没有通知他们,只给他们传话明日早上请安时再见回府的姐妹。 先前早有伶俐的丫鬟探听到门前的事情,早已回来禀明了老夫人,知道是虚惊一场,所有人都放下心来,这会儿倒是有心情说笑了。 阿宝跟在几位伯叔身后进来,依次拜见各位长辈,最后坐在炕前的脚踏上,依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拉着孙女的手,怜惜地拍着她的背,连连说:“终于回来了,你爹可真是好狠的心肠,自己不肯回来,却要累得女儿也跟着他在边境吃苦……” 阿宝笑道:“阿爹是极想祖母的,可是边境连年战争不断,阿爹身负皇命,实在是走不开。年前北夷人南侵,那一场战斗阿爹还受了伤,养了好半个月才能起身,都瘦了一大圈儿,我……”说着,眼睛一红,哽咽出声。 老夫人大吃一惊,失声道:“不是说只是轻伤么?” 阿宝低下头试泪,哽咽道:“那是阿爹不欲让祖母和几位伯父叔父担心,才会说是轻伤,当时大夫都说若是阿爹醒不来,就、就……”说到伤心处,阿宝将脸埋在老夫人膝上,痛哭出声。 老夫人双目含泪,嘴里连连骂着老四骗她,怎么可以欺骗老母之类的。 眼看祖孙二人就要抱头痛哭出声,周围的人少不得宽慰,好半晌才止住了。 老夫人是真的关心远在边境的儿子,那是从她肚皮爬出来的孽障,虽然时常忤逆不孝让老母为他担心,但到底是骨肉亲情,如何不关心?听孙女说他受伤,心口一揪一揪地疼着,连带的也对阿宝去了几分不喜,怜惜起她小小年纪就离开这锦绣繁华之地到边境去吃苦。 威远侯自知若不是四弟在边境戍守,攒下军功,威远侯府也未有如今的辉煌,圣人也未必会如此待见他们家,心里是十分赞成四弟当年从军的决定,待他攒下军功后,也顺理成章地留在戍守边境,十几年未归家。也因是如此,威远侯对阿宝也十分看重,见祖孙二人说得差不多了,忙给妻子使眼色。 威远侯夫人笑道:“娘,四弟这下好了,俗话说大祸之后必有大福,四弟是个有福气之人,必定是没事的。锦丫头舟车劳顿,先前又受了惊吓,先让她去歇歇,有什么话明天问也是可以的。” 二夫人也插嘴道:“是啊,若是锦丫头累得出病,最后心疼的还不是娘您自个?” 老夫人拍抚着阿宝的手,笑道:“这丫头在我身边的日子最少,可我却最疼她的。老二家的,你素来与锦丫头好,便带她去罢。老大家的,宝衔院可收拾妥当了?”听到威远侯夫人笑应着一切皆妥当了,又道:“老大家的办事我放心,就怕锦丫头久不在,有不长眼的奴才欺她小姑娘儿生嫩,老二家的去看看她院里还缺什么,你帮忙掌掌眼。” 二夫人道:“娘放心,自从听说锦丫头回来,大嫂早已备人将锦丫头的院子仔仔细细地收拾过了,一应都是干净的,绝对不会亏待我们锦丫头。” 阿宝忙道:“让祖母、大伯母二伯母费心了,也让大家费心了。” 闲话几句后,阿宝终于被放行了,跟着二伯母离开。 待阿宝离开后,老夫人歪坐在炕上,面上显露了疲惫来,几位老爷见状,忙道:“娘可是累了?您可要保重好身体,莫要太劳累。” 老夫人接过丫鬟奉来的参茶抿了口,方问道:“锦丫头和晋王是怎么撞上的?先前丫头回来说得也不清楚。” 威远侯道:“这事我也还未来得及问清楚呢,晋王那里的常侍卫也说得不清不楚的,只说是缉拿逃犯的时候,锦丫头的车队恰巧路过驿站歇息,帮了他们一个忙。晋王怕那犯人还有同党,便亲自护送锦丫头进城了。” 老夫人手一紧,又问道:“锦丫头帮他们的忙?帮了什么忙能让堂堂晋王亲自护送个小丫头进城?咱们锦丫头好大的面子。”最后一句倒是嘲讽不已。 威远侯猜测道:“怕不是锦丫头的面子大,而是看在四弟的面子上罢。晋王虽然风评不好,但也是中宫养大的皇子,也是有自己考量的。” 静默了会儿,老夫人方道:“这事儿还是问清楚一下经过罢,也省得锦丫头年轻不知事,疏忽了什么。” 威远侯自然应是。 ***** 另一边,阿宝跟着二伯母一路叙话,终于到了目的地——宝衔院,院中花木葱郁,墙角的桃花开得正妍丽。再进去,是收拾得干净的屋子,一切陈设崭新,屋子里的香炉中点着淡淡的薰香,丫鬟捧着干净温热的洗漱水恭候。 二夫人拉着阿宝的手,慈爱地说:“回来了就好,这些日子辛苦了。知道你回来,明凤那丫头一直嚷着要和你玩儿,可终于将你盼回来了。边境环境辛苦罢?瞧你都比家里的姐妹们还要清缄瘦弱,可真让人心疼。” 阿宝抿唇笑道:“我也挺想六妹妹的,几年不见了,六妹妹定然长成大姑娘了,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好好见见她了。” 二夫人不禁一乐,点点她的鼻子道:“你和她同年龄呢,你就大她几个月罢,你们姐妹俩倒是玩得好。”说着,凝视打量阿宝,只觉得微昏的光线下,少女精致的脸庞笑容明艳,尖尖小虎牙俏丽,面若春晓之花,身若柳絮,端的妍丽明媚,颜色比起其母更胜一层。 “六妹妹不仅生得好,性情也好,自小就和我投缘,我也喜欢六妹妹的,自然和她玩得好。”阿宝答道。 “你就捧她吧,她是怎么样的我不清楚?” 说了几句话儿,二夫人道:“你也累了,好生歇息,明个儿估计还有得忙呢。”说着,又敲打了院里伺候的丫头婆子,让她们尽心伺候主子,方且离去。 二夫人离去后,阿宝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泡了一回澡后,全身有些松泛,这时丫鬟也捧来了晚膳。阿宝坐在檀木制的八仙桌前,看了眼桌上的膳食,皆以清淡为主,有一蛊老鸭春笋羹,清蒸鲈鱼,百合鸡丝粥,还有两小碟爽口小菜,正好合适舟车劳顿的旅行人开胃。 “姑娘,二夫人依然记得姑娘的喜好呢。”雁声端来清水给阿宝净手,笑盈盈地道。 雁回盛了碗汤放到阿宝面前,淡笑道:“二夫人素来最是细心体贴的。” 雁声不明所以,皱着鼻子道:“二夫人当然贴心啦,几位夫人中,就属二夫人对咱们姑娘最好了。” “憨货!”雁回不欲与她争辩,伺候阿宝用膳。 阿宝听着两丫鬟的话,脸上也带了笑,说道:“二伯母自然是好的。”便不再多言。 吃饱喝足,又洗漱干净,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薰香,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幕,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一个月的车程实在是太要人命了。阿宝惬意地缩在躺椅中,有些昏昏欲睡。 雁回看她这模样,有些心疼又有些忧虑。 这时,阿宝的乳妈妈华妈妈拿了瓶子精油进来,心疼道:“姑娘今日不慎撞到肩膀,虽然没有擦伤,但也不能大意,用些精油揉揉散散血色,省得明日受罪。” 听罢,雁回赶紧道:“还是妈妈细心,咱们差点忘记这回儿事了。” 说罢,雁回坐在到阿宝身旁,雁声也去将帘子放下,这才慢慢退去阿宝上身的衣服,露出左边一片肩膀,只见白腻的肌肤上从后肩至前面整个肩胛都呈现一种淡青色,已经积了瘀血了。看得三个忠仆又是一阵儿的心疼。 雁回的手艺极好,慢慢地推拿着,想起今天那一幕仍是有心余悸,问道:“姑娘,肩膀疼么?” “有些疼。”阿宝含糊地说,被这不大不小的力度揉得十分舒服,整个人懒洋洋的,像只猫儿一样窝在榻上打盹。 “姑娘今日鲁莽了,若是您有个好歹,老爷该心疼了。”华妈妈眼眶红红地说。 “华妈妈,今日若不是姑娘,咱们的马车就要被那凶徒夺去,咱们所有人都该要遭殃了,说不定还要落个助纣为虐的罪名。”雁回沉声说,心里虽然觉得阿宝今日出手实在不妥,但她看得更深,知道是晋王在缉拿逃犯后,雁回方放下心来,虽然是鲁莽了些,但只要有晋王证实阿宝当时是迫于无奈出手,谁敢说威远侯府的姑娘的不是? 雁声的神经比较大条,过后的事情一般不会往心里惦记,这会儿还有心情称赞主人的英武来,“姑娘当时那一踢真漂亮,姑娘不愧是得老爷亲传,有姑娘在,凶徒也讨不了好。” 雁回嘴角抽搐,手痒痒的很想一巴掌呼上这憨丫头的脑袋,心里憋了股子的火气,想骂骂吧,她笑嘻嘻的听了,过后仍是没心没肺的快乐。 雁回还是不太放心,再一次问道:“姑娘,真的不需要叫大夫开些药么?” 阿宝快要睡着了,她有个好习惯,不择床,到了安全的地方,很能安然入睡,这也是边境的烽火中煅炼出来的。她住的地方离军营近,天还未亮就能听到士兵操练的声音,打仗时有时候一打就是一个月,其间各种声音更是骇人,等确定平安后,仍是能安然入睡。相比边境那般恶劣的环境,京城简直就是锦绣温柔乡,这么好的环境,也让她生出股子懒劲儿来了。 听到雁回的话,阿宝扔是拒绝,“不了,以前比这伤更严重的都受过,一点小伤罢了。” 雁回难过地背过脸,眨去眼中的湿意,为自家姑娘心疼。姑娘自幼失恃,父亲远在边境,养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却不太喜欢姑娘,处处透着疏离,若不是威远侯夫人处事公道,二夫人也时常关心过问,没爹没娘的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受刁奴欺负,这也养成了姑娘独立自主的性子。可能是太独立了,也可能是为了让老爷放心,姑娘跟着老爷去了边境后,为了适应边境恶劣的生活,跟着煅炼身体,摔摔打打长大,受的伤无数,与威远侯府中的姑娘相比,不是一句可怜道得尽。 阿宝见肩膀上的力道没了,奇怪地睁开眼睛,看到雁回眼睛湿润,知道她又开始感性地脑补些有的没的了,挠了挠头,安慰道:“我真没事,最多是酸疼两天罢了。乖,别哭啊,你姑娘我还没死呢!” “……” 雁回沉默了下,满脸黑线地扭头,什么伤感都飞了。 阿宝看了眼漏壶,果断道:“夜深了,我去睡了,你们也早些儿睡吧。” 雁回无语,雁声没眼色的提醒道:“姑娘,现下才戌时(晚上七点),未到就寝时间呢。” 阿宝被自家丫环拆台,有些没好声气道:“我早睡不行么?” “可是……你先前不是说呆会可能侯爷会叫你过去问话么?” 雁声的声音刚落,便有威远侯身边伺候的嬷嬷过来,给她行了礼,便道明了来意,“打扰五姑娘歇息了,侯爷问五姑娘若是还未歇息,若是未歇息请去书房一趟。” “这是应该的。” 阿宝自觉起身,让雁回雁声帮忙穿妥衣服后,随着那嬷嬷一起去了威远侯的书房。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第 4 章 威远侯的书房里,除了威远侯还有二老爷李继常。 “阿宝来了,坐罢。”二老爷笑眯眯地说。他生得俊雅,下颌有美髯,看起来就一个风流美大叔。反之威远侯长得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天生威仪,据说与逝去的老威远侯最像。 阿宝上前给两人请安行礼后,才坐到书房伺候的丫环鬟搬来的凳子上。等她坐定,丫鬟沏上茶,便下去了,屋子里只留下叔侄三人。 威远侯摸着下颔的短须,笑看已经长成大姑娘的侄女,亲切柔和地询问一些家常,例如阿宝爹身体怎么样了,伤势好了没有,边境战事忙不忙,有没有好好保重身体之类的,阿宝依着事实一一答了,也不管是好的坏的都说。 按阿宝心里的想法,自家老爹为了这一个大家子驻守边境,挣的是军功,还被钦封为镇北将军,给威远侯府镀了层金,若是家里的人不思进取,不知他辛苦,只当是理所当然之事,她可不干。谁亲也没有自己老爹亲! 然后轮到了二老爷,二老爷可比自家大哥询问得详细暖心多了,也由此可见二老爷是个比较心细的男人,除了询问自家四弟的工作身体状况,同时也关系阿宝的身体及生活学习状况,这一问一答间,也去掉了小半时辰的时间。 叙完了旧后,便开始进入主题了。 “明锦,你和我们说说今日的事情,怎么会碰到晋王那煞星的?你没受伤吧?”二老爷仍是问了一声,就生怕晋王缉拿逃犯的时候下手不知轻重连累了侄女。 阿宝笑道:“没有受伤,只是撞了下肩膀,并不碍事儿。”没有明说那一撞肩膀已经青黑了,又继续道:“今天我们到了城外的驿站时,原是想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京了,便让大伙在驿站歇息喝口水的,谁知不巧碰到了逃犯,那逃犯想要挟持我们的马车离开,我当时离得近,差点被他拿刀威胁,不得已只好自救了。” 听到“自救”这个词,两个年龄加起来快要一百的大男人心脏都颤动了,脸色奇怪地看着小姑娘的小虎牙在灯光中散发着森森寒光,只觉得那寒光好像是最锋利的利刃,下一瞬就会刺得他们的心脏鲜血淋漓。 不怪他们对“自救”这个词如此敏感,想起这姑娘八岁时,与一群世家贵女出门踏春,不巧遇到几只狂奔的野猪,侍卫当时离得远,别的姑娘都花容失色尖叫着瑟瑟发抖寻求保护,偏偏这熊孩子蹭蹭地爬上树折了一根树枝,刷刷刷几下地将那些野猪赶离,护着一群柔弱矜持的小姑娘且战且退,好不英勇。 她是英勇了,但是那凶残彪悍的形象从此深入人心,连那些京中文雅的公子们也被她吓得失跌于地,俊容失色。碍于威远侯府的声势,也因当时情况确实紧急,没人敢拿这事取笑她,还很感激她当时的义举。可是,尼玛这么凶残还有谁敢要这样的姑娘作媳妇啊?真担心她嫁不出去啊。 这事传开后,连圣上都夸奖她的勇气,皇后娘娘将她叫进宫里一翻赏赐,笑问她当时可曾害怕,八岁的小萝莉一点儿也不怕羞地答日:“自救罢了,再不自救,咱们都要被猪拱啦。” 可想而知,这个答案有多凶残,当时几位正在喝水的妃嫔都喷了有木有?!负责带她入宫的威远侯夫人当时听到她如此诚实的回答,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觉得这姑娘实在是没救了,谁要你自救了,你当时应该和你的姐妹们一样,符合世俗对女子的要求,柔弱地缩到一起让侍卫们保护就行了。 当然,这只是某位姑娘短短的十七年人生中其中一件小事情,除此之外,这姑娘从小到大的凶残之举还有无数,小时候那般凶残,还能体谅她年纪小,就算每次回答的话让人喷饭,也可以说成是童言无忌嘛。可是现在,还这般凶残闹哪般?而将她养成如此凶残的罪魁祸首当仁不让的,便是姑娘她爹了。 “两位伯父放心,阿宝自有分寸,除了让那钦犯断了腿,并未多做什么,想来晋王是明理之人,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 两人眉头跳了跳,再次对这姑娘无语了,他们才不担心那犯人断手还是断胳膊呢,只担心她有没有不小心得罪了晋王,然后被晋王记恨,殃及全家。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对侄女说,对于侄女的表现,两人心中略觉失意,才回京就发生这种事情,且当时那么多眼睛都看见了,想捂也捂不住。原本想着,侄女离京几载,彪悍凶残的名声应该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现在给她说亲事正好,可是现在,他们不那么肯定了,更生怕有负四弟的托负,无法给侄女说门好亲事。 “晋王……为何会让府卫护送你进京?”威远侯又问道,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晋王不会无地放矢,哪会这般好心情地护送个勋贵女眷进京? 威远侯上下都忍不住阴谋论了! 阿宝仍是笑道:“当时侄女有些吓着了,被揣扶进车里,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外头实在是极乱,听那位常侍卫说,好像有几个逃犯就潜伏在附近,我今日此举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定会被他们惦记,晋王也要回京,就顺便护送侄女一程了。” 这说法倒是正常,可是驿站离京城已经不远了,阿宝走的又是官道,那些逃犯再大胆子,也不敢在官道中劫持朝廷命官之女,晋王此举显得多此一举。 两人又问了些细节,阿宝一一说了,没有丝毫的隐瞒,这和随行的侍卫回答得差不多,威远侯在心里咀嚼半晌,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晋王会多此一举地如此嚣张地护送阿宝进京,让侄女凶残的名声又让人忆起来。 问明了话后,阿宝便退下了。 离开书房一段距离,阿宝对着昏暗的天空,暗暗地舒了口气,今天过得略惊险了一些,回来后还要安抚老人家,又要做好长辈的思想工作,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实在是累人,还不如在边境,虽然环境恶劣了些但却简单的生活。不过,今日晋王如此大张旗鼓地护送他们进京,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想来自己的亲事要有波折了,不知道爹若是知道会不会又要将眉毛拧成麻花了。 再次略感无奈。 “姑娘?”雁回唤了一声。 阿宝对着天空发了会儿呆,在雁回的叫唤声中回过神来。 ********* 次日一早,阿宝被人唤醒时,便感觉到肩膀一阵麻痹的疼楚,小心地拉开肩头的衣服一看,昨日的青瘀已经变成了青黑,衬着白晰晶莹的肌肤,犹显恐怖。 阿宝心叹一声失策,小瞧了这伤势,估计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消去了。 雁回雁声撩开盘花帐幔,伺候阿宝起身更衣,自然也看到了那片青黑色的撞伤,当场变了脸。 “别叫了,等会儿回来后寻华妈妈要些精油慢慢揉开就好。”阿宝说道,她刚回来,不必为了这点小伤劳师动众的。 雁声皱眉,雁回为她委屈,但阿宝既然已定下主意,两人只能闭嘴不言。 洗漱完后,又吃了些清淡的甜糕垫胃,阿宝便带着丫鬟往荣安堂去给老夫人请安。 荣安堂里,今日尤其热闹,正好是晨省时间,整个威远侯府的主子都到了,阿宝略略一眼看去,便被绕晕了眼睛,除了长辈,还有堂兄弟姐妹们一大群,离京几年,一个不留神小侄子侄女们都呱呱落地,被各种的奶娘牵着给老夫人请安。 当然,今日能这般热闹,也因是阿宝回来之故,几年不见,都有些面生了,怕连自家人都认不得自家人,是以自然也要见一见的。 阿宝踏进荣安堂时,发现来人已经差不多了,脸上便露出笑容,请起罪来:“我来迟了,让祖母及诸位久等了。” 威远侯笑道:“时间刚好,也算不得迟。” 有威远侯这位大家长开口,其余的人也纷纷地开口附和。阿宝是踩着时间过来的,并不算迟,不过她小瞧了威远侯府对她的重视,大伙皆早早地过来了,一是做给老夫人看,二是表现出自己对阿宝的重视。若不阿宝的爹现在有出息,单是阿宝孤身一人回来,谁会高看她一眼? 阿宝给诸位长辈请安后,也与几年不见的堂兄弟及姐妹们见礼。请安过后,因为还有出门工作,威远侯便带着几个兄弟及儿子侄子们离开了,留下一屋子的女眷陪着老夫人。 男人们离开了,女人们倒是比较好说话,阿宝和姐妹几个几年未见,都从萝莉长成了大姑娘,一时间有些陌生,彼此皆忙着暗暗打量呢。 阿宝扫了眼在场的堂姐妹们,其中一眼能看到的便是挨着老夫人坐在李锦仪,是大房嫡女,姐妹们中行七,活泼俏丽,端的一派明朗大方。然后是二房嫡女李明凤,行六,面上含笑,站在二夫人身边,看起来端庄娴淑,不过在与阿宝相视时,俏皮地眨了眨眼,还有跟在几位叔伯身边的姑娘,最后是安静地站在威远侯夫人身边的少女,一眼望去,实在是美丽得出其,这是大房庶出之女,李明霞,行四。 阿宝在打量姐妹们,姐妹和几位叔伯母们也打量阿宝。阿宝十四岁被接去边境,一呆便是三年,连及笄时,恰巧因为当时战况严重,无法回京而错过了,便在边境中草草地让几位年长的有脸面的诰命夫人帮忙主持。三年未见,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看着笑容明丽得体,气度娴雅端净,虽在外几年,却也没有染上边境姑娘粗野的气息。 老夫人心里也满意几分,威远侯府的姑娘,幼时在祖母身边接受教育,即便是庶出,那气度也是不错的。何况阿宝之父是老夫人嫡出的儿子,阿宝也是嫡出孙女,老夫人即便对阿宝生母有意见,孙女却是待见的。 陪着老夫人吃完早膳,众人便各种散去了。 李明仪和李明凤等人却没有跟着各自母亲离开,反而道:“娘,五姐姐回来了,我们极想五姐姐,想和她说会子话儿。” 阿宝生母早逝,父又驻守边境,阿宝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却是归到威远侯夫人名下教养的,二夫人在阿宝母亲去逝的时候照顾过阿宝一段时间,又碍着丈夫的原因,也待阿宝有几分情义,便得两房的姑娘与阿宝的关系皆不错。阿宝回来了,自然是想要与姐妹们一起亲热地说话了。 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皆允了,只道阿宝刚回来,别累着了姐妹,便将她们放行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第 5 章 阿宝带着几个姐妹回到宝衔院。 威远侯府因老夫人在,兄弟并没有分家,五房同住一府下,兄弟姐妹们一起排行。现下威远侯府里共有十三个姑娘,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已出阁,剩下的四姑娘李明霞、七姑娘李明仪、十一姑娘李明妍皆大房所出,六姑娘李明凤、八姑娘李明霜是二房所出,九姑娘李明月、十二姑娘李明蕊是三房所出,十姑娘李明蓉、十三姑娘李明纹是五房所出。 现在来的姐妹中,便有李明霞、李明凤、李明仪、李明月,也因彼此年岁比较相近,在阿宝未去边境时,皆是与阿宝关系不错的姐妹,其余的还小,没有来凑热闹。 阿宝让人端来果茶,和姐妹们聊起彼此这几年的生活,虽然偶有书信往来,但却比不得当面聊天说话的,随着几句话时间,也将彼此几年缺失的时间隔阂去了十之八-九,如同当年在老夫人膝下,姐妹们玩笑在一起时的快活无忧。 “几年不见,姐妹们都长大了,乍然见之下,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阿宝感叹地说,“六妹妹和七妹妹也成了大姑娘了,我都要看花眼了。” 李明仪啐了声,指着她道:“你还是这般促狭,小心我拧你嘴儿。” 李明凤直接扑了过来,捏了捏阿宝的脸说:“阿宝就是这明快性子,和谁都处得来,阿宝不在,咱们可失了很多乐趣。” 阿宝作势推她,一个不小心扯到肩膀上的伤,眉稍微蹙,虽然掩饰得极好,还是让李明凤细心地察觉到了,只是阿宝没有表示,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询问什么,只当不知道。 李明霞和李明月皆含笑不语。李明霞是大房庶出,李明月虽是三房嫡出,只可惜父亲却是侯府的庶出,身份上两人皆比不得阿宝三人尊贵,是以平时也比较沉言谨慎。 笑闹过后,众人忙询问了阿宝在边境的生活,阿宝略说了一些平常的,涉及战争等残酷的东西一笔带过,免得吓坏这些娇小姐们。阿宝说完了,又催促姐妹们说京中的八卦,大家都是在老夫人膝下一起成长的,比起旁的人家的姐妹们间多了些亲昵,在这种世家中是极为难得一见,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接着,阿宝认真听着,暗暗记下,当作是补充知识。 说到玩得要好的几个世家的手帕交姐妹时,李明凤一脸惆怅地说,“阿宝,你回来的时间刚好,下个月初,就是凌薇出阁之日了,她若是知晓你回来,定会十分高兴的。” 李明仪也惆怅起来,其他三个明也皆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 阿宝一看众女脸色,便知道江凌薇的婚事有内-幕,心中一个咯噔,便问道:“你们怎么了?凌薇要出阁不是好事么?没想到凌薇会这般快就嫁人了,亏我还时常与她书信,她在信上却没透露一声,太不够姐妹了。” 李明凤苦笑一声,道:“她哪里好意思告诉你,因为这亲事根本不是江家愿意的。” “从何说起?” 当下几个明又七嘴八舌地为阿宝说明情况。 江凌薇是忠勇伯府家的姑娘,去年及笄,自小起便生得一张美人胚子脸,远远看去,犹如一朵风中梨花清雅出尘,美貌如仙,十分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弱柳扶风,贞静高雅。然而,江凌薇姑娘却是个外柔内刚的姑娘,看着柔弱,性格极刚硬,也是这般刚硬,才能与少有凶名的阿宝一见如故,成为好姐妹。 去年中秋节前江凌薇陪母亲去南山寺上香,倒霉地被陪平王太妃去南山寺礼佛的宁王世子瞧见了,当场惊为天人,回家后便吵着闹着要娶江凌薇。 平王是当今皇上正德帝的兄弟,因是唯一在世仅剩的兄弟了,正德帝对他有诸多宠爱。平王育有三子,这平王世子是已逝的平王妃所生,余下两个儿子是继妃所生,平王世子因占了嫡长,待十岁后便被封为世子。平王世子是个没出息的,整日斗鸡遛狗,纨绔子弟一个,又长得肥头大脸,整就一个猪样,猪朋狗友一大堆,惯会欺善怕恶,实在不是什么良婿人选。 平王世子虽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却深得平王太妃欢心,他这次瞧上了江凌薇的美色,死活要娶江凌薇,平王被老娘儿子一起夹击,不得已只好腆着老脸去忠勇伯府为儿子求娶人家闺女。 就平王世子那猪哥样,忠勇伯府就算昧着良心也无法将爱女嫁过去啊,而且女儿长得这般花容月貌,他们还想将女儿送进东宫呢,怎么能让女儿给只猪糟蹋了?当下眼睛一闭,直接装死,表示要女儿没有,要命一条! 平王被正德帝宠坏了,被这么落脸,老脸也实在是挂不住,于是他耍赖了,直接跑进宫向皇帝兄长哭诉他被欺负了,心里恶狠狠地想着,我不要你一条命,我要你一户口本的命,看你还犟不犟。 正德帝还是个仁慈的皇帝的,对在世的唯一一位兄弟也十分爱护,听闻平王的哭诉,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当下便下旨,给平王世子与忠勇伯府之女赐婚,满足侄子的愿望。平王心里舒爽了,心道现下不嫁也得嫁,若是抗旨不遵,你们死的就是一户口本了。 忠勇伯府接到赐婚圣旨时,确实傻眼了,明明早就和东宫打好了招呼,明年选秀时,就将女儿送到东宫作侧妃,将来太子即位,就是皇妃了,再生个皇子出来,可比个亲王妃有前途多了,怎么剧本实然变了呢? 事实上,皇帝当场让人拟旨赐婚,太子接到消息时,程序已经弄好了,太子再力挽狂澜也没用,就这么成了事实。 江凌薇嫁定宁王世子了! 阿宝蹙着眉,听着姐妹们对平王世子的评价,什么“就是一头移动的肥猪”、“不仅长了个猪头还长了个猪脑袋”、“嫁给他还不如真的嫁给一头猪”之类的,心里也为江凌薇忧心。结婚就像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嫁得不好,这第二次生命就白投了。而且江凌薇只是看起来很有仙气,不食人间烟火,但内里却是个颇有主见有个性的,她能接受这个结果才怪。 “等过几日得了闲,我去看看她吧。”阿宝说道。 威远侯府的姑娘与勇川伯府的姑娘玩得好,江凌薇摊上这种婚事,皆是极关心的,纷纷表示到时她们也一起去探望。 阿宝和姐妹们聊了前天,将离京几年的感情都补了回来,待李明仪等人一一告辞离去后,李明凤留到最后,拉着阿宝道:“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阿宝有些错愕,“怎么说?” 李明凤见她装傻,直接撸起袖子,就在阿宝身上摸起来,碰到阿宝的左肩膀,见她整个人都僵硬了,便知道伤在此处了,揭开一看,那触目心惊的瘀青让她倒抽了口气。偏那人还笑道:“不过是撞伤罢了,没事的。” 李明凤是个心细如发的姑娘,略一想,便道:“可是与昨日的事情有关?” 阿宝心知瞒不过她,点头承认。 李明凤想起阿宝从小到大的经历,不得不叹一声:“你真倒霉。” 阿宝点头赞同。 李明凤知道她为何瞒着,昨日晋王护送阿宝的车队回来一事,让不明就理的人以为阿宝惹上那个恶鬼晋王,连她这个呆在自己院子里的人也听到了风声,当时还为阿宝担心来着,何况那些不明就理的人估计已经埋怨上阿宝,生怕给他们带来灾难。虽然后来知道是虚惊一场,可是阿宝一回来就发生这等事情,在众人心里不免留下坏印象。 李明凤是与阿宝年岁相差几个月,是一同养在老夫人膝下的女孩儿,如何不知道老夫人对阿宝那种又怜又恨的态度,虽然老夫人掩饰得好,可总有疏漏的时候,加上后来她询问母亲,也知道一点儿内-幕。 待李明凤回去,二夫人见她恹恹不乐,奇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锦丫头么?她现在回来了,你们姐儿俩个怎地不多说会儿话?” 李明凤想了想,说道:“阿宝身子不适,我不打扰她歇息。娘,阿宝受伤了,是昨儿弄的,她却一直未吭声。我先前瞧了,整片肩都青黑青黑的,可怕极了,亏阿宝能忍得住。”说着,仿佛感觉自己的肩膀也疼了起来一样,忍不住摸了摸。 二夫人听罢,面露吃惊,很快便明白过来,说道:“阿宝是个明白人。”说罢,又唤了人送些消瘀散血的膏药到宝衔院去。 李明凤与阿宝一同长大,自小感情极好,李明凤刚出生时,阿宝已经没了娘亲,偏那时威远侯夫人怀着身孕,阿宝爹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孩子,交给下人也不放心,只能将阿宝抱到二夫人这里让她一起养了,姐妹俩还真是喝同一个奶娘的奶水长大的。李明凤自幼早熟,二夫人也不一味溺爱于她,使得她明白很多事理,她也可怜阿宝境遇,对阿宝十分照顾,如同待亲姐姐一样,阿宝身上有什么伤都能教她心疼。 李明凤挨着二夫人,又道:“娘,大家都知道阿宝这次回来为了什么,你可知道祖母和大伯他们为阿宝定了哪家为亲?” 二夫人拍拍她的脑袋,“这不是你个姑娘家该知道的。” 一听这话,李明凤便明白了,恐怕是事情不顺罢,不禁有些忧愁。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第 6 章 被堂妹忧愁终身大事的阿宝这会儿没那个心思想这些,她回到京城后并不得闲,略作休息一日,开始忙活起来,匆匆过了几日,便去外祖母家拜见。 阿宝回京的事情外祖母家也得到了消息,前一日便收到了阿宝亲自写的帖子,对阿宝到来并不意外,反而是阿宝到了外祖母家时,自己意外了。 外祖家田家是书香世家,阿宝的两个嫡亲舅舅一个现下是太子太傅,另一位小舅舅正外放做官,加上田家几百年积累下来的好名声,田家的背景实在是够硬。不过这些是近几年的事情,早些年时,田家却是没落的书香世家,家世在京城这种出个门就可以撞到世家勋贵的地方来说,田家是不够看的。 田家素来门风严谨,只是不知从几代开始,仿佛受了诅咒一般,子嗣不丰,一脉单传,如此传了几代,也因人才的缺失,田家出现倾颓之相。好不容易到阿宝的外祖母进门,田家终于娶进了个能生的主母,三年抱俩哥儿,第五年生下阿宝的娘亲,这让田家差点乐疯了。 田家没有庶出子女,两儿一女皆是一母同胞,感情十分好,且两个儿子上进,少时便有才名,使得田家的情势突然变好起来。田家的小女儿便是阿宝母亲,田家两个哥哥对这唯一的妹妹那是十分疼爱的,田家虽然没落了,但因两个儿子努力上进,有重振门风的势头,在阿宝娘渐渐成长时,有些人家已经瞄准了田家,准备观望观望,若是田家两儿有出息,便为自家聘了田家女。 田家眼看着最小的女儿渐渐长大,心里也是打算着要为女儿择一门好亲事。对于唯一的女儿,并不需要用她来联姻或带来什么利益,田家的选择很多,唯一一点的便是要夫婿上进疼媳妇儿。 在田家女儿及笄那年,威远侯府第一个使了官媒过来给他们府里的四少爷李继尧说亲。威远侯府比起京中其他勋贵之家虽然有些没落了,但门风却是不错的,寡居的老夫人出身名门世家,孩子有这么个娘教育,应该也不错,加上威远侯府的四少爷李继尧又是嫡出,而且长这般大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且让人敬佩的是,他并不因为出身矜贵而自持身份,由着家族安排出路,自己还努力读书刚考了个二甲进士,这可是那贵族圈中比较上进的世家子弟,很多夫人眼中的女婿人选啊! 只是,那时候田家的两个儿子官儿还没做这么大,田家并不是公侯之家联姻的对象,威远侯府怎么会突然想要来田家提亲呢?田家犹豫再三,看在李继尧肯上进态度又好的份上,最后还是允了这门亲事。 然而,等亲事允了后,方知道威远侯府为何会来提亲,原因出在那位四公子身上,这门亲事是他自己亲自求的。原来在一次宫中举办的宴会上,李继尧不小心多看了田家小姐两眼,便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了,回去马上央求着母亲去提亲,免得他看上的媳妇儿让人给叼走了。 当知道这个内-幕时,田家两位兄长只有一个想法:窝勒个去!宫中的宴会虽然说有个别名叫相亲宴,但也没有要你随便乱瞄别人家的妹妹啊?其实李继尧你的脑袋读书读傻了吧? 其实李继尧并不是读书读傻了,而是他遇到了初恋,并且想要打破“初恋都是没有好结果”的诅咒,且加上他又是老威远侯夫人最小的嫡子,从小就是在母亲及两个嫡亲兄长的宠爱下长大的,不知不觉中便养出了副熊孩子一般的中二性子。 虽然怀疑李继尧的脑袋读书读傻了,但是亲事已定下,也没法子了,过了年,田家小姐还是出嫁了。 田氏嫁到威远侯府后,李继尧与田氏也过了一段小夫妻俩的恩爱时光,可惜好景不长,田氏在生第一胎时难产落下了病根,女儿刚过了满月便去逝了,留下悲痛欲绝的丈夫抱着刚满一个月的幼女,分外凄凉。 田家两位兄长得知妹妹去逝后,也十分悲痛,但也难体谅这种事情,毕竟女人生产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挺不过的例子很多。田家悲痛过后,开始忧虑了,李继尧还没到二十呢,正是男人最年轻上进的时候,这时候死了老婆,又没有儿子,绝对要再续娶一个的,到时后娘进门,前妻留下的女儿怎么办?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且前妻留下的还是闺女,这不是很多后娘桥段里面的必须铲除的碍事者么? 就在田家为妹妹留下的女儿的未来忧心时,他们那刚过了青春期却仍是不改中二病的妹婿又用行动告诉他们他对于初恋的执着,充分发挥了他熊孩子的性格,抱着女儿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娶了,田氏就是他唯一的妻,阿宝是唯一的女儿! 当时听到他在田氏牌位前发下的誓言,威远侯老夫人眼睛一闭便昏厥过去了,其余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雷得不轻。从来只听说过女人在丈夫去逝后为丈夫守节的,可没有听说过男人要为死去的妻子守节的,他这是要闹哪般? 接着,李继尧确实用行动表达了他的决心,待满周岁时,他便排除所有反对声直接跑去参军了,将老夫人叨念着让他再娶一女为填房的话抛在了后头,并且对老母道,若再逼他,便这辈子就呆在边境不回来了。虽然儿子是个中二病性格太熊又不孝,但老夫人还真不敢再逼他了,甚至只希望想明白了后,自己受不了边境恶劣的环境回来。 而李继尧这一去,便是十六年,且让人跌下巴的是,他竟然还有做将军的潜质,没有靠家族靠关系,自己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也顺带地重振了威远侯府。 十六年的时间,杨过和小龙女都重逢了,可是李继尧仍是那个熊孩子的性格,继续呆着不回京,连其母派去伺候他的通房妾侍也一并踢了回来,他要为亡妻守身呢,哪有空理会你们这些魑魅魍魉?然后转身继续在边境蹦跶着。 老夫人气得半死,这些年来不知道在背后骂了多少句孽障,骂过后又要为他的人身安危担心。反观是田家,见到妹婿当真做到这程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十分敬重这位妹婿,连带的对妈死爹不在的外甥女也无比的怜惜。 田家大舅田文儒知道外甥女回来后,便让妻子准备了,他也收到了妹婿托人送来的信,信里有让他为外甥女阿宝的终身大事把关的意思。当然,就算没有李继尧的请托,唯一的妹妹的女儿田文儒也是要好好把关的。 阿宝在田家二门下了车,拢了拢衣袖,便在婆子的引领下进了二门。 阿宝今日来得是时候,大舅舅田文儒今日恰巧休沐在家,见到阿宝自然是激动万分,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外甥女那张与妹妹七分相似的脸庞,田文儒突然明白李继尧一直未再娶的决心了,一直有这么个长得像亡妻的女儿戳在那里提醒着他对妻子的深情,不是让他时刻记着自己发下的誓言,他哪还有心思再娶? 阿宝给大舅舅和大舅母行礼问侯,又与二表哥田宇楠和小表妹田宇诗见礼。至于大表哥田宇桥,阿宝知道他这时也被外放做官,大表嫂和两个小表侄都跟着去了,只是不见外祖母,不禁有些奇怪道:“怎地不见外祖母呢?” “你外祖母回老家江陵去参加表舅公孙子的婚礼了。”大舅母答道:“她老人家说一辈子在京城中呆腻了,恰巧老家有喜事,便回去了。” 阿宝笑道:“确实是喜事呢。只可惜现在见不到外祖母,心里十分想念她。” “莫急,再过两个月她老人家就回来了。” 阿宝心里确实是失望的,总感觉外祖母不在,舅家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特别是表妹田宇诗那双像x光一样的眼睛,没想到过了几年还是如此。 说来她和表妹没啥仇怨,要说有仇怨便是外祖母疼她比疼自己的亲孙女们更盛。田家大舅舅田文儒两儿一女,小舅舅田文斌一儿两女,其中田宇诗便是最小的表妹,今年刚好及笄,其他两位表姐已经嫁人了,两位嫁人的表姐年纪比较大,早已将祖母对阿宝的偏心看开,只有这小表妹一直心有不平,每次看阿宝的目光都带着异样。 世界上总有几个表妹是讨人厌的!这句话无论是针对阿宝还是针对田宇诗都说得通。 二表哥田宇楠与阿宝见礼后,一直有些惊奇迹地看着长得清丽文雅的表妹,很难将这个婷婷玉立、举止文雅的表妹与小时候直接将他摔打在地上的凶残小姑娘重叠在一起,虽然说那时他不过是扯她的辫子罢了,哪知道她人小小的,竟然直接扯了他的手就摔出去。 田宇楠想起母亲不小心透露的息信,赶紧收回目光,很快便遁去书房读书,连瞄一眼阿宝的空当也没有。 既然外祖母不在,阿宝在舅家坐了一上午,与舅父舅母用了午膳,便告辞离开了,并不若往常会在田家小住几天。 等阿宝离开后,田文儒看着自家的小儿子,想到阿宝的亲事,心中便活络开来了。他两个儿子都是不错的,大儿子田宇桥已经娶妻了,可以不提,二儿子现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虽然未出仕,但也是个举人,与阿宝倒是相配。而且他们表哥表妹的,又是亲舅家,阿宝嫁过来有他护着也不会吃亏。 田文儒越想越觉得可行,将这话与妻子陈氏一说,陈氏心里早有预感,并不惊讶,只道:“阿宝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喜欢这孩子,只是阿宝是威远侯府的千金,上面还有祖母父亲,恐怕她的婚事老夫人自有主意罢。” 田文儒听罢,也略有些怅然,说道:“虽然我希望阿宝过得好,可是越不过威远侯府的老夫人去,若是她无心,便罢了。” 陈氏笑了笑,没搭这话,阿宝是小姑子唯一的血脉,若是作外甥女她自然是疼她的,但是若要作儿媳妇——算了吧,这等凶残的姑娘,儿子娶了她还能振夫纲么?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压着儿子打? 不行,这太凶残了,还是赶紧断了丈夫这种念头罢!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第 7 章 从舅家离开后,阿宝撩开车窗帘子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三月的阳光煦和,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并不热烈,正是一看中最好的时候。 “雁回,咱们去忠勇侯府。”阿宝突然说道。 雁回愣了下,便去吩咐车夫阿铁调转马车,转而去忠勇伯府。 自从赐婚圣旨下来后,忠勇伯府的气氛不太好,仿佛整个宅子上空都透着一种压抑的气息。递了帖子后,在等待的时间里,阿宝掀开帘子看着忠勇伯府门前的两对石狻猊,想起以前在京时时常与家中姐妹们来忠勇伯府作客的情景,现下回想起来,也不禁莞尔一笑。 威远侯府与忠勇伯算得上是世交,两府从先祖时期便交好了,这习惯一直续到现在,自然而然地,两府的姑娘们和公子们也是互相交好。阿宝在八岁那年踏春时因为野猪狂奔事件,护了江凌薇一次,江凌薇从此便将她当成了自家姐妹,感情好得让两家的姐妹们都吃醋。 很快地门房便得了话将大门打开,将阿宝迎进府去。 阿宝先去上房拜见忠勇伯夫人,阿宝来的似乎不太是时候,因为忠勇伯夫人此时眼眶微红,一看就是哭过了。阿宝看了眼一旁伺候的嬷嬷,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忠勇伯夫人这会是与丈夫吵架呢,还是为爱女伤心呢? 说来阿宝对这位忠勇伯夫人也极为敬佩的,这简直就是个妥妥的彪悍的贤妻良母型的人物。之所以说她是贤妻良母呢,是因为她十分符合时下对贤妻的要求,端庄通达,行事自有一套贤妻的标准,不偏不倚,将整个忠勇伯打理得井井有条,见过的人无不称赞。说她彪悍呢,确实彪悍,她极会利用正妻的职责,并且十分彪悍地编撰出一本《妾婢守则》,成为京城一绝,很多人看过后,无不称赞,连男人知道后,也挑不出毛病,反而还要脸色古怪地说她是个贤妻,将丈夫管得死死的,将小妾管得服服帖帖的,小妾想要勾引她老公?先去背《妾婢守则》一百遍,再抄个一百遍再说。 所以忠勇伯府中的孩子都是正妻所出,木有小妾通房的份儿! 阿宝有幸从江凌薇那里得知守则中的几项,顿时惊为天人,对这位夫人拜服不已,差点要问一声:其实你是穿的吧? 所以说,不能小瞧了古代女人的智慧,更不能小瞧了古代女人的彪悍。事实证明,在阿宝从小到大的生活中,她遇到了很多堪称彪悍的古代女人,而且还是世人称赞无比的有德世家女呢,生生颠覆了她的三观。 “阿宝来啦。”忠勇伯夫人让下人上茶后,亲切地拉着阿宝的手,笑道:“听说你回京了,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想起我这老婆子来看我呢。年前听我家老爷说镇北将军在战场上被北夷人伤了,他还好吧?” “父亲现在伤势已愈,劳世伯和伯母关心,没事儿的。” 拉了几句家常后,忠勇伯夫人道:“你是来看凌薇的吧?”说着,眼眶又是一红,低声道:“我知道你们小姐妹俩好,你也去劝劝她,让她……让她……”低头试去眼角的泪后,继续道:“她性子犟,我知道这事情是委屈她了,她心里不好受,谁都不愿意见,知道你来看她,她应该会高兴的……” 待忠勇伯夫人一车子的话停顿时,阿宝才道:“伯母不用担心,凌薇虽然看着柔弱,却是最通透的人,她会明白的。” 阿宝这话只是安慰,任谁摊上这种事情,也会难以接受,何况是江凌薇如此心高气傲的女孩子,她虽然不自持着美貌,但哪个少女不对婚姻和丈夫幻想过?谁知天降灾难,不过陪母亲去庙里上个香,却招来横祸? 忠勇伯夫人勉强笑了下,便命丫鬟带阿宝去江凌薇的院子。 来到江凌薇所居的地方,阿宝便看到主卧室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整个院子静悄悄的,虽说闺阁女子不能太闹腾,但这也安静得过份了吧?江凌微弹得一手好琴,时常喜欢在自己的院子里自娱自乐,阿宝以前每次来都会听到琴声,这会儿没有听到有些不习惯。 “李姑娘,我们姑娘近来心情不好,整日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静悄悄的,老爷夫人都担心极了。” 听完丫鬟的话,阿宝便知道可能这是从赐婚的旨意下来后,便一直是如此了。说实在的,江凌薇如此消极反应大伙也能理解,不过是个小姑娘家,就遭到此事,任谁都会想不开的。 阿宝来到门前,不待丫鬟出声,自己就朝里头叫道:“凌薇,我是阿宝,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过了半分钟,里头才响起了声音。 一名穿着素淡的月白长裙的少女打开门,阳光微斜,精致柔弱的少女站在门前,仿佛误落人间的仙女,美得让人窒息。 阿宝的呼吸差点停止了,双眼发直地看着开门的仙女,几年不见,当初的萝莉小仙女变成了真正的仙女了。 只是,再仔细看清楚仙女的装扮时,阿宝囧了。 只见此刻这位仙女一手拄着长刀,头发高高束起,额头上绑着江湖侠客一样的青色布巾,一副雄壮威武的模样。丫鬟低下头,不忍睹目,同时也暗暗留意,发现幸好小姐近来心情不好,不喜人近身伺候,是以这模样才没有被人看到,不然传出去后还能看么? 接着,仙女用一种十分不仙女的粗暴动作将阿宝拽了进去,然后当着丫鬟的面呯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凌薇?” 阿宝小心地唤了声,坐在靠着窗的长榻上,看着对面贵妃椅上的少女,少女一双水汪汪的翦瞳瞅着她,看得阿宝心都酥了,有一种冲动,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撸袖子去给她摘下来。 江凌薇看了她半晌,然后眼睛一眯,柔美的小脸上露出一种十分仙气的表情,但出口的话十分刻薄,“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守着你爹不回来了呢。” 阿宝往后一靠,背垫着大引枕,无所谓地说:“我爹将我踢回来相亲嫁人。” “可有对象了?” “不知道,估计原本是有的,这会儿全都吓走了。” 江凌薇露出关心的表情,“怎么了?” 当下阿宝便将回京时在驿站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总结道:“我知道我的名声原本就有些不好听,原本出外几年应该消寂得差不多了,可是这次的意外,可能京城里的人又要想起我以前的事迹来,恐怕以后难嫁出去了。”说罢,叹了口气。 江凌薇拍拍她的手,撇着嘴道:“晋王多事!我怀疑他一定是有阴谋,阿宝你成为他阴谋下的牺牲品了!”同样叹了口气,她露出一脸轻松的表情,直白道:“原本我以为自己够惨了,现在知道这事,我感觉轻松多了,未来也不是这般难过。” “喂!”这种“原来有比我更倒霉,我突然觉得欣慰了”模样太可恶了。 江凌薇挪到阿宝身边,与阿宝一起窝在长榻上,两人挤成一团,就像小时候一样,你压我一下,我扭你一把,你捏一下我的腰,我拧一下你的屁股,两人互相搓揉,亲密无间。 闹了会儿后,江凌薇将脑袋歪在阿宝肩膀上,轻轻地说道:“阿宝,我可能一辈子就是那样子了。江家养育了我,给我生命,给我荣华富贵,我只能接受这桩婚事。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其实这张脸带给我什么呢?不若如当初那和尚说的,直接投入佛门,也省得一生不得清净。” “胡说什么!你爹娘不是说那和尚是骗人的么?”阿宝骂道,略有些心虚。若是上辈子,她绝对是个崇尚科学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孩子,可是转眼便成为这个时空的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后,阿宝就不那么坚定了,偶尔也会信信鬼神的。 江凌薇出生时,天降异相——其实阿宝觉得恰好那时天公作美彩霞多了点罢了,一名经过的化缘和尚便道此女命中矜贵,然则后半辈子却不得清净,若是将她送到佛前,可保她一生清静。忠勇伯府此时喜得爱女,哪里会听一个和尚的话?而且忠勇伯府的姑娘自然是矜贵的,相信以后也会嫁得不差,至于清净这等东西,是见仁见智了。 于是忠勇伯虎毫不客气地将那和尚丢了出去。 江凌薇嗤笑一声,即便做出这种嘲讽的表情,但脸蛋儿仍是十分的仙气,莫怪平王世子乍然一见之下惊为天人,要死要活地要娶她,阿宝自己有时候也受不了这般仙气的人儿,觉得江凌薇就如红楼梦里的林妹妹一般。当然,江凌薇只是长了林妹妹一样柔弱的身体和长相,但性子却颇为刚强又粗暴,不然也不会和阿宝这凶残货打成一团。 两人静默了会儿,江凌薇打破安静,说道:“你这次回来,应该是伯父想让你们家祖母给你挑门好亲事吧?可有人选了?” 阿宝不是正常世家女,与好友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丝毫不害羞,说道:“我才回来几天,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估计是原本有人选了,不过回来那天发生的事情,人选又不适合了。”阿宝叹了口气,其实她对于自己嫁给谁没啥意见,反正这时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得小辈插嘴的份儿,只担心自己这婚事会一波三折,闹得自家那熊货一样的傻爹又要乱操心。 “切,晋王真是太讨厌了!”江凌薇恼恨地啐了声,然后恶毒地说:“怨不得他年纪一大把了,且还是皇子之尊,却没成亲,哪家意将闺女嫁给这种恶毒成性的男人?就算他爹是皇上,也不能逼着人家将女儿嫁给他吧!果然是报应!” “得了,留点口德吧,可能他没你说的那么坏呢?”阿宝推了她一下,长得这么有仙气,可是这嘴巴总是得理不饶人。 江凌薇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天真”的表情看她,看得阿宝吐血,深深地反省自己真的有那么天真么?还是土著妹子太彪悍了,她一个外来货还没融入土著妹子的行列? 阿宝又在忠勇伯府消耗了一个时辰,快到晚膳时间才告辞离开。 可能是阿宝的到来让江凌薇发泄了一通,江凌薇沉寂了几个月后,终于奋起振作了,自换了套正常的衣服,略作打扮梳洗,亲自将送阿宝到了二门,然后才敛容,朝自己母亲的院子行去。 跟在江凌薇身后的丫鬟嬷嬷们看她挺直的背脊战意满满,这才松了口气,姑娘终于恢复正常了!正常好啊,正常了才能发挥她残暴的本质,去刷平王府的那些魑魅魍魉和那头猪!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第 8 章 离开忠勇伯府,阿宝想了想,又让人调转马车到东市乾元街的干果铺去买了些祖母及几位伯母叔婶及姐妹爱吃的果脯,由于人数太多了,打包的东西成了一个大包,雁回从干果铺抱着大包出来的时候,差点抬不起头来。 太丢脸了,哪有姑娘买果脯像这样直接一大包的?人家大多数只是买一点儿作面子罢了。 买了果脯后,阿宝才打道回府。 然而,马车刚出了东市不久,便突然停下了。 阿宝正在翻着零碎的几样果脯,边尝味道边塞雁回让她给评价,见马车停了时,雁回赶紧咽下果脯,问道:“阿铁哥,怎么了?” “雁回姑娘,路被挡了,前头有事情发生。”车夫阿铁回答道。 阿宝闻言伸手悄悄掀开帘子,往外张望,很快便看到前面不远处,一队骑在高大骏马上的人马挡了他们的路,而且这些人的打扮很熟悉,黑底红边袍子,胸口绣着大红色篆形“晋”字,不正是晋王府的府卫么? 雁回也看到了,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雁回心里还对回京那日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呢,虽然说阿宝意外受伤与晋王无关,但晋王那般招摇地押着他们的马车回京的事情在京城传开后,她家姑娘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名声又涨了,这还不算,她担忧的是她家姑娘的亲事不会太顺利。 这队人马将路口都堵住了,且大多数路人一看到那些骑士身上的衣服便知道是谁,十分识趣地离开,连围观也没有,还真是有纪录性。阿宝透过马匹间的缝隙,看到中间被围着的人,似乎又在捉拿犯人? 阿宝只看了一眼,马上道:“咱们绕道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是。” 阿铁正准备听从主子的话绕道时,突然阿宝眼皮一跳,发现其中一匹骏马上的骑士倏然偏首望过来,明明在一群大男人中,却仿佛遗世独立,十分具有存在感,让人一眼即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一双点漆般的墨眸犀利无比,视线十分精准地落到了掀着帘子偷瞧的阿宝半掩的脸上。 是晋王! 阿宝吓了一跳,仿佛被什么强大的恶意锁中的感觉让她背脊发寒,忙将帘子狠狠一甩,躲在马车里装死。阿宝现在明白了,为何京中那么多人不待见晋王了,这眼神也太恐怖了,好碜人啊,被那双眸子锁中的人会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行一样,根本不愿与他对视。 雁回见她这副没出息样,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又想撸袖子跑出去找吓了阿宝的人理论了——边境呆久了,雁回也干过几次这种事情,每次都是被阿宝和雁声气得脑袋发热,鸡血上脑就撸袖子干了,等干完后就要崩溃了,蹲在角落背景色一片黑。 马车才刚要调转过头,一道阿宝听过几次的陌生的声音传来:“哎,你是威远侯府的那个五姑娘的车夫吧?我记得你,里面的是五姑娘么?既然是五姑娘,便直接过去吧,不妨碍的。” 常远这个大嘴巴! 阿铁原是阿宝爹身边的亲兵,一次对北夷战争里脚受了伤跛了,不利于行,退出场战后,便被阿宝爹安排过来给女儿当车夫了。阿铁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虽然晋王府的府卫身上有股肃杀之气,但阿铁仍是从容以对,淡淡地和出列过来的常远点头,说道:“恐扰了诸位大人办事。” 常远看了眼不远处的晋王,笑出两个酒窝,“没事,只是突然来了几个泼皮生事,咱们将他们叉下就行了。”说着,常远摆了摆手,那挡了路的府卫押着几个人很有秩序地让开一个通道。 阿铁看了眼那些被押着的人,恐怕不是泼皮这般简单,肯角跳了跳,脸上露出一副恭敬带感激的表情,说道:“那就多谢晋王殿下和诸位大人了。” 马车车轮辘轳,经过晋王身边时,马车里传来了清亮柔和的女音:“多谢晋王。” 晋王神色冷淡,高高地坐在马上,俊美的脸庞冷硬无情,只是眼神有些清幽莫测地看着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直到马车离开了一段路,晋王方道:“将他们押回大牢!” “是!” ******** 阿宝很快便将偶遇晋王这事抛开了,回到威远侯府,阿宝先去拜见了祖母,发现今天老夫人的脸色清清淡淡的,也不欲多打搅,将用漂亮的小罐子装着的果脯给了老夫人,便离开了。 三月的天气是和煦的,但屋子里仍是有些微凉,老夫人上了年纪,比较怕冷,挨着炕而坐,膝头上盖着一张毯子。 老夫人摸着手腕上的小檀木制成的佛珠,看着搁在小几上的小罐子,说道:“除妈妈,你瞧锦丫头如何?” 除妈妈正坐在脚踏上为她按摩腿,便笑道:“五姑娘自然是极好的。”窥了老夫人一眼,又道:“五姑娘虽然经常呆在边境,却未忘老夫人您的教导,那份端庄气度皆不输京中的世家贵女,可见老夫人极会调-教人。” 老夫人听罢笑道:“你这老货,就拿话来哄我。” “哪能呢,奴婢这说的都是大实话,瞧瞧咱们府里的姑娘们,自会说话起皆在老夫人跟前长大,有老夫人细心指点教导她们,哪家的贵女比得上咱们府里的姑娘那份气度?而且也没有哪家的姑娘有咱们府里的姑娘们听话孝顺,她们都是极敬爱老夫人的。” 老夫人勾了勾嘴角,除妈妈的话听得极顺心,不是她自夸,确实没有哪府的姑娘有威远侯府的姑娘们友爱孝顺,虽然嫡庶有别,但除了吃穿用度上嫡庶不用,规矩礼仪上,所有的孙女都是一样的。而且老夫人对于孙女们也是用心调教的,调教得好了,将来说亲比较容易不说,若是嫁得好,对威远侯也有益。 不过,老夫人的舒心在想起孙女的婚事时,平添了几分抑郁,叹了口气,“锦丫头今年十七了,本去年就应该回京了,但因为去年战事忙,从回京的路上不太平,只能让她再留景城一年,是以耽搁了她的终身大事,今年无论如何,都得为她的打算了。只是……” 只是原本他们为李明锦看好的几家本来看在李明锦的爹现在的军功,都有些意动了,却因为晋王当时强制送人回京之事,纷纷没了消息,让老夫人一阵恼怒。明明都已经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可是有些人却偏爱自作聪明,为了不得罪晋王,纷纷装死不理会威远侯府的试探。 “五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她也不会差的。”徐妈妈说道。 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老四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将女儿送回来,也是想在京城为她谋个好亲事的。明锦也是我的孙女,我再恼她也希望她嫁得好,可恨这孽障,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连家也不回,活该他女儿现在人嫌狗憎的……” 听着老夫人气怒之下的怒骂,徐妈妈没有吭声。这十几年来,老夫人只要想起远在边境的四子,都会动怒,每次动怒之下,会牵扯出负面的情绪,然后无辜的五姑娘便会受牵连。老夫人对孙女们都极好的,不偏不倚,却唯独对五姑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特别是五姑娘越大越像死去的四夫人时,总会勾起老夫人心中的悔意,认为若当初她没有答应为四子求娶田家小姐,便不会母子分离。这种情绪如此长久下去,老夫人唯有冷淡以对。 徐妈妈心里叹了口气,五姑娘面上看起来是个随和的人,其实心里都明白着,这些年她冷眼旁观府里的诸位小姐,精明的娇憨的端庄的通达的识时务的懦弱的,但却没有一人像五姑娘这般明白,小小的人儿,仿佛什么都看透了一般,无论好的坏的,她都微笑以对。 徐妈妈端来一杯茶,让老夫人喝些润润喉,恰巧这时,威远侯夫人拿着几张帖子过来了。 威远侯夫人眉眼俱带欢喜的笑意,先是给老夫人请了安,这才笑着道:“娘,刚才太子府送来消息,太子侧妃生了。” 老夫人听罢,手中的杯子一恍,也顾不得水溅湿了手,同样激动道:“可是真的?是男是女。” 威远侯夫人骄傲道:“来报喜的公公说了,是男孩。” 老夫人赶紧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说道:“筝丫头终于熬出头了!” 听罢,威远侯夫人眼睛也有些湿润。现在的太子侧妃之一的李氏李明筝是威远侯夫人第一个女儿,也是威远侯府嫡出的大姑娘,七年前被指给了太子作侧妃。太子是个宽厚仁德的,并不重女色,且十分看重太子妃,若不是那时李继尧在景城立了大功,李明筝根本没有机会被选入太子府作侧妃,可能一个良娣的名份就是顶天了。 这么多年来,李明筝在太子府中悄无声息的,每次威远侯夫人去探望她,发现女儿孤苦伶仃一人,总是淡淡的,心酸无比,直到去年诊出了身孕,威远侯夫人才真正放下心来,只要女儿有个孩子傍身,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差的,且太子妃多年不孕,终于在三年前怀孕诞下一子,自己有幼子照顾,也不会抢旁的侧妃的孩子养育。 “筝丫头是个争气的,明日你去看看她,顺便带些合适的东西去,至于药材这等东西就不用送了,免得被人钻了空子。”老夫人吩咐道。 威远侯夫人笑着答了,又道:“娘,这里还有张帖子,是昌平长公主的赏花宴,五天后邀请咱们府里的姑娘去赏花。” 老夫人心中一动,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道:“昌平长公主的爱子今年已有十八了罢。” 威远侯夫人一听便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了,笑道:“是呢,听说长公主之子周御一表人才,少年有为,上回参加科考,还中了个二甲第三名哩。” 老夫人淡笑道:“既然是大长公主邀约,便带上咱们府里的几个姑娘去罢。嗯,明锦、明凤、明仪、明月都带去。” “知道了,这事情等晚膳时便告诉她们罢。”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第 9 章 李家算是大家族,虽然各院里皆有小厨房,但每到初一十五时,各院都聚集到大厅一起吃个家宴,当作联络感情。今天正巧逢十五,晚膳时除了未满三岁的孩子,各院的主子们都出席了。 晚膳时,老夫人宣布了太子侧妃诞下儿子的消息后,威远侯府上下皆喜形于色。 自从李明筝传出喜信后,威远侯府人前压抑着,人后威远侯夫人和老夫人不知烧了多少次香,求了多少佛,祈求李侧妃平安,也祈求李侧妃这胎是个男孩儿,现在终于心想事成了,如何不教他们高兴。 李明筝虽然只是太子侧妃,但也算与太子搭上线了,将来太子若是登基,威远侯府的光景会比现在更荣耀。李明筝这次生下一子,让威远侯府像是吃了枚定心丸一般,整颗心都落了下来。 李明仪也一脸高兴,那是她嫡亲的大姐,自然为她高兴了。阿宝观察了下,发现二夫人虽然笑得高兴,但有些清淡,三夫人和五夫人也同样脸上的笑容十分恰当得体,但阿宝总觉得违和。既然是违和,那么她们心里估计与面上显示出来的相反了。 阿宝笑着和姐妹们一起附和着谈论刚出生的小婴儿,未出阁的姑娘们皆发挥了她们的想像力幻想着让威远侯府无比挂心的小婴儿,直到威远侯夫人出声制止,姑娘们方收敛低头吃饭。阿宝心里却有些琢磨着,大姐这下心愿得成,应该不会再指着她的鼻子骂因为她爹爬得太高,才会牺牲她去做小妾了吧? 大房共育有三子三女,其中一子两女是嫡出,其余二子一女是庶出,嫡出的李景琛今年二十二岁,稳重持成,娶了工部侍郎之女,现在正外放做官,妻女等皆跟随其上任。长女李明筝因是威远侯府第一个孩子,虽是姑娘,但当时却是威远侯府中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深得老夫人喜爱。李明筝性格高傲,因是威远侯嫡长女,尊贵非常,最是不屑俯小作低瞧不起姨娘小妾通房得玩意儿,自幼便有主意,打小就决定将来是要嫁入高门当正房奶奶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成了太子侧妃。虽是太子的侧妃,也足够尊贵,但那也是个妾,将她呕得半死,心里记恨起阿宝父女来,这些年似乎从未平息过。 若说太子侧妃生了个大胖儿子是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么老夫人宣布五天后昌平长公主府的赏花宴时,威远侯府上下都很慎重。 昌平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妹妹,身份尊贵无比。这会儿桃花快谢了,昌平长公主却突然弄出这么个赏花宴,京里谁不是门儿清,知道昌平长公主这会是为她那长子相对象来了。当然,据说昌平长公主不仅邀请了京中勋贵的小姐们,也邀请了各家公子前来赏花,颇为隆重,即便最后没让昌平长公主看上,不是还有其他的勋贵公子么? 除了年前已经订亲的李明凤、李明霞,其余已经及笄的姑娘们都害羞又期盼,只有阿宝满脸黑线地跟着姐妹们一起低头作害羞状。 不知为毛,就是感觉害羞不起来啊!!果然她的脸皮无敌厚么? 当夜,威远侯宿在妻子的房里,夫妻俩一翻夜话。 “太子妃给咱们筝丫头体面,允我这作母亲的去太子府探望,我打算明儿去看看筝丫头,老爷可有什么话让妾身带给筝丫头的?” 威远侯沉吟了下,道:“明天太赶了,不若孩子洗三时再去吧。” 威远侯夫人虽然仍在激动中,但听了丈夫的话也觉得在理,虽然太子妃给了体面,可这么赶着去,看着也不好,孩子洗三再去,到时也不算得扎眼。想罢,便应道:“老爷说得是。” “你告诉筝丫头好好养孩子,不管如何,这孩子可是太子殿下的儿子,虽比不得太子妃所出,却也是尊贵的。对了,到时顺便也带上锦丫头一起吧。” 威远侯夫人惊讶道:“带上锦丫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威远侯夫人心知大女儿一直对四房有偏见,她极少在大女儿面前提及过四房,免得她置气。虽然现下女儿生下太子的孩子,但她还真怕女儿见到阿宝想不开,生生坏了姐妹情份。 “她们是姐妹,妹妹去探望姐姐有何不可?”威远侯不知夫人心中的顾虑,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些年四弟在景城的功劳不小,北夷人时常南下劫掠,多亏有四弟在景城守着,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四弟的功劳任谁也无法抹杀,锦丫头是四弟唯一的女儿,让她们姐妹俩亲近亲近未尝不可。” 威远侯夫人深知这个道理,只希望大女儿别那么倔,“那好吧,我顺便也带上仪丫头,这样不算得扎眼儿。” 威远侯觉得可以,夫妻俩便歇下不再说话。 ******* 过了两天,阿宝随去给祖母请安,却不想被点了名。 威远侯夫人亲热地拉着阿宝的手道:“今儿是太子府四哥儿洗三日,我和仪丫头去太子府探望侧妃,明锦许久不曾见过姐姐了,侧妃极是想念,你也一同过去罢。” 阿宝看了眼老夫人,见她脸上带笑,显得慈眉善目,温驯地应下。 其余的几个明,除了较小的十一十二十三,皆一脸羡慕嫉妒,但是长辈决定的事情,也不敢说什么。 用过早膳后,阿宝和李明仪便随着威远侯夫人一起出门了。 李明仪到五月时便要及笄了,大抵是大房最小的女儿,被养出一副娇憨活泼的性子来,拉着阿宝叽叽喳喳地说着未见面的外甥,看起来对于自己大姐生的这个孩子是十分向往的。威远侯夫人含笑地看着她们姐妹俩凑到一起说话,心里十分乐意阿宝与女儿亲近。 阿宝虽然娘死爹不在身边,看着孤伶伶的,但因有个争气的爹,比府里其他几房的姑娘都要尊贵体面一些,除了二房当年抚养过阿宝占了方便,余下两房都想与阿宝结个善缘。威远侯夫人知道李继尧现在的份量,阿宝现在虽然前途不明,但有李继尧作后盾,以后绝对不会嫁得多差的。 太子府距离皇宫比较近,占地面积颇广,当年太子成亲出宫建府时,正德帝还亲自下令工部耗费一年时间,在原有府邸的基础上又扩建了一倍,布局更是精美无双。 马车在太子府前停下,虽然李侧妃生的是太子第四子,没有庶长子与嫡子的隆重,不过来送礼的人仍是不少,盖因太子现在位子还算稳固,正德帝也没有换太子的意思,大伙还是想多与未来的老板打好关系的。 两个姑娘随着威远侯夫人下车,很快便有太子府安排的嬷嬷亲自过来引她们进去。 “威远侯夫人可终于来了,太子妃先前还叨念着您呢,李侧妃生育有功,生下四哥儿,太子妃不知道多高兴。” 威远侯夫人脸上堆着笑,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嬷嬷是太子妃跟前伺候的,心思一转,便知道太子妃这是示好来了,恐怕这还是托了李继尧的福。“多谢太子妃厚爱,哪里劳得嬷嬷亲自迎接……”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客气话,那嬷嬷温言软语,说出来的话让人极为窝心,视线若有似无地转到后头的两个姑娘身上。威远侯夫人只当不知,笑盈盈地随着嬷嬷进了后院。 威远侯夫人带着两个姑娘先去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是个长相俊丽的女子,看起来年约三十左右,一身雍容华贵,脸上的笑容恰到其分,亲切中又透着威仪。 太子妃亲自扶起威远侯夫人,与威远侯夫人寒暄几句,视线移到了威远侯夫人身后的两个姑娘身上,最后落在阿宝身上,笑道:“这孩子有些眼生呢,可是府里的哪位姑娘?” “是五丫头明锦。”威远侯夫人介绍道。 阿宝又朝太子妃屈膝行礼。 太子妃笑道:“原来是镇北将军的爱女,模样儿生得真是标致,你们府里的姑娘个个都是出挑的。” “她小人家的,当不得您如此赞誉。” 你来我往的谈话间,阿宝收获了太子妃以长辈名义赏赐的一个通体翠绿掐丝的镯子作见面礼,让李明仪好生羡慕。 因为太子妃还要招待前来送礼的宾客,威远侯夫人便带着两个姑娘去了李侧妃的院子。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第 10 章 威远侯夫人时常到太子府探望女儿,对太子府也算是熟悉,婉谢了太子妃让丫鬟带路的好意,自己带着女儿和侄女一起去了李侧妃的院子。 李明筝所居的院子是按侧妃的规格来建的,距离主院比较近,院子里不少奇花异草,那靠主卧房的一丛海棠开得分外美丽娇艳。 阿宝倒是第一次来太子府,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心知自家这大堂姐在太子府里过得还算是不错的,而且太子妃是个厚道的规矩主母,只要守好她的规矩,她也不会随便克扣后院女人的份例,更不会随便责待谁,典型的主母类型,而正德帝挑选这个太子妃,也是按着未来皇后的类型挑选的。因此,李明筝这个侧妃在太子府中过得还算舒服,即便嫁过来后多年无子,在太子心中也占了一定的份量。 威远侯夫人到来的时候,李明筝正靠坐在床上喝着鸡汤。可能是刚生产完,肤色还没有恢复以前的红润,脸蛋上的斑也还未完全消退下去,身上穿着一袭雪缎中衣,额头上绑着墨青色抹额,原本的瓜子脸圆了一圈,比以前的清冷高傲的美人态多了得圆润富态之感。 威远侯夫人的到来让李明筝十分高兴,然而在看到跟在威远侯夫人身后的阿宝时,笑脸微淡。 “娘,你们怎么来了?”李明筝放下汤匙,用帕子试了试嘴角,表示不喝了。 “自然是来看你的。”威远侯夫人见她皱着眉推开鸡汤,忍不住道:“你现在坐月子,多喝些鸡汤对身子比较好。” 一旁伺候的丫鬟翠袖听罢,抿唇一笑,道:“夫人说得极是,侧妃应该听夫人的。” “就你爱乱操个心。”李明筝嗔了她一眼,那丫鬟眉目柔和,含笑看着她,李明筝叹道:“怪腻味的,先放着罢,呆会再吃。”等翠袖将鸡汤端走,李明筝道:“七妹妹和五妹妹也来了,过来给我瞧瞧。” 两人笑着上前,李明仪爱娇地搂着她一边胳膊,说道:“姐姐辛苦了,我的小侄子呢?” “刚吃了奶在隔壁睡觉呢。”摸了摸妹妹娇艳的脸蛋儿,李明筝视线落到床前的阿宝身上,目光黯了黯,淡淡地道:“五妹妹越发的出挑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公子,就怕那些公子不识佳人……” “呵呵,这事也说不准呢。”威远侯夫人赶紧打断了大女儿的话,生怕她像以往那样来个冷言冷语,越说越不像话。明明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大女儿还是放不开?“你们姐妹俩也有好几年不见了,五妹妹刚回来,我带她来看看你。你的身体怎么样?这生产后也可得小心,安心做月子,别犯了什么禁忌……”唠唠叨叨又是一堆。 李明筝忍耐地听了一会儿,视线从阿宝移到李明仪脸上,来回看了会儿,道:“娘你先歇一歇喝口水再说。这里闷,你们小姑娘家的不耐烦呆这儿,我让翠袖带你们去外头走走,嗯,今天阳光不错,翠袖你带两位妹妹到花园去玩罢。” 威远侯夫人一愣,看女儿眉稍间染上的冷色,心里叹了口气,便道:“好吧,有些话儿你们小姑娘家听了也不好。明锦明仪,你们便听你姐姐的。翠袖,看好两个姑娘,别让她们乱走冲撞了太子府里的贵人。” 翠袖笑着应了一声。 李明仪也不耐烦听母亲的唠叨,她还是个小孩子心性,根本不太听得懂,听到能出去玩自然好。阿宝心知自己再呆下去,这冷美人的姐姐指不定又要冷言冷语一翻,是以两人皆没意见。 说是带她们出去走走,不过翠袖也不敢带她们去哪里,出了李明筝居住的院子,便将两个姑娘带到太子府中的一处花园里去赏景。 太子府是当年正德帝让工部花费巨资所建,美轮美奂,花园很大,一眼望去,除了假山和开得正妍的奇花异草,还有漱玉池回曲廊,池中心建以观鱼阁,以九曲回郎与池岸相连,在这阳春三月,垂柳依依、柳絮纷飞的时节,分外迷人。 李明仪虽然来过几次太子府,但极少来这园子,马上兴冲冲地拉着阿宝往桥对面建在漱玉池上的观鱼阁而去。 快到池子中心,便看到观鱼阁中已经坐了人,两名穿着华贵头簪金钗珠环的少女坐于其中,周遭丫鬟安静地侍立一旁伺候,两人挨着栏杆而坐,旁边放着装了鱼饵的盘子,边低头喁喁笑语边往水中撤鱼饵,引得一群锦鲤争先恐后地来抢食。 看到正进退不得的两人,一名丫鬟低声说道:“郡主,七公主,威远侯府的小姐来了。” 见观鱼阁里的人已经发现了她们,也不好冒然离开,索兴大方地走过来,李明仪边低声对阿宝道明两人身份:“是荣华郡主和七公主。” 荣华郡主是太子长女,今年十四岁,苹果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水汪汪,看起来就像个天真可爱的邻家妹妹,只是眉宇间流露的娇横破坏了那份的亲切,多了几分肆意的骄傲。荣华是太子赵侧妃所出,因是长女,深得太子宠爱,性子难免有些骄纵。七公主是贵妃所出,身份尊贵,今年十七岁,因有个贵妃母亲,又素来会撒娇,正德帝十分宠爱她,曾经明言只要她高兴,由她自己挑选心仪的驸马。 李明仪看到这两人的组合,觉得嘴巴微苦,不过脸上仍挂着盈盈的笑意,与阿宝走进亭子,朝两人施礼请安。 荣华郡主年纪小,与威远侯府的女眷不熟,对两人维持表面应有的礼仪,倒是七公主眯起眼睛打量阿宝,突然道:“你很眼熟,李明仪,她是谁?” 李明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低声道:“回公主,这是我的五姐姐,刚从……” “李明锦!”七公主脱口而出。 阿宝又曲膝行了一礼,大方地笑道:“没想到七公主还记得明锦,倒是明锦的荣幸。” 七公主一听,漂亮的眉尖微拧,语气中满是厌恶地道:“谁记得你了,本公主可不会记一个讨厌的人。听说年前那场战争,镇北将军不慎受了伤,你怎地不在景城照顾将军,反而回来了?真是太不孝了,我要禀明父皇,治你一个不孝的罪。” 李明仪听了点得差点跪下,倒是阿宝从容不迫,笑盈盈地道:“多谢公主关心家父。倒是公主误会了,因为家父伤势已好,明锦才回来的。” 七公主一看到她这张笑脸,气就不打一处出,恼道:“你除了笑就没有别的表情了么?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讨厌。” 阿宝马上收起笑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 李明仪好想哭,心说姐姐你别再惹七公主了,咱们家真的惹不起啊! 见自家七姑姑吃憋,荣华郡主有些吃惊,说道:“七姑姑,这人怎么让你生气了么?来人,将这个敢让姑姑生气的大胆的家伙丢到池里醒醒脑子!” “郡主……”李明仪想求情,却被荣华郡主冷冷的一眼瞪了回去。 见两名粗壮的嬷嬷朝自己走来,阿宝后退几步,脸上的笑容微淡,仍是温声道:“郡主,明锦并未惹公主生气,而且公主也并没有说她生气呢。” 七公主冷笑一声,好整以瑕地看着被两个嬷嬷夹在中间的阿宝,懒洋洋地道:“好吧,我现在生气了。”心道我就是狡辩又怎么样?这里没其他人,就算她将李明锦推下池子,也没人敢说什么! 荣华郡主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娇憨地道:“听到没有,姑姑生气了,快将这贱婢丢下去。” 那两个嬷嬷得了令,伸手拑住阿宝的手臂,就要将她往旁边栏目拖去。 阿宝垂下眸,看了眼那池塘,眼看被拖到池边时,正准备拖着两个嬷嬷一起下水时,突然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做什么?” 这声音刚落,整个空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众人下意识地望去,便见观鱼阁外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一名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男子,俊美的脸上线条冷硬,一双眼睛眸色冷戾,微微上挑的眼尾添了几分冷意,淡淡地望来,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子的冷意,背脊发寒,呼吸也轻了几分。 “五、五皇叔……”荣华郡主结结巴巴地叫道。 七公主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姑侄两个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紧张到身体都有些发颤,抖抖缩缩地起身上前,曲膝行了一礼:“见过五皇兄(五皇叔)。” 突然,哎哟一声响起,然后扑嗵一声,有人落水了。 李明仪的视线一直未离开阿宝,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阿宝她……竟然直接将那嬷嬷绊下水了……表要这么大胆啊亲!这里是太子府呢!而且还在传说中可怕的晋王面前做这么凶残的事情,这下子她们都要完蛋了!!!>__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1第 11 章 阿宝虽然出声解释说明顺便提醒去捞人,可是观鱼阁外还站着个煞星,因其没有出声,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动作。 晋王的视线在七公主和荣华郡主两人身上掠过,两名少女被那冷戾的视线看得微微一抖,头上的缀珠步摇的那几颗珠子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若是平时,美妙不可言,可这会竟然是被吓得发抖使得它们叮当作响,让两名少女心里都又羞又愤,甚至埋怨起今日给她们梳头选发饰的丫鬟来。 没有人出声,那跌下水的嬷嬷还在水中扑腾着喊救命,声音十分凄厉,将远处守院的侍卫吸引过来,那几名侍卫匆匆而来,原本以为是发生什么事,可是当看到观鱼阁外不远处的男子及观鱼阁内噤若寒蝉的女眷们时,不禁头皮发麻。 两位刁蛮的公主郡主怎么与晋王对上了?太子殿下若是知道这事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见过晋王殿下。”领头的侍卫上前请安后,迟疑地问道:“殿下,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这位嬷嬷……”侍卫认出那嬷嬷是伺候荣华郡主的嬷嬷之一。 晋王面容冷硬,眸色含戾,似乎连声音也是冷硬无比的,只听得他说道:“本王也很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他的声线低沉,是好听的男中音,可是语调却十分的古怪,“原来我朝将士之家眷是可以任意被个刁奴拿捏欺辱,也不怕寒了边疆将士的心么?”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荣华郡主和七公主脸色发白,眼中有羞愤也有困惑,心里十分奇怪今日晋王为何会多管闲事,以他的性格,就算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不仅不会阻止,反而恶意地再让人去捅一刀让人死得更惨一些么? 侍卫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一眼扫过,自然也看到了观鱼阁中栏杆前还被一个嬷嬷拑住手臂的其中一名少女,心中暗暗叫苦,怎么今日偏偏是自己倒霉轮值守园?迟一天都好啊。 听到这话,那嬷嬷也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还拑着人家的手,这下子罪证确凿,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抖得声音也发不出,只能频频磕头求饶,磕得咚咚作响,听得阿宝都觉得额头似乎有点儿疼。 就在这静默中,那落水的嬷嬷再也无力气扑腾,身体往水下沉去。 荣华郡主皱起眉来,虽然一个嬷嬷死不足惜,但那是她的人,若是让她这么死了,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在太子府立足,还有什么脸面对面外面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道:“五皇叔,都是这些奴才自作主张,妄测主意,请您别介意,先将她捞起来,再施以惩治,您瞧着可行?” 见晋王望过来,虽然被那双戾眸看得心寒胆颤,仍是挤出甜美可人的笑容。 “既是妄测主意,死不足惜。”晋王漫不经心道:“荣华长大了,相信太子也不愿意荣华身边有这种不识大体的奴才带坏了主子。” 那就是看着那嬷嬷去死了。 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想说什么,又忆起眼前这主儿手段之狠毒残酷,是个讲不通的,只能忍下。 翠袖和李明仪吓得脸色青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好。李明仪虽然也讨厌娇蛮的七公主,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于她而言极受冲击,不禁看向阿宝。 阿宝眉头紧皱,看着冒着泡泡的水面,心神不定,暗暗握了握拳头,抬头看向晋王,正准备开口时,却见晋王似乎看了她一眼,说道:“可惜今日是个好日子!捞起来罢。”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因为太子第四子洗三的日子,若出了人命未免太不吉利了,也是打李侧妃的脸,晋王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这特赦令一下,会水的侍卫早已第一时间将沉下水的嬷嬷捞起,又一翻忙乱后,那嬷嬷喷出一口水后,终于醒来了,醒来时便是一阵哭号,“郡主要救救奴婢啊,奴婢被……” “闭嘴!” 这声“闭嘴”是三重奏,荣华郡主、七公主和那救人的侍卫一起喝止的,甚至有眼疾手快的嬷嬷赶紧抽了条帕子将那嬷嬷的嘴给堵住了。 正在这时,花园的月亮门中一群丫鬟仆妇簇拥着一个宫装俪人进来,待走得近了,才发现是应该在前头招待客人的太子妃。太子妃先前正在陪几位前来参加四哥儿洗三的官员女眷,不料却见荣华郡主身边的一个丫环飞奔过来与她耳语几句,骇得她当场脸色大变,告罪一声便匆忙而来了。 无论是晋王,还是七公主,甚至是镇北将军之女,都不是现在的太子府想要得罪的。当然,若按顺序来算,晋王排在第一,镇北将军之女排在第二,七公主还要排最末呢。宁愿得罪了七公主,也不能得罪晋王和镇北将军,太子现在还要倚重晋王和镇北将军呢。 太子妃一眼便将现场扫入眼底,脸上露出端庄得体的笑容,笑道:“原来五皇弟也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晋王拱手还了一礼,道:“本王也不知道,只是恰巧经过。” 这时,七公主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声道:“太子妃嫂嫂,是李明锦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欲惩罚她罢了,谁知嬷嬷会不小心掉下水。” 荣华郡主见七公主站出来,想起自己刚才的窘境,也有些恨上阿宝,忙道:“母亲,确实是李明锦惹七姑姑生气。” 太子妃脸上端庄雍容的笑容有些崩裂,心里恨不得抽死这两个不会看人脸色的熊孩子,先不论晋王的态度,李明锦之父去年在景城打了胜仗,正得圣心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想要人拉拢,偏这两个蠢货不客气几分都好了,还敢随便拿由头来刁难人家,果然被宠坏了。 太子妃的眼神黯了黯,七公主自有皇上和贵妃管教,她作嫂子的不能说什么,可是荣华郡主的心实在是太大了,没了分寸,该请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了。 看了两名骄傲地抬头的少女,太子妃心里虽恼面上丝毫不显,笑道:“你们小女孩家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明锦是个知礼的好孩子,断不会对小七不敬。” 阿宝适时道:“回禀太子妃,明锦确实不敢对公主不敬,公主先前误会了。”说罢,抬头朝七公主露出个笑脸,小虎牙闪亮亮,七公主鼻子差点气歪掉,脸色发黑。 太子妃没给七公主和荣华郡主开口的机会,又道:“既是误会,你们也别放在心上。对了,五皇弟,你皇兄先前使人找你去书房一趟。” 晋王听罢,淡淡地应了声,“本王告辞。”说罢,带着随从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晋王的离开也让在场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太子妃看着因为晋王的离开明显又开始像孔雀一样抖起来的两名少女,脸上的笑容虽然得体,但阿宝明显感觉到了违和,能让她感觉到违和的事情便是不对,就见太子妃笑着对她们道:“明锦明仪,你们是来逛花园的么?” 阿宝拉着李明仪上前施了一礼,道:“是啊,侧妃说今天天气好,让翠袖带我们到花园里逛逛呢。太子妃,时间不早,我们姐妹也该去看大姐姐了。” 太子妃看了翠袖一眼,宽和地笑道:“嗯,去吧。” 又施了一礼,两人便告辞离开。七公主和荣华郡主脸色阴沉地看着她们离开,想说什么,但见太子妃还在,只能闭上嘴。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2第 12 章 威远侯夫人见两个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禁有些惊讶,细心地发现女儿脸上还未退去的惊慌,心里打了个突,不过脸上却笑道:“你们回来得正好,嬷嬷刚抱孩子去前院了,你们姐妹俩在这里坐会。” 李明仪见威远侯夫人,便想将刚才的事情告诉母亲,听说她要到前院去参加孩子的洗三,只能咽下,和阿宝一起到偏厅里稍坐,很快有丫环奉上茶点。 翠袖安排好两个姑娘,便进了屋子,轻声对背靠着大引枕倚床而坐的主子道:“侧妃,两位姑娘刚才在花园里的观鱼阁遇到七公主和荣华郡主了,还起了冲突。” 李明筝微微惊讶,问明了事情的经过时,脸色有些冰冷,哼笑道:“不过是个庶女罢了,也敢如此嚣张,也不怕折了寿,怕是被她那娘给宠坏了,殿下可不只一个女儿!不过七公主……五妹妹倒是个幸运的,得罪了七公主后竟然有贵人相助。你瞧,这晋王今日怎么会这般巧地到那里?” “晋王殿下恰好经过。”翠袖看得清楚,当时晋王确实是从花园中经过,只是让她惊讶的是晋王会插手这事情。 李明筝又哼了声,冷淡道:“我这五妹妹容易得罪人,但也是个运气极佳的,有贵人相助。” 这时,一个丫鬟掀帘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果盘,上面盛放着两盘子红彤彤的草莓,色泽诱人,“侧妃,这是太子妃刚才让人送来的草莓,听说是庄子上产的,这草莓难伺弄,数量不多,没想到太子妃舍得送了两盘过来,说是给侧妃和两位威远侯府姑娘尝尝新鲜。” 听到这话,李明筝心中一动,等翠袖接过草莓让那丫鬟下去后,脸上带着冷意,“想不到我今天倒是沾了五妹妹的福了,连堂堂的太子妃也来示好,恐怕荣华今后不会再好过了。” 翠袖倒是有些高兴,柔声道:“这下子荣华郡主会有很长时间没法找您麻烦了,不是很好么?”翠袖十分不喜欢荣华郡主,仗着是太子的长女,被封了郡主,就真以为自己是嫡女了,时常帮着赵侧妃一起暗中给太子府中其他女人使绊子,连她主子也着过道儿,比赵侧妃本人还要讨人厌。 李明筝放松身体靠着引枕,也说不出好或不好,阿宝倒霉受委屈她觉得很好,可是被个外人欺负,又让她恼怒。当然,这事情还是高兴多于恼怒,至少荣华这小蹄子这次被太子妃恼上了,恐怕连赵侧妃以后不会太好过,虽不能让她们伤筋动骨,但给个教训她也是极高兴的。 “你将一盘草莓送过去给两位妹妹尝尝罢。” “是。” ****** 偏厅里,见到翠袖送来一盘草莓,李明仪十分惊喜,不过等听说是太子妃使人送过来的时,又有些纠结了。 李明仪吃了颗草莓,挨着阿宝而坐,小声地道:“五姐姐,你说七公主会不会进宫去找皇上和贵妃告状,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啊?七公主也特小气了,为何总要针对五姐姐呢?明明其他的几位公主都很大方识体。” “告状是她的最爱,咱们管不着。”阿宝仍是很淡定,看得李明仪一阵羡慕,很快地她便知道阿宝为何如此淡定了,“这事得习惯!至于她为何针对我,不过是那次踏春,她和凌薇一起陷入野猪包围中,我及时救了离我比较近的凌薇,然后再去救她,害得她脸上被猪踢了两个蹄印,整整一个月见不得人,后来就恼上我了。” 对于这段恩怨,阿宝起初也是不知情的,后来是六公主偷偷告诉江凌薇,江凌薇又告诉她才知道,阿宝听了觉得真心冤枉,那时情况那般紧急,乱哄哄的她当时只是个矮萝莉,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听到离自己最近的尖叫声便先去救了,没想到只不过迟一点救人便被恼上。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要见面七公主都喜欢针对她,阿宝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大伙只是以为七公主看阿宝不顺眼,并不知道阿宝暗中躲过很多次七公主下的绊子。也幸好七公主贵为公主,她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有今天倒是失策了。 听到阿宝的解释,李明仪脸皮抽搐了下,发现自己完全挤不出笑容来,当年那件事情她还小,是以没有跟着几位姐姐一起出门踏青,根本不知道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不过想象着七公主脸上多了两个猪蹄印子躲了半个月不敢见人,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别笑了,吃草莓!”阿宝一副正气地说道。 李明仪低下头,知道此时在别人家,不宜失态,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不久后,威远侯夫人和抱着初生婴儿的嬷嬷回来了,威远侯夫人再和女儿唠叨了几句,方告辞离开。 离开时,太子妃又使了她的心腹嬷嬷过来相送,态度亲切和煦,让两个姑娘都有些受宠若惊,威远侯夫人也同样客气地感谢一翻。 不料在门口时,却与同样告辞离开的晋王又巧遇了。 所有的人呼吸都轻了几分,纷纷请安问候。 晋王脚步微顿,那双带着戾气的眼眸扫了眼众人,视线在某个半垂的脑袋上停驻几秒,淡淡地应了声,带着随从离去。 威远侯夫人看到女儿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等上了马车后,看着两个姑娘,说道:“仪丫头,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李明仪还心有余悸,腻到威远侯夫人怀里,仿佛这样比较有安全感,说道:“娘,我哪有做什么坏事?我们都是无辜的!” 阿宝脸上带着微笑,看了眼轻易便被诈出话来的李明仪,心里有些好笑,也不用威远侯夫人问,便主动将先前在太子府花园里的事情告诉她,李明仪顺便在旁补充,不过她补充的内容都带有自己的偏见,七公主和荣华郡主的恶行被放大了几倍。 “娘,五姐姐没有不敬七公主,真的,我敢保证!”李明仪一脸严肃地发誓,然后又忧心道:“可是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若要到太子和皇上贵妃那里倒打一靶,五姐姐会不会有事?” 威远侯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关切地看向阿宝,见她没有受到惊吓依旧笑意蕴然,放下心来,安慰道:“放心吧,太子和皇上都不是偏听偏信之人,而且当时晋王出面,太子妃又调解过了,她们并不占理,皇上不会随便定罪的。” 阿宝和李明仪都有些不太相信,她们可是十分清楚七公主的尿性,受不得委屈,绝对会闹开来,只是阿宝也实在是怕不起来就是了。 然而,直到过了两天,都没有听到宫里和太子府中有什么消息,倒是李明筝身边的奶嬷嬷借故回威远侯府探望姐妹时,去拜见了威远侯夫人,告诉她一些内-幕。 “听太子身边伺候的小高子公公说,哥儿洗三那天晚上太子殿下去了赵侧妃院子,不过没有留宿而且很快便离开了,这两天都没见荣华郡主去给太子妃请安,据说是病了。不过暗地里却说是被禁了足。”嬷嬷是奶大李明筝的,将李明筝当女儿一样照顾,这会儿见赵侧妃一系倒霉,脸上的笑容压也压不住,“夫人,咱们筝姐儿总算是熬出头了,不仅生了个哥儿,荣华郡主这回也被落了面子,怕是赵侧妃有很长时间不能再嚣张了。” 威远侯夫人抚着手上的子,淡淡一笑,她知道荣华郡主这次被禁足,恐怕其中还有太子妃的功劳,太子妃虽然是个端庄大气的,可是若事关唯一的儿子和太子府的利益,也不吝于出手。荣华郡主蠢就蠢在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太子庶长女的份量足以傲视群雄,连功臣之女也敢得罪,却看不清皇上现在正在重用李继尧,太子自然也要重视的。 “嬷嬷,这些事情看着就行了,可别乱去嚼舌根,省得给筝丫头惹祸,以后好好照顾哥儿罢。”威远侯夫人提醒道。 嬷嬷脸上堆着笑,“这个老奴自然省得。” 等嬷嬷离开后,躲在屏风后的李明仪笑嘻嘻地跑了出来,双眼亮晶晶的,“娘果然料事如神。” 威远侯夫人拍了下她的屁股,斥道:“都快要议亲的姑娘了,还这般淘气,以后不准再躲着偷听。” 李明仪讨好地笑了笑,悄声道:“五姐姐一定也很担心这事情,我去告诉她,放心,我只告诉她一人,不会多嘴的!” 威远侯夫人状似无奈地道:“嗯,去吧。” * 阿宝听到李明仪带来的消息后,并不怎么惊讶,不过也露出一副高兴的表情,见小姑娘还在高兴地唠叨着荣华郡主和七公主时,说道:“明天是昌平长公主的赏花宴,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 李明仪脸蛋一红,有些调皮地道:“你也是,我听祖母说,可能要在明天的赏花宴给你相夫婿呢,就不知明天出现的那些公子中哪位会是我们的五姐夫了。” 阿宝直接将她推到炕上,两人闹成一团。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3第 13 章 昌平长公主赏花宴这天,阿宝和李明仪、李明霜、李明月等几个姐妹同坐一辆马车。已是温暖的春日末,马车里的小姑娘们都换上了绣衣阁送来的新做好的颜色鲜活的春衫,头上戴着今年流行的头饰,努力地板正身体,生怕一不小心便弄乱了发饰或弄皱了衣服。 相比正襟危坐的三个明,阿宝直接将背靠着车壁,打量三个年纪相防的堂妹。由于李明霞和李明凤已经定了亲,且下个月李明霞就要出嫁了,据说所定下的人家是五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使家的嫡次子,虽不是嫁长子,但李明霞长房庶女的身份也足以匹配了,是以这次赏花宴两人没有跟着去。李明霜是二房的庶女,李明月是三房嫡出,今年就要及笄了,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皆打算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到时也好相个人家。 李明霜和李明月都有些紧张,绞着手中的帕子,相比之下,李明仪虽也紧张,但她知道自己是威远侯长房嫡女,将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嫁得多差,倒去了几分对未来的忐忑,心里也有些期盼着赏花宴。 “五姐姐,你不紧张么?”李明仪腰身板直得有些累了,见阿宝随意地靠着车壁,也放软了身子,靠着阿宝,这样就不用担心发饰碰到车壁弄乱了。 阿宝见三个明都紧紧盯着自己,仿佛自己不紧张是件十分稀奇的事情——若是她知道在三个明心里,她年纪最大是最恨嫁的且似乎是最难嫁的,指不定会吐血。三个稚气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阿宝马上一脸正经道:“不,我也很紧张。” “……” 李明仪和李明月露出一种空白的表情,半晌勉强挤出声音:“是么,看不出来。”阿宝只要一正经,就是耍宝的时候,她们姐妹几个小时候没少被她逗。 阿宝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拉着两个妹妹的嫩手,又拍了拍坐得比较远的李明霜,含笑道:“不用紧张啦,听说到时会有很多京中贵女都到,咱们和她们玩在一块就行了,没什么的。”在阿宝看来,这种男女隔着一个湖的距离互相看一眼的相亲宴实在是太小意思了,她真的是紧张不起来啊。 在阿宝的安抚下,三个明终于放松下来,不过仍是小心注意着自己的衣服发饰,生怕弄乱了,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马车到了昌平长公主府时,便见门口出来的街道已经被许多辆马车挤满了,看来很多人家对昌平长公主这次的赏花宴都极为重视,皆携了家中适龄的女儿儿子过来。能得昌平长公主下帖子邀请的,皆是京中勋贵及宗室子弟,家世清贵,除了宫宴,极少会有如此之多的勋贵家族的姑娘公子聚到一起,大家皆不想错失这个机会,可以到这儿来掌掌眼,将来不管是挑媳妇或选女婿都有个大概印象。 嗯,可以说这个赏花宴办得特隆重了,不只是年轻的姑娘公子们的相亲宴,同样也是婆婆(丈母娘)相看未来儿媳妇(女婿)的好地方。 下了马车后,几个明皆柔顺地跟在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身后,自有丫鬟过来引她们进公主府,刚进了二门,便见到昌平长公主带着十五岁的女儿周瑾迎了出来,见到威远侯夫人时,昌平长公主脸上扬起了笑容。 “威远侯夫人,可终于盼到你来了。” 昌平长公主修眉凤眼,标准的萧氏皇族的长相,脸上带笑,明艳动人,颇有王熙凤的派头。 威远侯夫人脸上堆着笑,对于昌平长公主自亲来迎有几分受宠若惊,忙上前见礼。阿宝等几个明也纷纷上前给长公主及被封为清宁郡主的周瑾见礼。 互相寒暄过后,昌平长公主挨个将威远侯府的姑娘都看了一遍,又夸赞了一遍,目光多看了阿宝几眼,心里有了个概念,方笑着转头吩咐女儿道:“阿瑾,带几个姑娘去花园那边的水阁玩罢,可要好好招待她们。” 周瑾颇有其母之风,大方地笑着应答,然后一边挽着阿宝一边挽着李明仪,带着李明霜等人一起往花园中的水阁而去。而昌平长公主侧带着威远侯夫人及二夫人一起到大厅里去,长辈与晚辈并不呆在一块儿,这也是给小姑娘们认识相处的机会。 一路上,周瑾笑着为众人介绍沿途的景致,很快地便到了花园中临湖而建的一处水阁,四周植着杨柳,水阁里已经坐了十几打扮华丽的妙龄少女,三两成群地坐在一起小声说笑着。见到周瑾带着威远侯府的姐妹们出现,少女们纷纷起身来迎接。 “好个阿瑾,半天不见人还以为去躲懒了,没想到又带了几位如花似玉的姐妹过来,原来是去迎接佳人了。”一名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走过来,行走间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极为悦耳。 周瑾俏皮地皱了皱鼻子,“好你个柳絮儿,又来埋汰我!我带来的姐妹们都教你摸了个遍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哪有摸遍,至少现在这四位姑娘我都没有摸过!” 随着两人的调笑,阁楼里的姑娘们都忍不住掩唇笑起来。柳絮儿是翰林院柳大学士之女,与周瑾素来交好,两个姑娘时常玩在一起,玩笑之间也显示出她们的亲密。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威远侯府的几位姑娘来了。”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果然咱们都比不得几位,竟然让阿瑾亲自迎接,连我这做姐姐的都没这荣幸呢。哎呀,听说镇北将军的爱女也回来了,不知是哪位。” 阿宝循声望去,见到一张有些眼熟的脸,长眉杏眼,脸盘儿略大,身段虽然不胖,但却给人一种略显微胖的感觉,与时下所追求的弱柳扶风的女子之美态差别甚大。 周瑾眉稍微蹙,脸上的笑容未变,仍是挽着阿宝的手,笑道:“乐宁姐姐,这位就是李将军的爱女李明锦,以前咱们都见过的。”然后又为阿宝介绍道:“明锦姐姐,这位是我平王叔的女儿乐平郡主。” 哦,原来是平王世子的异母妹妹,江凌薇未来的小姑子。阿宝趁着上前见礼的时候,打量几眼,心里暗暗摇头,知道她为何对自己满脸敌意了,怕是为七公主出头吧。如此说来,上回在太子府的事情,七公主也没讨得了什么好。 乐宁郡主微微一挑眉,上下打量了眼阿宝,冷淡道:“确实见过!不过几年不见,有些人啊,那胆子也跟着养肥了,连公主都敢不敬。” 水阁瞬间安静,在场的少女面面相觑,白痴都知道现在乐宁郡主现在是有意针对人了,为避免被殃及,纷纷没开口说话。 倒是阿宝不慌不忙地笑道:“郡主此话怎讲?明锦对公主素来敬重,郡主是明理人,可不要道听涂说污了郡主的名声啊。” 乐宁郡主冷笑一声,“伶牙俐齿!” 正说着,突然发现阁楼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众女抬眼望去,便见到湖对岸的紫荆花树下不知何时来了一群穿着飘逸长袍的年轻公子,远远听着叫好之声,似乎是正在吟诗作对子,其中最显眼的便是昌平长公主之子周御,长眉凤目,眉眼温润,笑容如沐春风,好一个端方如玉的公子。 那些年轻公子似乎也发现水阁中的少女,边忙着吟诗作词边悄悄往这儿看来,而少女们也摆出最矜持最美丽的姿态,脸上保持着微笑悄然打量对岸中的公子们,比对之下,发现果然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周御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4第 14 章 惠风和畅,绿柳迎风,隔岸相望的年轻男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阿宝满脸黑线地看着再也顾不得吵架的小姑娘们,她脸皮比较厚,对着对岸那些嫩生生的少年实在是脸红不起来,不过怕自己不合群,也只能跟着摆出最矜持的姿态。 对岸那些勋贵子弟显然也知道水阁里的姑娘们正偷偷注意他们,皆有一翻表现,吟诗作词过后,又吩咐仆人搬来桌子文房四宝,将他们先前作的诗誊写下来,传予众人欣赏翻阅。 “阿瑾,不知道他们作了什么诗。”柳絮儿显然对那些公子所作的诗词极感兴趣,她出自百年书香世家,父亲是翰林院学士,家境薰陶,对诗词颇有研究,时常招集未出阁的闺中贵女们一起举办诗会,在这个圈子里颇有才名。 周瑾自是知道好友的性情,又见其他的姑娘虽然没说话,但也隐隐透露出一种想要观赏一翻的表情,笑了笑,招来一个穿着藏青色袄子的婢女,说道:“麻烦你去告诉我大哥身边的周童,能不能将诸位公子的诗稿拿来让咱们姐妹欣赏一翻,也合了这大好春光。” 那丫鬟笑着应了,便往湖的对岸行去。 一会儿后,丫鬟带着小厮周童过来,周瑾手中捧着那群名勋贵子弟的诗稿,少女们皆极有兴致地聚在一起观赏,就见乐宁郡主第一时间拿了放在最上面的周御的诗稿看了起来,然后嫣然笑道:“御哥哥的诗果然极具风雅。”当下便朗声将周御的诗念了出来。 少女的声音没有拨高的时候也颇为清脆,没有先前的尖锐刺耳,朗朗的声音传到对岸,也让对岸的那群穿着华贵的公子不禁望过来。 见乐宁郡主抢了周御的诗稿,其他姑娘面有不平,但也不好和她抢,只能拿了其他的诗稿看起来,边点评一翻,遇到做得好的,也朗声念出来,声音传到对岸,又别有一翻滋味。 就在气氛正热闹时,花园入口出现一群人,已有丫鬟率先过来说道:“郡主,各位姑娘,晋王殿下与七公主到了。” “……” 声音嘎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状态中。 周瑾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着对陷入沉默中的众女道:“知道了,各位姐姐,晋王殿下与七公主到了,请你们我一同去罢。” 她们出了水阁,与湖对岸的那群公子一起绕过碧湖,汇集在一株高大的紫荆花树下,此时正是紫荆花开的时节,紫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昌平长公主与驸马周永言走在前头,晋王与七公主作为晚辈随行两侧,后头是一群勋贵之家的夫人们。远远的,昌平长公主的笑声便传来了,“你们先前在做什么这般热闹,远远的便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以周御和周瑾为首,带着两队人马走过来给长公主、晋王、七公主请安后,周御含笑道:“先前见春光明媚,不由兴起作了几首应景诗。” 周瑾接着道:“后来我们也想瞻仰一下哥哥和诸位公子的文彩,便着人拿来诸位公子的诗稿赏看,姐妹们都极感兴趣,正一起评赏呢。” “你们倒是风雅!”驸马周永言拍掌笑道。 “可不是,听说御表哥的诗是作得极好的。”七公主笑语嫣然地插嘴道,娇俏的眉眼,是个十足美丽的公主,让一些偷看的勋贵弟子红了脸。 周御露出温雅的笑容,颇有些腼腆道:“公主谬赞了。” “才没有呢,表哥作的诗可是连文山书院里的柳长青先生都赞许过的呢。”七公主看着眼前温润如美玉的少年,脸上笑盈盈的,“我这也是听几位皇兄说的呢。”为了证明自己此话不假,原本七公主想寻找人求证的,不过转脸发现一旁的皇兄是皇室中最可怕最不好亲近的那个,笑脸有些僵硬了。 在场的人看得分明,不禁在心里闷笑。 看到七公主的神态,昌平长公主心中微动,说道:“你们倒是懂得热闹。今日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心情也十分欢快,许久没这般热闹了,连赏个景也觉得极为舒心,不知你们可愿意陪我这老婆子一起游园?” 驸马也跟着道:“公主今日可有福了,连晋王和七公主都过来陪你游园。” “他们自是有孝心的。”长公主含笑道。 夫妻俩一搭一和的,心思敏感的早已猜测出不同来,恐怕今日不只是昌平长公主想为爱子相看媳妇,怕是还有为七公主和晋王两人分别相看驸马和王妃的意思。明白这点后,在场的人脸色皆有些僵硬。 在场的姑娘和公子们都出自勋贵之家的多,他们家族并不需要与皇室联姻,也没有与皇室联姻的意思。当然,若换另一个公主来,在场的男人估计会有些意动,可是七公主刁蛮骄纵的声名远播,娶她可不是娶了个祖宗回家里供着么?还是算了吧!至于晋王……算了,听过他的事迹后,没一个姑娘会想嫁给他的,指不定刚嫁他就要被他折磨死了,而且皇上摆明着不喜这皇子,嫁给他实在没前途。 众人心思电转间想了很多,不过脸上仍是笑盈盈的。 昌平长公主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中,在场诸人都是演戏高手,虽然开始有些惊讶,很快便收敛起来。昌平长公主的视线滑过柳大学士之女柳絮儿,觉得甜美精灵的柳絮儿极适合自家那性子阴郁狠辣的侄子,她十分看好柳絮儿。 说来昌平长公主举办这赏花宴一半是为了儿子,一半也是得了正德帝的授意。自从正德帝在太子有意提醒中发现,他还有一个五儿子没有成亲,孤家寡人一个,甚至连年仅十八岁的八皇子陈留郡王都有了王妃了,这一发现让素来不怎么关心五儿子的正德帝终于决定自己这作父亲的要尽职一回,绝对要在今年内将年纪一大把的儿子扫地出门,给他挑个王妃。 只是要给他挑选个王妃也不容易,首先这儿子性格实在是让人头疼,除了太子,似乎没有哪个皇子能与他心平气和地同处一室的,也没有哪位兄弟受得了他的脾气。其次他的事迹及风评在京中实在不好,勋贵大臣少有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况且在正德帝表现出对这皇子不喜之后,那些老狐狸们更不会牺牲个嫡女嫁过去了。至于品级低的小世家之女,正德帝再不喜欢这儿子,那也是他儿子,哪里由得外人折辱?于是他的亲事就这么一年一看地拖延下来,直到太子看不过眼,方提醒了有意忽视晋王的正德帝,才让他下定决心。 于是昌平长公主得了授意,便决定办这个赏花宴,宴请京中勋贵子弟到府里来,让晋王和七公主自己暗中相看,到时皇帝直接赐婚,也省了诸多麻烦。 至于七公主嘛,她年纪也算大了,正德帝决定一并地将儿子女儿的终身大事都解决了,省得看着两个剩男剩女在面前晃。而昌平长公主这作姑母的,对七公主的性格是有些不喜的,碍于皇帝的情面,只得答应下来,只要这两人没看中她儿子女儿,其他也不关她的事情。 想罢,昌平公主又看向与威远侯府的几个姑娘站在一起的阿宝,单从仪容仪姿来看,越看越满意,倒也适合她的儿子。 各怀心思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陪着昌平长公主游园,等游园过后,倒又到清惠园去看戏,今日长公主请了教坊中最出名的戏班子天唱进府来唱戏,据闻天唱唱功极佳,他们年年皆推出一部新戏,且推陈出新,极受各家女眷喜欢。 清惠园中搭了戏台,众人可以坐到戏台对面的阁楼中看戏,端着托盘的丫鬟穿梭而过。 众人按身份入坐后,台上的戏也开唱起来。 座分左右两部分,左为男右为女,中间用屏风隔开,分出男女席。昌平长公主与七公主坐在右边首位,驸马周永言与晋王坐在左边位置,其他人依次坐在其后。这位置没什么特别,而特别的是,昌平长公主直接将柳大学士之女柳絮儿及镇北将军之女李明锦叫到身边陪她看戏说话,这便让人不由多想起来。 其实阿宝被叫来的时候,头皮也有些发麻,不过仍是和柳絮儿一道大方地过来坐在昌平长公主身边,陪昌平长公主说起戏剧来,阿宝对戏曲的了解不多,也没有柳絮儿丰富的学识,很快便沦为了两人的陪衬。这情景自然让一些人暗暗嘲笑起来,果然是将军之女,连戏曲这等东西也说不出个五四三来,文化程度可见十分低。 七公主瞄了眼屏风那边的男席,倒是可以朦胧地看见几个身影,视线直直落在屏风后的周御身上,转头又看了眼让昌平长公主留在身边的两女,银牙暗咬,她知道,这两人中一定有一人是自家姑母看上的儿媳妇,不管是哪个,她绝对不让她们嫁给周御。眼睛一转,看到屏风后与周永坐坐在一起的另一个身影,七公主心里有了主意。 “姑母,你怎么只和她们说话却不理侄女呢?”七公主撒娇地道。 昌平长公主好笑地点点她的鼻子,“你这猴儿时常来我这里玩,和你说话都腻了,倒是明锦丫头和絮儿丫头,姑母可难得一见。” 七公主哀怨道:“我就知道姑母不疼我了,不过也怨不得姑母,谁让明锦姐姐在这儿呢。说来明锦姐姐也是个好的,我以前与她有些误会,那时是我不懂事,过了几年不见却觉得颇为喜欢。明锦姐姐,前些天那事是我与你开个玩笑的,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阿宝惊讶地看着她,虽不知道这丫头要做什么,仍是谦逊地道:“公主客气了,明锦并未放在心上。” “果然明锦姐姐最好了,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姑母,明锦姐姐这般好的人,若是能时常见面真是太好了,是不是。”七公主一派天真烂漫道。 昌平长公主有些明白这侄女打什么主意了,面上仍是笑道:“若是你喜欢她,可以时常招她入宫陪你说话的。” 七公主拍着手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 众人差点忘记了现在是来看戏的,只能看着姑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将话给定下了,反而是当事人阿宝,一句话也插不上来,便沦为了七公主的玩伴。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5第 15 章 女眷这边心思各异的时候,男眷那边也各有八卦。 驸马周永言作为长辈,自然要关心一下晚辈。驸马这份工作虽然不好干,但他与昌平长公主之间的感情却是十分要好,成亲前通房虽然几个,但在尚了公主后,那些通房也谴散了,只有两个年纪较大的得公主恩赐在府里养老,但也形同摆设,屁都不敢放一个。夫妻二十几年,两人极少红脸,堪称皇家恩爱夫妻的典范,时常得到正德帝的表扬。 “令殊啊,近来难得见你,是不是工作很辛苦?可别为了工作而累坏自己的身体,省得皇上担心……”周永言也是个温和人,与人说话和风细语,皇室中也只有他敢如此与晋王说话,话语中的殷切叮嘱关心,也比素来对这儿子没有好脸色的正德帝称职多了。 晋王脸色未变,淡淡地回道:“并不辛苦。” “听太子说,前段时间竟然有人胆敢闯天牢劫钦犯,当时还让人逃了,皇上命你出城缉拿犯人,你没受伤吧?好像后来听说有勋贵女眷被涉及其中……也不知道何人如此大胆。” 晋王看了眼他忧虑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眼里有说不尽的冷戾,淡声道:“不过是前朝余孽,不成气候。倒是当时在驿站多亏了镇北将军大人的爱女李姑娘相助,方能及时捉拿住犯人。不过好像李姑娘不慎受了伤,也不知道她的伤好了没有。” 难得他突然说这么多话,周永言父子皆有些惊讶,后头坐在附近的勋贵弟子也拉长了耳朵,想听听镇北将军之女当时又做了什么凶残事情,那时看到晋王护送镇北将军家女眷的车队进城,闹得流言满天,可晋王府卫嘴严,是以没有人知道那时发生什么事情。 坐在周永言身边的周御闻言微微蹙了下眉,然后悄然看了眼晋王,脑海里忍不住想起方才在花园里看到的姑娘,他先前见过她的画像,但却没有真人来得生动灵活。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十二岁那年,他在宫里见过她一次,当时中秋宫宴,宫里出现刺客,一个矮小的姑娘干净利索抄起身下凳子将挟持五公主的刺客拍晕了。他还记得当时那一幕,全部人都用一种惊呆兼惊吓的表情看着她,而小姑娘拍完人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马上改变表情,换了一脸惊吓的模样,倒在身后发抖的宫女怀里。不可否认,当时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他只想爆笑,明明她惊吓的模样表演得十分逼真,活灵活现,脸都逼得发白了,可是他却感觉到她只是为了合群而假装出来的。 很多人都说镇北将军之女做事出人意表,不是贤妻之选,可是他却觉得这个姑娘活得十分真实有趣,只可惜男女有别,他极少能见到她,大半时间她常到边境陪伴父亲,更少见了。这次她回来,母亲曾同他透露,皇上正欲重用镇北将军,母亲也觉得镇北将军之女是个贤妻人选,欲选她为媳…… 想罢,温润的面容难得有几分发热,不敢再深想。 台上的戏正唱到高-潮,晋王突然起身,表示到外面走走,周永言知晓他不耐烦看这种戏剧,而且刚才游园时估计该看的也看了,含笑叮嘱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 “令煦表姐,别走这么快,小心摔跤。”周瑾叫道。 七公主萧令煦回头看向表妹,微微挑了下眉,努力压抑住脾气,笑道:“阿瑾,你不是说带我们去个好地方么?还是快点去吧,免得呆会戏唱完了,姑母要寻我们。”说着,七公主拉住走在后头的阿宝,努力挤出笑脸,说道:“明锦,你说对吧?” 阿宝努力压抑住欲抽回手的冲动,笑着应了声是。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老妈子,带着三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在别人家乱闯,这感觉实在不好。 戏看到一半时,七公主明显觉得无聊了,昌平长公主便吩咐女儿带着阿宝、柳絮儿和七公主在公主府走走,周瑾笑着应了,突然一脸神秘地对几个姑娘道带她们去个好玩的地方。离开时,阿宝还能感觉到其他的姑娘安安份份地坐着陪大人看戏,但那眼神却是十足的羡慕嫉妒——阿宝总觉得昌平长公主对她似乎另眼相待,七公主的态度也转换太快了,有些hold不住啊! “表姐别急,很快就到了。”周瑾仍是笑吟吟地道,不急不徐,小小年纪,威仪尽显,比七公主还能沉得住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穿廊过院,经过一条九曲回廊,走过一道月亮门后,来到一处名叫绿柳山房的院子。这处院子安静而幽深,整个院子以林木为主,远远望去,一片翠绿色,仿佛置身在清幽的森林之中。 “就在前面啦,你们过来吧。”周瑾笑道,带着几个姑娘走入树林中以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很快便来到一处假山,假山有五米高左右,山下一条平石砌成的阶梯绕山拾级而上。 周瑾笑着请她们上去,几人不知其中乾坤,一脸狐疑地跟着上去,直到爬到山顶,看到建在假山之上的亭子时,不禁惊叹出声。微风徐来,站在高处眺望,虽不能将整个京城收入眼底,但那开阔的景致确实不枉她们此行。 几个姑娘纷纷赞叹,柳絮儿道:“公主府几时建了这处亭子的?”柳絮儿时常来公主府找周瑾玩,对公主府有几分了解,却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 “去年三伏天气,京中很多人家的房子不是不慎起火了么?那时绿柳山房这边也被烧了几间房,娘亲让工匠来修葺的时候,顺便让人修了这处亭子,倒是方便了咱们看风景。” 正说着,已有丫鬟将茶点疏果端上来,七公主接了茶正喝着,突然望向某个地方,欣喜道:“这里确实看得远。”说着放下茶盏,起身扶着栏杆眺望,看着那个穿着青色绸衣的公子带着几个好友往此地行来。 就在看得入神时,坐在一旁的柳絮儿突然问道:“七公主,你看什么这般入神?” 七公主本看得痴然,被这声音惊了下,扶着栏杆的手一滑,又因此时吹来了一阵疾风,人又站在高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公主!” “表姐小心!” 柳絮儿和周瑾脸都白了,看她身形摇晃随时可能要掉下去的样子,吓得都没了动作,倒是坐得比较近的阿宝忙站身探身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七公主也被吓懵了,侧着身体就要往外摔出去时,反手拉住了阿宝的手,阿宝被她一扯,七公主是站稳了,一只手也捞住了柱子,可是阿宝却不慎被她拉得往栏杆翻了出去。 “啊——” 不远处正带着朋友往此处来的周御也看到从假山的亭子往下跌的人,俊容失色,直觉叫道:“小心!” 疾风在耳中呼啸,阿宝感觉自己像在玩游乐场中的垂直游戏,呼的一下从高空处垂直降落,心脏都要迸了出来,那一刻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所有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忍睹目,过了几秒,再睁开眼睛时,众人直扑亭子栏杆前,以为会看到摔得血肉模糊的人时,却发现好像并不是那回事儿。 假山下,应该摔得血肉模糊的人此时正被人抱住,而那人…… “晋、晋王表哥……”周瑾结结巴巴地唤了一声,得到了下面男子森冷含戾的一瞥,吓得失语,心脏都有些不规律。 正巧这时,周御等人也跑进了绿柳山房,直奔而来,待见到眼前一幕,不禁有些呆愣。 四周除了风声鸟鸣,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阿宝在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没有摔死时,拍拍胸口心里直呼庆幸,抬头正想感谢一下救了自己的好心人时,抬头看到的是男子坚毅干净的下巴,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的,显得有几分斯文,再往上——对上一双含威带煞的冷眸时,阿宝也僵硬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6第 16 章 现场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僵硬,不过很快地周御率先反应过来,温润俊秀的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询问道:“李姑娘可有受伤?” 阿宝愣愣地看向他,经他提醒,才发现自己还被人抱着,朝他摇头后,忙小声地对抱着自己的人道:“多谢晋王殿下救命之恩,我已经没事了,麻烦您放我下来。阿宝低着头,感觉到那靠着的胸膛,还有笼罩着自己的那种难以忽视的有别于父亲的雄性气息,不禁有些拘谨。 自从回京那次在驿站遇到晋王,虽然过程中太危险,两人皆没有多少交流,但阿宝就觉得这个男人是非我族类,十足危险的存在,能远离就远离。她的直觉素来很准,既然觉得危险,那么这个男人绝对是在某个地方十足危险,打定主意遇到他直接装死。 晋王低首看她,自然只能看到个缩起来的脑袋……沉默地将她放下。 想来是刚才跌下来吓得狠了,阿宝着地的时候,腿竟然一软,差点跪了下去,然后又被一只手给拉住手臂。 阿宝身体一绷,勉强定了定神,又朝晋王道谢一声,想扯回被他拉住的手,却发现自己悍动不了他丝毫,不禁抬头看他,很快又被那种幽深冷戾的视线吓得头皮发麻,低下头去。 周御脸上的笑容有些僵,默默地将自己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看向假山上方那几个吓傻了的姑娘,说道:“公主、阿瑾、柳姑娘,你们没事吧?” 几个姑娘也同样吓得不轻,经周御提醒,忙苍白着脸摇头,七公主等人也随之从假山下来。 “李明锦,你没事吧?” 七公主拎着裙子跑过来,美丽的脸蛋徒添几分苍白,没有往昔的任性娇纵,看起来倒是增了几分娇弱之美,也十分符合时下男子对扶柳之风的弱女子的审美,使得随周御而来的那几个公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阿宝摇头,看她一副吓坏的模样,便知道她刚才也是无心的。 “你们先前在做什么?怎么会发生如此危险之事?”周御难得板着脸问自己妹妹,七公主身份贵重,柳絮儿是客人,阿宝是受害者,周御不好说什么。 周瑾纵使再沉稳,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有些惶然地道:“大哥,我……我们在上面看风景,先前风有些大,令煦表姐没有站稳,差点被风刮倒,是明锦姐姐位住表姐,却不小心自己跌出去……” “胡闹!”周御有些生气,虽然声音依然温雅柔和,可板起脸的时候也自有一股威仪,“这假山修得高,你怎能带几位姑娘到上面去?回头仔细母亲要骂你!” 周瑾何时看过兄长如此严厉的模样,周御一直是和风细雨,待人温柔体贴的,第一次被敬爱的兄长如此斥责,加上刚才一翻惊吓,让她难受得快哭起来。明明是七公主自己站在高处眺望,也是她累得阿宝为救她摔下山,可是最后挨骂的反而是她,让她十分委屈。 “表哥,你别骂阿瑾了,是我的错。”七公主心仪周御,对周瑾也是要交好的,不能让她挨骂怨恨上自己,只得出声为她辩护。小心地窥了眼晋王,讷讷地说:“我当时站得太高,没注意到脚下,当时风景太好,不小心看得妄形,絮儿问我话时让我吓了一跳,才不小心害得明锦摔下山的。幸好有五皇兄……”说着,突然注意到自家皇兄仍拉着阿宝,不由有些吃惊。 其他几人也看到了,不过想起事情情有可缘,倒也没有往他处想去,幸好这时晋王见阿宝已经不再手软腿软,倒也识趣地放开了手。阿宝松了口气,忙往一旁蹭去,在晋王瞥了眼过来时,马上一副正经状。 柳絮儿红着眼道:“对不起,都是我先前出声不小心吓到公主,要怪就怪我好了。李姐姐,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七公主有些无地自容,若不是她当时看得痴了,也不会被吓到。对于阿宝这次为了救自己摔下山的事情,七公主心里也是有感触的,突然也觉得她不是那么讨厌了。说到底,确实是柳絮儿出声吓她,不禁有些怨恨上柳絮儿。 周御意思地将妹妹训斥了一顿,然后对晋王道:“晋王殿下,先前多亏了你,不然……”如果镇北将军之女在公主府出事,又因为是妹妹带过来玩出的事,于公主府来说都脱不了干系,加上他也实在不愿见她出什么意外。 晋王淡淡地点头,最后看向七公主,直到看得她脸色发白后,才冷声道:“以后少自作主张,省得连累了旁人。”声音里是不带感情的讽刺讥诮。 七公主被晋王在这么多人面前毫不容情地斥责,又羞又愤,只是她素来怕这位兄长,只能站着乖乖挨骂,心里对柳絮儿越发的恼恨了。 因为发生了意外,众人也没心思再逛,便都回到惠和园。 昌平长公主很快得到消息,柔声地安慰了几位小姑娘后,特地将阿宝叫到面前,先是感谢了她救了七公主,又关切地询问道:“可有受伤?” 阿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笑意,温驯地道:“不过是手上有几道擦伤,其他的倒是没事儿。” 晋王救了阿宝的事情,在周御的请求下,在场的人只字不漏,虽然当时情况紧急,可是阿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个大男人抱住,实在是说不过去,于她的名声也有碍。在场的众人知晓这个道理,加上救人是晋王本尊,谁敢随便拿晋王说嘴,简直不要命了——周御的话可以不听,但是若是犯到晋王,等着死全家吧,没人会犯这种错误。是以昌平长公主只知道晋王救了阿宝,但实际情况怎么样的,倒是不怎么清楚了。 听到她的话,昌平长公主将她的袖子撸起,不禁倒抽了口气,只见一道长长的擦伤从手肘一直蔓延到手腕间,虽然伤口不深,但架不住它刮了一层皮,泌出了点点血渍,染红了白色的里衣,于女子而言也算是可怕的伤势了。这是当时阿宝跌出栏杆时,手与栏杆相擦留下的。 昌平长公主一脸怜悯疼惜,当下唤人去将宫里御赐的去血生肌膏拿来,送了阿宝一瓶。这生肌膏是太医研制的,所用药材昂贵,所制不多,宫里也只有几位受宠的贵人才有。 因发生这桩意外,这次赏花宴也草草地结束了。 回途的马车上,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亲自查看了阿宝手上的伤,对着阿宝叹了口气,其他几个明也一脸同情地看着阿宝。 两位伯母叹气的原因是,阿宝似乎每回遇上晋王都没什么好事一样——即便这次被晋王好心救了。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昌平长公主对阿宝的态度,她们心里都有个模糊的想法,昌平长公主可能真的看上阿宝,想让阿宝作儿媳妇,终于不用担心阿宝婚事了,能攀上昌平长公主对威远侯府也有利。 其实昌平长公主的想法也很简单,她看重阿宝的父亲李继尧,儿子若有这么个岳家,对他将来的仕途也有好处。虽然以她现在的地位,已经不求什么了,可是正德帝不可能真的万岁,新皇登基后,谁知又是怎生一翻情景。她要为儿子女儿尽早作好打算。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7第 17 章 荣安堂里,老夫人将来请安的孙女孙子打发下去后,留下四个儿媳妇说话。 “长公主最近都邀请哪几家的女眷到公主府里作客?”老夫人摸着手中的佛珠问道。 威远侯夫人答道:“有柳大人的千金、平王府乐宁郡主、英国公府三小姐、五城兵马指挥使大人千金,还有明锦丫头。”说着,不禁又是一笑,“明锦丫头似乎颇得昌平长公主眼缘,长公主每次叫她过府去玩时,总会送她些不同的东西。” 二夫人跟着笑道:“可不是嘛,长公主前天还托人给明锦送来了一瓶百花玉露丸呢,明锦这丫头有心了,还给我们都送了。” 听到“百花玉露丸”,在场的女人都露出一脸羡慕又高兴的表情。百花玉露丸是太医院研制出来的美容药,听说制造过程复杂,用药昂贵,同样不能多制,一般只供给宫里的几位贵人,连几位公主想要,也得请示皇后娘娘才行。昌平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胞妹,与圣上感情极好,但是听说她也只是得了一瓶百花玉露丸,竟然舍得直接送给了个小姑娘。 当然,在阿宝收到百花玉露丸时,便将它分别再装了瓶。一瓶百花玉露丸有九粒,给老夫人送了三粒,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各两粒,三夫人和五夫人一人一粒,自己没留一粒。 三夫人有些忧虑地道:“长公主厚爱明锦虽然好,可是如此太过也不太好吧……”心里多少有些嫉妒,她的明月长得花容月貌,那天明明也跟着一起去赏花,可是为何没有入了长公主的眼缘呢?还是长房和二房当时都将机会给了明锦? 五夫人瞥了她一眼,笑道:“三嫂多心了,听说其他几家的千金同得长公主眼缘,时常叫她们到公主府陪清宁郡主一起玩儿呢。不过还是明锦丫头争气,甫一回京,就能得到贵人眼缘,今后婚事也不用着急了。” 三夫人恨恨地剜了她一眼,觉得她是在埋汰自己,“五弟妹,四弟如今位高权重,明锦作为四弟唯一的女儿,如何也不会差的。”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老夫人有些心烦道:“好了,你们就停嘴吧,都多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为点小事就红脸。” 两人赶紧收声,低眉敛容地朝老夫人应了一声。 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在她们开始对掐时就作壁上观,特别是这两人的话题扯到李继尧时,明白这位四叔是老夫人心中的禁地,更不想掺和了。当然,老夫人对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之所以比较倚重,不仅是她们都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媳妇,还因为她们识大体,不像余下两个总是削尖脑袋想表现些什么。 似乎因为提到了李继尧,老夫人心情不怎么舒畅,声音也阴沉了几分,说道:“老大家的,你说,昌平长公主可能看上明锦了?” 威远侯夫人笑着道:“兴许是的,昌平长公主那天确实同我透露了她的意思,不过这事没摆上明面上来,也没有定数,媳妇觉得还是先当作不知罢。” 老夫人呼了口气,点头道:“应当如此。周御一表人才,待人谦逊,颇得圣赞,前途不可限量。配明锦,倒也当得。”若是威远侯府能搭上昌平长公主的线,对威远侯府百利无一害。这也省了她再为孙女的终身大事担心,这也算是对小儿子有个交待了。 二夫人脸上也露出高兴的表情,她的明凤已经定亲了,身边只有一个庶女明霜,自然是越不过阿宝去的,对于侄女能有个好姻缘倒也不心酸眼红。倒是三夫人和五夫人心里有些不忿又有些无奈。周御有才有貌有家世,而且为人谦逊知礼,温柔体贴,确实是个好夫婿人选,哪个作母亲的都想将女儿嫁予如此优秀的男子,只可惜她们没有个在边境立功的夫君,女儿入不了人家长公主的眼缘。说到底,阿宝能入昌平长公主的眼,不过是因为李继尧的军功罢了。 然而,老夫人的高兴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威远侯府便收到了几封从边境寄回来的信。 “娘,四弟来信了。今天一大早,信就送过来了,有好几封呢。”威远侯夫人手中拿着几封信,“四弟有心了,连续寄回来了几封信,不仅有寄给娘的,老爷和几位小叔都有,嗯,这里还有一封是给明锦的。” 老夫人高兴地从儿媳妇手中接过了信,高兴地道:“这孽障还算有良心!” 阿宝也是一脸喜悦,恭敬地从威远侯夫人手中接过父亲寄给她的信,也不知道没了她叮嘱,父亲会不会又只吃肉不吃青菜,常常不拘小节地和亲卫群殴打架受伤,然后满身伤的不处理直接躺到床上睡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这么多毛病,纠正几年都纠不回来,她不盯着,毛病就上来了。 “这个孽障!!!” 突然一声怒骂将阿宝跑马的思维拉了回来,就见坐在上首位置的老夫人一脸怒容,气得脸都红了,吓得众人噤若寒蝉,明字辈的姑娘们都有些惶惶不安,不知道老夫人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 威远侯夫人等也吓了一跳,明明先前老夫人还一脸高兴地看信,怎地现下却生起气来,直觉定是那位仍犯中二病的李继尧在信中说了什么让老夫人生气的事情了。 “娘,您先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自己身体。” 几位夫人纷纷上前去宽慰,见老夫人仍是不见气消,心知此次非同小可。威远侯夫人极有眼色地暗示在场的明字辈的小姑娘离开,阿宝虽然很想知道自己爹又做了什么“好”事了,不过老夫人现在脸色确实恐怖,也不好留下,只得满腹疑问地随着几位妹妹一起离开荣安堂。 李明凤和李明仪分别走在阿宝两侧,皆担忧地看着阿宝。 每次四叔若是做了什么惹祖母生气的事情,阿宝总会被祖母冷待,甚至迁怒。她们觉得阿宝挺无辜的,这次祖母这般生气,还不知道阿宝会不会又受到牵连。 阿宝朝她们笑了笑,一边牵着两人的手道:“昨天长公主送了我一些好茶,你们也去尝尝罢。” 两个姑娘笑了笑,随阿宝去了。 ***** 等小姑娘们都离开后,老夫人终于受不住那个气,捶着胸口骂道:“那孽障,不气死我不甘心么?以为人人都要像他那样,连这种荒唐的要求都提得出,难道是想让他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不成?!我威远侯府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若是不成,直接让她去庙里当个姑子算了……” 听到这话,众人俱是吓了一跳。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忙给她顺气抚胸,三夫人和四夫人忙找来茶水,除妈妈也急着去拿静心丸。 过了会儿,老夫人吃了一粒静心丸,无力地倚靠着大引枕,对大儿媳妇道:“你告诉老大,不管老四在信里提出什么要求,都别理他,当他死了算了!还有你们几个也一样,将我的话如实告诉老二老三老五他们。” 威远侯夫人劝道:“娘,您消消气,四弟是个明理孝顺之人,可能是您误会他了。”由于没看过信,威远侯夫人也不知道信中说了什么,依李继尧的尿性,可能真的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一定。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能在老夫人面前说丁点不是,作母亲的可以骂自己的儿子,但却由不得旁人骂。 老夫人无力地摆摆手,将那封被她气怒之下抓皱的信递给她,“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威远侯夫人满腹疑问地摊开看了下来,等看到某一处时,脸色也僵硬了。 什么叫“我儿阿宝之夫婿,此生只能娶她一人,若有其他通房小妾者,皆不可为阿宝之良配!望母亲怜惜阿宝自幼丧母,为她择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之夫婿……”难道男人有通房小妾,就是不干净的? 威远侯夫人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位小叔的想法了,感觉到一种深沉的代沟。 不仅威远侯夫人无法理解,等威远侯府的四位老爷回来后,纷纷看过李继尧寄回来的信时,也觉得无法理解这四弟(四哥)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何总能提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要求出来。 几位老爷聚在威远侯的书房里,将彼此的信都看了一遍,发现信中除了称呼不同,但内容却是一样的,连那句“我儿阿宝之夫婿,此生只能娶她一人,若有其他通房小妾者,皆不可为阿宝之良配!望母亲(大哥/二哥/三哥/五弟)怜惜阿宝自幼丧母,为她择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之夫婿……” 几位老爷啼笑皆非,二老爷却拍着桌子笑道:“果然有四弟的作风!哎,周御可有通房丫头?”末了不忘促狭地问了一句。 威远侯冷笑道:“男子三妻四妾为正理,虽也有独一妻之人,可是暗地里通房却是不少,哪能让所有男子与他一般犯上这等痴病?不必理会他,周御品貌俱佳,实为明锦良配。” 三老爷和五老爷面面相觑,不好发表什么。其实他们觉得自从李继尧在亡妻牌位前发了那誓后,就一直无法理解他奇葩的想法了。他对自己苛刻不说,这会儿还管上女婿来了,依他这般苛刻要求,恐怕他女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大哥,若是不听他的,我担心四弟闹起来……”二老爷最是了解这位兄弟,叹道:“只怕他会直接写信送到御案上,请求皇上为他作主。” 顿时,在场的大男人像吃了坨那啥一样,脸色憋得难看。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8第 18 章 将前来喝茶的几位姐妹送走后,阿宝拿出父亲的信浏览起来,越看脸色越怪,最后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雁回重新沏上一壶花茶,笑问道:“姑娘笑什么呢?小心老爷知道你笑话他的信要生气了。” 阿宝将信小心地折起收好,说道:“因为我知道祖母今天为何那般生气了。”说着,又有些不可思议地道:“阿爹不会给几位叔伯写了一样的信吧?阿爹应该不会这么……不靠谱吧?” 不得不说,作女儿的还是比较了解父亲,李继尧还真这么干了! 雁回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雁声十分积极地响应道:“姑娘,老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姑娘好,一定会这么干的!” 看她一副狗腿的模样,雁回手痒痒的在她脑袋上拍了下,什么都不知道,也好意思来附和,猫狗打架都有她的份儿。 猜测出自己父亲可能又做了痴汉的事情,阿宝一时间有些同情祖母和几位叔伯,他们的神经又要崩紧了。其实阿宝也很奇怪,这种封建社会风气下,自己父亲是怎么养出这种性格的?某些时候,父亲李继尧的言行,让阿宝觉得十分有现代人的思想节操,以前还以为他也是穿的,后来发现并不是时,阿宝不禁开始膜拜起这个土著父亲,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能有这么多超时代的想法的。不过研究了十几年,阿宝得出一个结果:李继尧思想之先进奇葩,已经超越了时代的局限性了,前途不可限量。 不说自己父亲,翌日一早,宫里便来了人,奉戚贵妃之命,召她入宫。 因为这事,威远侯夫人让管家好生招待宫里来的人,然后匆忙地过来给阿宝打点,直到觉得衣服首饰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后,才带着阿宝到前院大厅去。 甫一进来,阿宝就随威远侯夫人上前请罪,直言让她们久等了。 请阿宝入宫的是戚贵妃身边的心腹嬷嬷与七公主萧令煦身边的宫女,对于阿宝因为更衣耽搁了些时间的事情,她们没有丝毫的不悦,仍是笑盈盈的。 “李姑娘可别多礼,是我们公主想您了,才让奴婢们过来请您入宫陪伴。”圆脸宫女楚荷笑着说,她气度稳重,说话不仅不慢,让人极易心生好感。“自从在昌平长公主府别过后,公主一直叨念着李姑娘,李姑娘还是咱们公主的救命恩人呢。” 阿宝谦虚地笑了笑,表示救公主是自己的本份之类。 另一位嬷嬷也笑着道:“既然李姑娘已经准备妥了,和咱们一起入宫罢。” 威远侯夫人忙让人给两位打赏,叮嘱阿宝几句,便让她们离开了,转过后身却有忧心忡忡。 “娘,您怎么了?五姐姐得宫里贵人赏识不好么?”李明仪奇怪地问,多少世家贵女盼都盼不来的福份呢。 对于阿宝能被贵妃召进宫的事情,威远侯府里的人知道后反应不一。老夫人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没有其他吩咐了。二房同样担心,却是担心七公主与阿宝不睦,怕一次救命之恩并不能抵消曾经的仇怨。三房和五房却有些嫉妒,特别是两房未出阁的姑娘,心里又羡又妒。 “你懂什么,贵妃和七公主是这般好相与的么?” 威远侯夫人觉得小女儿被她养得太天真了,不禁有些忧愁。大女儿虽然够敏感,事情看得够透彻,却天生一副骄傲清高的性子,也算是长残了,小女儿因为是最小的,难免疼爱多一点,谁知又被养成了天真活泼的性格,完全没有丁点的忧患意识,看来小女儿的亲事她得慎重考虑一翻了。 ****** 戚贵妃和七公主确实是不好相与的! 戚贵妃家世不显,能爬到这位置凭的不只是圣宠二字,某些时候连皇后也要避其锋芒,若没有点手段,怎么可能牢牢占着圣宠?戚贵妃育有一子一女,二皇子萧令杰、七公主萧令煦。相比七公主一副被宠坏的性情,二皇子萧令杰却是个有贤德之名的皇子,成年后便被封为贤王,可见正德帝对此子的厚爱与期望。 朝阳宫里,七公主正挨着戚贵妃撒娇:“母妃,女儿真的喜欢御表哥,您能不能让父皇为我和御表哥赐婚?” 戚贵妃却皱起眉头,不堪赞同道:“痴儿,这些日子难道你还不知道昌平打的是什么主意么?” 七公主咬了咬牙,恨恨地道:“我当然知道,姑母是看上李明锦的父亲的能力,想让御表哥娶李明锦为妻!可那又怎么样?我是父皇最疼的女儿,足以配得上御表哥了!” “既然你知道昌平的打算,你便熄了这心。”戚贵妃语重心长地对女儿道:“你父皇再宠你也没用,你到底是女孩子家,上头还有太子呢,太子一系素来与我们不睦,将来若是太子上位,还不知道是怎生的光景。”叹了口气,戚贵妃不免有些忧心,“且昌平与皇上一母同胞,皇上最是疼爱这妹妹,若是昌平不愿意,皇上是不可能硬将女儿嫁给周御的。所以你也别总是拿你的身份压人,对于有些人来说,你的身份还不够!” 七公主呆了呆,母亲从来没有这般严厉地和她说过话,一直都是顺着她宠着她的,才让她养成这等娇纵的性子。可是当听到真话时,又让她有些受不住。想到自己不能嫁给心爱的御表哥,眼泪掉了下来,泣道:“母妃就不能怜惜女儿么?女儿是真的喜欢御表哥,愿意做御表哥的妻……” “可是昌平不愿意让你做她儿媳妇,又有什么办法呢?”戚贵妃实事求是,对于昌平长公主,她虽然是贵妃,但也无可奈何。且随着年龄增长,年华老去,皇上的宠爱已经不如曾经了,现在不过是占着个情份罢了。幸好正德帝是个念旧的,对她们这些跟随他甚久的女人总有几分情义。 “难道……就没有人能让父皇改变主意么?父皇不是一向听母妃的么?”七公主犹有不甘道。 “闭嘴!”戚贵妃厉声喝道:“你仔细管好自己的嘴,别什么都只看表面不长点脑子。” 喝令完女儿,见她吓得低头垂泪,戚贵妃又有些头疼,怨怪自己将她宠得太堪,行事粗暴,从来不会将事情往深处想。与儿子的优秀比起来,这女儿实在是简单到让人头疼。 戚贵妃怜惜地将小女儿搂入怀里,半晌方道:“母妃骂你是为你好,你也别怨我。罢了罢了。”她叹了口气,风韵犹存的脸蛋染上一抹嫉妒,“谁说没有人能让你父皇改变主意?确实是有这么个人,如果她还活着,我也坐不到如今这位子,恐怕整个后宫都是她的天下了。你父皇甚至愿意为她谴散后宫,恁地痴情……” 七公主听得有些怔愣,忘记再哭,见母亲神情恍惚,不禁问道:“那人是谁?” “你五皇兄的母妃。” “怎么可能?”七公主脱口而出,一副被骗的表情,“谁不知父皇最厌恶的就是五皇兄,五皇兄十岁之前是在冷宫中长大的呢,若不是太子哥哥偶然发现从冷宫里跑出来的五皇兄,说不定五皇兄现在还呆在冷宫里呢。而且五皇兄长至十岁,还不会说话读写,像个哑巴一样,在上书房不知被多少人笑话……” 听着七公主娓娓道来五皇子的生平,戚贵妃暗暗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切记得,离你五皇兄远一点儿,没事别惹到他。上回在太子府你和荣华刁难李明锦的事情,被你五皇兄遇见,若不是本宫压下,你少不得被你父皇责骂了。” 七公主有些愤然,她就是讨厌李明锦,乍然见之下旧恨一起,就管不住自己了嘛。原本在昌平长公主府李明锦救了她一命,她是心生感激的,可是这段日子随着昌平长公主的行事,让她又恼上了李明锦,甚至知道李明锦可能会嫁给周御后,妒恨再也压不住。 不过说到五皇子晋王,七公主又想起了先前的计划,对戚贵妃道:“母妃,既然姑母看上李明锦,咱们就让李明锦嫁不成表哥不就行了?” 戚贵妃眯起眼看她。 她掩着嘴笑道:“我觉得李明锦和五皇兄也挺相配的,不是么?”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9第 19 章 听到女儿的话,戚贵妃直觉道:“不妥!” “为什么?”七公主急了,恨恨地道:“难道真的任李明锦最后嫁给御表哥?我不答应!” 戚贵妃皱着眉头,耐心地给女儿分析情况:“晋王是太子一系的,若是让晋王娶了李明锦,得到了镇北将军的支持,太子一系的势力更加牢固,于你皇兄不利。”说着,叹了口气,“若是令杰没有王妃,本宫倒是可以求皇上将李明锦赐婚予令杰,只可惜……” 虽然已有威远侯的嫡长女进入太子府为侧妃,但李侧妃只是镇北将军的侄女,哪里比得上亲生女儿?加之李继尧这人的某种尿性,戚贵妃实在不希望李明锦嫁给太子一系的任何人。 “那可以让李明锦给皇兄作侧妃嘛!”七公主脱口而出,开口后越发的觉得这个主意好,“只要李明锦成为二皇兄的侧妃,也是二皇兄的助力了!” 戚贵妃简直被这个异想天开的女儿气得个仰倒,正想纠正她的异想天开时,一名宫娥在外头禀报道:“娘娘,公主,镇北将军之女李姑娘到了。” “让她进来。” 戚贵妃抿唇,看了眼神彩飞扬的女儿,到底没说什么。 **** 阿宝随着宫娥嬷嬷进来,恭恭敬敬地给首位上的戚贵妃和坐在她身边的七公主行礼请安,等被叫起时,七公主已经热情地离席,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了。 “明锦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盼了你很久呢。”七公主娇嗔地说。 阿宝被她的热情弄得毛骨悚然,面上仍是挂着得体的笑容,一副感激的表情:“得公主惦念,也是明锦之荣幸。” 宫娥上了茶点后,笑着退到一旁,七公主拉着阿宝一起坐在戚贵妃下首位置。 戚贵妃打量姿态恭敬而从容的少女,明丽可人,虽然不是绝色,倒也容色可嘉。只是比起美女如云的皇宫,却见不得是最出众的,脸上保持着得体温和的笑容,笑容微深些时,嘴角抿出一颗小虎牙,让人觉得这小姑娘颇为可爱又亲切。 戚贵妃有些明白昌平长公主为何会嘱意李明锦了,除去镇北将军的原因,这李明锦明显是个温和讨喜的姑娘,昌平素来独裁霸道惯了,可不乐意要个身份高贵又会和她对着干的儿媳妇,自然想要给儿子挑个温和讨喜的姑娘。 阿宝偷偷地打量了眼戚贵妃,听说她今年已经四十好几了,不过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出头,一身浓绿色搭配的宫装,头上珠翠环绕,雍容华贵,颇具熟女的气质。此时脸上挂着柔和温慈的微笑,高贵中透着一种母性的光辉,让人一眼便生好感。 “明锦,本宫要感谢你上回在公主府时救了我这顽皮的女儿,当时若不是有你,也不知道她会摔成怎么样,这份情本宫记下了。”戚贵妃拉着阿宝的手,慈爱又感激。 阿宝当下自然又得表一次忠心,表示救公主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心里却暗暗吐槽,下次再遇到这种倒霉事儿,还是跑远一点儿,莫再沾上身了。 戚贵妃又与阿宝拉了下家常,七公主不耐烦听这个,嗔道:“母妃,今天明锦是女儿叫进宫里陪女儿的,您能不能别啰啰嗦嗦地问个没完?” 戚贵妃好笑道:“你这孩子,竟然嫌母妃啰嗦,改日母妃不啰嗦你,看你将如何?” “到时我嫁了,母妃就啰嗦不到了。”七公主扮了个鬼脸。 阿宝:=__=!七公主女汉子,终于遇到一位说起终身大事而不是脸红羞涩的彪悍妹纸了。 “你这猴儿,连这种话都敢说,也不害臊!”戚贵妃说着,点头女儿的脑袋,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为什么害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你们经常挂在嘴里的事情么?”七公主说着,亲热地揽着阿宝的一边手,笑道:“明锦,你说是不是?”她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烂漫地说:“倒是明锦姐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 阿宝突然有种重头戏来了的感觉,赶紧打起精神来。 正当七公主想再接再厉,戚贵妃欲要阻止女儿时,突然静鞭响起,外头响起了宫女太监们请安的声音。 “给皇上请安!” “给太子殿下请安!” “给贤王殿下请安!” 一袭明黄色常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年轻男子,一名三十上下,下颌有短须,温厚威仪,一名二十七八岁,温文尔雅,正是太子萧令玺与贤王萧令杰。 戚贵妃领着殿中的众人起身迎接。 正德帝扶起戚贵妃,笑道:“你们在说什么,远远的就听到小七的笑声了,有什么可乐的事情也给朕说说。” 众人请安后,戚贵妃与正德帝相携落座,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盏端给正德帝后,方笑道:“还不是煦儿,未出阁的姑娘口口声声的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害臊,我都替她臊了!” 七公主拉着正旁德的衣摆,撅起嘴道:“本来就是嘛,父皇和母妃不是总说人家年纪大了,不应该再留在宫里吃闲饭了么?我刚才还说,明锦姐姐这般好的人,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公子呢。父皇,我十分喜欢明锦姐姐呢,明锦姐姐救了我一命,我当时就想,若是能时时和明锦姐姐在一起玩多好。” 正德帝被她的小女儿娇态弄得一阵大笑,像个平常人家的父亲一般极为享受小女儿的撒娇痴缠。听到女儿的话,这才注意起站在一旁低垂着脸的少女,惊讶道:“你就是李爱卿之女?抬起头来。” 阿宝微抬脸,眼睑垂着,恭敬地上前请安。 正德帝打量着看了一眼,转头对太子笑道:“令玺啊,朕记得一个月前,李继尧在信上还和朕说起他女儿的婚事,可愁得狠。朕还以为他愁什么,现在看来是愁长得花容月貌的女儿随便便宜了哪个臭小子才对。” 太子笑道:“李姑娘纯孝,镇北将军仅此一爱女,舍不得也是应该的。” “父皇,儿臣听说镇北将军是个妙人,想法也与众不同。”贤王和煦地说:“儿臣还曾听说过镇北将军曾在亡妻灵前发过重誓,当时颇为轰动,可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父皇何不为镇北将军解决烦恼?” 在场的几位女性都被这话提起了心,阿宝有些忐忑,担心皇上听从贤王的窜掇,乱点鸳鸯谱,戚贵妃不知道儿子想要干什么,七公主怕自己没有和二皇子通气,最后导致皇上真的如了昌平长公主的愿。 太子眼神微闪,笑问道:“不知二弟有何好想法?” 贤王摆摆手,谦和地道:“太子别拿臣弟说笑了,臣弟哪有什么好想法?父皇英明神武,定有好主意,儿臣届时等着向镇北将军道喜沾沾喜气就行了。” 正德皇帝端着茶盏,听着两个儿子你来我往,没有说话。倒是戚贵妃见七公主几次欲言又止,生怕女儿忍耐不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道:“哎呀,你们关心皇上是应该的,可是别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讨论这种事情,瞧,都臊得人家抬不起头来了。” 此时低着头作害羞状的阿宝心中无语凝噎,心说其实你们可以当她不存在的。 正德帝看了眼脑袋快要垂到胸前的阿宝,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确实是这个理,你们这些大男人可不许欺负人家小姑娘家。” 趁着这话题,戚贵妃忙示意女儿将阿宝带出去玩。 七公主虽然很想将阿宝塞到自家二皇兄后院去发光发热,可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便带着阿宝离开了。 等两个小姑娘离开,正德帝与戚贵妃说了会子儿话,便带着太子离开了。 戚贵妃绞着帕子,看向留下来的儿子,问道:“皇上怎地来了?”难道就是带着两个儿子到她宫里逛一下就跑了?不带这么欺负黄脸婆的。 贤王喝了口清茶,淡淡地说道:“儿臣和太子原本与父皇刚讨论完了今年春耕之事,陈详告诉父皇镇北将军之女被母妃召进宫里,父皇便过来了。” 戚贵妃脸色一僵,咬了咬唇,恨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若没有皇后授意,陈详这死太监会突然和皇上说这件事情么?表明着不乐意让他们拉拢李继尧。 “母妃,七妹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贤王肯定地问。 “那丫头能有什么打算?为了个周御都失心疯了,明知道昌平看上李明锦,她竟然想将李明锦嫁给晋王,后来觉得不妥,又想将李明锦给你作侧妃!”戚贵妃没好气地说。 贤王听罢,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若是他还未娶王妃,倒是可以娶李明锦。不过他知道,依李继尧的脾气,宁愿女儿低嫁,也不会让女儿去给人作妾,就算是皇子侧妃也不行。 李继尧所做的奇葩事情,正德帝早些年就知晓了,虽然觉得此人想法够奇葩,但却颇有实力,脾气还很合正德帝的胃口,曾开玩笑地与几个儿子说了他的某些事迹,所以太子贤王等人皆是知道李继尧择婿的标准,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所以,这也是为何正德帝方才对两个儿子的话没搭理,皇上现在重用李继尧,为了更好地控制李继尧,自然要将李继尧之女的婚事用在最有利的地方。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0第 20 章 离开了朝阳宫后,正德帝带着太子往太和殿行去,一路安静无声。 正德帝突然道:“令玺,李明锦许予你为侧妃可好?” 太子一愣,虽不知道父皇何出此意,但仍下意识道:“父皇,此事不妥。” 大内总管张杰听到这天家父子俩的话,默默地带着跟随的宫娥太监退至十米远,远远地跟着他们。 “如何不妥?”正德帝看着自己培养一手出来的太子,他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不再年轻了,脸上出现了皱纹,往日犀利清亮的眼睛也显得黯淡。 太子笑道:“儿臣早些年已经纳了威远侯府的姑娘为侧妃,现在若再纳威远侯府的四房姑娘,生恐委屈了李姑娘。加之李将军是个性情中人,他只有这么个女儿,儿臣素来敬重他,知他的心意,臣也不好去做这个坏人。”免得寒了功臣的心。最后一句话,太子在心里默默地说。 正德帝想了想,笑道:“李继尧确实是个性情中人,他实在不像勋贵子弟出身,这性格倒也直爽了,却是不适合呆在京城。”一句话,同样定下李继尧以后人生奋斗的目标。 说罢,也不再提这事,反而提起了另一个儿子,淡声问道:“令殊可有调查出什么结果了?” 晋王萧令殊近来秘密奉旨离京,已有几天时间了,调查的是上个月天牢钦犯被劫之事。原本以为只是很平常劫囚犯的事情,可是谁知会牵扯出前朝余孽来。这事正德帝自然将之压下,让太子和晋王秘密负责。 “五弟昨天给儿臣送了信,言明今日会回京。” 太子如实回答,看了眼正德帝,正欲想不着痕迹地再提一提晋王的婚事时,突然远处响起一道尖叫声,正德帝和太子同时皱眉,这尖利的叫声倒是有些耳熟,很快地两人便想起了什么,同时脸色一沉,匆忙往前面的御花园行去。 ******* 御花园内,夏花开得灿烂。 七公主带着阿宝逛御花园,脸上不觉有些忧愁,她越想越觉得李明锦给她二皇兄萧令杰作侧妃是个极好的主意,这样二皇兄不仅能拉拢到镇北将军,又能让威远侯府左右为难,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太子站队,同时还能熄了昌平长公主的心,多好的主意? 至于镇北将军不乐意女儿作侧妃?没事,到时让她父皇直接赐婚,他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只是,这事情该让谁开口呢? 阿宝跟在七公主身边,瞄见她脸上时而忧虑时而为难时而欢快的表情,虽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但依七公主的战斗力,即便手段简单粗暴,那也是杀伤力十足的,只希望她不要现在打什么歪主意。 正当阿宝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时,七公主双眼亮晶晶地回头看她,亲切地道:“李明锦,听我二皇兄说,他在郊外有一处庄子,庄子里开了很多桃花,还有温泉,你一定没有见过温泉吧?那水的味道很奇怪呢,不过听说能袪百病,女人泡一泡,还有美容的效果。” 不,她当然知道温泉是什么,而且她泡温泉的时候,你们早就作古了。阿宝在心里默默地说,脸上却假装一副很好奇的表情,“真的这么神奇?” “自然了!”七公主开心道:“虽然我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可是若是皮肤能更白些就好了。皇兄曾答应过我,若是我想去泡温泉,他会让二皇嫂给我安排。李明锦,不若你也陪我一起去罢。” “这个……我得回去问一下伯母。”阿宝迟疑地道:“而且我觉得天气热了,泡温泉不舒服,也没那么必要……” 七公主嗤笑道:“李明锦,你以为你是国色天香,已经美得不需要泡温泉了么?放心,本公主邀请你去,威远侯夫人还能阻拦不成?”她睨着阿宝,萧氏标准的凤眼微微含煞,一副不想听拒绝的表情。 卧糟!她几时这么说过了?这姑娘明明上一刻还天真无瑕,为毛下一刻就像个刁蛮无赖的女人? 正当阿宝想要继续拒绝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我听见了哦,你们要去玩,我也要~~” 阿宝和七公主同时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假山上探出一个脑袋,那少年唇红齿白,漂亮得不可思议,只可惜一脸稚气,就像是个天真无瑕的孩童。而且也不知道他去蹭了什么地方,脸上沾了些泥巴,连束发的发冠也有些歪,碎发从鬓角滑落下来。 那少年也看清楚假山下的两人,发出哦的声音,指着七公主气愤地道:“原来是你这坏女人,我才不和你玩。” “……”阿宝呆滞地看着他,很快发现这男子心智有问题。 七公主一看到他,勃然大怒道:“闭嘴,你给我下来!” “下来就下来,怕你啊!” 等那少年七手八脚地从假山跑下来后,阿宝这才瞧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少年,而是个身材成熟的昂扬七尺男儿。身上穿着昂贵的蓝绸衬衣,所戴饰品无一不是精品,可窥此子身份不一般。 “你这笨蛋,竟然敢偷听我们说话!”七公主恶毒地道,眉眼间可见对这男子的不喜,“你怎么不去当五姐姐的狗反而跑到这里来?小心又有人要砸破你的脑袋?给本公主滚,别来这里碍眼!” 男子抿起唇,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七公主,然后鼓起腮帮子,哼道:“你这坏女人,我打死你!” 七公主一听,脸色微变,就见那男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弹弓和一粒硕大的珍珠,将那粒珍珠朝她们打来。 七公主下意识地往阿宝身后躲,珍珠朝阿宝疾弹了过来。 阿宝也赶紧闪了,看那粒珍珠打到旁边一盆兰花上,生生将花盆都打爆了,泥土四溅,可见他臂力惊人,心中直庆幸自己刚才闪得快。 “白痴,还不住手!” 七公主气急败坏地叫道,可惜那男子好像是打上瘾了,边用珍珠弹她们边拍着手笑道:“打坏人打坏人……” 可怜的阿宝:=__=!这无妄之灾……她都不清楚这男人是谁呢?! 阿宝拉着七公主赶紧跑,那男子在身后追,那些跟随而来的宫女在远处根本赶不及,只能在身后焦急地追赶着。那男子心智虽然不高,但却是个四肢健全的男子,而且速度十分快,很快就追了上来,伸手狠狠地将七公主推了出去。 七公主惊叫一声,发现旁边就是弯月湖,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东西稳住身体。 阿宝被扯得整个人往后仰去,腰部撞到湖旁的大石头的凸起,痛得她眼前发黑,脚下一软,身体往后掉进湖里。 那男子发现有人掉水里了,还有些困惑不解,见七公主摊坐在湖边,又想将她推下去,七公主反应极快,狠狠地伸腿一绊,男子没有注意到脚下,也同样掉下了湖里。 那些终于赶到的宫女看到这情景,慌得花容失色,尖叫道:“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由于七公主带女眷进御花园赏花,侍卫全守在外头,无法及时到达,只能让一名会水的宫女跳了下去,将在水中扑腾的男子救了上来。 那男子喝了些水,也受到了惊吓,被救上来后,尖叫一声,当场号啕大哭起来,“呜哇哇,坏女人又欺负我……” 七公主根本懒得搭理这男人,惊恐地喊道:“还有李明锦呢,你们快去将她救上来!”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似乎先前人掉到水里就没有浮上来过? 就在这时,一道冷硬的声音问道:“李明锦?” “对对对,李明锦也掉到水里了……呃?” 回答完,七公主才发现这声音不对,抬头一看,却未并瞧清楚那人是谁,一道身影早就跳入水中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1第 21 章 众人皆有些傻眼,因为先前那人动作太快了,竟然没有看清楚是何人。就在那人跳下湖去救人时,守在御花园外的大内侍卫已经被惊动了,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皇帝的仪仗。 “怎么回事?”正德帝脸色不好地问道,看着坐在地上哭得没有形象的男子和同样摊在地上的女儿。 七公主看到皇帝和太子一行出现,脑子仍有些懵,正欲开口,那个正在号啕大哭的男子已经抬起哭得狼藉的脸,朝他们哇哇大叫:“呜哇哇……姑父,表哥,坏女人又欺负我,推我下水,我要芸芸……我要芸芸……” 不用说,这“坏女人”就是七公主了。而且这也是男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仇人,大伙心知肚明。 正德帝被他哭得头疼,正欲喝斥,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哗啦的声音,循声望去,便见十几米开外的杨柳垂岸处,一颗头颅露出水面,看得出来是个女子,那人困难地伸出手拽着垂在湖面上的柳枝,不过很快地,手上一滑,身体又落到了水里,水面冒起了水泡。 “李明锦!” 七公主傻眼了,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李明锦果然很彪悍”的想法,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沉在水里等别人救么?为毛自己先爬起来了?果然连面对野猪都面不改色的人,会怕这点儿水么? 听到这声惊呼,再加上眼前所见,正德帝和太子等人已对事情的经过猜测得八-九不离十,看到那努力爬出水面的姑娘,心里竟然觉得好不怎么意外。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让正德帝神色有些阴沉,太子反应极快,忙道:“你们还不快下去将李姑娘救上来?” 侍卫们下意识听令行事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是男人,若是下去救人岂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太子喝斥完也发现自己说错了,忙叫那群神色惶然的宫女下去救人,只是这湖深有几丈,不会水的人冒然下去,只有淹死的份儿,在场也只有先前救上那男子的宫女会水,其他的宫女皆不会,顿时有些迟疑。 就在这迟疑时,又哗啦一声响起,一个人钻出了水面,而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人,往湖岸游去。 “五弟?”太子惊讶地唤了一声。 正德帝眯着眼睛。 七公主等人有些傻眼,他们没想到下去救人的会是那个心狠手辣、喜欢见死不救的晋王,有种想要抬头看天的冲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一群人忙涌过去,几个宫女站在岸边想帮忙将人拉上来,可谁知晋王一手环着人,一手撑着岸边,哗啦一声,跃出了水面。 刚才的一避仿佛只是错觉,宫女们手忙脚乱的将晋王救上来的人接过来,七公主等人也围了过来,发现一身湿嗒嗒地躺在宫女怀里的人已经昏迷了,小脸煞白煞白的,眉头拧得死紧,仿佛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连昏迷中也难以忍受。 “李明锦,李明锦……你怎么了?”七公主慌忙叫道,心头有些慌乱。她还想将李明锦塞到二皇兄后院去发光发热呢,可不能让她出什么意外。 “来人,去叫太医!”太子反应极快地命令道,转而又吩咐:“你们先将李姑娘送到丽景轩。”丽景轩是距离御花园最近的宫殿。 等粗壮的嬷嬷小心地将人抱走后,太子看向正德帝,发现他仍在看着站在湖岸边一身湿嗒嗒的晋王,心头不禁一跳,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轻声道:“父皇,璟珏和七妹妹都吓坏了,先让璟珏换下这身湿衣服罢,免得他受凉生病了。” 正德帝盯着杨柳树下一身湿衣的男子,青色的绸衣湿嗒嗒地黏在身上,白晰俊美的脸庞一片湿润,额角偶有汇集的水珠滑落,额角的湿发垂落在颊际,看起来颇为狼狈,却奇特地为那张冰冷坚硬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淡化了平日的冷戾阴霾。此时清风拂柳,波光潋滟,阳光从枝叶间疏漏下来,点点金光跳动在他身上,似极了那名美丽温婉的女子。 站在杨柳岸边的女子捧着夏日的荷花,巧笑嫣然回首,精致美丽的眉眼似嗔非嗔,红唇轻启,柔柔地唤道:“含光……” “父皇!” 正德帝回神,岸边的男子形象深刻起来,眼里露出掩饰不住的厌恶,很快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淡淡地道:“嗯,就依太子说的去罢。” 七公主胆颤心惊地被宫女扶起,而那男子仍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太子走到男子面前,蹲下-身,柔声道:“璟珏乖,不哭了,先去将湿衣服换下,不然会生病的哦。生病了就要喝很苦很苦的东西,璟珏也不想生病吧?” 闻言,正在哭的男子放正揉眼睛的手,抬起通红的眼看他,眼泪仍是一颗一颗的掉着,呜呜地说:“呜呜……太子表哥,我要芸芸……” 太子面不改色地道:“好,表哥马上让人将芸妹妹叫来,你先起来,不然芸妹妹会担心的。” 终于将男子哄好后,一行人往丽景轩行去。 ****** 阿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从周围的摆设上发现这是皇宫。 就在阿宝睁开眼睛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李姑娘可醒了?真是太好了。” 阿宝下意识地想起身时,腰椎传来一阵刺痛,脸蛋一白,颓然地倒回床上,发出低低的嘶声。那守在旁边的宫女吓了一跳,忙按住她的肩膀,说道:“李姑娘别乱动,太医说您的腰骨被撞伤了,不宜移动,皇上和太子殿下皆吩咐李姑娘好好养伤。” 阿宝识趣地没乱动,龇着牙等那股巨痛压下,心里ooxx地想骂人,少女的腰伤不起啊,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么年轻外一腰椎劳损就惨了…… 在另一名宫女出去叫人时,阿宝从照顾自己的小宫女那里了解了事情,她被七公主这扫把星扯了一把撞到了腰失足掉下了弯月湖,因为撞伤了腰,加上她当时自救的行为,一个不小心在水中闭了气,于是就这么昏了。 至于先前追着她们——应该说单方面追着七公主打的人是英国公府的少爷,也是当今皇后的嫡亲侄子金璟珏,同时还是五公主的驸马,皇帝的女婿,身份金贵着。 当阿宝听说最后救她上来的是晋王时,眼角一跳,在宫女看不到的时候,手指用力地抓着身下的床褥。她记得落水时,由于被撞到腰,痛得根本没法控制身体,只能沉下水中,后来过了会儿积赞了力气,才开始胡乱地自救起来,谁知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又因扯到腰间的伤,痛得再度眼前一黑,又沉下水……后来,好像被人咬了…… 想到这里,阿宝眼前发黑,忍住摸嘴角的冲动,觉得自己应该将这事划为一个意外,可能水下太黑了,晋王不小心撞到她罢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阿宝抬首看去,便见到几个穿着华丽的宫装女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当今皇后,其次是戚贵妃和五、七两位公主。 “明锦可是醒了?觉得怎么样?”皇后亲切地问道,脸上笑容端庄得体,看起来已年近五旬,圆脸富态相,通身气派,威仪雍容。 戚贵妃笑盈盈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没事。” 七公主眼睛红红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头朝一旁的五公主投去厌恶的一瞥。五公主端庄沉稳,神色淡然,似乎没有发现七公主的视线一般,只是看向阿宝的眼神有些歉意。 阿宝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慰问她的,也不敢托大,假装挣扎着起身行礼,很快便被“善解人意”的皇后及贵妃给按下了,连连让她歇息,别再拉伤了腰伤之类的。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2第 22 章 “好孩子,这次是你受委屈了。”皇后温柔地拍拍阿宝的手,这种温柔配上那张富态的圆脸,显得情真意切,让人无法拒绝。 至少阿宝觉得皇后这种温柔让她十分舒服,不管她是假装的还是为了拉拢自己的父亲。 戚贵妃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然后瞪向一旁的七公主,嗔怪道:“小七,还不过来给明锦道个歉?” 七公主没有蠢到看不清楚情况,想起先前的事,心里又委屈又恼怒,明明这事又不是她的错嘛。 当她和金璟珏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仪容也打理了一翻,便被叫到皇上面前。面对沉着脸的正德帝和眉稍微蹙的太子,七公主心里是有些悚的,特别是那个白痴儿还在大声抽噎着,好像生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要找“芸芸”一样,更是让她心里恼火,脸色也跟着不好,喝斥了他一声“闭嘴”,没想到那白痴儿竟然又大声哭了起来,大声地朝父皇告状,说她是坏女人,欺负他之类的。 七公主与金璟珏不对付,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打从她有记忆起,就发现所有人似乎对永远像个白痴一样的金璟珏多了份宽容,甚至连她父皇都疼这白痴儿比自己这亲生女儿还多,这让她如何受得了?她那时还小,不过是有一次在他吃东西时将一把沙子塞到他嘴里罢了,没想到他就认定她是坏女人,一直记仇到现在。 所以,这种情况下,金璟珏又哭得天崩地裂时,她父皇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将她骂了一顿,当场将她骂懵了。明明是那个白痴儿先动手打她的,为何父皇每次都会护着那白痴儿? 七公主当时不明白,不过太子却是看得清楚的,似乎从晋王救人上来后不久,正德帝的心情就开始糟糕了,加上这两个孩子又闹腾起来,正德帝按平时情况,自然先骂的是智商正常的女儿,而不是一个永远智商停留在五岁的长不大的“孩子”。 幸好在正德帝动怒要惩治她的时候,皇后带着五公主萧令芸到来,戚贵妃也迟了一步到来,皇后和戚贵妃一起为她求情,五公主也将一直嚷嚷着要找她的金璟珏哄停了,才让皇帝息怒。为此,七公主心里又伤心又委屈,对五公主也恨得不行。 “明锦,对不起,又连累你了。”七公主真心实意地道歉,眼带愧疚。 阿宝心里咬牙,违心道:“没关系,明锦知道公主并不是故意的。”这简直就是个灾星,以后还是离远点吧。 这时,五公主也上前,歉意地道:“明锦,对不起,璟珏不懂事,请你别介意。” “没关系。” 又说了会儿话后,那名先前照顾阿宝的小宫女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了。皇后等人见状,也知道该告辞了,皇后笑道:“太医说了,你这三天尽量在床上躺着,皇上也吩咐你好好歇息,这三天就先在宫里住着罢,有什么缺的尽管使人告诉本宫。” 皇后这笑脸实在是温柔得宛若温柔三年杀,阿宝能说什么?自然一副感激地谢恩了。 很好,到此为止,所有人对阿宝的印象都非常的好,认为这姑娘不仅有个厉害的爹作靠山,性格温驯柔和,识大体,该好好地考虑一下将这姑娘争取过来的可能,将她嫁给谁好呢?皇后一系和贵妃一系的首脑都开始转起了脑筋。 皇后等人离开后,阿宝喝完了药,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又听到了外头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旁边守着的小宫女玲珑已经眼明手快地为阿宝将被子拉到脖子。 一张漂亮的脸探了出来,笑得弯弯的眉眼宛若天真不谙世事的孩童,为那张如画的脸添了一种无瑕明净的极致之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床上的阿宝时,咧嘴笑起来,连粉色的牙床都一起露出来了有些傻气,转身将一个人拉了出来。 “见过五公主和金驸马。”玲珑上前行礼。 金璟珏根本没有理会玲珑,拉着五公主径直往里面的床行去。玲珑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想起金璟珏宛若孩童的智商及五公主也在,到底没有阻止他。 “姐姐,你好了么?”金璟珏一派天真地问道。 阿宝看向五公主,也许没有皇后等人在,五公主的笑容真心了许多,拉着金璟珏坐在床前的绣墩上,说道:“阿宝,你回来得真是及时,我听说你回来了,却一直没空找你。” 阿宝朝她抿唇一笑,又看了眼天真不知事的金璟珏,心里为五公主可惜。 五公主的生母在生下她时便去逝了,死前只是个宫里小小的才人,身份不高,在这个拼爹拼家族的年代,又没有得力的母族,五公主根本不受重视,正德帝随随便便地将她丢给了当时还算得他欢心的刘美人养。刘美人养了她两年,刘美人也去逝了。于是又被丢给容婕妤养,又养了两年,容婕妤也暴毙了。然后转到了九嫔之一的婉嫔养,养了两年,婉嫔也去逝了。最后转到没有孩子的淑妃那里,没两年,淑妃也暴毙了——这下子,没有哪个妃子愿意养五公主了,幸好这时,五公主也已经八岁了,便丢到东六宫中的公主所里随便放养了。 五公主经历了这么多事,从小没娘,有爹像没爹一样,自然看得比较开,虽然不得宠,在这皇宫里也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但却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不过在阿宝十一岁那年的宫宴中用凳子直接拍晕了挟持五公主的刺客后,两人莫名地好上了。阿宝认识了真正的五公主后,再一次被古代女人的彪悍刺激到,不过却也由衷地觉得,皇家那么多位公主中,五公主无疑是最优秀的。 只可惜,这般优秀的女人,却嫁给了个智力有问题的男人。其实金璟珏并不是天生智障,而是后天中毒才导致如此的。阿宝隐隐约约从威远侯夫人那里知道,金璟珏这毒是代替了正德帝受的,所以正德帝才会疼他比自己的孩子都多,为此,正德帝再宠爱七公主,有时候也只有靠边的份儿。 也因为正德帝觉得是欠了金璟珏的,所以毫不犹豫便将最没存在感又不受宠的五女儿赔给了金璟珏。 “芸芸,一起吃~~” 在玲珑端上点心时,金璟珏欢呼了一声,却没有率先自己吃,而是捏起一块糕点,虽然不小心捏得不成样,但还是将之递到五公主面前。五公主神色不变地接过吃了,丝毫不嫌脏也不嫌难看,若是七公主,恐怕会直接暴走,这种东西都敢给她吃? 阿宝看她平静的面容,还有金璟珏没有杂质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她为五公主可惜的同时,又曾想过,或许五公主也喜欢有这么个最纯粹无质的人这么一心一意地待着她呢? “今天真是对不起,璟珏只要见到七妹妹,总会比较激动。”五公主手里端着装点心的盘子,金璟珏在一旁吃得欢快,“原因我也知道,七妹妹小时候没少欺负他,我都看到了,所以他很讨厌七妹妹。” 阿宝摸摸鼻子,“放心啦,我没生气。自从知道他是你的驸马起,我就没生气了。” 五公主挑眉,“若是其他人,你就生气了?再抄起凳子砸人?” “我是这么野蛮的人么?”阿宝生气地瞪她。 五公主又挑了挑眉,她的容貌并不算得出色,但却有一种沉凝的美丽,这挑眉的动作,莫名地添了一种让人想尖叫的率性之美。 阿宝哎哟地叫了一声,“我的腰好疼啊好疼啊……” 五公主不为所动,金璟珏已经吓坏了,双眼泪花闪闪,“疼?哪里疼?是不是要喝苦苦的药?你是好人,不要吃药啦……” “……” 等五公主拉着她的驸马离开,阿宝颓然地趴在床上,简直生不如死。 天色渐渐暗了,阿宝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擦脸,小心地将睡姿调为仰躺——腰部又垫了柔软的棉絮,在药效的作用下,痛苦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阿宝梦见自己在海边玩沙子,突然海里跳出一只一人高的大螃蟹,挥舞着两条大拑子,一把掐上了她的脸,痛得她马上惊醒——醒来时,又被吓到了,双目瞪得圆溜溜地看着床前的黑影,阿宝直觉张嘴就要叫,然后被那只捏着脸的手捂住了嘴巴及鼻子。 “……”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3第 23 章 殿内点着一盏宫灯,由于小宫女玲珑的贴心,已经将灯芯剪了,罩上灯罩,光线昏昏昧昧的,只隐约可见床前之人的轮廓。 首先,这是个男人。 其次,这是个背对着光线——逆着光的男人。 最后,这个男人力气恁地大,快要憋死她了。 阿宝原本吓个半死,以为这是鬼,后来发现捂着自己的手是有温度的,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陷入了一种窘境。阿宝用力地扒着那只捂着自己口鼻的大手,一不小心扯到腰部的肌肉,顿时一阵钻心的抽痛传来,痛得她闷哼出声,声音闷在喉咙里,显得怪怪的。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窘境,终于松开了手。 阿宝大口地吸着气,小心地挪着抽痛的腰椎部位,等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这才看模糊地清楚了逆着光的那张脸,顿时倒抽了口气,惊吓之下,已然顾不得腰上的伤,手腿并用胡乱地拥着被子往床里缩,等缩完了之后,她又郁闷了。 话说,她到底在怕什么?这个男人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若是被人发现,她的闺誉受损的同时,他也同样讨不了好,传出去于他的名声也有碍,还会遭到皇帝的厌弃。 这么一想,阿宝顿时鼓起了勇气,小心地望过去,再次承受不住地垂下视线,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所以,她并非是真的怕他,而是那种莫名的第六感让她最好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加上这人身上那种浓重的煞气,分明是非我族类,还是远着点儿吧。 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进来,宫纱轻曳。 阿宝感觉到有些儿冷,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身上拥着的被子,偷偷地抬眼看着床前的男人,发现他仍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就像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若不是那股阴森森的气息太强烈,阿宝都以为这是尊没生气的雕像了。想起先前睡得好好的,就是被这人捏脸给疼醒的,阿宝心里就一阵郁闷。 她好像没有得罪他吧?为何这几次出手相助,感觉分明是对她特别关注!而且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能引起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子的特别注意,也不认为自己美若天仙,让他一见倾心二见脑残,更不认为小时候的自己圣母玛丽苏体质就与一个冷宫长大的皇子扯上关系,成为他心灵的救赎……所以,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这般另眼相待。 阿宝在胡思乱想着,只盼床前的男人快快离去,不要再用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她,看得她心中瓦凉瓦凉的。 想起在自己落水后快要昏迷时,这个人的举动,阿宝脸色又是一僵,开始昧着良心觉得,也许自己是特别的,所以一个不小心得到了这位心狠手辣的皇子的垂青了。 这么一想,阿宝努力鼓起勇气来,想朝他笑一笑,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然后发现:>__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4第 24 章 黑夜降临,整座皇宫陷入安静中,只有殿外花园里的夏虫声声鸣叫着。 有些吵。 阿宝想着,小心地翻了个身,突然发现床前又多了一道黑影,心弦一颤,然后十分淡定地再小心地翻过身,脑袋别过床里头,当作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实在是顶不住那道如芒刺在背的目光,转过脸来,小心地扶着抽搐的腰拥被坐了起来,然后那个人竟然拿过床头前的大软枕递到她腰间。 阿宝:“……” 嗷嗷嗷!!天要下红雨了么?太阳要打从西边出来了么?她终于开启了穿越女的万人迷光环,吸引了传说中的幕后黑暗大boss,即将称霸这个愚昧无知的落后的封建时代了么?做皇后好呢,还是做女帝好呢…… 以上纯粹只是脑补,阿宝姑娘在对上那双含戾带煞的眼睛时,再也生不出丁点的妄想。 如同昨晚,灯光仍是昏昏昧昧的,但可以隐约瞧见床前男人的轮廓。阿宝现在知道小宫女玲珑就是某人监视自己的内应,有玲珑这般贴心地放行,所以这个男人真是如入无人之地,怨不得她先前状似不小心地弄出声响想将某人吓走也做不到。 阿宝很想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夜夜来这里盯着她吓得她都不敢睡很好玩么? 心里这般想着,但可恨的是,她没胆问出口,只能像个小媳妇一样,只要他出现,就缩在床里头用脑袋对着他。 不过,今晚这人似乎不准备当木头人了。 “你……还好罢?” 阿宝嘴角抽搐,觉得这人就像是在放马后炮,若不是他昨晚莫名其妙地吓她,她何至于此?真是太不合格了,差评,负分,滚粗! 不过心里的愤怒不敢表现在脸上,阿宝很淡定地点头,“还好。” 那人沉默了下,然后伸脚勾了一张绣墎过来,从容淡定地坐下,视线依旧不离她。 阿宝嘴角抽搐,快要抓狂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昨夜站她床前直到她睡着,吓得她今天早上醒来以为这人还在以致于落到这等境地,今晚难得他不当木头人开口了,以为他终于在她清醒时要离开了,谁知扯了张凳子坐在床前,一副淡定木头人的模样,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啊啊!! 借着光线不好,阿宝胆肥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很快吓了一跳,似乎那道视线十分犀利呐。 阿宝觉得不能再这样了,深吸了口气,勇敢地问道:“不知殿下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依然是沉默。 感觉自己好像在唱独角戏,心里头有些尴尬。虽然此时孤男寡女的,但却生不起什么危机意识,主要是她现在就是个伤患,连起身下床都要人扶着,这种惨境下若还能生出歹意,阿宝觉得对方就是猪狗不如了。或者再加上这人夜夜跑来当雕像,习惯了,便淡定了。 随遇而安素来是她的好品质,只要这事没传出去,对她无害,她可以坦然处之。 “殿下,若没什么事还是早些安歇罢。您这般……让明锦十分困扰。”阿宝委婉地说。 幸好,这回晋王没有沉默,开口道:“你怎地伤成这样?” 他的语气有些冷硬,声线却十分低沉,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那种有些沙哑的男音滑过耳膜,让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阿宝心中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气氛下,才会觉得这种低沉的男声很好听。 一定是错觉!都怪月色太美好了! “呵呵。”总不能说是他害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报复?阿宝只能呵呵两声。 显然对方对她这答案不太满意,视线在她脸上逡巡,那种刺人的目光让阿宝又是一抖,才听得他慢吞吞地说,“大牢里的女人被鞭打五十下,仍能好吃好喝!你……实在是太弱了!” “……” 阿宝看了他一眼,发觉他并不是开玩笑的,完全是嫌弃她太弱了,决定不再做小白花了,慢慢地挪回原位,躺下,将被子盖上脑袋,睡觉。 甫才盖上,被子被人强硬掀开。 阿宝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然后莫名地又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被大螃蟹用拑子掐住脸的梦——果然脸又被人掐了。 阿宝确定了,她一定是得罪过晋王,他现在来报复了。 突然,她整个人都离了被窝,身体落到一个怀里,那人粗鲁的动作拉到了她的腰部,痛得她张口就要惨叫时,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根本叫不出来,然后腰部传来一阵巨痛,阿宝双手狠狠地抓住那人的手,尖锐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衣服中,那瞬间贲起的臂肌差点崩断她的指甲。 啊啊啊啊—— 三段式的惨叫在心里响个不停,阿宝冷汗涔涔,只想此时死了算了,她从没这么痛过。 等一切结束后,阿宝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萎靡地缩在那人怀里,极痛之下,根本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也顾不得这情景若是传出去,已经足以让她声败名裂,死去一百遍了。 那人将她放回床上,拿了帕子将她脸上的冷汗都试净,指腹在她眼角摸了下,微微的湿润,却没有泪迹。动作只是顿了下,便将手收了回来了。 他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只是淡淡地说:“睡吧。” “……” 睡你爹的,痛死老娘了怎么睡?! 阿宝简直痛不欲生,腰部一阵阵抽搐的疼,让她觉得神经末稍都在颤痛着,没有经历过,实在是想像不到世间还有这等痛苦。 可能实在是太痛了,耗费了她所有的精神,阿宝催眠自己,睡了就感觉不到痛了,睡吧睡吧。 哽咽一声,终于睡着了。 床前的人沉默地看着,然后又伸出手,终于在那眼角下摸到了湿湿的泪痕。 只有睡着才会哭么? 他若有所思。 直到确认她睡着了,他方起身离开。 ******** “王爷,您去哪里了?” 一身大内禁卫装的席远奇怪地看着从黑夜中回来的男人,被对方瞥了一眼后,马上怨怪自己多嘴,管他去哪里,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事就行了,一般在他面前多嘴是没好下场的。 想罢,发现那人已在他面前停下,在席远提心吊胆时,突然听到他说:“明日你去寻解神医。” 席远直觉这事与正在丽景轩养伤的某人有关,小心地道:“王爷,解神医闲云野鹤惯了,必不会乐意进京。” 然后席远发现某人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心弦一悸,直觉这男人开始蔫坏了时,果然听到那道宛若来自黄泉的声音说着十分残酷的话:“打伤他的腰,将他拖来。” “……” 席远:=__=!为毛总觉得一点也不意外呢? 就在他纠结时,发现那人用一种十分森冷无情的眼神盯着自己,席远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解神医治腰伤的手法不好,让他再改进,否则让他生不如死!” “……”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5第 25 章 玲珑捧着洗漱用具进来,便对上一双幽怨的眼睛,秀丽的美人双目含嗔带怨地瞅着她,瞅得她心头微跳,赶紧垂下眼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虽是如此想,但玲珑动作仍是没有停,想到自己的主子,对饱经重创的阿宝说了声对不起,心肠又硬起来。 阿宝像个半身不遂的病患一样,让宫女们伺候她洗漱后,懒洋洋地倚靠着塞着棉絮的大迎枕,神色黯淡,一脸疲惫。只是黯淡的神色下,神经一抽一抽的,暗暗摸着自己的老腰,感觉比昨天还抽疼,心知这绝对是后遗症。 在阿宝用简单地用过早膳后,太医和医女便过来请脉了。 对于阿宝今天的精神萎靡不振,太医和医女都感觉到奇怪,太医摸了脉后,说的话仍与昨天一样。而医女负责给阿宝受伤的腰按摩时,才碰到就见阿宝冷汗涔涔,死咬着唇一副忍耐着巨痛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心头有些疑惑。 皇后和戚贵妃等人照例过来探望,就见太医和医女在一旁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等众人拜见过后,皇后问道:“孙太医,怎么了?” 太医沉吟了下,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只是有些奇怪,李姑娘的腰伤似乎比昨天重了。” 皇后和戚贵妃涌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难道李明锦又不小心伤上加伤了?不过这种想法只是想想很快就否决了,没有人会这般蠢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孙太医也说了,估计是伤患睡觉时不小心换了个睡姿弄到了,以后小心些便是。如此,皇后又少不得将丽景轩伺候的宫女敲打一遍,让她们仔细照顾,切不可偷懒耍奸,慢待贵人之类的。 一阵恩威并施下来,丽景轩里的宫女战战兢兢的,看得阿宝有些不忍又有些愤愤然,心头再次埋怨起那个莫名其妙行凶的男人,趁着众人不注意,幽怨地看了眼脸色煞白的玲珑,心中啧啧称奇,这演技还真好,她还有得学呢。 皇后想了想,说道:“孙太医,魏医女,你们这段时间悉心照顾李姑娘罢,其他的不必理会。” 孙太医和魏医女听罢,便知道宫里的贵人十分重视镇北将军之女,当下皆恭敬无比的应下了。 皇后与戚贵妃又是一阵亲切地慰问后,终于离开了。 在她们离开后,阿宝喝了药,又让魏医女上了药,然后看了会子五公主让人送来的杂书,眯着眼睛睡了。 才入睡不久,听到了对话声,阿宝迷迷糊糊地醒来,问道:“谁在外面?” “李姑娘,是太子妃和贤王妃来了。” 阿宝的睡意完全去了,小心地挪动了下僵硬的腿,在宫女的伺候下用湿润的帕子净了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又拢了拢发,赶紧让人请太子妃与贤王妃进来。 极有国母风范的太子妃与一名美丽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太子妃着大红色宫装,雍容华贵,显得隆重而端庄。贤王妃身着石青色的宫装,衣饰与首饰荷包之间的色泽搭配得极妥贴,十分的颜色硬生生地衬出十二分的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太子妃制止了阿宝欲起身行礼的动作,笑容亲切不失优雅,说道:“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听说你受伤了,李侧妃十分担心,只是她不宜进宫,便托了我进宫来瞧瞧你。” 阿宝感激道:“多谢太子妃与李侧妃关心,请太子妃回去告诉李侧妃,明锦一切安好,不会忘记姐姐的关心的。” 太子妃唇角翘了翘,十分满意阿宝的识时务,忍不住瞥了眼一旁笑容轻浅的贤王妃。 贤王妃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气质华贵高雅,不经意间流露些许说不出的风情,让人眼前一亮,无法移开目光。太子妃和阿宝都捕捉到这点,此时两人心里皆同样想着:如此风情莫测的女子,莫怪贤王拿她当宝,京中盛赞贤王宠妻,当年便非她不娶。 只是,阿宝总觉得这贤王妃有些不对劲儿,被那双微挑的凤眼一看,寒毛都竖起来了。 “听说李姑娘为了救七公主不慎受伤,前儿忙没有亲自过来探望,还望李姑娘莫放在心上。”贤王妃声音极为妩媚动听,女人听了心头都酥了几分。 阿宝赶紧笑道:“明锦只是小伤,劳烦太子妃和贤王妃惦记,是明锦的荣幸。” 贤王妃掩嘴一笑,目光从阿宝脸上滑过,阿宝背脊微冷,总觉得贤王妃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她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一般。 贤王妃今日是进宫来拜见婆婆戚贵妃的,后来与太子妃碰巧遇见,于是便相伴过来探望阿宝。这几天,由于正德帝因为阿宝逗乐了他一回,对阿宝的诸多赏赐,使得后宫那群妃嫔为了刷正德帝的好感,纷纷让人送礼到丽景轩来,丽景轩空前热闹,皇子公主及皇妃也不甘落于人后,亲自过来探望一翻,让阿宝苦不堪言。 幸好,两人察颜观色的本事极强,见阿宝面上露出疲态,便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方出了丽景轩,便见到前方负手而立的男人,身姿昂扬,气质高华,站在海棠花旁,男子的昂扬身姿与海棠花的妩媚清丽相得益彰。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雅的笑容,拱手道:“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轻笑,悠然说道:“贤王这是来接贤王妃了?你们感情真是好。” 贤王妃抿唇一笑,低头作害羞状。贤王微微一笑,道:“太子妃取笑了,臣弟不过是恰巧经过,听闻王妃去丽景轩探望镇北将军的千金,方等上一等罢。” 太子妃又是一笑,见两人相视一笑,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心头有些酸涩,又有些羡慕,更多的是讽刺。 等太子妃带着宫女嬷嬷们离开,贤王夫妻慢慢地走过御花园,时而交头接耳,时而相视一笑,眼波流转,情深意切。宫女太监远远地跟着,看着主子们之间情意融融,皆也会心一笑,却不知道夫妻俩的对话根本与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 “……李明锦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美人儿。怎地,王爷可有兴趣再收个侧妃?”妩媚地看着他。 “李将军是个妙人,绝对不同意,父皇也不会答应的。”贤王的声音里透着可惜。 “李将军在璟城发展得不错,颇得圣宠,若是能将他拉拢过来,也是王爷的一得力助手,倒是可惜了。”说罢,贤王妃突然攀住贤王的肩膀,用一种在外人眼里十分甜蜜亲昵的姿势与他咬耳朵,“王爷,若要将李将军拉拢过来,李明锦是关键。您说,让宁王娶李明锦为妃如何?” 贤王含笑看她,眼里却是不掩惊讶,“你是说七弟?可是……父皇有意让七弟娶淮南王郡主为妃。” “王爷怎地着相了?”贤王妃嗔道:“七弟与您关系最好,他母妃早逝,是您这作兄长的事事关心为他着想,他最是敬重王爷,婚姻之事虽是皇上作主,但若是在皇上为宁王与淮南郡主赐婚前,宁王率先提出倾慕于李明锦,皇上这作父亲的还能拒绝不成?” 贤王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道:“王妃说得对,不过这事情得好生计划一下。”免得适得其反。 贤王妃抿唇一笑,退开身子,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眯着眼睛看向皇宫的上空,暗道:上辈子没有李明锦这个人,这辈子……确实有所不同了。呵,到时就看鹿死谁手罢。 ****** 痛苦的一天又过去了,阿宝借口腰疼睡不着,让太医开了有安眠作用的药,入睡之前,将药喝了,心中恶狠狠地想着,就不信她睡死了,他还能再将她弄醒折磨! 然而,事实证明,阿宝还是低估了某人的丧心病狂,睡着了都将你掐醒折磨。 阿宝在疼痛与睡眠中挣扎,看着床前的黑影,差点宽面条泪,药效下困盹的声音喃喃道:“王爷,若是明锦曾经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请您原谅,明锦愿意下辈子做牛做马做猪偿还……”所以这辈子就先放过她罢。 “……” 没有听到声音,在阿宝以为他听进去时,身体突然腾空了,然后——再一次经历了昨晚惨绝人寰的事情,不过今晚这个人力道小了很多,但还是让阿宝痛得睡意全无,只能吸着气倒在他怀里,指甲抠着他的臂肌差点抠断了。 丧心病狂啊!怨不得作父亲的都要骂他酷戾狠毒,简直不是人啊啊啊啊!! 含着两泡泪,阿宝又哽咽着睡了,想着,也许她应该不顾身体回威远侯府养伤才对,就不信他有那胆子去爬威远侯府的墙!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6第 26 章 皇宫果然是个可怕的地方,这伤真是越养越严重了。 至少阿宝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夜晚被摧残,睡眠质量不好,她的脸色黯淡无光,容颜憔悴,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让给她请脉的孙太医与魏医女都百思不得其解。 魏医女给阿宝的腰背作了按摩后,寻了孙太医,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他:“孙太医,李姑娘的腰伤先前看着是严重了点儿,不过今天却有好转的趋势,李姑娘除了疼了点儿,今天比先前两天能坐上几个时辰也不会太累了。孙太医,不知您给李姑娘开了什么药?” 孙太医一愣,直觉摇头道:“李姑娘伤在腰椎,老杇只是开些滋补的药罢了。”想了想,又道:“魏医女,李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只需要治好她的伤便行。” 魏医女明白孙太医言意之下,让她不必多管,做好自己的本份事就行了。况且李明锦伤势渐愈,对他们而言也是有好处的,不必因为来个什么意外而累及已身。 于是两人打算守口如瓶,该干嘛就干嘛,没有多嘴说什么。 也因为两人的不多嘴,阿宝按按抽痛的腰肢,有种愤怒感,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惨死在这皇宫里的,所以还是快点跑人吧。 打定了主意后,待到阿宝在皇宫养病的第五天——也是说她被推催残了四个夜晚后,终于觉得已经是极限了,在皇后又带着戚贵妃及两位公主过来慰问时,阿宝委婉地表示,她的伤好多了,起身不成问题,希望能回家里养伤,不想再留在宫里打扰了宫中的贵人们。 皇后等人稍微一愣,虽不知道她为何不愿意呆在宫里,却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只是叫来了专门医治阿宝的孙太医与魏医女两人,询问了阿宝的身体状况,得到阿宝应当在床上躺一个月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的答案时,皇后笑盈盈地让阿宝安心呆下了。 阿宝:=__=!再呆下去,她的老腰就要被人整得报废了! 宫里的太医说话总是保守几分,明明三分的病也要说成七分,阿宝虽然也知道其中道道,自己这伤躺个半月就行了,但他们如此说,也没法再反驳。 以为阿宝是无聊了想家里,皇后不仅大方地赏赐了阿宝很多珍奇古玩给她解闷儿,并且让人将威远侯府的小姐叫进宫来说话陪阿宝说话。皇后这一举措彰显了对阿宝的重视,皇宫内外的人皆看着,后来知道皇后这举动是正德帝授意的后,大伙的心思都活络开来了。 此时苦逼的阿宝不知道,以后还有更苦逼的事情等着她。 得了皇后的手谕,威远侯夫人带着李明凤、李明仪一起进宫,拜见了皇后,便来到丽景轩陪阿宝说话解闷儿。 “五姐姐,你辛苦了。”李明仪凑到阿宝耳边小声说,声音里无限同情。 先前阿宝被贵妃和七公主召进宫时,她还觉得阿宝得了宫里贵人的眼缘,是她的福份,心里隐隐羡慕。现在嘛,果然和她娘说的一样,贵妃和七公主都不是好相与的,阿宝进宫当天又是落水又撞伤腰,想到娘亲说,阿宝可能随时会陷入皇后与贵妃之间的较量中成为牺牲品,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忧虑,果然这种福份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李明凤想的也差不多,二夫人是个精明谨慎的,早就将其中的关节想得一清二楚,同女儿分析过了。她今日进宫来,除了探望养伤的阿宝,也想瞧瞧她在宫里的处境。 阿宝对两位妹妹的想法一无所知,见她们略带同情的眼神,顿时心中泪眼汪汪,想着果然是自家姐妹疼人,天知道她夜夜被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折腾,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好想回家啊啊啊!!妹妹们求胸埋!qaq 毕竟是宫里,虽有皇后的恩赐,但她们也不能久呆,两个明只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两个明离开后,阿宝正扶着墙慢慢地挪动活络身体时,宫女进来禀报,清宁郡主周瑾来了。 阿宝下意识地看向一旁伺候的玲珑,见她那张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很快又恢复成恭敬从容的姿态。可是阿宝仍是觉得面对这个小宫女,胃好疼,估计她今晚会给某人打小报告。 真是生不如死的生活!还是快点回家吧…… 阿宝由着玲珑扶坐到榻上,才让人将周瑾请进来。 “明锦姐姐今日感觉怎么样?”周瑾坐在阿宝对面的小杌子上,微笑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不知上回送来给明锦姐姐的药好不好用?若是好用的话,我下回再给明锦姐姐送来。” 阿宝嘴角抽搐了下,呵呵笑道:“自然是好用的,多谢郡主。” 周瑾抿唇一笑,不经意道:“明锦姐姐不必谢我,其实这也多亏了我哥哥。以前我也摔伤过,半边身子都摔麻了,无法起身。哥哥心疼我,便去找了一位姓解的大夫配了一副活血去瘀的膏药,比宫里的太医配的好,效果显著,我用了后,很快就消瘀了,明锦姐姐可用了?” 在阿宝撞伤加拉伤的第三天,周瑾又进宫一趟,送了她一瓶子活血去瘀的膏药,孙大夫检查过后,发现这副膏药的配方极为难得,效果也好,便让阿宝用了。 阿宝点头道:“已经用了,效果不错,让郡主费心了。” 周瑾笑嗔道:“只要明锦姐姐这伤能尽快好就行了,省得大家都担心。”也省得她那哥哥心疼,要借着妹妹的手给人送药。 阿宝总觉得她笑得颇为暧昧,回想一遍周瑾之前的举动,不禁面上有些发热,又有些尴尬。不管哪个女人,被那样俊秀温柔的男人如春风细雨般的关心,皆会忍不住脸红心跳,虽然不至于一下子爱上,但阿宝对周御十分有好感,比起某个每天晚上让她伤上加伤的人好多了。 周瑾见她明白了,轻笑一声。母亲的意思她明白,对于李明锦,她没什么意见,母亲和兄长都满意的话,作嫂嫂也没什么。 玲珑瞅了眼周瑾,又瞅了眼面色微红的阿宝,若有所思。 “听说阿瑾进宫来了,是么?” 一道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间杂着宫人请安的声音,很快地两个少女走了进来,正是七公主和乐宁郡主。 周瑾的笑脸微敛,唇角保持着一种完美的笑纹,阿宝也收敛了先前的心思,两人皆忙起身迎接两人。 七公主和乐宁郡主的到来,使得丽景轩热闹起来。除了七公主外,乐宁郡主和周瑾的品级都一样,但却对周瑾颇有讨好之意,反而是阿宝这个应该被慰问的伤患被人忽视了。 阿宝瞅了瞅相谈甚欢的七公主和乐宁郡主,很快就收起了先前那种浮躁的少女心思,十分沧桑地叹了口气:虽然美男的关心很让人受用,但是那么多母苍蝇觊觎的美男,她还是敬而远之罢! ******* 当天夜里,阿宝又经历了一次惨绝人寰的摧残,不过发现这次结束过后,竟然没有先前那般再痛到让她生不如死地想直接以睡眠逃避这等痛苦,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熟能生巧还是啥的,总觉得这男人突然手法颇为老练,感觉是进步了? 阿宝这两天算是明白了,这晋王……貌似是给她治伤来了,虽然手法极为凶残,但到底有好转的趋势了。 只是,不知为何还是感激不起来呢,反而每次都担心他三更半夜而来,这孤男寡女的,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她还要不要嫁人?不嫁人也不要紧,万一连累了家族中的姐妹们的名声,她就万死难辞了。 “睡吧。”依然是极为冷硬的一句话。 阿宝抿了抿嘴,闭上眼睛,吞下了原本要出口的话。 等阿宝睡着了,黑暗中人的方离去。 席远看着像个幽灵一样从黑暗中走来的男人,暗暗擦了下冷汗,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见那人就要视若无睹地走过,席远赶紧道:“王爷,解神医说您既然已经学会了他的手艺,他也该离开了。还有……解神医说若是您再敢威胁他,他就躲到海外不回来了,让您再也找不到。” 这大逆不道的话终于让那人施舍过来一眼,席远冷汗又冒了出来,听得那冷硬的声音道:“你告诉他,想尝尝本王用刑的手段就尽管躲。” “……” 席远又擦了擦汗,绝对会生不如死的。所以解神医,你还是乖乖地在京里呆着吧。 ****** 又几天过去了。 阿宝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等了半宿,发现已经月上中天了,某个男人还没再来折腾她时,心中蓦地一松,顿时生起一种逃出生天的轻松感,心里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漫天神佛,她终于逃脱黑暗大boss的手掌心了。 于是阿宝心情十分舒畅地睡下了,觉得今晚一定会睡个好觉,说不定还有个好梦。 直到月影西沉天了,阿宝睁着干涩的眼睛,差点宽面条泪。 阿宝:>__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7第 27 章 魏医女在检查了阿宝的腰部的伤势后,笑道:“李姑娘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康复了。”心里却有些疑惑,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快康复的,起码还要半个月时间,可是事情却超出他们的意外。 不过,想起孙太医说的,现在宫里宫外大多数人都盯着李明锦,她的伤好于他们而言只有好处没坏处,再多疑问也只能按捺在心里。在这皇宫里,最不需要的便是好奇心和剜根究底的精神。 玲珑将阿宝的短衣拉起,拿着一瓶子药膏为阿宝按揉着腰部未散去的瘀血,听罢也笑道:“真是太好了,恭喜李姑娘!” 阿宝看着小宫女欣喜甜蜜的笑脸,抽着嘴角笑了笑,心里再次对此女的演技拜服,真是学什么像什么,也不知道晋王哪里找来的人才,若是她的那些婢女也有这等演技功夫,一定会成为宅斗高手。 涂了药后,阿宝慢慢地拉好衣服,穿戴整齐后,坐到窗前感受着暮春的明媚春光。 魏医女收拾好东西,朝阿宝福了福身后离开了,其他的宫女在外面侯着,屋子里除了懒洋洋地享受大好春光的阿宝,只剩下玲珑侍立一旁伺候。 渡过了几晚没人摧残的日子,阿宝终于确认了自己安全了,于是从先前欠虐的节奏恢复到没心没肺的模样,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而先前睡不着,并不是她真的欠虐,而是被摧残怕了,只想着痛完了快快入睡。所以在担惊受怕地等了几个晚上,确定某人不会再三更半夜来摧残自己,自然生活无比的舒爽。 看着阿宝昏昏欲睡的模样,真是惬意无比,玲珑默默地站着。 这种沉默地盯人的姿势,让阿宝再也惬意不起来,甚至有些无可奈何。好吧,阿宝虽然不知道在玲珑心里,她的主子是多么的狂拽酷霸叼炸天,但也体谅她一心向主,加上她今日一席话安了她的心,所以没有和她一般见识。 话说阿宝被折腾得差点成了欠虐体质时,玲珑今早突然向阿宝透露,她的主子在前几日奉旨离京了,阿宝这才知道为何这几晚都没被摧残,人都不在了,自然一切安好。听到这事,阿宝一下没忍住,不小心喜形于色,虽然收敛得极快,但还是让玲珑有些不满意。 阿宝以已度人,认为玲珑觉得她的主子多事给她治伤,而她却不领这个情,不仅不感恩,还因为人家的离开而欢天喜地,看在人家忠心的下属眼里,自然是狼心狗肺的表现。可是理解归理解,阿宝真的感激不起来啊,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晋王为毛会这么多事为她治腰伤,虽然效果比想像中的好,可是这过程也特虐了,谁会感激啊?还不如让它慢慢地拖着好,也不用受那么多罪。 所以,虽然玲珑不满意,阿宝却没理她,反正过几天她就出宫了,以后没事绝对不会再进宫来受罪,相信以后也难见面了,自然不用理会个小宫女的不满。 就在阿宝被玲珑盯得不自在时,宫女进来禀报五公主与金驸马来了,阿宝赶紧让他们进来。 “姐姐,你好了么?” 好听的男声却是小孩子的语调,让阿宝每每听罢都有些感叹。阿宝看了眼五公主,朝金璟珏笑道:“多谢金驸马关心,明锦已经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出宫回家了呢。” “哦,那太好了~芸芸开心,璟珏也开心~~” 玲珑送上茶水点心后,五公主便挥手让她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三人。 五公主手里端着点心盘子让金璟珏自个吃,朝阿宝冷冷一笑,说道:“你若是真的好了,尽快出宫回家罢,没事别出来招人眼。” “怎么了?”阿宝有些愣,五公主平日淡然无争,极少会这般冷笑嘲讽。 五公主将阿宝打量一遍,然后点点头道:“小模样长得挺标志的,又有个有出息的爹,怨不得现在都成了香饽饽,一女众家求了。” 阿宝差点呛个半死,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在五公主眼里,就像只饱受惊吓的仓鼠,正在欢快吃点心的金璟珏觉得很好玩,伸出手指戳了戳阿宝的脸蛋,被五公主赶紧拉回了手。 阿宝根本没注意自己成了小孩子眼里的玩具,追问道:“什么意思?”五公主从来都懒得搭理别人,也不是个八卦之人,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人生苦短,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他人关她甚事? 五公主见她真是不知道,转眼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怕是丽景轩上下都被皇后封了口,消息传不进来,阿宝养伤又不出去,哪里能知道。五公主当下道:“前日,我那好六弟和七弟都向父皇禀明欲娶你为妃,昌平姑姑也表示,她喜欢你,希望父皇能为你和周御表哥赐婚……” 阿宝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六皇子和七皇子只在小时候的宫宴见过,长大后根本没见过他们,他们为何会突然提出要娶她为正妃?不过转眼一想,阿宝似乎又有些明白了,他们看上的是她背后的势力,威远侯府和镇北将军。 五公主见阿宝收敛了惊讶,心里冷笑,同样也在他们提出这事情时,早就疏理清楚了其中的关键。七皇子——宁王萧令典与贤王感情素来极好,是被打了贤王标签的人,娶了阿宝相当于将镇北将军拉到贤王的船上。至于六皇子——齐王萧令溪,他是皇后所出的东宫皇子,与太子一母同胞兄弟,若是他娶了阿宝,也算是为太子的地位巩固作奉献了。两者都是看上阿宝身后的背景,并不是真心欲娶她为妃。因为在阿宝回来之前,宁王和淮南王郡主、齐王和皇后侄女——英国公金家姑娘皆传过绯闻,大家都以为两王的王妃定是淮南王郡主和金家姑娘。 “放心吧,父皇没有给任何答复,连昌平姑姑私下寻他为你和周御赐婚,也被父皇推了。”五公主呷了口清茶,突然心里也有些担心阿宝的婚事了,经此一遭,真不知道她该嫁谁好,而正德帝也被两个皇子的举动点醒,知道阿宝的婚事不能随便定下,怕他会插上一手,阿宝的婚事不能由威远侯府作主。 室内陷入沉默中,除了什么都不懂的金璟珏欢快吃东西的声音,十分安静。 又坐了会儿,五公主便告辞离开了,消息带到,也是给阿宝心里有个数,至于其他的,五公主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还真没法和皇后一系、贵妃一系及皇帝三方叫板,只能看事情最后结果。 五公主离开后,玲珑和两个宫女分别捧了个锦盒过来。 “李姑娘,这是昌平长公主府送来的礼物,祝贺李姑娘伤势康复。” “李姑娘,这是齐王让人送来的礼物……” “李姑娘,这是宁王让人送来的礼物……” 三个宫女,两个笑意盈盈地恭维着,一个却像个孩子般怯怯地看着她,看得她忍不住捂胃——演技不要太好,真的会让人胃疼啊! 阿宝觉得自己魔障了,只要与晋王牵扯上的人或事,她就适应不良,果然是被摧残出心理阴影了。 阿宝看到这些礼物就头疼,虽然打着庆祝她身体健康的名头送来的,可是未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大伙心里知道没有揭露出来罢了。阿宝摆摆手,让她们与先前正德帝和皇后赏赐的东西放到一起,决定等回家后再将之处理了。 知道自己成为香饽饽后,阿宝在宫里渡日如年,每天都会收到齐王和宁王送来的礼物,让她心中不安,直到孙太医宣布她的伤势完全康复,并且没有什么后遗症后,阿宝飞快地向皇后谢恩告辞,包袱款款地出宫回威远侯府了。 ****** 昌平长公主府。 昌平长公主沉着脸对驸马周永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后和戚贵妃在打什么主意,想和本公主抢人,没那么容易!” 周永言递给她一杯温茶,柔声道:“别气了,李姑娘是个好的,又是镇北将军之女,会有那么多人求娶也不奇怪。”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么个香饽饽摆在面前,谁不想咬上一口。怪只怪李明锦回来得太是时候,又没有及时定亲。 昌平长公主在丈夫的安抚下,气平了很多,将茶盏放到桌上,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说道:“先前我就奇了怪了,还以为皇后这般赏识李明锦是皇帝哥哥的吩咐,倒没想到皇后这是为齐王打算,齐王若有个得力的岳家,也能助太子一臂之力。只可惜……齐王和其他年长的皇子一样,并不服太子。” 周永言眉稍微跳,对未来的局势也有些担心,只希望太子平平安安地上位才好,莫要像历史上那些废太子一般,最后都没落得好下场。不过想想这些与他一个驸马没什么关系,担心一下很快便放开了。 昌平长公主琢磨了会儿,道:“不行,过几日我要再进宫一趟,让皇帝哥哥给御儿和李明锦赐婚!”昌平长公主心里也有些后悔,若是先前她不用顾忌戚贵妃及七公主,直接下手到威远侯府提亲,也不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周永言皱了下眉头,心里有种预感,这事或许不会成。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8第 28 章 看到威远侯府门前的那两尊颇有历史痕迹的石狻猊,阿宝心中泪内流面,不容易啊,她终于活着回家了。 马车直接进入二门才停下,阿宝甫一下车,便看到早已等候在二门的四个雁——雁回、雁声、雁云、雁然,这四个丫环皆是自小就在她身边伺候的,忠心必不用说,阿宝在宫里养伤半个多月,四个雁都担心非常,现在见到她平安回来了,皆是激动极了。 “姑娘,您终于平安回来了……” 雁回双目含泪,雁声直接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哽咽道:“姑娘您是不是又不听话了,所以才受了这般大的灾难?老爷若是知道,又不知道怎么心疼难受了,说姑娘您就是只野猴儿……” 阿宝一脸黑线地看着她,敢情在这丫头眼里,她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么?哪次不是旁人招惹麻烦她不小心被殃及池鱼? 威远侯夫人在接到阿宝回来的消息时,也在第一时间到了,与送阿宝回来的嬷嬷太监说话,这些嬷嬷太监皆是皇后宫里的人,颇有来头,威远侯夫人不敢待慢,客气地谢了一翻,又给几人打了赏,方送他们离开。 等宫里的人离去后,威远侯夫人看着阿宝有些削瘦的脸,想起这几天皇后一系和贵妃一系为阿宝的终身归宿闹得不可开交,就有些想叹气,拍拍她的手道:“哎,回来就好,先去拜见老夫人罢。” 阿宝完全不知道威远侯夫人将自己因为夜夜被摧残而瘦了一圈的事情归咎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上,看她叹气,以为她也体谅自己受苦,心里颇为感动,想着还是家人好啊,回家真是太好了,以后不用再面对某个黑暗大boss了,她终于自由了嗷嗷嗷~~ 阿宝乖顺地应了声,跟着威远侯夫人往老夫人的荣安堂行去。 荣安堂里,老夫人正在佛堂里虔诚地拣佛豆,听到除妈妈进来说五姑娘过来拜见时,淡淡地应了声,又拣了会儿佛豆,方放下筷子。 等老夫人出来时,阿宝已经等了会儿,忙过去给她请安。虽然等了会儿,但阿宝脸上并无其他久侯不耐的情绪,挂着温和乖巧的笑容,软软地喊着祖母。威远侯夫人坐于一旁喝茶,含笑看着,只是眼里有些深意,心里再次叹了口气,看来老夫人这又是恼上阿宝了。 老夫人像平时那般,慈祥中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询问了阿宝的伤势,听到说没事了,便让阿宝回宝衔院去歇息。 等阿宝离开后,老夫人叹了口气,还未离开的威远侯夫人马上关心地道:“娘可是累了?” 老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慈眉善目,但眼中却微含冷光,说道:“我这是愁锦丫头的终身大事,也不知道她将来归属如何。”因为皇后和戚贵妃一系的人插手,现在威远侯府反而不敢轻易给阿宝定下亲事,连昌平长公主那边也不敢轻易应允,就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任何一方的人,于威远侯府而言没啥好处。 威远侯夫人心下了然,心里也发起愁来,绞着怕子,觉得这侄女比她的女儿还要她操心。不过面上还是宽慰着老夫人,道:“娘亲不必担心,阿宝年纪也大了,今年总不能再拖下去,相信皇上会体谅的。”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这儿媳妇是个稳重能干的,但也喜欢在某些时候装傻扮愣,不轻易做得罪人的事情,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自然是好,可是作为儿媳妇,就感觉不太美妙了,没有哪个作婆婆的喜欢儿媳妇和自己装傻四两拨千斤。 “我就怕皇上乱点鸳鸯谱,届时老四那个孽障不识相地闹起来……” 听到这话,威远侯夫人嘴角也抽动起来,怎么也抚不平那种抽搐感,叹着气想到,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乱调子的在呢? ***** 阿宝不知道自家祖母及大伯母的忧心,非常愉快地回了宝衔院,迎接她的是几个雁及华妈妈妥妥贴贴的伺候。 沐浴更衣、吃饱喝足,阿宝像只懒猫一样窝在贵妃椅上,摸摸没啥痛感的腰肢,心满意足地将脚从裙摆中伸出来,在贵妃椅上一蹭一蹭的,脚趾头粉嫩圆润,胖乎乎的颇为可爱。 雁回雁声看到她这懒样,心知她回到安全的地方就是这德行,也没人说她什么坐没坐相,骨头发软之类的。 就在阿宝泛懒时,听说她回来的姐妹们纷纷过来探望。 阿宝正开心地与姐妹们说话时,九堂妹李明月状似无意地道:“当时听大伯母说,五姐姐这伤要躺上一个月,怎地这么快就好了?是不是太医当时误诊了,其实五姐姐并没有这般严重?” 除了李明凤李明仪,其他几个明意味不明地看着阿宝,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神情各异。 阿宝表情一僵,很快便恢复正常,心里有些愤然,按正常情况,她是要躺一个月,可是谁让她经历了非人的摧残,由长痛变成压缩几倍的非人短痛,所以才会好得飞快。想到此,阿宝又感觉到已经好了的腰椎仿佛又开始抽痛一样——这心理阴影,真怕一辈子跟随着她了。 李明凤冷淡道:“九妹妹,五姐姐伤势好得快不是应该高兴么?难道真的让五姐姐躺上一个月才好?” 李明仪笑道:“五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宫里又有医术高超的太医,自然好得快啦~~” “就是啊,这多亏了孙太医和魏医女,还有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悉心照料。”阿宝望着皇宫的方向,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李明月讪讪地不再开口,其他几个明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等几个姐妹皆告辞离去,李明凤又是留到最后的一个,伸手戳了戳阿宝的脑袋,恨道:“就你这没心眼儿的,又让人埋汰了吧?” 阿宝将小姑娘拉到怀里来,搂着她不放,呵她痒痒,两人又笑成一团。 过了会儿,李明凤叹气对阿宝道:“咱们家的姐妹们感情虽然不一般,可是架不住旁人挑唆,特别是三婶……九妹妹原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原本有祖母教导也是识大体的,可是在回到三婶身边,好好的九妹妹都被她教歪了。”说到几个女性长辈,李明凤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三婶了。 李明月容貌虽然没有李明霞的绝色,但也是花容月貌,瓜子脸柳叶眉杏眼桃腮,比之阿宝不差,可以说两人姿色在伯仲之间。这两个月来,阿宝虽然倒霉事接踵而来,但后续发展也颇为让人羡慕,三夫人便是那个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想着自己的女儿才情样貌上比阿宝也不差,可为何什么好事都让阿宝占了?特别是这几日,传闻齐王和宁王、昌平长公主都看上阿宝,欲娶之为妃的事情,更让一些见识短的人心里羡慕嫉妒恨,三夫人也不例外。这种事情她在李明月耳边唠叨得多了,使得原本还算沉稳的小姑娘也跟着心生埋怨。 阿宝静默了会儿,没有接口。 李明凤不知阿宝怎么想,见她不开口便转移了话题,“对了,过两天是平王太妃七十大寿,咱们一起去看看凌薇吧。” 阿宝心中一动,想到她在宫里养伤时,江凌薇就这么出嫁了,也不知道她在平王府过得怎么样?是直接抽死那头成为她夫婿的猪呢,还是折磨那头猪呢,还是……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担心江凌薇的战斗力太彪悍惹恼了平王太妃及平王继妃,还是去瞧瞧吧。 ****** 在昌平长公主计划着再向皇帝请求为儿子赐婚及阿宝感动非常地回到家时,宫里的七公主亲自做了份甜汤端到太和殿。 “父皇,这是我做的甜汤,天气热了,喝些甜汤解解渴。”七公主笑盈盈地说着,又补充道:“这可是人家特地去问了御厨,放了一点儿野蜂蜜,味道清甜,却不腻味儿,父皇可一定要捧场哦~” 女儿的孝心让正德帝十分开心熨贴,将看了一半的奏折放到一旁,只要不涉及到政事及金璟珏,正德帝对七公主的宠爱是凌驾于所有女儿之上的。 在太监验过毒后,正德帝喝了口甜汤,不吝啬地夸奖女儿的好手艺,很捧场地将一碗甜汤喝了一半。 七公主发挥她的撒娇技能,只要没有金璟珏的时候,她对正德帝撒娇每每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直到正德帝被她哄得开开心心时,七公主突然有些委屈地扁起嘴,背着身坐到一旁。 “朕的小七儿怎么了?”正德帝摸着女儿的发,慈爱地问道。 “父皇不疼小七了。”七公主带着哽咽的声音说。 正德帝失笑,“怎么会?父皇最疼小七了。来,和父皇说说谁给小七受委屈了。” 七公主在他的轻哄下,这才转过身来,用那双漂亮明丽的凤眸瞅着他。正德帝心头有些忪怔,他的所有儿女中,只有这双眼睛,是最像那个人的…… “父皇,人家真的好喜欢御表哥,您能不能为小七和御表哥赐婚?父皇最疼小七了,可不可以……”七公主有些羞涩地说,明丽的双眸添上了几分水润,心里恼恨地想着,绝对不让李明锦嫁给周御!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29第 29 章 席远推开门,便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儿,娃娃脸上不禁有些担忧。不过这种担忧在看到坐在榻上翻看着秘信的人时,脸皮微微抽搐了下。 “王爷,京城有消息。” 半倚靠在榻上的男子此时身上只着中衣,微敞的襟前可隐约看到泌着血渍的绷带,俊美的脸庞除了惨白点儿,依然冷硬无情,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席远将手中的信递给他后,便愣愣地盯着那人胸口的绷带,想起那致命的一剑,心里都有些发悚,可是这男人依然像个打不死的蟑螂一般,躺了两天就起来了,若是太子知道这事,少不得又要骂人了,而倒霉的,依然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 “滚!” 冷硬无情的声音让席远回神,目光上移,对上那双狠戾冰冷的眼眸时,席远冷汗唰的一下出来了,心知自己不小心看得太久了,被他厌恶嫌弃直接让他滚了。席远应了声诺,马上滚了。 “滚回来!” 方走到门口,那道声音又响起来,席远忙滚了回来,娃娃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王爷有何吩咐?” 那封信直接被啪到他脸上,席远忙接住,打开来一看,心里哎哟一声,心道齐王宁王周御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竟然敢和这毒胚子抢女人,死了别和阎王老爷喊冤啊。抬头对上那双过于无情的戾眸,席远硬着头皮道:“咳,王爷,属下昨天收到玲珑的消息,据说七公主亲自做了甜汤端到太和殿请求皇上为她和周御赐婚,齐王心仪金家小姐,宁王与淮南郡主早有私情……” 席远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消息,心中内流满面,他一个暗卫出身的大内侍卫,就这么走上了一条八公的不归路,到处去扒啦人家的私事,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将他丢给这么个冷酷无情之人呢? “请您放心,京中还有太子殿下,断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的。”心中苦逼着,席远仍是十分尽职地道:“对了,平王太妃的七十大寿就在后天,皇上命所有皇子及诸位臣子家眷去为太妃祝寿。”虽然是命所有皇子是祝寿,但是正德帝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了他还有一个五皇子。 听罢,那人突然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回京。” 席远傻眼了,“现在?” 然后被扫了一眼,席远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道:“王爷,解神医说了,您的伤还需要再养个五天才能起身,皇上和太子也交待了,让您留在这里养好伤再回去。”这次的任务有些惊险,虽然将一从隐藏较深的前朝余孽皆捉住了,可是那些人拼了鱼死网破之心,不要命一样地豁出去,使得晋王不慎受伤。 回答他的,是某人直接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席远仰天长叹,这个男人任性起来真是要人命,早知道他当初就不应该表现得那么好,被太子看中丢给这个男人卖命。 屏风后,男人一丝不苟地换下身上又染湿了的衣物,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走!” 席远叹了口气,跟随而上,顺便让人去将比他更苦逼的解神医一起带上。 ****** 阿宝连续打了两个喷嚏,马上得来马车里的几个姑娘关切的目光。 揉了揉鼻子,阿宝笑道:“定然是有人想我了。” 李明凤无语地看着她,道:“难道就不是生病了么?” “打三个喷嚏才是生病,两个是有人想我。”阿宝十分坚持。 李明仪好奇道:“打一个喷嚏呢?” “有人在骂我!”斩钉截铁。 “……” 马车上,四五个姑娘面面相觑,然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李明凤扑上去戳着阿宝的脸,恨恨地道:“你这促狭鬼,就你歪理多。” “怎么会是歪理呢?五姐姐素来是有嘴无心的。”李明月掩嘴笑道:“也只有五姐姐这般妙人,才会逗乐人。” 李明仪故作疑惑地挖了下耳朵,说道:“怎么空气这么酸呢?” “你——” 李明月涨红了脸,恼羞欲言时,马车突然停了,车外响起了随行嬷嬷的声音,告诉他们平王府到了。 今天是平王太妃七十寿辰,威远侯府老夫人与平王太妃年轻时可是要好的闺中姐妹,今日自然带着自家儿媳妇和孙女们过来为老姐妹祝贺了,也借此时机与老姐妹聚聚。 平王太妃如今是宫里辈份最高且身份最为贵重的长辈,正德帝对在世的几位长辈颇为敬重,对于她七十的整寿,直接下令内务府协助平王府为平王太妃大办,并且让自己所有在京的子女及宗室子弟皆去给她老人家祝贺。在正德帝一声令下,没人敢打马虎眼,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女眷都过来了,长长的马车差点将平王府前的那条街给堵了。 老夫人和几个媳妇坐在前头的马车,被得到消息的平王府管事嬷嬷迎了进去,至于姑娘们,还须得等上一等。 这一等就是小半时辰,虽然心头不耐烦,却没有人敢表现出来。 进了平王府后,又有穿着水葱色衣裙的丫环将她们迎到平王太妃所居的瑞安堂。 威远侯府的几个姑娘进去的时候,瑞安堂里正欢声笑语一室热闹,平王太妃与老夫人坐在一处说话,几个妇人及姑娘围在一旁含笑听着,偶尔插上几句,周围皆坐满了各府女眷,气氛容洽。 几人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平王太妃和蔼地称赞了几个明后,便对老夫人道:“你们家的姑娘果然个个都是好的,像嫩葱一样,我知道你一惯最会调-教人,你家的姑娘都被你教养过,都不错,看得我眼都花了。” 几个明听得粉面含羞带怯,纷纷低头作羞涩状,平王太妃是京中说得上话的老一辈了,若是能得她夸奖的姑娘,于她们的闺中名声上也好。然而平王妃话题一转,又道:“不过看来看去,我还是觉得我家的孙媳妇阿薇是最好的,你可不能反对,有谁有我家这孙媳妇好呢?”说着,笑眯眯地拉着旁边的少女。 听到这话,所有人皆看着被平王太妃拉着的新妇打扮的少女,不管见几次,都忍不住心生震撼,被那种万丈红尘中不染尘俗的清逸如仙的气息深深地打动着。不过,平王太妃如此夸奖一个姑娘,虽然有这姑娘绝俗的长相气质的原因,不过却没人生起什么嫉妒的念头,只因为平王太妃的孙媳妇这等身份……实在是嫉妒不起来,反而深深同情这姑娘。 阿宝稍微抬头,看着被平王太妃拉着的姑娘——江凌薇,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凌薇自然是好的,只可惜嫁得不好。 “你眼光好,挑了个好孙媳妇儿。”老夫人附和着称赞道:“可是你这么自夸也不怕臊得慌,羞了人家……” 乐呵着说了会儿后,平王太妃对伴着一旁的江凌薇道:“阿薇,你带这些小姐妹出去玩耍,省得在这里听我们这些老太婆听些芝麻烂谷子事情,憋坏了她们。” 江凌薇起身,含笑地福了福身,说道:“听祖母的。”然后看向在场的年轻姑娘们,微微一笑道:“乐宁妹妹与几位公主在夏语轩中以文会友,你们也过去凑个热闹罢。” 众女纷纷应是。 江凌薇又朝一旁的平王妃福了福身,说道:“母亲,我便带她们去玩了,劳烦您辛苦点伺候祖母。” 平王妃略带福态的脸上有些僵硬,笑道:“瞧你这孩子说的,快去吧,和乐宁她们玩得开心点儿。” 甫出瑞安堂,江凌薇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回头看了阿宝一眼,下巴微抽了下,然后端着仪态带着众位姑娘往夏语轩而去。 阿宝走在众女之中,默默地关注着江凌薇,左瞧右瞧,好像都没发现她有任何颓废之色,反而精神熠熠的,想起先前平王妃那有些不自然的模样,不知道该不该为平王府点蜡。 果然本性残暴的天仙姑娘不是这么好伺候的。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0第 30 章 到了夏语轩,入眼的便是满院灿烂夏花,还有夏花环绕的亭子里比夏花更娇妍的少女们。 亭子里,几名少女或坐或立,聚在一起言笑晏晏,亭子外竖着屏风,上面挂着几幅墨迹未干的丹青,有风景画、人物画,画风不一,可见并不只是一人的画作。 乐宁郡主正和亲切地拉着清乐郡主——周瑾说话,听到丫鬟来报世子妃带着客人过来了,脸上的笑容微淡,起身去迎接。 “乐宁妹妹这里好生热闹呢,祖母叫我带几位妹妹过来,果然是来对了。”江凌薇笑吟吟地道,带着身后那群少女走了过来。 乐宁郡主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应付了声后,笑道:“原来是祖母叫的,既然是祖母吩咐,几位姐姐妹妹都过来一起玩罢。”转头对亭内的几名公主及宗室郡主笑道:“几位姐姐,大嫂嫁过来不久,因为事情忙,还未有这眼缘拜见你们呢。大嫂,今儿几位公主都在,还不快过来拜见公主?您是这府里的世子妃,可不能失了礼数。” 听到这直白得不可思议的话,在场的姑娘都有些愕然,再看江凌薇,不禁有些同情。 平王世子是前平王妃所出,乐宁郡主与平王府的二少爷三少爷是现在的继王妃所出,是不同的娘生的,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这话放在平王府是十分恰当的,加上平王世子那蠢猪一样的脑子,再对比其他两个兄弟的钟灵毓秀,也不怨平王对这儿子不喜欢。平王世子现在能呆在世子这位子上,还是平王太妃弹压着儿子的结果,可想而知,若是平王太妃不在了,平王世子这位子绝对保不住,江凌薇的下场也可以预见。 乐宁郡主不喜欢自家大哥,觉得像头猪一样的大哥是他们平王府的耻辱,恨乌及屋,连带的也不喜欢江凌薇这大嫂,特别是祖母平王太妃如此喜爱江凌薇的情况下,更讨厌了。 阿宝嘴角抽搐,突然觉得乐宁郡主真是个天真直率的好孩子啊,这厌恶之情也表达得这般淋漓尽致,是笃定江凌薇不敢去打小报告上眼药呢,还是觉得江凌薇这林妹妹似的天仙模样儿就应该柔弱任人欺?天知道就算林妹妹也不是好欺负的。 江凌薇淡淡哂笑,伸出手揽住乐宁的手臂,嗔笑道:“妹妹怎么说这种话呢?倒是显得咱们平王府没教养一样,小心你大哥听了又要告诉祖母说妹妹欠调-教了。” “……” 看着脸色铁青的乐宁郡主,在场所有人有些不明所以,只有离乐宁郡主比较近的几人发现乐宁郡主的身形有些发颤,可见气得不清。 江凌薇放开乐宁郡主,笑着上前与诸位公主郡主见礼,众人纷纷还礼。 七公主见好姐妹被欺负,冷笑道:“难道平王世子妃觉得咱们皇室之女的教养比不得旁人?说话可要小心些,省得我那好堂哥觉得娶回个徒有其表的女人。” “谢谢公主提醒。”江凌薇嫣然一笑。 见她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话,七公主心中纳闷,又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特么的憋屈。 这时,五公主开口了,“哎,你们都过来坐吧!阿宝,到这儿来。” 阿宝顶着乐宁郡主和七公主等人刺人的眼神,走到五公主身边,同她坐于一处说话。 阿宝边喝着茶边和五公主咬耳朵,“七公主今天气性似乎颇大,怎么了?” 五公主嗑着松子,同样压低了声音,“她脾气自然不好,据说前些天儿她亲自做了甜汤去太和殿,结果却哭着出来了,想必是去找父皇给她和周御赐婚,却被无情地拒绝了吧。”对于七公主的德行,五公主不愧是与她做了十几年姐妹的,多少能猜得出一些。 阿宝低头喝茶,为七公主这苦逼的妹子叹了声,有身份有地位有宠爱,可谓是天之骄女了,却偏偏上头还有个姑母作恶人不能婚姻如愿,怪可怜的。 “哎,不说她了,哪天你有空的话,到我的公主府来玩吧,璟珏说他挺想你的,希望能和你玩。”五公主嗑着松子说。 阿宝囧了下,纠结道:“那个……他是你夫婿,这种话……” 五公主瞥了她一眼,哼道:“难道你不知道他才五岁么?就当哄个孩子呗。” “……”原来真当自己养了个儿子么?这一刻,阿宝猥琐地想着,不会他们成婚几年,都没有圆房吧?猥琐过后,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好姐妹,忙将此事抛开。 两人正说着,夏语轩又来了人,却是贤王妃和秦王妃。 在场诸人纷纷起身去迎接。 秦王是当今三皇子,因为自幼体弱,一直深居简出,后来身体虽然好了,秦王似乎养成了习惯,仍是深居简出,据说是个生性淡薄无争的皇子,不得圣宠。秦王妃出身世家,不过自从嫁人以后,夫唱妇随起来,也淡出了世人视线,与秦王一起宅在秦王府里,深居简出。 相比于贤王妃的绝色风情,秦王妃堪称清秀,站在贤王妃身边,完全被贤王妃盖过风头,更不显眼了。 “二皇嫂和三皇嫂怎地来了?”七公主挽着贤王妃的手,姑嫂二人显得十分亲密。 秦王妃旦笑不语,贤王妃调笑道:“听说你们在这儿开个诗会,也过来沾些文气。”说着,目光移到一旁的江凌薇身上。 “二皇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年可是一曲《十面埋伏》可是让我二皇兄引为知已。” 贤王妃似乎有些羞涩,脸上染上一抹飞红,看得在场的姑娘们艳羡不已,贤王与贤王妃伉俪情深,不知羡煞京中多少闺阁女子,众女心中皆有个想法,嫁人当嫁贤王,能嫁贤王这等品德高尚、温柔宠妻的男子,一生无憾了。 贤王妃与秦王妃就坐后,贤王妃望向江凌薇,眼神微闪,温和地道:“凌薇,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平王世子待你可好?”说着,掩唇一笑,弯弯的眉眼滑过几许幽光。 江凌薇唇角含笑,淡然道:“一切安好,劳贤王妃惦记关心,是凌薇之幸。” 贤王妃微微眯眼,仔细看了下江凌薇,发现她对于自己的处境并无任何颓废之意,也不因所嫁非人而自怜自伤,果然不愧是上辈子的天命皇后,倒是个能忍的。只可惜啊……她的命数已经打乱了,她倒要瞧瞧她最后被遗弃被下堂,会是何等光景。 江凌薇将人带过来,又坐了会儿后,很快又被人叫走了,似乎是忠勇伯府的人来了。在场的人也颇为体谅,笑着送她离开。 江凌薇离开后,因为有贤王妃这才女在,诗会办得更加活跃,乐宁郡主也放得开,和那些姑娘们聚在一起谈诗论词,颇为活跃。 “明锦,你怎么只是和五姐姐坐在那里喝茶,也过来作首诗让咱们品读一翻吧。”七公主颇为热情地叫道。 听罢,乐宁郡主、荣华郡主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阿宝出丑。在场的谁不知道阿宝时常往边境跑,在京城呆得不多,据闻还跟着镇北将军学过拳脚功夫,文艺方面却只是粗通罢了。在众女心里,这是个不通文墨、粗暴不堪的姑娘。 五公主拧起眉头,正欲开口时,阿宝已经一脸歉然道:“对不起,明锦对作诗之类的实在是不精通。” “不会是不敢作吧?”荣华郡主笑得天真烂漫,却透着一股子恶意:“放心吧,就算你作得差,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乐宁郡主也在一旁起哄起来。 在场的众女目光被吸引过来,贤王妃目光微闪,抿了口茶没开口。 然而,七公主似乎觉得没劲,很快又道:“算了,既然明锦不擅作诗,也不为难你啦,让二皇嫂作首好了。” 乐宁郡主的荣华郡主等人凝眉,有些疑惑七公主怎地又改变主意了。其实七公主在开口的时候,心里就后悔了,虽然她知道姑母看中阿宝,想让阿宝作儿媳妇,心里恼恨,但阿宝救了她两次,早已抵得过小时候那次失误了,她本意也想报答的,只是若涉及到周御,她一步也不肯退让。所以七公主现在十分纠结,既想报答阿宝两次救命之恩,又恼恨阿宝和她抢周御。 见阿宝被这么轻易放过,其他姑娘看罢,心里颇觉可惜,特别有几个姑娘,在阿宝进来时就冷眼看着,看来看去,觉得是个寻常不过的女子,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论样貌比不过江凌薇,论文彩比不过贤王妃,想不透为何齐王宁王皆想要娶她为妃。想罢,心中越发的恼恨。 阿宝觉得这气氛十分微妙,摸了摸鼻子,又喝了几杯茶,感觉到膀胱憋不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旁边的人告罪,让丫鬟带她去更衣。 解决了生理问题,阿宝刚欲回夏语轩,便见江凌薇的贴身丫鬟燕语过来,笑着对阿宝道:“李姑娘原来在这儿,倒不必奴婢再跑一趟了。” “有什么事么?” “我们姑娘在凌薇阁的偏厅里等李姑娘,想找李姑娘说会子话儿呢。” 阿宝让带自己去更衣的丫鬟先回夏语轩去向乐宁郡主告罪,直接和燕语离开了夏语轩。 刚出了夏语轩,一名丫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燕语姐姐,姐妹们都腾不开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个忙。” 这丫鬟说得急,燕语蹙眉,问清楚是帮忙送平王世子要的东西到前厅给他后,迟疑地看向阿宝。 阿宝笑道:“既然是世子的事情,你告诉我路,我自个去找凌薇就行了。” 燕语想了想,这里是平王府没什么危险,路也不复杂,指路给阿宝让她自个去也没问题,便对阿宝指明了路,让她自个过去找江凌薇。 可惜燕语估计错误,某人是个路痴——当然,连阿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路痴的事情,毕竟从小到大,身边从来不缺人引路,没有过迷路的经验,于是自信满满的姑娘按着燕语说的,穿过一条抄手游廊,再拐过一个院子,再走过一个月亮门,又左转…… 等阿宝走了很长一段路时,心里泛嘀咕了,江凌薇住得未免太偏僻了,难道平王府的人虐待她这个世子妃? 又走了一段路,穿过一道月亮门,阿宝一眼便见到站在荒芜的院子里假山旁的那道身影,感觉还挺眼熟的,正欲准备进去问个路时,假山下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戾眸如电般刺来。 看清楚那人的脸时,阿宝脸上习惯性扬起的笑容僵硬了,习惯性地觉得腰疼起来,让阿宝再次意识到,自己这心理阴影可能真的要跟着她一辈子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1第 31 章 阿宝战战兢兢,在那道有如实质杀伤力的犀利视线下,不禁想起那些夜深人静时的夜晚,求助无门时惨无人道的疼痛,越发的觉得腰疼了——哎,好想直接跑了。 虽然很想跑,不过阿宝总觉得自己若真的跑了后果会很严重,这种直觉太准了,只能磨蹭了会儿,才小心地迈进院子,隔着二十米距离,给院中的男人施了一礼。 “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看着恨不得将脑袋埋到胸口的人,又是以头顶示人,眸光微利,突然道:“腰还疼?” “……不疼了!”阿宝艰难地憋出这么一句。 “很好!” 很好神马啊!她一点都不好!整个人都不好了!!! 硬着头皮等了一会,发现对方又当木头人了,阿宝有种崩溃的感觉,终于鼓起勇气道:“臣女就不打扰殿下雅兴,先告辞。” 又福了福身,阿宝鼓起肥胆,没有等着听到对方回答,垂着头转身就往回走。 等出了院门,略加快了速度,拐过一条走廊后,直接用跑的。 慌不折路地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心脏跳得有些快,阿宝终于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等终于缓过气后,阿宝拿出挂在腰间的帕子擦了擦汗,然后伸手整理着因为跑动而歪了的发钗,疑惑地看着四周,好像自己跑了一路,皆没有见到平王府的下人,虽知今日因平王太妃寿辰原因,大部分的仆人都调到前院去帮忙了,但也没必要空成这样嘛? 因为遇到了晋王之故,阿宝可不敢乱走了,朝前张望着,期盼来个平王府的下人帮忙给她带路。半晌后,终于泄气了,既然没人,只好自己继续找路了。 就在阿宝兜兜转转着,突然看到了疑似先前的那个院子,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如此想着,探头一看—— 阿宝对这个苦逼的世界绝望了!难道她真的是个路痴么?表这么坑人啊!>__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2第 32 章 阿宝站在一旁等候,燕语走进偏厅,禀报道:“世子妃,李姑娘来了。” “哪个李姑娘?来干什么?是不是阿薇要处置她?放心吧,交给我,我帮阿薇出气。” 阿宝嘴角抽搐,这男声听着还算个好听的男中音,可是话里的讨好谄媚之意连她都有些不忍睹目,而江凌薇最是讨厌这种像软骨头一样没主见又乱发脾气的男人,可想而知这男人盲目讨好的作法不仅没让江凌薇觉得好受,反而难受极了。 当然,江凌薇是个聪明人,既便难受,她也不会直接发脾气让自己处于不利地位,只听得她忍耐着道:“是威远侯府的李姑娘,我的好姐妹,她先前在宫里受伤了,妾身有些担心她,便叫过来说说话。” “哦,原来是阿薇的好姐妹,还不快请她进来?” “是。” 燕语应了声,出来偏厅,对阿宝笑道:“李姑娘,世子和世子妃有请。” 阿宝跟着燕语走进去,甫进门便看到坐在首位的太师椅上那一大坨的、白白胖胖的肥肉,晓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是对那塞满了太师椅的胖子吃惊极了。当然,这些年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心里震惊非常,但面上仍是一派平静,平静地上前就要行礼时,被江凌薇直接拉住了。 “咱们也不做这虚礼了。” 那头猪在一旁频频点头,“对对对,阿薇说得对。”陷在肥肉的双眼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进来的人看,见她垂着头,恭谨而得体,脸上没有露出其他嫌恶的表情,心里满意极了,觉得果然是阿薇的好姐妹,和阿薇一样善良。 从阿宝的角度看,可以看到江凌薇的眉头又跳了跳,最后归于平静。 江凌薇睨向赖坐在一旁的胖子,说道:“外面正忙着,世子还是先出去帮忙爹招呼客人方是。” 平王世子摇了摇头,脸上的肥肉跟着左右颤动,挤得整张脸都看不清五官,实在是考验人的视觉,“我才不要去,太无趣了,没劲儿,有二弟和三弟在就行了,他们能很好地招待客人。” 阿宝心中皱眉,作为世子,自己疼爱的祖母的寿辰,不帮着去招呼宾客,反而在这里偷懒,实在不好吧? 这般想着,阿宝看向江凌薇,却见那双盈盈水眸滑过几许残暴,转脸却嫣然笑道:“世子这话可不妥当了,今日是祖母的寿辰,你作为这府里的长子,又是世子爷,可要担起责任来。而且祖母这般疼你,你也不忍心祖母的寿辰大伙都忙着,你却在一旁躲懒吧?” 平王世子看着江凌薇的笑脸,心脏咚咚地跳着,吞咽了口唾沫,很快便被美色给忽悠走了。 平王世子一走,江凌薇便拉着阿宝入坐,丫鬟上了茶后,自动退到门外守着,若有谁接近,她们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也给了阿宝和江凌薇说私密事的空间,不怕被人听了去。 两人如同当年未出阁时姐妹俩亲密的时候,挨坐在一块儿,只是江凌薇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最近还好吧?”阿宝抓了一块桌上切好的蜜桃吃着,边问道。 “好不好就这样了。”江凌薇换下一直端着的笑脸,有些惫懒道:“其实嫁过来后,发现情况比预想中要好,太妃是个明理的,世子比想像中听话,指东不敢往西,盲目听话,打他也不敢吭声告状,就是太没主见。剩下的烦心事儿就只有王爷偏心,王妃狼子野心,两个兄弟和妹妹瞧不起世子,连带的也看我不怎地顺眼,常暗地使绊子,不过都顶不住太妃一句话。” 这还叫好?阿宝突然觉得手中的水蜜桃不甜了。 江凌薇睨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愁容,不禁嗔怪道:“我娘方才来看我,又哭了一回,你不会也要哭吧?”对于自己母亲每见一回就哭一回,江凌薇也有些无奈的。 也因为忠勇伯夫人到来,太妃怜惜她,不用她去前头作吉祥物陪伴,江凌薇才能忙里偷闲地叫阿宝过来说说贴心话儿,谁知被她忽悠去前厅和平王一起招待宾客平王世子也跑了回来。当知道平王世子说有两个弟弟在,不用他忙活时,江凌薇恨得差点抽死他,到底他是世子还是那两个弟弟是世子,这种时候是最好拉拢关系、结交权贵的时机,偏生这头猪竟然觉得无趣跑回来了。若不是今天是太妃寿辰,不宜动手,江凌薇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拿鞭子抽人。 阿宝看着她美丽的脸上仙气也掩不住的煞气,小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忙道:“我又不爱哭,怎么会哭呢?倒是听你这么说,有些担心你罢了。” “担心什么?我是这般好欺负的么?”江凌薇白了她一眼,有些话她不敢和家人说,怕他们操心,而且家人会被她某些大胆又出格的举动吓得心跳失常,少不得又要被叨念,与阿宝说就不一样了。阿宝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脸上常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凶残起来可是直接抽野猪扛凳子拍刺客的彪悍人物,很多话和阿宝说了,阿宝不仅能理解,江凌薇总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让她将阿宝引为知已。 其实在阿宝看来,江凌薇和她那宝贝老爹一样,都是思想太超前的人,封建社会的局限性下,他们还能养成那些奇葩的思想性格,阿宝也颇为惊奇的。不过李继尧是男人,他可以将思想付诸行动,江凌薇却不能,只能用清高、淡然如仙的外表隐藏自己那些出格的思想,憋着憋着,就憋成了忍者神龟,标准的天仙的外表,凶残的内在,十分具有欺骗性。 “这些天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世子那蠢是被养蠢的,有个词就叫捧杀,世子就是这类型。而世子的那两个弟弟,看着人模狗样的,心眼儿一点都不少,虎视耽耽地盯着世子的位置呢,总想着这府里的世子换他们来作,王妃自然也希望世子是自己儿子,没少在王爷那里吹枕头风。我敢肯定,若是太妃哪天不在了,王爷马上会将世子换人做,我这世子妃结果好点的话还有一席之地,结果不好的话,等着下堂呗。” 阿宝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若有所思,“看来情况不妙啊……” “还好吧,太妃看起来身子还算是健朗,而且她最宠爱的就是世子,连对王爷都不假辞色,况且是王妃了,王爷又是个孝顺的,只要有太妃在,这府里都算平静。至于世子……”江凌薇撇了下嘴,“不听话就抽他!” 阿宝看着她天仙似的脸蛋儿上的煞气,心里为平王世子点蜡,小声道:“你不会真的抽他了吧?” “当然,鞭子还是你以前送的呢!”江凌薇一副女王御姐范儿地看着阿宝,直到阿宝脸上露出羞愧之意后,嗤地笑了声:“放心,只要他乖乖听话,我自然会好好待他,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我的夫君,估计这辈子也一个了,总要为自己找条出路,不能麻木地认命,活着没滋味。” 阿宝见她说得口渴,忙殷勤地给她倒了杯茶,江凌薇惬意地挨着阿宝的肩喝茶,然后想到什么,又道:“我到现在还没和平王世子圆房呢。” “噗——” 阿宝口中的水蜜桃渣都喷了出来,喷得襟前的衣服都脏了,一脸呆滞地看着坦然自若的姑娘,心中抽搐,很想说,这种事情和她说真的好么?为毛她一点儿也不害臊呢?就算凶残也要有个限度嘛! 阿宝这没出息的模样自然被江凌薇嫌弃了,直起身体,离她远点儿。 招来丫鬟打了清水给阿宝清理干净后,江凌薇不悦地道:“这么吃惊作什么?难道你没看到咱们两人的体型相距甚大么?外一我被压死怎么办?所以我要求他去减肥,没减成不准圆房!” 阿宝叹气,怨不得她要寻自己说话,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和忠勇伯夫人说的,所以她就成了江姑娘倾吐的对象了。无力地道:“太妃知道么?这样总归不好吧?”她真担心这姑娘凶残过头,外一太妃不喜欢她了,到时在平王府真是孤立无援了。 “知道,不过太妃没说什么。”江凌薇咬了咬唇,眼角微红,发狠道:“你说得对,我一辈子还长,总不能这么糊涂地过下去!我不仅要当好世子妃,将来还要当上王妃,是我的东西没人能抢!” 阿宝拿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将她揽进怀里拍抚着。 说到底,江凌薇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父母娇宠下长大的小女孩儿,依她的家势样貌,嫁入高门、婚姻如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下子面临着不如意的婚姻,成为旁人的笑谈,夫婿本身就是个笑柄,夫家一窝子人虎视眈眈,没一天省心的,她面上看着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就难受极了,不敢在夫家表现出来,也不敢让娘家人操心,最后只能在阿宝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面前流露一二。 江凌薇默默垂泪一会儿,用帕子拭干净眼泪,阿宝也帮忙着将她略红的眼睛用脂粉掩饰过去,很快地便没人瞧得出异样。 “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罢?你先前怎么惹上这么茬的?先是受伤,后来又听说齐王宁王皆向皇上表示愿意娶你为妃……” 阿宝挠了挠头,十分诚恳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 江凌薇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脑门儿,怒道:“你也给我争气一点儿,小心皇上觉得你是个祸害,勾得两个皇子为你争风吃醋,随便给你赐婚解决了你,到时有你哭的!” 阿宝苦着脸,心说现在被那两个渣王一搞,威远侯府也是骑虎难下了,根本不敢随便给她定亲,害得昌平长公主也只能入宫去求正德帝干脆赐婚,而不是自己亲自到威远侯府提亲,免得也和皇后一系、贵妃一系对上,那真是太不讨好了,若由正德帝亲自赐婚,也用不着得罪宫里的那两头。昌平公主的主意打得好,不想得罪人,可是这样一来,对阿宝而言,简直是太坑人了。 江凌薇早就想到这环节,当下只能一叹,心里为阿宝焦急起来。她自己嫁得不好,自然希望好姐妹有个好归宿,而不是成为萧家那些人的政斗下的牺牲品。可是她自己现在处境坚难,能为阿宝做的真不多,急死她了。 两人能说话的时间不久,很快地便又有丫鬟过来,说是席宴开始了,太妃叫江凌薇去作陪。 阿宝见平王太妃身边伺候的丫鬟对江凌薇客气的样子,这下真的相信太妃是疼江凌薇的,只要这府里有太妃在的一天,平王妃对江凌薇再不满也没辙。 很快地,两人便到了前院中摆满了席宴的院子,阿宝与江凌薇分开,她到几个姐妹中跟在威远候夫人身边,而江凌薇则回到平王太妃身边,伺候着平王太妃,尽心尽职的模样,比平王妃这个正经的儿媳妇还要高调,加上平王太妃张嘴闭嘴都是孙媳妇好,平王妃的脸色越发的不好。 众人看着平王妃有些僵硬的脸色,互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席宴过后,平王府还请了教坊里的戏班子天唱到府里来唱戏,点的都是十分应景的祝寿的戏剧,大伙围着平王太妃而坐,边看戏边恭维着老人家,江凌薇从始至终被太妃拉着陪同一旁,时不时地被太妃问话,每每说一句就逗得太妃笑不拢嘴。这等殊荣莫说平王妃,亲孙女乐宁郡主也享受不到。 由此,也让众人知道太妃心目中最疼爱的还是众人眼中蠢笨如猪的世子,对世子妃也真是爱乌及屋。 平王妃涵养很好,除了表情僵硬了点儿,依然得体地与身旁的另一位宗室贵妇说笑着。 阿宝和威远侯府的几个姑娘一起坐在一群未婚的姑娘中,这些姑娘都是出身京中的勋贵之家,身份贵重,按着品级而坐,虽然彼此间在某些场合上见过,不过却不怎么熟悉。 阿宝落坐的时候,发现旁边跟着坐了名紫衣少女,少女娇俏的脸蛋上画了梅花妆,衬着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萝莉脸可爱得像洋娃娃,气质端庄娴雅,身上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颇带侵略性,与她站在一起,光芒气势完完全全地盖过其他人,应该是家势不错且在家颇受宠爱的嫡女,方能养出这等气势来。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3第 33 章 阿宝朝自动坐在她身边的紫衣少女友好地笑了笑,在旁边的姑娘与那紫衣少女打招呼中,知道这位是英国公金家三小姐,也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侄女,太子与齐王的嫡亲表妹、金璟珏的嫡亲妹妹——金璟琋。 英国公府论品级比威远侯府还要高一级,金璟琋应该坐在这桌的上首位置,可是却自然地走到阿宝身旁落坐,动作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妥当,让人几乎以为她本来就应该坐在那里。 众女皆有些错愕,不过在看清楚金璟琋身旁的人是谁后,皆露出了然之色,也按着自己的身份入座,只有原本应该坐在阿宝身边的李明凤被挤到了一旁,无奈地看了眼金璟琋,忧心忡忡地与李明仪等人坐到旁边去。 台上的戏已经开锣了,咿咿呀呀地唱起来,阿宝没啥艺术细胞,也说不出好不好听,不过她十几年苦逼惯了,在公共场合习惯性会装b,一副聚精会神观赏的模样,轻易将人骗过。 阿宝在看戏喝茶,她旁边的紫衣少女慢慢地品着茶看她,看得阿宝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快僵硬了。 “你就是李明锦?”金璟琋突然开口道。 阿宝心说肉戏来了,很自然地转过头来,微笑道:“正是。” 金璟琋表情很冷淡,眼中神色十分复杂,夹杂着恼恨及不甘心,她的声音很低,在唱戏的声音中,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她道:“我一直以为,令溪表哥会娶我为妃,我也一直努力和嬷嬷学习规矩礼仪,希望自己能配得上令溪表哥。” 果然是将她当成情敌了。阿宝心中略感无耐,很想告诉她,她真的没有看上齐王萧令溪那个朝令夕改的渣王,她完全不必将她这个路人甲放在心上。 “可是,前阵子令溪表哥却去求皇上为你和他赐婚,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以前曾说,他的王妃只有我的,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么?” “……不,你做得很好!”阿宝诚恳地道,除了太子妃,阿宝见过的最为端庄大气的女子,便是金璟琋,金家不愧是老牌的世家大族,对女子的教育十分严谨,金璟琋也是位合格的大家贵女,那份气度连公主也比不上的。 “是啊,大家都说我做得很好。可是,令溪表哥却选择了你!”她低头,就着喝茶的动作嘲讽一笑,将苦涩心伤掩盖在低首的那一瞬间,不敢在人前露出任何异样。“我原本不甘心,想瞧瞧你有何能耐让令溪表哥为你改变主意,舍弃我们多年的感情。” 阿宝扒拉着桌上的瓜子,嗑了几颗。 金璟琋睨着她嗑瓜子的举动,嘴角抽了下,又道:“可是看了你本人后发现,你根本比不过我。” 阿宝正要狗腿地赞一声她真有眼光时,又听到她道:“比不过又如何,男人要变心却不是女子能左右得了的,根本无须要任何借口解释,终究……”她又掩饰性地喝了口茶后,抬头嫣然一笑,端庄贤雅,柔声道:“幸好你出现了,让我明白男人这种东西果然靠不住,女人还是得靠自己。所以,今日我还得感谢你呢。” 阿宝风中凌乱了! 由纯良萝莉变腹黑女王,只用了短短几秒钟时间,阿宝见证了一位标准的古代大家闺秀的心理转变历程,不知为何莫名有种罪恶感。 可能是阿宝一不小心表现出来她的罪恶感,虽然短暂,但金璟琋素来擅长察颜观色,忍不住掩嘴一笑,“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何五公主对你另眼相待,平王世子妃也与你交好,你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外界那些说你粗暴不堪、悍妇的传言果然不可信。” 阿宝虽然不知她发现什么,面上仍是客气道:“金姑娘谬赞了。” “……” 金璟琋突然手痒痒地好想欺负这姑娘,出一口憋闷之气,怎么有人能配合到这程度呢?明明看起来不阿谀谄媚也不谦恭忍让,可是却能在十分恰当的时候给个最恰当的反应,让人舒心的同时,也觉得特没劲儿了,欺负她都嫌掉份儿,不欺负心里又不舒爽……特么的难受。 金璟琋暗暗吸了口气,才将那股蠢蠢欲动的冲动按下,端庄娴雅地微笑道:“虽不知道李姑娘的未来如何,但我仍是希望李姑娘能找到如意郎君。” 这话不是逗人么?!阿宝心中抽搐,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意,“借金姑娘吉言。”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旁边一直关注她们的姑娘见两人从开始谈话到最后相视一笑,仿佛姐妹俩好一般,也被她们弄糊涂了,金璟琋这时候不是应该警告李明锦这小三,让她别痴心妄想嫁齐王么?怎地两人反而相视一笑泯恩仇了?真是太不争气了,看来金璟琋果然是金家闺秀,手段特婉转了,应该寄希望于淮南王郡主,希望她的战斗力彪悍一下,将那传闻中的悍妇削一顿。 李明凤等人看到这一幕,有些无奈地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对阿宝的无奈与叹息,看吧,阿宝就是有这个本事,和谁都处得来,少有人能和她吵得起来,因为那真是太没劲儿了。 平王太妃的寿辰就在阿宝与金家姑娘的“相谈甚欢”中结束了。 傍晚时分,众人纷纷告辞离去。 威远侯府的老夫人离开时,平王太妃由着孙媳妇揣扶着亲自送出来,让老夫人感动一翻,嘴上却笑骂她年纪大了还瞎折腾,两老就在门前你来我往地笑骂几句,却透着一种纯粹的感情。 阿宝和几位姐妹跟在威远侯夫人身边,李明仪贴心地揣扶着老夫人,旁边站着阿宝,两个少女一秀美一娇俏,透着股勃勃朝气,看着就让人喜欢。 “你这两个孙女看着好,人有活力,我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孙子,若是你们不嫌弃,就将你两个孙女送给我们家吧。”平王太妃慈爱地看着李明仪和阿宝。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有些微妙,威远侯夫人心中已经计较起得失,李明仪闹了个大脸红,李明月等暗暗绞着帕子,恨不得将李明仪替弄来自己顶上,阿宝低头作羞涩状一脸茫然状。 老夫人也愣了下,然后笑骂道:“我老了,这些姑娘的事情可由不得我这老婆子操心,她们还有自己的爹娘呢。” 老夫人这话是变相的拒绝了,平王太妃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可惜地看了眼李明仪和阿宝,这两个姑娘的年龄恰好和剩下两个孙子相配。平王太妃拍拍老夫人的手,又说了几句话,方送他们离去。 上了马车后,老夫人面露疲惫,威远侯夫人体贴地过去为她轻轻地按揉太阳穴舒络神经。 突然,老夫人道:“今日锦丫头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与晋王遇上了?” 威远侯夫人听罢,愣了下,很快便想起了先前有人过来与太妃和老夫人禀报什么,当时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莫不是就是这事儿?这事她并不知道,所以现在听老夫人说有些奇怪,怎么阿宝与晋王扯上关系了,赶紧问道:“娘,怎么了?” 老夫人抿着嘴气道:“威远侯府的名声就要给那丫头败尽了,先前有人看到锦丫头和晋王一前一后从平王府东院那地儿出来,还遇到了齐王和宁王,也不知道这丫头怎地这般多事,其他丫头可没有她会折腾。” 威远侯夫人听罢,若有所思,笑道:“娘多心了,先前明锦已经告诉过儿媳,当时是平王世子妃唤她去凌薇阁说话,带路的丫鬟有事离开,她不慎迷路了,后来还是得晋王殿下好心带她离开。” 老夫人脸色微霁,道:“最好是这样!幸好平王太妃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平王府的下人不准乱说,不然这事传出去,就算锦丫头是无辜的,也不好。” 威远侯夫人心中嘀咕,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断不会敢去传那煞星的闲话吧?阿宝和晋王?她从来没想过这两人在一起的可能。 ******* 威远侯夫人的想法是极对的,但她却忽视了世界上还有想要嫁人想疯了的人。 众人离去后,七公主还留在平王府中与乐宁郡主玩在一起,因心情不好,并不想太早回宫,很快从乐宁郡主的丫鬟那里得知阿宝曾经在府里迷路的事情。 “你说什么?五皇兄和李明锦一起从东院走出来?还遇到六皇兄、七皇兄?” 那丫鬟点头,说道:“好几个人都瞧见了,奴婢当时恰巧经过,也瞧见了,不过太妃让身边的心腹嬷嬷过来传说,让咱们不准乱说。”丫鬟说着,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七公主忍不住掩嘴笑起来,得意道:“果然是天意!李明锦这下子想不嫁我五皇兄都不成了!我就说嘛,明明这两人是极相配的!” 乐宁郡主却有些迟疑,说道:“这样不好吧?”她从母亲那里知道戚贵妃想让养在她身边的宁王娶李明锦,若让晋王娶了李明锦拉拢李继尧,贵妃定然不高兴。 七公主沉着脸不语,最后悠悠道:“好不好也由父皇说了算。”七公主知道,因为齐王宁王插手,李明锦的婚事已经由不得威远侯府和镇北将军作主,为了不让昌平公主和齐王宁王等人为李明锦的事情闹不合,她父皇势必要亲自出手解决此事的。 难得聪明了一把的七公主当下让人将此事透露给太和殿中伺候的小太监,让他将此事顺便告诉大内总管张杰。 ***** 正德帝自然是关心平王太妃的,一天结束后,便召来了前去宁王府给宁王太妃祝寿的太监总管张杰,详细询问了太妃寿辰的事情。 正德帝登基不久后,亲生母亲就去逝了,这宫里没有太后,辈份最大的便是平王太妃,后来平王出宫建府后,将太妃接出去奉养,宫里的长辈更少了,其他的都是些品级低的太妃。正德帝亲近平王太妃除了她的辈份高的原因,还因为他当初还是个皇子时,平王太妃于他们母子有恩,心里对这位长辈是十分敬重的,原本平王太妃应该在宫里养老的,但她老人家希望与儿子住在一起,正德帝不愿违背老人的意愿,方让她出宫住到平王府上去。 正德帝听着张杰的报告,知道太妃的寿辰办得极为隆重,心里满意几分,等听说平王世子懂事了,竟然会陪着平王一起去招呼前来祝寿的宾客时,不禁微微一笑,暗道果然他将江氏女赐婚予平王世子是对的,江氏女素有美名,有贤妻之相,若不是年纪太小,他都想将江氏女许与太子。有江氏女这个贤内助,相信平王世子以后继承平王府后,也不会令太妃失望。 正想着,突然听到张杰的报告,正德帝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张杰压了压腰杆,弥勒佛一般白胖的脸上未笑已带三分和气,说道:“实不敢欺瞒圣上,奴才也是听人说的,晋王殿下亲自将在平王府中不小心迷路的镇北将军爱女送到前院,后来遇到齐王和宁王两位殿下。” 正德帝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面无表情地抚弄着手上的墨绿色的班指。 张杰见正德帝不说话,也没再说下去,而是细心地为桌上空了的茶盏添了些茶水。 突然,正德帝道:“张杰,当年那孩子第一个见的人,就是李明锦吧?” 听到这话,张杰着实愣了下。 张杰的记忆很好,这也是他最自豪的地方,过硬的记忆力帮了他很多忙,也让他一步一步地爬到这个位置上,甚至很多时候,人们忘记的一些小事情,他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在脑子里,这也是正德帝倚重他的地方。很多时候,只要正德帝提了下,他便能清清楚楚地将那些快要忘记的事情详细地回想起来。 张杰小心地看了眼正德帝,小心地道:“确实如此,奴才记得,当时李姑娘还是个小小的人儿,跟着威远侯夫人进宫参加皇后娘娘的寿辰,不小心在宫里走失了,让威远侯夫人焦急得不行,谁知道李姑娘那般小的人儿,怎么有力气迷路到那个地方去。”心知皇上不愿意听到那个儿子的名子,张杰也略过不提。 正德帝很久未出声,张杰安静地立着。 许久,正德帝自言自语道:“果然第一个见到的人才是特别的,枉他那般痴然无知的境况下仍惦记了这么久……朕恨他,可他又是阿荆的孩子……罢了,朕一生不待见他,偶尔让他如意一回又何妨?” 张杰垂下眼,装作没有听到这话,心里暗暗摇头,幸好他没有接受齐王贤王的收卖为他们作说客,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作好自己的本份事,才是在这宫里的生存之道。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4第 34 章 平王太妃寿辰过后不久,威远侯府又接到了边疆寄回来的家书。 老夫人手中拎着那封家书,手指颤得仿佛得了老人病,满脸怒容,怒到最后,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吓得几个儿子儿媳妇手忙脚乱。 所幸老夫人这些年经常这般被气过来了,很快便恢复正常了,吃了枚静心丸后,老夫人按着额头,哎哟地叫了声“我头疼”,然后将那封家书甩给了大儿子,顺便将几个儿子都轰出了荣安堂,并且放话让他们去搞定他那兄弟。 几位大老爷被轰出去后,屋子里还剩几个儿媳妇,老夫人对儿媳妇不是什么苛刻人,摆了摆手,留下大儿媳妇,让其他三个儿媳妇离开了。 威远侯夫人端过徐妈妈呈上来的药茶给老夫人,柔声劝道:“娘您也别生气了,四叔这也是心焦唯一的女儿,一片慈父心肠罢。” 老夫人冷笑,“难不成天下间就只有他作父亲,其他人就不是父亲了?瞧瞧有哪个作父亲的像他这般不着调的?那是皇上的儿子,由得他指指点点批评什么不是良人,绝对不能让锦丫头嫁过去之类的,人家都没开口呢,他倒是急起来了……” 老夫人越说越气,又捶起了胸口,吓得徐妈妈和威远侯夫人赶紧抚胸口的抚胸口,安慰的安慰。 等老夫人好不容易骂完,气也消得差不多,刚才那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儿完全看不到,气息平稳,脸颊红润。威远侯夫人心中暗暗点头,果然是被不着调的小儿子气习惯了,这么多年来如一日地生气,身体反而越来越健朗,嗓门也越来越大,李继尧真是功不可没。 威远侯夫人适时道:“娘,其实四弟说的也并无道理,若不是齐王宁王插手,明锦的婚事早已定下了。” 老夫人叹了声,“这道理谁不知道?可是偏偏不仅两位王爷插手,他们背后还有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弄得锦丫头现在不上不下的,也不知道将她许给谁好。”老夫人喝了口茶,又道:“我现在只希望尽快将锦丫头的终身大事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 威远侯夫人暗忖,哪里是夜长梦多,分明是被边疆的小儿子闹腾得头疼吧? “娘,这事儿放着也不是个办法,不若找人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吧。”威远侯夫人试探性地说道。 “找谁去?”老夫人冷眼睨着儿媳妇,冷笑道:“老大是最适合的,但就怕一个不慎让皇上存了疑心,恼怒起来随便将锦丫头指了人,老四知道后又要闹。这种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既然明白,为何还生这般大的气? 威远侯夫人一时想不明白,不禁蹙起眉头。 老夫人慢悠悠地喝着茶,已经心平气和了。 ***** 另一边,被轰出去的几位大老爷互看一眼,不禁摇头苦笑,看来这回他们那好四弟奇葩思想又升华到他们这些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了。 “大哥,怎么办?”二老爷问道。 三老爷和五老爷也同时看向威远侯。 威远侯看着手中的信,半晌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老太太为这事气急了,作兄长的自然要写信去骂骂他,让他明白为人子的孝字该怎么写。” 威远侯说得正气凛然,却看得余下三个兄弟一愣一愣的,以往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不是老大在前头和浠泥么?怎地这回一副要教训不听话弟弟的模样? 还是五老爷机灵,很快明白大哥的意思,当下也改了表情,一脸正气道:“大哥所言甚是,四哥这回也太拎不清了,竟然将娘气成这样,是该好好反省了。哎,我记得咱们家中的药库里还有支地参,是前些年我去北地查看生意时得到的,不若拿出来给娘补补身子罢。” 威远侯一脸感动的表情,“五弟有心了。” “只要娘安好,一切都不算什么。” “……” 二老爷、三老爷:o口o,这唱的是哪出? ****** 宝衔院里,阿宝同样无语凝噎,这唱的是哪出? 田舅舅家来的老嬷嬷一脸慈详地看着阿宝,眼中含泪,欣慰道:“像,真像,像极了你娘,老太太念了你好久,可终于盼着姑娘回来了。老夫人想姑娘了,若是姑娘不忙的话,请姑娘去田家见见老夫人,老夫人让姑娘过去小住几天陪陪她老人家。” 老嬷嬷是外祖母身边的心腹嬷嬷,姓唐,也是当年奶大阿宝娘亲的奶嬷嬷,对阿宝就像是自己亲孙女儿一样。不过唐嬷嬷年纪是大了点儿了,不免有些糊涂,就像现在,拉着阿宝说:“姑娘的两位表哥现在都在,楠哥儿与姑娘是表兄妹,多登对啊……” “……” 阿宝:o口o,登对神马啊,二表哥那白斩鸡的小样儿,她当年一扯就摔出去了!怕她怕得要死,根本不会娶她的!而且表兄妹是近亲,结婚对后代实在不好啊! 好吧,撇去唐嬷嬷说漏嘴的话,阿宝对于外祖母回京的事情是十分兴奋的,且对唐嬷嬷亲自过来请她,更是心生感动,拉着唐嬷嬷长着老人斑的手,阿宝柔声道:“唐嬷嬷怎地亲自来了?随便差谴个丫环过来说一声就行了,哪里劳烦得您亲自走这一趟。” 唐嬷嬷慈爱地道:“老婆子这身子骨还硬着,可是要看着姑娘成亲生哥儿,将来还要看姑娘的哥儿娶媳妇呢。” 阿宝脸皮抽搐了下,实在是无法作害羞状,忙道:“嬷嬷请稍等,待我去换件衣服,便和嬷嬷去看外祖母。”说着,阿宝又让华妈妈及雁云陪伴唐嬷嬷说话,打发雁然去禀报威远侯夫人她将去外祖母家,自己往房里行去更衣。 雁回利索地为阿宝更衣打扮,雁声打包着行李,说道:“姑娘这回可会在那边住个几天陪伴田老夫人?” “嗯,我很久不见外祖母了,这回估计是要住上几天的,你且拣几套喜庆一些的衣服,外祖母喜欢我这样穿。”阿宝边在首饰盒中挑发簪,边说道。 “知道了,姑娘请放心吧。” 等阿宝整理得差不多后,雁然也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份礼盒,禀报道:“姑娘,大夫人让人从库房送了份礼过来,让姑娘一起带去太傅府。大夫人说了,田老夫人与姑娘许久未见,若是留姑娘小住,让姑娘安心住下孝顺田老夫人。” 阿宝点头,既然威远侯夫人都这么说了,便开开心心地让雁声继续收拾行礼。 打包好行礼后,阿宝带着两个雁和唐嬷嬷一起出门直奔外祖母家。 大舅舅田文儒今日不是沐休,并不在家,家里有田老夫人和大舅母陈氏、二表哥田宇楠、表妹田宇诗,大表哥田宇桥回京述职,今天一早就进宫里,同样不在家。 “舅母,阿宝又来打扰了。”阿宝上前行礼。 陈氏扶起阿宝,含笑道:“说什么打扰呢,快进来,你外祖母正念着你呢。” 两人往田老夫人所居的院子行去,路上阿宝询问了大表哥及大表嫂和两个表侄的身体状况,同时向陈氏道喜大表嫂又有身孕的事情。 很快地便到了田老夫人住的地方,甫进门就听到田宇诗娇嫡嫡地和田老夫人撒娇的声音,陈氏进门便笑道:“老远就听到宇诗的声音了,说什么这般高兴?” 伴在田老夫人身边的兄妹俩见陈氏进门,纷纷起身向她行礼,看到跟在陈氏身后的阿宝,兄妹俩的表情一个嘟嘴一个不自在,阿宝看在眼里,叹在心中,看来她家可爱的外祖母似乎打算亲上加亲,让她和二表哥田宇楠当回林妹妹与宝哥哥了。 互相见礼后,阿宝欢快地扑到田老夫人身旁,撒娇道:“外祖母,阿宝想您了~~” 比之田宇诗不逞多让的娇滴滴的声音当场让田宇楠听得头皮发麻,木愣愣地看着像只猫一样滚到自家祖母怀里的姑娘,脑袋里想的却是某个凶残的萝莉曾经轻轻一扯就将他摔飞的情景……=口=与现在娇滴滴的样子太违和了! 陈氏扫了眼二儿子变幻莫测的脸色,神色未变。 田老夫人是个性子很柔软的老太太,她嫁到田家后,打破田家一脉单传的传统,为田家生下两儿一女,算是大功臣,公婆喜欢,丈夫疼宠,生活舒心,没什么烦恼,使得她这么多年来性格与未出嫁时一般,不见得变化多少,在田老太爷的保护下,性子略带点儿天真。田老夫人最疼的人便是女儿,可惜女儿早逝,便将一腔母爱倾注在与女儿长相相似的外孙女身上。 田老夫人刚回京,回到京的第一时间便找来儿子儿媳询问外孙女的事情,田文儒不欲多说让老夫人忧心,只挑了些平常事情来说,然后这下可坏事儿了,田老夫人知道外孙女竟然还没有定下人家,便动了心思,觉得外孙女若嫁到田家来,有自己的儿子护着,心里也放心。 田宇楠今儿难得没有出门,与妹妹陪着祖母说话尽尽孝心,谁知道说着说着,便听到自家祖母一脸热切地告诉他,让他以后要对阿宝表妹好之类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幸好妹妹及时打断了老夫人的话,与祖母撒娇转移话题,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反应。 田宇楠木愣愣地看着阿宝和自家祖母撒娇,上次见面匆匆看了一眼,不敢多瞧,现在细看之下,突然发现表妹也是个美人儿,如果小时候表妹没有那么凶残地将他摔打在地上,那么他也觉得娶个漂亮又爱娇的表妹也是好的…… 田老夫人拉着漂亮的外孙女左瞧右瞧,然后又看看旁边俊秀的孙子,乐呵呵地笑道:“我的阿宝和阿楠果然登对,阿楠以后可要对你表妹好,不准欺负表妹。阿宝……” “祖母!” “外祖母!” 阿宝和田宇楠的声音同时响起,打断了老太太乐呵呵的话,两人开口后同时对看一眼,又移开目光。 陈氏见状也忙打岔道:“娘,厨房做了阿宝爱吃的糕点,我让人去端来,你与阿宝都尝尝罢。” “哎~~”听到阿宝爱吃的东西,老夫人的注意力又转移了。 在场的人暗暗擦汗,赶紧的,先将老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再慢慢让老夫人打消这主意吧。 这一刻,除了老夫人,在场几位主子都有志一同地作了相同的决定。 时至晌午,外头的阳光变得炎热起来,也到了田老夫人歇息的时间。 田宇楠借口去读书,忙不迭地溜了,陈氏也带着女儿离开,阿宝住在老夫人这儿,直接在老夫人这儿歇下。 下人将床铺好后,阿宝笑眯眯地钻进田老夫人的被窝,将被子盖到下巴,眨巴着眼睛瞅着老夫人,素来清亮的声音添了几会软糯,说道:“外祖母,阿宝和您一起午睡。” 田老夫人见外孙女像只小仓鼠的模样,乐呵呵地应下了。 一老一少的祖孙俩欢快地躺一个被窝午睡,田宇诗撅着嘴跟着陈氏往正房行去,等到了正房时,恼怒地道:“娘,我才不要二哥娶阿宝表姐,要娶也娶舅舅家的表姐!” “胡吣什么!”陈氏责备道:“这事儿没谱呢,不准乱嚷嚷的!”陈氏心里自有主张,见女儿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不禁想要叹气。 田宇诗见母亲凶自己,越发的委屈,跺了跺脚,气咻咻地坐到一旁,绞着手中的帕子,仿佛那帕子是讨厌的表姐,绞啊绞的。 陈氏端起下人呈上来的茶,让伺候的丫鬟都出去后,才对闹脾气的女儿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沉不住气,以后你嫁人后,让我如何放心?” 田宇诗顾不得生气,脸上带着羞红,嗔道:“娘怎地说到这个了?现在应该说的是表姐和二哥。我不喜欢表姐,不想让二哥娶个我不喜欢的二嫂回来,这不是闹得彼此都不好么?” 陈氏摇头,“你祖母是个软性子的人,这辈子最疼的是你早逝的姑姑,阿宝长得像你姑姑,老太太不免多偏疼点儿。你可不准在你祖母面前说三道四,惹着她伤心,小心你爹生气治你。而且,阿宝现在前途渺茫,先前听说齐王和宁王求皇上将阿宝指给他们,虽然没成,但有两位王爷掺和,谁敢再动心思?连威远候府也不轻再轻易给阿宝定亲。” 陈氏为女儿分析着,这也是她今日能沉得住气的原因,她家老爷是太子太傅,心里门儿清着,以前也生出让二儿子娶外甥好拂照的心思,不过自从昌平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后,便熄了那心思了,现在又掺和进两位王爷,更不敢再提这事了。他们家老夫人是个软和性子,刚回京来对京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自然按着以前的想法来,仍是想让外孙女嫁给自己孙子。 “娘,爹是太傅,连皇上也对爹敬重几分,若爹去求情,给二哥聘下表姐,也不是不可。”田宇诗道。 陈氏微怔,叹道:“是啊,你父亲与太子素来和睦,若他亲自求到太子那里,由太子出面,这事也不是不行。” 田宇诗又撅起嘴,想了想,跑到二哥的院子去找他。 ****** 田文儒刚下朝,就被太子叫去了。 太子先是向田文傅请教了自己在一些政事上不懂的事情,等事完后,说道:“听说先生的母亲昨日从老家回来了?” 田文儒笑道:“正是,家母昨儿刚回到京,还带了许多老家的特产回来,太子若是喜欢的话,明儿臣让夫人使人送些过来,有些山货最是养人,大人孩子吃了都好。”田文儒心情不错,向自己的学生推销起家乡的土产来。 太子素来与田文儒感情极好,当下也不推辞,顺便又询问起田文儒的家乡江陵,听着田文儒说着江陵一个小城的事情也津津有味,这也是田文儒欣赏太子的一个地方,并不像其他皇子眼界过高,矜贵骄奢,懂得关心民生,虽然他只是平平而谈,但无形中却让太子了解到京城之外的一些地方诸事。 “先生的家乡在江南一带,听先生之言,孤虽未去过,但想象得到是个富庶之地。”太子总结道,然后想了想道,“许久未见田老夫人了,待孤有空,去探望老夫人。” “哪里劳烦太子去看望家母……”田文儒忙推辞。 太子温言笑着,没给田文儒拒绝的机会,直接拍板决定了,明日就到太傅府去探望老夫人。 田文儒心里泛嘀咕,不知太子这闹哪般。 等说话结束后,田文儒终于告辞离去。 太子送走了太傅,听说晋王过来了,忙让他到书房来。 等听完晋王报告他的工作进展后,太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书架旁的大花瓶里抱来一堆画卷,对晋王道:“五弟,这是京中诸位适龄的世家贵女的画像,你瞧瞧可有中意的。” 晋王没动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太子轻轻一笑,并未被他那种冷戾的脸色吓退,作为太子若连这点也受不住,那就白做了。太子打开其中一幅画像,慢悠悠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上回孤向父皇略略提了你的亲事,本是让你去昌平姑母那里赏花看看有无中意的女子,后来你又忙起来,孤还未问你呢,可有看得中意的姑娘?” “有。” “……” 太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等确定那声“有”是出自素来半天都憋不出个字的某人之口,顿时惊奇了,忙问道:“是谁?” 晋王偏了偏脸,仿佛避开窗外打进来的阳光一样,冷硬的声音继续道:“威远侯府的五姑娘不错。” “……”为毛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答案意外呢? 太子心中默默地想着,放下那展开的仕女画,微笑道:“五弟明日若无事的话,可愿与孤一同去田太傅家探望田老夫人?” “……” 见他不语,太子又慢悠悠地追加一句:“听说田太傅的外甥女被接过太傅家小住了。” “好。” 太子憋笑,咳了一声,又道:“好了,没事你先回去歇息吧,明日下朝后记得来这里等孤。”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5第 35 章 傍晚时,田文儒和大儿子田宇桥先后进了家门。 阿宝和表妹田宇诗一左一右地扶着田老夫人迎接,互相见礼后,田老夫人坐在首位上,乐呵呵地看着儿子和大孙子,说道:“你们今天都辛苦了,许久不见桥哥儿了,桥哥儿可好?桥哥儿媳妇可好?两个孩子可好……” 待老夫人挨个都问了后,田宇桥方沉稳地答道:“都好。”田宇桥回京述职,妻儿并未带回来。 田老夫人是个极容易满足的老太太,只要儿孙平安康泰、万事顺达,什么都好。诸人也知道这点,所以面对老夫人时,若无其他大事,什么都说好,老太太听了笑呵呵的,心情开阔,身体也健朗。 阿宝许久未与大表哥见面了,一脸乖巧温驯地问候。 阿宝暗地里观察两位许久不见的表哥,田家兄弟都是那种书生型的男子,遗传基因不错,长相俊秀,一表人才,气质也是文质彬彬、谦虚有礼,不会像晋王那种一站在面前就是气势迫人,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类型。当然,二表哥田宇楠看起来虽然俊秀谦和,但想起他小时候调皮地扯自己辫子,然后被她摔飞,挂着两条鼻涕哭着跑去找大人告状的情景,阿宝实在生不出什么幻想。大表哥离京几载,被磨砺得越发的沉稳,看起来倒是个可靠的男人。 在阿宝心里,年长自己七岁的大表哥就像是亲哥哥一样,比小时候只会像个调皮的小男生一样欺负自己的二表哥好多了。 田宇桥对阿宝亲切地笑道:“阿宝长大了,姑父可安好?” “阿爹一切安好,谢谢大表哥关心。” 廖廖地寒暄几句后,阿宝又坐回了原位,听着这一家子人和乐融融地聊着家事。 阿宝暗中观察着两位表哥,两位表哥也暗中观察她。田宇桥想起这位表妹现在就像个香饽饽一样的处境,暗暗蹙眉,看了父亲和小弟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 田宇桥对已经去逝的姑姑还有些印象,对姑姑的早逝心里也颇为遗憾,不由得多关心这位小表妹。他与小表妹的年龄相差甚大,将之当成妹妹一样的。在他看来,现在表妹会处于这境地,也是李继尧这几年地位升得太快,几位皇子为了自己的私心都想拉拢李继尧为已用,才会不管不顾地瞄上李继尧唯一的女儿。 说了会儿家常,田文儒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娘,太子殿下明日来府探望您。” 听罢,田老夫人吃了一惊,忙道:“我一个老婆子哪里劳烦太子殿下亲自来探望?可是有什么事?” 太子年幼时,田文儒便被皇上授予太傅一职教导太子,与太子有师生之谊,太子对他素来敬重,连带的对田老太爷夫妻也颇尊重,太子以前常到太傅府里,一来二去的,与田家人也相熟。只是再相熟,他也是堂堂东宫太子,未来的天子,田家从来不敢得意妄形,行事小心稳妥,从不因太子的礼贤而放肆。 田文儒无奈道:“我也不知,太子只说明日会过来,娘您心里有个准备,夫人到时家里就麻烦你了。” 陈氏忙应下。 田老夫人想了想,也不知太子用意,笑道:“太子是个好太子,他若来的话,你们就好生招待。” 田家上下皆应是,心里却想着,他们自然会好生招待,那是太子,谁敢待慢? 晚膳过后,又聊了会儿,见天色暗了,阿宝揣扶着外祖母回去歇息。 田文儒带着两个儿子去了书房,询问起大儿子今儿入宫述职的经过。 田宇桥回答完父亲的话后,话锋一转,说道:“爹,阿宝现在……” “威远侯府现在骑虎难下,也不知阿宝将来会如何。”田文儒忧心忡忡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宝是你们姑姑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我也是心疼的,听闻齐王和宁王向皇上求娶阿宝时,我第二天就单独求见了皇上,原是想向皇上禀明你们姑姑曾为阿宝和宇楠指腹为婚,让宇楠娶了阿宝,也省得皇上为难,可谁知皇上直接开口,让我不必忧心这事,阿宝的婚事他已有主张。” 听罢,田宇桥蹙眉,田宇楠暗暗拍拍胸口,太好了,不必娶凶残的表妹。 “爹,难道……皇上真的欲让阿宝嫁予皇子为妃?” 田文儒叹了口气,点头道:“皇上估计有这意思。”正德帝现在重用李继尧,对李继尧唯一的女儿怕是早有自己的算计,如此看来,齐王宁王折腾这一遭,不过是让皇上越发用心罢了。 田宇桥沉吟半晌道:“爹可知皇上嘱意将阿宝许哪位皇子?”心里琢磨着几位未娶妻的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算来算去,田宇桥觉得八皇子陈留郡王是个好人选。 田文儒摸着下颌的胡须,说道:“圣意难测,左右不过是那几位未婚的王爷了,其他的已婚和还小的就不作考虑。” 等田宇桥兄弟俩从父亲的书房离开时,已经星月初升了。 兄弟俩并排着走,小厮举着灯笼照路,两人边走边聊。 “大哥,我可不想娶表妹,你千万别将表妹推给我。”田宇楠同兄长表决心。 田宇桥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问道:“阿宝哪里不好?”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妹,在田宇桥心里,两个都是好的,特别是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是他们结为夫妻,在他看来也是不错,只可惜世事难料。 田宇桥夸张地道:“只要一想起小时候表妹将我胳膊一扯就摔出去嗑掉了我一颗门牙,就生不起娶她的心思。” “噗,怕是觉得丢脸吧。”田宇桥忍不住喷笑,“谁让你小时候那般调皮,总是扯阿宝的辫子,将她的头发弄乱衣服弄脏,欺负小姑娘很好玩么?也是你活该,刚好到了换牙的年龄了,天天露着缺门牙的嘴欺负小姑娘……啧!” “大哥!”田宇楠羞愤欲死,不带这么插刀的。 田宇桥拍拍弟弟的脑袋,感叹着时光过得真快,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了。 ******* 另一边,阿宝窝在床上和外祖母说自己这几年在边境的生活,都挑一些愉快的说,淡化了战争血腥等事宜,也让老太太听得乐呵。 “我的囡囡果然长大了,还懂得给你阿爹种青菜吃了,外祖母都没尝过呢。”田老夫人摸着外孙女一头黑发,乐呵呵地道。 阿宝皱了皱鼻子,道:“外祖母你不知道,阿爹有个坏习惯,不喜食素菜,在军营里常偷偷地将素菜让属下帮忙吃了,听大夫说,常年食肉不吃素,会得病的。我和边境的几个大娘学种菜,阿爹看在我一片孝心下,不好倒掉,只能苦着脸都吃下了,荤素搭配才有营养,身体才会健康长寿。” “囡囡懂得真多。”田老夫人十分配合地说。 “……” 阿宝很快纠正囧囧有神的表情,和心思单纯的外祖母探讨起营养食来。 外间伺候的丫鬟嬷嬷听到祖母俩偶尔传出的囧囧有神的对话,忍不住抿唇一乐。 夜渐渐深了,乐呵的祖孙俩方停了话歇息。 第二日一早,阿宝随外祖母起床,洗漱更衣后,陈氏带着女儿过来请安。 因为今日太子要过府来探望田老夫人,陈氏请完安后,很快便去忙了,将府中的下人都调动起来大扫除。田宇诗留下来陪田老夫人及阿宝一起用早膳,膳后田老夫人将两个小姑娘赶到院子里去玩,没了大人在,田宇诗免不了和阿宝斗起嘴来,隔了几年的空白感情那是飞快地拉近。 一天时间过得极快,很快便到了近黄昏时候。 田家众人准备就绪,听到下人来报老爷回来时,所有人皆起身,往门口行去,欲去迎接与田文儒一直过来的太子。 阿宝和田宇诗一起扶着田老夫人往门口行去,很快便见到田文儒、田宇桥等人的身影,当看到太子身边的男人一起走进田家时,阿宝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待那人扫了一眼过来时,打了个机灵,忙垂下脸,感觉好像腰又泛疼了。 事实上,看到太子身边的晋王时,田家的人心里皆是吃惊的,越发的弄不明白太子今日上门来闹哪般,不由得瞄向大家长田文儒。田文儒心中苦笑,他哪里知道太子带着恐怖的弟弟到府里来干嘛?面对浑身煞气凛然的晋王,他也压力山大啊! 虽然不明白,但田家人仍是一丝不苟地过来行礼请安。 太子今日穿着一身常服,对人笑得和煦,见田老夫人就要跪下请安,忙表示今日他是以学生的身份到太傅府里探望田老夫人,让他们不必太客气之类的。 很快地,众人到正厅落坐。 太子坐在首位,晋王次之,田老夫人坐位距离两人较近,其他人也按辈份而坐。 太子似乎想要表明他今日真的是来探望回京的田老夫人的,不仅带来了礼物,还耐心地询问田老夫人的身体及回老家途上的见闻之类的,让田老夫人又是惶恐又是感动。 问侯完了田老夫人,太子与田家父子三个聊天,其他人安静听着。 阿宝低眉敛目与田宇诗一起坐在角落,田宇诗十分紧张,拼命绞着手帕,还要保持淑女的模样。阿宝也很紧张,总感觉到脸上刺刺的,似乎被一道犀利的视线剜了一次又一次,想到视线的主人是谁时,又想伸手揉腰了——明明腰伤早已经好了,但看到那人时,心里阴影又来了。 等太子与田家父子的谈话告一段落,阿宝以为事情终于结束了她们该撤退了时,太子抿了口茶,突然说道:“没想到明锦今日也在,上回在宫里你被连累受伤,你姐姐十分担心,现在看你没什么事,明筝也可以放心了。” 阿宝很快便意识到太子说的“姐姐”是谁,听他叫自己“明锦”,感觉实在是怪异,赶紧起身道:“多谢大姐姐关心,明锦已无事,让太子和大姐姐挂心了,是明锦的不是。” 太子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低眉敛目的少女,依然温和道:“明锦言重了,说来孤还是你姐夫呢,不必如此拘束。” “……” 太子这闹的是哪般?! 阿宝心中咆哮,怨不得他会亲切地叫自己“明锦”,原来是自持是姐夫,这不太妥当吧?太子妃知道还不得郁闷死?心里想着,面上却适当地腼腆地笑着。 “说来先前在宫里害得你受伤,也是小七的错,父皇已经责罚小七了,那些护主不利的下人也被惩治过,只可怜你卧床养伤,孤在这里代小七给你陪不是。” 阿宝连忙说不敢,心里头感叹太子这亲情牌打得真好,而且这话说得真有艺术,让人一听就觉得太子是个好人,将来一定会是个明君,若是谁想反他,还真是没道理了。太子看着温和却不懦弱,因上头还有个皇帝,也不能表现得太能干或太强势,这个度得拿捏得精妙,让当皇帝的爹不会产生儿子惦记着自己屁股下那位置的危机感。 这是一位十分成功的太子! 而现在,这位成功的太子正忙着为他家亲爱的五弟相老婆,虽然面上一派认真地和阿宝说话,但眼角余光一直瞄着坐在他旁边的弟弟,见他依然是一脸冷硬的神色,坐得笔直端正,头发丝都没动一下,看起来就像个雕塑一样,但太子知他甚深,当初他十岁开始学习说话认字等事都是他亲手教他的,仍是从一些十分微妙的小动作可以看出他的心情。 例如当李明锦说话时,他的眼神会微微动一下,全神惯注地倾听着少女的声音,不若先前听其他人说话时的漫不经心。 等太子观察够了未来的弟妹和自己的弟弟,终于放过阿宝。 阿宝心中擦汗,坐回原位时,对上表妹有些嫉妒的表情,心里无语凝噎,总觉得太子今日带着晋王上门有什么阴谋,那种像被毒蛇盯上的危机感让她头皮发麻——阿宝想,也许是因为晋王在这里,她有些反应过度了。 待时间差不多时,到了晚膳时间,田家已经准备妥了席宴,田文儒和两个儿子陪太子及晋王到外间用膳,女眷们到里间用膳。 阿宝和田宇诗坐在一起,看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禁关心地问道:“表妹怎么了?” 田宇诗望了外间一眼,小声地同阿宝咬耳朵:“你不觉得晋王的眼神好可怕么?刚才他走过的时候,看了咱们一眼,好可怕,和外面传闻的一样,而且听说他还杀过很多人,手段残酷,吓得小儿啼哭呢。” 阿宝嘴角抽搐,想了想,道:“听说他杀的都是坏人。” “坏人也是人!”田宇诗义正辞严,然后看向阿宝的眼神颇为指控。 表妹的品德太高尚了,让阿宝这个品德不太高尚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引起她的激烈反弹,便闭上嘴吃东西。 田宇诗却不放过她,她的精神先前高度紧绷,现在没有压力了,就想找个人来说话,不然自己会憋死的,阿宝自然是好人选了。 接下来,田宇诗开始搔扰阿宝,直到膳食呈上来,陈氏出声打断让她们好好吃饭,田宇诗才不甘愿地闭嘴,不过阿宝想,等吃完东西,估计田宇诗还会拉着她继续说,这是田宇诗的某些习惯。好吧,虽然田宇诗时常与阿宝闹脾气,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妹俩曾经也感情深厚地挤过一张床说女孩子家的悄悄话。 女眷们用完膳后,外间的男人仍在吃,而且还喝起了酒——自然是小酌,并且边喝酒边考核起了田家兄弟的文学,苦逼的兄弟俩只得当场发挥。 田家兄弟苦逼,阿宝也很苦逼,用完膳后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可以离开了,田宇诗二话不说将阿宝拉到她的院子里,继续刚才的话去了。 丫鬟沏了茶,摆上瓜果点心后,便退下去了。 阿宝喝着茶,漫不经心地听着身旁的喋喋不休,想着今日太子上门来的用意,突然被田宇诗阴测测地凑到耳边说:“太子殿下似乎很赏识表姐呢,你说这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阿宝十分纯良地看着她。 田宇诗啧了一声,自己抱着脑袋苦思起来,阿宝乐得看她纠结,然后坏心眼地来一句:“表妹这模样太不淑女了!小心舅母见着又要说教了!”吓得小姑娘赶紧端正坐好,绞着手帕继续苦思冥想。 果然小姑娘都是可爱的! 阿宝乐呵呵的逗着表妹时,很快便听下人来报说太子和晋王离开了。 阿宝和田宇诗都暗暗地松了口气,仿佛悬在头上的紧箍咒终于没了。打发丫鬟离开后,田宇诗对阿宝道:“好了,天色晚了,表姐也回去吧。” 阿宝笑了笑,问道:“表妹这么怕晋王么?”心里想着,似乎确实颇可怕的,那个人身上总带着一股子的腥煞之气,无其他几位皇子那种矜贵气息,仿佛是在黑暗中拼杀出来的修罗一样。 田宇诗用肯定不过的表情告诉她,晋王确实可怕,又小声地道:“怨不得他年纪这么大了,还没王妃,看一眼就觉得很可怕,哪个姑娘敢嫁他?” 阿宝眼睛转了转,开玩笑道:“他是皇子,想要王妃皇上直接赐婚就行啦,他根本不需要着急。” 田宇诗撇嘴,又觉得阿宝说得挺对的,跟着道:“也是,就不知道谁会这么倒霉被皇上挑中赐婚了。”说完,又甩甩头,“算啦,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阿宝觉得这句话十分顺心,也同意地道:“确实如此。” 表姐妹俩在此刻说得十分欢快,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关系也亲密了几分,直到三天后,当威远侯府接到赐婚的圣旨时,所有人都傻眼了,而阿宝的第一个反应是:腰又疼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6第 36 章 这圣旨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 阿宝傻愣愣地谢了恩,傻愣愣地看着大伯威远侯让人赏红包给来宣旨的几位太监,傻愣愣地听着周围人的恭喜声,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副随时随地合群相。 阿宝如何也想不到,她不过是去外祖母家小住几天,一回来就被人拎到大门去接圣旨,这也太不科学了! 威远侯夫妻见阿宝那傻愣的模样,对张杰的贺喜声听而不闻,怕得罪这位皇帝跟前的红人,赶忙道:“呵呵,这孩子高兴傻了。” 张杰不禁莞尔,哪里是高兴傻了,分明是一副傻眼的表情,似乎闹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张杰能明白大伙的心情,事实上若不是他知道正德帝赐婚的初衷,也不会想到正帝德会将镇北将军爱女赐婚给晋王。 众所周知,所有皇子中,正德帝明摆着不待见这儿子,甚至连他的婚事都有意识地忽略了,还得太子提醒才想起还有个儿子已经是大龄未婚剩男,原本大伙都想着,估计晋王这辈子不是单身过一辈子,就是娶个门第一般的世家女,镇北将军之女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前面还有齐王、宁王、周御排着队等着娶个岳家给力的媳妇儿呢。 在皇后一系、贵妃一系和昌平长公主都出手搅乱了阿宝的亲事时,所有人都觉得,皇上一定会将镇北将军之女赐婚给三人中的一人,不然也可以是其他的适龄皇子,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赐婚给了一直被皇上忽视的晋王。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听闻了这道赐婚圣旨的人,心里涌起了这个疑问。 当然,正德帝仿佛都想起了那些未婚的儿子,今天一定要解决了他那些儿子的终身大事,这一天一共拟了四道赐婚圣旨,足够吸引人眼球,将京城的热闹气氛推向一个高-潮。 这四道赐婚圣旨的主角分别是:晋王萧令殊与镇北将军之女、齐王萧令溪与英国公之女、宁王萧令典与淮南郡王之女、陈留郡王萧令止与吏部尚书之女,而且这四道圣旨还按着每个月份中的吉利日子让他们完婚。 意思是说,下个月即六月初八是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阿宝和晋王完婚后,七月初九这个好日子便是齐王与英国公之女完婚,八月的好日子是宁王与淮南郡王之女完婚,九月是陈留郡王与尚书之女完婚。 阿宝木然地坐在荣安堂的偏厅里,听着家里的长辈们讨论着那四道圣旨和众王的完婚时间,不禁满脸黑线,想着钦天监真是辛苦了,硬生生地将每个月都要弄出一个吉利日来给皇帝的儿子结婚,为毛总觉得正德帝越老越不靠谱的样子呢?明明以前还是个英明神武的美大叔来着…… 在阿宝端着一张正经无比的脸发散思维时,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了,赶紧更正经地望过去,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温驯的表情,微笑道:“祖母。” 老夫人看着阿宝的脸,这张脸越来越像四儿媳妇了,以前每次看着都觉得是种煎熬,那个女人害得她儿子忤逆母亲,独身一人跑到边境让老母为他担惊受害,简直是个不孝子,连着对这长得像四儿媳妇的孙女也冷冷淡淡,甚至时常迁怒于她。 可是现下,老夫人却有些叹息,再不喜也是她孙女,希望她嫁个体面的家族,而晋王实在不是个好夫婿人选,单是他那些绝情绝心的传闻就让人望之怯步,不敢将自家女儿嫁过去。当然,也有不畏惧传言想将女儿嫁过去的,却是少数罢了。 “锦丫头,还有一个月便是你与晋王殿下的成亲之日,时间是匆促点儿,不过圣旨已下,你且安心待嫁吧。”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算是宽慰一下孙女的心。在众人眼里,突然摊上这么个凶煞的夫婿,小姑娘都会害怕的,从接到圣旨开始,阿宝就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老夫人心中微悯,脸上多了几分慈意。 阿宝垂下眼睑,温驯地应了声,老夫人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祖母如此柔声和气地同她说这么多话,可阿宝愣是没怎么听进去,心头仍是有种不真实感。 “好了,你先回去罢。”老夫人说道。 阿宝应了声是,又同屋子里的几位长辈一一施礼,方离开。 等阿宝离开后,二老爷第一个道:“娘,皇上怎么会想到将阿宝赐婚给晋王呢?我起初以为不是周御也会是齐王或宁王的,实在是想不透。而且四弟听到这事会不会闹起来?”二老爷心中忧心侄女的未来的同时,又忧心他家那不着调的四弟会闹腾。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他们刚才都忙着讨论皇上这天的四道赐婚圣旨和其中的内-幕,都忘记了阿宝还有个让人头疼的爹呢。 果然,一提到某人,老夫人下意识地想抚额:哎哟,头又开始疼了。这都成了一种习惯反应了。 威远侯僵硬过后面上带怒,有些色厉内荏地道:“难道他敢抗旨不成?” “四弟哪敢抗旨!”二老爷翻了个白眼,“他会做出比抗旨更让人头疼的事情来。” “……” 不得不说,二老爷这话太有杀伤力了,现场气氛有几分的凝滞,在场诸人都无语凝噎。 老夫人正欲揉抽疼的脑袋,二儿媳妇颇有眼色地接手了,力道适中,让老夫人觉得脑仁清明了几分,然后当机立断道:“老二,你文章作得好,马上给老四写信,告诉他,不必再为锦丫头的婚事操心,皇上体恤,亲自为锦丫头赐婚了,顺便在信上多为晋王美言,最好顺着老四的要求都夸赞一翻。” “……” 众人再次张目结舌,威远侯有些气弱道:“娘,这……不太好吧?”谎言总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到时反弹得更厉害怎么办?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颇有大将之风地说:“能瞒一时是一时,等锦丫头与晋王拜堂成亲,事情已成定数,他能如何?” “四弟可以撺掇阿宝休夫!”二老爷嘴巴极快地接道,说完后还自我肯定地点头,“若是晋王今后纳侧妃姨娘,这种事情四弟绝对做得出来,咱们不能小瞧四弟的战斗力。” 不得不说,二老爷实在是太了解那奇葩弟弟了。 荣安堂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着:家里有个奇葩太让人操心了,哎哟,头疼! 最后,老夫人按按眉心,依然让二儿子给四儿子写信,先将他骗过再说。老夫人敢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李继尧离京十几载,对京城诸事根本不了解,只要他不脑抽地让人去调查,随便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他也只能相信。李继尧现在戍守边境,不能轻易离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所以只要将他拖住了,他们也不怕他闹腾。 想通后,众人觉得这真是个好法子,二老爷一口应下了,保证会昧着良心将晋王夸得像朵花一样,人见人爱,是李继尧心目中最好的女婿人选了。 解决了李继尧的事情,几位大老爷相携去书房继续讨论了,留下几个媳妇陪着老夫人,商量着阿宝的婚事,一个月的时间太赶了,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少不得要商讨一翻。 ******* 在大人们忙着商量怎么对付阿宝爹时,阿宝游魂一样回到了宝衔院,迎接的是华妈妈和四个雁或喜或悲的表情。 华妈妈是喜悦的,她奶大的姑娘终于定亲了,而且还是皇上赐婚,倍有面子,嫁的又是皇子,女人的体面福气都有了,如何不让她高兴? 而四个雁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对男人也抱有一定的少女情怀幻想,想到自家姑娘要嫁给传说中那狠毒冷酷的王爷,不寒而栗,同时也为她们家姑娘的未来忧心,生怕她们家姑娘一个受不住嫁过去成了短命鬼。 “姑娘……” 阿宝看了看,果断地将喜上眉稍的华妈妈打发去给她做糖蒸酥酪后,然后看着四个神色忧虑的雁,不知怎么地,茫然半天的心莫名地安定了,果然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当有人比你更忧虑更茫然后,突然就觉得原来都没什么了! 不就是嫁个被骂成奸邪成性、酷戾狠毒的王爷嘛?虽然他貌似真的很可怕,气势也足以让人胆寒,但事已成定局,便试着接受罢。 阿宝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那四个雁很快又打破了她的阿q式安慰。 雁回:“姑娘,有些事情虽是捕风捉影,可是……风无不起浪啊。” 雁声:“姑娘,奴婢听说晋王杀人如麻,一个名字就能吓得京中小孩夜里啼哭。” 雁云:“奴婢也听说晋王不好女色,他视女人如无物,那个……似乎不行。” 雁然:“对对对,听说他厌恶女色,若不是贵为皇子,这辈子就是个和尚命了!不过南山寺的大师曾说他生辰不吉,命中五毒俱全,为不祥之人,方让皇上为之厌弃,就算出家当和尚自身煞气太重,冲撞了佛祖,是连佛祖也不收之人……” 所有姑娘皆看向雁然,都露出一脸惊恐相。 “雁、雁然,你怎地知道得这么清楚?”雁回结结巴巴地问,她们以前从来没关注晋王这人,回京不久,根本来不及打听多少事情。而雁然透露的事情,也足以让她们头皮发麻,鬼神这等东西大家都是敬畏的,到底一个人要有多可怕才会连佛祖也不收? 雁然清秀的脸蛋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时常帮姑娘给各院送东西跑腿,和那些丫鬟熟悉后,比较能说得上话,久而久之,就什么都知道一点儿了。” 原来如此! 先前太过惊讶了,现在想想雁然的能力,也不奇怪了。当下几个雁都抓着雁然扒拉起晋王的八卦来,阿宝继续木愣愣地坐在一旁,听着雁然将她打听到的关于晋王的流言一一道出,心里又纠结了。 怎地听着听着,觉得那人除了是个皇子外,好像竟没一丝优点了呢?出生不久亲娘就死了,亲爹是个渣的,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将还是婴儿的他丢弃到冷宫里,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他,将冷宫门深锁,只留了个哑巴太监照顾着。他十岁之前,不会说话,未习任何常事,像个傻子痴呆儿一般安安静静地呆着,直到十岁时有一天莫名地从冷宫中跑了出去,恰巧遇到经过的太子,太子心生怜悯,求得皇帝将他放出冷宫,将之接到中宫,养于皇后身边。 阿宝支着脸颊,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每次听他说话都是又短促又生硬,大伙都说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喜欢装b装酷,但在她听来,那种生硬的声音,仿佛是不习惯说话……貌似小时候的经历有点可怜,所以一朝出了冷宫,懂得了世间常识道理后,知道了自己所遇到的不公平事,然后开始黑化了,但是发现造成他如此可怜童年的亲爹无论他如何努力表现,依然是个渣不待见他后,继续黑化,最后黑化成反派大boss,成为人人欲除之后快的大反派。按正常剧情这种反派是专门给主角刷的,为精彩剧情而添砖加瓦的终级炮灰!当然若是一部以反派为主角的书,他就来个反派大翻身,干掉渣爹,干掉刷他的主角,干掉所有反对他的人,和基友相亲相爱登上大宝,成为这天下的主宰…… “姑娘,几位姑娘来看你了。” 雁回的声音响起,打断阿宝的脑补。 “姑娘在想什么,表情好怪?”雁声好奇地问。 阿宝努力纠正表情,一脸正经道:“没什么!” 雁回满脸黑线地看着她,她伺候阿宝这么久,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她家姑娘又在脑补一些诡异的事情了,空气似乎都被她弄得诡异起来。 因为李明凤等人到来,这次八一八晋王当年的那些事儿的话题终于打住,忙将几个明请了进来。 李明凤等人这回过来是给阿宝道喜的,当然,也带着满怀担忧过来的,李明凤甚至在过来之前,已经想像着阿宝在得知自己的婚事后,像朵小白花一样凄楚无依、满怀无助的模样,谁知进来一瞧,却是端着一本正经样儿,哪有半点小白花柔若无依样? 几个明先是给阿宝道喜,其间李明月又被她那娘亲洗了回家脑,心里既嫉妒阿宝以后就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又可怜阿宝竟然嫁了一位不仅不得圣心而且声名狼藉的皇子,到底嫉妒多于怜悯,忍不住暗刺了几句,被李明仪和李明凤联手骂得哭走后,剩下几个明也识趣地告辞了,留下李明凤和李明仪两女。 两个明一左一右地坐在阿宝身边,这边李明仪抓耳挠腮地想着怎么安慰阿宝,那边李明凤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着不着边的话,就怕伤了阿宝的小白花心,直到华妈妈将做好的糖蒸酥酪端上来,阿宝抓了块吃起来,边吃边看着她们,一副等着她们安慰的模样。 两个明:=__=!亲,你现在应该食不咽下才对,拜托敬业一点好么?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7第 37 章 相比于阿宝对于自己即将嫁给晋王这件事情因为旁人比她还忧虑使得她一下子就淡定下来,其他人还在苦苦地纠结着这桩婚事,不明白为何正德帝会这般突然的赐婚,而且人选还这么出人意料,根本没有任何的预兆。 可以说,正德帝这老不修将所有人都耍了一通。 昌平长公主初闻之下,气得在家里摔杯子,差点就冲动地跑到宫里去摇着正德帝问他怎么可以如此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啊,这样耍亲妹妹很好玩么?而之所以没有直接冲去,是因为驸马周永言发挥了他作驸马的职责,及时拉住了她。 昌平长公主与正德帝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因为有个皇帝哥哥,性格不免养得有些骄纵肆意,加上正德帝也疼她,使得她这一生从嫁人伊始,做什么都是顺顺利利的,什么事情都顺着她的心意来,早已忘记了被人拒绝的滋味了,现在却是最亲的兄长让她尝到了这等滋味,可想而知她有多难受。 “阿蕊,消消气。”周永言柔声安慰道,阿蕊是昌平长公主的小名儿,夫妻俩在一起,偶尔也会互称小名,当是一种夫妻情趣。 “我怎么可能消气?”昌平长公主差点对着不温不火的丈夫当成正德帝咆哮了,“皇帝哥哥明知道我想为御儿聘下李明锦,几次三翻进宫找他说情,让他直接赐婚我也不用得罪皇后和贵妃,可他前头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后头却将我看好的儿媳妇赐给了太子身边的一条疯狗,让我如何甘心?” 周永言微微皱眉,心知昌平从来没将晋王看在眼里,可如此口不择言也不好。见她在气头上,咽下纠正的话,说道:“圣上说只是考虑一下,并未真正答应。” “既然考虑了,不就是答应了?”昌平长公主一脸理所当然,态度也十足地强横。 周永言心知她的性格强硬,只能顺着来,而且她的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快,也没有反驳她,只是将她拉过来,温声安抚她,将她的脾气抚顺了,才开始同她分析起正德帝如此赐婚的意思。 “晋王素来与太子交好,又是养在皇后身边的皇子,晋王娶了李姑娘,得益的也是太子殿下和皇后,我估且以为,皇上会将李姑娘赐婚给晋王,其中也有太子的原因。” 昌平长公主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太子说动皇帝哥哥将李明锦赐婚给晋王?” “有这可能。先前不也是太子提醒皇上晋王还未娶妻,让皇上找你传话,让你办赏花赏邀请京中贵女到府里来,给晋王相看?镇北将军的爱女无论是从家世还是样貌上来说,都是出挑的,怨不得晋王会看上,当时才会出手救了李姑娘。”周永言说得头头是道。 “就他?”昌平长公主脸露不屑,“不是我这作姑母的说他,你瞧瞧他那王府,简陋阴森得和鬼屋差不多,他从未想过娶个女人帮他打理庶务,也不知道找个女人帮他暖床,甚至可能根本不懂得女人是什么东西,用来干什么的,你说这种人会突然开窍看上人家姑娘么?估计是太子觉得这是个拉拢镇北将军的好时机,顺便让晋王娶了罢了,不仅解决了晋王的终身大事,也将镇北将军拉到自己这边,一举两得。”越说越愤愤不平。 周永言一噎,有个过于彪悍的公主老婆,什么话都敢说,也说得特么的直白,很多时候只能被噎得难受。不过,周永言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老婆对晋王的评价还真符合广人民群众对晋王的认知。而且,作为个男人,周永言也听过一些私底下的流言,甚至很多人说,镇北将军之女嫁过去,估计就是个守寡的命……咳咳咳…… 屋子里夫妻俩的话题仍在继续,屋外温润如玉的青年面露怅惘之色,最后没再听自己父母说什么,慢慢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到了书房,从大口花瓶众多画卷中抽出其中一张,慢慢展开,看着画卷里一身明媚春衫,抿着唇温婉浅笑、眉眼却略带违和之色的女子,心中一片空落落的。 他们果真是无缘么? ******* 那边昌平长公主夫妻在猜测着正德帝为何会拟这样的赐婚圣旨,这边的贤王府的贤王夫妻也同样在猜测着。 贤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坐到贤王妃身边坐下,有些烦躁地道:“父皇会如此突然给五弟赐婚,莫不是太子在背后推动的?” 贤王妃蹙着浑然天成的秀眉,心里为这与上辈子不相同的事情而扰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既定的轨迹,让她有些心慌。 “昨儿臣妾进宫给母妃请安时,听母妃提起太子殿下有一次在太和殿比平日留得稍晚一些,然后父皇让所有伺候的人都退出太和殿,自己一人呆了很久,第二天,就下了这四道圣旨了。”贤王妃慢慢地解释道。 贤王神色有些晦涩,暗暗捏紧拳头,他倒是小瞧了太子的手段,还以为这太子作得久了,于对他们那不服老的父皇来说,太子就像悬在头顶的刀一样,随时有斩下的可能,加上他们这些兄弟推一把,迟早能将太子拉下这位置。 “王爷莫忧,晋王虽娶了镇北将军之女,但镇北将军却不一定能为他们所用。”贤王妃轻声道。 贤王望向自己的王妃,这个女人长相不是最精致美丽的,也不是在第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她就像那陈年佳酿,时间越长,味道越醇厚,越让人吃惊进而痴迷。不可否认,当初会娶她,也是因为她一曲惊艳了他的心,进而对她有好感,方将原本嘱意的对象换成了她。 贤王妃名叫古馨悦,是武昌公府的嫡长女,虽为嫡长女,但母亲早逝,下面有两个受宠的继妹,亲爹不喜,继母恶毒,继妹狠心,未出阁前,在武昌公府的处境并不太好。贤王当时原本是嘱意娶武昌公府受宠的嫡次女为妃,为此而将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谁知在武昌公府作客,听到一曲空前绝后的惊艳琴声,鬼迷心窍地认识了弹琴的主人,几次三翻偶遇,不免对她的处境多为怜惜,而这等怜惜渐渐地变了质,直到后来终于下决定娶她为妃,护于自己羽翼之下。 而他的王妃,成亲几载也让他觉得自己娶了个宝,颇有自己的见地,很多事情只要提点一下,便能推测出个十成十,简直是女中诸葛。如此,也养成了他很多事情喜欢与王妃说。 “悦儿想到了什么?”贤王伸手拢了拢她的发,温柔地问道。 贤王妃抿唇一笑,说道:“王爷不必着急,皇上此举,未尝没有打压镇北将军的意思,将镇北将军的女儿嫁予自己最不待见的儿子,可见一斑。”贤王妃想起上辈子正德帝病重时,对那几位手握重权的将军打压的打压,提防的提防,不禁暗暗摇头一叹。 贤王细细一想,却不得要领,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王妃会这么说。贤王妃很快醒悟过来自己太多的事情,当下忙道:“夫君不必多想,这只是妾身猜测的,就算晋王娶了李明锦,镇将将军此时人在千里之外,若皇上不召他回京,一时之间也是天下太平。” 贤王眉稍微展,正欲再问,突然见妻子眉稍紧蹙,一副忍耐着痛苦的表情,吓了一跳,正欲询问她可是身体不适,只见她已经捂着嘴干呕起来。 见妻子身体不适,贤王抛开了先前的事情,忙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好一通折腾后,贤王妃靠坐在贵妃椅上,贤王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摩挲着,眉眼俱带笑意,温言细语,“悦儿这回可要给本王生个儿子啊。” 贤王妃嫁给贤王已有四载,就只生了个女儿,可让人心焦不已,贤王今年已二十有六,也想要个嫡子,现在自己的王妃传出了喜信,如何不欢喜,只盼着这个是嫡子才好。 贤王妃眉眼带着温柔的笑,信赖依恋地看丈夫,唇角抿出幸福的笑痕,眉眼间的风华惊心动魄,美不可方物,看得贤王心头一热,执起妻子的手置于唇边亲吻。夫妻俩凑到一起,喁喁私语,好不甜蜜,周围伺候的丫鬟嬷嬷见状,也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稍晚后,贤王离开去看女儿了,贤王妃因被诊出身孕,加之近来身体劳累过度,生怕对胎儿不好,被命令着躺床上歇息了。目送着贤王离开,贤王妃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 嫁给贤王已有四年,却只生了个女儿,对她而言是一种煎熬。这种煎熬并非是她作为妻子对丈夫的歉意,而是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丈夫,老天爷要惩罚她,说不定让她一辈子无子,岂不是落得和上辈子一样无子下堂进而冤屈而死的下场?虽然丈夫这几年来依然如一的宠爱,明显一副对她情深意重的模样,可是打从心底她从来没有将心遗失在他身上。 感动是有的,但像母亲一样完完全全、没有自我地爱上一个男人,甚至以他为天,抱歉,暂时没有! 上辈子,贤王先后娶了两个女人,第一任王妃是她的二妹妹古馨语,可惜她那好妹妹命薄,被宠得太娇纵,吃不得苦,最后难产而逝,一尸两命呢。而贤王第二任王妃便是忠勇伯府的嫡女江凌薇。忠勇伯夫人与她母亲是亲姐妹,她与江凌薇还是亲表姐妹呢。 上辈子过得太苦,所有的亲人都将她抛弃了,她的两个好妹妹先后抢了她的姻缘,让她最后像货物一样嫁给平王世子那头猪,为世人耻笑,明明自己恪守本份,不敢犯一点儿错误,却被平王妃等人作贱。 后来平王太妃一死,没了压制,平王妃开始兴风作浪,算计平王世子做出失德之事,使得平王震怒之下直接上书废了平王世子的位置,而她这世子妃也跟着失势,然后又被平王妃以无子的理由逼着下堂,被谴回娘家,娘家却无一人为她讨回公道……最后呢,最后是她的那好弟弟好妹妹又将她算计了一次,以她为家族抹黑为由,送到了庄子里去自生自灭,最后孤苦无依地冻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季…… 伸手捂住脸,不让快要迸出的眼泪流下来。四年前,她还魂回来时就发过誓,让那些欺辱她的、背叛她的人都付出代价!她的好妹妹古馨语这辈子没有嫁给贤王,也没有难产早逝,还好好地活着,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她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地将上辈子的痛苦都施还在那些好家人身上,她的丈夫将来会是皇上,她会做皇后,让那些抛弃她的家人只能仰望她,她会过得比所有人都好…… 泪无声流下,湿了手心。 发泄一通后,贤王妃才让人打水进来净脸。 “王妃,您怎么了?” 面对贴身丫鬟夏天担忧的目光,贤王妃脸上多了几分暖意,笑道:“我只是太高兴了,这孩子盼了好久了……” 夏天脸上露出了喜气的笑容,仍是道:“王妃再开心也要注意一定,对身体不好呢……” 在夏天的絮絮叨叨中,贤王妃始终微笑着,等丫鬟将出去,贤王妃躺在床上,双手轻柔地抚摸着仍平坦的肚子,又忍不住想起晋王及镇北将军之女李明锦。 她记得,上辈子时没有听过晋王萧令殊和李明锦两人,正德帝的皇五子是皇后所出的齐王萧令溪。仔细想想,其实上辈子时自己也才好像依稀曾经听说过有个皇子病死在冷宫,这事当时在宫里晦莫如深,她那时大概七、八岁左右,依稀仍记得父亲有天从宫里回来,脸色苍白得可怕,悄悄和继母说什么十年前被关在冷宫中的皇子终于死了,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却突然发了臆症,当场惊得呕血,甚至落了泪,现在已经病了,宫里正叫人去请南山寺的得道高僧进宫为皇上驱邪祈福……然后,再过了一个月后,萧令溪便成了皇五子,仿佛宫里都忘记了曾有一个被丢弃到冷宫里的皇子。 莫非,晋王其实也和她一样是还魂而来的,才在冷宫中保住了一条命,从冷宫中平安走出来? 这想法马上被她排除,晋王这人她见过几次,实在看不出这种煞星哪里像是还魂归来的了。 至于镇北将军之女李明锦,贤王妃也有些头疼,上辈子的威远侯四爷李继尧同样去了边境,在她未记事时,就已死在了战场上,自然也没有注意过李继尧的妻儿之类的了,反正记忆里的威远侯府是没有这个姑娘的,那这冒出来的五姑娘怎么回事?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贤王妃起身让人给她端了杯温水过来慢慢喝着,回想着自己在二月底听说威远侯府的五姑娘从边境回来当天就与晋王冲撞的事情,这事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还道定然是威远侯府的五姑娘惹着那煞星了,不知道怎么被那煞星报复呢。她自然也听说了,骇然之下,不得不正视起这辈子莫名多出来的两个人,又调查了李明锦的事情,发现事情巧合得让她觉得似乎冥冥之中命运给所有人都画了个圈,将所有人的命运圈在里头,连系在一起。 她可以这么想,上辈子的李继尧之妻田氏生产时难产死了,连着腹中的孩子也没保住,李继尧伤心失意之下,根本不想活了,于是光棍地跑到边境去作死,没几下就将自己搞死了。至于这辈子,李继尧的女儿活了下来,李继尧有了牵挂,所以为了女儿,他好好地活着,甚至一路爬到了镇北将军这位置。 这两个不曾存在记忆里的人,被正德帝赐婚拴在一起,让她乍然听之下,也生出一种不可思议感。 当然,其实按正常来说,这两人其实都与她无关的,她现在要做的是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帮助丈夫按上辈子的命运轨迹,登上那位置。 如此想罢,贤王妃振作起来,忙让人将王嬷嬷叫进来。 王嬷嬷是贤王妃的奶嬷嬷,深得贤王妃的信任,上辈子那般艰难的情况下,也是王嬷嬷和夏天对她不离不弃,直到她死亡。所以她可以不信任丈夫,但对这两人却是无比信任的。 等王嬷嬷进来,贤王妃温和地让她坐下,方道:“嬷嬷,可找到解神医了?” 王嬷嬷摇头,叹道:“我让东子去王妃所说的地方都找过了,可真的没有找到一个姓解,名神医的大夫,而且东子问了很多人,那些人都笑着说哪有人直接叫神医的?又不是真正的神医,若是真叫这个名,才容易找哩。” 贤王妃心道,虽然名叫神医,可他的医术诡异刁钻,连太医也比不上,可不是神医么? “嬷嬷,再让东子去找找吧,解神医行踪飘忽不定,定然是躲到哪里去了,让东子用心去找,定能找到的。”说着,贤王妃抚着自己的肚子,忧郁地道:“太医先前说我身子太弱,恐生产时有危险,若有解神医的药,届时就安全多了。” 王嬷嬷神色一凛,当下重重地点头表示,一定会让自己儿子东子尽力将解神医找出来。 ****** 而被人叨念着的解神医此时在晋王府里正暴跳如雷,指着席远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受够了那个男人,你们的钱我也不要了,我只求他放过我,让我继续闲云野鹤、当个天涯浪人!”唇红齿白、眉眼精致的男人顶着一头稻草一样的头发,身穿灰扑扑的长衫,撸着袖子咆哮。 席远微微偏首,淡定地避开他喷过来的口水,淡定地道:“神医啊,你还不了解我家主子的性格么?你欠了他一条命,就应该以身相许,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想走没门!不然就打断你的腰!” 解神医觉得自己受够了,继续咆哮道:“为何你们近来总爱说打断我的腰?我的腰惹着你了碍着你们了?” 席远想了想,觉得不能说真话,不然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只得道:“因为有个人前阵子伤了腰,挺可怜的,所以……”所以他主子觉得不能让那人独痛,解神医这个只教了他粗浅的治伤手法的人应该陪着一起痛。 “所以你们看那个伤了腰的人可怜,就天天威胁着要断了我的腰?”解神医继续咆哮:“你们还是不是人啊,难道要所有人跟着一起痛才高兴么?”说着,暴怒地随手抄起一旁的药瓶子就砸过去。 席远自然很利索地躲过了,于是药瓶子直接朝刚进门的人砸去。 两人冷汗唰地一下就冒出来了,直到看到那人神色未动地微偏身体,药瓶子直接砸到他身后的柱子上,心才安定下来。 此时两人有志一同地暗暗擦汗,想道:总算没砸到他,不然他们都会死得很惨! 而进门来的人根本不看这凌乱的屋子——先前解神医大发雷霆,整个屋子都被他砸了,直接走到解神医面前,问道:“本王的伤……何时好?” 解神医没好气道:“还敢说!当时那一剑差点要了你的命,明明让你卧床再躺个五天,可才第几天你就不听劝回京,而且还不要命地骑马赶速度,一路颠簸下来,伤势过重,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要不是有我,你还能站在这里折辱我么?所以,这伤起码要养几个月才好,你慢慢养着吧!” 晋王冷冷地看着他,席远在后头拼命给作死的解神医使眼色,让解神医警醒一点别再作死了。可惜解神医看不明白他抽筋一样的眨眼是什么意思,觉得他一定有眼疾,才会眨个不停。 作死的解神医的底气也在某人那种冷酷无情的目光下消失了,终于底气不足地道:“你这般急着伤好作什么?慢慢养才能恢复根本,将来才能长命百岁。”人都在意自己的小命儿,解神医这么说,不外乎是想让他爱惜自己的身体罢。 谁知晋王端着一张冷酷无情脸,却很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成亲!” 解神医:“……” 席远:=口=!我就知道会这样!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8第 38 章 解神医终于接受了晋王即将成亲的事情,转头看向席远,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事情?”其实他心里想,是什么女人这般勇敢,竟然敢嫁给这个毒胚子! 席远非常淡定地答道:“就在你使着劲儿地捣鼓着新药,准备制好药作筹码和王爷谈判准备离京时。席远瞄了眼某个男人,继续道:“你最近不是说府里很吵么?因为太子殿下让宫里的工匠过来修葺王府,准备将一些地方装修改善一下,好迎接这府里的女主人。” 席远这话刚落,解神医和他都感觉到空气祥和,气息温暖,不禁又看那向那依然端着一张冷酷无情脸的男人,解神医再次确定了,这个男人脸部有病,才总是维持着这种表情,其他的表情都没有了。 即将要成亲的男人是必须要体谅的! 解神医想罢,点点头道:“这王府原本阴森森的,重新修葺下也好,省得我总以为自己住进了风水不佳的鬼屋,半夜吓醒后都不敢睡。” 席远朝他使眼色,让他别嘴那么欠,省得又要倒霉。挨打不记数的孩子,指的就是解神医! 解神医问了席远晋王成亲的日期后,对晋王道:“王爷,您的伤并不妨碍您成亲,只要您小心一点儿,别太折腾就行了。”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当然,不影响洞房花烛夜!” 晋王点头,“很好!” 席远:=__=!突然觉得未来的王妃好可怜肿么破…… 在解神医为晋王的伤换药时,王府里的管家过来禀报道:“王爷,太子殿下派林公公过来了。” 晋王慢条斯理地将褪下的外套穿上,看向席远。 席远习以为常地接口道:“刘管家,是不是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吩咐?”跟了个不爱说话的主子,作下属的只好代为开口了。 刘管家是宫里的太监出身,会读写算计,以前在皇后宫里当差的,能力不错。后来晋王出宫建府时,太子见他身边无人可用,便将刘公公送过来作了管家。刘公公这人管理能力不错,这些年也将晋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是再厉害的管家,有个对庶物不上心,对金钱不上心的主子,也只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自从皇上给他家主子赐婚后,刘管家觉得自己这管家即将否极泰来了,这府里就要迎来女主人了,有了女主人,府里应该不会再过得这么穷困潦倒、阴森森的像鬼屋了…… “太子殿下让林公公给王爷送来一些田产商铺作王爷的新婚贺礼。”刘管家答道,声音里满是振奋。 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费脑子高兴的事情,晋王依然表情不多,示意刘管家自己去处理了,抬脚就要走了。 “王爷!”席远叫住他,跟在这男人身边十年,席远可以说是除了太子外最了解他性格的人,委婉地提示道:“太子殿下一片好心,府里以后有了王妃,府里的开销也大了,总不能王妃嫁过来后,府里还像以往般,王妃若过得不体面,可会让人笑话的。” 晋王抬起的脚收了回来,眉头微皱,难得开口道:“怎么说?” 听到这话,席远和刘管家都感动得要哭了,这一刻两人皆下定决心,绝对要让晋王重视起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不能像以前一样随便乱花,也不能让他明明做了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却没捞到一分好处,这王府真的是太穷了啊! 说实在的,作为一位王爷,虽然不得帝心,但也不至于穷到连下属都为他的财政忧心的地步。可是这位王爷硬是打破了常人的认知,席远只想叹两声。 席远知道自己主子十岁以前独自在冷宫长大,只有个哑巴太监照顾,什么都不懂,不会说话也不会听,十岁以后才开始接触这个世界,学习各种常识常理。大概是因为接触世界的时间太迟了,正德帝又不管他,所以渐渐的,性格变得奇怪起来,对很多事务的理解——有时候迟钝扭曲得真是让人发指,也难免让他有些事情的处理手段过于另类残酷,这是一种心智上的缺失。 席远在晋王十五岁时被太子派到晋王身边当差,太子殿下当时严厉地告诉他,晋王以后就是他的主子他的天他的信仰,他必须将晋王照顾好。那时他还觉得太子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等他开始跟在这位爷身边以后,他真想哭着喊着抱着太子的腿,请求太子收回成命。 由于这位爷对一些常识常理接受理解有偏差,使得周围的人也跟着遭殃。 例如说,这位爷对于金钱的没概念,那种没概念根本不是什么皇朝贵胄天生视钱财如粪土,而是不知道它们有什么用,看看其他皇子,哪个手里没有自己的私产的?可偏偏这位爷手中的钱来得不易,可去得也快。幸好王府每年都有内务府拨下来的亲王俸禄来维持王府的开支——估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俸禄这回事,所以从来没有碰这笔钱的意思,不然依他不正当花钱的德行,可能王府的开支都没了,这不是让人笑话么?除了俸禄外,其他的私产,也只有当初建府时,内务府拨的几个皇庄罢了。 所以,太子也是知道这皇弟的某些性格及府中财政情况的,借着送结婚贺礼的名义,给他送庄子田产商铺来了,总不能让自己倚重的皇弟成亲以后,没啥钱财,最后成为靠妻子嫁妆过日子的软饭王吧? 太子殿下真是个大好人,必须给他点三十二个赞! 晋王翻着太子命人送来的账册,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然后道:“以后交给王妃打理!” “……” 席远和刘管家有些纠结地看着他,心道男人没点私房钱好么?就算是皇帝,也有自己的私库,几位皇子也拥有自己的私产,绝对不会傻缺一样地全部都交给妻子打理的…… 大概是因为今日席远一席话让晋王开窍了,他开始询问起自己王府里的经济情况,刘管家十分感动,报了个数,又将王府名下拥有的皇庄田产位置及每年出息一一告知,席远虽不了解其他王府的财政情况,但也见识过一些,心里再次感叹,这实在是太穷了! 不过幸好太子殿下送了些田庄商铺过来,而且听来这些庄子的出息不错,商铺的位置也好,经营得好,也都是能赚钱的,看起来才没这般寒酸。 晋王听后仍是那副表情,漠漠的,带着些许冷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人时,十分的冷戾无情,让人腿脚发软。刘管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他伺候主子这般久,心知他不爱说话的德行,一个月能听到他说一句话,都是一种天大的福份了。 只有席远觉得,恐怕这位爷并不知道其实他的身家少得可怜,原本想让刘管家将其他王府的财政报一下刺激下他,想想又算了,免得到时坑了可怜的刘管家。 晋王让刘管家将账册收好后,起身去了太子府。 ****** 晋王府这边热热闹闹地修葺屋子准备迎接女主人时,威远侯府这边也忙碌着准备阿宝的婚事。 一个月时间实在是太赶了,特别是阿宝要嫁的可是皇子,要准备的事情很多,而阿宝没有娘亲,她的婚事全程交给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一起打理。 其他人忙碌着,作为新嫁娘的阿宝也不得闲,除了为未来的夫婿绣些荷包之类的小饰品,还要接受来自宫里的教养嬷嬷的临时培训,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阿宝虽然学习得快,看起来有条不紊,但也不知为何,人却瘦了一圈。 其他人见阿宝瘦了,皆以为她是太累了,纷纷叮嘱她别学得太累,连两个负责教导她的嬷嬷都自动地减少了学习的时间。只有阿宝知道,自己这是心理作用,吃得少又睡不好,不瘦才怪了。 在婚事定下后,五公主和江凌薇都过府来探望阿宝。 对于五公主萧令芸来说,阿宝嫁给自己的皇兄,以后就是皇嫂了,成了一家人,是有些开心的。不过想到阿宝嫁的是那位比自己还不受待见的五皇兄,五公主又纠结了,最后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道:“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到府里找我。” 阿宝咧了咧嘴,心知又一个不看好晋王的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看好,晋王这做人到底有多失败? 五公主也发现自己这么安慰不太靠谱,又道:“不过你放心,五皇兄若娶了你后,绝对不会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女人让你受气的,反正他看起来也不好女色,不会将什么女人都往府里带……咳咳,可能你会辛苦一点儿,虽然寂寞点,不过我会时常找你说话的……” 听明白她言下之意,阿宝黑线地看着她,这都笃定晋王不好女色到可能会让她守寡的地步了? 五公主安慰了一阵,见阿宝一脸无语凝噎,也觉得自己说得挺没劲儿的,神经一放松,道:“哎,你可能不知道五皇兄他有些异于常人,所以很多事不能以常理推之。” 这点阿宝十分附和,从那位王爷半夜三更不睡觉给她治腰伤,却让她痛不欲生可以知道,这位爷行事真是异于常人。 “当然,事情可能没外人传的那么不好,也许五皇兄娶了你后,就开窍了呢?”五公主安慰道。 阿宝继续作观望状。 五公主走了后,轮到江凌薇上门来安慰阿宝了。 江凌薇是个内心彪悍的妹子,天仙一样绝美的脸蛋上一片阴煞之气,霸气侧漏道:“你不是和伯父学过些拳脚功夫么?晋王敢欺负你,你抽死他,抽到他听话为止。” “……我可能打不过他!”阿宝弱弱地道。 不是阿宝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而是她只是粗学一些拳脚功夫罢了,即便她爹兴致勃勃地想让她当个彪悍的女汉子,但她每年在边境呆的时间不多,时常京城边境两边跑,加上祖母反对女孩子家太野蛮,不允许她爹胡来,所以阿宝学的也是些粗浅的功夫,身手比平常的闺秀利落一些,只是每次发威时都很倒霉的没选对场所。当然,可能论战斗力,江凌薇比她还会折腾。 江凌薇一脸鄙视,“打不过就用指甲挠他,挠不了就用牙齿咬他,女人的武器多得是,不拘一格。若他不吃野蛮这套,不是还有眼泪这等武器么?咱们可以先示弱,然后寻到他的弱点,再给他致命的痛击,让他永远无法翻身……” 阿宝一脸看大神的目光瞅着江姑娘,被她塞了满脑子的驭夫手段,还有各种女人心计,再次拜服。所以说,别以为穿越女就是万能的,可以玩转世界,将土著当傻b一样刷!你一个在和谐社会接受义务教育长大的妹子,怎么斗得过人家这种经过正统的宫斗宅斗教育长大的古代妹子?那种穿越前是个平凡人,穿越后就人见人爱、霸气侧漏、玩转后宫后宅男人的穿越女最不靠谱了! 还是洗洗睡吧,别做穿越女玛丽苏之梦了! 等江凌薇将阿宝教育一通后,拎着阿宝的一块颊肉,阴阴地问道:“记住了没有?” 阿宝在这天仙姑娘的凶残暴力下,小心地点头,表示记住了,其实心里没记下多少,因为她觉得,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晋王给她的心理阴影太深了,她暂时没法越过晋王这座大山。 江凌薇满意地放开她,又伸手在阿宝身上摸了一通,脸上又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继续鄙视:“就这点出息,竟然还将自己折腾瘦了!未来是自己的,你若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哪有未来可言?” 接下来,阿宝被好姐妹训了一通,训得她满脸羞愧,抬不起头来。估计除了江凌薇,没有人发现她淡定的表相下,还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对这桩婚事的惶恐。即便安慰自己,其实没啥了不起的,不过是嫁了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罢了,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恐怖,但也算是个高富(?)帅……安慰再多,还是会胡思乱想啊肿么办?tat 骂了一通后,江凌薇喝了口茶润喉,然后将阿宝揽住,唇凑到阿宝耳边,柔柔细细地道:“天无绝人之路,男人若是靠不住,咱们也不需要男人了,另寻出路!所以你怕什么呢?” 阿宝眨了眨眼睛,然后双手捂着脸颊,又眨巴着眼睛看她。 江凌薇微笑着将她的手拉下,又掐起她的颊肉拧了拧,嗔笑道,“以后若受了什么委屈,便来找我!咱俩是什么关系,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阿宝使劲儿地点头。 她被这妹子吓到了,所以这时候很乖很乖,什么都听她的。 大抵是被江凌薇吓到了,阿宝沉寂了会儿,又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 在距离婚礼前的几天,李继尧派的十几名亲兵拉了几车的东西进京,表示这是他这作爹的攒给女儿的嫁妆。嫁妆回来了,可是人却没有回来。 阿宝被叫到正厅的时候,便见到一张风尘仆仆的脸,惊喜地叫道:“易叔!” 正和威远侯说话的中年男人转过身来,看到婷婷玉立的少女,黝黑的脸膛上露出笑容,朝阿宝揖礼道:“姑娘,好久不见了!属下奉将军之命,将将军给姑娘攒的嫁妆送回来了。” 易叔是璟城的镇北将军府里的管家,也是李继尧的亲卫之一,曾经在战场上受了伤,退出战场后便给李继尧当起了管家,阿宝在边境时,接触得最多的便是这位管家了。 阿宝也还了一礼,含笑道:“易叔,好久不见了,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易叔脸上的笑容微淡,叹了口气道:“姑娘,虽然皇上给了将军恩赐,允许将军回来给姑娘主持婚礼,可是临行前北夷人又有动静,将军实在没办法……” 阿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半晌勉强道:“我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晓得!易叔回去告诉爹,阿宝不怪他。”省得那个在她面前总显得感性的男人因为无法参加女儿的婚礼,自己先忍不住哭出来,然后又闹个没完。 易叔自然也知道李继尧私底下的德行,含笑点头,说道:“姑娘如此懂事,将军知道了定然会十分欣慰。这一眨眼间,姑娘到嫁人的年纪了……” 阿宝笑呵呵地听着他絮絮叨叨,知道易叔要呆到婚礼结束后再回璟城,越发的高兴了。 叙旧过后,威远侯又将易叔叫了过去说话,以便了解一下李继尧这些年来的事情。当然,除了威远侯,老夫人知道后,也将易叔叫过去,问了很多关于小儿子的事情。 因为易叔带回来了几车李继尧给阿宝的嫁妆,威远侯夫人与二夫人又是好一通忙碌,将这些东西整理后,添进嫁妆单子里。等两人将一切整理在册后,看着那张嫁妆单子,不禁暗暗咋舌于这丰厚的嫁妆。 田氏当初留下的嫁妆这些年一直在老夫人那里锁着,在阿宝的亲事定下后,老夫人便将钥匙交给了威远侯夫人,将之作为阿宝的嫁妆。田氏是田家唯一的女儿,当年的嫁妆几乎掏空了田家一半的家产,田氏去逝后,因有田家人看着,也没人敢贪墨田氏的嫁妆,直接留给她唯一的女儿。 除了田氏的嫁妆外,田家唯一的外甥女要出嫁了,田老夫人又使人送了自己大半的私房过来给阿宝添妆,加上现在李继尧让人送回来的,阿宝的嫁妆实在不菲,看得两位夫人也有些抽气。 对于父亲不能回来参加自己的婚礼,阿宝是难过的,但也只能接受。很快地,随着婚礼越来越近,阿宝也没空再为此难过,开始陷入了另一种焦灼状态中。 婚礼前的几天,阿宝已经停止了学习,让她一下子空闲起来,进入了待嫁模式。可是阿宝觉得,还不如忙碌呢,至少不会又胡思乱想。 当然,婚礼前的一天晚上,威远侯夫人作为代替阿宝母亲一职的存在,亲自捧着一个盒子,过来给阿宝作婚前教育来了。 阿宝接过威远侯夫人递过来的锦盒,看着威远侯夫人尴尬的表情,默默地想着,不过是春-宫图罢了,她可是连岛国动作片都观摩过的,理论知识可丰富了,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也知道是乍样一回事,没啥不好意思的。 等威远侯夫人尴尬地离开,阿宝对着灯光翻着锦盒里的春-宫图——错了,用这时代的话来说,是避火图,觉得这图实在是画得不咋样啊,人物失真,姿势只有超人才摆得出,真心觉得这不是人类能达到的极限。 阿宝不知道的是,一般这种婚前教育皆是母亲给女儿谱及的,威远侯夫人不是阿宝的母亲,又怕阿宝到时怕羞,自己也开不了口,只能让心腹去弄了这些避火图过来给阿宝参考,也当作是压箱底的东西。因为是给女孩儿家看的,所以自然画得不清晰,也较为失真。有一些专门绘制避火图的画匠,那是绝对的妙笔丹青,绘画得十分清晰香艳的,特别是宫里教坊所出的避火图,那才是真绝色,可惜阿宝没这福气浏览。 阿宝翻完后,将它们放回锦盒里锁上,按威远侯夫人的吩咐,让雁回将它放到箱笼最下面,当作压箱底的东西,一齐带过去。 ****** 这边阿宝在吐糟这时代的避火图,那边的晋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捧着一个雕刻着精美盘花纹的暗红色锦盒的太子殿下。 太子有些尴尬地咳了声,说道:“五弟,孤知道你……十岁才接触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不懂,所以……” “皇兄请讲!”晋王直言道,觉得他这般吞吞吐吐的他也辛苦。 太子可以和自己的妻妾过丰富的夜生活,但要他将此事宣诸于口,那也太考验人了,这时代讲究含蓄君子风,没有人会在口头上宣-淫的。可是太子觉得,若他家皇弟到时什么都不懂,伤着未来的晋王妃怎么办? 所以,太子只得让人寻了宫里教坊绘制的高清晰度的避火图,让他作为参考,也算是学习认识一些人事。皇子们长到十三四岁后,宫里会派教导人事的宫女过去教导他们,顺便夺去皇子们的第一次。可是晋王情况特殊,他十岁才开始接触真正的世界,十三四岁时,对世界的认知还留在孩童阶段,所以当时他毫不客气地将敢入侵他地盘的教导宫女踢出了他的寝宫,让安排这事的皇后差点都哭了。 想到那年的惨事,及整个皇宫诡异的反应,太子按按抽搐的嘴角,想想后来这事还是他去摆平的,顿时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地就养了个超龄儿子,什么事都要为他打算。 晋王还是那副冷硬的表情,接过了锦盒后,并不忙着打开。 太子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不厌其烦地叮嘱道:“你一定要仔细看啊,知道么?” 晋王点头。 太子终于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39第 39 章 时至六月,天气炎热,日长夜短。 天微微亮,仿佛没睡多少时间,阿宝就被人给折腾醒了。 阿宝顶着一头乱发,呆滞地看着床前的两个雁,看样子还没有还魂呢。 雁回打来清水给她洗脸提神,雁声捧着衣服,笑道:“姑娘,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您不会忘记了吧?” 阿宝恢复了些神智,听到雁声这话,脸皮抽动了下,一副痛苦的表情:哎哟,总感觉腰疼啊! 连灌了好几口酽酽的浓茶,阿宝才打起精神来,然后开始了繁忙而辛苦的一天。 昨日,威远侯府的嫁妆已经送到了晋王府,那集合两家的丰厚嫁妆,简直称得上是十里红妆,差点没闪瞎京里众人的眼睛。等众人听说了这嫁妆除了半数是田氏当年留下来给女儿的嫁妆外,另外半数是镇北将军从璟城让人拉回来给女儿的,不由得感概李继尧宠女儿的程度,也暗笑晋王娶了个金蛋回来,这下子从所有皇子中最穷的瞬间变成最有钱的了。 至于其中的各种羡慕嫉妒恨,阿宝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对于众人的反应却是不怎么清楚的,是以也没有多想,仍在纠结着自己真的要嫁给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人,而且还是个会让她一见就产生心理阴影、觉得腰疼的男人。 因为纠结太多,昨晚一晚上没怎么睡,就算睡下了,也是恶梦连连。 不过,终于事到临头后,阿宝反而淡定了,淡定地像傀儡一样任人折腾。 从睁开眼睛伊始,阿宝就感觉到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热闹得不行,由于没睡好,精神也不乍样,加上要装矜持,是以阿宝像根木头一样由着人给她打理折腾,对于过来贺喜的族中姐妹们,保持着羞涩腼腆的笑容即可。 直到那方红盖头落下,阿宝终于松了口气,抽抽僵硬的脸皮,也不知道这脸上抹了多少粉,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脸皮抽着抽着就掉粉了,也担心这炎热的六月天,到时汗流浃背的,脸上的妆粉被打湿,配上一身红衣,可不就像个厉鬼一般了? “姑娘怎么了?”雁回陪在阿宝身边,感觉到了阿宝有些不安稳的气息。 眼看就要出门了,阿宝诚实地对自家婢女道:“脸上的妆粉太厚,天气太热,外一汗水糊了妆……” 雁回嘴角抽搐了下,觉得自己这主子又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了,这种时候不应该要害羞,然后紧张得什么都注意不到么?剧情不太对啊! “姑娘放心,因为今日姑娘大婚,府里准备好了冰盆子,不会热着姑娘的。”也不能让新娘热出病来,不然这喜事就成丧事了。 阿宝安心了,继续当木头,等待迎亲队伍过来。 夏日明媚,威远府外,朱红的地毯一路蔓延至晋王府,道路两旁除了维护秩序的侍卫,还有京中看热闹的百姓。不过当人们看到穿着大红色的皇室新郎官喜服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前来,热闹的笑声嘎然而止。 看着马上那个面容英俊,神色冷硬,眼神冷戾的男人,挤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终于想起这位爷的事迹时,特别是被那双仿佛有无尽的残意的双眼一扫,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出声。 于是,在迎亲队伍走过的地方,会出现了半盏茶时间的可怕安静,怪异极了。 随行在新郎官旁边的侍卫内流满面,很想对马上的男人诚恳地建议道: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好歹也笑一下啊,这副恶鬼一般的表情,人家还以为你是来迎娶仇人的女儿回去折磨的呢。 不必说,现下围观了新郎官后,众人对新上任的晋王妃又多了些同情。 迎亲队伍来到威远侯府后,在鞭炮声及锣鼓声中,喜娘扶着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出来,一边出门一边高声喊着各种应景的喜话儿。 威远侯夫妻作为大伯、大伯母,代替阿宝的父母一职,一人拉鼓起勇气对面无表情的新郎官叮嘱,一人拉着温驯的新娘哭送。相比威远侯夫人轻松无压力地完成工作,威远侯这边困难重重,心中泪流满面,差点结巴得无法完成任务。 威远侯:tat,对着这张欠债一样的冷酷脸,他实在是无法说以后侄女就交给你了这种温情话……果然如传言一般,阿宝以后不会被家暴吧? 在威远侯的忧心忡忡中,阿宝终于被揣扶进了那顶十二人抬的花轿。 轿帘放下后,阿宝突然感觉到座位下方传来丝丝凉意,低头一瞧,发现轿中放了两个小冰盆子,俨然就像是在房里开了空调一样,先前一路走来的热意驱散了一些,也不觉得这一身厚重的嫁衣难受了。 阿宝是怕冷又冷热的体质,虽然也吃得了苦,但是有条件享受的时候不享受,那真是王八蛋了。所以每年夏天,阿宝都离不开冰块,晚上睡觉的时候,若没放冰盆子,那绝对是睡不着觉的。幸好威远侯夫人不是个苛刻的,从来没有短了阿宝屋里的冰。 阿宝伸手在冰盆子上吸取着冰上的冷气,轿子一晃一晃的,着实让人想睡觉,只可惜外边锣鼓喧天、炮声阵阵,像魔音入脑一般,难受得紧,此时只希望快快到晋王府,快快拜完堂,让她去歇一歇,当然,若在歇息之前,能喝上一碗冰糖水,那就是人间享受了。 就在阿宝的胡思乱想中,轿子停了,阿宝赶紧正襟危坐状,由着人掀开帘子,将她扶下轿子。 下了轿子后,手里马上被塞了一条大红色的绸带,不过想到绸带的另一头的人,阿宝背脊一僵,又生出一种腰疼的感觉。 接下来,阿宝由着喜娘扶着,开始了成亲的仪式。 由于嫁的是皇子,作为公公的皇帝是不可能跑到这儿来作高堂的,所以拜见高堂的时候,他们朝皇宫的方向跪拜。而这次的主婚人主要是由宗族中的长辈主持,虽然皇上不咋待见晋王,不过太子仍是请到了平王过来主持婚礼。 平王原先想着与太子结个善缘,所以在太子邀请时,便一口答应了。可现下看着即便正经历着人生大事,仍是一副乖戾无情面容的侄子,平王心里在暗暗后悔着,但仍是得硬着头皮为他们主婚。 礼成后,新娘在喜娘及女官的引导下,被走在前头的新娘官牵着红绸去新房了,其间因为新郎官腿长走得太快,差点扯得新娘子跌倒,连累得喜娘女官皆东倒西歪的丑事,众人憋笑得十分辛苦。 终于坐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婚床上,阿宝的心情复杂起来,屁股上还咯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喜庆物,估计整张床上都不少,这种像征着各种寓意的东西,原本应该是让女人高兴而羞涩的,可是现下阿宝却觉得,自己真的就要这么和一个陌生而可怕的男人过一辈子了…… 来到新房,现场有片刻的安静,那些跟着一起过来的观众们,你看我我瞅你,都想让个人出头去闹闹新人,只是当瞄见光站在那里就气势压人的晋王,没有人能壮起那肥胆儿,最后看向今日也来观礼的齐王。 齐王可是中宫皇子,嚣张不在话下,又是晋王的弟弟,这任务就交给他了。 齐王想咬死这些没胆的怂货,自己没胆闹,就推他去送死,还是不是人啊?他平时是嚣张了点儿——谁让他投了个好胎:亲兄长是太子母亲是皇后呢,对于晋王娶了自己想娶的女人他也十分不忿的,可是那都是在晋王不在场的时候才发泄出来,晋王一出现,他就像只小猫小狗一样听话了。 心中暗骂这群坑货后,齐王硬着头皮上前道:“五皇兄,咱们都想瞧瞧新上任的五皇嫂,快点掀盖头吧……”声音在那道森戾的视线扫过来时,自动弱了下去。 一旁端着各色吉祥如喜物什的宫女安静垂首侍立,连喜娘也勉强维持着笑脸,没人敢逼今天的主角。 幸好,晋王也十分配合地拿起红色称杆,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当新娘子那张敷了满脸白粉的脸抬起时,根本看不清原貌,不过碍于某位气势强大的人戳在那里,众人都昧着良心称赞起来,赞完后,速度地离开去前院吃席宴去了。 对于那些赞美,阿宝也听得十分亏心,她先前在镜子里瞧见自己今天的日本花子妆时,有种雷劈的感觉,弱弱地询问为她上妆的宫廷嬷嬷,知道这是基本的新娘妆后,便没了抗议。 这时,喜娘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两杯酒,“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阿宝有种晴天霹雳感。 随即一个人坐到了她身边,两人只隔了半臂的距离,但仍是让阿宝觉得一股子寒意往背脊蹿。 一只大手先接过了那杯酒,然后托盘递过阿宝面前,阿宝只得小心地端起,垂着脸,艰难地与那人喝了交杯酒,感觉这个过程实在是痛苦致极——这虐心虐得真是太痛苦了。 喝完了交杯酒后,喜娘又说了些吉祥如意的话,然后终于示意新郎官该到外头给众人敬酒了。 等晋王出去后,阿宝终于松了口气,暗暗擦汗。 对于阿宝明显一副放松的模样,屋子里的宫女丫鬟们都颇为谅解,晋王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单单是戳在这里就让人有心里阴影了,他离开了,众人心情都放松很多。 屋里的四个角落都放着冰盆子,驱散了室内的躁热。阿宝端端正正地坐在婚床上,偷偷瞄着屋子里穿着清一色红衣的宫女,这些宫女都是宫里借来的,因为晋王的大婚,皇后将她们弄到晋王府来帮忙。听说晋王府人口极少,丫鬟更没几个,太子看了不妥,又找皇后将人借过来充数,等婚礼结束后,阿宝估计得去买些丫鬟来用了。 晋王走后不久,太子妃带着诸位王妃及宗室夫人过来看新娘子了。 阿宝与太子妃见过几次,现下她们两人的老公又是皇室中关系最亲近的兄弟,所以太子妃待阿宝极是亲切,亲切得阿宝都觉得太子妃不愧是以未来皇后为标准的,其他人看在太子妃的面子及晋王那煞星不好惹的份上,也与阿宝言笑晏晏,十分亲和。 众人除了来看新娘子外,也是陪新娘子说话,以便让新妇认识一下他们这个大家族里的诸位女眷长辈,而阿宝要明确记住的除了几位宗室辈份最高的郡王妃外,便是成了妯娌的诸位王妃了,太子妃、秦王妃、周王妃(皇四子周王之妃),竟然没看到排行第二的贤王妃? “贤王妃现在怀有身子,太医说她的身子骨较弱,需要安心养胎,所以今日没有来。”太子妃果然是个贴心的,不用问,马上给阿宝解释了。 阿宝羞涩状地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又羞涩地询问贤王妃身体怎么样,那羞答答的模样,让在场的女眷都忍不住好笑,又多了一些探寻,感觉似乎与传闻中的彪悍的镇北将军之女不符,估计是今日大婚,所以羞涩一些吧。 随着赐婚开始,阿宝又在京里出名了一回,让人很容易便想起了这姑娘以前干的某些事情,不过那些都是她年少时干的,长大后时常京城——边境两地跑,倒是渐渐地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幸好这个时代是拼爹的时代,阿宝有个好爹,就算她彪悍了一点儿,婚事也不用愁的,谁知却被赐婚给了众人最不看好的晋王,叹息的同时,又有一些好事者赞道两人一悍一毒,也挺相配之类的。 众人漫无边际地聊天,想着那些传言,心里都有些好笑。直到时辰不早了,众人皆打趣着不再打扰她休息,颇为识趣地告辞离开。 表走啊……其实阿宝很希望她们留下来打扰她休息,不然今晚真是没法过了。 就在阿宝心中内流满面地拼命挽留着那些“识大体”的女眷时,华妈妈走进来,喜气洋洋的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问道:“姑娘,时辰不早了,是否要沐浴?” 洗白白呆会好让人啃么? 阿宝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仍作垂死挣扎,“先吃些东西再说吧。”她快要饿死了,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 雁回雁声捧着洗漱的用具,过来帮阿宝将脸上的妆卸了,然后又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及钗环取了下来,阿宝摸摸头发,为了定型,也不知道抹了多少头油,油腻腻的一片,心里都有几分疙瘩。 等阿宝磨磨蹭蹭地吃完了东西,吃得撑不住时,华妈妈又过来了,“姑娘,王爷可能快回来了,您还是先去沐浴吧。” 阿宝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悲伤,这是赶着她快去洗白白让人吃呢。 实在是磨蹭不下去后,阿宝只得硬着头皮去旁边的耳房沐浴,为了拖延时间,阿宝将浑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搓了一遍,慢腾腾的,直到华妈妈在外面催了好几声,才慢吞吞地从澡盆爬起来。 雁声、雁云为阿宝穿衣,雁回拿着干毛巾为阿宝擦试头发,雁然拿着香膏给阿宝抹香香,香喷喷的好让人吃…… 阿宝:=口=!这么赶着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让人吃……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不管阿宝怎么磨蹭,在几个雁利索的伺候下,仍是整理好了,该出去面对黑暗大boss了,恐怖的一刻到了。 阿宝回到房里的时候,便看到大马金刀地坐在婚床上——且貌似也沐浴过的男人,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跳,忍住想逃跑的冲动。 哎哟,腰又疼了! 华妈妈带着几个宫女将房里都收拾好了——阿宝免不了又是埋怨这也特迅速了,然后对着两位主子施礼便走出去,几个随着阿宝来的雁见状,也施礼出去了,顺手将门给关上。 阿宝茫然地看着几个雁利索离开的身影,然后机械式地转过头去,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嘤嘤嘤,脸色好恐怖啊啊啊啊!! “过来!” 低沉而冷硬的男声说。 阿宝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下,不是悸动,是害怕!这一刻,她不是像上回一样身上有伤,笃定这男人不会禽兽地对伤患者出手,所以她十分坦然,现在——这是新婚之夜啊!! 在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凝望下,阿宝听话地走过去,然后在屋子中央的八仙桌停下了,抖抖缩缩地伸手将桌上的茶壶拎起,翻出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勉强道:“先前喝了这么多酒,王爷可是渴了?” 晋王看着她,然后摇头。 阿宝小心窥他,脸色如平常一般,看不出醉酒的现象,莫非是慑于他的威势,所以没人敢灌他酒? 一杯茶很快喝完了,阿宝磨蹭着想继续再倒一杯来喝时,突然见坐在床上的人倏地起身,吓得她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桌上。等看到穿着一身宽松的石青色长衫的男人朝她走来时,阿宝脑子一懵,做出了一个事后让她自己都忍不住称赞自己勇气的事情来,直接绕到了桌子另一边。 两人隔桌相望。 阿宝又是一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那狗胆绕着桌子躲他。 事实上,晋王可能也没想到她会有那狗胆,所以幼稚地陪她绕了桌子两圈后,便停下来,眯着眼睛看她,看得阿宝再也不敢绕圈子了。甚至在那样冷戾的眼神下,隐隐后悔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正当阿宝打算温驯地绕到他身边表示自己服弱时,突然见他一手掌着桌面,身体倏地跃过了桌子,落到她身边,一双铁臂将她抱起——不是公主抱,而是手臂横在她臀部及大腿的地方,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了起来。 阿宝:=口=!这不符合剧情啊亲! 没给她风中凌乱的时间,晋王已经将她抱到了床前,然后将她放到了床上,开始剥她的衣服,而他的人也随之爬上了床,将她剥光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阿宝反应极快,滚到床里头,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茧。 她的反应快,男人的反应更快,扯着被子一角,抖了一下,将她从被子里抖了出来,大手按在她的胸口,防止她再滚到床里头,然后随之覆压上去,有力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看了会儿,俯首凑近,温暖的唇碰了碰她的唇,然后又张嘴咬了咬。 阿宝痛得差点泪花直飙,此时心里浮现起某些流言,不是说晋王不近女色到要出家当和尚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痛不欲生,笨拙的前戏——简直不能当作是前戏,笨拙的进入——尼玛一捅到底痛死了有木有,然后流血了,没有任何快-感可言,然后被动的承受,腰肢被掐得紧紧的,疼死了。 当一条腿被男人扛到臂弯时,阿宝狗胆又肥了,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男人抬脸看她,面带薄晕,暖化了那种冷硬的神色,显得俊美非凡,实在是一种视觉的享受,那双总是让人觉得冷戾又残酷的眼睛也有些雾蒙蒙的,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呆呆的。 他抓住她狗胆包天地踹他的脚,有胆子踹,可惜战斗力不给力,没有悍动他分毫,却让他紧紧地抓着,然后拦腰将她抱起——瞬间那种深刻到灵魂的深入感觉直接让她忍不住开口惊喘,再一次被制服了。 ………… 等一切结束后,阿宝全身汗涔涔地瘫在床上,根本没有力气做其他了。 而压在她身上的某个男人身体某个颇有份量的东西仍与她紧密地结合,低哑的男声在她耳边说:“你太弱了!” 阿宝:“……”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0第 40 章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阿宝脑子的某根弦嘭的一声,断了,差点想要给压在她身上此时正和她做十分亲密之事的男人比中指! 弱你妹啊!比起其他养在深闺的贵女来说,她已经够强壮了好不好?!那些贵女会爬树么?!会打野猪么?!会拍刺客么?! 而让阿宝抓狂的是,那人以为她不明白,慢吞吞地起半身,用一种特深沉的眼神看着她,重复一次:“确实太弱了!” 这种莫名的冷艳高贵的鄙视意味……好想打人! 阿宝:(╬ ̄皿 ̄)╯╧╧要不是打不过他…… 男人压了她一会儿,终于离开了她的身,并且某个东西也接着离开了,阿宝松了口气,感觉那里湿漉漉的,又酸又痛,虽然只有一次,但简直是痛得要人命,和她以前看到过的爱情动作片一点也不同,明明里面的女主角没有像她这么痛苦——当然,好像男主角某样东西的份量也没这么大就是了……==! 阿宝那口气很快又梗住了,因为她还来不及收拢腿,又被人按住了双腿,让她羞愤欲绝的是,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然后抬头看她,用一种十分平静的声音说:“你流血了……果然太弱了!” “……” 阿宝羞愤欲死,将脸埋在枕头里,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终于明白他为何说她弱了,只一次就一副虚弱到不行的模样,在战斗力暴表的某位王爷眼里,她确实是够弱的!阿宝真想咆哮他,女人的第一次都会流血的,也会疼得半死,能撑着不晕已经是她体力好了,大哥你还想肿么样? 过了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阿宝没太注意,又等了会儿,没听到声音,悄悄抬头,发现身边没人了…… 没人了?! 顾不得疼痛,阿宝拥着被子撑起身,环视满眼皆是大红色的新房,两根婴儿臂粗的龙凤双喜烛燃烧着,满室明亮,也可以将室内一切尽收眼底,发现真的没有发现先前压着她的男人的踪影。 阿宝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燃烧的喜烛,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新婚之夜,没见过几次面的老公将你睡了后,就跑得不见踪影了——这tmd的简直就是个渣男啊有木有! 想着,阿宝恨恨地捶了下床,感受着腰疼腿酸的痛苦滋味,再次捶床,最终因为身体太累,再也支撑不住,趴回床上昏昏欲睡起来。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原本前夜睡得就少一大早地又被弄醒,然后一天忙碌,到了晚上,还要辛苦地滚床单。虽然只做了一次,但却比她爬半天的山还要累。进入梦乡之前,阿宝想着,莫非那男人发现她对这种事情的抗拒,所以愤怒地走了? 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发觉下面某个火辣辣地抽痛着的部位一凉,阿宝打了个激灵,猛地瞪大眼睛,想也不想一脚踹去,却不料动作太猛了,扯到了腰肢和某个地方,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阿宝睁着干涩的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稳稳地抓着她脚踝的男人,呆了呆,视线下移,发现自己先前穿上的睡袍被人剥了,又呈现光溜溜的模样,而她的脚踝被一只手抓住的模样——这姿势真是太荡漾了,简直破了她的廉耻度。 阿宝脸色兀变,然后脸色由苍白转向粉红,再由粉红转黑。 顾不得现在自己姿势不整,阿宝赶紧收回被他抓住的脚,幸好他抓得不紧,让她收了回来,然后赶紧爬起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和他手中的药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呐呐地道:“王爷……” 他冷硬地道:“过来,上药!” 阿宝垂下眼睫,迟疑道:“王爷,这事由臣妾自己来就行了。” 晋王定定地看着她,在阿宝以为他不同意心都要提起来时,却见他将那瓶子药递了过来。 阿宝接过后,瞅了瞅他,又道:“王爷,麻烦您转个身……”虽然先前该看的都看了,可是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她也会感到难为情的耶。 半晌见他没动静,阿宝只得郁闷地自己转过身去为感到疼痛的地方上药,这男人先前简直是像只横冲直撞的野兽一样,没有任何的技术可言,直来直往,掐得她很多地方疼得要命,就着灯光一看,有些地方都留下了很重的痕迹,也不知道明日时会变成什么样呢。值得安慰的是,这个人……还算是好的吧,至少他先前的消失,估计是去给她找药。这般一想,心里那股憋闷火气消了下去。 想到这,阿宝很快又纠结了,也不知道他这么跑出去,有没有被人瞧见,到时大伙怎么想?虽然很想这么问问他,可是现在没胆问出口,只能在心里憋着。 等阿宝上完了药拉拢好衣服后,红着脸转过身来,发现他仍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心惊胆跳的,先前的狗胆全部飞了。 幸好他没做什么,只是将先前因为外出而穿上的大红袍脱下,只剩下了里衣,然后将红色的帷幔放下,躺在了她身边。阿宝下意识地就要往旁边的位置挪,离他远点儿,反正这床很大,躺四五个大人也没问题,谁知她的手又被人按住了,然后一双手臂探过来,将她拢到了一具怀抱里,她的脸被迫贴在他的颈窝间,轻易地可以嗅到他身上那种浓郁的雄性气息,与父亲的气息极不相同,多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的脸微微一撇,便抵着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拂在耳畔,让她极度不自在。以人类的几种睡觉姿势来说,这种像两只交颈缠绵的小兽一样的睡姿绝对不是最舒服的,甚至可以说极为影响睡眠的,实在是太难受了。更难受的是,她从小就一个人睡,最多也只是和姐妹们偶尔睡过一床,从来没有像这般和个陌生而又危险的男人同睡一榻,还如此交颈,好难受…… 阿宝挣扎了下,苦逼地发现,她越挣扎,拥着她的力道越紧,直到她过份了时,那男人抬脸问她:“不舒服?” 迟疑了下,阿宝还是诚实道:“对……”所以能不能放开她? 男人终于蹙起了眉头,沉默地看着她努力摆着诚恳表情的脸,想起了先前去将已经歇息的解神医挖起来时,他愤怒的咆哮,及对他不体贴没人情味的指责,果断地道:“忍着!” 阿宝:“……” 将她的脸按回原处,继续将她搂住,维持着小兽睡姿,男人先睡了。 阿宝僵硬了半晌,实在是抵不住身体的疲累,终于痛苦地睡下了,入睡之前更痛苦地想着,以后不会都要维持这种折磨人的睡姿入睡吧?这也特苦逼了…… ****** 天蒙蒙亮,阿宝就从恶梦中醒来了。 她梦到自己穿着泳衣在海边玩,然后海里跳出了一只巨大的大螃蟹,直接将她压在晒得躁热的沙子上,使得她全身上下酸疼无比,又热又难受,汗流浃背…… 困难地睁开眼睛,大螃蟹换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阿宝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忆起她昨日成亲了,嫁给了一个十分可怕又霸道的男人,被迫用一种不舒服的睡姿入睡,怨不得全身都酸痛无比。 此时屋角的冰盆子里的冰早就融化了,空气变得躁热,使得她发了一身的汗。 就在阿宝热得想起身时,猛地对上一双狠戾的黑眸,明明是微微上挑的凤眼,可却无凤眼的妩媚,漆黑凌厉得让人胆寒,让她觉得心都冰了半截,仿佛被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凶兽盯上了一样。半晌,那双眸里的戾色散去,显得有些迷茫,然后恢复了平常的默然。 “王爷……” 阿宝小小声地唤了一声。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终于放开她,坐起身来。相比阿宝浑身大汗,连头发丝都沾了些水气,他看起来仍是清清爽爽的,仿佛感觉不到夏天的热意一样。 阿宝坐在床上,看他撩开红色的帷幔下床,叫道:“来人,准备水。” “是!” 外头应了一声,很快脚步声离开了。 在他起身时,阿宝也拖着泛酸的身体起身,可能是昨晚擦了药,身体除了酸乏了点儿,并无太多的疼痛,至少她没有感觉到那种某个地方痛到走路都姿势不对的地步,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呆会还要进宫谢恩呢,可不能教人瞧出异样,不然老脸都丢了。 见没有丫鬟进来伺候他更衣,阿宝想起这晋王府阳盛阴衰,估计能看的丫鬟也没几个,只得自己像个贤妻一般拿起摆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的男式衣服为他穿上。太过认真的阿宝姑娘没瞧见,原本正准备自己穿衣的人见她自动接过,于是收回了手,像位大爷一样等着她伺候了。 为他系好腰带后,外头响起太监的声音,禀明水已经送到隔壁的耳房。水送到后,那些下人们又退了下去。然后阿宝被人又用抱孩子的姿势抱到了耳房去。 “臣妾自己来就行了。” 阿宝表示自己来,幸好这次他十分干脆地离开了。阿宝也不敢叫婢女过来伺候自己,生怕他等得久,只略略泡了下,洗去满身的汗渍,弄得清爽了,方起身穿衣。 等阿宝洗好澡出来时,几个雁及宫女们捧着洗漱用具进来,当然,还有一位宫里来的嬷嬷。 那嬷嬷先是笑容满面地给他们请安,然后便去收元帕了。 看到那方沾了血的元帕,嬷嬷神色自若地将之收入锦盒里,正准备离开时,发现一道森冷的视线紧锁着自己,悄然地抬头望去,对上晋王那双漆黑凶戾的眼睛时,差点吓得腿一软就要跪下。 “辛苦嬷嬷了,来人,给嬷嬷打赏!”阿宝明知道嬷嬷是来干嘛的,可是这一刻不得不厚着脸皮出声,再不出声,她又怕生出什么意外来。 昨晚某人那句“你流血了……果然太弱了!”将她噎得半死,这种话她不想再听一次,觉得十分的崩溃! 嬷嬷感激地看着阿宝,如何没看出晋王妃红得不正常的脸色,这种时候,哪里需要新妇出面?可是这里的情况毕竟与其他地方不同,此时晋王妃出声,让嬷嬷感动得要流泪了,接了赏后,忙不迭地离开,发誓以后再也不踏入晋王府半步了,那活阎王太可怕了! 洗漱完毕,两人相携到厅里,一名管事早已候在那里,见两位主子出现,忙让人将早膳摆上来。 早膳是些比较清淡的面食类的吃食,进入夏季,因为苦夏,所以早膳一般不会太油腻。 雁回将一蛊已放凉的百合粥端到阿宝面前,阿宝看了眼面前摆着一蛊蜂蜜甜粥的晋王,发现离他比较近的几样吃食都是以甜为主,而她面前的都是以咸为主,顿时了然了,原来这男人喜欢吃甜。 阿宝暗暗地记下他的喜好,然后默默地吃早餐。 早膳后,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两人登上马车进宫。 坐在马车里,阿宝正襟危坐,微垂着脸,摆出一副恭谨的姿态,如此便避免了与同车中的男子四目相对的尴尬。 可惜她这种姿态摆得再好,也不得人喜欢,所以一只手将她的脸抬起来。 “抬头!”冷硬的声音命令道。 阿宝不得不正视他,明亮的光线下,清清楚楚地将这个人的五官看得分毫毕现。怎么说呢,萧氏的基因都是不错的,少有长得不堪的皇子皇女,随便一个都是龙章凤姿,晋王也继承了萧氏的好基因。只可惜再好的基因也经不得人糟蹋,残戾的眼神,冷硬的神色,教人望之生畏,哪敢多注意他的容貌? 那只抬起她下巴的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然后收回了手,道:“不准低头!” 阿宝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只得低首温驯地应了一声,很快下巴又被人捏住了,迫得她抬起来。 糟糕了! 正暗自叫糟时,突然他探身过来,俯首在她唇碰了碰,然后贴着她的唇不放。 “……” 阿宝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他面无表情地退开,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没来个舌吻,她会担心自己不小心咬伤他——很久以后自作孽的阿宝姑娘才知道,原来某位王爷之前根本不理解接吻是什么样的,只是凭本能地用唇碰唇罢了。 到了宫里,他们先去太和殿拜见正德帝。 正德帝的脸色淡淡的,从两人进来到行礼跪拜,正德帝都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等阿宝跪了好一会儿后,才得到一声不咸不淡的“起身”。要不是知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阿宝差点以为晋王是捡来的了,就算不是捡来的,也绝对是遇到后爹了。 当然,这后爹对于晋王来说,是个渣爹,对于阿宝来说,他还算是给些面子的。他像是完全忘记了忤在一旁的儿子,对着阿宝亲切和蔼地叮嘱了几句,又扯到了阿宝的父亲,在阿宝恭敬地谢恩时,说了些勉励他们同心好好过日子的话,让人赏赐了东西后,方让他们退下。 正德帝不鸟他的儿子,晋王同样将他当作不存在,神色依然冷硬,仿佛对于他的无视根本没啥感觉。 真的没感觉么? 出了太和殿后,阿宝小心地窥了他一眼,无法从那坚硬如雕的脸上探出什么。 太和殿中,正德帝望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怔忡。 “皇上!”张杰小心地唤了声。 正德帝恍然回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黯然的神色,然后仿佛百无聊赖一般,幽幽叹了口气。 张杰瞧得心头一跳,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闭上。 ***** 大抵是阿宝这种不算隐秘的偷窥眼神实在是瞒不住,晋王扫了一眼过来,然后阿宝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吓了一大跳,赶紧收回视线,又作出一副恭敬无比的姿态,自动退后一步。 自动退后一步,这是宫里的规矩,阿宝十分认真地恪守着。 晋王扫了她一眼,便往前走去。 很快地,两人到了后宫,直接去皇后的凤翔宫。 两人来到凤翔宫时,太子妃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今日是新妇入宫拜见,妃位上的宫妃及诸位公主、皇子妃皆来了。 晋王从冷宫出来后,因为太子的求情,后来直接养在皇后这里,算是半个皇后养子。当然,按规矩皇后也是皇子们的嫡母,所有皇子妃的正经婆婆。因晋王的母妃已经不在,所以阿宝名义上只有一个婆婆,不像贤王妃、秦王妃等人,除了皇后这个正经的婆婆外,还有丈夫的生母这些更正经的婆婆。 两人又对皇后行大礼,阿宝给皇后奉了茶,得到了皇后的赏赐。 皇后依然很亲切,温言地对两人说了些要相敬如宾过日子的话,又关心地询问了些晋王的日常生活,可比皇上这渣爹尽职多了。对于皇后的询问,晋王也保持着他沉默寡言的特色,十分简短地应了个字,多了就不肯说了。幸好皇后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询问不过是例行功课,也没放在心上。 “晋王母妃早逝,本宫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当他是本宫自己的儿子一样,以后晋王就交给你了,你们明年给皇上添个大胖孙子的,本宫就开心了。”皇后笑眯眯地说道。 阿宝低头作羞涩状。 又拜见了戚贵妃及其他四妃后,阿宝与众位妯娌及公主们拜见,一圈走下来,也颇为累人。 晋王呆得并不久,一会儿后便离开了,去见众位兄弟,留下阿宝在这里与众人聊天。 等晋王离开后,七公主刚欲开口时,便听到五公主笑道:“这下好了,明锦成了咱们五皇嫂,咱们这些姐妹又多了个说话的嫂子了。” 五公主这话讨喜,在场的人都笑起来,一时间又聊了起来。而五公主也顺便将阿宝叫到她旁边,一副同阿宝颇为亲热的模样,让七公主每每插不上嘴。 七公主对阿宝是有些愧意的,总觉得皇上会给阿宝和晋王赐婚,是因为她的原因,当听到赐婚圣旨后,知道阿宝与周御不可能了,七公主极为高兴。可是她的高兴也只维持到外头流言大起的时候,对于自己那五皇兄是什么德行,七公主哪里不知道,也认为女人嫁给他,实在不是件幸事。 是以今日阿宝进宫谢恩,她原是想和阿宝好生说话的,可是五姐姐拉着阿宝不放,让她插不上嘴,不知怎地,又开始郁闷起来。 这边阿宝在凤翔宫里和萧家的女眷聊得开心,那边晋王面对诸位兄弟的调侃,面无表情,生冷的神色,很快便让人蔫了。 秦王、周王、宁王知道晋王的德行,平时极少会凑上去同他说话,与他不甚亲近,此时话也不多,只是在旁喝茶微笑,齐王倒是有话说,只可惜一看到这张脸,就自动蔫了。 唯有贤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像个亲切的兄长一般,说道:“在这里要恭喜五皇弟了,五皇弟成家也算是真正成人了,以后可要保重自己,别再随便往危险之处去,省得大家都担心。” 众王听罢,眸光微闪,贤王这话听着担忧晋王的安危,其实也有暗示太子总将人派往一些危险之地当差的意思,端就看当事人怎么看了。 令人失望的是,晋王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声,就没话了。太子也只是笑笑,笑仿佛并未在意贤王的话一般。 几位皇子喝了茶,聊了会儿,实在觉得没劲,便离开了。 太子将晋王留下,让人重新沏了茶,这才关切地道:“昨晚……还好吧?” 晋王点头,表示一切皆好,绝口不提昨晚发现他的王妃流血就跑到解神医那里寻药,然后被解神医嘲笑了一翻的事情。当然,事后他也将解神医揍了一拳拿了药就跑了,估计解神医今日会卧床不起罢。 太子想了想,今日一早也没听人说晋王府发生什么事情,估计是一切皆好的,如此便放心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1第 41 章 在宫里转了一圈,两人回府时已经午时了。 正午天气炎热,阿宝又渴又累的,面上还要撑着一副端庄无比的样子,随着新婚夫婿回到府里,阿宝差点累趴下,不过瞅了眼一旁依然看起来清爽无比的男人,阿宝忙端庄坐着,不敢像以往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就形象全无。 贴心的华妈妈早就煮好了酸梅汤放着,阿宝足足喝了一碗,整颗心都舒爽了。抬头却见晋王萧令殊也在慢条斯理地喝着,眼睑微垂,给人的感觉冷硬又安静,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喝完了酸梅汤后,夫妻俩相坐无言,有些无所事事。 阿宝瞪着眼睛,左思右想,对于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她若不主动的话,估计两人要在这里相顾无言坐到天黑,这也太折腾人了,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生地歇息一会儿。想罢,阿宝酝酿了半天的勇气,正准备开口时,一个小太监进来,让阿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散了。 清秀的小太监有些忐忑不安地进来,拜见两位主子后,喊道:“王爷!” 萧令殊抬头瞥了他一眼。 小太监也知道他的脾气,不用他开口,躬身道:“解公子请您去半夏阁一趟。” 回答小太监的是一声冷硬的“滚”。 阿宝缩了缩脑袋,心提得老高,以为这人生气了,有些怕连累到自己,恨不得马上躲回屋子里。 那小太监显然也有些胆怯,却奇异地没有连滚带爬地离开,硬着头皮道:“解公子说,他知道您一定会让奴才滚,若是您不去,他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王爷您见谅。”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阿宝觉得自己这般白的人都听懂了,相信晋王应该也懂了,顿时对那位住在半夏阁的“解公子”报以敬佩的目光。 萧令殊没有发脾气,只是说道:“去找席远。” 小太监得了令,十分安心地离开了。在他看来,有事情找席侍卫准没错。 小太监离开后,阿宝又酝酿勇气,正准备开口,刘管家过来了。 刘管家人到中年,身形发福,脸上堆着笑,看起来像个亲切的中年发福大叔,就是这位大叔脸上没胡子,白白胖胖的像颗大包子,说话的声音也比其他男人的细一些,但还算正常。阿宝想起雁然打听到的信息,晋王府刘管家是从宫里出来的太监,便不奇怪了。 刘管家先是给两位主子请安,然后又道了喜,方道:“王爷、王妃,现下可是让府里的下人过来拜见王妃?” 萧令殊看了阿宝一眼,道:“明日再说。” 刘管家不着痕迹地瞥了新王妃一眼,暗暗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掌,依然笑得像弥勒佛一般,说道:“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到!王妃今日进宫辛苦了,奴才真不应该拿这事来打扰王妃歇息,奴才真是该死,没有王爷考虑周到……” 阿宝无语地看着他,这拍马屁的味道咋这般明显呢?不过刘管家这马屁一拍,不仅恭维了晋王,同时也提醒了晋王,新王妃累了一个早上应该歇息,也算是卖阿宝一个好。 果然,等刘管家退下后,萧令殊起身,走到阿宝面前,直接将她抱起——又是用抱孩子的姿势将她抱进内室。 阿宝风中凌乱了,这光天白日之下,几个雁还在看着呢…… 几个雁同样也有些傻眼,根本无法想象看起来那般不近人情的男人会做出这等举动,面面相觑后,还是雁回很快回神,忙跟着过去伺候阿宝洗漱更衣,服伺她睡下。 萧令殊并未跟着阿宝一起午休,见阿宝歇下,他便出去了。 直到感觉到那人的气息消失在屋子里,阿宝才安心地睡下,虽然说过程真是无比的蛋疼,但总管能安心地睡个觉了。 阿宝也没理他去哪里,躺了一会儿后,睡意便上来了,朦朦胧胧间,很快便睡了过去。 ***** 半夏阁。 席远坐在床前,看着躺在床里头唇红齿白、却形象糟糕得像个中年大叔一样的男人,忍不住道:“神医啊,明知道王爷的性子是那样了,你何苦凑上去找打呢?” 解神医抽着气喝药,药太烫了,让他几乎忍不住将之掀了,每喝一口,胸口就隐隐抽痛一下,这伤得实在是太冤枉了,不就是嘲笑了他两句嘛,用得着直接一拳将他打成内伤么?那个男人果然太凶残了。 席远摇头,看他一脸不忿,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明白,只是受了点内伤,还是那男人手下留情了的。 “我说你也别怨王爷了,若你没惹着他,依他的脾气,他还懒得搭理你呢!估计是你说了他不爱听的话,才出手的。神医啊,其实你还好啦,依他的手段,得罪他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接着,席远挑捡了几个例子告诉对方,让他长点性子,别再惹到那活阎王了。 解神医将席远的话当成药的佐料,就着药一起喝下去了,然后抖着眉看着席远,平静道:“说完了?” 席远点头。 解神医将碗放下,然后开始咆哮:“我不管他对敌人有多残忍,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们,老子不干了,要离开这里,回到我的乡野间去当个农夫,也不要留在这种诡异的地方……” 这般中气十足,看来受伤根本不严重嘛,定然是搞苦肉计,想让他们答应他的要求放他离开罢了!每隔几天都闹那么一次,也不嫌累。 席远吹了吹茶盏,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心思已经飞得老远。他家王爷现在正新婚燕尔,使得他这苦命的下属也得到了几天的假期,只希望王妃继续勾着王爷,让他别再做拼命三郎,接到差事就往危险地方凑…… 等解神医咆哮得差不多后,席远方问道:“对了,神医啊,我有些好奇,王爷好端端的为何打你?” “因为我嘲笑了他!”解神医理直气壮地道。 真是好狗胆啊!怨不得王爷打他,这般没记性,连他都想打他了!席远感概一声,小声道:“你嘲笑王爷做什么?” “自然是……” 声音嘎然而止,解神医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门口。席远心中咯噔一声,忙回头看去,恰巧看到此刻应该陪在新婚妻子身边的某个男人,心头发虚,忙上前请安行礼:“王爷!” 男人走进来,挑了张椅子坐下,那双黑漆冷戾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解神医。 解神医原本积了一晚的怒气在这种目光下,渐渐的消失了,甚至有些没志气地道:“又怎么了?不会你又让你王妃流血了吧?” “……”席远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默默地低头为不知死活的解神医点蜡。 “帮本王制药!” 萧令殊冷声道,想着等他制好药后,再出手将这没长脑子的人整治罢。 解神医一听,勇气又回来了,哼笑道:“制好了后,我就可以离开了?” 萧令殊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解神医傻傻地问向席远,“他什么意思?” 席远娃娃脸笑得亲切,“意思是——现在是白天,不适合做梦!” “……” ***** 阿宝这一睡,直到太阳渐渐偏西,方被热醒了,满脸大汗醒来,脑袋晕沉,看着陌生的地方,突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直到视线清明,看清楚了坐在床前的男人,顿时吃了一惊。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刚睡醒警觉性不高,少了平时的装模作样,没能及时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见她慢慢地收敛了过多的情绪,一副柔驯听话的模样,眸光微闪,凑过身去在她唇上贴了下,收回了手起身离开。 直到他消失,阿宝还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直到雁回雁声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伺候她更衣,仍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遂问道:“王爷……几时回来的?” 雁声笑嘻嘻地道:“姑娘刚睡下不久,就回来了呢。” “什么姑娘,以后要叫王妃!”雁回斥道,纠正雁声后,边给阿宝梳头发边道:“王爷回来后,一直留在这里了。王妃,看来王爷并不像外边传的那般可怕,只是不太爱说话罢了。”想起先前那男人直接抱她们家姑娘进内室的动作,雁回在心里默默地加了句:行事出人意料! “也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有些可怕!”雁声补充道。 阿宝抚着水红色的袖子,若有所思道:“所谓流言都是人云亦云,上下嘴皮子的事情,有时候也说不得准!像你们家姑娘我,以前不也流言满天的?” “那不是流言,而是真有其事啦!”雁声憨憨地道,无形中拆了阿宝台。 阿宝瞪了她一眼,见头发梳好了,拿了一枝缠枝凤钗插在发髻上,起身到外室去。 萧令殊正在外间靠窗的榻上翻阅信件,他看信件的模样极为沉静,夕阳淡淡地斜扫在他身边的位置上,折射的光线使他添了几许柔和暖意,仿佛融化了那种浑身透露出来的冷硬之色,显得十分的亲切迷人。当然,当他抬头望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是错觉。 天色稍晚,内院的管事过来询问是否要摆膳。阿宝看向萧令殊,表示一切以丈夫的意愿为准,十足的贤妻良母形象,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晚膳很快摆上来了,天气热,阿宝没什么食欲,不过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慢地吃着东西,阿宝没胆搁筷不吃,也跟着味同嚼蜡地吃着,直到见他放下筷子,也适时放下筷子,就着丫鬟端来的茶水漱口,然后净手。 夏季日长,用完晚膳已至戌时,天色仍亮着。 阿宝如往常般去院子里溜达消食,顺便欣赏一下自己未来居住的地方,乍然看之下,发现很多地方都是翻新过的,连院里栽种的花木也是匠气十足,显然是刚移植不久的。想起先前雁然打听到的话,心里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据说晋王不得圣宠,当年户部拨下来的建府资金是所有皇子中最少的,而工部的设计图因为没太多资金可用,只简单地修建,然后晋王住进去后,也因为此人不喜交际,行事乖舛,没人有那胆子敢上门拜访串门子,于是晋王府的人气越来越少,到最后也越来越阴森,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是个鬼屋呢。 成亲之前,太子请示了皇上后,命工部的人将晋王府修葺一翻,又添了些装饰,才有现在的光景。 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好的来,过了两刻钟,感觉消食得差不多了,阿宝便顶着一身臭汗回去洗澡。 夜幕降临,阿宝披着长发坐在长椅上,吹着躁热的夜风,虽然睡意朦胧,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实在睡不着后,阿宝叫来雁然问道:“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 阿宝呶了呶嘴,决定再等两刻钟,那个男人再不回来,她就先回去睡了。 然则,没到两刻钟,某个男人却回来了。 阿宝心里有些失望,她倒希望他过了两刻钟没回来,然后她才有理由说服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先睡,睡着了后一切就不用面对昨晚那样的窘境了。 萧令殊回来后,先去沐浴,阿宝坐在梳妆台前用象牙梳子梳头发,忐忑不安地等着,有些神思不属,觉得新婚的第一天实在是难熬,她知道自己嫁为人妇,很多事情都要自己适应,而和陌生的丈夫相处,配合他的作息,一切皆在摸索中,这过程是无比的难熬,真担心以后不会都要这般熬着吧? 在阿宝的胡思乱想中,一身水气的男人出来了,见他头发有些湿,阿宝忙走过去,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干毛巾擦试湿润的发尾。不同于她保养得柔滑细软的头发,他的头发黑得泛红,且有些粗硬,长度及腰,十分浓密,却意外的很顺直。 他安静地站着,等阿宝擦得差不多了后,伸手将她抱起——仍然是经典的抱孩子的姿势,阿宝已经麻木了。 然后拉灯,上床,又是和谐的一夜! 摔,和谐个毛啊!根本不和谐!要死人了! 浑身大汗地趴在床上,阿宝气喘吁吁,被动地承受着身后的撞-击,感觉整个人都要坏了,明明昨晚只来了一发就睡了,为毛今晚是还来第二发?虽然没有了初次的痛苦,但仍是——很可怕啊! 低低的喘息声过了很久才停,终于等压在身上的人发泄出来后,阿宝整个人像从水中捞起来一样,就算室内放了冰盆子,仍是觉得热得不像话。 男人伸手在她额头上贴住,将黏在额头上的浏海往后梳去,然后起身下床穿衣,很快又回来将她抱起,往耳房行去。 阿宝屁股坐在他手臂上,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对于这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已经绝望了,虽然和他相处只有一个白天和两个晚上,可也隐约地感觉到他某些不靠谱的行为,而且还莫名的有一种沉默的体贴——虽然这种体贴让她很囧。 泡了个温水澡后,披上轻薄的寝衣,阿宝又被人抱了回去,先前的被褥已经被守夜的丫鬟收拾过了。阿宝尽量控制自己的脸皮,不让它抽搐,心道这种事情很正常嘛,孔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她只要习惯就好了。 发挥了阿q精神安慰自己,阿宝摸着泛酸的腰躺下,然后又被人以小兽交颈的姿势被迫入睡,心头又涌起一种苦逼的心情。 ****** 翌日,因为不用进宫,府里也没有长辈需要去请安,阿宝睡得稍晚一些,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阿宝心中一喜,觉得空气都清爽了很多,怨不得今天没有再梦到被大螃蟹压在沙滩上的恶梦,自自然然地醒来,感觉睡眠质量都好了很多。 叫来几个雁伺候她洗漱更衣,随口问道:“王爷呢?” “王爷到练功房去了。”雁云答道。 等阿宝去用早膳时,萧令殊回来了,看他的样子,似乎煅炼完后洗过澡了,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那种香胰子的味道。 两人安静地用完膳后,坐到正厅里,召见府里的管事及下人,也好让他们认认新王妃。 阿宝看了眼坐在旁边安静喝茶的男人,她可以将他的举动当作是给她撑门面么? 刘管家很快便将早就候在院子里的下人叫进来,除了各院的管事外,仆役并不多,在阿宝看来,作为堂堂王府只有这么点人,也特寒碜了。而那些在婚礼上来帮忙的宫女在今早给了赏钱后,已经撤回去了,只留下几个搭把手撑门面,过阵子也会回去。 阿宝瞧了瞧,除了各院的管事外,这府里的丫鬟竟然只有几个,除了一个在正院做些杂活,其他的都是在厨房伺候,虽说这府里先前只有一位主子,可这丫鬟的数量也特少了。 看来必须要买些人进来伺候。 阿宝心里琢磨着,脸上露出笑容,笑道:“大家这几日都辛苦了,刘管家,这个月每个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罢。” 刘管家十分上道地躬身道:“王妃仁慈,你们还不快谢谢王妃的大恩?”那惊喜的语气,仿佛她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让阿宝听得都要脸红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阿宝没烧,估计有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镇着,阿宝根本不用烧,那些人就无比的恭敬听话了。当然,也不知道这府里的人是不是都是一条心的,这些还有待观察,阿宝说了些恩威并施的话,待众人恭敬地回话后,看向旁边的男人,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不爱说话的男人回看她。 阿宝脸皮抽搐了下,不知怎么地,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说就好,他听着。 阿宝:=__=!她真心不嫌他说话生硬得罪人啊…… 说了几句话,让人给府里的管事下人都赏了红包后,阿宝便让他们散了,独留下刘管家和几位院子的管事。 接下来,阿宝与刘管家等几人商量买些丫鬟小厮进府的事情,刘管家听罢,自然大大的支持,不用阿宝提,他自己早就觉得府里有必要多添些人了。先前王妃没进门,王爷又是个喜静不爱管事的,人少点也没关系,现在王妃进门了,这府里有了女主人,总该要像些样子。 “好吧,刘管家,过几天你让人去找个可靠的官伢子,买些调-教好的丫鬟小厮进来,看哪里需要人手就填进去。嗯,挑人的时候,记得那些性子不定的不要……哎,到时官伢子来了,通知我一声。”阿宝吩咐道。 刘管家自然应好。 接着又询问了各院管事的工作内容,了解得差不多后,阿宝点头道:“以后这府里还劳烦诸位,我在此就先感谢诸位的辛苦了。”阿宝客气地说。 众人忙行礼嘴里连说不敢。 等各院管事离开后,刘管家亲自去将府中的账册拿出来,放到桌上,躬身道:“王妃,这是府里的账册,王爷说等王妃过门,便交给您管了。”说着,看了某个男人一眼,添了句,“交给王妃,奴才也放心。” 阿宝默默地看着他,这位管家好像无时无刻都不放过给他主子拍马屁及为他主子说好话的机会,真是太尽职了。 刘管家回以一个弥勒佛般慈祥的笑容。 好吧,阿宝见那男人没反对,便将账册收了。 一天时间便在阿宝看看账册,逛逛王府中结束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晋王按时回来同她用晚膳,阿宝同样吃的不多,然后他去书房,她到院子里散步消食,对着越来越热的天气愁眉苦脸。 往年每到五月中旬时,正德帝便会带着他的后宫及儿女们到京城郊外玉炼山下的皇庄避暑,京中世家大臣也会跟着去,不过今年由于每个月份都有皇子成亲,皇庄毕竟不宜办喜事,便决定今年不去皇庄避暑了,大家一起窝在京城里用冰块纳凉吧。 今晚和昨晚没啥区别,消食完后,回去洗去一身汗,然后等不知在书房里折腾什么的新婚丈夫回来,然后——拉灯,上床,滚床单。 仍是苦逼的一晚,更苦逼的是,今晚来了三发。 阿宝越发的虚弱,揉着酸中带疼的腰肢,默默地想着:第一晚来一发,第二晚来两发,第三晚来三发,不会明晚来个四发,后晚来个五发吧? 如此一想,不禁头皮发麻,看着灯下的男人显得柔和俊美的脸不由有些惊恐。 “怎么了?”他微哑的声音问,将她的脸按在颈边。 阿宝直接装死,不想搭理他。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2第 42 章 晋王没有母妃,母族那边也是晦莫如深,所有人仿佛都忘记了这事一样,阿宝纵然心里有疑惑,现下刚嫁过来,也不好让人去打听什么。所以,上头没有正经的婆婆镇着,又是已经出宫建府的皇子,只需初一十五进宫给皇后请安,这日子不要太美好。 阿宝现下在晋王府里,是当家主母,竟然比当姑娘时还自由多了。 以上是阿宝早上醒来时的一时感概,摸摸旁边空了的位置,默默地想着,若是没有这位在她头顶镇着就好了。不过做人要知足,别太贪心。 洗漱穿戴好后,萧令殊晨练回来了,与她一同用早膳。 除了新婚的第一天,接下来的两天,萧令殊都在她未醒时就起床去晨练了,怨不得肌肉这般紧实,每次抠他的臂肌,都差点抠断自己的指甲。阿宝小心地窥了眼他的身形,套在锦袍下的身躯修长结实,墨玉色的腰带勒出纤细的腰肢,想起夜晚时那副修长有力的身躯,虽然粗鲁了点儿……差点喷鼻血。 他突然抬头看她,神色安静,似乎有些奇怪的样子。 阿宝赶紧低头认真吃包子,不敢再胡思乱想。 等两人用完膳后,刘管家带着几个小太监捧了礼物过来,这是呆会阿宝归宁带回娘家给长辈的礼物。 “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了。”刘管家笑眯眯地说。 阿宝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抿唇笑道:“辛苦管家了。” 趁着早晨的阳光不烈,两人便出发了。阿宝自然是坐在马车里,萧令殊在外头骑马随行,十名府卫跟随,看起来颇有气势。 晋王妃三朝回门,威远侯府上下都十分重视,一大早的,威远侯夫妻便领着一干人在门外侯着了。 等马车到了大门前,威远侯恭敬地带着一家子人过来请安。 萧令殊率先下马,然后转身打开车门,亲自扶阿宝下马车。自然这体贴的举动看得威远侯府的人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或许在他们的想象中,这样不近人情、不近女色的男人,定然也不会懂什么怜香惜玉,甚至连人情世故都缺乏的男人,不给新婚妻子难堪都算好了,指望这个男人体贴,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这些天,威远侯府的几位老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们心知晋王的德行,担心他待阿宝不好,更担心若是李继尧知晓他们蒙骗了他,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便打算三朝回门时,再瞧瞧情况,若情况不好的话,呃……继续蒙骗李继尧吧,先将人稳了再说。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出乎意料的好。 威远侯很快收敛起情绪,带着一家子人过来给晋王夫妻请安,等行了君臣之礼后,阿宝又对他们行家礼。 彼此行完礼后,在威远侯府等人的恭敬中,阿宝和萧令殊走进了威远侯府。 进到二门,便见老夫人带着几位孙女迎接,阿宝忙快步走过去,扶住老夫人,说道:“怎能劳烦祖母亲自来迎接,倒显得孙女不孝了。” 阿宝说得极为真诚,并不因为成为王妃而有所待慢长辈。老夫人心中略舒坦,抬眼看旁边的男子,见他一副冷淡漠然的神色,心知不能指望他说些人话。老夫人在知道了孙女婿是他后,早就熄了在他面前倚老卖老,就当养了个孙女被狗叼走了,不指望孙女婿孝顺。 一会儿后,众人便到了正厅,阿宝和萧令殊坐在主位上,次座是老夫人,其他人按辈份身份而坐。阿宝夫荣妻贵,看着下面的脸孔,心情略复杂。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女儿女婿回娘家,那是娇客,再加上女婿的身份尊贵,全家上下都得供着。 丫鬟上了茶点后,本应该一家子人聊聊天的,不过萧令殊是个不爱说话的,他不开口,旁人也不敢随便乱说,总不能又大眼瞪小眼,阿宝不得已,硬着头皮先开口了,关切地询问老夫人的身体之类的。 老夫人微蹙眉,显然觉得晋王未说话,孙女就开口,显得太没规距了,其余的几位伯母也有些诧异,更不用说家中的那些姐妹们了。除了年幼无知的,此时皆觉得十分不妥。 “一切都好,多谢王妃关心。”老夫人点头应好,看了眼晋王,见他脸上无任何不悦之色,方放下心来。 聊了会家常后,老夫人回荣安堂去了,威远侯硬着头皮请侄女婿到书房里说话,看着侄女婿那张冷酷无情脸,心中内流满面,恨不得抓着阿宝爹暴打一顿,明明这女婿是他的,偏偏让他来面对,他该庆幸的是,自己的女婿都是正常人么? 而阿宝则跟着几位伯母到内院去说话,这种时候,若阿宝母亲在的话,就应该是母亲询问女儿这嫁入夫家后的生活,及夫妻夜生活的和谐问题。阿宝娘不在,自然由几位长辈代劳了,到底是隔了一层,不好问什么,遂女眷们坐在一起聊些家常。 如今阿宝的身份不一般了,大家说话都拘谨客气了点儿,生怕说错了话,特别是那些个明,以前总是好生好气地同她们说话谈笑的姐妹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王妃,李明仪、李明凤两个姑娘只是有些失落,其他几个明羡慕酸涩,李明月怔怔地看着,复低下脑袋,说不出的难受。 甫刚坐下,阿宝忽然发现姐妹中有个新面孔,不禁问道:“这位妹妹是谁,有些面生呢?” 威远侯夫人望去,正见阿宝问的是与李明仪李明凤坐在一起的女孩儿,便笑道:“怨不得你不认识了,你们都有好些年没见过了。这是你们大姑姑家的表妹,姓赵,名叫紫卿。”为两人介绍后,又道:“你们大姑姑当年嫁了人后,便随你们大姑父去上任了,二十多年了,可终于回来。先前忙着你的亲事,府里上下皆忙着,你大姑姑回来时怕打扰了,赵家上下要安顿也忙着,便使了人送礼物过来。昨日紫丫头过府来玩儿,老夫人便留她在府里玩个几日再回去。” 赵紫卿是个娇俏美丽的十五岁姑娘,在家里是个得宠的,养得一副自信明媚的模样,身上的首饰衣服颇为精致,见着阿宝也不羞怯,大大方方地上前行礼,脆生生地叫着“五表姐”。 阿宝含笑受了她的礼,拨下头上的一支翠玉缠花的步摇作为见面礼。大姑姑李秀媛是老夫人所出的女儿,素得老夫人疼爱,当年李秀媛随夫上任,一去便是二十年,老夫人时常惦记,最最疼爱她。现下女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外孙外孙女,老夫人喜爱非常,将外孙和外孙女一并接到家里来小住几天。 阿宝恍然,原来今天见到的那个和几位堂兄站在一起的陌生男子就是大姑姑的儿子赵易阳,长得倒是俊秀周正,不过……总觉得他的眼睛太放肆了,身上多了一股子的轻浮气儿,不够稳重。 赵家兄妹还未议亲,刚好赵姑父回京上任,依李秀媛的意思,自然是想在京里给一双儿女找对象,总好过地方上的那些小世家。 女人成了亲后,很多话题皆可以聊了,在打发了那些未出阁的姑娘离开后,威远侯夫人等和阿宝聊天,便将大姑姑家的事情挑一些聊着好让阿宝明白,又聊起了赵家兄妹未来的亲事,及透露出大姑姑的意思。 阿宝边嗑着瓜子边安静地听着,心中琢磨,也不知道将赵家兄妹接到府里小住是大姑姑的意思,还是祖母的意思,若是靠着威远侯府,相信会有很多人家想要与赵家议亲的,两人也能有门好亲事。 “天燥,你怎地还吃那么多炒货,小心上火!”二伯母忍不住嗔怪道。 阿宝有个坏习惯,看戏聊天时嗑瓜子花生之类的,多悠哉的生活啊,只可惜二夫人曾经照顾过她一段时间,知道她一到夏天就开始苦夏,上火的东西吃多了,最后吃苦的还是她自己,忍不住唠叨了一声。 阿宝讪笑一声,颇有些委屈地道:“知道了,二伯母您就别嗔了,就只吃了点儿,这几天华妈妈都有给我煮下火茶喝呢。” “得,这是嫌我老婆子唠叨了。”二夫人一见她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就想起她小时候像个乖宝一样在她面前乖乖的,心中不禁一软,哪还有先前的拘谨。 剩下几位夫人见两人如平常般说笑,威远侯夫人和五夫人也笑了笑,只有三夫人心头有些发酸,暗暗后悔以前怎地不多关心一下阿宝,若她当初知道这丫头的爹会这般有出息,她自个也有这般福份,哪里会让二夫人将人笼络了去? 及至午时,众人齐集到正厅用膳,摆了两桌,用屏风隔开男女席。 阿宝这次坐在次席中,将首席让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另一边坐着赵紫卿。看老夫人这般疼爱赵紫卿,连素来最疼宠的孙女李明仪都往后靠了,阿宝忍不住想着,莫不是老人家都是比较偏疼外孙女的?想起田老夫人,阿宝打算过几日便去太傅府看看外祖母。 女眷这边由于阿宝是个和气的,加上有赵紫卿在旁说笑卖萌,气氛倒是融洽。相比之下,男席那边,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了。 萧令殊自然是坐在首席上,威远侯及二老爷等分别次之,再加上威远侯府中年长一些的子孙,也坐了一桌。其中表少爷赵易阳坐在二表哥李景珉身边,几次三翻极力地想在萧令殊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华。 威远侯府的几位老爷简直要给这位外甥跪了,那些表兄弟们也低下头想当作不认认他,皆怀疑他会不会看人脸色,难道他没看出来晋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是闭嘴默默吃饭么?还表现什么啊,在这位面前有什么好表现的?表现得再好他也不会搭理你啊! 事实上,赵易阳确实不知道眼前的主儿的德行,他刚随父母一起回京,对京城的人事不堪了解,前儿只听说了自家一位表姐成了太子侧妃,一位表妹又被赐婚给晋王,成了高大上的王妃,一家子都算是皇亲国戚了,让他对有这般体面的亲戚颇为满意,却没有仔细打听自家表妹所嫁的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易阳今年年方弱冠,容貌还算俊秀周正,符合时下流行的美颜,自小便长了副聪明相,在地方上也颇有才名,在书院读书时也常得先生夸赞。然而谁知越长越残,除了得了个秀才之名,现下无所长进,最大的缺点便是自诩文人风流,房里美婢无数,兼对自己的才华颇为自信得自大。在听说今日嫁给晋王的表妹归宁时,便打算在晋王面前好表现一翻,若得晋王赏识,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好处,也省得他爹时常说他不务正业,没个正形了。 威远侯府的男人们尴尬地看着晋王,心里恨不得拿块抹布堵住赵易阳的嘴,同时也有些疑惑,小时候见这外甥时,明明一副聪明伶俐相,极讨人喜欢,怎地长大了这般不会看人眼色? 赵易阳高谈阔论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识及才华,良久见当事人没有吭声,面上终于有些尴尬了,无措地看着几位舅舅,谁知他的那几位先前和蔼可亲的舅舅当作没看到他的脸色,十分认真地低头吃菜。 事实上,晋王不想开口,威远侯等人也无可奈何啊,先前在书房里渡过了艰难的半天,这位爷也没吭过几声,更让他们对他有了个清楚的认识,除非必要,甭想让他开口应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这般不爱说话,还是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有时候说话太硬不好听,所以极少开腔。 不得已,赵易阳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打感情牌:“……王爷,虽然我们只与五表妹在小时候见过,不过妹妹却十分喜爱五表妹,我也将五表妹当成自家妹妹一样的,五表妹能嫁给你,真是天大的福份,王爷也算是表妹夫了……” 威远侯等人真想直接装死,赵易阳果然好狗胆,还叫起表妹夫来,是没眼色呢还是没眼色呢还是没眼色呢…… 赵易阳突然见晋王看向他,心中微跳,然后一喜,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他了,正准备继续说时,突然听到他冷声道:“吵,闭嘴!” “……” 赵易阳脸上火辣辣的,到底还要面子的,便讪讪地闭上嘴。 威远侯府等人更加埋着头苦吃,连这种时候应该劝下酒的活也没干,他们真没胆去劝这位主喝酒啊。 谁知,萧令殊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人拿了酒过来,等下人为众人斟好酒后,举起酒杯敬了几位长辈,没理威远侯等人受宠若禁的模样,看向赵易阳,说道:“继续说!” 赵易阳:“嘎?!”等那双冷戾的眼睛直直刺来,打了个哆嗦,忙道:“继续说什么?不知王爷想听什么……啊啊,我知道了,刚才说到众位表妹回老家宥阳探亲,我与妹妹也有幸与表妹们相见,五表妹当时才五岁,长得玉雪可爱,看起来像个桃寿包子一样,乖乖巧巧的,极讨人喜欢,我一看见,就觉得她比妹妹还像亲妹妹,我娘还说五表妹是个乖宝,怨不得四舅舅给她取了个小名叫阿宝,可不是个宝嘛,才能修到这等福份嫁给王爷您……” 天啊,让他们死了算了! ——这是威远侯府所有男人的心声! 为此,赵易阳在威远侯等人的心里,是个极不靠谱的货色,惯会拍须溜马,暗暗后悔让他来这里小住了。即便是亲外甥,以后也绝对要将之列为拒绝往来户,省得带坏了自家的子孙。 幸运的是,萧令殊至始至终没有露出生气的迹象,倒也放心了几分。 一顿饭艰难地结束了,两人又在威远侯府坐了会儿,终于告辞离去。 威远侯率领全家大小相送,其间自然让人看好外甥,省得他又往晋王身边凑惹火了人,直到他们上了马车后,才放下心来。 将人送走后,威远侯率先往回走,看到和李景珉说话的外甥,不禁又头疼起来,决定明日便寻个借口,将赵易阳送回赵家去,顺便让妹夫好生教导一下外甥,省得他没个正行,将来如何支撑起赵家? 当然,威远侯没想到的是,他还未将人送回去呢,第二天一早,他那妹妹便回府哭诉起来了,甚至母子仨直接赖在府里住下来了。 ****** 另一边,阿宝看着跟着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想了想,问道:“王爷先前可是喝酒了?” 萧令殊摇头。 若没喝酒,他做什么跟着她坐马车回府?真是怪哉! 萧令殊定定地看着她,在阿宝被看得毛骨悚然时,突然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道:“阿宝!” “……” 阿宝勉强笑了笑,说道:“这是父亲为臣妾取的小名儿,王爷是如何得知的?” 这小名,除了几位亲近的长辈及姐妹,其他人不会这么叫,大多会直接叫明锦或锦丫头之类的,这会儿听到他这么叫,感觉怪怪的。 “将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的表哥说的。”他难得开口。 “是舅舅家的两位表哥么?”阿宝了然地道,二表哥不必说,大表哥对她极好的。 “不是!” 阿宝有些尴尬,正欲再问时,突然马车一个剧烈的摇晃,阿宝整个人往前扑,很快被一双手臂给揽住了,没有倒霉地磕到车壁上,可喜可贺,只是整张脸撞到那人胸口,还挺疼的。 “何人偷袭?” 外边响起了席远的喝声,便听到脚步声响起,听起来是去追偷袭者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3第 43 章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外面的侍卫忙让几个去捉偷袭马车的刺客,马车里的男人十分淡定地坐着,顺便将先前因马车刹车不稳而前扑的阿宝揽在怀里。 阿宝揉着撞疼的鼻子,含着泪从他怀里离开,正准备询问发生什么事时,见他捏起自己的下巴,用帕子给她粗鲁地擦眼泪。 阿宝:“……”脸好疼,这人其实是和她的脸有仇吧? 最后阿宝实在受不住他粗鲁的力道,也怕生理泪水乱飙使得他越擦眼泪越多,忙偏首不让他擦,含糊地道:“臣妾自己来就行了,多谢王爷……” 退到安全距离,阿宝用帕子抚了抚被擦红的脸及流下的生理眼泪,抬头便见那人冷森森地盯着自己,差点吓尿了,毛骨悚然,有些不知所措。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席远的声音响起:“王爷、王妃。” 阿宝看了眼萧令殊,却见他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幸好席远是个好属下,知道他的习性,不等他回答,又继续道:“让王爷王妃受惊了,先前有刺客偷袭,追踪过去的侍卫回禀那刺客适才已自尽身亡。” 死了?! 阿宝瞪大眼睛,忍不住又看了萧令殊一眼,然后有些抓狂,很想摇着他咆哮,大哥你好歹给个反应啊啊啊!!而且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什么的,不要太刺激! 仿佛感觉到她抓狂的心情,萧令殊直接道:“回府!” 席远应了声,很快地马车便又行驶起来。 萧令殊看起来不太想搭理这事情,却有人非让他们搭理不可。 “前面可是五皇兄和五皇嫂?” 一道略带倨傲的声音传来,阿宝正疑惑这人是哪位王时,席远的声音响起,“见过齐王殿下。” 答答的马蹄声由远至近,然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只听得齐王道:“先前是怎么回来?有谁不长眼来惹本王的五皇兄么?哎,本王记得,今天可是五皇嫂归宁的好日子吧?”这话说得有些不是滋味,“臣弟在此恭喜五皇兄和五皇嫂了。” 席远的娃娃脸抿出笑容,恭敬地回道:“回禀齐王殿下,今日确实是王妃归宁之日,先前有刺客偷袭,幸好属下等反应快,才没有让马车失控伤着王妃。先前属下去追那刺客,却不想这是个烈性的,直接服毒自尽了。” 齐王啧了一声,直勾勾地盯着车帘紧闭的马车,哼笑道:“原来如此,本王刚才似乎听到那刺客喊什么……让五皇兄血债血偿的,真是晦气,可别吓到五皇嫂才好。” 席远继续笑道:“多谢齐王殿下关心,有王爷在,定不会让王妃受到惊吓的。” 齐王突然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席远,见那张娃娃脸带着恭敬的神色,却笑容不变,回答得滴水不漏,让他心中不禁积了一肚子火,加上马车里的人像个蚌壳嘴一样不吭声,火气更是腾腾起,忍不住刺道:“今日是五皇嫂的好日子,没想到还有人不长眼睛地来行刺,天子脚下还敢干这等事情,可见是血海深仇,五皇兄可要当心啊,血光之灾有损福气,改日五皇嫂还是请个高僧到府里去驱驱邪气,省得出门不利。” 这人说话真欠揍。 阿宝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就听见萧令殊冷硬的声音响起:“嗯,既然六皇弟这般关心,这事就交给你了,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他这是讽刺啊!谁要给你请高僧到你那鬼宅驱邪啊!摔! 齐王脸蛋有些扭曲,又听马车里的人继续道:“以后若本王出门不利,定是皇弟不用心!” 谁说他不会说话?他只是不爱说话罢了,瞧这话说得多漂亮?多坑人啊!! 齐王差点气得半死,指着马车说不出话来,这时萧令殊已经下令回府了,将可怜的——凑上来找坑的齐王抛在后头。 阿宝从他开口后就一脸震惊到最后拼命忍笑,几乎忘记了先前的意外,心里偷偷为晋王比大姆指。 齐王身份尊贵,除了太子,其他皇子对上他一般避其锋芒,使得他某些时候行事过于嚣张肆意,挺讨人厌的。萧令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懂,对谁都没客气过,齐王也从未在他手上讨得了好。 齐王的突然出现及苦逼退场让阿宝转移了注意力,没对先前发生的事情太过在意,一路上见萧令殊似乎并不在意先前偷袭一事,让她只能将此事按捺下来。不过,阿宝很快便明白萧令殊并不是不在意,回到府后,他将她送回到正院,便召席远去了书房处理此事了。 阿宝在雁回雁声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洗去一身的热汗后,端着冰镇酸梅汤坐在通风的堂口,欣赏着夕阳西下的天边绚烂的云霞。 “王妃,雁然回来了。”雁云笑道。 见雁然满脸大汗地进来,阿宝让雁声给她端了碗酸梅汤,待她喝了一半后,问道:“怎么样,可有打听清楚先前是怎么回事?” 对于自己归宁回府却遇刺一事,阿宝心里自然不太舒服,觉得自己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会招刺客呢?所以这刺客绝逼是冲着晋王来的,她应该是被无辜连累了。对此,几个雁心里也是愤怒又生气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刺客不长眼睛地在这种时候行刺呢?虽然没啥气候地让人收拾了,可是出了人命是事实,多少都不怎么舒服。至于刺客死亡的事情……几个雁在璟城时见过战争的残酷,心理承受能力比京城的那些丫鬟强多了,没有多少害怕。 “王妃,那刺客的尸身已被人抬去衙门审查了,听人说,这刺客大有来历,和先前逃出天牢的朝廷钦犯有关。其他的奴婢就打听不出来了。” 阿宝挥了挥手让她退下,托腮思索着这事情,齐王先前说什么“血债血还”之类的,让她脑洞又大开了,脑补了几个豪门恩怨、陷害忠良、满门抄斩之类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中,晋王便是手染血腥的刽子手,反派大boss! 至于为何没什么害怕的感觉,大概是没有亲眼目睹到那刺客的死亡,加上同车的男人太过淡定的表现,没有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加上此地是京城,就算刺客行刺,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所以先前不过是出手对付马,想让马受惊进而使马车里的人受些伤罢了。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时,萧令殊方回来。 阿宝仔细地看了他的脸色,仍是没啥变化,便放下心来。阿宝去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脸,鼓起勇气道:“王爷,那个刺客,可是查出什么了?” “不碍事。”萧令殊答道,同时也制止了阿宝任何追问的可能。 夜深了,萧令殊将阿宝抱起,直接往床上放,准备扒她的衣服时,阿宝突然小声道:“王爷,臣妾今日身子不适,不能伺候您……” 萧令殊动作一顿,抬头看着眼她。 阿宝被他看得心惊肉跳,以为他不相信,有些尴尬地道:“先前用完膳后,臣妾才发现的……” 阿宝等了等,仍见他没啥反应,不禁郁闷了。说实在的,她在发现小日子来了时,第一反应是窃喜,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不用纠结他今晚要来几发的事情。窃喜过后,便是纠结了,小日子来了,不能服伺自己丈夫,甚至听说还不能和丈夫睡在一块,因为女人来这东西是不干净的,对男人而言是种秽物,不宜沾染,免得晦气。且这事摊在平常的府第中,作为正妻,是不能霸占着丈夫的,顺便还要安排小妾去睡自己的丈夫——卧糟!好想揍人! 阿宝自然不会傻b地给萧令殊安排女人去睡他,况且这府里根本没有通房小妾一类的女人,连丫鬟也是小猫三两个,没啥姿色。而看得过去的丫鬟都是她带来的陪嫁,想碰她的丫鬟,门都没有!反正听说晋王是个不近女色的,让他继续保持这等优良作风呗。 既然不会安排女人去睡他,自己又没法办睡他,那……让他睡书房么?新上任的晋王妃一时间有些苦恼,不知道作为人妇,在这种日子该如何解决,特别是看他一副有兴趣滚床单的模样时。 不怪阿宝无措,她自小没娘亲,父亲又没再娶,没有例子让她参考,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至于威远侯府的几位伯母叔嫂,那啥,她一个晚辈,哪里能去打听那种东西?果然没娘的孩子要吃亏啊! 就在阿宝胡思乱想时,萧令殊默默拿过一旁的外袍套上,说道:“本王去叫解神医来。” 阿宝:(⊙_⊙)诶?! 阿宝瞠目结舌,像个木头一样被他按放在床上,直到他就要走到门口时,失声叫道:“王爷!”等男人回首看她,结结巴巴道:“王、王爷,臣妾身体很好,不用叫解神医……” 作为府里的女主人,阿宝自然摸清楚了府中住了什么人,对那位住在半夏阁里的解神医如雷惯耳,因为他的医术听说比太医还厉害,而且是个挨打不记数的货,时常被气得暴跳如雷,阿宝是个惜命的,早就打算绝对要将解神医牢牢地栓在晋王府。 ——不得不说,这夫妻俩真是绝配,对解神医的问题上作了相同的决定。 可是,这是多大的事儿啊,去找解神医可不就是闹笑话了么?阿宝坚决要将这男人拉回来。 萧令殊见她坚持,眉头微微蹙起,坐回床上,拿一旁的帕子给她擦汗,发现她今晚发的汗比较少,连肌肤的热度也降了几分。 阿宝此时真是肺腑俱焚,头都大了,最后眼睛一闭,直接道:“王爷,臣妾的小日子来了,有些儿不舒服,不能伺候您。” “既然不舒服,为何不叫太医?”他问道。 “……臣妾无病,不需要叫太医。”阿宝木然道。 “为何不能伺候本王?” “……” 阿宝抓狂了,确信了这位爷真的不懂女人的“小日子”是什么,她说不舒服不过是那东西来腹部有些坠胀,身体比较容易感觉到疲累罢了,真的没啥事啊,连药都不用喝,她可是个健康宝宝呢!不过,想想他的经历,对于他不懂这种事,阿宝也觉得不奇怪。 最后,阿宝没辙地道:“王爷若不懂,可去询问医者了解一下。”或许,就让解神医这位医术高超的神医给他谱及一下生理知识吧。不过,好像也有些丢脸,还是别去问了吧。 想罢,阿宝正欲改口,谁知他十分认真地点头道:“你先歇息。” 阿宝的手伸在半空中,招不回某位王爷快速离去的身影。半晌,只得默默地收回了手,扯着被子当成萧令殊的肉来咬。 嘤嘤嘤——这回又丢脸丢大发了! 夜已深了,因为阿宝的小日子到来,怕她凉到,所以屋子里的冰只放了一些,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凉意,一会儿后又热出了一身的汗,极为难受。而小日子的到来,也使得她身体容易疲惫,躺在床上睡意阵阵袭来,在又累又热中眼睛开始眯了起来…… 就在阿宝觉得自己差不多睡着时,突然脸上的触摸让她清醒,睁开眼睛就见先前离开的男人已经回来了。 “王爷……” 阿宝揉了揉眼睛,软软地唤了声,就要爬起身来,被他制止了。 萧令殊的表情明显已经明白什么了,因为他的视线扫过阿宝的下-身,那种奇怪的眼神骇得阿宝差点想要夹紧双腿,悄悄地扭紧了被子想将自己包裹成个蚕茧。 “有血腥味。”他突然道,“真不需要止血么?” “……” 当终于解释清楚后,阿宝恨恨地咬着被子,心里将解神医这不靠谱的货ooxx地诅咒了个遍!原本以为捡了个宝回来,却未想到作神医的会是个没品没德的,竟然误导了个初哥,明天马上让人去断了半夏阁的冰块供应,让他热热脑子再说。 正愤愤然中,见那男人脱了外袍要上床,赶紧又道:“王爷,臣妾现在身子不干净,华妈妈交待了,不能同床……” 萧令殊没理她的话,躺在她身旁,将她的脸按到颈边,以一种沉默的姿势表示,大爷他要干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动他。至于华妈妈是谁……估计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位奶娘的存在。 于是,阿宝先前的纠结全都显得不必要。 翌日,阿宝醒来时,萧令殊自然不在了,几个雁伺候她起身,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床单上多了一块血染江山红,这是昨晚姿势不正漏出来了? 阿宝羞愤欲死,几个雁显然有些奇怪,以为阿宝睡姿不正还是怎地,竟然会弄脏床单,只有华妈妈是个过来人,明白是什么回事,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小声地劝道:“姑娘怎地这般不懂事儿?王爷可是要做大事之人,姑娘纵再敬爱王爷,也不能在您不方便时霸占着他,竟然还……” 阿宝:qaq,我是冤枉的啊,赶他不走能肿么办?话说没沾到他身上吧? 萧令殊照常与阿宝一块用早膳,见阿宝神色恹恹的,好像那血腥味今日比昨天还浓郁一些,想起解神医说的,这种情况会持续好几天,要体贴她,于是叫来刘管家,吩咐道:“不许任何人打扰王妃歇息。” 刘管家原本打算今日叫官伢子将挑选好的丫鬟小厮送上府来给他们过目的,谁知还未开口呢,他们家王爷就下了死命令。 得,还是听令行事吧! 早膳过后,萧令殊就带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府卫出门了,估计是处理昨日那刺客的事情去了。 萧令殊离开后,阿宝躺在长榻上,背后垫着大迎枕,让人拿来晋王府里的账册,继续查看晋王府的财产,然后将一些自己有疑惑的地方用本子记下来。原本今日她也想叫来晋王府名下产业的诸位管事来认认的,但听萧令殊先前的语气,觉得还是听话比较好。 翻了会儿账册后,突然听说太子妃到访。阿宝有些惊讶,赶忙起身,让人将太子妃请到正厅喝茶,将自己打理妥当后,忙往正厅而去。 太子妃今日并不是自己过来,还带了四岁的皇太孙过来。四岁的男孩还是个粉嫩嫩的小包子,唇红齿白,极是可爱,却板着张包子脸一副正经状,萌得让人发嚎。在阿宝眼里,四岁的孩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子,可是这位四岁的皇太孙却是一板一眼地给她行礼,然后再一板一眼地站在母亲身边,配上那矮墩墎的豆丁身材,又囧又萌的,让阿宝稀罕极了。 “给五皇婶请安!”奶气的声音口齿清晰。 阿宝暗暗吞了口口水,有些不争气地拉了一把小包子的嫩手,忙笑道:“快请起,别多礼了。” 互相见礼后,丫鬟上了茶点,太子妃将儿子抱到旁边的位置上,这才关切地问道:“昨儿听说你们遇着刺客了,可有受伤?” 原来是慰问来了。阿宝心里有数,忙笑道:“多谢太子妃关心,当时我坐在马车里,刺客都没见着就解决了,倒不曾受到惊吓。” 太子妃听罢,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这才笑道:“昨儿听闻了你们遇刺的事情,太子极是担忧,原想使人过来问下情况,那时夜深了,不好来打扰,今儿一早的,殿下就吩咐我过来瞧瞧你。” 阿宝笑了笑,感谢了太子及太子妃的关心。其实对于太子妃上门,阿宝也有些别扭的,因为除了太子妃外,太子府里还有个她的堂姐呢,可是论理上自己与太子妃是妯娌,堂姐却只是太子府里的侧妃,她若与太子妃关系好,感觉对不起堂姐,若是与堂姐好,似乎又名不正言不顺的。加上太子与晋王的关系极好,两府的妯娌自然也要交好的,但前提是,交好的是正妻,可不关妾什么事情,实在是头疼。 “你们没事就好,只是这刺客也特大胆了,天子脚下,也敢行刺亲王和亲王妃的车驾,太子听闻后震怒不已,还说要让人加强京中的守备力量……” 听着太子妃的话,阿宝觉得今日朝上会有许多官员受到责罚,当然,依正德帝那渣爹属性,可能并不会在意出意外的是晋王,而是觉得那些刺客挑战了他的权威,必须整治一翻。从太子妃这里,阿宝也知道了昨日他们遇刺一事,齐王那个大嘴巴已经告诉该知道的人了,不用打听也知道,那句“血债血偿”绝对又让晋王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她这个新上任晋王妃估计也会受到些影响。 太子妃慰问了阿宝后,便开始和她拉起了家常来。太子妃是个周到的人,不会让人觉得冷场,和她说话极为舒服,而旁边的那只小包子十分有定力,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旁边啃糕点,让阿宝越发的稀罕了。 太子妃也发现阿宝频频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不由一笑,说道:“五弟妹如此喜欢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语气中不免多了些调侃。 阿宝脸上一红,低头作羞涩状,“这个要讲究缘份的,而且……我生的孩子可能没有庆哥儿的可爱呢,看着庆哥儿这定性,还是太子妃会养孩子。” 所有的母亲都喜欢听到旁人称赞自己的孩子,即便嘴是谦虚着,心里也会得意几分。太子妃眉眼蕴着淡淡的笑意,笑得十分克制,却难掩对孩子的那份疼爱。 阿宝去让人将一套用木头制作的积木拿过来送给皇太孙玩,小包子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奶奶糯糯道:“多谢五皇婶~~”直接将阿宝萌杀。 太子妃略坐了会儿便告辞离开了,阿宝将他们送到门口。 太子妃离开后,阿宝可能是先前板着腰正坐,觉得腰腿都有些泛酸,回到房里,懒懒地趴着。 午膳时萧令殊没回来,使人回来告诉她不回府用膳了,阿宝也没在意,吃了午膳后不久,便又躺床上歇着去了,不知不觉又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天边已经云霞漫天。 阿宝一觉醒来,看到床边坐了个人时,懵懵的并没有太大的惊吓,等稍微清醒一些,看到他又一脸冷酷无情相地看着自己时,不觉头皮发麻,心中诧异,谁惹着他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4第 44 章 这几天时间,对于如何和自己的新婚丈夫相处,阿宝总结出两点经验:一是柔顺听话,二是学会主动。 柔顺听话这个技能完全没问题,她练习了十几年的技能,绝对会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至于主动……这绝逼是个新技能,阿宝被动习惯了,在这里除了对自己父亲主动了点儿,还没和谁主动过,所以这技能还在摸索适应中,时间太短了,让她没法掌握住那个度,所以有时候难免适应不良。 至于为何总结出这两个行事方针,阿宝是这般考虑的:这个封建时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男人嘛,都是天生的掠夺者,总是喜欢贤惠听话大度的妻子的,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和自己对着干太有主见的妻子。所以柔顺听话准没错;而主动这方面,阿宝就觉得有些苦逼了,因为她嫁的这位王爷是个不爱说话的,你不主动一些,他可以对着你安静地坐上一整天沉默无言,用一种冷酷无情的神色看着你,看得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简直要人命。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人们进行沟通交流的各种表达符号。人之所以发明了语言,为的是能更好的表达自己、传递自己的思想,可和一个不爱说话的男人在一起,又琢磨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自己主动了。 所以,在阿宝看到这男人端着一副冷酷无情脸时,马上开口了:“王爷几时回来的?” “申时。” 阿宝应了一声,赶紧爬起身来,不着痕迹地揉了下睡得酸软的腰肢,却不想被人接手了,那只大手甫一捏下去,阿宝直接蹦跳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依然没啥表情的男人,很快便收敛了表情,柔顺地道:“多谢王爷,臣妾今日有些疲惫,不知不觉睡了个下午,身子骨有些泛懒了。” 他皱眉看着她下床,一本正经道,“既然身体不适,何须陪着太子妃?” “……太子妃是长辈,礼不可废。”阿宝木然着解释,“而且当真无大碍。”然后见这位爷仍是一副冷酷无情相,阿宝差点给他跪了,那可是太子妃啊,他家亲亲太子大哥的老婆,怎么着都得给面子吧?她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以将好心过来探望的太子妃拒于门外。 为了让他明白,阿宝在丫鬟伺候她洗漱更衣后,亲自去端了华妈妈煮的酸梅汤呈去给他,因非常时期,阿宝不敢吃冰的东西,只能端了碗蜂蜜姜茶慢慢喝着,边将太子妃今日上门关心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为太子妃美言几句,顺便夸赞了皇太孙的可爱。 他慢慢地喝着冰镇酸梅汤,酸酸甜甜的酸梅汤解了夏日的暑意,让工作了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以前他不太爱喝这种东西,总觉得带着酸味难喝,不过见她似乎很喜欢,也跟着喝了点儿,现在发现,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像她给他的感觉。 阿宝边说边窥他的神色,发现他那副冷酷无情脸收起来,换成了一种无表情,心头不禁大定。 天色渐渐晚了,萧令殊仍是在一旁,阿宝的小日子来了身子泛懒,兼之天气热,也不想到外头散步,窝在榻上泛懒。见他无所事事地坐在旁边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想开口嘛,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摸摸鼻子,让雁声拿了针线筐过来,扯了彩绳,打起了络子来。 先是打了个扇坠的络子,看了他一眼,又拿了以石青色和红色为主的彩绳打了个中国结。打好后,摊在手里看了看,觉得十分不错,色泽稳重,却不显生硬,极是适合喜欢穿沉重衣色的男人。 想罢,阿宝抬头看他,正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顿时脸皮微抽搐,硬生生地挤出笑容来,说道:“王爷,这络子配您的衣色,明儿就给你换上可好?” 阿宝这是赤果果的献殷勤,虽然说未嫁之前,对这男人的各种流言心怀忐忑,想到他就腰疼,但既已嫁了,且发现这个男人有些出人意料,也想要好好地与他过日子,作好王妃的工作。日子嘛,不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么?她或许别的本事不行,但有自知之明,懂得识时务,知晓要自己过得好,也必须自己努力才行。 萧令殊的视线在络子上绕了绕,然后点头。 外边华妈妈和雁回守着,探头见两人坐在榻上,身影在灯光中拉长投在窗纸上,气氛看起来温馨美好,不禁抿唇一笑,衷心希望两位主子能一直这般好,她们这些作下人的,日子也过得舒坦。 可能是今晚阿宝献殷勤献对了,晚上睡觉时,萧令殊似乎多了点儿温柔,至少勒着她的手劲比较小了,腰部得到了解放,让尝到甜头的阿宝决定,以后若有什么事想要与他商量,先贿赂再提出。 不过,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他开口为止。 “解神医说,要流血三天至七天左右,你真的不疼么?” “……” 碍于他一脸认真,阿宝生生忍住那股想暴口粗的冲动,挤出牙疼一般的笑容道:“王爷多虑了,臣妾并不疼。” 萧令殊若有所思,然后将她揽到怀里,拍抚着她的背,意思是安慰? 阿宝继续囧。 如此过了几日,阿宝终于活蹦乱跳了,萧令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手臂上,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嗅了下,血腥味散去了。 阿宝有些莫名其妙,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低首看他。自然看不出什么问题,因为萧令殊很快将她放下了,然后带着随从出了门。 萧令殊出门后,得到消息的刘管家端着张弥勒佛脸过来了,告诉阿宝今儿官伢子将调-教好的人领过来给她挑选。 白白胖胖的刘管家看起来像颗移动的人肉包子,进到偏厅里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阿宝看得也觉得热了起来,忙让人给刘管家赐坐,顺便端上一碗冰镇酸梅汤给他解渴,自然又得到刘管家一通感激奉承,奉承得阿宝又有些脸红了。 刘管家三两口地就喝完了酸梅汤,恭敬地将碗搁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方让人去将那官伢子叫进来。 刘管家寻的官伢子是个富态的中年妇人,夫家姓陈,人称陈婆子,专门做京中世家贵胄的生意,在这行中颇有信誉,她带来的人皆是家世清白来历透明,又是调教过的,众人都乐意在她这儿挑人。 陈婆子也不拘谨,大方地同阿宝行了礼,笑呵呵地道:“常听人说晋王妃是个有福气儿的贵人,今日一见,可真让我老婆子开眼……”简单不失真切地恭维过后,方将人带进来给阿宝挑选。 陈婆子今儿带来的人中有三十人,其中男女对半皆十五人,年纪在青年及少年之间。这些人都是陈婆子筛选过的,后来刘管家又筛选了一遍,模样皆是端正,甚至也有些清秀不失美丽的,旨在看主人家怎么挑选了。 阿宝的视线一掠而过,这些男女虽然受过一定的调-教,但第一次面对亲王妃这样尊贵的贵人,难免露出几分局促胆怯来。 阿宝对挑选人不在行,她只是来凑个热闹,看人这方面还得让华妈妈和内院的管事娘子许妈妈来办,华妈妈自然以阿宝马首是瞻,虽然提出意见,但仍是以阿宝的意愿为主,也极力为阿宝着想,那些长得过份漂亮的、眼神不安份的、体态风流妩媚的,都被她排除在外。 许妈妈就公正多了,排除了一些,挑选出来的二十人样貌不一,皆看起来周正伶俐的。 两人挑选完后,阿宝没发表什么意见,将两人共同选出来的十五人挑出来,其中男九人,女六人,剩下的五人是两人各有分歧的,也有几个是容貌最为出挑的,被华妈妈排除了的。阿宝又从中挑了四个容貌出色的男女,再选了个清秀的,便结束了这次挑人的活动。 给了陈婆子一个大红封,让雁声送她离开后,阿宝挑了四个丫鬟到正院伺候,便让许妈妈先带他们下去安顿,翻着那些新买进来的丫鬟小厮的花名册,对刘管家道:“管家,这些人你看着安排,哪里缺了人手就安插上。嗯,先挑几个人到半夏阁,让解神医挑几个留在半夏阁伺候,等解神医给他们赐了名,再让人重新登记在册。”想了想还有什么没吩咐的,继续吩咐下去。 刘管家一一应着,等阿宝吩咐完后,也离开了。 稍晚,许妈妈带着四个丫鬟到正院,告诉阿宝解神医挑了两男一女留在半夏阁,并分别以黄连、黄耆、丹参命名。 听到这都是药草的名字,华妈妈和几个雁都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都以草药来命名,但阿宝觉得这样十分省时省力省脑子,于是学到解神医的方便,等许妈妈让她给先前她挑选的四个丫鬟赐名时,阿宝也同样给她们以草药取名,分别是:白微、白前、白茅、白芷。 白微、白前模样儿清秀,看起来皆是老实本份的,阿宝问什么都恭恭敬敬地回答了。白芷比较漂亮秀气,看起来挺伶俐能干,而白茅是这一批丫鬟中容貌最为出挑的,体态风流,望之不俗,只是总是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随时惴惴的,胆子似乎不大。 日久见人心,现阶段还不知道她们的性格如何,有待观察。阿宝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们下去了。 等几个丫鬟离开后,华妈妈一脸不赞成地看着阿宝,叹道:“王妃怎地选这几个人到上房伺候?白微白前还好,白芷看着是个有主意的,可别心大了生事才好,而这白茅也特艳了,男人看了容易起异心。” 阿宝笑道:“妈妈难道没有注意到许妈妈特意将白芷白茅放到最前面让我挑么?总不好让她觉得我是个妒性大的,容不得个有姿色的丫鬟近身伺候。” 雁回在一旁插嘴道:“这许妈妈一家子听说是太子殿下安排来给王爷管内院的,是王爷信得过的人。” 阿宝微笑,“正是这个理。” “太子殿下不是待咱们王爷一如如已出么?”雁声诧异道。 阿宝低头喝茶,就是视如已出,才要好好地给晋王安排,不能委屈了他。说到底,正房里伺候的丫鬟,不过是通房的后备人选。因为她们距离男主人最近,若是男主人心血来潮,收她们入房是极为正常的事儿。许妈妈的男人名叫许昌,他们一家子是太子亲自安排过来给晋王打理内院的,对晋王府的忠心自不必说,但他们忠心的是晋王,可和她这新上任的晋王妃没啥关系。当然,许妈妈也是个聪明人,对阿宝这个新王妃足够敬重,不出分毫差错,不过他们还是有自己的私心罢了。 虽然明白其中关节,但华妈妈仍是不甚赞同,除了四个雁,她对白芷和白茅防得紧,极少让她们到房里伺候,是以她们见萧令殊的面也极少。不过,阿宝觉得华妈妈的担忧可能多余了,因为那个男人眼里好像根本看不见那些个丫鬟,连几个雁都分不清呢。 这些都是阿宝后来发现的,现在嘛,晋王在阿宝心里,仍是个高深莫测、深沉可怕、不好接近的男人。 选好了下人后,阿宝又召见了晋王府名下产业的管事们,新主子见面,皆给了红包,又勉励一翻。晋王府的产业并不多,阿宝几下就看完了,也从管事那里解了惑,便让他们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是开始整理自己的嫁妆。 这么一整理,阿宝十分骄傲地发现,她的身家比丈夫还多,顿时乱骄傲一把。阿宝这种心态就是现代女性那种心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作妻子的比丈夫有身家,在家里才有说话权。 当然,阿宝这种骄傲的心理在萧令殊回来后,对方瞥了她一眼,化为了夏日的烟尘,没留丝毫痕迹。 再多的嫁妆,她还不是得出嫁从夫?感觉实在是太坏了!摔! 今日萧令殊回来得有些儿晚,阿宝十分殷勤地过去伺候他更衣洗漱,萧令殊换了身宽松透气的长袍,坐在榻上闭着脸任阿宝拧着湿毛巾给他擦脸擦脖子,一副享受的模样。 这时,白芷进来了,恭敬地行礼道:“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阿宝应了一声,将毛巾递给雁回,拢了拢发髻,和萧令殊一起去用膳。 刚落坐后,膳食便一道道呈上来,阿宝面前被摆了一蛊养气补血的汤,专门补她那几天流失的血气的东西。阿宝嘴角抽搐了会儿,也没有拒绝。 今日布菜的人是白茅和雁回,阿宝正喝着汤,突然听到咣当一声,抬头便见白茅手中的银筷子掉在地上,那张漂亮美丽的脸蛋上满是惊吓,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住地发着抖,连求饶也不会了。 “滚!”萧令殊冷冷地道。 许妈妈忙使眼色,让两个仆妇赶紧进来将跪倒在地上的白茅拖了出去。 阿宝疑惑地挑了挑眉,让雁回退下,自己亲自给萧令殊布菜,果然让他寒色森森的脸上缓和了几分。 安静地用了晚膳后,萧令殊去了半夏阁,阿宝趁机拉来雁回问先前是怎么回事。 雁回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看白茅的表现,似乎是个安份的,只是这胆子也特小了,竟然被王爷吓得筷子都拿不稳。”说着,目露讽刺,许妈妈原是将白茅安排来给主子布菜,是想让白茅在王爷面前露露脸的,这下好了,王爷都没看清楚她长啥模样呢,就吓得跪地不起了。 阿宝默,她觉得萧令殊确实有这个本事吓死人,当初她也被吓得一提到他腰就疼。 “看来是吓坏了,呆会你让人煮碗安神汤过去瞧瞧她罢。”阿宝一副悲悯表情。 雁回脆声应诺。 看到白茅晚膳时的表现,众人反应不一,许妈妈是后悔死了自己的决定了,同时也决定这白茅以后还是少在王爷面前露脸吧。而华妈妈是高兴坏了,饭都多吃了一碗。其他几个雁倒是有些同情,也不知道白茅这等出色的长相,怎地生了这么副胆小性子。 白芷与白茅同一个房间,见白茅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发抖,拍拍她的背,忍不住道:“王爷长得可真俊俏,虽然可怕了点儿,但也不像传言那般杀人如麻的样子,只要咱们守好本份,有什么好怕的?” 在她的劝说下,白茅白着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天气热,这会已经闷出了一身的汗,那张美艳的小脸儿看起来颇为惹人怜惜。 “我、我就是怕嘛……”白茅可怜兮兮地说,垂下的眼睫像扇子一样盖住那双大眼睛。 白芷戳了下她的脑袋,不屑道:“咱们能入得王府是天大的福分,若是被谴出府去,以后还有活路子么?所以你也别这么不争气儿,王妃看起来是个大度善良的,只要你别再出错,王妃肯定不会随便罚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白茅嘴唇抖了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外头响起了一道声音,白芷听出是王妃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雁回的声音,忙起身去迎接。 雁回笑盈盈地进来,眼睛一扫便将一切看在眼里,端着安神汤过去,对床上的白茅道:“你今日行为虽不妥,但也受惊了,这是王妃赏给你的安神汤,快要凉了,正好可以下口。” 白茅有些吃惊,继而感动地道:“王妃待奴婢真好,奴婢在这里多谢王妃……” 雁回笑咪咪的,待她喝完了,又宽慰一翻,方从容离去。 ****** 夜色深沉,夏虫在草丛中声声啼叫着,扰人清梦。 这种应该进入梦乡的时候,阿宝却在辛苦地被人拉着运动,简直苦不堪言,最后实在受不住,直接抬腿膝盖抵住他的胸口。 桌上的角灯灯光昏暗,昏昏昧昧地透进青纱床幔,只能教人看清楚大概的轮廓。 “王爷,纵欲伤身……”她鼓起勇气道。 男人抓住她的腿拉下,一个深沉的进入,将她的声音噎在喉咙里。 阿宝伸手抓了抓被褥,拿出杀手锏,“华、华妈妈说,流血几日……必须好生补着,不能过度劳累……” 这下子,他有反应了,停了下来。 阿宝松了口气,就听到他道:“嗯,明日多吃点儿。” “……” 阿宝抓狂,吃毛啊吃,明日她要去太傅府探望外祖母啊啊啊!!不宜太劳累啊啊啊! 可能是男人真不能憋的,先前憋了七天,见他乖乖地没有打什么歪心思,阿宝心里挺满意的,可没想到他都攒着呢。 最后自称健康宝宝的阿宝晕了过去,心里想着,男人体力太好真是tmd的太受罪了。 萧令殊的动作硬生生卡住,将她翻起来,用脸颊贴了贴她汗湿的脸,发现只是昏睡过去罢了。想了想,没有继续做下去,而是静静地等着,等火气自己消得差不多了,方抽身离开她,去取了条拧干的毛巾为她擦试完身体后,又胡乱地整理了下自己,方上床抱着她入睡。 然后被已经睡着的人狗胆包天地踹了一脚。 “热……” 听到她含糊的声音,萧令殊又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出去,无视守夜的丫鬟被吵醒时惊疑的目光,直接到耳房,就着浴桶里的凉水冲洗一遍身子,然后带着一身凉气回房,躺下后不用他伸手,怕热的人就自动滚到他怀里,额头贴着他的颈窝,整个人扒着他凉凉的肌肤,幸福地继续睡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5第 45 章 可能是昨晚劳累过度,第二日醒来时,阿宝歪靠在床上,神色恹恹的,加之天热,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 “王妃今日不是要去太傅府么?”华妈妈端了碗柠檬水过来给她喝醒神。 阿宝差点想抱着被子继续睡个回笼觉,不过想到昨天已经谴人给太傅府送了帖子,不去又太那啥了,恹恹地应了一声,喝了水后,撑着起身了。 下床时,两条腿有点儿抖,迈了几步才恢复正常。见周围伺候的人暧昧的目光,阿宝有些恼羞成怒,恨得又想啃萧令殊的肉了,面上却只能端着一本正经状。 今日只有她一人用早膳,萧令殊天未亮就离开了,据闻今天出城去了,就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阿宝琢磨着,许又是接了皇上的秘旨,让他去干活了,萧令殊似乎成了正德帝和太子的私人秘书了,一些不好处理的事情,交由他去干绝对合适,从中也看得出,正德帝是要狠心地绝了他任何的妄想,所有皇子中,就没人有他辛苦。 用过早膳后,阿宝回房换了身外出的衣物,又命雁回雁声去库房取要带去太傅府的礼物。 华妈妈见左右没人,走到阿宝身边为她整理身上的挂饰,小声道:“听雁云说,昨儿夜里,王爷去隔壁冲冷水澡了,姑娘您……”华妈妈欲言又止,一脸不赞同之色,苦口婆心道:“如今府里无通房妾侍给姑娘堵心,只姑娘一人伺候王爷,姑娘是辛苦了一些,但女人求的不是这福份?怎地姑娘还让王爷受罪……” 华妈妈的言意之下便是:男人不能满足,不就容易去偷腥么? 阿宝:=口=!什么跟什么?她让他冲冷水澡?有咩有咩? “妈妈,我真没有……” 华妈妈心里已经认定阿宝干了不靠谱的事情,让王爷三更半夜去冲冷水澡,少不得唠叨一翻。阿宝木然着脸,心中苦逼,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她何时有让他去冲冷水澡了?不带这么冤枉人的啊! 待雁回雁声回来,该出发了,华妈妈终于停止了唠叨,阿宝带着雁回雁声及白前白芷,坐上马车往太傅府里去。 雁回坐在马车里陪阿宝,见她一脸逃出升天的模样,眼睛一转,便道:“王妃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华妈妈操心了?” 阿宝苦逼地看着她,华妈妈和四个雁都是她的心腹,从小到大的福份,感情深厚,阿宝不免纵容她们几分。华妈妈自然是一心为主,但也爱唠叨,有个什么事情,总要忧心忡忡一遍,让阿宝颇为无奈。四个雁也是知道华妈妈的脾性,是以有时候看到华妈妈唠叨了,便知道可能是阿宝做了不靠谱的事情遭华妈妈唠叨了。 很快便到了太傅府,此时太傅府里的男人们皆不在,田文儒上朝去了,大表哥田宇桥回京述职不过几日就走了,连阿宝的婚礼也来不及参加,倒是使了人送了份厚礼来,二哥表田宇楠今日拜访友人去了。 阿宝如今身份尊贵,车驾还未到太傅府,大舅母陈氏已经带着两个姑娘在门前迎接了。 待互相见礼后,陈氏为阿宝介绍旁边那个面生的少女,是陈氏娘家的侄女,名叫陈茯苓,陈氏接她到太傅府里小住几天与田宇诗作伴。同样的,若无意外也可能是二表哥未来的妻子,她的二表嫂了。表哥表妹容易凑成对儿,阿宝对这种普遍的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家姑娘看着有些儿腼腆,温驯地上前行礼叫了王妃,倒是表妹田宇诗略有些同情地看着阿宝,以往对阿宝的成见在阿宝被赐婚予晋王后,化为了对表姐的同情。 “陈表妹是个美人胚子,舅母有福了。”阿宝一语双关地说。 陈氏也笑了笑,道:“这孩子长得像她娘亲,可不像我这姑母。王妃也是像您娘亲多,都是个美人儿。” 彼此又恭维几声,面上和乐融融地进府了。 到了田老夫人居住的院子,阿宝没让人通报便急切地进去了,田老夫人正询问着身边的丫鬟她什么时候到,见到阿宝进来,马上抿唇笑道:“我的乖宝,过来给外祖母瞧瞧。” 阿宝乖巧地依到田老夫人身边,陈氏等人按辈份入坐,丫鬟安静无声地上了茶点,便退至一旁。 田老夫人将阿宝打量一遍,叹道:“倒是有些瘦了……”语气里不无心疼。 陈氏眉稍跳了跳,按捺住开口的意思,心提得老高,生怕老夫人一个不注意,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儿,如今阿宝嫁的那主儿可是个毒性大的,不好惹呢。 阿宝抿唇一笑,“外祖母忘记啦,现在是夏天,少不得苦夏,天天出汗,喝的水都不够补充,自然瘦了,等天气转凉,我再补回来便是。”同时也制止了老人家又想给她塞补品的意思。 闲聊了会儿后,陈氏便体贴地带着两个姑娘离开了,留下祖孙二人说体已话儿。 没了顾忌,田老夫人叹气道:“怎地就嫁了晋王呢?我一个老婆子不出门,也听过他不好的名声,听着怪恐怖的,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还不吓得难以安寝?我可怜的宝啊……若是楠儿娶了你多好……” “外祖母,这只是些流言罢了,王爷待孙女是极好的。”阿宝少不得为萧令殊刷印象分,省得老人家为她担心积出心病来。说实在的,嫁到晋王府这么多天来,萧令殊一没打她二没骂她三没给她没脸,还有什么不好的?说实在的,这种生活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经阿宝保证后,田老夫人才将信将疑,摸着阿宝的背道:“他待你好就行啦,外祖母这把年纪了,也不求别的啦。哎,难怪说流言猛于虎,晋王也被这流言害惨啦。” 阿宝嘻嘻一笑:“可不是嘛~~” 得,祖孙俩又顽上了。 阿宝陪外祖母用了午膳,又叮嘱她老人家几句,才告辞离开,陈氏等人自然送到门口,直到晋王府的车驾离开。 离开了太傅府后,阿宝让马车驶向威远侯府,名义上是回去探望祖母,事实上她是听说李明凤生病了,回去瞧瞧,不枉李明凤曾那般细心照顾她。 晋王妃回娘探望祖母家倒没那么多讲究,也没有讲究什么排场,并不需要全家来迎,只通知了威远侯夫人,很快得到消息的威远侯夫人出来迎她进去,阿宝颇为不习惯长辈对她毕恭毕敬,但却不得不习惯。 阿宝先是询问了祖母及几位叔伯的身体健康情况,拉扯完后,小声道:“大伯母,稍会我去看看六妹妹,你通知二伯母一声。” 威远侯夫人一听,便知阿宝今日回来的目的了,哎了一声,便领着她去荣安堂。威远侯夫人对于阿宝如此关心姐妹,心里也颇为高兴的,她的七丫头李明仪与阿宝的关系不错,他日女儿出嫁后,让她时常与晋王府走动走动,有阿宝这层关系在,女儿在夫家应该也是过得不错的。 刚到荣安堂不久,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哀切的哭声,威远侯夫人表情有些僵硬,隐晦地看了眼周遭,小声与阿宝道:“是你大姑姑,今日又过府来了。” 阿宝先前回门时,便见到大姑姑家的表哥表妹,雁然去打听了一些,据说第二天大姑姑回娘家找老太太哭诉去了,顺便带着一双儿女在娘家住了三天,才被赵姑父接了回去,没想到这过了几天,又来哭诉了,至于哭诉什么,雁然还没打听出来,老夫人将这事情瞒得紧。 阿宝努力作正经状,接到消息的徐妈妈很快出来迎她们进去。进去时,老夫人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余怒未消,大姑姑李秀媛眼睛红红的,倒是收拾好情绪,不过当她看到阿宝时,顿时眼神大亮,看着阿宝的目光宛若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 “王妃今日怎地回来了?”老夫人不威不淡地问道。 阿宝和声道:“孙女想祖母了,过来看看祖母,顺便给祖母捎了些庄子产出的枇杷解解暑。” 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笑,说道:“王妃有心了。” 又聊了会儿,阿宝借口去探望姐妹们便告辞离开了。 等阿宝一离开,李秀媛迫不及待道:“娘,想不到我这侄女是个有福份的,竟然能嫁给皇子成为亲王妃。娘,您说,若让五丫头去与昌平长公主说说情……” “闭嘴!”老夫人粗暴地打断了女儿的话,喘着气道:“你别妄想了,昌平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会看上个五品官的女儿么?紫丫头是个好的,你别随便出馊主意糟蹋了她一生!”说着,老夫人想起几个月前,昌平长公主透露想为儿子聘阿宝为妇,只可惜被皇后、贵妃等人破坏了。从中也可以看出昌平长公主的眼界颇高,区区五品官的女儿,她还看不上眼。 李秀媛委屈道:“娘怎么能这么说?我作娘的不为她打算,能指望紫丫头那偏心的爹?娘您不知道,夫君他有多偏心,对那贱人的儿子女儿千好万好,我的易阳紫卿像根草一样,有好的从来不会想到易阳紫卿,皆要女儿去同他闹上一闹才行……”说着说着,又悲从心来,哭了起来。 老夫人手中捻着佛珠,叹了口气道:“不说你的性子在作姑娘时被我和你爹宠坏了,单是你在赵家使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怨不得女婿要恼你,你让男人看到什么是恶毒妇人心,能怪他防你么?我怎么生了你这般蠢笨的女儿?女人的手段千千万万,偏你愚蠢的让他看到你最不入流的一面,怨怪得了谁?” 李秀媛抵头抹眼泪,根本没将母亲的话放在心上,若是她不狠点儿,赵家还有她们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么?她的丈夫才干平平,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威远侯府的关系,他能回京么?说不定熬到死都是个地方官儿。可恨她娘家助赵家如此多,但赵家却是个狼心狗肺的,婆母总骂她不贤不慈,丈夫也不敬重她这妻子,反而去偏宠小妾,如何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虽然常与丈夫为此事闹,但她仍是想要为自己的儿女打算,若是有成为王妃的侄女从中周旋帮忙,女儿紫卿能嫁给昌平长公主之子,那再好不过了。 ******** 京城郊外,正午的太阳兜头洒下,几匹骏马疾驰而过,卷起漫天风尘。 终于,马在京郊一处民宅前停下,马上的骑士翻身下马。 “严先生可在家?”席远站在民宅的院子前,朝民宅里喊道。 过了会儿,宅子里的门打开,一个**岁的小童子走出来,炎热的太阳刺得童子眼睛眯起来,看不清马上的骑士,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瞧清楚那几位骑马而来的男人,其中那坐在马上的人脸庞逆着光,但那气势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谁?”童子警惕地道。 席远含笑道:“我们是严先生的故人。” 席远的娃娃脸笑起来时就像个邻家亲切的大哥哥,极有欺骗性,那童子眨了眨眼,犹豫道:“对不起,这里没有什么严先生……” 话未完,突然见马上的那位骑士挥了挥手,席远直接推门而入,在那童子就要离开时,一步跃过去,挟持他在手中。 半刻钟后,民宅里的一大一小两人被人捆绑起来,脑袋垂下,显然已经晕迷了。 席远将两人丢给旁边的侍卫,让他们将两人带回京,回头却见他家主子望着不远处的地方不放。席远望过去,没见到什么特别的,正准备开口时,突然见到从树丛中拱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眼睛的周围毛色是黑色的,圆溜溜的眼睛朝两人望过来,然后歪了歪脑袋。 然后,席远见到他那冷血无情的主子十分小心地将那只手巴掌大的小动物拎起捧到手中。 席远:=口=!这画风不对啊!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6第 46 章 阿宝来到李明凤居住的凤忆院,伺候李明凤的大丫鬟青鹊得到消息,早早地便在院门口迎接。因阿宝只是来探望姐妹,也不讲那个虚礼,是以晋王府回娘家这事没有惊动到全家,这会儿到凤忆院时,也没有长辈诚惶诚恐地陪着。 路上,阿宝问青鹊,“六妹妹生的是什么病?可严重?” 青鹊言词有些闪烁,最后只道:“王妃去看了就知道了,倒不怎么严重,只是有些苦夏,中暑罢了。”再多的,便不肯说了。 阿宝微微挑了下眉头,不再为难她。 进了房,可宝便觉一股子的热气扑来,竟见窗户也不开,脸色微沉,低声斥道:“既是中暑,大夫可有说室内不得通风?” 青鹊脸色有些惶恐,低声回道:“回王妃,是姑娘不让开窗……” 看来情况挺严重的。 阿宝让她们退下,自己进了房找李明凤。 因关了窗,室内空气不流通,又有些闷热,让阿宝觉得有些难受,亲自去将窗户打开,明亮的光线让整个房间透亮。 可能是开窗的声音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当即李明凤的声音响起来:“我不是说不准开窗么?” 阿宝走进内室,见到李明凤一身寝衣坐在床上,脸色青白难看,眼中神彩黯然,倒有些像生病的模样。见到进来的人时,吃了一惊,尔后神色又是一黯,忙起身道:“阿宝,你来了……哎,应该叫你王妃了!” 阿宝拉住她的手,“得了,生病就躺着,别做那虚礼了。”说着细看她的脸色,问道:“好好的,怎地生病了?” “天气热,自然容易生病了。”李明凤恹恹地答道。 阿宝出去让青鹊倒了杯温水过来,亲自拿来喂给她,李明凤喝了半杯水,突然呜咽起来,吓得阿宝赶紧将杯子放下,将她揽到怀里,拍抚着道:“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同我说说,我现在可是王妃了,能为你作主!”说着,又忍不住用了促狭的语气。 李明凤破涕而笑,又在阿宝身上蹭了蹭,才拿帕子擦了眼泪。 阿宝出生不久便被抱到二夫人处与李明凤一齐养着了,小时候没啥娱乐,仗着自己有一世记忆,时常趁人不注意玩什么都不懂的李明凤小包子,玩着玩着,自然玩出感情来了。可以说,整个威远侯府,除了她爹,与阿宝感情最好的便是李明凤了。 李明凤这次失态说来与她的亲事有关,李明凤及笄时,威远侯府便为她定了亲,定亲的对象是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次子武皓。说来这门亲事还是忠武将军府亲自过来提的,威远侯与二老爷商量,觉得可行,便应允了这门亲事,待今年中秋过后,就让李明凤嫁过去。 前几天,青鹊去街上买东西,却不巧遇到了武皓,然后发现了武皓的秘密,武皓瞒着家人养了个外室,而且孩子都生了两个,回来与李明凤一说,李明凤自然气得够呛。大户人家子弟洁身自好,还未成亲前,自然怎么高风亮洁怎么来,养外室这等事情是绝对会让人质疑人品的,若是喜欢的话,收到房里作个通房便是,何须置在外面见不得人?而且正妻未入门之前,也忌讳通房怀孕,弄出个庶长子来,无论哪家都是极不光彩的事情。当然,若是妻子嫁过来后,几年无所出,妾侍生育了庶长子之类的,这又另当别论了。 原本李明凤还觉得是个误会,可是青鹊当时去看了,那两个孩子中,年长一些的孩子看着就像武皓的翻版,怎么也抵赖不了,再去一打听,邻里都证明了那外室与武皓关系确凿,武皓也常去探望那母子三人,妥妥的骗不了人。 李明凤原本对这门亲事还是挺满意的,当初忠烈将军府的人过府来提亲时,她躲在屏风后头偷偷瞧过一同前来的武皓,虽不比京中那些世家贵公子的俊美斯文,却也是英武不凡,心里也喜欢了几分。 或许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武皓这行为,完完全全地将她的少女梦打破了,加之天气闷热,积了心病,于是便病倒了。而这事她也不敢告诉母亲,生怕母亲为此生气,甚至为了这事让祖母不喜,只能自己闷着,决定自己想清楚再作打算。 “你是怎么想的?”阿宝拍拍她的背问道。 李明凤抿了抿干躁的唇,说道:“无论是哪方退婚,若没有个正当的理由,对咱们府里的名声有损,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府中姐妹的名誉。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若是将这事告诉我娘,虽然可以用这名头退婚,可是这等丑事正常人家遮掩都来不及,若是流传出去,将军府止不定要恨上咱们了,到时两府交恶,恐怕不好。可是若没个名头退亲,这影响也不好……” 所以,这是左右为难。 阿宝皱眉,李明凤的顾虑很正常,忠武将军府虽然现在势力已比不得开国时的风光无限,但也不容小觑,在朝中仍是影响颇大,特别是现在的忠武将军镇守萧氏皇朝的西北关口多年,在军中威信颇高,与他们结亲,于威远侯府而言是十分有利的。 阿宝沉吟片刻,说道:“这事先缓缓,我再让人去查查,若是确实属实,到时……还是我让人去忠武将军府走一趟,直接与将军府的老太君私下说说,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若不能解决的话,咱们李家的姑娘也不是随便任人欺负的。”大不了她以势压人又如何? 李明凤听这么说,有些懵,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在她心里,阿宝是个和谁都能说得来的温和柔顺的姑娘,就算偶尔彪悍一点,但却是个乖巧听话的,不可能会有这种“不听话就抽死你”的强悍。 所以说,一个不小心,阿宝姑娘彪悍的本性又吓着人了。 “得了,你乖乖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阿宝继续豪迈地拍拍她。 李明凤仍是有些怔愣,直到阿宝离开后,猛地跳起来,有些惊疑不定,召来青鹊问道:“外头有什么流言么?嗯,关于晋王府的。” 青鹊很高兴于自家姑娘终于不再消沉了,觉得将这事情告诉晋王妃是对的,不过对于她的话有些迷糊,“没有啊,姑娘怎地这么问?” 李明凤忧心忡忡地说:“难道是咱们误会晋王了?五姐姐嫁过去也不知道怎生的光景,上回没时间问,这次又来不及问她,希望她在晋王府一切皆好……” ****** 阿宝何止在晋王府过得好,晋王府都快成她的地盘了。 前提是萧令殊没回来。 萧令殊没有回府的时候,晋王府就是山中无老虎,阿宝这只猴子来当王!府里以刘管家为首的下人都听她的,也没有什么糟心事儿,多自在。或许嫁到王府里没有长辈提点逢年过节时比较辛苦一些,但平时是绝对悠闲的。 回到府里,阿宝喝着华妈妈煮的酸梅汤,室内放着冰盆子,丫鬟在一旁打扇子,不要太享受! 阿宝喝着酸梅汤,琢磨着找谁去查查武皓的事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己陪嫁的人,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中有大量的田宅商铺,且都在好位置,收益颇丰,那些负责的管事阿宝每年都会抽空见一见,事情倒是可以交给他们来办,当然,这个人选还得好好挑一挑,选个最稳重可靠的。 就在阿宝思索时,前院传来了喧哗声,是萧令殊回来了。 得,老虎回来了,她这猴子乖乖去当下属吧。 萧令殊风尘仆仆地进门,阿宝一看便知道这是在城外吃了风沙了,忙去伺候他更衣洗漱,谁知他按住她忙碌的手,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个东西…… “汪汪~~” 阿宝吃惊地看着蹲在男人手掌心上朝她汪汪叫的小狗,眼睛差点瞪起来。这只小狗十分小巧,应该就是那种茶杯犬,而且它长得也太奇特了,浑身的毛都是白的,只在两只眼睛周围长了两圈黑的,尼玛活脱脱就是两只熊猫眼啊。 “给你。” 萧令殊将它移到阿宝手心里。 阿宝傻呼呼地看着手心中的茶杯犬,它被移过来时,显然有些懵懵的,屁股撅了起来,阿宝看清楚了它的屁股还有一圈黑——这部位也太猥琐了,再一溜眼看过去,小茶杯犬坐好了,歪着脑袋,用那种萌萌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 阿宝马上被萌杀了。 “王爷,真的是送给臣妾的么?”阿宝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令殊淡淡地应了声,往澡堂行去,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让他清洗一身的汗渍和泥风尘,阿宝由于收到意想不到的礼物太过惊讶,一个不小心跟着他进了澡堂,直到他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又傻眼了,忙转过身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萧令殊坐在澡池里泡澡,阿宝背着他坐在澡池旁边用香胰子给那只茶杯犬清洗,小家伙显然不喜欢碰水,呜呜叫个不停,阿宝浑身都被它弄得湿透了,不得已只好将它拎出去,让下人去将它清洗干净。 返回澡堂时,萧令殊已经清洗完了,正自己穿衣服。阿宝十分满意萧令殊这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习惯,估计他十岁之前,都是这般自理的,长大后就形成了习惯。当然,若阿宝在旁,他就懒得动手了,一副大爷样地站在一旁让她伺候。 阿宝见他只穿了条亵裤就一副等着她来伺候的模样,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将手擦干,过去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拿下来一一为他穿上。 “你也洗洗。”萧令殊道,看了眼那澡池。 “嗯,臣妾知道了。”阿宝温顺地应道。 等萧令殊出去了,阿宝三两下扒了自己,跳到澡池里洗唰唰。晋王府里每个院子里都建了这种澡堂,不过有时候阿宝比较喜欢在浴盆里泡澡,所以不太来澡堂洗。 等阿宝洗好后,雁回雁声捧着衣服进来伺候她更衣,弄妥当后,方回到屋子里。 甫回到房内,阿宝就看到闪瞎她眼睛的一幕:面无表情的男人懒洋洋地倚靠在长榻上,那只已经洗干净的茶杯犬放在榻上的小几面上,男人修长的手指不时地戳着茶杯犬,将巴掌大的茶杯犬戳得翻来复去,逃脱不得,只能用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瞅着他。 画风太诡异了! 这时,华妈妈端来了冰镇酸梅汤,阿宝接过端给萧令殊,趁他收回手时,小心地将被欺负得泪眼汪汪的茶杯犬接过来,安抚可怜的小狗。 “王爷,这小狗哪里来的?” “捡到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阿宝十分安心地接受了这个礼物,朝萧令殊甜甜地笑着。 ***** 谁说没问题,问题可大了! 席远跑到解神医那里,对解神医道:“神医啊,你知道王爷今天干了什么事么?他竟然从一个商人那里强制将人家的小狗买下来了,明明那商人都说不卖的……” 解神医正在挥汗如雨地磨药呢,听到他唠唠叨的,想一巴掌将他拍飞,没好气道:“他就是个恶霸土匪,做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抢才和他的本性不符吧?!”显然解神医心里,对萧令殊这位上司极有怨念的。 “谁说不奇怪?那只小狗小小的,只有一巴掌大,那商人说它叫袖珍狗,他摆明着是要将它抢回去送给王妃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呢。”席远有些酸溜溜地说,亏他为他卖命十年,从来没得那男人体谅过一回,难道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对待? 听罢,解神医突然来了兴致了,“看来那男人很喜欢他的王妃!给我说说今天的事情!” 席远抱过解神医亲手泡制的山楂罐子啃着他的山楂,说道:“今日将任务目标抓住后,原本应该回京了,谁知旁边的树丛中跑出来一只小狗,王爷直接就将那只只有巴掌大的小狗拎起来了,准备放入袖子时,小狗的主人找来了。原来这只小狗是个商人到外地经商时买回来的,送给他在乡下别庄居住的母亲的解闷儿的,却被他直接强取豪夺了。碍于他的身份,那商人敢怒不敢言,还要免费将袖珍狗送给他。” “王爷出京了?”解神医只注意到这点,拉高了声音,“他动手了没有?” “呃……”席远眼神闪烁,“自然没动手了,不过在恐吓那商人时,直接一掌劈断了旁边的一棵树!” 解神医马上跳了起来,咆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他的内伤未痊愈,不宜妄动么?你们难道就不能少点给我添些麻烦么?这么下去,他的伤势几时才能痊愈?若是养不好,可是会留下后遗症的,到时别说我医术不行,误诊了他……” “……” 可怜的席远灰溜溜地从半夏阁离开了,离开之前,手上还拎着一个药罐子,里面是在半夏阁煎好的药,直接往正院行去。 天色微暗,阿宝和萧令殊正在用晚膳,便听下人来报席侍卫送王爷的药过来了。 “药?”阿宝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让席远过来。 席远到偏厅里,见两位主子正在用膳,恭敬地请安后,将那药罐子递给雁回,对阿宝道:“王妃,这是解神医方才让人煎好的药,稍会请您叮嘱王爷趁热喝了。” 阿宝微蹙眉,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萧令殊,也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了,忙道:“王爷为何要喝药?” “王爷先前受过重伤,不过外伤已经痊愈了,就是内伤有些麻烦,解神医说还将要养上个把月时间才能痊愈。”席远原本想说原来已经不需要喝药了的,只是今天他为了只小狗动手威胁人,估计内伤又要复发才要喝药,不过在萧令殊冷冷地望过来,便将余下的话咽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阿宝自然想起了两个多月前在平王府里见到萧令殊时,他正咳嗽吐血,看起来伤势颇重,难道就是那次的伤到现在还未好? 想罢,看向萧令殊的目光有几分担忧。 等晚饭过后,阿宝亲自将药倒入碗中,趁着还温时,端给萧令殊。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将药碗端过来,面无表情地喝着。 这时,雁然拿了个装蜜饯的罐子过来,递给阿宝后,小声地道:“王妃,席侍卫说,王爷喝了药后,可以吃些蜜饯。”说完后,仿佛屋子里有鬼一样,飞快地退下了。 阿宝愣愣的,在萧令殊喝完药后,将罐子打开,萧令殊面无表情地连吃了半罐子的蜜饯。于是阿宝肯定了,这位爷是个讨厌喝药喜吃甜食的。 至于雁然被叫进来收拾了空碗后,心放了下来,然后去找席远了,告诉他:“王爷已经喝完药了。” 席远松了口气,忍不住询问道:“王爷可有生气?”可有掀药碗?最后一句话是在心里默默地问。等见雁然纳闷地摇头后,心里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感。 晚上,阿宝因为多了只宠物,兴奋得睡不着,将那只取名“茶茶”的茶杯犬放到杯子里,看它一次次地爬出来,萌得捧颊无声尖叫,双眼亮晶晶的。 萧令殊从书房处理工作回来,见她趴在桌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那只小狗,眸光微闪,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坐在手臂上,然后将茶杯犬丢到一旁为它准备的篮子里,抱着她回内室睡觉。 阿宝被他抱住后,缩了缩脖子,感觉到他用那双冷戾的黑眸盯着自己,忙温驯地由他折腾。 幸好今晚他没有兴致,两人躺在床上,阿宝悄悄地蹭了下他凉凉的肌肤,心里有些好奇,难道他刚才去冲凉水澡了?不过真的很舒服,倒也不排斥这种小兽交颈的睡姿了。 ***** 有了茶杯犬作伴,阿宝觉得生活真是太充实了。 丫鬟们也很喜欢这只茶杯犬,估计女性都难以拒绝这种可爱的萌物,每次都争着为它洗澡喂它吃东西,还做了衣服给它穿,伺候得极精细,华妈妈看得连连摇头,笑她们照顾得比个孩子还要精细了。 说到孩子,华妈妈时常盯着阿宝的肚子,盼着她的肚子有消息,每每盯得阿宝毛骨悚然。 阿宝觉得,孩子讲究个缘份,她嫁给萧令殊还不满一个月,并不急着要孩子,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忽忽过了几日,阿宝让人调查的事情有了结果了。 比起李明凤这个未出阁的姑娘所调查到的东西,阿宝这边的人调查的真相可是丰富多了,也实在是出乎意料多了。 武皓这个圣父,竟然是帮他的哥哥养小老婆和孩子来了。 阿宝看到这份调查,只能=口=! “王妃,怎么了?”雁回问道。由于阿宝需要让人调查这事情,所以便将武皓的事情告诉了雁回,让雁回去联系人调查,所以雁回对这事也是知道的。 阿宝将调查的结果交给雁回看,雁回看过后,也无语了,看向阿宝,说道:“这事……告诉六小姐么?” “自然要的!”阿宝抚着茶茶的毛,“不过武皓若是想要娶我们李家的姑娘,必须让他从这事情摘出来,并且——要给他点教训,免得他以后也学他兄长一样不着调,耽搁了六妹妹!”想了想,阿宝觉得这事情她还是不沾手吧,将它交给二夫人处理。 等让人将这份调查送去威远侯府后,阿宝挠挠头,有些遗憾自己除了让人去调查这事外,竟然没能帮上什么忙,要不——等他们成亲后,派个人去警告武皓,若敢对她的妹妹不好,她就以势压人? 当然,这想法暂时束之高阁,阿宝现在还是挺忙的,转眼又到了该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7第 47 章 晋王府的车驾在宫门前停下,甫下马车,便发现后头一辆马车也悠悠而来,等近了时,发现是贤王府里的马车。 很快地,贤王妃被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扶下了马车。 贤王妃一眼便见到了阿宝,脸上露出了笑容,眉眼添了几许绝代风华,温柔地道:“真巧,难得在这里遇到五弟妹。五弟妹今天是进宫来给母后请安么?” 阿宝施了一礼,含笑道:“是的,确实好巧,在这里看到二嫂。”小心地看了眼她的神色,虽然有些消瘦,气色却不错,可见最近这段时间养得极好的。 “是咱们妯娌俩有缘份才是。”贤王妃说道。 贤王妃的态度极和善,阿宝可以感觉到她的友善,给她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严重的违和感了,为什么呢? 其实也很好猜测,贤王妃对于阿宝这个不曾存在她上辈子记忆的人,准备什么都不做,不刻意交好,也不交恶,就如同平常的妯娌般,先观望一下再说。在她看来,虽然很多事情与记忆不相符,但大体是不变的。 两人寒暄着,这时得到消息的宫人已经准备好了亲王妃的轿辇,阿宝和贤王妃又聊了几句,便各自上了轿辇,分别往凤翔宫和朝阳宫而去。 阿宝到凤翔宫时,时间理应是比规定请安的时间早那么一刻钟的,可是再早也早不过太子妃,阿宝到凤翔宫时,太子妃已经带着一串儿的儿子女儿来给皇后请安了——当然这一串的儿女除了皇太孙,其他的都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 阿宝先是给皇后行礼请安,然后得皇后赐座后,方让太子府的那一串儿的孩子来给她这五皇婶请安。 太子如今有四男三女,其中最年长的便是长女荣华郡主,最年幼的便是二月份时出生的四哥儿,即阿宝堂姐李明筝所生的孩子。长子禹哥儿今年八岁,二子诚哥儿六岁。太子妃的儿子庆哥儿排行三,今年四岁,与兄姐们年龄都相差甚大。这也是有原因的,太子妃嫁给太子一直无所出,太子需要有后,于是庶子庶女便这么出来了,就在太子妃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要悲剧时,竟然怀上了,一举得男。 太子府的孩子不算少,每月初一十五,太子妃会将所有的孩子带进宫里来拜见皇后,平常的日子,却不会这般劳师动众,且孩子们太小的话,也不会来回折腾,平常太子妃自己隔天进宫请安,皆会带上儿子,其他的孩子便视心情而定要不要带上了,只除了荣华郡主,她想进宫的话,是随时可以的。 所以阿宝今次进宫来请安,便碰上了这么一群,面对这些小正太小萝莉,阿宝上回十五来请安时,已经见过了,也都给了见面礼。只是这群孩子中,荣华郡主依然看自己不太顺眼,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用眼白的地方斜她。 “晋王妃来了,这天气实在是热的,你也当心些,不用隔三差五的进宫来给我老婆子请安,热着了自己,省得晋王心疼。”皇后很是慈蔼亲切地道。 虽说按规定初一十五进宫请安,但阿宝可不敢**地按规定来,隔上三四天,便进宫给皇后请安,作个表面功夫,你好我好大家好嘛,也不废那么个时间。阿宝笑道:“多谢母后关心,母后这儿凉爽着,臣媳哪里会热着?只希望母后留臣媳久点儿,能蹭上一顿饭的话,就更好了。” “就你这孩子会说话。” 伪婆媳俩你来我往的嗔着,表面功夫做得都极好,让人觉得皇后这养子儿媳还真是孝顺又可爱,太子妃坐在一旁抿唇而笑,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使得气氛更融洽,而那些孩子们,无论大小,都坐得定,听着长辈们说话。 就在大人们拉家常时,荣华郡主突然道:“皇祖母,听说五皇婶养了只袖珍狗,两只眼睛的毛色是圆形的黑色的,极是可爱,上回三弟去瞧了,回来叨念了很久呢。” 皇后惊讶道:“是么?本宫也听说过这种袖珍狗,不过却未得见过呢。” 太子妃瞥了眼荣华郡主,便笑道:“前几日臣媳带庆哥儿去晋王府玩时,也见到了那只袖珍狗,小小只的,极为逗趣可爱,听说这种狗是胡商带来的,极是难得,是五皇弟寻来给弟妹解闷儿的。” 皇后一听是自己养子寻来的,顿时什么话都不说了。尼玛谁的东西都可以惦记,但这养子的东西最惦记不得,不然他绝对会让你尝到什么叫悔不当初,呕得要死。不过想到那么个冷心冷肺的人竟然会为妻子寻这种可爱的生物予她解闷,顿时对这五儿媳妇高看了一眼。 荣华郡主见皇后不说话,又道:“难得三弟这么喜欢,五皇婶何不送了三弟,也省得三弟回来叨念,看着怪可怜的,我这作姐姐的都心疼三弟了呢。” 这会儿,众人皆回过味来了,皇后和太子妃看着她,目光微深。 阿宝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原来庆哥儿这般喜欢,不过是养着解闷儿的,若是庆哥儿喜欢,送给庆哥儿倒是使得的。不过这东西是王爷带回来的,回去我同王爷说一声,明日就让人送到太子府给庆哥儿玩。” 听到阿宝这么一说,皇后和太子妃眉头同样跳了跳,皇后抿起唇,太子妃不慌不忙地笑道:“这如何使得?不说它是五弟特地寻来给你解闷儿的,单说庆哥儿是个男孩子,我也怕他玩物丧志,不能因他喜爱就什么都给他,对男孩子来说可不好。” 皇后微微一笑,道:“确实是这个理,明年庆哥儿就要到上书房听课了,该懂些道理了,是不是啊,庆哥儿?”最后一句话,皇后转头问坐在一旁的嫡孙。 四岁的小包子绷着严肃脸,站起身来,肉乎乎的小手作了一揖,奶糯的声音道:“皇祖母说得对,庆哥儿长大了,不玩耍的。”然后又转身阿宝,说道:“谢谢五皇婶,庆哥儿去五皇婶那儿和茶茶玩就行了。” 皇后和太子妃皆脸上露出了笑容,太子妃看到儿子如此懂事知礼,心中不禁有些自豪,阿宝也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给逗乐了。相比大人们的欢喜,孩子们心里都是各种羡慕嫉妒,特别是荣华郡主,暗暗地咬了咬唇,低头看着自己绣鞋上缀着的珍珠。 正说笑着,宫女进来报齐王来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看了阿宝一眼,想了想,便让齐王进来。 齐王进来后,先给皇后行礼请安,然后又向太子妃和阿宝这两位皇嫂请安,轮到侄子侄女们给他请安后,一把捞起了几个侄子分别抛了高高,又摸了摸荣华郡主的脑袋,笑道:“丫头又长高了,可以挑选郡马了!” 荣华郡主脸上一红,扯着齐王的袖子道:“还有几天就是六皇叔娶六皇婶的日子了呢,六皇叔紧不紧张?我昨儿还在英国公府见了六皇婶哩。” 齐王面如冠玉,矜贵优雅,微微一笑,唇若涂朱,凤眼上挑,邪气非常,看得殿中的宫女们脸红心跳,荣华郡主离他最近,也被这张美颜弄得脸红心跳。却听他浑不在意地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本王巴不得快快将你六婶娶回来呢。” 一看这作派,阿宝心里给齐王一个评价:整就一欠抽的熊孩子! “不准浑说,省得带坏了你的侄子们,看你皇兄打你。”皇后笑骂了一声。 笑闹过后,皇后让几个宫娥和嬷嬷带着孩子们到偏殿去吃点心玩耍。 没有了孩子笑闹,气氛有些安静。齐王端过宫女呈上来的茶,看了那宫女一眼,眼波流转,风流邪气,闹得那宫女脸上微热,忙端着盘子下去。 皇后将之看在眼里,不由有些头疼,说道:“过几天你就要娶王妃了,还没个正形!上回的事情你还没给你五嫂道歉,正好,现下由本宫作主,你和老五媳妇诚心道个歉。” 听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哪有不明白的了。 上回阿宝三朝回门,遇到了刺客,虽然阿宝没啥感觉就结束了,但齐王恰巧经过,这熊孩子嘴坏地来刺激人,说了句“血光之灾有损福气,改日五皇嫂还是请个高僧到府里去驱驱邪气,省得出门不利”的话来,听听这是作弟弟的对兄嫂说的话么?皇后当时听到这事时,真想抽这熊孩子。而后来晋王的回答更狠,直接来了句将请高僧的事情交给齐王办了,甚至那句“以后若本王出门不利,定是皇弟不用心”更让听闻这事的人喷饭,成了京中笑料。 可不是笑料嘛,哪户人家没事会去请高僧来家里作法驱邪的?这不是告诉别人你人品不好,家里招来了妖邪么?就算要请高僧来驱邪,人家也会冠冕堂皇地说个好听的理由,例如给长者祈福啊,给宅子看看风水啊之类的,没人会明说自己家里有脏东西要驱邪的。 晋王那般说,齐王作弟弟的哪可能真的会请高僧去兄长家里驱邪?皇上就算再不喜晋王这儿子,那也是他儿子,皇室丢不起那个脸。所以齐王当时被晋王这么一回讽后,气得直哆嗦,更甚者,最后留下的那句实在是太绝了,以后晋王若是出门不利,众人都会以为是齐王对他这兄长不用心的结果。 可以说,齐王一时嘴坏坑了自己一把,也将自己的名声弄得有点儿臭。至于晋王萧令殊,得,那就是个名声不好的主,他做什么大伙都习以为常了,麻木得根本没放在心上了。 齐王坑了自己后,自然真的不能给晋王府请个高僧驱邪,不然皇帝皇后和太子都要抽死他,所以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齐王又因婚期将近,皇后索性禀明了皇帝后,让他去闭门思过——对外的说法十分高大上:修身养性!这也是阿宝前几次来请安,都没有碰到他的原因。这会儿因为婚期将近,才结束了他的修身养性,又蹦跶起来了。 听到皇后提这事情,齐王心里也憋了股气,他看了阿宝一眼,有些僵硬道:“都过去了,母后还提他作甚?相信五嫂也不是这般气量狭小之人才对?”说着,用眼神杀向阿宝,不过对上那张半垂的美人儿脸后,杀意软化为对美人的欣赏,想到这般美人儿原本应该是他的王妃的,又有些不甘心。 阿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自然是给皇上面子的,温和地道:“六弟所言极是。” 皇后慈爱地看着阿宝,说道:“你六弟就这德行,不骂不成器,若是他做了什么不敬的事情,你尽管说,本宫给你作主。” “儿臣哪敢啊!”齐王拖长了声音,“儿臣还怕五皇兄打呢。”说着,仿佛又觉得被揍的地方痛了一样,让他俊美的脸扭曲了下。 “……” 这诚实的娃让皇后只能干瞪眼,阿宝和太子妃低头当作没听到。 如此,便将这事揭过了。 见齐王似乎有话说,太子妃是个识趣的,便和阿宝一起告辞离开,太子妃去侧殿接了孩子们,和阿宝一起乘坐桥辇离开了皇宫。 回到晋王府,阿宝边喝着凉茶,边思索着今日的事情,总结两点:皇后要拉拢晋王,齐王和荣华郡主都是熊孩子! 晋王明显就是太子船上的人了,但皇后仍对自己这般客气友好,说明了个问题,连皇后都觉得那位爷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连带的对她这个晋王妃也友好了很多——沾了光的阿宝突然有些不着调地觉得,有个名声不好的丈夫,似乎也挺舒心的==! 而齐王和荣华郡主这两个熊孩子,阿宝倒是不怕,她是长辈呢,单就嫂子(皇婶)这身份就足以压倒他们了,不行的话,关门放晋王!(==!) ***** 而阿宝心里的两个熊孩子此时正在做更熊的事情。 首先是齐王,他今日来给皇后请安确实是有事情,这事情嘛—— “让你修身养性,你就修出条人命来?”皇后震怒道:“璟琋哪里不好,你要这般让她难堪?若不是你小时候非要拉着璟琋说要娶她为妻,本宫也不会冒着得罪你外祖母和舅舅,将璟琋许给你!金家的女儿贤名天下,配谁不使得,难道会赶着当皇子妃么?不必说了,这孩子留不得,本宫会让人将这事办妥,你只需等着当新郎官便是!” 齐王有些尴尬,抓了抓衣袖,小声道:“母后,儿臣确实修身养性了,这是之前的事情,初柳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而且……这是儿子第一个孩子呢。” 皇后目光深邃,心知这初柳留不得了。原以为是个懂事安份的,却不料心这般大,王妃还未过门呢,竟然怀上了。初柳是她当初拨给儿子伺候的贴身大宫女之一,也是教导他人事的宫女,后来被收了通房,每次完事后,必须喝避子汤,根本不可能会怀上,此时怀上了,如何不知她竟然有胆子阳奉阴违。 齐王还在苦苦哀求着,他与表妹金璟琋自然有感情的,可是他是个男人,也是皇子,有自己的追求,想要权力,也想要超越同胞兄长——太子,所以他动了娶镇北将军之女的念头,好有个得力的岳家支撑。他明知道初柳此时怀有身孕是打金璟琋的脸面,只要这事捅出去,初柳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保,可是越是不能干的事情,他就越想干,越想保住初柳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说,这真是个欠抽的熊孩子! ****** 其次是荣华郡主这边,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不妥,先前还不觉得,现在回家了,突然心情忐忑起来,也不知道怕什么。父亲疼她,嫡母从未苛待她,将她当成嫡女一般教养着,所以她觉得今天的事情真的没什么,估计五皇叔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同她计较,可是不知怎么地,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回到府里,嫡母如往常一般叮嘱几句,便让他们散了,提都没提宫里的事情,让她更加的不安了。 当然,这种不安在看到花园里散步的李侧妃后,都化为了天边的浮云。 恨恨地看着那抹清淡的身影在树荫下散步,想起自己母亲(赵侧妃)常恨恨地说海棠院的那个贱-人,于是在她心里,李明筝确实是个贱-人,专门和她母亲抢父亲的,而这贱-人的妹妹却成了晋王妃,使得她父亲近来频频往海棠院去,更让她恼怒。 于是,熊孩子的荣华郡主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一脸骄傲地往花园行去。 ****** 很快地,便到了齐王成亲的日子。 阿宝和萧令殊一起到齐王府观礼喝喜酒,同样的,这次主持婚礼的,还是平王。 齐王是中宫所出的皇子,虽然比不得太子受重视,但皇后仍是不想委屈了这儿子,是以齐王府建府时,皇后同正德帝吹了枕头风,使得齐王府建得虽没太子府的美伦美奂,却也甩了晋王府十几条街的距离。 齐王府中一片喜气洋洋,前来贺喜的宾客不断,阿宝和萧令殊甫进门,将礼物递给管家后,两人便分开了。 阿宝被一名宫女引到了一处偏厅稍作歇息,偏厅里放了冰盆子,进门便是一阵扑面而来的清凉,将躁热的心都安抚下来了。偏厅里坐了很多来参加婚礼的皇室及宗室女眷,阿宝很快便发现了坐到一处的江凌薇和五公主坐,两人发现阿宝,也示意她过去。 同在场的人长辈们打招呼后,阿宝坐到两人身旁,喝着丫鬟呈上来的凉茶,舒了口气。 两人皆知她一到夏天就怕热的体制,待她缓过来后,方和她说话。 五公主道:“天气热了,给你下帖子你都借口不来,特可恶了,我家璟珏叨念过你好几回呢,说要和好人姐姐玩儿。” 江凌薇道:“看你这模样,最近过得挺舒坦的,不错不错。” 三人聊了会儿后,五公主瞅着阿宝低声道:“哎,这月初一你进宫请安,听说荣华那丫头又同你对上了,是么?” 阿宝嘴角微抽,五公主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这消息特别的灵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到处安插了探子。 五公主轻轻拍了下她后脑勺,嗔道:“收起你那怀疑的表情,是璟珏告诉我的,至于他如何得知,这就不为外人道也了。荣华那丫头是太子哥哥第一个孩子,众人免难娇宠了一些,所以便坏菜了,不用人收拾,她自己就将自己玩脱了。”嘴角微微一撇,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八卦人人爱听,特别是荣华郡主和阿宝不对付,在江仙女眼里,就是她的敌人了,是以阿宝和江凌薇都忙催她继续说。 “听说从宫里回来后,荣华不知怎么地,胆大包天地将李侧妃给推到了花丛里,虽然李侧妃没伤着,但也是对长辈不敬,当天太子哥哥回府后,荣华便被禁足了,赵侧妃也连带受了牵连,被太子妃罚抄佛经呢。” 江凌微用很仙气的表情说着自己的幸灾乐祸,“不敬长辈,确实活该。不过这丫头也真是个好的,不留余力地折腾,都省了旁人收拾她了,挺不错的。” 三人相视一眼,不禁埋头偷笑。 笑了会儿后,五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阿宝,“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好像是同忠武将军府的一位少爷定了亲的,可有这事?” 阿宝心中一跳,以为五公主知道什么,点头道:“确有其事,是我家六妹妹,定亲的对象是忠武将军府长房的嫡次子武皓。” 五公主点头,神神秘秘地对阿宝道:“你妹妹以后嫁过去,让她小心一点儿。我得了消息,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长子武烈不日就要从西北回来了,到时我那大姐也跟着回来,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直接一鞭子抽过去,根本不讲情面。” 阿宝“诶”了声,等消化完五公主的话后,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8第 48 章 说到忠武将军府的年轻一辈,不得不注意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长子武烈,然后自然很快便会让人想起武烈的妻子,当今皇上的第一个女儿——大公主萧令宝,武烈同样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婿。 这位大公主才是真正的宝啊! 当然,在旁人眼里,皇室的公主们都是尊贵的,也因为太尊贵了,所以勋贵之家的子弟还真不稀罕做这个驸马,不只是皇帝女婿难为,这驸马更难为啊。 大公主作为正德帝的第一个女儿,她出生之时,那是让正德帝十分稀罕的。而正德帝稀罕的方式,就是将女儿当成儿子一样教养,皇子们学什么,大女儿也学什么,所以大公主绝对是允文允武的,一手鞭子耍得让京中纨绔子弟闻风变色。当然,如此盛宠之下,也别指望一位公主有什么好脾气,那可是个比七公主还要娇纵厉害的主儿。 十年前大公主选夫婿,京中九成以上的适龄世家子皆生病了,一成没生病的也纷纷传出了命中带煞需得晚婚晚育,顿时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子的紧张严肃风,家中有适龄儿子的大臣官员更是提心吊胆,生怕大公主一个错眼挑中了自家儿子为夫婿。 当然,大公主听说了这事后,恨得给所有人都记了一笔,后来没少折腾他们。不过大公主也很有骨气地表示,她文武双全,比之男儿并不差,要嫁当嫁英雄,这些白斩鸡一样的世家子她还瞧不上眼呢。 就是如此另类又彪悍的公主。 就在这种严肃又紧张的当口,忠武将军的嫡长子从西北回来给祖母祝寿,骑着高头大马进城,气势彪悍,英挺不凡,让出宫游玩的大公主一见倾心二见非君不嫁。 于是,大公主的终身大事终于解决了,京中所有人皆松了口气,纷纷给武烈发了无数好人卡。正德帝向来喜欢满门忠烈的武家,得此佳婿,自然也无比开心地下旨赐婚了。当武家接到赐婚圣旨时,都要哭了有木有,宣旨太监见状,回去告诉正德帝,武家“欢喜”得哭了。 忠武将军府被强买强卖地塞来了一位公主,武烈当时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大公主还比他年长一岁呢,因自幼在西北长大,那性情是比较爽直憨厚的,没有听说过大公主的彪悍事迹,于是就这么娶了,直到娶回家不久,才发现自己娶了只母老虎回来,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的,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五年前,西北有战事,武烈去了西北,大公主不知怎么想的,也跟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归来。 阿宝回想了一遍这位大公主的事迹,突然有些明白武烈为何会让弟弟帮他养外室了。大公主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她与武烈成亲十年,一直无所出,阿宝虽然不知道武烈是否心急想要留个后,可是大公主是绝对不会允许武烈背着她和其他女人生孩子的,若是知道这事,那外室直接抽死,两孩子估计也活不成了,而帮兄长养外室和孩子的武皓在大公主眼里,那也是帮凶,绝对要抽一顿的。而且大公主还有一个“美”德,就是喜欢迁怒,真心没想到有些人是不是无辜的。 有这般凶悍的嫂子,阿宝真担心李明凤将来嫁过去,若是不小心行事有差惹着了大公主,少不得要受气了。当然,现在让她担心的是,武皓帮兄长养外室和孩子这事若是暴光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阿宝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将调查到的事情交给二伯母了,怎么做由他们定罢,她就作他们的后遁好了。 “怎么了?”五公主奇怪地问道,虽然她那大姐妥实是个人嫌鬼憎的煞星,但是阿宝也不用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嘛。 阿宝看了看周遭,低声道:“一言难尽,下次我发帖子请你们到府里赏花时,再告诉你们。”阿宝现在觉得,趁着大公主发威之前,多拉些同盟吧,到时情况若乱得不可收拾,也得有人去宫里搬救兵。 两人虽有些疑惑,但也知道此地不宜说什么,皆点头。 吉时很快便到了,一位嬷嬷过来请各位女眷们移驾到喜堂观礼。 齐王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一身大红新郞官锦袍,衬得俊美非凡,风雅极佳,让人不得不赞叹此子的容貌之佳,少有皇子能及。 阿宝暗暗撇嘴,她还是觉得萧令殊比较帅,而且没有那种专门勾引小姑娘的轻浮邪气。 礼成后不久,已婚的女眷们又忙着往新房去看新娘子,顺便与新妇聊聊天,让新妇认认人。 阿宝随着众人进入新房,因为人太多,虽放了冰盆子,仍是有些闷热,阿宝忍了下来,细瞧坐在新床上已经被掀了盖头的新娘子,顿时满意了,原来这位也被画了日本花子妆,厚厚的一层白粉,两颊腮红,樱桃血口,都让人瞧不清原貌了。 虽然金家女儿有贤名,平时也端庄大度,不过今日成亲,金璟琋仍是有些羞涩,和阿宝当初一样,对于已婚妇女们的问话,皆羞涩地回答了,同时也展现了她金家女良好的教养,即便是新妇,也将在场的女眷们都照顾到了,不至于会让人觉得被冷落插不上话。 金璟琋偶尔看向阿宝,朝她抿唇一笑,柔声道:“多谢晋王妃今日来看我。” 阿宝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今后咱们就是妯娌了,齐王妃可唤我五嫂便成。” 金璟琋又叫了声“五嫂”,听着这软糯的萝莉音,阿宝顿时心里说了声造孽啊,齐王今晚就要蹂躏这个身娇体柔的未成年的萝莉了,真是个见异思迁的禽-兽。 ****** 而被阿宝心里骂禽-兽的齐王正给参加婚礼的宾客敬酒,敬完了宗室的长辈后,来到以太子为首的兄弟们这一桌。 太子欣慰地看着他,高兴地将齐王敬的酒一口而尽,说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皇兄很高兴,希望你与弟妹互相扶持,百年好合。” 齐王咧了咧嘴,贤王、秦王、周王等人也同敬酒,皆说了吉祥话,一圈下来,齐王已有四分醉了。只有晋王萧令殊依然面无表情,齐王敬到他时,感觉腿肚子打颤,此时酒已经喝多了,大着舌头道:“五皇兄,你不为弟弟高兴么?你都不笑一笑……” 众人惊悚地看着他,觉得他一定是被酒精糊了脑子,竟然让这位给他笑一笑,连太子照顾他这么多年,都没见他笑过,你算老几想让他为你的婚事笑? 正当众人以为萧令殊不会说话时,就见他冷硬地开口道:“为何高兴?”然后扫了他下面某个地方一眼,“伤好得倒快。” “你……” “……” 皇子们简直要惊呆了有木有,发生什么事情了?为毛他们觉得五皇弟(五皇兄)那一眼如此有深意?而恼羞成怒的齐王更让他们脑洞大开。 此时,在场原本心思各异的众位皇子们都产生了一个共同的想法:求内-幕啊! “六弟,别喝太多,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呢。”太子及时道。 贤王笑道:“今天是六皇弟的好日子,应该多喝点才对。来,咱们兄弟再敬六皇弟一杯。” 在太子和贤王的打圆场下,喝得微醺的齐王被一起忽悠着继续去敬酒了,而留下来的皇子们偷偷瞄着萧令殊,只见他依然坐得像木头,眼神都未给一个。这时金璟珏从英国公那儿跑过来,拉着太子的手道:“太子表哥,璟珏要芸芸~~” 看着这大龄儿童,皇子们心中再不喜,脸上皆露出亲切的微笑,只因他们父皇疼金璟珏比他们这些儿子更甚,就算他是个傻子,也不能当面骂他傻子,不然他们父皇直接骂他们孽障,不友爱兄弟。 现在萧令芸正在新房里陪成为他们家族人口之一的新娘子说话呢,哪有空过来,太子少不得哄他,让他陪坐在身边。 金璟珏很好哄,欢乐地坐到了太子身旁,转脸看到另一边的萧令殊,清澈的眨了眨眼睛,将用筷子戳的一只五福饼递给他,萧令殊看也不看一眼,淡然地喝茶。金璟珏却执拗上了,非要萧令殊吃不可,你来我往间,那只五福饼脱离了筷子,飞到了敬酒过来的齐王头顶上,饼末碎渣飞溅,乌黑的发丝上都是白色的饼屑,看起来就像是落了霜一样。 在场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顿时囧了。 然后,喝得已有八分醉的齐王直接将手中的银杯砸了过去,醉意朦胧中没砸中金璟琋,反而砸到了无辜的贤王,贤王哎哟一声,从椅子上翻了下来,一不小心还压到了想拉他一把的宁王,宁王也哎哟一声,腰要断了! “哦哦,没砸中,真是笨蛋~~”金璟琋拍手欢快地笑着。 齐王怒了,一把抢过旁边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上面放了十几个盛着酒的杯子,齐王刷刷刷地砸了过去,顿时杯子酒水齐飞,天女散花,除了萧令殊眼疾手快地跳开,顺手抄起一个菜盘子将朝太子飞来的杯子挡开,其他人都被命中,抱头鼠窜。 “呜哇哇……坏妹夫打我……” 被砸中脑袋的金璟珏张开嘴巴大哭,旁边的人都看到他大开的嘴巴里的那心型的扁桃体了,而且他不止哭,还抓起桌上的东西往齐王身上砸,齐王已经喝高了,也抄起旁边的酒桌上的杯盘砸过来。 “六弟,快住手!” 书生型的太子殿下忙去劝架,然后被一个碗k中脑袋,晕了过去,躺倒的那一瞬间,被萧令殊手疾手快地接住了,将他往旁边的椅子一旁,便双手抱胸站在一旁观看诸位兄弟被砸得仪态全无。 这时史上最混乱的婚礼! 在场所有人:=口=!卧糟!这真的是婚礼现场么?皇子们闹这一出,作为目击者的他们明天会不会被皇帝迁怒啊? ****** 等新房里的人被通知前院诸皇子在喜宴上打起来时,顿时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是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 以太子妃为首,阿宝这晋王妃为尾的五位皇子妃忙告罪离开新房去前院查看,五公主随后,而宗室的几位年事最高的长辈郡王妃们也脸色难看地出去了,今天的新娘子被晾到一旁。 金璟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去打探消息的婢女,“怎么回事?” “回姑娘,外头正乱着,皇子们的身份尊贵,无人敢去劝架,太子又晕了,三少爷正哭得伤心呢,奴婢听人说,是、是……” 金璟琋沉稳地道:“是什么?” “是齐王殿下将三少爷打哭的。”婢女小声地道。 “嘶啦”一声,金璟琋的指甲在床柱上挠了道痕迹,然后垂下眼睫,沉静地坐着。 另一边,以太子妃为首的皇子妃们匆匆到了正院,便见到想戳瞎自己眼睛的一幕。现场已经混乱不堪了,齐王和金璟珏将整个席宴都当成了他们的战场,玩起了你砸我我砸你的游戏,作为长辈的平王及几位宗室郡王在旁叫着劝架,那些侍卫硬着头皮上前去想让两人住手,但没人听他们的,而他们又不敢真的上前劈晕两人,被记仇怎么办? 来到此地的已婚妇女们首先寻找自己的老公,查看饭票们的安危。 太子妃焦急的目光看到了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的太子,心提了起来,想上前去查看,但要穿过战场,丫鬟们怕她伤着不让她过去,真是急死她了。 贤王妃第一眼看到挨着小厮捂着眼睛呻-吟的贤王,眼睛微瞪,再看他全无平时的风度,也是一脸错愕,根本没反应了。 秦王妃、周王妃同样寻找自己的老公,看到他们发髻歪了,不是脸上伤了就是衣服脏了,满脸菜渣,顿时=口=,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是她们平时最注重仪表的夫君么? 阿宝一眼便看到站在战场中,手中拿着个菜盘子,但是十分悠闲地站在垂着脑袋坐在椅上的太子身边,偶尔有什么不明物体飞过来时,盘子一档,不明物体朝齐王砸了过去。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抽了,只能摆出=口=表情。 江凌薇视线一扫,便扫到战场旁边一只满脸兴奋的拍着手叫加油的胖子,那胖子仿佛身上装了雷达一样,在江凌薇出现的瞬间,忙收起了兴奋的表情,装作一副不堪忍睹的表情,还讨好地朝江凌薇笑了笑。 五公主是最为难的,脸色难看地看着一身脏污的金璟珏,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江凌薇见胖子乖了以后,果断地对阿宝道:“看来我爹和几位郡王长辈都压不住场,太子殿下又不知怎么了,还是叫晋王殿下劝架吧。” 不得不说,江凌薇的眼睛很利,只一眼便看出谁是最能镇住场的人,其他人虽然也看出来了,但没有江凌薇反应快,那些长辈气得脑袋都不清了,而且齐王的身份尊贵,金璟琋更是比皇子还金贵的存在,只敢在旁边劝架,齐王已经听不进任何劝了,金璟琋是根本无法交谈的存在,丝毫没办法。其他早就看出晋王能震住场的,但哪有那胆子叫他去阻止? 所以这混乱持续到现在。 江凌薇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阿宝,看得她尴尬无比,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这……这成何体统?!”一位老郡王妃怒道,然后转向阿宝道:“晋王妃,麻烦你去叫晋王阻止他们吧。” 其他人点头同意。 原来是自己不敢开口,所以推她去当炮灰了!==! 阿宝抽抽嘴角,顶着众人热情的目光,叫道:“王爷!” 萧令殊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阿宝突然生出一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奇妙感觉,那双明明看起来冷戾无情的眼睛,在微煦的夕阳竟然让人感觉到无比的专注。 阿宝尴尬了下,硬着头皮道:“王爷,麻烦您让他们停下来好么?” 晋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周围的人,所有被他视线扫到的人皆有些不自在,然后他抬手用菜盘子将一个朝太子脸上飞去的鸡腿拦下,直接朝齐王走去,一个手刃劈在了他的后颈上,将他摊软的身体交给了一旁的太监。 “璟珏!”五公主也适时开口,制止了仍要砸齐王的金璟珏。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众人看着满地狼藉,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这时,太子妃表现出了她的彪悍来,“真是的,璟珏再舍不得妹妹出嫁,也不能用这法子和妹夫联络感情啊?呵呵,都是孩子呢。” 得,这场闹剧被未来的国母——太子妃定义为了妹婿和舅兄之间有爱的打闹! 明知道太子妃睁眼说瞎话,但众人还是得高兴地附和着,是啊是啊,他们感情真好呢之类的,心中各种苦逼不解释。 齐王府的管家差点哭丧着脸将面色各异的宾客送走,留下的都是姓萧的皇室之人。 太医被火速地请来了,为除了晋王外所有受伤的皇子们治伤,这惊人的战绩连太医都惊了,怀疑皇子们是不是都遇刺了? 太子被砸晕了,齐王伤了眼睛及腿,宁王伤了腰,秦王、周王擦伤数处,齐王脸蛋被砸成了猪头,陈留王同伤…… 至于金璟琋,也同样被砸成了猪头。 众人已经可以想象到宫里的皇帝知道自己儿子们个个带伤,会如何大发雷霆,特别是这受伤的原因还如此的可笑。 太子很快便被太医施针弄醒了,醒来后脑袋仍晕晕乎乎的,阿宝怀疑这模样不会是脑振荡了吧,不过见他醒来,所有人皆松了口气,终于有个主心骨了,他们可以放心地离去了。 于是在场的男人们各自带着自己的老婆火速地离开了。 平王擦擦汗,忙带着老婆儿子儿媳妇一起遁了,下定决心明日他家皇帝哥哥问起,他就直接装死。平王夫妻上了马车,江凌薇沉着脸带着比她的身形壮上三倍的胖子上了另一辆马车,胖子稍微有些不安,怯怯地看着她,不待江凌薇开口,自己就招了。 “阿薇,我今天可没干什么事,只在一旁看呢。”平王世子十分自豪地说,虽然今天的事情看得他热血沸腾,不过他还是劳劳记住了江凌薇的吩咐,好好表现。 江凌薇淡淡地应了一声。 自豪的胖子顿时忐忑了,抓耳挠腮地想着,难道她知道了他当时暗中朝齐王脚下扔香蕉皮让他滑倒的事情? *** 贤王妃抱着肚子,看着不得不被人扶上马车的贤王,目光一寸一寸地逡巡着他青了一只眼睛的脸,凌乱的发髻,看起来极为可笑,再看不慎摔伤的腿,估计要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贤王妃看着这个狼狈的男人,想起上辈子身登大宝的九五至尊,何等的尊贵,突然有种幻灭的感觉,又感觉到有那么点儿的可笑,上辈子可没有这么一出,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 贤王一脸沉郁,半晌拍拍用帕子给他擦脸的贤王妃的手背道:“你没吓着吧?孩子没事吧?” 贤王妃摇头,让他别动,她要给他敷下眼睛。 贤王原本有些沉郁,不过一想起今天的事情,也是啼笑皆非,若有所思道:“太子没及时劝阻兄弟,齐王又闹这一出,金璟珏还伤着了,父皇说不定要厌上皇后他们,倒是……” 话虽未完,但贤王妃玲珑心窍,如何不明白。 这是个机会。 只是,这代价也太大了,几乎所有的皇子都伤了,真是一场让人无语的闹剧。 ***** 相比众人的苦逼,阿宝和萧令殊这一对,来时如何,回去时就如何,根本没掉一根寒毛,只是心情……略那啥。 上了马车后,阿宝为了显示她的贤良淑德,关切地问道:“王爷可受伤?要不要寻解神医来看看?” 萧令殊摇头,然后道:“太子需要。” 阿宝心中暗暗点头,现在医术落后,也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被砸得脑震荡,若是在现代,直接去拍个片就行了。太子作为未来的储君,身体着实重要……这么一想,阿宝又想起一事来,顿时有些忧心了。 太子当时被砸晕了,按理说应该马上将他带去找太医,可是萧令殊……这位爷也许觉得这只是种小伤罢了,并不足为虑,看他身体上那数不清的陈年旧伤的痕迹就知道他大概觉得死不了的伤都不是伤,所以才站在旁边悠闲看戏。 等众人回过神来后,很快便想到这关节,到时——正德帝这渣爹绝对会迁怒于他。 就在阿宝忧心忡忡时,下巴被人捏住了,然后温热的唇贴了上来,贴了半分钟左右退开,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阿宝:“……”她果然是白担心么?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49第 49 章 齐王婚礼现场,除了晋王外所有皇子皆受伤的战绩太过彪悍了,这种事情自然瞒不住,很快便传进了宫里,据在太和殿伺候的宫人透露,皇帝当场气得摔碎他最爱的澄泥砚。 皇帝震怒,后宫自然也不太平,而京城里——当时前来吃喜宴的官员这一夜都夜不安寝。 尼玛,一群出身高贵,且风姿仪度为天下表率的皇子在他们面前像流氓一样打架,使得其他皇子伤的伤,晕的晕,实在是教人难以承受,也生怕宫里的那位来个天子一怒,被穿了小鞋,于是在场的人都十分识趣地回去后没将这事情透露出去,就当如太子妃所言,他们妹夫和舅哥联系感情呢——虽然这方式也特流氓了。 是以齐王婚礼以混乱收场的事情,除了上层社会,京里的百姓们是一无所知的,该干嘛就干嘛。 发生了这种事情,所有的皇子皆知他们父亲会十分震怒,所以皆绷紧了皮,天未亮就爬起来进宫去请罪了,连伤了腿的贤王也让人将他抬进宫去,并没有因行动不便就装死不去。 阿宝也一大早的就爬起身了,伺候了萧令殊洗漱更衣,同样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打理好了自己,又火速让人将准备好的早膳端上来。虽然因为起太早睡眠不足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逼自己吃了。她不仅逼自己吃,还逼萧令殊多吃。 当然,阿宝觉得自己这般贤良乖巧的姑娘怎么会强势逼人呢,她十分温柔小意地对看起来不怎么有胃口的男人道:“王爷,昨天婚礼上的事情,父皇定会生气的,稍会你们都要去给父皇请罪,也不知道会折腾到几时,现在多吃点儿,省得到时饿。” 桌上摆了各式早点,阿宝亲接过丫鬟端上来的加了蜂蜜的甜豆粥放到他面前,又夹了个甜包放到他面前的青花瓷碗中。虽然萧令殊喜欢吃甜的,但他又不喜欢太甜的,口味偏向清甜,所以这些甜点甜粥含的糖份不高,对此阿宝是赞同的,吃那么多糖,不到四十就得了糖尿病怎么办? 萧令殊看着阿宝,阿宝努力微笑,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的端庄又不失柔婉的贤妻笑容,自认为是很成功的,可萧令殊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所有看到他们王爷行凶的丫鬟婆子们脑袋一片空白,然后想着:哎呀,是不是睡太少了,出现幻觉了!他们家冷酷无情的王爷才不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呢! “别笑了,丑!”萧食殊冷硬地道。 阿宝被那个“丑”字打击到了,低头默默吃煎包,克制住想要喝豆浆的念头,免得呆会在宫里要频频更衣,太丢脸了。 萧令殊见她又以头顶示人,看了看手中的筷子,他力气大,就算用筷子敲人也挺疼的,若是旁边坐的是让他不爽的兄弟,早就一筷子敲过去,然后再冷艳高贵地让人换过另一双筷子。可是……眼前的人太弱了,会敲坏的。(众兄弟:t^t难道我们就敲不坏?) 有阿宝小意温柔地劝餐,萧令殊的早餐吃了很多,旁边的许妈妈见状,心里有些高兴,在她心里,能吃就是福,能吃就健康!她是不敢对主子们吃多少说嘴,但心里仍是默默地希望晋王多吃些,好活到七老八十的。 早餐过后,两人略作整理,便相携进宫了。 今日是齐王夫妻新婚第一天,新婚夫妻要进宫谢恩,顺便拜见公婆,与姐妹妯娌见面。阿宝作为嫂子,自然也要进宫去见新妇的。而且今天还有所不同,因为昨日混乱的婚礼,大伙都觉得应该早点进宫,再将皮绷紧一点儿,没事别招惹人。 显然和阿宝有此想法的人不少,至少阿宝到了宫里,甫下马车时,便见到前方陆续有马车停下,太子妃、贤王妃、秦王妃、周王妃等皆已到达,大伙你瞧我我瞧你,很快便明白彼此的想法。 皇家媳妇们纷纷与各自的丈夫分别,另坐宫里的轿辇往后宫而去,而皇子们顶着那副凄惨模样去给正德帝请罪去了,唯有萧令殊看不出喜怒,慢悠悠地走于最后。 正德帝没理那些来请罪的儿子们,照常早朝,然后召朝臣,将那些儿子晾在太和殿外。可能朝臣也知道正德帝心情不爽,今天的早朝空前的和谐,没人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在朝上去惹正德帝不快,在太监“有事准奏,无事退朝”中,大家果断退了。 退朝的时候,自然看到了那一溜的伤势各异的皇子,白天看着几张猪头脸熊猫眼之流,心情更是微妙。当然,这其中有两个最为整洁的,那么便是太子和晋王了,太子一开始便被幸福地砸晕了,除了额头上的青肿,就没什么伤了,这青肿用粉掩饰一下,远远地也看得不清楚。而晋王——这丫的整就是个战斗力暴表的凶残货好么?谁能伤得了他? 原本太子并不需要和弟弟们站在殿外给人看笑话的,不过他还是表示作为长兄,与弟弟们有难同当、同甘共苦,表现出了友爱兄弟的好品质,顺便在所有面前中刷了把好感度。太子摆出的这副好兄长的姿态,即便知道他是来刷好感度的,但仍是让人赞赏,也让旁边那些看着他不断刷朝臣好感度的皇子们心中各种鄙视妒恨,甚至开始觉得太子这丫的就是个阴险货,摆这种嘴脸,同样也刷了正德帝的好感度——没有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兄友弟恭的。 正德帝晾了儿子们一个时辰,看看时间齐王就要带新妇过来拜见了,方让人将他们叫进殿。 太子带头进去,然后带头跪下请罪。 正德帝冷冷地看着他们。 很快地,听说齐王夫妻和金璟珏夫妻也过来请罪了。 正德帝让他们进来,一眼便见到了又是两张猪头脸,看不清容貌,只能从衣着气质认出哪个是自己儿子,哪个是妻族家的侄子。 金璟珏一进来就直接跑到御案前,双手抓着御案一脸气愤地说:“姑父,坏妹夫打我!!” 齐王差点没气歪了嘴。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了! 其他皇子也知道金璟珏的德行,这就是个大龄儿童,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况且他们父皇对他有时比自己儿子还好,更不要拿自己和金璟珏赌在他们父皇心中的地位,因为实在是赌不起。 正德帝对金璟珏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只道了一声:“乖,先去五儿那,姑父呆会为你作主。”便将金璟珏哄下去了,很快被五公主拉着,一起跪下。 殿中跪了一地的人,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第一次见到这等阵势,呼吸放得更轻了。 所有人安静地跪着,不敢吭声,只有金璟珏挺着背脊,那双比黑曜石还漆黑的净眸滴溜溜地在殿内张望着,相比其他人的恭敬,简直就是不敬皇帝。不过正德帝并未生气,柔和地看了他一眼,又见新儿媳妇和女儿都跪着,便叫她们起身。 张杰端了茶过来,对新上任的齐王妃笑道:“齐王妃,请。” 金璟琋略一想便知道这位皇帝姑父此举是对自己的厚爱,忙谢了声,端起茶恭敬地给正德帝敬茶,正德帝喝了儿媳妇的茶,又给了一对新人赏赐——连同儿子的赏赐一起给了儿媳妇,顺便笑眯眯地告诉儿媳妇,自己的六儿子是个顽劣的,若敢欺负她,便进宫来寻他,他为她作主。 金璟琋知道正德帝这是变相的补尝她昨日被毁的婚礼及新婚之夜,昨日齐王伤成那样,根本不可能洞房,宫里来检查元帕的嬷嬷得了皇后的暗示,自然也没刁难她,可是还是让她觉得难堪,特别是毁了她婚礼的是她的亲兄长及夫婿时,是个女人都要委屈的。 然后,金璟琋成为萧家妇的第一天,体会了一把皇帝公爹的不着调及如何坑儿子的。皇帝公爹当着所有人的面极不给六儿子面子地说,以后齐王府就归她这齐王妃管了,齐王所有的财产同样也归她管,齐王不得藏私房钱,想要钱就找她这作王妃的要,不爽的话可以一个子儿都不给他…… 所有人:=口=!为毛突然很想同情一下六皇弟(六皇兄)呢?果然不要轻易地去挑战他们父皇的权威啊…… 齐王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可惜他那张青青紫紫的猪头脸根本看不清颜色,众人也看不出他羞得几乎要掩面泪奔。 金璟琋得了丰富的赏赐及皇帝的金口玉言,和兄嫂一起离开了。 “父皇……” 他们一离开,齐王这熊孩子再也忍不住了,就要跳起来申诉自己的冤枉,谁知一本奏折直接将他脑袋砸去,将他砸懵了。 事实上,在场的皇子们都被他们那越老越喜欢坑儿子的爹突然的暴力弄懵了。 “出息了!嫌你母后给你生的这张脸太漂亮了想要扒下来丢一丢是不是?朕怎么会有你这种流氓儿子,竟然在自己的婚礼上和舅兄打架,就算喝高了也不是理由,别想狡辩,如果你嫌你这张脸不好要丢一丢,朕马上让人划它几刀……” “……” 齐王冤枉死了,被这么一通暴力兼暴吼下,熊孩子也怒了,直接吼道:“儿子是喝高了,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金璟珏比儿子年纪还大,不应该是他让儿子么……” “你还有理了,和个小孩子计较,也不嫌丢份儿!” 齐王无话可说,一时激动,都忘记了那位主是个只长年龄不长智商的傻子。 齐王恹了后,正德帝的怒火开始转向了其他的儿子们,一个个地骂了过去,太子骂得是最轻的,谁让他一开始就幸运地晕过去了呢,而其他没晕的竟然不知道去阻止兄弟打架,其心可诛,骂得皇子们垂头丧气。 只有一个人面无表情,在一群被骂得像发瘟的鸡一般的皇子中显得精神无比,这也太鹤立鸡群了,让人不得不注意,一注意到,正帝德表情僵了僵,照样开口大骂:“老五你也是,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当时就站在一旁看兄弟相残,无丝毫孝悌之心……” “本来就欠打!”萧令殊十分认真道。 正德帝的声音嘎然而止,齐王一脸受伤地看着他,伤心地想着,原来他在兄长眼里,就是个欠打的货么?太tmd伤心了,好想人道损灭了这丫的! “一点小伤,死不了!”萧令殊继续补充,却不知道他的那群兄弟已经想掐死他了。 虽然死不了,但他们的面子里子都丢了,一直苦心制造的好形象没了,伤心坏了。 正德帝颤抖指着他,嘴角噏动,哆嗦得说不出话来,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一直忽略无视的五儿子,尼玛脑子不知怎么长的,似乎长歪了,更让他生气的是,他还用那种冷冷硬硬的生涩声音说着气死人的话,什么不死人的伤都不是伤,不用如此大惊小怪。 那种“你真是不淡定”的表情让正德帝双手紧紧地抓着桌沿,才克制住一种冲动! “……” 皇子们用一种看勇士的眼光看着他,突然发现,这个五弟“五哥”的思想真是太奇葩了。只有太子殿下忧心忡忡,叹息地发现,自己这些年可能做了无用功,五皇弟隐藏在冷酷无情表相下的思想已经歪了,甚至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当初真不该送他去那个地方接受那等残酷的训练的。 ****** 不管皇子们这边如何,女眷那边又是另一翻景象。 皇子妃们一大早地进宫请安,虽是情势所迫,但也比平常早太多了,是以一群皇子妃们被请到了凤翔宫的偏殿里歇息等候。 很快地,陆陆续续地宫妃们和公主过来给皇后请安,除了贵妃、四妃及公主们,请安完后,其他的妃嫔各回各宫,皇后方让人将偏殿里略作歇息的儿媳妇们叫到正殿去。 儿媳妇们请完安后,皇后赐坐,绝口不提昨天小儿子的婚礼,关心地寻问了诸位儿媳妇们的生活及儿子们的身体情况之类的,然后又关心了贤王妃的肚子,让她不必太累,以孩子为重。 戚贵妃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沉甸甸的,还有几分恼怒,恼怒的对象自然是齐王,连带的也恨上了皇后。若不是齐王和金璟珏打架,她儿子会被伤了腿么?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其他四妃中,淑妃(秦王之母)、德妃(周王之母)这两位有儿子的也暗暗绞着帕子,忧心着不知道儿子伤着哪里了,昨天听到婚礼上的事情时,已经晚了,又无法托人出宫去打探,憋了一个晚上,皆睡不好,现在碍于皇后在这里,也不好询问,真是急死个人了。 终于,脾气急躁的七公主为那些忧心儿子的母亲们勇敢地跳了出来,“母后,昨晚发生了那些事情,也不知道皇兄们伤得怎么样了,儿臣心里实在是担忧,不如问问皇嫂们吧。” 戚贵妃和淑妃、德妃在心里猛点头。 皇后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想起今儿听到人来报,她的小儿子同样受伤颇重,连洞房都无法,心里也是又气又心疼,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比在场所有人都难为啊。 “老大媳妇,本宫也奇怪这事,同本宫说说他们的伤势,可严重?” 太子妃起身施了一礼,便将太医为皇子们诊治的伤势都说了,其实都是些皮肉伤,并不严重,就是看起来恐怖了点儿,估计严重的是行动不便的贤王罢。 皇后适时道:“可怜见的,他们兄弟一向要好,老六怎么会和璟珏打起来了呢?璟珏也是个孩子脾气的,上回还跟本宫说他舍不得妹妹出嫁,以为妹妹嫁人了就不是他家的了,所以才会急性了点儿。” 皇后这话和太子妃昨晚睁眼说的瞎话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场的人再恼怒这两个闯祸头子,也只能笑着附和,心里却暗搓搓地表示,反正都是皇后的心头肉,这内杠得越厉害越好,打吧打吧,她们都不介意的,只要不连累到她们就好。 正说着,宫女进来禀报齐王妃和五公主金驸马过来给皇后请安了。 听到没有齐王,众人又是一愣,同时看向皇后,不由得有些同情起这新上任的齐王妃来,混乱的婚礼,没有洞房花烛夜,没有夫婿陪着过来请安,这真是三重打击啊! 很快地,三人便进来了,金璟琋已经挽了妇人髻,身上穿着亲王妃的服饰,将粉嫩的娃娃脸衬得有些老成。五公主也庄重沉静,而素来漂亮得雌雄难辩的金驸马此时却顶着个猪头脸进来,完全没有以前的赏心悦目,也让众女再次意识到昨日婚礼的那场架打得有多凶残。 “姑母~~”金璟珏天真欢快地叫着皇后,指着自己的脸说:“坏妹夫打我!” 皇后一阵心疼,由于金璟珏代皇帝中毒,使得他智商永远停留在五岁,皇后便对这侄子疼若亲子,在心里的地位丝毫不比两个儿子差的,这会儿听他稚儿一般委屈的语气,自然心疼无比,好一翻哄。 等五公主将金璟珏拉到一旁吃茶点后,今日的新妇齐王妃开始敬茶与妯娌姐妹们见面,众人纷纷给了见面礼,然后被皇后赐坐,一起说话。 皇子妃们的老公还在太和殿中罚跪,是以也没有人离开,留在凤翔宫中陪着皇后说话,艰难地等待着时间过去。 估计正德帝这回是气疯了,直接将所有的儿子扣留在太和殿骂了一个早上,每个都被狠狠地罚了一通,特别是在兄弟眼中作了勇士的变态萧令殊,被骂得最凶,正德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居心叵测,枉顾人伦了。 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直到快中午了,众人皆感觉到又累又饿时,终于有宫人过来告诉他们,正德帝骂了一早上,终于将儿子们放过来给皇后请安了。 由于昨天的婚礼闹剧,所有的皇子都受伤了,所以皇帝骂过后,便将他们踢过来给老婆请罪,顺便也过来接他们各自的老婆回家。 凤翔宫里的女眷期盼地看着殿门,然后终于看到伤残的皇子们进来了,可怜的贤王还是坐轿子过来的,到了凤翔宫才改坐轮椅,被太监抬进殿里。 众女一溜看过去,暗暗咋舌,真是太可怜了,这皮肉伤伤得也特触目惊心,颜都毁了,简直是无颜见人。 皇后原本还生小儿子的气,一看到他那张与金璟珏不相上下的猪头脸,顿时心软了,不过仍是意思意思地骂了几句,又对小儿子及儿媳妇叮嘱一翻,方让众人都散了。 不只等待的女眷们又累又饿,同样没有休息好的皇子们也是又累又饿,估计不饿的便只有阿宝和萧令殊了,看着兄弟们一脸菜色,萧令殊的视线转到阿宝身上,谁让今早阿宝逼着他多吃呢。 阿宝走到萧令殊身边,笑道:“王爷是和臣妾一起回府,还是有其他事要办?” “回府!” 阿宝又是一笑,温驯地走到他身后,错开一步距离。 两人短暂的对话,及阿宝的温驯都成为一种莫名的存在感,令人忽视不得——或者说,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今天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兄弟是个思想长歪了的变态时,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开始注意起他来。 萧令殊不是死人,自然很快发现了他们的目光,转首望了过去。 其余人见他突然停步,也跟着停步,看着他。 萧令殊看了一眼,最后视线定在贤王脸上,贤王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却听到他道:“茶茶!” “……” 阿宝嘴角抽搐地看向贤王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当时诡异的气氛让她脑抽了,竟然回答道:“王爷,茶茶的两只眼睛是黑的,不是只黑一只!” 萧令殊又瞧了瞧他家二皇兄,点头道:“唔,六弟应该再打黑一只的。” “……” 所有人机械式地看着黑了一只眼睛的贤王,英明贤达的贤王殿下为了表示自己受伤不轻,所以昨晚回去后,并未敷眼睛,今早就这么顶着只青黑的眼窝进宫了,赢得了很多同情分。 回过神来的贤王和齐王心里又有一种想要掐死萧令殊的暴戾冲动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0第 50 章 顶着众人“热情”的视线,阿宝灰溜溜地跟在萧令殊身后走了,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先前脑抽的举动。也不知怎么地,平时她喜欢不着痕迹地逗萧令殊开口,只要萧令殊说话,无论是长短,她都会附和一句,不着痕迹地鼓励他多说话。 于是,这种习惯之下,一个没防备,就悲剧了。 虽然嘴欠的是萧令殊,但没她附和,谁能知道“茶茶”是什么东西?这下子他们夫妻俩将贤王齐王都得罪狠了。 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其他的皇子们见萧令殊走了,看了看太子夫妻,然后又望向怒目而视的齐王,贤王倒是维持着他惯常的表面风度,一副温和友善的模样,闹不清他有没有生气,而且他素来有贤名,就算生气也没人看得出来,众人皆道贤王涵养颇高,是个心胸豁达之人。 “大家累了一早上,也回去吧。”太子说道。 太子发话了,又累又饿的众人也懒得多想了,皆带着自己老婆出宫回府。 众人的情绪都不高,任谁长这么大,被个喜欢坑儿子的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了你的面子里子,又罚了你们一年的俸禄,都不会怎么高兴的。也不是在乎那么点钱,要说俸禄被坑儿子的皇帝罚得最狠的还是晋王,因为他胆大包天地敢顶嘴,气得正德帝差点要掀桌,于是被直接罚了三十年的俸禄,估计以后要老婆养了,除了太子外,所有皇子心里皆是暗爽的。而让他们不高兴的,还是面子里子都丢了的问题,可以说,他们这群天之骄子,生来身份高贵的皇子,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像昨天及今天这般丢脸过。 按理说,婚礼上的闹剧遮掩都来不及——就算当时有很多目击者,但碍于出丑的是皇室,他们也不会没眼力地将此事到处宣传,帮忙一起遮掩都来不及了,所以他们当时都觉得,就算去请罪,也是关起门来的事情。 可是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个爹突然喜欢上坑起儿子来,硬生生地将他们晾在太和殿外,让过往朝臣都目睹了他们的丑态,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嫌丢脸么?儿子丢脸,他这老子的面上也无光吧? 这是当时所有皇子们的想法,简直被坑儿子的皇帝给坑得近段时间内面子都捡不回来了。也因为丢了面子,又揣测不明正德帝此举之意,所以皇子们情绪都不高。 回到太子府,太子妃亲自拿了太医开的活血消瘀的膏药为太子涂抹额头上的伤,有些不确定道:“昨儿臣妾到前院时,您被五弟安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知道您当时晕了多久,怎地五弟竟然不先为你找太医瞧瞧,看着怪让臣妾心疼的……”话中有些埋怨的味道,更多的是心疼担忧。 太子昨晚已经从随从那里听说了他被砸晕后的事情,是以没有询问妻子,昨晚脑仁一直晕晕乎乎的,也来不及多想,现下听到太子妃的埋怨,不禁怔了怔。不过怔忡过后,不禁失笑。 “殿下笑什么?”太子妃纳闷道,她这通抱怨虽是心疼太子,可也有埋怨晋王不通人情之故。 若是这话在今天之前听到,太子免不了要多想一些,同样也会怨埋兄弟不顾他安危,可是今儿在太和殿,他们父皇为昨晚的事情将萧令殊一通好骂,萧令殊也第一次在他们父皇面前说了那么多话,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萧令殊的想法观念与众不同。同样的,也知道了在萧令殊心里,不致命的伤都不是伤,所以他当时根本不着急。 如此,也让太子回想起萧令殊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他这些年来大伤小伤不断,几次受了重伤,几乎丧命,都是他赶去探望他,叮嘱他好好养伤休息。而其他兄弟知道还好,不知道的话也懒得提起他,就算他十天半个月不露面,也不会有人好奇询问,或者去打听他发生什么事情,更不用说他们那一直不肯正视萧令殊的正德帝了。所以萧令殊每次发生什么事情,似乎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他,莫怪他会有那般奇葩的想法。 所有人都错怪他了。 所以,太子今天突然明白萧令殊的观念后,根本生不起气来。 “没事,五弟他只是……” 只是什么?太子妃盯着太子,见他说到一半便断了,便知估计其中有什么内-幕,倒也没有不识趣地逼问。 *****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回到府里,阿宝已经热出一身汗了。 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下沉重的亲王妃服饰,穿上宽松的居家服,洗净脸上的油汗,白前恰好过来禀报午膳已经摆好了。 阿宝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不过一看,今天的主食中竟然有凉皮,不禁诧异地看了眼华妈妈。 雁回站在一旁为他们布菜,笑道:“王爷、王妃,这凉面是华妈妈根据王妃口述做的,这些天王妃胃口不高,说想吃凉面,华妈妈便琢磨着试做了,奴婢们都尝过了,和王妃说的口味极相符的。” 萧令殊没说什么,让人盛了碗慢慢地吃起来。 阿宝有些激动地看着这盘凉皮……嗯,应该凉面,华妈妈说凉皮的名字怪怪的,硬要说是凉面比较好听,阿宝也随她们了。华妈妈对琢磨吃食极有一套,阿宝不过口述一下她上辈子夏天吃的一道开胃小食,大概讲了下做法,华妈妈就琢磨出来了。 其实民间中也有这种类似凉皮的小食,雁然说她小时候未卖身进威远侯府时就吃过,不过与阿宝记忆里的相差甚远,只能说是一种厚面皮罢了,而且他们放的调味也十分简单,不像这种的精细,将面皮切成条状后,还放了配菜,如黄瓜丝、胡萝卜丝及香菜碎,再加些香油、少许糖、盐、陈醋、芝麻酱等调料,最后撒上捣碎的花生米。 阿宝尝了一口,和记忆中的味道很相近,酸、香、鲜,实在是开胃,夏天吃最好不过了,不过仍是少了种东西,就是辣。 突然有些想念辣椒了肿么办?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呢……以前矫情地不喜欢吃辣,也只有几道特定的食物才会尝点辣,让她成为家里特殊的一份子,可是现在,回想那什么酸菜鱼、剁椒鱼头、宫保鸡丁、酸辣粉……之类的食物,心里的口水哗啦啦地流着。 “王妃怎么了,不合胃口么?”雁回奇怪地问道,刚才还眉开眼笑,突然间身上的愉快的气息一收,有些沉郁起来。 “没有,很合胃口,华妈妈辛苦了。”阿宝笑道,然后看向对面的男人,看他吃得慢,却不影响食欲,便知道他也极是开胃的。 吃饱喝足后,又歇了会儿,阿宝开始琢磨起这两天的事情来,在见萧令殊去找解神医后,阿宝让人将席远叫过来。 席远到来后,隔着偏厅里的屏风,给屏风后的阿宝恭敬地施了一礼,“不知王妃找属下有何事?” “今日你陪王爷进宫,同我说说早上的事情。” 席远懂了,萧令殊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儿,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告诉王妃今儿在太和殿的事情,而席远这个月来,也有些明白这位王妃的行事风格,有些事情她极能把握尺度,不会随便插手自己不该做的事情,看起来性子有些绵软,温和中透着端正。 席远作为萧令殊的贴身侍卫,今天自然也是他陪着一起进宫了,虽然他没有进太和殿,但诸王受的惩罚他也是知道的。 这次受到惩罚最重的估计就是萧令殊了,太子及其他王被罚了一年的俸禄,齐王这个罪魁祸首也只是简单地罚俸兼禁足一个月,而萧令殊是被罚了三十年的俸禄不说,除了他亲王的爵位还在,在大理寺及刑部挂的职位全被撸了,看起来就是个“闲”王了。 阿宝有些错愕,“怎地会罚得如此重?王爷又不是齐王,可没有打架。” 席远嘴角一抽,昨日的婚宴,他们这些侍卫及随从虽被安排在外头,但有什么事情只要叫一声入了院子就能看到了,所以当时他也远远地看了一眼,自然看到其他皇子不是在打架就是被无辜牵连。按理说周围伺候的下人随从并不少,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阻拦地任由几位王爷被牵连受伤?那是因为萧令殊这货制止了! 所以,这也是正德帝最为生气的原因,特别是在萧令殊说他们都欠打时,正德帝简直要咆哮了,果然这个儿子冷酷无情,狠毒无比,竟然如此恶毒地看着他的兄弟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让人帮忙。再因萧令殊用那种冷冷硬硬的语气顶嘴时,向来绝对权威、说一不二的正德帝气得差点要掀桌压死这儿子了,是以自然罚得最凶了。 席远和阿宝都不知道今日在太和殿里,萧令殊让他的父亲及兄弟都认识到了他奇葩的三观,思想歪得已经往变态方向发展了,每个人都被他气得够呛,所以对他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该! 对于被罚了三十年的俸禄,阿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她的嫁妆足以维持王府的开销,自己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可是——一个王爷没有俸禄总觉得太那啥了,果然皇帝是个渣爹,太坑儿子了。 阿宝在这儿埋怨着皇帝公爹坑儿子,其他人听到这个惩罚后,也觉得皇帝罚得太重了,虽然亲王不靠那么点俸禄过日子,可是这是面子问题啊,而且还代表了帝宠啊,没有帝宠没有面子,以后这王府的经济也会渐渐的败落,当没有适当收入时,萧令殊可能真的要吃老婆本了,简单地说,就是个吃软饭的。 ***** “活该!” 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猪头脸的齐王恨恨地说,说完又躺到贵妃椅上,由着新婚妻子温柔地给他擦药。 昨天婚礼上的那一架,不仅他脸上伤势惨重,身体也多处擦伤和瘀青,全身上下都痛,害得他觉得一定是有人趁机揍了他,止不定这个人就是他的五皇兄晋王。金璟珏虽然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可是这是个傻子,即便有力气砸人,可打架没章法,只知拿东西砸人,能让他伤到哪里去?所以他坚决认为定然是有人趁他喝醉神智不清时,趁机揍了他。 “表哥,没有的事情。”金璟琋直接给了否定答案,“当时很多人都看着,晋王护着太子没有出手,你晕过去后就被人抬回后院了,也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齐王嘴巴一撇,“哼,倒是一条忠心的狗,太子给了他什么,这么忠心护着他!”虽然语气不忿,但也有些酸溜溜的,有些后悔当时晋王从冷宫出来后,进入上书房学习时,他带着一群兄弟去欺负他。若是当时他先太子一步拉笼了他,估计现在他忠心的对象就是自己了。 正想着,突然哎哟了一声,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刺痛传来,痛得他失手打翻了小几上的茶盏。 “表哥,对不起,我太用力了……” 软绵的萝莉音响起,齐王龇牙裂嘴地看着一脸歉意的金璟琋,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看得他不禁心软了,柔声道:“没事,你下次轻点。” 金璟琋抿唇一笑,又低头为他涂药,那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他的心酥酥麻麻的,心痒痒的好想抱着蹂-躏一翻。 齐王不知道他这种心态是男人的一种梦幻萝莉控。金璟琋长了张娃娃脸,五官也异于那些细眉瓜子脸的秀丽女子,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小鼻子小嘴巴,身形也是娇小玲珑,声音更是软软糯糯的。平时端着金家女的端庄贤惠姿态,弱化了她的优势,现在没有外人在,这副萌萌的小女孩儿的模样儿,竟然让他觉得比那些成熟的女人更吸引他,心情荡漾之下,抓住她肉乎乎的小嫩手,暧昧地摩挲着。 “表哥,三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没事,本王知道你平时与他感情好,昨天也是本王喝高了,不应该和他计较。”虽然提起金璟珏就气闷,但又觉得和个傻子计较太丢份儿了,齐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要在自己王妃面前大度,因为他知道金家兄妹的感情极好。 金璟琋破涕而笑,软绵绵的萝莉音说:“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 这种萌萝莉再次萌煞了他,齐王不免想起自己小时候为何一见这小表就要娶她,他对这种幼女型的可爱女子根本无法拒绝,小时候的金璟琋也是这样,萌萌的,软软的,小小的,可爱死了。 心情荡漾之下,齐王再也把持不住,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就要一逞兽-欲补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时,突然嗷的一声惨叫,浑身僵硬,冷汗涔涔。 金璟琋惊慌地从他身上撑起身,小手不经意间按到他肋下一处撞伤,更疼得他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吓得金璟琋忙跳下榻,让人去请太医。 齐王府一片鸡飞狗跳。 ****** “老五活该!” 贤王边让人帮他敷着青黑的眼窝,边恨恨地低骂着。 贤王妃坐在他旁边,因怀有身孕,所以贤王没让她动手,不过为了表示她的关心,硬是没去歇息,坐在旁边看着。 贤王妃看着躺在长榻上的丈夫,再看看那只黑眼圈,心里那位九五至尊的高大形象继续幻灭,突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上辈子完美到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贤王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悦儿,你知道五弟口里的‘茶茶’是什么东西?”贤王突然问道。 贤王妃沉默了。 她要怎么告诉这位王爷,“茶茶”不是东西,而是一只狗呢?还是晋王送给晋王妃解闷的狗? 等知道真相后,贤王克制不住地直接踢翻了榻上的小桌,结果使得受伤的腿伤上加伤。 贤王府也同样鸡飞狗跳。 ****** 萧令殊被如此重罚,所有人皆认为他一定会心里不平衡,而太子已经想着要不要找个什么由头,给萧令殊送些田产,免得他以后真的得靠妻子的嫁妆吃饭,太丢男人的脸面了。 阿宝也觉得萧令殊会难过——虽然他脸上看不出来,不过以已度人,亲爹这么对自己,没有哪个人会受得了。所以阿宝这几天十分地体贴他,不仅搅尽脑汁地陪他说话,晚上稍微纵容地让他压自己,筋疲力尽了才抗议,还让厨房给他做好吃的东西——都是阿宝上辈子吃过的认为好吃的东西。 举例说,现在刚好是三伏天气,一年中最热的时期,这时候吃冰最好了。于是阿宝让人去取了冰块砸碎做了刨冰,水果刨冰、红豆牛奶刨冰、八宝雪花刨冰、鸡蛋布丁刨冰等等。 以前阿宝在边境时也折腾过这种东西,不过那地方资源有限,能做的品种不多,加上她那时做姑娘,老夫人不喜欢女孩子一门心思专研吃的,认为这样不端庄,所以阿宝也不敢放开手脚,旁人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不过现在阿宝当家作主了,没人管,可以可着劲儿的折腾,甚至连双皮奶都被她折腾出来了。 双皮奶一出来,得到了王府里所有人的喜爱,最喜爱的还是解神医。 解神医最喜欢在双皮奶上淋草莓汁,然后洒上煮得绵绵粉粉的甜豆,放在冰窑冰镇过后,在大热天来一碗,简直是人间享受。在听说这双皮奶是阿宝想出来的消暑品后,并且还好心地询问了丹参他的口味,让厨子特地做了送过来给他,解神医心里无比感动,觉得阿宝这王妃心肠实在是太好了,却命不好地嫁了个冷酷无情、狠毒阴险的男人,实在让人嘘唏不已。 当然,他这话传到萧令殊耳里后,第二天便病了。 “病了?”阿宝愣愣的,问前来禀报的丹参,“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为他瞧瞧?”医者不自医嘛,这道理她懂的。 丹参硬着头皮道:“王妃,解神医说只要王妃您管好王爷,他就没事了。” “……” 事后,阿宝从一脸想死的丹参那里弄清楚了解神医嘴欠被萧令殊揍后,已经无话可说了,基于某种同情,阿宝让厨子去做了解神医爱吃的双皮奶送去给他压压惊——算是美食收卖,让他怨怼别那么大,安生在王府里呆着,他们王府的福利很不错,不仅包吃包住,将来还免费发送老婆一枚哟~~ 解神医躺在床上,看着那碗冒着滋滋凉气的双皮奶,内流满面:qaq内伤太严重了,不宜食奶制品,与药物相克啊!!!!!! 苦逼的解神医看得到吃不到,而这边,阿宝因为一朝翻身作主,在这大热天气天天欢乐吃刨冰,一个不小心,没有注意到小日子来了,于是——悲剧了。 “她怎么了?”萧令殊冷冷地问道。 内伤还未痊愈的解神医苦逼地看着粗暴地闯进他院子里、将他从床上拎过来的男人,差点忍不住咆哮:他是伤患啊伤患啊!!而且还是被这恶毒的男人小心眼地揍伤的伤患啊啊啊!! 事实上,想咆哮的还有阿宝:尼玛小日子到了吃了冰导致腹疼伤不起啊!更伤不起的是有个啥都不懂的初哥拎着大夫过来单刀直入地寻问她为何腹疼!!!特么的还是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啊啊啊!!! 等解神医开了药离开后,萧令殊坐在床前看着装死的阿宝,直到阿宝再也无法装死为止。 “你又流血了,感觉怎么样?”萧令殊难得开口问道。 阿宝瞥了他一眼,心里咆哮着能不能别提她每月必须要流血的事情?但面上还是温顺地回答道:“有些疼。” 萧令殊用温热的大手贴着她的腹部轻轻揉着,这动作十分温情,让阿宝心头发软。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1第 51 章 因为大姨妈凶残来袭而受罪这种事情,阿宝已经很久未曾体验过了! 虽然也常听说家里的姐妹有些身体调理不好的话,小日子来时会疼痛受罪,可是阿宝一直健健康康的,每次小日子来时除了腰酸疲惫,爱睡了点儿,根本没这么疼过,真是大姨妈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 可能是阿宝疼得脸色发白的模样太小白花了,于是萧令殊从一早开始,一直陪在房里,视线从未离开过她。 阿宝:t^t为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很可怕啊,会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啊!! 也因为有萧令殊这尊凶神忤在房里,丫鬟们都不太敢进来,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也让阿宝觉得她们挺可怜的,便挥手让她们在外间等候,叫到了再进来。更因为如此,华妈妈找不到机会唠叨阿宝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之类的,算是逃过一劫。 “王爷,姜糖水熬好了。”雁回沉稳的声音响起。 阿宝靠在美人榻上,背靠着柔软的大迎枕,萧令殊就坐在她身旁的位置看宗卷及私人信件,态度自然得根本不怕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雁回端姜糖水进来,并未端到阿宝伸手可及的地方,而是直接放到萧令殊身边的小几上,无视了阿宝纠结的眼神,恭敬地退下去。 解神医开了一副止痛的药,不过是药三分毒,解神医的意思是别吃太多药,阿宝早上喝了一碗后,便改由喝姜糖水了。 当然,阿宝讨厌这种未处理过的姜味,其他用姜作配料煮出来的食物她倒不排斥。 萧令殊放下手中的蓝色宗卷,伸手碰了碰碗沿,试探温度,发现还有些热。 他的手指修长秀颀,骨节分明,是一双艺术家的手,只是那手腹中有粗糙的茧子,手背上还有细碎的小疤痕,看模样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只是……贵为皇子之尊,就算和人打架,也不会留下这样细碎的伤痕吧。 阿宝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等反应过来后,完全僵硬了,维持着捧着男人的手的深情姿势,机械式地抬头,就对上一双平静幽深的黑眸。大手的主人平平静静地看着她,由着她翻来覆去地审视着他的手,这种无声的纵容——为毛觉得胃疼呢? 阿宝呵呵地笑了声,硬着头皮道:“王爷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看在她这么狗腿的份上,就别计较了吧。 萧令殊似乎被阿宝这一举动打开了什么新世界大门,然后抓着她白晰柔软的手相合,他的肤色只比她稍深一些,是一种浅白的颜色,却仍是看起来像贵族的肤色。上天赐予了他极好的皮相,连肌肤也像贵公子般的柔泽。 他摸了摸阿宝虎口处,发现这里有些小茧,说道:“你使鞭?” “……在边境时练过一些。” “很好。” 很好?很好什么啊,下文呢?!! 下文就是,他执着她一只手与她五指交缠亲密相依,另一只手冷酷无情地端着那碗让阿宝无比厌恶的姜糖水过来,放到她唇边,示意她该喝了。 阿宝:>__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2第 52 章 翌日一早,趁着太阳未升起之时,晋王府的车驾便出发了。 虽然早晨起得早了点儿,但阿宝完全不觉得困,精神熠熠地吹着清晨的凉风,心情格外舒畅。 马车驶出内城,往北城门行去,路过几条街道,其中有一条名天街的街道上排列过去皆是卖早点的店铺摊子,虽然已经吃了早餐,但看到那些民间的各色小食,比不得在王府里吃的精致,但却别有一翻味道,也让阿宝这吃货的本质被激起来了,决定到了庄子后,想吃什么就让华妈妈去尝试做做看。作为一个来自吃货大国的人,她脑子里有很多美食样式,从南到北,从东方到西方……所吃过的美食都数得出,就是不会做。 “王妃想什么呢?”雁回沉凝地问道,盯着身上又散发诡异气场的某人。 阿宝又看了眼已经渐远的天街,一本正经道:“没什么,看百姓富足安乐,感到高兴罢了。” “王妃有心了!”雁回恭维道,心里怀疑先前那等诡异的气场来源,绝逼是她们家王妃可能又开始想些不着调的东西了。 马车很快便出了城门,往北鸣山行去。 别庄位于北鸣山山脚下,一条小河蜿蜒而过,可谓是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虽然别庄的面积比不得其他庄子,但能建在此地,距离京城又近,实属不容易了,这原本是太子的产业之一,太子考查过后,觉得合适,便特地送给晋王作新婚礼物。阿宝知道这庄子的来源后,不得不赞了太子几声好哥哥。 萧令殊说车程一个时辰,那是在疾奔的情况下,因车上有女眷,车速平稳,所以当他们抵达庄子时,多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太阳已经升到中天了,天气也热了起来。 别庄的管事带着下人出来迎接,马车直接驶进了别庄,在院前停下。 雁回及雁声等丫鬟先下马车,然后撑着挡太阳的油布伞过来,扶了阿宝下马车,将伞挡在她头上,为她遮挡**的阳光。 别庄的管事姓林,他昨天已经得了消息,早早地将庄子收拾了一遍,主人只需入住就行了。 “林管事,辛苦了。”阿宝温声说道。 林管事虽然极力维持淡定,但可能是第一次直面某位气场冷酷的王爷,双腿有些发颤,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王爷王妃一路过来辛苦了,屋子已经着人收拾过了,请两位主子先去歇息。” 萧令殊走过来接过雁声手上的伞,无视众人吃惊的目光,携着阿宝的手进了正院。 待梳洗一翻后,丫鬟奉上消暑的凉茶,坐在花厅里,吹着山风,倒显得十分凉爽,抬眼便能看到远处起伏的山脉,一下子将那份夏日的躁热驱除了。 这时,林管事带着他的妻子儿女过来给主子磕头请安。 等他们请安后,阿宝见萧令殊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由着自己的心意,先关心地询问了林管事的工作,顺便赞一声辛苦了,然后又询问了其他的问题。林管事小心地回答了,又为两位主子介绍庄子的格局及各种产出,让阿宝比较感兴趣的是庄子里的作物,这才知道原来府里吃的大部分蔬菜瓜果等东西,皆是从北鸣山的庄子产出的,而庄子里的作物大多是林管事的妻子儿女去伺弄的,并没有完全交给佃农来干。 “你们自己会种?都种了什么?”阿宝问道。这庄子是太子送的,上次见林管事也没怎么询问,所以她也不清楚这庄子主要产什么。当然,她也没想到,庄子里的农作物竟然是管事娘子亲自去伺弄。 想罢,阿宝不着痕迹地打量林管事,是个身形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周正白净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个能干的。倒是林家娘子看起来黑黑瘦瘦的,实在不像个享福的管事娘子,反而像村里的农妇。而且林管事的儿子女儿皆长得像母亲,也是黑黑瘦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慑于萧令殊的气势,皆吓得像小兔子一样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林家娘子有些拘谨地笑道:“不怕王妃笑话,草民的父亲以前是在地里刨食的,草民小时候看了些,也学了点儿。闲时便也自己伺弄些疏菜瓜果自家人尝尝,后来随着我家老爷被分到庄子上,草民闲不住也帮忙大伙去伺弄庄嫁。” 等交谈过后,阿宝发现林家娘子虽然看起来像个村妇,但林管事似乎极敬重她,并未因其样貌不好看而有异心,两个孩子也颇为懂事,皆是伺弄庄稼的好手,听他们谈起种田的事情,阿宝也听得颇为有趣。 “我娘种的菜可好吃了,种的瓜果都很甜,王妃一定喜欢的。”林家小娘子朝阿宝甜甜地笑着,黑瘦的小脸眨巴眨巴地看着她,让阿宝觉得她有点像茶茶。 许是阿宝看起来温和可亲,说话轻声细语,美丽端庄,很快地便让十二岁的小姑娘放开那点拘谨,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阿宝又是一笑,让雁回赏了小姑娘一盒点心,方让林管事一家四口下去。 等他们离开后,阿宝转向旁边慢慢地喝茶、仿若老僧坐定的男人道:“王爷,听林管事之言,咱们府里先前吃的瓜果蔬菜大多从这庄子里出的,林管事倒是个能干人。” 萧令殊转头看向她,淡淡点头。 阿宝再接再厉,“听林管事说,等到八月份,庄子里的瓜果都成熟了,那时庄子才好玩呢。臣妾先前也看了,种了好几种水果呢。这庄子看起来不大,种的东西倒是挺多的,还有一块西瓜地,林小娘子说地里的西瓜都是沙瓤的,可甜了。” 萧令殊继续点头。 “王爷,到时候咱们也去看看他们怎么收成吧,也算是与民同乐,听说地里还有蚱蜢这些东西呢……” 萧令殊仍然点头。 “……” 阿宝说不下去了,很想说,麻烦大哥你开开口应和几声啊,真的不会死的。 就在阿宝绞尽脑汁地想让萧令殊开口时,白芷过来禀报午膳已经做好了,阿宝不得不闭嘴,让人摆膳。 晋王府的人少,这次来别庄阿宝几乎将身边的人带过来了,当然,解神医也顺便捎带过来了,阿宝是绝逼要给解神医洗脑,让他知道留在晋王府的福利有多好,打消他总想离开的念头。 午膳端上来后,阿宝一看,和府里做的没啥区别,因为厨子也跟着来了=。=!倒是食材上有了区别,而今天还多了份拍黄瓜这道凉菜,据说这黄瓜是刚从地里摘的,水嫩嫩的,很是脆甜爽口。 可能是来到别庄心情好,阿宝午膳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喜得华妈妈以为是拍黄瓜的功劳——因为阿宝将那一碟拍黄瓜给啃了。 午膳过后,夫妻俩歇息半个时辰,然后起床看书练字,直到傍晚太阳没那么烈后,阿宝直接马上拎着裙子要去逛别庄了。 萧令殊自然跟随。 席远等侍卫丫鬟远远地跟在两位主子身后,然后席远等人看到他们那平时端庄贤惠又绵软的王妃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石头就要来个狗吃泥时,被旁边的男人好心地拉住了手臂拖了回来。 “王妃……怎么了?”席远有些迟疑地问,怎么感觉到这个像个小姑娘一样急急躁躁的姑娘和平时的画风那么不符。 雁回一本正经道:“王妃没怎么啊?席侍卫何出此言?” “……”不知道他若说王妃今天活泼过头了,这姑娘会不会咬他一口。 碍于雁回姑娘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席远识趣地没开口,也跟着旁人一起悠然地欣瓽起别庄的景色来。 阿宝在别庄溜溜达达,结合了林管事先前的话,终于得了个肯定答案:这根本不是供给主人居住游玩的别庄,而是专门提供给主人四季蔬菜瓜果的农庄!可怜林管事不知他们这些作主子的怎么会突然想跑来农庄来避暑,而不是远择稍远一些的别庄,却不知道因为某位不理事的王爷觉得这离京比较近就选了此地。 阿宝忍不住看了萧令殊一眼,男人回以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阿宝:=__=!就算这位爷表现得再高深莫测,她都觉得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的无知罢了! 为何这么说呢,例如说阿宝看到不远处的一片靠着院墙的藤蔓,被人用树枝仔细地支撑着它的藤条枝叶,应该是一种食物,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又觉得眼熟,忍不住问旁边的男人道:“王爷,那些是什么?” 萧令殊高深莫测地看过去,然后再高深莫测地看着阿宝,直接召来别庄的小厮道:“告诉王妃那是什么。” 那小厮两股颤颤地回答道:“王妃,这是山药!” 原来是山药,怨不得那叶子长得这般眼熟,只是太久未见,竟然忘记了,上辈子的姥姥家的院子那一片靠墙的地方,也是随便种了些山药,以前看得习惯了,问了表姐才知道山药的藤,可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呢,不由得勾起了些回忆。 因为勾起一些回忆,阿宝心情不怎么好了,拉着萧令殊的手道:“王爷,回去吧,该用晚膳了。” 萧令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由着她拉着自己回去,然后反手握住她汗湿的手,滑腻腻的,却没放开。反而是阿宝有些窘迫了,很想先将手心的汗擦去,发现他握得极紧。 晚上洗完澡后,雁回帮阿宝护理头发,发现她的头发发尾有些开叉了,不由得道:“王妃,该修头发了。” 阿宝抓了把头发到面前一看,确实到修头发了。说实在的,阿宝身处这时代,终于体会了什么叫三千烦恼丝,并且为了护理它们,到了劳心劳神的程度,是她前辈子无法想像的。像以前,她读书时觉得每天梳头浪费时间又麻烦就剪个男生头,后来上了大学女孩子们都讲究了,就留了及背长发,还特地去拉直,天气凉爽时直接别了个发卡,让它飘飘然地垂落身后,那时候觉得留得已经够长了,自己也时常护理,可是来到这里后才发现,那就是几根毛,哪里算得上护理。 这年头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头发也是万万不能随便剪的,而且是越长越好,最多也只能修理一下发尾的毛边,而且修发的时候,还要看黄历挑个吉日来修呢,极为讲究。至少阿宝自己从小到大留了这一头浓密的发,从来没有剪过,而且也被丫鬟们保养得极好,乌黑顺滑,如丝绸般,真真是符合了那句“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萧令殊进来的时候,便见阿宝趴在桌子上翻黄历,雁回雁声两个丫鬟站在一旁打扇。 听到声音,阿宝见他进来,将黄历捧起来,笑道:“王爷,臣妾正在挑选修发的好日子呢,王爷的头发需要修么?” 萧令殊坐到她身旁的位置,刚沐浴过后,一头长发垂披在身后,几绺垂落在胸前,添了几分柔软,倒没有白时里的冷硬酷戾了。至少阿宝觉得,夜晚的萧令殊总是让她放松几分,愿意同他亲近。 这大概是一种朦胧美的心态罢。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阿宝想了想,狗胆包天地抓了他一缕头发端看,然后一脸严肃地道:“王爷的头发也可以修一修了。” 萧令殊点头,看阿宝折腾,将修发的日子定在五日后。 等她折腾完后,直接将她抱起,往屋里行去,雁回雁声等丫鬟也识趣地退下去,抿唇笑着将门掩上。 ****** 别庄的日子很舒服,而且因为别庄倚山靠水,比起京城那个大蒸笼,实在是凉爽如初夏,让阿宝住得极舒心,也没有像以往的夏日那般因为苦夏,总是将自己折腾得瘦了一圈。 当然,就算住得舒心,阿宝仍是隔几天按时进宫给皇后请安,不免要起早一点儿赶路回京,其他的倒无事。 皇后也知道晋王夫妻跑到郊外别庄去了,询问了别庄的位置后,顺便调侃了句,倒也没说什么。虽然说,正德帝刚罚完了皇子们,此时诸王应该夹紧尾巴好好表现的,以讨正德帝欢心,但那些都与萧令殊无关。反正又没有罚他禁闭,且所有的职位都撸了,又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住到庄子上也没人说什么,更不可能会自讨无趣地去说他什么,估计京里所有的人都和皇后一样的心情。 不过,萧令殊带着老婆住到别庄去快活避暑这事,仍是有人羡慕嫉妒的。因为今年每个月连续有皇子成亲,正德帝便没有到皇庄避暑,使得全京城的官员们及皇亲国戚们都没有去,大家窝在京城这大蒸笼里憋着,难免会热得脑子有些拎不清。 七公主便是脑子拎不清的一员。 “五皇嫂真是快活,看来五皇兄也是个疼人的,竟然会为了五皇嫂特地到别庄避暑。”七公主怪声怪气地道。 阿宝掀眼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实这事也怨我自己,要不是先前因为中暑病了一场,王爷也不会想到去别庄了。”毫不客气地将大姨妈安到中暑上,阿宝心安理得。 七公主有些惊讶地道:“五皇嫂这身体也太不好了,呆在屋子里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 “天有不测风云,它要生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阿宝一脸无奈。 “这病倒是病得好,也让咱们看到五皇兄是个疼人的……” 见七公主紧咬着晋王妃不放,在场诸人神色有些微妙,仿佛要人家说个五四三出来她才高兴似的,也不知道晋王妃哪里得罪她了。 “小七这是想去别庄玩了?”皇后笑道,也打断了七公主的咄咄逼人。 七公主有些羞怒,“谁想去别庄了,不过是近日来太热了,生怕母后和母妃被热着……” 这明显是拿皇后和贵妃作伐子呢!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插嘴,省得被她迁怒。 等离开凤翔宫后,阿宝和五公主走在一块,五公主低声道:“我这七妹妹近来火气大,无论她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嗯,她的火气来源于姑母家,你知道的。” 阿宝瞬间回以秒懂的眼神,哪里不知道,不过是想嫁周御,又被昌平长公主四两拨千金地解决了,自然气闷。七公主觉得,明明阿宝这个情敌已经解决了,为何她自己还是不能嫁给周御呢?被昌平长公主暗地里拒绝多了,自然火气大了,而阿宝又跑过来一副秀恩爱的模样,自然撞到枪口上了。 说来昌平长公主是极疼她一双儿女的,恨不得都为他们打算好下半辈,所以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子的终身大事皆挑得无比的严苛。被正德帝耍过后,昌平长公主知道镇北将军之女是不可能了,便转移好目标,正在寻找中,不过再怎么样,昌平长公主是绝对瞧不上自家侄女的,她要找的是儿媳妇,可不是找位姑奶奶回来。 阿宝心里暗暗摇头,也不知道七公主执着于周御什么,虽然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再拖下去明显也捡不了好。 这般想着时,突然马车停了,雁回忙问道:“阿铁哥,怎么了?” “雁回姑娘,好像是前方的车驾出了些问题。” 阿宝撩开车窗看罢,恰好与一张望过来的俊容对个正着。 是周御。 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朝阿宝点头,那双如玉的黑眸微微一弯,如同一弯明月投在黑夜的水面上,涟漪轻漾,月晕微晃,添了几会朦胧的诗意,生生站在那里,仿若皎皎白月光,是一种极致到令人难以忘记的风彩。 才刚想着这人呢,就在这里见着了,阿宝只能说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刚好是周御乘坐的马车出了问题,却不想被困在正中央,档了别人的路。周御一脸歉意地看了眼阿宝,然后吩咐车夫及侍卫将马车往旁边推一推,让旁的车驾过去。 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莫怪七公主想要抓着不放。 阿宝如此想着,同样也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在宫里受了伤,周御托周瑾给她送来的药,那时以为自己会和周御在一起,谁知转眼正德帝就玩了这么一手。嫁给萧令殊后,阿宝就没再想起过周御了,她虽然对周御的印象极好,但只是欣赏,也未到喜欢的程度,是以现下见到周御,除了有些尴尬外,却没其他感觉了。 待车道让出来后,阿宝也不客气地让车夫往旁边腾出来的位置过去,路过周御的时候,对他的体贴让路道了声谢。 “晋王妃客气了。”温润的男声说。 连声音都这么令人舒服,配个急性子的也没什么,能包容急性子的坏脾气。 阿宝在感慨着,却不知被她感慨的对象正怔怔地望着晋王府的车驾,直到身后响起了达达的马蹄声,周御一惊,回首便见到晋王带着侍卫骑马而来。 “咴——” 黑色的骏马停下,萧令殊看向周御,周御微微一惊,便含笑施礼道:“见过晋王。” 萧令殊盯着他半晌,突然道:“你该成亲了。” 周御:=口=!什么意思?为毛传说中不爱理人的晋王表哥突然跑过来和他说这个? 等见到萧令殊追上前面的马车,然后直接进了马车后,周御微微蹙了下眉头,眼神晦涩复杂,很快便将那些怀疑压下。 比起周御的怀疑及惊讶,阿宝简直是惊惧。 “王、王爷,怎么了?”阿宝小心翼翼地问着,忙殷勤地从小格子翻出一个杯子,给他倒了杯凉茶解渴,让他别一身煞气地盯着自己。即便知道他不打老婆,也会被那种血腥的煞气给刺激得难受啊。 萧令殊接过的时候,顺便也握住了她的手,沉默在看着她,这种沉默的目光让阿宝实在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阿宝觉得,小说里说的什么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神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可是她和这位爷相处这么久,从来没读懂过他的眼神,真是累觉不爱。 萧令殊将她的心虐了一遍后,方道:“明日是修发的吉日,你帮本王修。” 阿宝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臣妾帮王爷修了!” 萧令殊:“……”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3第 53 章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进入了八月份。 八月初六,是宁王成亲的大好日子,同时也让京中诸人暗暗绷紧了头皮的日子,生怕这次的婚礼又是一出闹剧。当然,心怀忐忑的世家大臣们送礼过来祝贺时,敏感地发现宁王府的侍卫比当初齐王府的婚礼上多了一倍,且有些细心的还认出是禁卫军时,突然都觉得安心了。 一看就知道这手笔是出自正德帝,看来正德帝到底还是要面子的,虽然先前完全不给儿子们面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但这次的婚礼还是多派了侍卫,就生怕再有皇子喝醉不管不顾地先干一架再说。 当然,也因为宁王的婚礼,被禁足的齐王被放了出来参加婚礼,婚礼完后,继续回齐王府去禁闭够一个月。 阿宝和江凌薇、五公主等人正坐在偏厅里喝茶说话等待吉时呢,便听到了丫鬟报告齐王妃到来的声音,抬首看去,首先发现现场有大半的人和自己一样,齐刷刷地望过去,让阿宝一时间有些愣,等明白她们为何如此关注齐王妃时,心里有些儿同情。 当然,这点儿同情在金璟琋朝自己走来时,阿宝发觉是不必要的。 金璟琋依然是大气端庄的,一个月的时间让她身上多了一种妇人的沉稳,少了些少女的清纯,却仍是高雅端庄,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丁点儿的毛病来。 金璟琋温和有礼地问候在场的诸人,等皆见过后,便走到阿宝身边坐下,无视那些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同情怜悯的目光,使得那些人也无趣地收回了视线。 阿宝能理解那些人的同情,毕竟金璟琋从成亲那天的闹剧到跟着丈夫一起禁闭齐王府,在旁人看来都是一场笑料,虽说她完全是无辜的,受到了熊丈夫的影响,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这境遇确实是值得可怜的,这种可怜同情的目光,比当初得知阿宝即将嫁给晋王还要严重。 “五皇嫂,近来可好。”金璟琋自然地和阿宝打招呼,又和五公主及江凌薇问候。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觉得自己与金璟琋并没有多熟悉,但好歹是妯娌了,阿宝也客气地回应一声。 因为金璟琋的到来,阿宝不免客气几分,连带的气氛也有些微妙的变化。金璟琋却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言笑晏晏地与她们寒暄,微笑的时候,衬得一张娃娃脸十分可爱,像个小妹妹一样,倒让人不自由主地亲近几分。 时间很快便过去,观礼过后,女眷们自然去新房看新妇。当然,以太子妃为首的几位王妃,悄悄地叮嘱了自己的婢女,让她们注意一下情况,这回坚决不能再出现闹剧了。 新房里,新上任的宁王妃规规矩矩地坐在新床上,见到众人进来,脸上有几分羞涩,在一旁的嬷嬷的介绍下,一一认人。 阿宝瞧了瞧,仍是日本花子妆,觉得这时代的新娘妆实在是太坑爹了,女孩子一辈子的事情,就这么被可怕的妆容毁了。幸好洞房前可以将这新娘妆御下,不然也不知道新郎官对着这样的脸,能不能做下去。当然,也因为这厚重的妆容,阿宝没能瞧清楚新上任的宁王妃长什么模样。 虽然不清楚宁王妃长什么模样,但宁王妃与自己说话时,倏然而变的眼神还是让阿宝捕捉到,也知道她对自己似乎不太待见。阿宝很容易便知道是什么原因,据闻宁王妃是个高傲的少女,先前宁王莫名的向正德帝求娶她的事情,谁人不知,宁王妃本来已经私下意定要嫁给宁王了,宁王却突然来搞这么一出,宁王妃自然恨上了自己。 阿宝觉得真心冤枉,见宁王妃不冷不热的,也不凑上前去自讨没趣,说了几句话便退到一旁。金璟琋朝阿宝笑了笑,对阿宝道:“原来我当时的妆容是这模样的,看起来实在是……” “是不是像猴子屁股!”阿宝脱口而出。 金璟琋:“……” 五公主:“……” 江凌薇抿唇一笑。 其他人也发现了宁王妃对阿宝的态度,心里皆有些明了,不过转头见阿宝与金璟琋低声交谈的模样,然后想起当时同样向正德帝求娶镇北将军之女的还有齐王呢,再看齐王妃温和端正的态度,不由得感慨金家女果然明理晓事,将事情看得明白。 婚礼平平静静地结束了,直到婚宴结束,各回各家时,众人一直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同时也有些失落,这婚礼也太正常了,怎么没发生点什么事情呢? 阿宝出了内院时,便见到等在前方不远处的萧令殊,朝地场的人告辞,稍微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其他女眷默默地看着阿宝走向前方站在花木旁的男人,明明看起来冷冷淡淡的,甚至冷硬的神色让人望而生畏,可是却出乎意料之外地,跑到这儿等媳妇,让人感到一种违和的同时,又有几分羡慕,同时又有些诧异,总觉得晋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男人啊。 正想着,前方一坨紫灿灿的东西滚了过来,等近了后,众人才发现那不是什么一坨紫灿灿的东西,而是穿着紫色锦袍的平王世子,那张被横肉挤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在接近时,因为笑容,使得原本就像一条线的眼睛更眯得看不清了。 “阿薇,回家啦!” 江凌薇也向在场的女眷们告辞,然后平静地与那坨紫色胖子离去,不过在旁人眼里,明显是紫色胖子一直想凑过去,生生破坏了那副夕阳下美丽如仙的女子的画风,好比黑白水墨所绘的美丽仕女图旁多画了一只西方油画形像的肥猪,画风完全不搭不说,还让人有种生生想将那头破坏画风的猪给抹杀的冲动。 接着当贤王、齐王、金璟珏也亲自过来接人时,其他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意外了。 ****** 因明日还要进宫,阿宝和萧令殊离开宁王府后,索性就直接回晋王府了,也省得明日要提前早起。 这次婚礼正常得教人感动,阿宝自然也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欢欢喜喜地和萧令殊回了晋王府。 刚回到府时,许妈妈将威远侯府的帖子送了过来。 “大伯母明日要过来?有什么事么?”阿宝翻着帖子问道。 许妈妈摇头,说道:“这是今天一早威远侯府送过来的,没有说什么,明日待王妃从宫里回来后,便会过来。” 阿宝第一时间想的便是李明凤的婚事有变,不过很快地又摇头否决了。若真是李明凤的婚事有变,二伯母早就先过来了,哪里用得着大伯母出面。应该是有其他事情罢。 一时猜测不出后,阿宝索性也不想了,因为她也没时间想,萧令殊将她拎到练功房里去练习鞭法了。 其实比起鞭子,阿宝觉得自己更喜欢剑,仗剑江湖是每个武侠剧中毒的中二姑娘的侠女之梦,阿宝前辈子迷金庸古龙梁羽生的小说时,也中二了一回,虽然后来过了中二时期,但少年时期那种愚蠢的梦想还留着。 只是她爹觉得女孩子耍鞭子最好看了,坚决不肯教她使剑,才在边境那里让她学了些鞭法。而萧令殊在知道她学过鞭子后,直接一捶定音让她练习鞭法,面对自己老爹阿宝还有胆子撒娇耍赖,面对这个男人时,阿宝现在还没胆子同他撒娇耍赖,所以只好乖乖地练着。 八月的天气仍是十分炎热,应该在中秋过后天气才会开始慢慢转凉,所以练习完后,又是一身的汗。阿宝直接坐在地上,然后盘腿看萧令殊练剑,她没有什么评鉴能力,但却觉得萧令殊剑舞得极好看,真的可以来段音乐配段剑舞了。 想象了下她弹琴他舞剑的画面后,阿宝满脸黑线地将这种诡异的画面拍出脑海。倒不是觉得不够浪漫,就是太浪漫了,反而觉得诡异嘛。 阿宝很快又纠结了,难道她和萧令殊浪漫不起来? 在她的纠结中,萧令殊已经收了剑,然后将那柄寒光湛湛的长剑一甩,直接投到了兵器架上的剑鞘中,真是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啊——阿宝叹服之。 等萧令殊走过来弯腰时,阿宝后知后觉地就要将不雅的坐姿板正时,他已经伸手将汗涔涔的她抱起,而在近距离之下,阿宝发现同样是运动一场,人家汗都没滴多少,反而她就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这差距咋这么大呢? 萧令殊同样将她抱到练功房后头的澡堂里,那里已经摆好了沐浴的工具,屏风上还挂着干净的衣物。 扒光光,洗白白。 阿宝已经能面色如常地看着萧令殊的上半身不脸红了,至于人鱼线下的那暧昧的地方,她还是没好意思看,也没好意思让他看——其实如果是隔着屏幕看裸-男的话,她绝对能面不改色地去yy。比起阿宝的害羞,萧令殊大大方方的,很久以后,阿宝才从某位王爷那里知道,就算是绝色美女在他面前脱光光,那也不过是坨白花花的肉罢了=口=!这悲剧的三观!所以她白遮了么? 洗去一身的汗渍后,阿宝坐在澡堂的小杌子上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头发稍因为洗澡时不慎沾了些水渍,还湿润着,然后被穿好衣服的男人拿了干躁的毛巾过来握住她的头发擦试。 阿宝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吓地看着他。 “怎么了?”萧令殊皱着眉,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反应如此大。 阿宝干笑一声,忙道,“王爷,这事臣妾自己来就行了,不必劳烦您。”第一次让他帮自己擦头发,阿宝的心脏有些受不住,也都怪华妈妈唠叨太多了,让阿宝觉得让他动手她罪大恶极。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忐忑地低下脑袋后,继续将她头发上的水渍擦干,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毛巾丢了,再沉默地将她抱起离开,坚定得让人无法拒绝。 阿宝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反应有些伤人。 天刚刚擦黑,阿宝其实也不怎么累,频频探头看着外面。 刚才回来吃完晚饭后,萧令殊就离开了,不会是生气了吧?哎呀,不怪她多想,因以近段时间天天和他在一起,晚饭后两个人在北鸣别庄里还一起在菜地旁散步呢,这次他突然离开了,不免让她觉得先前她的态度让他生气了。 华妈妈欲言又止,然后看了看,示意雁回等丫鬟退到屋外,然后坐到阿宝面前的一张小杌子上,慈爱地看着她,说道:“姑娘,咱们女人啊,在家求的是父母的疼爱,出嫁后求的是丈夫的疼爱,这些都是女子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阿宝一听这话,就知道华妈妈要发挥她唠叨的本事了,赶忙道:“华妈妈,我明白的。” 华妈妈笑了笑,又道:“妈妈知道姑娘是个聪明的,可是姑娘太年轻了,不知道女人有时候并不是一味的顺从就行了的。当然,对长辈父母,顺从是孝顺的表现,这无可厚非,可是嫁人后,夫妻之间却不是一味的顺从了。说句大胆的话,妈妈觉得王爷并不像外面的传言那么不堪,王爷虽然不爱说话管事,却是在意姑娘。” 随着她的话,阿宝跟着点头,她也觉得萧令殊是在意自己的,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时常抬首时就能看到他锁住自己的视线,明白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先前虽然尴尬过,可是习惯了后,也有那么些许的赧然和甜蜜。 “姑娘,感情的事情是平等的,不能只有一方一味的付出,只有双方付出才能长久。”华妈妈语重心长地说,见阿宝一脸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姑娘莫惊,这些道理啊,还是老爷怀念夫人时告诉我的呢,老爷和夫人的感情真的很好,夫人去逝后,老爷一直未娶,也是老爷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无法忘记夫人。” “姑娘,王爷待姑娘是极好的,所以姑娘偶尔也可以和他撒撒娇,说说自己的想法,不用一味的顺从,女人的手段有很多,可是要劳劳地占据一个男人的心,还需得自己经营。” 在这一席话中,阿宝大开眼界,甚至觉得华妈妈此时并不像个规矩的古代妇人,而是现代的知心姐姐啊。阿宝很想说,她的顺从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萧令殊冷硬的表相下的心思,他也从来不说,她无法揣测,所以选择了一种最安全的方式与他相处。而且,现在她也实在不敢做出和萧令殊撒撒娇这种事情啊!>__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4第 54 章 马车车帘放下时,阿宝还能看到贤王夫妻沉凝的脸色,还有宁王妃几欲喷火的眼神,心情略复杂——好吧,应该诚实地说,这种心情就像是炎炎夏日中吃到刨冰的感觉,实在是倍儿爽啊。 转过头来,看向和她一样爬到马车里享受车里冷空气——角落里放了冰盆子——的男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恐怕根本不在意自己刚才说了多毒的话吧。对于萧令殊会开口,阿宝是意外的,意外过后,忍不住给他点无数个赞。她不是泥人,被几次三翻的挑刺也会生气的,只是有些话她说不得,免得真的应了宁王妃的语言陷阱,而作为她丈夫的萧令殊说出来,那就是对她的一种维护了。 阿宝笑眯眯地道:“王爷,北鸣山的庄子里的葡萄就要成熟了,到时臣妾给您酿葡萄酒吧,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语气中不禁有些讨好谄媚。 萧令殊应了声,然后低眸看她以为他不注意地一点一点地蹭过来,看了会儿,嫌她蹭得太慢了,干脆直接展臂将她拎了过来,放到身边,然后握着她的狗爪子。 阿宝脸上微热,但仍是厚着脸皮朝他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同样是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打算将自己美美的一面呈现给他。而萧令殊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阿宝仍是从那种气场中感觉到他的放松,放大胆地将身体挨着他的肩膀。 哎,板着腰坐了一个早上,还要提高精神应付一堆别有用心的女人,也挺累的,这样靠着挺好。 于是,不大的马车里,一种略显甜蜜的气息弥漫,两人都很满意。 阿宝回到府里时是笑眯眯的,午膳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直到下人过来禀报威远侯夫人和赵夫人登门拜访,方将笑容压下,让人先带她们到偏厅喝茶,她稍会再过去。 因为这出乎意料之外的“赵夫人”,终于让阿宝满身洋溢的粉红泡泡压下,经由丫鬟提醒,才知道这“赵夫人”是她那刚举家回京的大姑姑。阿宝奇怪地道:“昨儿不是说是大伯母来么,怎么这大姑姑也来了?” 昨天接到威远府的帖子,可没有说大姑姑李秀媛也来,阿宝直觉这大姑姑无事不登三宝殿。在她的记忆里,她在回老家过年时见过这位大姑姑一次,真是个……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人,反正就是眼界颇高,当时她一个小女孩儿根本没那份量入她的眼,甚至见面礼也是姐妹中最薄的,估计那时她爹跑到边境去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大姑姑也以为她这辈子娘早死爹不着调,没啥大出息了,所以根本不需要用正眼看吧。 丫鬟自然是不知的,阿宝回去换了身见客的衣服,方带着丫鬟往偏厅去。 ***** 偏厅里,晋王府的丫鬟上了茶点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侍立着。 李秀媛端着印青花色的茶盏,用盖子轻轻地刮着杯子里舒展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来,心道侄女虽然有福份,但谁人不知她嫁了个最不受宠的王爷,连她进这晋王府后沿途走来所见之景色,中规中矩的,还没有威远侯府的精致呢,连这茶也不是进贡的,不由心里有些失望。 威远侯夫人低头喝茶,眼角余光瞄见小姑子李秀媛脸上一闪而逝的神色,心中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只希望呆会这位小姑不要摆长辈的谱,阿宝看着温和柔软,似乎极好拿捏,其实内有主意,如今她成了王妃,就算是她们这些长辈,也得敬她几分。 正想着,便见穿着浅黄色纱裙、发上簪着明珠流苏发钗的女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进来,那曳地而过的纱裙,长长的滑落在颊边的明珠流苏,初得她秀致的脸蛋仿佛明珠生晕一般,无限美好。 威远侯夫人和李秀媛皆起身迎接,虽然是长辈,但尊卑有别,王妃的品级比她们高,李秀媛再不愿意,也得做足了样子。 阿宝忙上前扶住威远侯夫人,转头对李秀媛道:“大伯母和大姑姑不必多礼。” 李秀媛勉强一笑,迈过了心中的那坎,发现自己要坦然面对这个从未注意的侄女虽然困难了点儿,但要表现得自然些还是比较容易的。 威远侯夫人暗中端详阿宝,发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侄女似乎已不像曾经温和得仿佛谁都能处得来的小姑娘了,添了些王妃的威仪,含笑的面容少了几分软绵,渐渐地在蜕变中。虽说嫁的是不受宠的皇子,但那也是亲王妃,容不得忽视。 互相寒暄过后,阿宝方道:“很久不见大伯母和姑姑了,家里的几位姐妹还好吧?上次见了紫卿表妹,是个伶俐的,我看了很喜欢呢。” 李秀媛笑道:“她就是模样儿还行,但那脾气还是有些小孩子的调皮气呢,以后还望你这作姐姐的说说她。哎,说来你大姑姑我只有易阳紫卿两个讨债的,这心里呀,不知为他们愁了多少心思,伤了多少脑筋。以前咱们在外地,她没法子和你们姐妹们亲近,没有同龄人玩耍,养得这脾气有些儿娇,这次回来了,还望你们姐妹间有空多走动走动,也去寻她过府来玩啊……”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噼哩吧啦就是一连串的话,都不带喝点水补充水份的,阿宝脸上虽然仍带着笑,但心里已经僵硬了,偷偷瞄了眼大伯母,发现她眼里有些无奈,但面上一副十分hold得住的模样,不愧是和老夫人相处了二十余年的李家大媳妇,表面功夫十分了得。 李秀媛将一双儿女都说了个遍,然后借着这话题,终于转入了正题:“你不知道,回京那天,在城外紫丫头乘坐的马车不慎撞到了几个有身份的纨绔子弟,他们也真是过份的,自己骑马没看路,撞到了反而怨怪咱们,若不是侍卫护着,你表妹的马车差点都让他们闯进去了。你姑父和易阳表哥提前进京里安排了,没有个男人在,一时间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恰巧昌平长公主府的少爷骑马经过,得他出面帮助,才歇了事儿,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当时我下车见了他一面,这一瞧觉得实在了不起,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位公子是个明理又尊贵的,不愧是昌平长公主府的……” 接着,又是噼哩吧啦地一堆夸赞周御的话,听得阿宝眉头微跳,总觉得大姑姑这模样怎么那么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呢? 接下来,李秀媛提出的要求证明了那些并不是错觉。 阿宝觉得口很干,有些艰难地道:“大姑姑,您的意思是,让我去与昌平长公主说情,为表妹和周御公子说亲?” 说着,阿宝看了威远侯夫人一眼,却见她一副老僧坐定绝不开口的模样,但知道威远侯夫人是事先知道这事情了,说不定大伯母是不得已被拉过来一起作说客的,只是知道这事情实在是不好开口,所以这会儿直接装死,打死不开口。却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祖母的意思。还是祖母也觉得这事情不可能成,又被女儿哭得烦,才打发她过来烦自己? 李秀媛笑眯眯地点头,“是的,你现在已是萧家的媳妇,那昌平长公主也算是你的姑母了,虽然这事情你一个作晚辈的不好开口,但我想了想,实在是没人选了,只好抹了这脸皮找上你了。哎,我瞧那周御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当时也是他挺身而出为我紫丫头解决麻烦,有家势有才华又是个懂体贴人的,想来当时他那般出面,对紫丫头应该也有些好感的……” 阿宝和威远侯夫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有一瞬间怀疑起她的脑子构成来,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更怀疑的是,她真的是老夫人生的么?怎么可以自以为是成这样?蠢成这样? “大姑姑!”阿宝打断她的话,委婉地道:“我听昌平长公主说了,周御公子的亲事她是要好好考虑的,而且,七公主也属意周御公子,实在不是侄女不想帮您……” 李秀媛惊讶道:“听说七公主脾性不怎么好,昌平长公主可不愿意娶这样的儿媳妇,大家都这么说呢。” “……”到底是谁说的? “昌平长公主是何等人物,她绝对不会找出身如此高贵的儿媳妇回来受罪,所以绝对不会答应让周御公子娶宫里出来的公主的,依我看啊,她想要低娶呢,我的紫丫头是极好的,不说长相,就说性情吧,天真烂漫,又孝顺长辈,配周御公子极好……明锦啊,这事你可得帮帮你姑姑,你表妹、表哥、姑父的未来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姑姑这辈子就要靠你了。” “……” 阿宝再次见识到她这位姑母的能说会道,简直无语之极。而且,她是出嫁了的侄女,到底要靠她什么啊? “明锦,你就帮你表妹这一回吧,姑母就求你了,我就紫丫头这么个女儿,自然希望她过得好。也不用麻烦你什么,只要你去与昌平长公主说一声,让她见见紫丫头……” 眼见李秀媛已经搬出长辈架子来了,阿宝终于忍不住道:“姑母,请恕侄女无能为力!” “……” 这会儿轮到李秀媛消声了,张口结舌地看着阿宝,似乎不愿意相信她会如此干脆利索地拒绝。事实上,来这里之前,她也作过了功课,询问了家里的人这侄女的脾气,知道是个乖巧懂事孝顺的,长辈提出的要求从来不会拒绝,怎么到了她这里,却遭到拒绝了呢?难道……她瞧不起自己这个姑母的? 这么一想,李秀媛脸色也不太好,她的丈夫才干平平,外放二十几年,还是靠了妻子娘家帮忙才得以迁回京在六部谋了个闲职,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连带的她这作妻子的也在京中没什么脸面,比当初她当姑娘时差多了,心里也不是不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就瞎了眼一定要嫁他,可是那些都成了事实,她现在只能为儿女谋门好亲事,尽量让他们后半辈子富贵乡里过。 虽然生气,到底不愿意得罪这侄女,李秀媛看向威远侯夫人,示意她当说客。 威远侯夫人有些为难地看着阿宝,开口道:“阿宝,你瞧……” 阿宝心中一叹,心知这位大伯母不愿意得罪小姑子免得遭老夫人厌弃,想到几位姐妹,便道:“大伯母,您时常与京中众位夫人聊天,您也知道昌平长公主对周御公子的重视,连父皇都无法随便为周御公子指赐,您觉得我一个作晚辈的,能去和她提么?若她真的看中表妹还好,若她早有安排,这么一提,彼此尴尬,不是让她心里恼我么?” 威远侯夫人顺势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李秀媛沉着脸,来回看向阿宝和威远侯夫人,然后气道:“好好好,你们都不乐意,不乐意就算了!!”原本想说些恶话,到底记得阿宝的身份,只能沉着脸,倏地站起身离开。 威远侯夫人忙要起身,被阿宝叫住了。 阿宝叫一个丫鬟送气冲冲离开的李秀媛,对威远侯夫人道:“大伯母,难得您来看我,再坐会儿和我说说话吧。” 威远侯夫人只得坐回去,对阿宝叹道:“哎,你这般拒绝她,她回去又要寻你祖母哭了。说实在的,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但她也疼爱你姑姑,若你姑姑在她面前哭多了,老夫人难免不会因为心疼而顺了她的意,到时你……”依老夫人对阿宝那种不待见的心态,估计为难她好过为难自己女儿。 阿宝笑了笑,低首抿了口茶,然后让偏厅里的丫鬟都出去后,方道:“大伯母,到时祖母若要为姑姑的事情恼我,就让她老人家恼吧,因为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王爷已经遭父皇厌弃了,我们不好再和昌平长公主交恶,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威远侯夫人一副理解的表情,心里却腹诽道,晋王似乎从来没得正德帝正眼过,厌不厌弃都无所谓吧? 等作好了威远侯夫人的思想工作,阿宝话题一转,问道:“六妹妹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威远侯夫人似乎有些惊讶她会如此问,很快便明白了什么,慎重道:“有你二伯母在,自不会有差错的。” 阿宝看了看威远侯夫人,又道:“大伯母,您也别骗我了,忠武将军府之事,我也是知道的,我想问下,你们是怎么想的?若是一切顺利,到时我也去给六妹妹添妆。” 威远侯夫人终于知道这侄女不是个好唬弄的,也确信了这丫头从小到大都在装乖呢,瞧现在腰板直了,该拒绝的时候也能干净利索地拒绝,没有像以前那般打着马虎眼儿,还将自己放在不得已的位置上,真真是长进了。 “哎,说实在的,武皓那孩子真是不该沾手这种事情,若是让大公主知道,迁怒下来,连我们府里也讨不了好,毕竟咱们与忠武将军府也算是姻亲了。不过幸好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是个明理的,咱们老夫人私下将那外室的事情同她说了,过了几天,那外室和孩子都被送出京了,听说是安置在庄子里呢。只要这事瞒着大公主,就不会有事的!” 阿宝消化完这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威远侯府是绝对不可能因此退了这门亲事的。不过,怎么总有一种将来东窗事发,大家都一起倒霉的赶脚?应该没有这么乌鸦嘴吧? 待送走威远侯夫人后,阿宝回了房,便见萧令殊已经从书房回来了,发现她进来,抬头看她。 “王爷。”阿宝已经不太怕那种冷戾的眼神了,还能蹭过去,狗腿地道:“晚餐有什么想吃的,臣妾提前去让人做。”暗搓搓地想着,她要不要去露上两手,好让他感动感动呢? 萧令殊用手支着颊,难得开口道:“葡萄酒!” “……得去庄子里摘了葡萄再弄呢。”阿宝纠结地道。 男人点头:“太阳下山后就去庄子!” “……”这么猴急做什么? 而猴急的男人见阿宝无所事事,直接起身,拎了她往练功房行去,然后阿宝知道自己今天估计又要累得被他抱回房了。话说,为毛他最近操练她操练得这般严厉?难道他想培养出个耍鞭子的女王来?这真心不是情趣啊!=口=! ****** 在庄子里住了几天,很快又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中秋节宫里有家宴,所有的皇室子女必须进宫与宴,算是大团圆的日子罢。 离开庄子回京的时候,阿宝心里松了口气,万分地恨自己为毛先前嘴欠,竟然告诉萧令殊要亲手酿葡萄酒给他品尝这种事情,使得萧令殊天天拖着她往庄子里的那一片葡萄藤下逛,天天用眼神询问她,葡萄几时可以摘下来酿成葡萄酒。 这些也没什么,但是,葡萄藤的枝叶间会有那种很肥很可怕的大虫子啊,阿宝每见一次就吓一次,吓得当场直接跳到萧令殊身上,紧紧地扒着他,王妃的形象都玩脱了。而且让她怨恨的是,为毛他们每天到葡萄藤下看葡萄成熟的长势,都会遇到大虫子呢? 所以,还是快快回京吧! 八月十五这天,一大早的阿宝就起床了,同时将赖在床上的男人拖了起来,见他一头乱发站在床前看她,阿宝认命地去拿了放在箱笼上的衣服伺候他更衣,然后也主动地拿了自己的衣服换上,萧令殊难得给她递了腰带,阿宝受宠若惊地接过了。 用了早膳后,阿宝对刘管家吩咐道:“今天是中秋节,让厨房给府里的人加餐过个热闹的节日,月饼也按时发下去,都让大家放个假吧。哎,还有解神医那儿,他喜欢吃咸蛋黄月饼,别忘记给他送,还有他爱吃的双皮奶,也送份过去……”为了让一心想要闲云野鹤的解神医知道他们府里的福利有多好,阿宝总是不遗余力地用美食诱惑。 “给他下人吃的就行了!” 一道冷冷硬硬的声音打断了阿宝的话。 “……”阿宝反应过来说话的主儿是某位王爷后,眨巴了下眼睛,看着僵硬的刘管家和席远,背脊莫名一寒,席远和雁回为毛突然用这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呢?她、她、她……真的只是为了将解神医扣留在府里才会记下他的爱好罢了,绝无异心啊! 所以王爷您要相信我啊! 阿宝垂头丧气地跟着萧令殊出门了,带了雁回、雁然两个侍女,还有席远等几个侍卫。 上了马车后,阿宝马上同萧令殊表忠心,“王爷,解神医的医术听说很厉害,不过解神医总是想要离开王府,这实在是不好。臣妾自然是希望他能长长久久地留下来,有他在,府里的人有个小病小痛,都不用大老远的出府去请大夫了,多方便啊!” 阿宝眼巴巴地看着他,所以他明白了么? 萧令殊沉思片刻,对阿宝道:“你说得对,明天就打断了他的腿,就离不开了!” “……”解神医,我对不起你!!>__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5第 55 章 冲动不要紧,但在众目睽睽下冲动,就是一种蠢了。至少,现在晋王妃在所有人眼里,是个勇气可嘉的蠢货了! 但这种蠢,却不知怎么地,让太子、贤王等男性看得有些怔忡,至少看着身高只堪堪及男人下巴的女子挡在他面前,手中攥着的乌色细鞭紧紧地缠着抽向他的鞭子,即便手上已经青筋毕露,也不肯退开,这种大无畏的维护,还是让男人心下有些感触的。 能让一个女子在明知道危险之下,仍不顾安危地挺身而出,证明她有多爱那么男人?(=口=介真是错觉!) 至于为何说她勇气可嘉,因为阿宝挺身而出打断的是那位让所有皇子皇女们皆避之不及的大公主的好事,不是勇气可嘉是什么? 大公主萧令宝,被正德帝赐名以“宝”字,那真真是皇宫中唯一的宝,无人能出其右,也是这大邺江山之主曾经将之抱在膝头上,笑对天下人道:朕心中唯一的宝! 可是,第一次,有这么个人,胆敢出手拦截了她的鞭子,而且这条用明黄缨红两色编制成的鞭子是当年她初学鞭法时,正德帝亲自赐给她的,十几年从未见她离身过,保养得有八成新,诸位皇子皇女们每当见她亮出这条鞭子时,不知不觉便怂了。 大公主显然也有些意外,到底她学鞭子已有十几年火候,可不是个只学了几年的人能比的,她使了个巧劲,正欲要收回鞭子时,却发现缠住她鞭子的人臂力比自己大得多,竟然无法收回。 那些内行人也看得出其中门道,大公主有技巧,晋王妃有力气,竟不相上下,不由诧异地看了眼晋王妃,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大公主师承大内侍卫,虽然与男人相比略显逊色,但武力值仍是挺高的,曾经还抽得几个不听话的弟弟嗷嗷叫着去找正德帝告状——结果自然是白挨打了,自此后见到这位大姐忙绕路走。 而作为曾经被大公主抽得哭爹喊娘的齐王有些兴奋地看着两人对峙,心道自己倒是小瞧了这五皇嫂,这等女人……若是自己娶了她多好。当然表妹他也喜欢的,可恨却不能两者兼得享齐人之福,实在是不甘。 而作为与晋王夫妻都有仇的宁王妃,自然是希望大公主狠狠地抽这两人一顿,以消心头之恨。至于其他人,担心的、幸灾乐祸的、旁观的、无所谓的……都有。贤王夫妻便是旁观中的一员,静待事情发展,皇后、太子和五公主等倒是有些担心,戚贵妃、七公主有些幸灾乐祸…… “你是……晋王妃?”大公主突然问道。 阿宝僵硬地点头,然后破罐子破摔,都到这程度了,索性放大方一些。 大公主脸色一沉,眉宇间染上一股戾气,喝道:“大胆,还不快放开!” 阿宝迟疑了下,心知这里是皇宫,不能做得太过份,手劲一松,将鞭子收回来缠回手腕间,被宽大的袖子遮掩住,又变回了那么乖巧温和的姑娘。 不过显然阿宝低估了大公主的无耻,见她收回了鞭子,大公主璨然一笑,鞭影直接朝她的脸甩来,正正中中地抽中她的面门。 这速度太快了,已经来不及亮鞭子,阿宝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尔后却发现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忙放下手,便见到那条鞭子被她身后的男子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然后,男人另一只手扶在她腰上,一条长腿从身后踹了过来,直接往大公主的心窝上一踹,大公主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 阿宝:=__=!! 众人:=口=!!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踹飞出去的大公主直接摔到了菊花丛中,那股冲力使得长势茂盛的菊花都四面歪倒了,落地时发出嘭的声音,也让原本美丽无比的菊花丛中凹下一个人体的痕迹。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显然谁也不知道萧令殊会这般大胆,直接将大公主踹飞了,简直不敢置信,以至于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呆呆愣愣地看着大公主倒在菊花丛中,一时间爬不起来。 “公主——” 直到一声嚎叫响起,就见大公主身边的侍女连滚带爬地朝菊花丛中跑过去,大伙才反应过来,皇后也脸色大变道:“你们快去看看,将大公主扶起来。” “快去请太医过来!”太子也迭声吩咐道。 贤王护着怀孕的妻子,金璟琋暗暗地扯着想要上前去的齐王,宁王、秦王、周王作壁上观,其他几位王妃等也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恭敬地站在皇后及妃嫔们身边,随着她们上前去查看。 现场一片混乱,其他人也顾不得会不会毁坏那一坛的菊花了,直接踩进去将里面的人扶起来。大公主可能是被踹中心窝子,脸色有些惨白,双目直直地朝萧令殊望过来,那眼神那神态,似乎是恨不得当场啃了他们一样。 阿宝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移到了萧令殊握着鞭子的手上,那里泌出了红色的血渍,显然是刚才抓住鞭子时,因大公主是真的狠心要抽花她的脸,使了十二分的力道,萧令殊以**相搏,自然手心被磨得皮开肉绽。 看着那殷红的血顺着鞭子蜿蜒滴落,阿宝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公主捂着疼痛不堪的心口,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哆嗦地朝萧令殊走来,喘着气骂道:“你这贱-人,胆敢伤了本公主,我……” 话还未说完,一条染血的鞭子直接甩到她脸上,那飞溅的血也落到了她脸上,甚至在那张美丽的脸蛋上留下了一条血鞭的痕迹,看起来颇为搞笑。 其他人见状,默默地低下头,掩住那快要憋不住的笑意。 “萧令殊!!”大公主尖叫,怨毒地瞪着他。 萧令殊目光冷戾而狠绝,冷硬地道:“再吵杀死你!” “你——” 大公主被他那种狠戾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过她不是吓大的,自从从七岁时亲手杀了人开始,手上人命无数,如何会怕一个冷宫里出来的贱种?倒是皇后等人看到那眼神浑身宛若如坠冰窑,胆寒不已。想起这位爷的手段,丝丝寒气从尾椎上串,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他确实真的会杀人。 “宝华(大公主的封号)、五皇弟,你们冷静一点。”太子脸色僵硬地上前调和,“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别伤了和气。” 众人为太子的勇气点无数个赞! 有太子开口,皇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啊,宝华,你们有话好好说,今天可是中秋节呢,这大团圆的日子,难得你们回京,可要好好庆祝的。” 戚贵妃及四妃也纷纷开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她们得有所表示,免得事情真的一发不可收拾,然后被牵连其中。而且她们是正德帝的女人,大公主虽然不怎么给面子,但也有所顾忌不是。其他的王妃公主们,知道不好开口,皆乖巧地站在妃嫔之后。 “这里怎么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听出了正德帝的声音,连忙转头,便见到皇帝的仪仗就在不远处,而正德帝带着大公主的驸马武烈走了过来,待众人行礼拜见,正德帝一眼便看到了脸上一条从左脸横到右脸的血鞭痕迹宛若女鬼一样的女人,不禁吓了一跳。 大公主一看到正德帝,马上哭着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哭道:“父皇,女儿被人欺负了啊!!” 正德帝又是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女鬼是自己最疼宠的大女儿,又惊又怒,“怎么回事?何人胆敢伤你?” 武烈看妻子弄成这样,忙过去揣扶住她,然后被她一巴掌拍开,眼神一厉,仍是伸手扶住她。大公主正要告状,懒得理他,扑到正德帝面前,哭得沾到脸上的血渍都晕开了,看起来更像女鬼了,悲悲切切道:“是五弟……父皇,女儿不活了!女儿好不容易回京,一回来就被欺负,五弟竟然直踹女儿心窝子,还甩女儿一鞭子……女儿还不如死在西北算了,还回来做什么啊,省得被他人欺负……” 那不是你自己追着去西北,又自己呆不住跑回来的么?在场有大半的人心中如此腹诽。 正德帝以为她真的伤了脸,忙叫道:“请太医了么?哎,宝华别哭,父皇为你作主!老五,你过来,跪下给你皇姐请罪!” 皇后欲言又止,想为萧令殊辩几句,不过想到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个刚从冷宫出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被自己姐姐打得奄奄一息,生怕又得到反效果,只得闭嘴。 倒是太子上前跪下,忙道:“父皇,这是误会……” “太子,难道五弟没有将我踹倒?没有将鞭子甩到我脸上?”大公主眉头倒竖地问,那张被血糊过的脸,完全没了先前的美丽,宛若夜叉。 太子被她咄咄逼人弄得一滞,便知道这位嚣张的妹妹今日是铁了心要让萧令殊受罚了,咬了咬牙,正准备再说时,突然一道身影扑到正德帝面前,太子定睛一看,却见是晋王妃。 “父皇,请您明鉴啊!”阿宝尖叫一声,也不管自己这形象像泼妇,跪在正德帝面前,声泪俱下地哭道:“其实事情是大姐姐先动手的,大姐姐用鞭子打王爷,王爷才会正当防卫的,并非有心踹大姐姐……而且大姐姐脸上的血是大姐姐的鞭子伤了我家王爷的留下的,并非是大姐姐的……呜呜呜……大姐姐,我家王爷就算有什么错,您可以好好说话,何必一言不合就打他,我——” 阿宝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她被人强硬地拉起来了,傻傻地看着将她拖起来的男人,阿宝瞬间有种想啃他两口的冲动——尼玛现在不是抢着作戏看谁比较悲惨委屈么?越委屈才越得同情票啊,不然你家那渣爹又偏心了怎么办?所以别闹了! 看着阿宝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虽然只是脸上薄施胭粉,但仍是弄糊了妆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儿狼狈,不过有大公主那女鬼形象作对比,当得梨花带雨这四字了。萧令殊道:“她都没跪,你不需要!” 阿宝傻眼了,众人也傻眼了,心说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吧?而且跪皇上天经地义啊,你拉她起来不是让你爹更生气么? “咳咳咳!” 太子轻咳几声。 果然,视线一转,便见到正德帝发黑的脸色,众人赶忙眼观鼻、鼻观心。 正德帝的视线从女鬼一样的大女儿移到了阿宝脸上,然后视线自然扫到了萧令殊沾着血渍的手,最后是那张冷硬无表情的脸。若是平时,这儿子绝对会无动于衷地站着任人误解,任人定罪,无所谓怎么样。现在也一样,可是显然这五儿媳妇不肯这样,所以跑出来了。 大公主有些傻眼,她此时心口疼得要命,跪什么跪啊?而且她是尊贵的大公主,从来极少在父皇面前下跪,这种时候她告状也不用跪的,只有低贱的晋王妃才需要跪吧? “父皇……” 正德帝突然转过视线,冷声道:“成何体统!你们都给朕去打理好自己,让太医看看伤势,其他的呆会再说!太医可是来了?” 皇后忙道:“太子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正德帝冷淡地应了声,转身朝御花园不远处的交泰殿行去,众人忙跟上。 交泰殿的偏殿里,阿宝正用清水为萧令殊左手上的鞭伤清洗血渍,洗去手上的血渍后,看到手心那处皮开肉绽的伤势,忍不住眼眶一热。如果说先前她为了不让大公主一言堂而大胆去哭诉,不带几分真心,那么现在这种心酸的心情却是真心实意了。 很快地,太医便过来了,萧令殊身上只有这道鞭伤,自然好处理,阿宝将之交给太医,忙让宫女打来水洗去脸上的狼狈,免得被人定罪御前失仪,心里倒是可惜自己以前少哭,根本没有学会如何哭得梨花带雨这等绝技,打算以后有空有学学,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等太医为萧令殊包扎好手上的伤后,阿宝忙问道:“太医,王爷这伤……应该无大碍吧?” “晋王妃请放心,晋王殿下的伤并无大碍,只要不让它沾水,每天固定换药,不出几日便能愈合。” 阿宝听罢,觉得放心了。 不过她显然放心太早了。 当他们到大殿时,正德帝正在询问太医大公主的伤,大公主和武烈仍在偏殿里歇息,太医是如此回答的:“宝华公主伤到心脉,需要静养,不宜动气。” 阿宝手脚有些发冷,她虽然不知道大公主有多得帝宠,但显然比起萧令殊来,就是甩了他好几条街的,萧令殊对上宝华公主,只有败北一途。 果然,正德帝一见他们进来,马上怒道:“孽障,跪下!” 萧令殊直挺挺地跪下了,阿宝跟着跪下。 正德帝的怒气一滞,目光不定地看了眼阿宝。先前的事情他已经问明白了,确实是大女儿先动手,若是在平时,她如此嚣张正德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女儿的脾气就是他宠出来的,一言不合拎鞭子抽人是常事。先前确实是这儿子冷言讽刺才会使得大女儿出手打人,可是却不想晋王妃会如此大胆地上前挡住,倒是没想到她还会使鞭,身上也带着条鞭子——哪有人进宫来也随身带着鞭子的? 事实上,很多人都有这个疑问,怎地今天家宴,晋王妃为何会随身带着鞭子?她又不像大公主,那鞭子是御赐的,她随身佩戴着,大伙都习惯了,也习惯了大公主一个不爽挥鞭子抽人的举动——最大的头头都没说什么,自然要习惯的。但这事一换到旁人身上,就觉得违和了。 所以,正德帝在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怒骂了儿子阴狠不敬亲姐不孝不悌后,见那儿子眉头都没动一下,气得狠狠地灌了口茶,视线才转到跪得双腿有些发麻的阿宝,问道:“老五媳妇,今日家宴,你怎么随身带着鞭子进宫?” 听不出皇帝声音里的怒喜,阿宝心中暗暗叫苦,但仍是答道:“回父皇,臣媳近来学习鞭法,一直随身携带惯了,一时间忘记取下来。” 这回答有些牵强,但也能说得过去,正德帝唔了声,又问道:“老五媳妇怎么会突然学用鞭子了?”一个亲王妃,没必要学这个吧? “臣媳在边境时曾和父亲学过,所以……” “是儿臣教她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显然那道冷硬的男声更让人听得清楚。 正德帝的脸色有些黑,见那冷硬得不近人情的儿子用那种冷戾漠然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几乎忍不住要移开目光,忍不住道:“你教你媳妇这个做什么?哪个皇子妃会学这个?”这儿子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骂他他当作没听到,罚他他完全没放在心,正德帝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为何不能学?现在不是很有用!”说着,他森冷地看了眼偏殿的地方,眼里是一片杀意。 正德帝心中一悸,拨高了声音:“老五!” 萧令殊收回目光,冷淡地看着他。 正德帝突然不知道如何好,见跪着的晋王妃脸色有些不对,摆了摆手道:“你们先起来。”就算恼怒这儿子,但现在是重用李继尧的时候,可不能让晋王妃受委屈。 脚很麻,阿宝慢慢爬起身,才直起半身呢,就被人揽住腰扶起,然后扶到宫人端来的位子上坐着。 两人的互动很平常,若是其他皇子估计也会扶自己的妻子一把,但放在萧令殊身上,众人却觉得太违和了,毕竟刚才他们还见到他望着偏殿的地方,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现在却冷硬不失温情地扶着个女人起身就坐——画风不对啊! 萧令殊却未理会其他,坐在阿宝身边,伸手为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膝,让血液循环。如此动作,自然又让殿内偷瞄他们的人有种惊悚的感觉。 正在这时,武烈扶着大公主出来了,大公主脸上的妆容被洗净,此时素着张脸出来,倒也看得出她惨白的脸色,让人知道她伤得不轻。虽然嚣张得没边了,但这位大公主也晓得要抓住对自己有利的时机,现在她受伤了,而且伤到了心肺,如此才能让父皇怜惜她。 “父皇……”大公主扶着胸口走过来,伏在正德帝膝盖上。 皇后、戚贵妃及几位妃嫔坐在正德帝下方,看到大公主如此娇弱哀怨的模样,不禁嘴角一抽,再看武烈,肃手垂立那儿,却并未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公主不需要,还是他冷眼旁观。 正德帝看着她仰起的脸,眼神有些飘动,然后伸手拍拍她的背,说道:“你安心养伤,有什需要的,让人进宫来找皇后。” 皇后十分识趣道:“臣妾那儿还有根老地参,正好可以给宝华养养身子。” 大公主皮笑肉不笑地感谢了皇后,怨毒地瞪了眼萧令殊的方向,然后对正德帝道:“父皇,女儿这次伤得这般严重,你可要为女儿作主啊!” 正德帝拍着她背的手一顿,又看向萧令殊,一眼便见到他旁边的女子紧张地望过来,倒是那儿子仍是冷冷淡淡,似乎不知道大公主正在针对他一样,不求情也请罪,就像尊雕像一样地坐着。 “宝华想要如何?”正德帝问道。 听到这摆明着偏心的话,其他人脸色晦涩,倒也没有多奇怪,估计正德帝不偏心他们才觉得奇怪呢。 “五弟不敬亲姐,实在是该好好教训,等我伤势好后,我作为大姐的,会好好教训一下五弟的。五弟妹也是个冲动的,太不懂规矩了,该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了,免得旁人说咱们皇家的媳妇不懂规矩,哎,也省得给镇北将军丢脸。女儿素来敬佩镇北将军,一直想和五弟妹亲近亲近,谁想会发生这事情。”大公主一脸遗憾地说,“女儿身边有两个嬷嬷倒是不错,可以让她们去教教五弟妹规矩。” 其他人听到大公主这么说,不禁暗暗摇头,心里有些同情起晋王妃来,竟然惹上了这个煞星。谁不知道大公主身边的嬷嬷和她一个德行,嚣张得没边了,且也练过些把式,孔武有力,整治人是把好手。驸马武烈身边那些通房和女人就是被这些嬷嬷整治得一命呜呼的,没一个女人能撑过来。 “既然大皇姐有教养嬷嬷,为何你的规矩如此差?”萧令殊冷冷地道,“看来那教养嬷嬷也不怎么样,大皇姐才会是这副德行,真是不羞愧。常言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自身不正,大皇姐却指责他人不正,何解?” “……” 大伙都被他一连串的话惊呆了有木有,太子甚至想着,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如此长的一段话,真是……有些感动。 大公主双目凶光湛湛,咬牙切齿道:“你找死!”几时也轮到个冷宫出来的东西来指责她? 萧令殊目光冷酷,“不过是说实话,大皇姐却说本王找死,没规矩的是谁?” 大公主冷笑一声,正欲说话,正德帝突然道:“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你们是姐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先前的事情朕已知晓,你们两个都有不对,宝华你不应该随便动手打人,老五你也不应该出手如此狠毒,宝华是你姐!” “她要用鞭子抽我王妃的脸就不狠毒?”萧令殊下颚微抽,目光像淬了毒一样,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下次她再敢如此,本王直接弄死她!” “萧令殊!” 正德帝怒吼一声。 大殿中一片寂静,连大公主都不敢吭声,目光闪烁地看着萧令殊。 萧令殊岿然不动,仿佛没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半晌,正德帝冷声道:“你给朕滚出宫去!朕不想见你!” “皇上!” “父皇!” 皇后和太子忙叫道,纷纷跪下求情。见状,五公主及几位王爷王妃也跟着下跪求情,比起皇后、太子和五公主等人的真心实意,其他人虽然诚恳,但不过是为了表现罢了,求情的话略显得苍白。 倒是齐王这熊孩子今日太过兴奋了,跑出来作死了,直言道:“父皇,其实五皇兄说的话也挺对的,大皇姐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没有丁点女子该具备的美好品德,自己都学不好,还想让她身边那些害人的嬷嬷去教导五皇嫂规矩,那不是要坑了五皇嫂么?父皇您不知道,上次儿臣去大皇姐那里见过那些教养嬷嬷,一看就是面目可憎的,哪家的闺女若让她们教规矩,那真是没规矩了。所以大皇姐也特不地道了,要找教养嬷嬷直接找母后要不就行了,怎地让她身边那些人去呢?莫怪五皇兄要生气反对了,若是有人敢这么对儿臣的王妃,儿臣也要生气的。” 说着,回头朝金璟琋讨好地笑了笑,金璟琋低着头没看到。 “……” 皇后几欲要昏倒,这熊孩子此时出什么头?不是让大公主怨恨么?果然大公主正一脸凶狠地瞪着他呢,被这主盯上,以后又是一阵不省心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6第 56 章 原本肃穆紧绷的气氛在齐王这一连串的话下,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齐王仍在说:“所以,父皇,不要因为大皇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也得讲讲道理嘛?你瞧,就拿先前的事情来说,儿臣当时也在,那时虽然是五皇兄先开口,他的声音是硬了点儿,说话是不中听了点儿,但咱们不是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的嘛,都懒得生气了。倒是大皇姐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亮鞭子抽人,实在是要不得。你瞧着其他的女人到大皇姐这把年纪,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也该讲道理懂事了,哪儿能随便拎着鞭子就要抽打弟弟呢?”最后还是忍不住抱怨这位皇姐的心狠手辣,他从小到大可是被她抽过无数回呢。 当然,齐王这话,无异于在大公主心口上补刀,一直未能怀孕是她心口永远的痛,即便她的男人不只驸马一个,就是怀不上。 这时,萧令殊也继续补刀,“辱人者必自辱之,大皇姐自小学不好,今日这伤也是她应得的。” “……” 这不是活脱脱地说作爹妈的没教好呢?还是没教好呢?还是没教好呢? 其他人皆低下头,不敢看正德帝彻底黑掉的脸色,连原本正在求情的皇后和太子都不吭声了。其实说来,大公主的母亲在大公主十岁时就去逝了,当时因为她生了大公主之故,也是正德帝唯一的女儿,被升了份位,在嫔妃之位。后来因正德帝宠爱女儿,加上大公主撒娇,又将之升为四妃之一。后来大公主的母亲去逝后,正德帝便将大公主送到皇后身边教养,是当着嫡女一样宠爱的。当然,大公主也不是个安份的主儿,十岁的姑娘已经难以教管了,正德帝又宠得厉害,皇后实在无法教管,加上那时小儿子也小需要她投注心力,是以也放任着不管了。 可以说,大公主的教养问题,完全是正德帝一手抓的,是怎么样的都是正德帝自己教的。 正德帝黑着脸看着这两儿子,明明一个本质熊一个本质变态,可是现在联合起来坑起人来却十分的合拍,想给大女儿辩护两句都有些无力。 大公主火冒三丈,手一摸就要抽鞭子,待摸了个空后,才发现自己的鞭子因为沾了萧令殊的血被她嫌弃地扔了,心里实在是受不得这委屈,扑到正德帝面前呜呜地哭起来,哭哭啼啼地叫着她不要活了之类的话。 “既然不要活了,那就拿出行动来。”萧令殊冷硬地道,继续补刀,“本王刑讯天牢里的犯人,哪个不是极硬气地说任杀任刮,到头来还不是求着不要死。” “……”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想起他往日的手段,脸色微微变了。外头说他恶毒狠辣,并不是随便说说,他确实杀人不眨眼,犯到他手中的人从来没好下场,甚至看他刑讯的手段,心志坚定的男人都会吐出来,特别是几年前正德帝的寿辰,有刺客混在前来祝寿的他国使者中行刺,当时是他护驾,那些刺客的死状之恐怖,现在想想仍心头发悚。 正德帝显然也想到了那一幕,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当时他就站在最前面,一坨血块还落到他面前,让他一个月无法食荤——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再一次明白,这儿子真的是个变态。 半晌,正德帝道:“闭嘴!” 萧令殊冷冷地看着他,倒是没继续开口刺激人的神经了,只是那副冷硬的表情很明显表示,若是谁不服,他还可以再继续剜你的心窝子,让你吃不下饭。 他是闭嘴了,可是大公主却是不服,抬起苍白的脸,哀叫道:“父皇……” 到底是宠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正德帝哪里能让她受委屈,抬首看向萧令殊,正欲开口,又听到他慢条斯理地道:“大皇姐显然忘记西北路河村的事情了。” 大公主神色大变。 武烈也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便恢复平静。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但显然也知道他似乎拿捏住了大公主的软肋。 正德帝和太子脸色也有些异样,比起其他人的无知,他们两人更清楚萧令殊隐在暗中做了什么,甚至萧令殊很多行动,也是他们授意的。可以说,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萧令殊暗中处理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 就在这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平王太妃、平王妃、世子妃到!” 平王太妃虽然被平王接出宫去荣养,但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正德帝敬重她,将她当成母亲一样孝顺,其他人自然也上行下效跟着礼遇这位老人,面上不敢有丝毫的不敬。而平王太妃在正德帝心里的份量也颇重,若是她要为谁求情,正德帝一般会给面子。 只是,现在就不知道平王太妃过来是为谁求情了。 正德帝脸色稍缓,带头起身去迎接,平王太妃忙拉着他的手,和蔼地道:“快坐下快坐下,哪需要皇上如此。” 正德帝笑了笑,摆摆手免了平王妃和平王世子妃的礼,扶着老人坐到主位上,笑道:“可算是盼到母妃进宫了,母妃来得正好,家宴就要开始了,听说今年有新戏,正想和母妃一起乐呵乐呵。” 伴在平王太妃身边揣扶着她的江凌薇突然偏首,朝看过来的阿宝眨了眨眼,阿宝一愣,莫名的心中一松。 从江凌薇这动作可以知道,平王太妃绝对不会是来给大公主求情的! 果然,平王太妃甫一坐下,就道:“刚进宫就听人说,宝华和晋王起冲突了,这是怎么回事?宝华性子烈,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就挥鞭子,女儿家哪里能这样?不是教人说咱们皇室的公主没教养么?老五性子冷淡不喜欢理事,没人招惹他,他一般不会随便动手,皇上不是应该知道他们姐弟俩的性格么?所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平王太妃这话虽然极公正,但却让人觉得她偏心萧令殊了,大公主的脸色更不好了,低垂下头,掩去眼中的怨毒后,赶紧说道:“太妃,您这话可不妥当了,我可是被老五直接踹了个窝心脚,心口现在疼得紧呢。他自己却什么都没伤着,而且我一个女人哪里能伤着他?” “啊,有这等事情?”平王太妃吃惊道。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阿宝突然扬声道:“回禀太妃,大皇姐这话可不对了,王爷也是受伤了的,而且先前还是大皇姐先出鞭抽人的。” 大公主怒目而视,阿宝不闪不避地回视,然后被一只手移回脸,听得那声音道:“别看,伤眼睛。”声音里有对大公主的嫌弃。 众人:“……” 阿宝:=口=!那是你姐,你就算嫌弃也表这么明显啊! “原来是这样。”平王太妃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正德帝,声音柔和,“皇上,哀家老啦,只盼着皇上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皇子们和睦齐心,其他的别无所求了。听到他们姐弟起了冲突,哀家心里真是难过又担忧,也为皇上着急,生怕皇上您气着。皇上,哀家不担心宝华,这孩子您从小到大都疼在手心里,有你护着自然不会吃亏。可是晋王……皇上,人心虽然是偏的,五根手指也有不平的时候,可是也不能偏成这样啊。” 正德帝听着一向敬重的老人如此语重心长地说这么一段话,脸色有些不自在。晋王从小到大的经历,任谁见到,都会无比地认同这话。可是正德帝心知平王太妃知晓他会如此的个中原因,心里有些不舒服。 平王太妃看他这模样,却不再说什么,然后突然笑问皇后家宴何时开始,皇后自然笑着告诉她,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平王太妃便道:“哀家很久未曾和皇上好好说话了,皇后你先带他们去外头赏赏花,免得闷着了他们。” 虽然大伙很想说他们都不闷,很想留下来看看太妃要做什么,但正德帝沉默地表示应允了,只得起身跟着皇后出了交泰殿。 “宝华还伤着,武驸马,你先扶她去偏殿歇歇。”然后又拍拍身边的孙媳妇的手,说道:“阿薇也和姐妹们去玩罢。” 江凌薇笑着应了声,无视平王妃剜向她的眼神,优雅地搭着宫女的手出去了,跟上了晋王与阿宝的脚步。 殿内很快便清除了人,连宫女太监也没留下。 平王太妃这一举动正德帝并未阻止,虽然平王太妃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正德帝一直将她当成敬重的长辈一样孝顺的,心里也念着他当皇子时太妃的恩情,虽然当时平王太妃不过是想要寻找一个同盟,让他们母子更有保障,但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太妃肯伸手已经教他记住这恩情了。这些年来,因为亲生母亲早逝,正德帝将对母亲的孝顺转移到太妃身上,太妃也投桃报李,对他关怀备致,使得他与太妃之间的关系,那真是如母子一般,平王很多时候还会因此而吃醋呢。 “皇上,晋王他……到底是你儿子。”平王太妃柔声道。 正德帝的脸色慢慢地变了,最后变得冷硬无情。这副模样,倒是与晋王有五成相似,平王太妃看得心头叹息,又道:“你这模样真是跟那孩子极相似。” “他害死了阿荆!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正德帝眼睛发红地说,声音里满是狠绝。 平王太妃拍拍他攥成拳头青筋毕露的手,平静地道:“皇上,您心里也知道,晋王是无辜的。阿荆当时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她只好舍了自己的命,让那孩子活下来,也让你留下那孩子。” “……若不是阿荆怀了他,那些人也不会逼阿荆杀朕,阿荆那么爱朕不忍动手,只能自杀保全那孽种!”正德帝恶狠狠地说,要他亲口再叙一遍当年的惨事,至今仍是痛得麻木。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面前自杀了,只为了保全那孽种。阿荆自杀的那一幕无论过了多少年,仍是让他每每回忆起来,都疼得难受。 平王太妃不知道说什么好,怨只怨那女人的身份,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敢怀上皇子,最后被发现了身份,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如此惨烈地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若是杀了那孩子,让那女人绝了做母亲的念头,那女人仍是能留在后宫,与皇上做一对恩爱夫妻,让时间慢慢地消磨两人的感情。只可惜,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为母则强,即便杀了自己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她也死在了他们感情最浓烈的时候,才会在皇帝心口上留下太重的痕迹。 平王太妃是怨恨那女人的,若不是他们长孙氏的心太大,百余年了还对这江山不死心,连这等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皇帝也不至于这二十余年皆活在怨恨中。而这怨恨,偏偏发泄在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将他丢到冷宫,独自长大,过得连个下人也不如。 当年事情发生时,她还在宫里,为了遮掩那女人的身份,皇宫被清洗,不知道死了多少宫人,人人自危。可惜,那女人最后还是自杀了,弥留之际,她去见了她一面,她恳求自己多少护一下那孩子,让他平安健康地长大,不用再被人当成棋子,如他母亲一样做些身不由已的事情。现在,那孩子是平安健康地长大了,但成长的环境,却出了偏差,使得那孩子的性格也出现偏差。即便她不怎么见晋王,也能听到外头流传的关于他的各种不好的流言,而且多少她也能猜测得出一些事情,恐怕皇上将那孩子培养成报复长孙氏的工具,为那女人报仇。 “朕就是恨他,朕要让他活得没有尊严,让他孤独一生,让他后悔莫及……只有这样,阿荆才会知道朕的痛!阿荆既然那么爱他,那朕就要毁了他!”正德帝双眼充血,脸庞扭曲得宛若恶鬼。 平王太妃看着他,直到他情绪恢复一些,才道:“但他也是阿荆留给你的孩子,不是么?”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在正德帝心上,让他心中蓦然大恸,突然呜咽出声。快六十岁的老人了,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伏在平王太妃的双膝上,发出悲痛的哭声。 平王太妃轻拍着他的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当年那女人当着他的面自杀时,他也是这样哭得像个孩子,也是像这样伏在她膝头大哭,也因为平王妃见过了皇帝脆弱的一面,给予他安慰,才使得没有血缘的两人情同母子一般。 ****** 阿宝回头看了眼交泰殿,见到江凌薇慢慢地走出来,不由得抿唇一笑。 其实在发生那些事情后,大伙根本没有再赏菊的心情,说不定连家宴也没心情参加了,纷纷猜测着平王太妃突如其来的举动,到底想要做什么。无疑的,平王太妃是个能影响正德帝某些决定的人,可是,平王太妃一向不管事,怎么会插手这件事情,而且先前听她所言,似乎颇为偏向晋王,难道不受宠的晋王要翻身了? 若晋王要翻身了,那么他们估计得好好想想怎么对这兄弟了。 贤王扶着肚子已经显怀的贤王妃,一路上在思索着,直到贤王妃捏了捏他的手,低首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忙去请示了皇后,将她扶到御花园的亭子里歇息。 御花园里,宗室子弟皆到了,先前的事情因涉及到现在的皇家,所以在场的只有皇帝的女人及儿子们,其他人虽然听说了,但也不敢去打听,免得犯了皇室的禁忌。这会儿见到皇后带着人过来赏花,纷纷上前来拜见,有意的试探也被皇后及戚贵妃二两拨千斤转移了。 “风水要轮流转了。”贤王说道。 贤王妃抱着肚子,脸上的笑容十分迷人,“有些事情,人定胜天。” 贤王听出她话中之意,不禁一笑。 这时,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夫妻俩转头一看,便见到齐王夫妻,两人正站在菊花丛前看着先前大公主摔出来的人形坑,齐王笑得十分嚣张,显然在讽刺大公主,齐王妃明显有些不赞同,看神色估计正在劝说他收敛一些。 “齐王妃是个贤惠的,但是齐王……”贤王妃淡淡一哂。 贤王轻轻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单就齐王今天的表现,就成不了气候,再不服太子,太子所做的表面功夫都比他强,而且太子身边还有一条发疯的忠狗帮着。想罢,神色微凛,贤王觉得,自己不能再看太子的势力壮大了,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 ***** 另一边,阿宝与萧令殊两人并没有走远,就在交泰殿附近等江凌薇。在等待途中,阿宝忍不住又抓着萧令殊那只受伤的手查看。 江凌薇到来的时候,便见到廊下靠得极近的男女,女子低着头捧着他受伤的手察看,男子虽然面上冷硬无情,但那双素来让人惧怕的冷戾的黑眸里却蕴着难以察觉的温柔,就这么温顺的、静默地任由女子捧着他的手。 好像一条突然收敛了獠牙的大型犬类生物呢。 如此想着,突然却见那男人眼神如电地直刺而来,犀利冰冷,看得她心中一突,惊出一层薄汗来。 江凌薇定了定神,朝他们走近,笑道:“晋王、晋王妃。” 阿宝一见她,便露出了笑容,“阿薇。” 江凌薇回了一笑,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先前听说大公主朝你甩鞭子了呢。她的鞭法可是练了十几年的,还真怕你吃亏了哩。” 阿宝将她的关心收下了,好姐妹之间不用说什么,她和江凌薇之间的感情,说来也笃定得奇怪,而她对江凌薇的信任竟然与对父亲李继尧的信任在同一个高度,先前江凌薇只需要一个眼神,她便明白平王太妃会出面估计有江凌薇的功劳。 “阿薇,先前谢谢你了。”阿宝拉着江凌薇的手,“平王妃没有怪你什么吧?” 江凌薇看了眼萧令殊,回握她的手,然后无视他冷戾的眼神,笑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只是和祖母说说话,祖母自己要过来的,与我何干?” 听她这么一说,阿宝便放心了。 ***** 半个时辰后,家宴开始了。 正德帝坐在上首的位置,右边为平王太妃,左边是皇后,下来便是戚贵妃及四妃及几位年轻的嫔妃,妃嫔们皆身着华衣,头上珠翠环绕,看起来雍容华贵。 接下来是以太子为首,其他诸王及宗室子弟按辈份及身份依次入坐,人数极多,看起来颇为热闹。 阿宝看了看,大公主果然不在。不仅大公主不在,连驸马武烈也不在。先前开宴前,听说正德帝和太妃一起去偏殿看了大公主,然后呆了一刻钟时间就过来了,大公主夫妻明显是被留下了。据说正德帝离开偏殿时,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人猜测不已。 在场诸人皆听闻了先前御花园里姐弟俩干架的事情,现下见正德帝脸色不好,精神也有些萎靡,也不好说什么,而且让他们惊讶的是,素来被宠爱的大公主竟然没出现在宴席上,反而是不受宠的晋王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不得不令他们想多了。 难道晋王夫妻干过了受宠的大公主,使得大公主被罚了,才没能出席家宴?这可是大公主离京五年回来的第一个中秋家宴,竟然没能出席,怎么瞧都是大公主失宠了,晋王夫妻干翻了她上位了。 比起无知的宗室之人,当时在场的嫔妃及诸王等想得更多,虽然大公主没能出席出乎意料之外,但正德帝难看的脸色,仍让他们不禁想到萧令殊先前对大公主说的“西北路河村”的事情,果然被抓住把柄了。 如此一想,不禁又对晋王的手段有些惊疑。 在场的人都觉得,这次的中秋家宴估计是数年来最难吃的一次了,那种莫名让人不敢造次的气氛让人十分难熬,连平王这个平时喜欢和皇帝兄长打马虎眼的人此时也乖乖地低头吃着菜,像个闷声葫芦,没他带头活络气氛,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的,只有太妃偶尔说上两句罢了,但真是不顶个数啊。 家宴终于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直到家宴结束,正德帝和皇后等人离开,在场诸人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姐弟打架的事情还未作出判决呢,好像皇帝一直没有下旨将胆敢踹伤大公主的晋王如何惩罚吧?虽说先前晋王已经罚了三十年俸禄,又被撸了所有的差事,但打伤亲姐不是应该受到处罚的么?依皇帝先前如此宠大公主的情况来看,不罚显得太不科学了啊。 很快地,众人知道还有更不科学的事情存在,因为大公主被皇帝下命回公主府休养,没事就别出来了,这是变相地将她禁足了?皇帝不是最宠大公主,就算她捅破了天也会为她兜着么? 带着这种不可思议的心情,众人离开皇宫,直到过了几天风平浪静,也没有听说惩罚晋王的旨意,众人这才相信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那些是明天以后的事情了,至少终于平安离开皇宫后,也没见正德帝这偏心的渣爹有什么惩罚的旨意下来,阿宝心头是轻松的。 “王爷,真是太好了!”阿宝高兴地抓着萧令殊的手,“父皇还是明理的。”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亏心,不过看在正德帝不知是遗忘了还是什么的,竟然没有再责罚萧令殊,阿宝不介意称赞他几句。 萧令殊面上极冷淡,似乎根本没将之放在心上。阿宝很快便明白他的心情,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或者说是亲生父亲的无视,周围人的无视,所以不会再为此而有情绪,甚至不明白她有什么好高兴的,这让她心里莫名的感觉到难过。 阿宝轻轻地抚着他手上的伤,不敢用力,就怕弄疼了他,那种莫名难过的心情让她突然有种冲动,忍不住脱口道:“萧令殊,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好!” “……” 阿宝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7第 57 章 虽然宫里的中秋家宴让人不愉快,不过离开时没有听到惩罚的旨意阿宝还是开心的,加上一个冲动,说了类似的甜言蜜语,使得这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陷入一种飘满了甜腻死人的粉红泡泡的气氛中。 阿宝心说,她嘴巴比脑子反应快是管不住了的,为毛这位爷也回答得如此顺溜呢?是不是他也希望她对他好? 可耻的是,她脸红了,不敢看他,但偏偏对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又开始锁住她,看得她忐忑不安,这种既希望他别看了,又恨不得自己在他心里是最特别的甜蜜心情到底肿么破?有木有人能帮她破啊啊!! 于是回府的路上,阿宝陷在了粉红泡泡中各种甜蜜忧伤纠结,然后当他伸手扶她下马车时,看他依然稳定沉默的眼,发现自己完全白纠结了。 该干嘛就干嘛吧! 回到王府,已月上柳梢头了,管家带着仆人在门口迎接。 甫一见到像颗发面包子一样的刘管家,阿宝便吩咐道:“管家,去半夏阁请解神医过来。” 刘管家吓了一跳,急道:“主子身子不适?”视线扫过这两人,没看出谁身体不妥。 “嗯,王爷的手受伤了,让解神医配些药过来。”虽然觉得宫里的太医医术不错,但他们都是有三分病说成七分,或者有所保留。阿宝知道他们有自己一套保命的法子,所以不知怎么地,觉得还是比较信任有话直说、就算被打死也要诚实地对得起自己良心的解神医比较可靠。 回到正院,两人去换下身上的正服,穿上比较轻便的衣服,阿宝在丫鬟的伺候下洗净脸,然后拧了干净的毛巾过去,示意男人坐到绣墎上,他为他擦脸擦手,坚决拒绝让他碰水,顺便叨念道:“王爷,太医说伤口不能碰水,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臣妾便是。” 萧令殊点头,然后十分爽快地道:“洗漱沐浴更衣诸事……劳烦阿宝了。” “……” 阿宝嘴角抽搐,很想说尼玛你也要含蓄一点儿啊,不是还有另一只手能用么? 正捧着洗漱用具的雁回雁声等丫鬟低下脑袋,无声地闷笑着,为她们嘴快的王妃默哀。 当喝着丫鬟呈上来的菊花茶时,拎着药箱的解神医到来了。 解神医依旧是身灰扑扑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若不是脸庞手脚还算干净,这形象真的称得上是蓬头垢面,形象不雅了。当然,若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估计会让人忽略他不堪的形象,被那张难得的美颜给迷住。 解神医有一张十分正点的美颜,斜眉如飞,修长宛然,眼形漂亮,湛然有神,鼻梁挺直,双唇嫣红,肌肤白净细腻,若是好好打扮一翻,出去一站,绝对能完败京中那些世家子弟。只可惜,这位神医生**闲云野鹤,狂放不羁,加上一张管不住的贼嘴,也就那样了。 解神医察看了萧令殊手上的伤势,说道:“谁这么大胆敢朝你挥鞭子?你没弄死他么?”边说边拿出药酒清洗伤口。 阿宝心说,若是可以,估计他会真的弄死胆敢甩他鞭子的人,他那时的神色可不是开玩笑的。 萧令殊淡然道:“以后再弄死她!” 解神医有些可惜道:“难得有个人敢甩你鞭子,何不留他活得久一点儿?人生嘛,总要留几个对手才有乐趣。同样的,若是人人都怕你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萧令殊看向阿宝,阿宝马上露出一个笑容,表示她不怕他,其实心里已经习惯性地一抖。 萧令殊满意了,说道:“阿宝不怕。”声音不觉有些上扬,听得阿宝暗暗感到好笑。 解神医注意到这对夫妻俩的小动作,不禁一怔,然后双目发亮地看着阿宝,阿宝被这种闪亮到戳瞎人眼睛的视线弄得有些不自在,倒是萧令殊伸手一挡,冷硬的声音响起:“再看挖了你的眼珠。” 解神医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咕嘟道:“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等没品没德之人,才不会看上有夫之妇呢,只是觉得王妃真是个大好人罢了。” 被发了好人卡的阿宝仍是莫名其妙,萧令殊脸色却发冷了,等解神医帮他绑好手上的伤后,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 真可怜。 席远扶着摔得流鼻血、那漂亮的鼻子都红通通的解神医,一边将他往半夏阁送去,一边忍不住劝说道:“你明知道王爷的性格,何必又刺激他呢?” 解神医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我哪里刺激他了,称赞王妃几句不行么?而且王妃真的是个大好人啊,希望有这般好心肠的王妃规劝,那男人能收敛些,别太心狠手辣,免得损了阴德。例如说,能让我离开京城最好了……” 经历了今日皇宫的事情,席远可不敢将个胆敢和嚣张的大公主作对,会玩鞭子的女人归类于贤良的女人一类中,而且看某人今日勇敢地挡在萧令殊面前接大公主的鞭子,也知道这位主不好惹,说不定最后还有可能被带坏,所以规劝什么的,席远觉得真心不靠谱。 “今日是中秋佳节,反正也没甚大事,你就安心地过个节,现在天黑了,就别做白日梦了。”席远好心地道。 “你——”解神医气得发抖,然后袖袍一甩,将他踢出了半夏阁。 ***** 有句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实要赏月,八月十六的月亮更明亮,不过人要的就是讨那个日子的好兆头。 阿宝探头看了看天上被乌云覆盖了大半的月亮,看久了,不知不觉中会有一种阴翳的心情,对萧令殊道:“王爷,咱们去赏月吧。” 萧令殊自然没异意。 下人很快便在花园的桂花树下摆好桌椅及各种吃食,其中有庄子里产的各种秋季水果及厨子做的各种馅的月饼,切成了块拼在青花瓷盘上,看起来十分漂亮。周围点上了宫灯,月色如水,使得整个世界十分明亮,阿宝甚至能瞧得清萧令殊脸上细微的神情,不禁对自己的视力十分满意。 阿宝想要夫妻浪漫一下,说说得体话,便让伺候的丫鬟下去与她们姐妹们一起赏月,没留人在旁伺候。等花园里清了场子,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阿宝将银制的细嘴酒壶拿过来,倒了两杯酒。这酒是菊花酒,是宫里为了应景而赏赐各王府的,昨天由内务府的人送过来。阿宝估计,若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在昨天,估计这菊花酒他们是喝不到的了。 “王爷,喝酒,咱们聊聊天。”阿宝有些兴奋地道。 可能是气氛太好,也可能是今日在宫里经历了那些事情,让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或者是发觉这男人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境遇——果然狗血悲惨的身世什么的,最能勾起女人心中柔软的感情了,阿宝心里上突然与这男人十分亲近,总想与他好好说说话,明一明心迹。 可惜阿宝高估了宫里赏赐的菊花酒的度数,这酒是去年宫人收集的新鲜菊花酿的,经过了一年时间发醇,度数比新酿的那些都要高,阿宝这身体从小到大根本没怎么有机会喝酒,现在当家作主了,没人阻止,所以喝了半瓶子的酒,没说上两句话,就醉了。 喝醉酒的阿宝看起来很乖巧,只是盯着萧令殊直笑,然后爬到他身边,窝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道:“王爷,我会对你好的,所以你也要对我好。如果你对我好,我会加倍对你好……嗝……所以你不准背叛我,不准有小三小四……嗝……”边说还边打酒嗝,没有比这更没形象了。 萧令殊双手劳劳地抱着她,问道:“何谓小三小四?” 阿宝又打了几个酒嗝,“小三小四就是夫妻间的第三者第四者……” 萧令殊明白了,双手一紧,勒着她的腰道:“你也不准有小三小四!” 阿宝若是清醒,绝逼会满脸黑线,可惜她现在脑子被酒精糊了,打着嗝说:“怎、怎么可能?我这么贤良淑德,最合群了,嗝,才不会做这种遭雷劈的事情……嗝,既然嫁了你,我早就认了,只盼着盼着……呜哇哇……” 她突然埋到他胸前哭起来,哭得他眼里闪过惊慌,不知怎么办好,只好将她提起来,让她像个小人一样坐在他双腿上,像母亲哄孩子一样拍抚着她的背,“别哭,别哭……” 阿宝呜呜哭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脸蛋说道:“为什么你总是不爱说话?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嗝……你可以偶尔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嗝,不要总让我猜……呜呜呜……我猜不对的话,嗝,会怕你生气打我的……”说着,拎起他的袖子擦着鼻涕,擤鼻涕的声音实在是响亮,听起来实在是不雅。 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我不打你!”萧令殊保证地说道。 “对,你不打我……可是、可是你单是看着别人,就让人觉得很可怕了……你当初弄得我那么疼,我都怕死你了……”突然,又大声哭起来,“呜呜呜……你捏我?好痛……”手拍着他突然大力勒着她腰肢的铁臂,既愤怒又伤心的样子。 男人稍微放松了一些手劲,有些不自在道:“你前先说不怕的。” “我没有说!”她斩钉截铁。 “……” 萧令殊明白了,喝醉酒后,她十分地不讲理,也大胆很多。不过能听到她的心理话,十分值得。 阿宝见他没话了,又继续哭起来,哭得他不知如何时好后,她才打着嗝说:“怎、怎么?打、打嗝,停、停不下来了……嗝……好难受……嗝……” “……” 最后,月也不赏了,月饼水果也不吃了,萧令殊起身,用抱小孩子的姿势将她抱回正院。 原本应该放假去和几个姐妹一起赏月的雁回雁声等人看到她们家王爷抱着哭着打嗝的人回来时,皆吃了一惊,直觉王妃被家暴了,不然她怎么可能哭成这样?不过很快又否定这个猜测,因为阿宝嫁过来这么久,王爷如何待她的,她们都看在眼里,直觉王爷不会打王妃的。 “王爷,王妃这是怎么了?”雁回端来清水,拧干净了毛巾递给萧令殊。 “她喝醉了。”萧令殊平静地说道,接过毛巾边为怀里的人擦着哭得狼藉的脸。 雁回雁声等人马上安心了,回了一个秒懂的眼神,皆觉得阿宝这又是抽风了,平时她抽风时都是在心里暗搓搓地脑补,现在喝醉了,借着酒精才敢表现出来。 萧令殊坐在床前,阿宝仍窝在男人怀里边哭边打嗝,脸上的泪水被擦干净,皮肤没有那么紧绷了,舒服了很多,朦胧中看到面前的雁回等人,哭丧着脸打着嗝说:“雁、雁回,怎么办?嗝,打嗝停不下来,嗝……” “……” 雁回很想说她活该,谁让她总爱暗搓搓地抽风?但到底是心疼占据上风,忙道:“奴婢这就去找解神医问问。” “哦……解神医,嗝,那个,嗝,那个美男子……” “……” 雁回雁声皆露出一种“王妃你竟然敢当着王爷的面称赞别的男人会死得很惨啊”的表情,悄悄地挤成一团,直到听到萧令殊让她们去请解神医的声音,马上飞快地出去了。 两个雁不敢再呆了,但喝醉酒的人却感觉不到危机,平时的机警都丢到天边去了,仍在打着嗝,边哭边胡言乱语着,大多数都是废话,萧令殊很多时候听不懂那些分开来懂但组合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 沉默地为她擦干净脸和手,又将她身上的衣服扒光换上寝衣,然后将她放到了床里,谁知她先是扒着他不放,紧紧地扯着他的袖子,呜咽着说:“阿爹,嗝,你这坏银,又不听女儿的话了……嗝,阿爹要保重身体,嗝,要多吃青菜,不准总是吃肉,嗝……” “本王不是你爹!”萧令殊一脸认真地纠正道。 “嗝,阿爹,你不认我啦……”她一副又要哭的表情。 “本王不是你爹!”继续认真纠正。 “呜呜呜……阿爹你果然不爱我了,嗝,娘在天上看着咱们呢,嗝,阿爹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呜呜……嗝……” 见她又打起嗝来,萧令殊忙将她抱入怀里,拍着她的背哄着,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才三岁,跟着威远侯夫人进宫给皇后祝寿,小小的人儿,雪团子一样,不知怎么的,甫一见之下,他便记在了心上,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哑巴公公外的第二个和自己一样的人,甚至那时候不知道应该称为“人”,或者“同类”,只是好奇,因为她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可爱极了,心里产生了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当时她蹲在冷宫外斑驳的墙角下,他已经不记得她那时在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生平第一次大胆地搬来椅子踏着翻过了冷宫的墙,手脚都弄伤了,站在她面前时,她朝他笑,和他说话,可恨他根本听不懂语言,也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从嘴巴里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听了心里十分欢喜,然后她从荷包里拿出香甜的糕点给他吃。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种又甜又糯的东西,从此记在了心上,即便记忆不全,他也固执地记住了。 后来,离开冷宫后,开始接触正常世界,学会了听说读写,学会了很多东西,也知道了当时的女童是谁。 她的母亲生下她就去逝了,父亲一直久居边境,镇守边境要塞璟城,她独自一人呆在京城,每年会抽一些时间去边境探望父亲…… 突然发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扯着他衣服的手劲也弱下来。 萧令殊再次将她放回床上,抽回袖子,又去拧了毛巾过来给她擦脸,等为她盖上被子后,看了眼袖子上那一片水渍,面色不变将之褪下,拿了件干净的寝衣换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她安恬的睡颜。 “王爷,解神医来了。”雁回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萧令殊摸了摸床上人的脸,说道:“让他明日再来。” “……” 玩我呢这是!解神医捏了捏仍红肿的鼻梁,无视雁回等丫鬟歉意的眼神,恨恨地剜了眼卧室的方向,然后拎着自己的药箱跑了。 ***** 夜渐渐深了,睡至半夜,萧令殊突然醒来,发现怀里的人像只猪崽一样拱来拱去,扰人清梦。 “怎么了?”他撩开垂到颊边的发,眯着眼问。 神智不太清醒的人口齿不清地道:“渴,水……” 萧令殊下床去给她倒了水,喂她喝完后,见她突然呆呆地看着他。 屋内没有点灯,不过月色明亮,透过敞开的格子窗,一室透亮,可以将室内的摆设看得清清楚楚。 “王爷……”阿宝幽幽地唤了一声。 男人唔了一声,躺回床上,搂着她继续睡下。 可是怀里的人竟然不配合,又扭来扭去的,摩擦得他身上起了火,一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顺着她的寝衣握住一边丰盈,捻着上面的红梅。 阿宝打了个哆嗦,双眸瞪得大大的,像只被逗弄得快要炸毛的小狗一样,然后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温顺地任他占有。 当两人紧紧地相结合时,她缠着他劲瘦的腰杆,双手插-入他头上的密发间,喘息着道:“王爷……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嗯。” 随着这句话落,给予她的是更深沉的占有,让她再也无法言语。 ***** 天亮了。 天亮了,代表酒也应该醒了。 阿宝捂着脸,像只驼鸟一样缩在被子里面不吭声,浑身上下都红透了。 男人双手枕在脑后,清明的双眼高深莫测地看着像只虾米一样躲在被窝里的人,长长的黑发凌乱地垂落在赤-裸结实的胸膛前,乌黑的色泽与暗白的肌肤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禁欲的感觉。 半晌,感觉到她应该情绪收拾得差不多后,男人伸手将被子拉开,然后将她拎了出来。 “别闷着,会生病。”他道。 阿宝乖乖地应了一声,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很快便被裸着上半身的祼-男刺激得差点喷鼻血——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且禁欲型的男人刚好戳中她的萌点啊啊啊!! 因为成了“闲”王,去不去早朝都无所谓,所以萧令殊完全没有早起的习惯了,与阿宝一般在床上赖着床,直到天色大亮,太阳升起来了,方慢腾腾地起床。 阿宝心里有种绝望感,不敢相信自己的酒品会这么差,窘得差点要自抽一嘴巴。所以醒来后,她自我逃避了一会儿,逃不过现实后,像个小媳妇一样殷勤地伺候男人洗漱更衣,当然,见到捧着洗漱用具进来的几个雁同情的眼神,阿宝更绝望了。 “吃完早膳后,咱们去北鸣山的庄子。”萧令殊突然说。 阿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首饰匣子里的头面首饰,正暗暗地摸着自己酸疼的腰呢,这老腰太不争气了——或者说昨晚她自己作死地去勾引他,玩坏了腰,下床时感觉两条腿软绵绵的。这会儿听到他的话,不禁回头看他,说道:“现在已经进入秋天了,天气没有那么热了,去不去都不要紧了吧。” 萧令殊用一种逼迫的眼神盯着她,“葡萄酒。” 庄子里的葡萄都成熟了,林管事命人留着等两位主子过去摘取酿葡萄酒呢。 阿宝内流满面,表跟她提酒这玩意儿了,姐真的伤不起啊! 不过,难得他有件坚持的事情,阿宝觉得挺不容易的——可能是人生经历不同,被忽视习惯了,萧令殊看起来就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让阿宝真担心他哪天真的出家去了,幸好南山寺的大师说他煞气太重,佛祖也不收的=口=! 所以,不就是想要喝姐亲自酿的葡萄酒么,姐满足他。 然而,他们正准备出门时,门房拿了一张帖子过来,说威远侯府的老夫人过府来探望她这孙女儿了。 阿宝背脊一凉,直觉祖母亲自过来准没啥好事,她可不信真的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来探望她这作王妃的孙女的。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8第 58 章 原本应该起启去庄子的,因为老夫人的到来不得不推后。 阿宝让人去请老夫人进门,自己同时也迎了出去,萧令殊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让人忽视不得。 “王爷,您……”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阿宝觉得他好像有些不高兴,虽然那张表情冷硬的脸看不出来,可是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恐怖的感觉。可能是昨天喝了酒胡闹一通,阿宝可耻地生不起丝毫害怕的感觉,在他看过来时,将欲要出口的话咽下去。 算了,就算呆会他会吓着祖母,估计以祖母的心性也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而且……阿宝瞄了眼身旁男子冷峻的侧脸,觉得有他在,反而安心许多,面对一直颇有威信的祖母,阿宝也觉得自己能板直了腰。 带着某种微妙的心情,阿宝和萧令殊一起去迎接老夫人。 今日上门的除了老夫人外,还有威远侯夫人陪着,两人见到萧令殊竟然亲自出来迎接(介是个误会),自然受宠若惊。当然,这受宠若惊在看到萧令殊不识相地坐在一旁听着她们女人们的谈话时,老夫人心里扭曲了,威远侯夫人诧异了。 将老夫人迎到正堂后,阿宝和萧令殊坐在首位上,老夫人坐于客座上,威远侯夫人次之,等丫鬟上了茶水后,开始寒暄。 “祖母,您的精神看着不太好,可是夜里没歇好?”阿宝关切地问道。 老夫人笑了笑,道:“多谢王妃关心,人老了,夜里容易惊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阿宝点头,十分乖巧地对老夫人虚寒问暖,老夫人也耐着心地一一回答,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萧令殊一眼,见他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既不开口也不搭腔,不知道他要干嘛,真是急死个人了。 老夫人心里不免有些埋怨他不识相,她们今日上门来找孙女自然是有事情相询的,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作为男主人,不是应该识情识趣地空出时间让妻子与娘家女性长辈们说说得已话,交流交流一下情报么?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忤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先前我瞧着王府的下人在准备车驾,王爷和王妃可是要出门?”威远侯夫人在老夫人快要不知道怎么办时,突然问道。 这时,萧令殊终于给个反应了,看了威远侯夫人一眼,这一眼看得威远侯夫人背脊发寒。 阿宝笑道:“王爷说今日看着天气好,秋高气爽的,适合到郊外走走,去爬爬山,也当散散心。”至于去庄子酿葡萄酒什么的,这种让人发笑的原因,阿宝坚决不自暴其短,要维持萧令殊高冷的形象。 果然,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听罢,马上秒懂了,顿时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老夫人知道今日上门来的时机不对,但是谁知道原本应该闭门谢客收起尾巴过日子的晋王会有如此好心情,还想带着老婆出门去郊游赏秋景呢?从方才开始,老夫人便暗中观察两人的神色,晋王那张脸自然看不出什么的,但这孙女看起来仍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完全不像传言中敢和大公主对上的彪悍模样,也没有被斥责时的难过落漠,难道威远侯府得到的消息有误? 老夫人确实是为了昨日中秋皇宫家宴之事来的,因昨日是皇家的家宴,所以进宫与宴的都是萧氏子弟,他们得到消息时,天已经黑了,当知道晋王夫妻与备受宠爱的大公主对上,威远侯府上下都不好了,连赏月的心情也没有了。 一宿翻来复去无法成眠后,今日一大早,老夫人便让威远侯夫人给晋王府递帖子,带着大儿媳妇直接杀过来了。想到先前这孙女还询问她是否没休息好,老夫人心里有些膈应,昨天发生那些事情,怎么可能休息好啊啊啊!! 说来,威远侯府得到的消息和其他人差不多,但人都有一个惯性,就是他们认为大公主是个受宠的,而晋王是个不爱宠的,听说昨日在宫里,大公主与晋王起了龃龉,而阿宝这晋王妃也同样对大公主不敬,这足以教他们紧张了。 大公主的德行大邺皇朝里谁人不知,那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儿,谁若惹上她,都要担心一下的。老夫人听说这事情后,要比旁人更要担心,因为大公主是个喜欢迁怒的,谁知道大公主会不会迁怒到威远侯府来?而且大公主的驸马是忠武将军的长子,现在威远侯府与忠武将军成了姻亲,大公主也算是即将嫁过去的李明凤的长嫂了,经过这一事,也不知道李明凤将来在忠武将军府会有怎样的境遇呢。 老夫人倒不是真的担心李明凤今后会如何,孙女虽然也是疼的,但到底比不上威远侯府的存亡,老夫人担心的是大公主迁怒到威远侯府,她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谁知道她会不会跑去皇帝那儿给威远侯府上眼药,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威远侯府?虽然威远侯府出了个李继尧,可李继尧远在天边,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如此,老夫人不免有些埋怨起阿宝来,觉得这孙女昨天太冲动了,竟然敢接了大公主的鞭子,而晋王还踹了大公主一个窝心脚……当听到这事情时,威远侯府的长辈们已经摒住了呼吸。 那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大公主啊,而且还是皇帝心中第一人,谁也无法越过去的爱女,这对夫妻俩就这么冒冒然的撞过去——那时候,所有人都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虽然经过一晚的沉淀,心情略恢复了一些,可是老夫人仍是想过来找孙女这个当事人了解一下情况的。只是同样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萧令殊忤在这儿,老夫人自是没办法大咧咧地问出口。大公主的凶残在于有正德帝的宠爱,有恃无恐,而这位主的凶残在于他自己本身,无所畏惧,怎么看两位都是惹不起的。 阿宝见两人突然沉默,心里已经知道她们为何而来,但面上却故作不知,继续笑着拉家常,最后还是老夫人开口隐晦地提道:“王妃,昨儿宫里出了些事情,你大伯已经听说了,王妃没事吧?” 阿宝微微一笑,“让祖母担心了,明锦无事。倒是大皇姐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不好意思什么啊?! 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都有些抽搐,不过比起已经隐约明白阿宝就是个喜欢装乖扮猪吃老虎的货,老夫人对阿宝素来有几分偏见,也不太正视她,是以也不知道阿宝这会儿正装羞涩呢,话说一半隐一半的容易让人误会。 倒是萧令殊冷冷地道:“不知老夫人听说什么了?若你担心大皇姐,不必了,五天后忠武将军府的婚礼她的身子情况还不一定能出席。” “……” 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暗暗吃了一惊,双双看着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的男人。只有阿宝知道他似乎更不高兴了,将茶盏往旁一放,那声音也像敲在她们心口一样,有种恨不得夺路而逃的冲动。 见到素来总是淡定威严的祖母第一次露出不自在的模样,阿宝心里除了惊奇外,还有一种对萧令殊的叹服。 老夫人心知今日上门得不到什么消息了,此时也不方便说什么,就算想要抓着阿宝询问一翻,有这么个煞星在,哪里能问出什么?当下便道:“听王爷这般说,倒是老身过忧了。五天后就是明凤出阁的日子了,王妃与明凤素来两姐妹感情好,到时也请王妃去观礼。” 阿宝笑着应是。 等送走了老夫人和威远侯夫人,阿宝以为要出发了,谁知萧令殊却带着阿宝去了半夏阁。阿宝昨日喝了酒哭了很久,还打嗝得厉害,后来叫了解神医过来时,她反倒是睡着了,早上起床看着没什么异样,可是萧令殊仍是让解神医给她瞧瞧。 解神医虽然还记恨萧令殊昨日踢他出门又耍了他的事情,不过对于心中的“大好人”阿宝,还是尽自己的医德为她把了脉,检查一翻,道:“王妃很健康,完全没什么事情。” 阿宝抿唇一笑,多谢了解神医,心道她自小就是个健康宝宝,怎么可能会有事嘛。不过一想到昨晚喝酒后的事情,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绝对是她一生的耻辱,必须忘掉忘掉! 检查完后,原本应该离开了,萧令殊却突然道:“上回让你做的药,已经做出来了么?” 解神医点点头,突然一脸警惕地道:“你要用它来干嘛?” “自是有用?” “你又想害谁了?”解神医更警惕了,看向萧令殊的目光简直是在看着一个无恶不作的邪教魔头。 萧令殊突然转头对阿宝道:“你先去等着,本王稍会就去。” 阿宝其实想留下来看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见萧令殊坚持,便点头出去。 解神医却完全跳脚了,“你有胆子做,怎么不敢让王妃知道?哦,我知道了,你不想让王妃知道你的心肠有多黑,人有多恶毒,想支开她,不让她知道你的真面目,免得她嫌弃你——哎哟,你又打我……” “……” 阿宝走出半夏阁还能听到解神医的惨叫声,一时间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好,明知道萧令殊不是个好相与的,却时常管不住自己的嘴,标准的挨打不记数。 想罢,阿宝见到跟着的席远,朝他招招手。 席远见她朝自己笑得端庄淑雅,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距离阿宝几步停下,恭恭敬敬地问,“王妃叫属下有何事?” 阿宝看了看,让跟着的婢女距离十步远,沉吟片刻,方道:“听说席侍卫与解神医颇为相熟。” 席远:=__=!不知道现在否认还来不来得及? “其实也不是很熟,不过解神医师承陵南解家,医术了得。”席远委婉地道,同时也道出了解神医的身份。 “可是陵南解家的嫡系子弟?”阿宝吃惊地问。陵南解家是江南有名的医传世家,只可惜近几十年来解家没落了,也使得人们渐渐地遗忘了解家当年在杏林中的地位,更甚者这一二十年来,根本无人再提及普经辉煌一时的陵南解家了。 阿宝之所以听说过解家的事情,完全是在璟城时听自己父亲偶尔提过几下。每到母亲的忌日时,父亲总要喝个酩酊大醉,然后和她唠叨很多东西,大多是他们认识到成亲后的各种美好日子,父亲也曾遗憾地说,若是当时解家未没落,有解家在,她娘亲或许能活下来之类的。 “不是!”席远摇摇头道,“解神医是解家旁系的庶出子弟,因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少年时便离开了解家,后来机缘巧合下,他被王爷救了,才跟在王爷身边。” 接着,席远便将解神医为何会被晋王救之事道来。原来解神医少年离家,在外面漂泊不定,却因其杰出的天份,学了一身出色的医术。除了出色的医术外,解神医还是个颜正到不行的美男子,空有一身医术无拳脚功夫,所以在游历的时候,时常因为张脸招惹了无数麻烦,有一次经过一处山林,便被山中的一个女土匪给瞧上眼了,直接抢上山去要与他做对土匪夫妻。 解神医虽然命运坎坷——从小是被迫害的庶子,但却是天生有一副好心肠,行事坦荡磊落,仰俯无愧天地,所以如何愿意与匪盗为伍?差点被那群土匪逼得跳崖自尽时,带着府卫来巢匪的萧令殊出现了,也顺手将跳崖不成反而摔伤了的他救了下来。解神医以为来了个大好人,而且还是个救民于水火中的朝廷亲王,于是一个脑热之下,表示了他要报恩,今后便追随救命恩人了。 萧令殊看在他医术不错的份上,也勉强地收下了,两人都很满意。 在解神医看来,一个朝廷亲王,能给他提借方便安静的住所,也能阻止他人对他这张过于美貌的脸的觊觎,解神医觉得自己这报恩报得十分恰当,可当跟了萧令殊后不久,完全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根本是跟了个心狠手辣、狠毒酷戾的魔王。然而,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误上了贼船。 阿宝听得极度无语,从与解神医几次见面中可知,这个人的三观十分的正,正得甚至有种打死也不肯改的执拗,可不想他与萧令殊遇见的经过会这般狗血。从刚才他的反应也可以知道,他对于一些不光明的手段是万万的不赞成的,也不知道萧令殊要干嘛。 “解神医确实俊秀无双、美玉天成。”阿宝隐晦地赞道,见席远脸上露出异样,马上道:“他既然觉得自己的脸长得不安全,为何不找个方法掩饰了它?”小说里不是说,作为神医什么的,可以做一种药水或药膏之类的掩饰自己的容貌么? “解神医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所以,是万万不能将它视为见不得人而隐藏起来的。”席远用一种万般无奈的语气道,天知道这些年来,因为解神医那张脸,他就为他收拾了很多烂摊子了。 阿宝回给他一种秒懂的眼神,看得席远有些胃疼,越接触这位王妃,越觉得她不如表现的这般端庄——哎哟,真是胃疼啊。 阿宝还想问席远解神医做了什么厉害的药时,萧令殊已经出来了,席远马上噔噔噔地后退五步,恭敬地给萧令殊请安。 萧令殊无视了他,直接携着阿宝的手离开了,看他的模样,似乎他又成功地将解神医镇压了。 阿宝虽然好奇得要死,但也不会多嘴地去询问什么,最后只能将此事掩下。当然,到了李明凤婚礼那天,阿宝才知道萧令殊做了什么,顿时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当然,现在嘛,先去庄子看葡萄兼大虫子去。 北鸣山的庄子里,已经呈现一派秋收的热闹情景了,很多瓜果类的都到了收获的时节。 已经将北鸣山的别庄当成了第二个窝,阿宝对庄子熟悉得不行,让来迎接的林管事下去后,稍作歇息,萧令殊便拉着阿宝去看葡萄了。 怕葡萄摘下来放久了不新鲜,所以别庄的一处院子里那一株葡萄树上的葡萄林管事没有让人摘,留着等主子过来再询问他们的意见再作决定。林管事心里想,说不定王爷和王妃心血来潮,想要自己体验一下摘葡萄的乐趣,倒也有现成的。 可惜林管事猜测错了,当阿宝又看到那种黏在叶子上的肥嘟嘟的大青虫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跳到萧令殊怀里,死死地扒着他,死也不肯往那儿看。 “还是让人摘吧,我、我……我远远看着就好。”阿宝嗓音有些发颤地说。 萧令殊抱着她,无视周围仆人的目光——事实上大伙都垂首侍立着,然后抱着扒着他的人走到院子的走廊下,那里已有下人放了藤椅藤桌,上面置放了茶点及蔬果。 阿宝坐在藤椅上,感觉到了来自那些大虫子的恶意,情绪分外不好,看着切好的沙梨西瓜,突然道:“雁回,我想喝果汁。” 这时代没有榨果机,将水果弄成汁的工序十分麻烦,甚至极少会有人弄这个,不过阿宝曾经带着几个雁折腾过,她们都有经验,听到阿宝的话,又看了眼萧令殊,便笑道:“王妃,这可得等久一点儿。” 阿宝点头,作为一个大吃货国来的,不必她动手,只是等一会儿时间还是等得的。“我要芒果汁,王爷呢?” “木瓜汁。”萧令殊看着已经切好的木瓜道。 木瓜牛奶丰胸的哟,王爷!阿宝暗搓搓地看了他一眼,被他捕捉到视线时,马上一本正经状,道:“王爷要木瓜汁,快去吧,做好了有赏。” “是,王爷王妃请稍等。”雁回笑着带着白前白微一起去了,留下三个雁在前伺候。 因为阿宝被吃葡萄叶的大虫子吓怕了,也不想体会什么秋收的快乐,所以最后还是让庄子里的仆人去将那些已经紫得发黑的葡萄摘下来。这院里种的葡萄树据闻是从山里的野葡萄藤中折了一株移植过来的,所结的果十分密集,每一粒果子不大,但吃起来透着一股子的清甜,极为爽口。 下人摘下来后,先洗了一篮子过来给主子尝。阿宝尝了一颗,籽不大,肉甜汁多,不禁眯起了眼睛,觉得这些野葡萄正适合用来酿葡萄酒。 阿宝自己吃着,也捻了一颗喂给萧令殊,笑道:“王爷,是不是很甜?” 萧令殊点头。 吃着吃着,阿宝啊了一声,在男人看过来时,又兴奋地道:“王爷,其实还可以做葡萄果酱呢,这个我会做哦。”还有葡萄布丁、葡萄奶酥……苏,口水要泛滥了。 萧令殊伸手拢了拢她的发,眼眸深邃柔和。 阿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中秋那晚喝醉酒后,仿佛打破了什么壁垒,使得她与他之间在一起时越发的契合,也使得她越来越不怕他了,让她不禁有些放肆起来。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隐隐有些不安时,每次回头看到他安静的、沉敛的、如入鞘的宝剑般稳重的气息,蓦然松懈。 ***** 在庄子呆了几天,很快便到李明凤出阁的日子。 阿宝重视李明凤这位堂妹,所以在婚礼的前一天便回到京城的晋王府,将礼单看了又看,检查没有什么错处,开始在室内转起圈圈来。 能让阿宝烦恼的事情自然是大公主。 阿宝并不后悔那时出手接住大公主那一鞭,按她的本性,尼玛敢打她的男人,没抽你几鞭还是因为当时时机不对。可是若是连累了李明凤,她又愧疚难当了,所以这次婚礼她是必须去的,而且还要给李明凤撑腰。 阿宝已经作好心理准备,李明凤嫁过去后,大公主会刁难李明凤了,所以她这些日子也想着法子,到底要怎么样将大公主给板倒了。不过,这有些难度。 就在阿宝转着圈圈捧着脸想着自己该从什么地方出手将大公主给板倒时,萧令殊回来了,见阿宝心不在蔫的,问道:“何事烦恼?” “自然是宝华公主……”阿宝脱口而出后,抬头便看到他高深莫测的眼神,马上闭嘴了。 其实与他熟悉了后,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一副冷戾难亲近的模样,偶尔这种高深莫测的眼神也并不代表他真的高深莫测——还可能是一种掩饰自己无知的表现,只不过被旁人误解了。所以看到他这副模样,阿宝一时间无法归类他到底是明白了呢,还是已经有主意了。 萧令殊见时间差不多了,携了她出门,说道:“不必担心。” “……” 很快地,阿宝便知道为何不必担心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59第 59 章 今日是忠武将军府长房嫡次子成亲的好日子,忠武将军本人虽然在西北未能回来为儿子主持婚礼,但被钦封为宣武将军的忠武将军的长子武烈倒是回来参加弟弟的亲事。 武烈与诸位叔伯站在门口中迎接前来祝贺的宾客,远远地便见到一前一后两辆车驾往这儿驶来,其中一辆车驾上的标志让他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很快便收敛,脸上依然一派沉稳从容。 “阿烈,怎么了?”武家二老爷问道。 武烈笑了笑,说道:“晋王与齐王殿下来了。” 听到是这两位主,武二老爷脸色也有些变化。 这时,马车已在门口前停下,其他乘坐车马前来的官员,在发现这两辆亲王府的车驾时,自动稍后,并没有抢着上前占位置。 晋王府的马车先停下,而且比起旁人的车马,这马车旁边跟随的侍卫有十人之多,气势硬生生的将旁人压下去,赶车的侍从跳下车辕,然后打开马车门,恭身请里面的人下来。 率先下来的是面无表情的晋王,他撩起袍子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扶起一名穿着浅枫色为主调配绦色裙襦的女子下车。 “见过晋王殿下、晋王妃。”忠武将军府的人忙过来拜见。 这时,后头的齐王夫妻也下来了,年轻俊美的齐王携着王妃而来,朗声笑道:“武烈,武皓这新郎官呢?哎呀,原来五皇兄竟然在咱们前面。” 晋王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齐王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带着金璟琋过来给兄嫂请安,目光一转,看向武烈猛笑,笑得武家几个男人心头微跳。转头一瞧,也见另一个凶残的主正淡淡地望来,目光冷锐如电,更是冷汗涔涔。 说实在的,齐王的美貌那是在大邺皇朝的标准线以上的,是十分达标的那种美颜,加上再装一装b,天生矜贵雍容,极让人生出好感。只可惜这丫的本性就是个作死的熊孩子,心气颇高,上一秒可以嫉恨旁人搞阴谋阳谋,下一秒马上会做出一种让人恨不得将他当场活埋了的蠢事来。总结:心性不定。 当然,晋王萧令殊长相也极符这时代的审美,只可惜他成天绷着个脸,据闻从未有人见过他笑过,再加上那冷酷无情脸配上凶戾无比的眼神,极少人能正视他的长相,再好的颜色也无人欣赏。 此时,忠武将军府的男人们只觉得这两主儿一个笑得特寒碜人,一个看人看得更寒碜人,加上府里还有那么位主儿在,更是让人蛋疼了。 “武将军,今日是武皓这小子的大喜日子,不知我那大皇姐这作长嫂的可在?俗话说,长嫂如母,就算是皇室的公主,该尽的责任也必须要尽的。”齐王假惺惺地道。 听罢,武家几位老爷都有些无奈,但是武烈表情不变,脸上有些歉意:“公主身子不适,在公主府中歇息,两位王爷若是想见公主,等婚礼后臣与二位同去。” 大公主府就在忠武将军府附近,也是当年正德帝命内务府拨款给工部施压而建的,在原有宅子的基本上又扩大了一倍,修筑得美轮美奂,甚至其中景物连太子府也难以企及,可见正德帝对这大女儿的喜爱。 武烈虽然作为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长子,虽然尚了公主,但一应规矩依然以大公主为主,虽然有个好听的驸马名声,也在西北建功立业,挣得现在的成就。可是在阿宝看来,住的是岳父给的房,用的是岳父的钱,感觉怎么这么像是上门女婿呢? 在阿宝脑洞大开时,齐王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熊孩子已经一脸我懂的表情,然后装模作样道:“大皇姐辛苦了,都病着了,作弟弟的确实要去探望一翻!可恨那些吃了熊胆子的大胆奴才,竟然胆敢欺主,累得大皇姐伤上加上,本王听了实在是难过。大姐夫也多体谅大皇姐现在身子不好,别随便打扰她,有需要的话主让其他女人伺候着便是,公主府也不欠那么几个下人,相信大皇姐的脾气,也不会计较的……” “王爷!”金璟琋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忙出声制止。 忠武将军府的男人们被齐王的没节操惊得目瞪口呆。 阿宝同样目瞪口呆,万分无语地看着齐王,心说若单以女人的角度来看,齐王果然是个渣渣,有作弟弟的这么埋汰自己姐姐的么?有作弟弟的在姐姐身体不适的时候怂恿姐夫去睡别的女人的么? 当然,若那个姐姐换成了大公主——阿宝有些纠结了,心中一阵快意的同时,又有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感觉。她虽是讨厌大公主,但可没有想过要在大公主身体不适的时候,希望她老公出轨之类的。 果然男人与女人的想法不一样么? 如此一想,阿宝看了萧令殊一眼,恰好萧令殊若有所感,低头看了她一眼,忙装作若无其事地调开目光。 齐王嘿嘿一笑,又道:“好了,咱们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忙。” “……” 四人进了忠武将军府后,萧令殊与齐王被武烈带到前院大厅去了,而阿宝与金璟琋这两位王妃被带到后院一处偏厅,拜见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 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年近七旬,满头银发,不过精神看起来仍矍烁,身子骨听说也健朗,再活得十年二十年的都不成问题。 偏厅里已经来了很多忠武将军府与威远侯府的姻亲了,以老太君为首,女人们原本有说有笑的,等听到丫鬟来禀晋王妃和齐王妃到来时,声音慢慢的消失了。老太君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带着几个儿媳妇孙媳妇忙起身去迎接。阿宝和金璟琋可真不敢让她来迎接,进了偏厅,马上过去扶住欲拜见的老太君,两人皆笑盈盈地与她问好。 互相见礼后,阿宝与金璟琋在老太君下首坐下,旁边还有几位宗室的女眷,皆是过来参加婚礼的。说话间,阿宝能感觉到旁人打量的眼神,而且那眼神貌似还有些敬畏,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阿宝自然知道大公主在中秋家宴被萧令殊一个窝心脚踹倒,伤了心脉,被难得公正一把的正德帝命令在公主府中静养的事,这使得外界看待他们夫妻的目光变了样,皆认为两人干翻了最受宠的大公主上位了,加上正德帝一直没有惩罚萧令殊的旨意下来,更是证实了大伙的猜测。 中秋家宴的事情,让大公主二十几年的帝宠活生生地成了笑话,也让人不禁重新审视起晋王夫妻来。甚至有人猜测,估计是皇帝碍于镇北将军的面子,才没有追究此事,第一次让大公主委屈求全之类的。所以,现在的牛人变成了晋王妃了? 阿宝没有理会其他的人目光,与同她坐在一旁的金璟琋咬耳朵。 “六弟妹,先前六皇弟说的是什么意思?大皇姐怎么了?”阿宝从刚才起就好奇得抓耳挠腮了,可惜当时齐王正要犯熊呢,没有机会询问。 金璟琋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五皇嫂不知道么?” 阿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天我家王爷心情不太好,咱们一直住在京郊的庄子里,对城里的事情不堪了解。” 闻言,金璟琋明白了,虽然不太相信“晋王心情不好”的说法,但既然阿宝敢说这么,表面上是要相信的。这些天来,齐王在她耳边经常唠叨着什么“五皇兄那副德性,也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么?别瞧着他十天半个月的闭门不见人,一出现就要吓死人,其实他不知道去搞什么阴谋诡计,心里鬼着呢……”之类的,就算原本觉得晋王这人沉默寡言是所有皇子里最难以亲近的,可被齐王唠叨得这么多了,也会有种异样的想法。 不过,晋王夫妻这些天竟然是跑到庄子里去……金璟琋从这答案中首先想到的是,晋王的保秘工作做得太好了,竟然无人知道晋王府的主人不在;其次是,晋王待晋王妃极好,这种情况下,仍带她到庄子里去散心,可见夫妻俩感情不一般;最后,晋王妃看起来不像表面上那么贤良端庄…… “其实这事我也是从我家王爷那里听说的。”金璟琋抿了口茶,小声地同阿宝解释道:“大皇姐被父皇命令在公主府闭门休养身体时……”说着,又看了阿宝一眼,见她一脸无辜地回视,继续道:“听说公主府里有大胆的奴才趁着主子生病身体不适时,因为私愤而在大皇姐所喝的药中加了其他药物,使得大皇姐的病情加重了,原本太医说大皇姐只需要躺上个十天半个月身子就好了,因那胆大包天的奴才,大皇姐的身体不太好,听说病得厉害呢。” 不知为什么,阿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萧令殊今儿出门时,用那样冷酷无情的表情对她说“不必担心”,继而又想到几天前萧令殊向解神医要药,解神医质疑他又要去害谁时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像她想的那样吧? “不知道大皇姐现在病得怎么样了?”阿宝一脸关心的问道,觉得自己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果然不枉她时常练习,脸上应该没有露出其他的异样吧。 金璟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婉然低语道:“我也不甚清楚,据说大皇姐自小便习骑射,身子健康,这回因为那个该死的奴才,大皇姐的身子极虚,一天有大半的时间要躺着歇息……” 阿宝默默地喝了口茶。 “正好今儿遇到您,我家王爷说,呆会吃完喜宴后,一起去瞧瞧大皇姐,五皇嫂可一同去?”金璟琋问道。 阿宝一脸正经道:“自然是去的。”然后招来今日跟随她一起过来的雁回,让她去外边找席远,让他回府一趟去备份礼物,省得呆会去大公主府空手不好看。 交流完这事后,两人便又恢复原来的坐姿,倾听着那些世家夫人们说话,她们都是新妇,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对于妇人这个圈子里的人还不怎么熟悉,不宜多嘴,倾听也能得到许多有用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前来祝贺的人越来越多,从中也可以瞧出忠武将军府的威势,加上他们府里还出了位极受宠的公主之驸马,在京的世家官员都极给面子,沾亲带故的都来了,没来的也备了重礼过来,连太子也极给面子地携着太子妃过来了。 不过今天来的人大多在寒暄过后,会向老太君询问大公主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啦,然后边问边瞄向阿宝,让阿宝心里极为郁闷。虽然知道她们只是想证实她和她男人一起干翻了大公主上位的事情,可是看得多了,会让她觉得她们好像在质问一样。 等迎了新娘子拜堂后,阿宝便与其他人一起去新房瞧新娘子。 武皓作为将军府的长房嫡次子,武皓也与父兄一样进了军营为国效忠,不过这几年西北战事并不频繁,使得他大多时候在京城,顺便为身在西北的父兄孝顺祖母,在兵部中挂了个职,身上的官级虽然没有父兄的高,不过也算是有为青年了。 阿宝去看了李明凤,依然是看不清脸蛋的日本花子妆,看她一脸娇羞满足,便知道她是满意武皓的。 “五姐姐。”李明凤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与阿宝细语道:“先前母亲为我安排见过了武二公子,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的。宝华公主的事情,五姐姐也不必担心。” 阿宝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叹了口气,哪里能不担心呢。 宴席入座时,太子妃和阿宝等亲王妃是坐在首位的,与老太君同桌,席宴上恭喜了老太君几句后,阿宝笑道:“老太君,不瞒您说,我自幼便与六妹妹感情极好的,现在她嫁过来,原本心里还有些担心的,不过一看老太君和将军夫人,知道你们都是心慈善良的长辈,我这心里也安心了。她还年轻,若是有什么做不好的,还请老太君与将军夫人不吝于调-教她。” 老太君和将军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晋王妃这是给自家妹妹撑腰来了,顿时心头有些发苦。 其实若没有先前大公主那事,晋王妃今日说这席话,她们只会淡然一笑,嫡次子媳妇不比长媳,责任没有那般重大,就算做不好也不会过于苛责,而且她们也不是什么苛刻之人,自然不会为难自家媳妇。可是现在上头还有个被晋王妃得罪狠了的大公主在,这事情就不好说了,也生怕忠武将军府夹在中心为难啊。 其他人听到这话,隐晦地看了眼阿宝,心道看不出来晋王妃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人,竟然敢摆明着要和大公主作对,难道她真的不怕大公主跑到正德帝面前上眼药? 宴席就在众人各自思量忖度间过去了,等吃得差不多了,太子妃和阿宝等人纷纷告辞,老太君和将军夫人挽留再三,方送她们出去。 男席那边太子、齐王等人也正和武烈等人告辞,很快地众人便聚到了一起。 “五皇弟、六皇弟,你们也是要去看宝华的?”太子问道,见两人点头,笑道:“正好,一起去吧,也算是有伴。” “谁跟你有伴……”齐王咕哝一声,被金璟琋扯了下袖子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 萧令殊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在阿宝过来的时候,伸手为她扶正头上有些歪的花鸟衔珠珠钗。这一幕自然让在场的人有些发愣,不过一见萧令殊冷冷地看过来,很快便当没看到,只是心里难免会有其他想法。 嗯,看不出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会做出这种温情的举动来。 三对夫妻皆来喝喜酒,这会儿也正好一起结伴去大公主府探望生病的大公主。 不过当他们上门的时候,发现大公主府里已有客人了,齐王夫妻和宁王夫妻已先他们一步过府来探望大公主,这会儿正在里头陪着大公主呢。 “二弟和七弟他们也来了?”太子问引路的嬷嬷。 那嬷嬷是大公主的心腹嬷嬷之一,厌恶地看了眼萧令殊,才答道:“回太子殿下,贤王殿下和宁王殿下并两位王妃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会儿正陪公主说笑解闷呢。”相比两位王爷一大早就过来,这三位拖到现在才过来,在嬷嬷眼里实在是不敬重大公主的表现,越发的气恼。 “宝华身子已经无碍了?”太子一脸高兴地问道。 “这么快?这也太好命了!”齐王这熊孩子又要作死了。 果然,这话虽然说得小声,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嬷嬷瞪大了眼睛,一副“你们怎么这么恶毒”的表情看着齐王和萧令殊等人,颤声道:“齐王殿下,公主可是您亲皇姐,您怎么能如此说?” 齐王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本王说什么了?你这老嬷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说这话也不觉得亏心,怎么不想想当年大皇姐将本王和五皇兄打得卧床不起高烧不退时,她又在哪里?她可有半点的愧疚?说不定……大皇姐会如此不友爱兄弟地对我们出手,定然是你们这些恶毒的嬷嬷在旁多嘴怂恿的!好啊好啊,本王要回去禀明父皇,将你们这些无端生事、挑唆我们姐弟感情的老妖妇都送到净灵庵去改造改造!” 见齐王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那嬷嬷脸色大变,既仇视又惊恐地看着他。齐王所说的净灵庵是皇家名下的一座尼姑庵,里面除了尼姑外,还有很多犯了事的皇室女眷及奴婢,而且那里的尼姑一点也不慈悲为怀,可以说,进了那里,别想活着出来。就算能活着出来,人也已经不成人样了。 幸好,太子出面道:“六皇弟,别闹了。” 那嬷嬷也知道齐王是个喜欢胡搅蛮缠的,理他反而会让他越发的揪着你不放,虽然心里气愤,但也不敢再挑衅他,转而瞪向萧令殊,**地道:“公主说了,若是晋王殿下及晋王妃来,她不见。”丝毫不掩饰自己仇恨的目光。 尼玛真是太嚣张了!阿宝很想一脚踹过去,让这种嚣张的奴才好看。 萧令殊的回答是直接一脚踹过去,一个窝心脚不解释。 “……” 他早就看这胆敢以下犯上的嬷嬷不顺眼了,竟然敢瞪他和阿宝。 阿宝也同样看这嬷嬷不顺眼了,看到萧令殊出手,马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萧令殊手指动了动,克制住那种想要像摸摸茶茶的脑袋一样摸摸她脑袋的冲动。 齐王也同样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只有太子和太子妃万般无奈。 那嬷嬷被踹倒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十分凄厉,很快地便又有数名婢女及嬷嬷赶过来,看到那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嚎叫的嬷嬷时,脸色一变,忙过来给几位主子请安。 其实大公主府里的奴才能这么嚣张也是有原因的,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嘛。大公主盛宠二十几年,在她的气焰下,这些丫鬟嬷嬷甚至比官宦家的小姐还要气焰嚣张,横行无忌,有时候连驸马都敢欺负调笑,全然不将旁人看在眼里。而大公主也觉得她的人代表了她的脸面,更是助长了她们的气焰。 只是,遇到萧令殊这个凶残的主,实在是嚣张不起来。 所有人齐齐跪下,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吵!”萧令殊有些不高兴,“再嚎直接拨了舌头。” “……” 嚎叫声截然而止,比圣旨还管用。当然,也因为他的表情不像是说笑之故。 其他跪着的嬷嬷丫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长相明丽的丫鬟鼓起勇气道:“晋王殿下,这里是公主府,您不能……”声音在望进那双冷戾森寒的目光中艰涩得难以成言。 又有一个满脸严肃的嬷嬷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公主已经吩咐过了,她这伤是拜晋王殿下所赐,所以实在不愿意见晋王,还请你们别为难奴婢们。” 齐王马上怪叫起来,“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老虔婆,大皇姐怎么会说这种话,一定是你们以下犯上,自作主张的,来人,将她们都捆起来送到净灵庵去好好劳动改造。” 自然没人动。 齐王马上憋屈了,怒瞪着那群侍卫,他只带了两个侍卫过来,其他的不是他的,自然不听他的话,然后看向晋王,说道:“五皇兄,你看呢?” 萧令殊难得地配合点头,在他点头时,五个侍卫行了礼过来一把扭住那几名丫鬟嬷嬷的手,然后在她们尖叫出声时,扯起她们的裙子堵住她们的嘴,露出了里面的里裤。 “……” 众人看直了眼,好流氓! 萧令殊依然淡定无比,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府卫如此流氓有什么不对。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0第 60 章 晋王府的侍卫行动称得上干净利索,但看在旁人眼里,那绝对是耍流氓,而那些被耍流氓的丫鬟嬷嬷们更是悲愤欲绝,特别是她们不只被自己的裙子堵了嘴,而且还被侍卫扭着手粗鲁地押跪在几位主子面前,身体与坚硬的地板磨擦,生疼生疼的,悲愤中又有些不敢置信。 其他人也没想过晋王府的侍卫行动这般利索,皆忍不住看了眼萧令殊,心道素知晋王府的府卫就像是鹰犬一样横行京城绝对是一种震慑,却未曾想到他们连对妇孺也如此的流氓,算是涨见识了。 金璟琋和太子妃同时看了阿宝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阿宝只当没发现。 这些丫鬟嬷嬷都被堵了嘴后无法发出声音,只剩下先前引路的嬷嬷还捂着胸口呆呆地卧在地上,脸上也同样是一副不敢置信,直到听到那声犹如恶魔般的声音响起,打了个寒颤。 “带路。”萧令殊淡淡地道。 那嬷嬷哆嗦着看他,就算心口疼,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装腔作势了,赶紧爬了起来,圆胖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看在旁人眼里,还真有点满脸横肉的味道,到底没有了先前的倨傲放肆。 “嬷嬷,带路吧,也省得你再受苦。”太子含笑地道,声音虽然温和,但表情也是淡淡的,自有一股不怒自威。 此时,这些丫鬟嬷嬷才意识到,这几位都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而这里还有一个未来的天子,她们竟然一下子将之都得罪了,虽有大公主以往的威势在,但面对如此直接粗暴的手段,还是打从心里感到害怕。 于是接下来,那嬷嬷不敢再说什么“公主不愿意见晋王和晋王妃”之类的话,乖乖地为他们带路。 ****** 大公主此时正在公主府里的葳蕤轩中与两位弟弟及弟妹们说话。 葳蕤轩是仿照江南精巧的亭台楼阁所建,且院里花木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奇,是当年工部收罗了天下名花异草植于此,正是秋季时期,这院里仍是可以看到满庭鲜花绽放,花香袭人,可见工匠为此下了多少心思,让前来拜访的几位王爷王妃看得惊叹不已。 大公主身上穿着绯红色的秋衫及缀着珍珠的百褶裙,这种秋日煦和的天气里,竟然还披着一件宽大的薄披风,半倚在临窗的美人榻上,苍白的脸色,时不时地娇喘一声,让人一看便觉得病得不轻。 事实上,萧令殊当初那一脚虽然让她心口疼得紧,到底她身子骨是打小煅练出来的,加上好汤好药地备着,根本算不得严重,只须十天半个月她便可以完全恢复健康了。只可恨府里竟然出了个该死的奴才,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药下到她喝的药里,害得她一副病西施的模样,稍微动一下便娇息喘喘,使不上力来,颇有一种心有余力而不足。 发生这事时,太医也去查检了她所喝的药汁,让她愤怒的是,连太医也查检不出那是什么药,只检查出几样药物名字,其他的完全不知,气得她差点想要摸鞭子抽人,可惜最后反而自己因为动怒差点晕厥过去。 大公主素来是个健康的,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病美人一样缠绵卧榻,走几步路也需要下人揣扶,这让习惯于打马游街,不爽就抽人,天南地北都可以跑的人极为不习惯,甚至因此恨上了晋王夫妻来,若不是他们,她何致于会吃药,又何致于被个该死的奴才害了? 所以大公主在听说太子等人上门来探望时,直接冷了脸,命人将晋王夫妻轰出去。 “大皇姐,五皇弟许是来给您歉来了,都是兄弟,便见见他们罢。”贤王柔声地劝道,居中调解做好人,一如他在所有兄弟中扮演的角色。 大公主冷笑一声,“老五那德行,你觉得他会晓得怎么同人道歉么?”说着轻蔑一笑。 虽然她素来不怎么正视这个弟弟,可是当年晋王从冷宫里出来,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脾气却倔得狠,她直接抽了他一顿,可是抽得他伤痕累累,也没见他服弱过,或说过一个求饶的字眼,不像其他的弟弟妹妹,马上就痛哭流涕地恳求道歉了,这也是为何她看不惯晋王的原因,一看到他那张冷冷硬硬、仿佛全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脸,就想折辱他,让他知道这宫里是她说了算。 贤王宁王等都知道大公主好像特别喜欢折腾晋王,虽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在大公主未离京城前,每次进宫或在其他地方若碰见晋王,都要动鞭子抽他一顿的,加上皇帝不闻不问,也没人敢说什么。 当然,那些是晋王尚且年幼的事情,后来他长大了,习得一身本领,也有了自己的力量,大公主没能再得手了。不过那时晋王开始变得神出鬼没,经常不在京城,与大公主几乎遇不见,所以两人一直没有再对峙上,算得上是相安无事,直到中秋家宴那天,还是长大后的晋王与大公主第一次正面对上呢。 “就是啊,还有那晋王妃,一看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宁王妃大力附和着大公主,“大皇姐,他们害得您如此,定要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您的厉害,定不能坠了您的威风。” 大公主眉宇间的戾色一闪而逝,冷笑连连。 宁王眉头微蹙地看了眼自己的王妃,贤王淡然不语,他虽有贤达之名,但也不会蠢到去撞枪口,大公主明显是恨上晋王夫妻,他可不会赶着上前为太子的人说好话,表个意思就行了,其他的不必做得太明显,凡事有个度。只是这宁王妃果然是个喜欢挑拨离间的,怨不得晋王那般不给面子。 挺着肚子的贤王妃坐在太师椅上,暗暗地按揉着被肚子压得有些疲惫的腰肢,她的肚子现在已有五个多月大了,虽然胎位稳定,但她仍是极为小心谨慎,生怕有丝毫闪失,若不是大公主的身份及在后来的夺嫡中起了一个重要的作用,贤王妃根本不想挺着个大肚子过来探望她。 贤王妃是一直看好大公主的,这种看好源于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在知道大公主和武烈从西北回来时,贤王妃与贤王商量着,以大公主在正德帝心中的地位,他们是必须要交好大公主的,而且还要引得大公主厌恶太子,这需要详细的计划一翻,倒也不急。 可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他们没有想到中秋家宴上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更没想到大公主会这般嚣张地直接在那时候亮鞭子抽人时,竟然有人敢反抗。事实上,晋王妃当时那一鞭着实教他们吃惊,想不到平时看着随和温顺的晋王妃会敢接大公主的鞭子,更不敢相信晋王会直接踹了大公主一个窝心脚。 果然这辈子多出的两个人,使得历史也变得不一样了。上辈子大公主随武烈回京,那是得到正德帝的看重,大公主的风头很快便盖过了皇后及太子,得到身体渐渐虚弱的正德帝全心全意的信任。当然,在这次中秋家宴中,大公主也没有受伤,甚至因为后来听说驸马武烈养了外室的事情,大公主直接带人去将那外室及孩子都弄死了,然后与武烈翻脸,武烈一气之下请旨去了西北,接着不到一年时间,听说一次狩猎时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脊椎半身瘫痪了,不出两年便去逝了。 武烈的去逝对于大公主而言不痛不痒,在她被平王府休回娘家时,她听说大公主在府里养了很多面首,夜夜笙歌,快活无比。直到她死之前,仍是时不时地听说大公主出入宫廷,与贵妃交好,甚至连传位圣旨也是大公主代虚弱得无法执笔的正德帝所拟的…… 就在贤王妃沉思时,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脸色煞白地道:“公主不好了,嬷嬷和姑娘们都被晋王带来的侍卫制住了,他们正往这儿来呢。” “什么?!” 大公主震怒,一拍小几就站起身来,可惜身子不给力,差点一个后翻厥了过去,被旁边伺候的两个丫鬟扶住。 大公主气喘吁吁,虽然身子弱,但丝毫不改她暴戾的脾气,怒道:“真是反了反了!来人,让公主府的府卫过来,将胆敢擅闯公主府的东西给本公主绑来!” 那丫鬟迟疑地道:“公主,您忘记啦,今日是忠武将军府皓少爷成亲,您已经命大半的府卫去给驸马差遣,人手不够。”那丫鬟说着有些惊惧地低下头,比起晋王府那些凶狠彪悍的侍卫,公主府的府卫这些年来养尊处忧,有些还是公主的入幕之宾,疏于煅练,武力值根本敌不过晋王府的府卫,被人一下子就踹倒在地,实在是丢脸极了。 听到丫鬟禀报自己府里的侍卫及丫鬟嬷嬷都被晋王带来的府卫绑的绑,伤的伤,残的残,大公主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贤王宁王等人也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们那五皇弟(五皇兄)会如此大胆,而且太子明明也在,为何不制止?难道太子以往的仁厚友爱兄弟都是装出来的? 只有宁王妃十分高兴,面上却一脸愤怒道:“大皇姐,他们太嚣张了,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置大皇姐的脸面往何处放?大公姐可是姐姐,哪里能让作弟弟的随便欺,这事一定要告诉父皇……” “宝华,孤来看你了。” 宁王妃的声音被这道不冷不淡的声音打断了,几乎有些悚然地回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只见太子走在最面前,其后是两位王爷,三位女眷走在最后。太子脸上的笑容真诚而温和,齐王倨傲冷笑,晋王面无表情,气息冷戾无情,三位皇子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神色各不同。 “哼哼,七弟,你该振一下夫纲,管管你的王妃了,省得让这等无知聒噪之妇香的臭的乱说,还来倒打一靶,离间咱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这可是大忌,父皇若是知道了,还不知如何生气呢。”齐王嘴欠地说,下巴抬得高高的,配上那张俊美的脸,矜傲的神情,十足的睥睨瞧不起人。 被他睥睨的宁王夫妻都有种想要将他抽一顿的冲动。 贤王见大公主嘴唇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赶紧示意宁王及自己王妃上前给太子行礼,顺便打圆场道:“太子、五皇弟、六皇弟也是来探望宝华的吧?你们怎地一道都来了?” 齐王的炮口转向贤王,皮笑肉不笑地道:“怎地二皇兄和七皇弟可以一道来,我们就不能一道来了?哦,我知道了,是嫌咱们来得晚是吧?今日是武皓那小子的大喜日子,过去讨了杯喜酒喝了方过来的。” 对于这个像炮杖一样而且性格也极难缠的弟弟,贤王早体验过他的杀伤力,碍于他是中宫皇子,有时候也不得不退让一二,所以对于他讽刺的话,也未曾放在心上。 贤王大肚一笑,但宁王妃却不是个大肚的,怨恨的视线在阿宝脸上溜了一圈,冷睨着他们,抿嘴一笑,“自从昨日听说大皇姐病情严重开始,我们一早便过来探望了,却也比不得其他人顺带过来的。” 太子妃皱眉,疏离不失温和地道:“瞧七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宝华出了这等事情,咱们自然也是担忧的,只是咱们不是太医,一早过来也帮不上忙,何不让宝华多休息些,也好让身体尽快康复。” 太子妃这话颇合情合理,太子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太子妃说得极是,孤也怕打扰了宝华养病。宝华,你身子怎么样了?可好一些了?若有什么不适,可使人来同孤说。” 这时,大公主终于缓过了那口气,扶着丫鬟的手,苍白的脸蛋上浮现两朵红晕——气的,倒显得有精神多了,只是她的声音同样很不平稳,和她的身体一样孱弱。 “你们……你们还有脸来问我好不好?大皇兄,难道你就这是样对妹妹的,竟然看着有人打伤我的人闯进我府里来?我……咳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响起,大公主又一副要咳背过去的模样,原本英姿飒爽的眉宇添了几分病态的疲惫,说上几句话就要喘几下,走路也要人揣扶着,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进贾府的林妹妹模样,只是林妹妹人家是天生的,而大公主这是后天的,再喘也喘不出林妹妹那等病态的美感,反而因满脸的戾气看起来有些面目可憎。 阿宝被这个林妹妹似的大公主弄得极为惊悚,想起中秋家宴时,那还是个英气勃勃的美丽女人,现在却变成了走两步也要喘上一喘的病西施,让她心里对害得大公主如此的药感到十分惊悚,同时心里也纠结着,到底…… 来的路上,阿宝从太子妃那里听说了大公主府里的事情。大公主是个得宠的,正德帝的骄宠放纵,在皇子皇女中独一人,养成了她嚣张到肆无忌惮的性子,如此也使得她行事有时候过于狠毒了。听说给大公主下药的是伺候大公主的一个三等丫鬟,在公主府里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角色,也是最受欺负的角色,曾经因为与驸马吵架心情不好的大公主发泄怒气将她抽得半死不活,而那婢女的兄弟也是在公主府当小厮的,却不想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大公主轻描淡写一句话活活打死了,因此而记恨上大公主,谋划着报仇,便大胆地给大公主下了药。 这故事听起来完全是大公主咎由自取,甚至那婢女下药的动机也正常不过,可是为毛阿宝仍是觉得很不正常呢?特别是萧令殊凶残无比地带着他们横行大公主府时,阿宝更是有种预感,大公主吃的那药,估计是出于解神医之手。 嗯,回去后得去问问解神医吧。 等大公主终于喘匀了气后,又继续骂道:“大皇兄,你应该知道妹妹这病因是从何而来,就是老五那一脚害得我变成这样的。”视线怨毒地瞪着萧令殊,萧令殊冷淡回视,丝毫没将之放在心上,气得她又咳了起来,“我不想见到老五也有错么?虽然我不知道父皇为何没有罚老五,想来不过是给太妃面子罢了,可别太得意!” 面对大公主一脸阴狠的表情,萧令殊拉着阿宝坐到厅里的并排着的太师椅上,冷硬道:“看来大皇姐挺好的。” 这实在是风凉话,齐王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齐王不甘示弱地跳出来道:“大皇姐别太生气,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要好好保养啊。哎,其实也不能怪五皇兄,咱们是兄弟姐妹,可恨那些死奴才竟然拦着血肉亲人过来探望您,随便颠倒黑白,妄测主子心意,实在是该罚,咱们也是为大皇姐教训不听话的奴才,大皇姐不必太感激我们啦~~”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 其实齐王会这般与大公主作对也是有原因的,齐王作为中宫所出的皇子,除了太子外,在所有皇子皇女中身份最尊贵,也养得他嚣张跋扈的性格,那是从小时候起就开始嚣张了的。而齐王生平犯到了两个人手里,其一是萧令殊,其二是大公主。 萧令殊就不必说了,齐王会犯在他手上,不过是他自找的,他看不惯萧令殊像条狗一样忠心耿耿地追在太子身边,所以一直寻他麻烦,反而被萧令殊各种揍不解释,而这些都是他自找的,他自是不怨人。 可是犯到大公主手里,那完全与跟他自找没关系了,而反是大公主找上他的。大公主虽然不是皇后所出,但帝宠最盛,自然看不惯宫里竟然有比她还要嚣张的皇子皇女,所以齐王便倒霉了。加上大公主抽了人后,正德帝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斥责一声,让人给受伤的齐王送了药就了事了,自然让齐王心怀怨恨。 这种怨恨是日积月累的,现在发现萧令殊这个凶残货竟然胆敢对上大公主,于是自然摩拳擦掌着准备跟着一起刷大公主了,至于姐弟情什么的——甭想要他对一个将他打得差点见阎王的所谓姐姐产生什么姐弟情,那真是太虚伪了。 大公主气得手摸上腰间,摸了空后,扭头一看,见美人榻上那条新制的鞭子直接拎到手里,就往齐王那张脸甩去。 齐王自是不肯挨鞭子的,他就是个熊的,连正德帝要踹他,他也敢躲,何况是姐姐打他,自然不会乖乖站着挨打啦,直接跑了。大公主自然不甘休,只是她的身体不给力,走两步就喘了,气急之下,见到太师椅上那两人,直接朝他们甩去。 咻的一声,乌色细鞭又缠住了大公主的鞭子。 大公主看着再次胆敢接她鞭子的阿宝,双目喷火,恨不得剜她血肉一般。 阿宝这次自不会像上次那般让大公主有机可趁,萧令殊手上的那道伤仍让她耿耿于怀呢,所以她缠住大公主的鞭子时,一个使力,那条鞭子脱手而出,大公主也因为惯性,整个人都往后仰倒,被那两个一直关注着她的丫鬟及时搂住,才没有摔倒在地,而这时,大公主的力气也宣布告罄,整个人就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地噏动着,脸蛋发青。 大公主这模样自然骇得太子等人大惊,忙让人将她送回房里,又让人去请太医。刚好因为大公主发生这等事情,皇后派了两个太医常驻在公主府里,所以太医也来得极快。 几位皇子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有别,都挤进了房里,至于谁关心谁看好戏的,也没人理会了。 “太医,宝华怎么样了?”太子作为长兄,表现得极为担忧。 太医检查了下,说道:“回太子殿下,公主的身子是虚弱了点儿,但并无大碍的。” “无碍?”太子和贤王等人都疑惑地看着太医。 “嗯,虽然属下等人还未研究出公主先前所吃的药物是什么,不过它们对人体并无损害,只是导致人体虚弱罢了,却不会夺人性命。唉,也不知道何等高人能制出这样效果的药,倒是有些像是几十年前的陵南解家的手法……”太医一脸遗憾可惜的表情,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解氏一族已经没落了,退居陵南一角,已有二十多年未有解家子弟出仕。 太医的话未完,但却让贤王妃脸色微变。 同样脸色有些异样的还有阿宝,顿时又看了眼像个过客一般敛袖站在最外面的晋王,明明那般的安静沉默,可是存在感极强,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在阿宝看过来时,他沉默地回视,比起对于其他人的无视,他总是能极快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因为大公主的身体虚弱原因,所以大伙只呆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离开之前,齐王还要刺激大公主一把,“大皇姐,你那些下人也特不敬主子了,弟弟好心帮你调教他们,都捆了送去净灵庵吧。” 大公主用一种要吃了他的眼神瞪着他。 贤王忙道:“六皇弟,宝华现在身子不好,何苦来让她不好受?你就消停一些吧。” 齐王正欲开口,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萧令殊道:“本王的侍卫已经将那些胆大的奴才送去净灵庵了。” “……” 所有人:=口=!这丫的不愧是在管过钦犯,这行动力…… 这时,大公主啊的一声,终于晕厥了过去。 公主府中又一阵鸡飞狗跳。 ****** 一个时辰后,大公主的奶嬷嬷张氏已经跪到太和殿中,对着正德帝抹眼泪哭诉。 张氏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年正德帝初得了一个女儿正稀罕着,什么都要为她张罗,那劲头还让后宫的女人们纳闷又嫉妒,不知道生个赔钱货有什么好高兴的,难道皇帝的爱好与众不同,比较稀罕女儿?于是也在后宫中掀起了一阵生皇女的风。而这张氏,也是正德帝亲自去内务府中为女儿挑的奶娘,加之有些情份在,张氏面圣的机会比后宫的女人还要多。 “皇上,您不知道,宝华公主实在是……奴婢真不知道晋王殿下和齐王殿下是什么意思,公主已经病了,可是他们竟然还来惹她生气不说,而且还将公主府里的那些伺候公主的丫鬟嬷嬷们送去净灵庵……皇上,您要给公主作主啊……” 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有张杰能从那张过于平静的龙颜中发现皇帝其实在忍耐着什么,看向张氏的眼神不禁有些怜悯。 比起其他人,张杰更清楚皇帝为何会如此宠爱大公主。或许大公主出生那会儿皇帝确实是因为是第一个女儿而稀罕她,那么后来对大公主的宠爱,不过是因为大公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已经去逝的长孙贵妃罢了。 想起已经去逝的长孙贵妃,张杰心中一叹。皇帝是真的爱那个女人罢,在她死后,足足有五年时间皇宫才传来宫妃有孕的消息,使得晋王与齐王兄弟俩的年龄相差了五岁,与其他兄弟间只相隔一两岁不同,从中也足间那五年皇帝因为长孙贵妃的死,根本无心于后宫。 而大公主的帝宠,不过是建立在已去逝的长孙贵妃身上,先前有平王太妃点醒,怕是大公主以后不能再像过去那般横行无忌了。 果然,在张氏正在给晋王上眼药时,突然正德帝脸皮抽搐了下,暴怒出声:“别拿这等小事来烦朕,有什么需要作主的,去找皇后!” “……” 张氏的哭声截然而止,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德帝,完全傻眼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1第 61 章 事实上,傻眼的人还有后宫得到消息的女人们。 当皇后听说大公主的奶嬷嬷张氏进宫来找皇帝哭诉作主什么的,她完全是不以为意的,反正只要大公主稍有不平衡,受那么丁点的委屈,张氏都是直接进宫去找皇帝的,后宫的女人们已经习惯了皇帝为了大公主又当爹又当娘的德行。 所以,当张氏被正德帝不耐烦的语气骂傻后,也真傻傻地跑到后宫去找皇后了。 至于皇后:=口=!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张氏跪在凤翔宫的大殿里将先前在太和殿里对正德帝哭诉的内容向皇后哭诉一遍,抹着泪,好不可怜,不过位上的皇后却没怎么仔细听。事实上,皇后想的是,按皇帝往常的尿性,所以大公主受什么委屈来找的从来不是她这嫡母,而是皇帝,仿佛生怕自己这皇后欺负了她似的,而现在,他将人打发过来找自己作主是什么意思? 虽不知道什么意思,皇后还是好声好气地宽慰了张氏,至于张氏说晋王齐王将公主气晕了的事情,她完全不接口,轻描淡写地在口头上申斥他们一遍,转头根本没什么吩咐。 大公主被个胆大包天的婢女下药加害的事情前两日传进宫里,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又是张氏进宫来哭诉的,最后还带走了几名太医入驻了公主府。大概除了戚贵妃等少数几个女人外,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在暗中叫好,幸灾乐祸。 皇后自然也是幸灾乐祸中的一人,虽然她是后宫之主,要一碗水端平,可是端得再平人也是有私心的。皇后的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命,甚至连皇帝那个渣夫都要排在两个儿子后头。大儿子就不必说了,那是太子,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小儿子是个痴缠的,有别于大儿子的稳重,时常腻着她,更让她疼爱。 而大公主曾经将她的小儿子毒打得遍体鳞伤,高烧不退,差点一命呜呼,是她不眠不休守了三天三夜才将小儿子守回来,那时见小儿子受的罪,皇后想啃了大公主的心情都有了。只可恨皇上当时护着她,虽然口头上惩罚两句,对小儿子也有补尝,可仍是让她意难平。 所以,现在大公主变成这样,皇后面上难过心里却乐开了花,只觉得这真是报应。更报应的是,正德帝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由脑抽变好了,这次的事情竟然没有偏向大公主,反而命令大公主在府里闭门休养,张氏进宫也将她打发到她这里来。 皇后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没有半分流露,对张氏道:“宝华那孩子本宫也是心疼的,真是可怜见的,竟然遭了这些罪。你且回去好生照顾公主,本宫会告诉皇上,让皇上惩罚老五和老六,必不会让宝华受委屈。” 张氏低头抹着泪,如何不知道皇后是在打太极呢,嘴里说得好听,不过是将皇上拿出来说嘴压人,怕是转眼便置之不理吧。张氏心头恼恨,嘴里还得千恩万谢,心里十分憋屈。以前大公主受宠时,谁对她这大公主奶娘不是恭敬有加,连皇后也礼遇万分,可现在呢?真是风水轮流转。 等张氏从凤翔宫出来时,根本没得到皇后的丁点表示,心中十分愤怒,觉得她的公主这罪是白受了,如何可以? 于是张氏又去了朝阳宫,朝阳宫的戚贵妃一直以来与大公主交好,对大公主也是虚寒问暖的,若是有她出面找皇帝说情,皇帝应该会为大公主作主罢。 戚贵妃自然出面接见了张氏,不过和皇后一样,戚贵妃也是不敢轻易许诺应允什么。虽然她愿意和大公主交好,可是却不愿意得罪两位王爷,特别这两位是所有皇子中最难缠的,得罪了他们,说不定连她的儿子都不会好过。 当然,面子情是要给的,所以戚贵妃用十分煽情的语言让张氏感动了一翻,暗示张氏,若是有机会,她会在皇帝面前提起大公主的境遇,同时也会让在宫外的贤王多关照公主府。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戚贵妃脸皮抽搐了下。 公主府的侍卫奴婢被晋王带去的人打了,而且齐王那熊孩子还懂得先发制人,制造舆论,现在京里的人都知道几位皇子上门去探望大公主,可谁知公主府的下人恁地嚣张,竟然不敬皇子,还挑唆皇室亲情,于是被晋王打的打,送净灵庵的送净灵庵,公主府一下子空了,只留了几个人伺候,真是寒酸得可以。至于被气晕的大公主——那啥啊,大公主不是被人下药身子虚弱么?随时都可能晕厥啊,真的不是他们害的啊,他们还好心地带礼去探望呢~~ 于是,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下,张氏进宫来哭诉,若是正德帝不理,后宫的女人哪敢为了她对上那两位难缠的主儿?对上齐王那主,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若是对上晋王,得,你马上就往生了。 最后张氏被戚贵妃煽情了一把离开了,等离开后才发现,哎哟,戚贵妃根本没给个保证啊,暗示有毛用?她的公主还躺在床上要找皇上为她作主呢! 等张氏离开后,戚贵妃想想也不安心,召来心腹嬷嬷道:“你马上使人到贤王府告诉贤王,宝华那儿让他多注意点儿,若是可以,别同她走太近,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嬷嬷有些不理解,“娘娘,以往殿下与宝华公主交好您不是乐见其成么?” 戚贵妃笑得薄凉,“那是以前,现在嘛……皇上都表现得这般明显,咱们也得掂量一下,省得招他恨。”伺候正德帝那么多年,戚贵妃自认比皇后还要了解那男人的脾性,可不是个心眼小的主嘛,小得当年对长孙贵妃爱得要死要活,转眼人家一死,儿子就丢到冷宫不闻不问了。 嬷嬷吃了一惊,在她心里,盛宠二十余年的大公主那是山岳一样高大的存在,哪能说被推倒就推到的?虽然中秋节那天的事情出乎意料之外,但大伙仍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皇上应该很快又会怜惜上大公主的。 “应该不会吧?您瞧,听说大公主被人下药陷害,皇上还派人去彻查这事,又派了太医驻到公主府中……”所以怎么看都是圣宠不衰的表现。 戚贵妃执着宫扇慢慢地摇着,半倚着美人榻,轻声道:“中秋那天虽然不知道平王太妃与皇上在交泰殿中说了什么,但想来应该是与晋王和他娘亲有关……太妃对皇上影响极大,若太妃说了什么,想来皇上也会听得进去……” 戚贵妃敛下眼睑,回想着当年的长孙贵妃,极盛极宠,却突然暴毙,怎么看都可疑。因为这事宫人被清洗了大半,闹得整个后宫都惶然不已,也使得这事也成为一个谜。而让人不敢置信的是,皇帝那么宠爱长孙贵妃,却在她死后,她的儿子被丢到冷宫自生自灭,怎么看其中都有蹊跷,不过因为正德帝那时因长孙贵妃之死脾气变得十分糟糕,尽管众人心中有疑问,也不敢让人去探查免得触了他的霉头,直到今日,知晓当年长孙贵妃死因的人仍是不多。 至于大公主,越长大越像长孙贵妃,也因此让正德帝起了移情作用。不过长孙贵妃是个风华无双的女人,可没有大公主的愚蠢跋扈,仗着帝宠肆无忌惮,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若没有晋王的存在,或者晋王当年死在冷宫中,戚贵妃觉得,估计肖似长孙贵妃的大公主真的是皇帝心中的唯一的宝了,只可惜…… “哎,顺便告诉贤王,大公主那边先稳着吧,若是不行就行了。” 听到戚贵妃这漫不经心的话,嬷嬷心里明白,若是皇帝真的厌弃了大公主,那么大公主在贵妃这里便是弃子了。 ***** 贤王将宫里来的人送走后,抬脚便去了主院处。 贤王妃挺着肚子迎接,被贤王扶住坐回坑上。 待丫鬟上了茶后,贤王将她们挥退,便将戚贵妃使人传达的话告诉妻子。贤王妃听罢,如何不明白戚贵妃的意思,这摆明是将大公主看作是弃子了,目光微沉。 齐王敲着桌面,慢慢地说道:“宝华素来得父皇喜爱,虽然这次父皇的处置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也是一时的。只可惜,宝华现在的身体……”贤王一阵可惜。 若是大公主的身体健康,能时时进宫到正德帝面前表现,勾起他的记忆,相信疼爱了二十余年的女儿就算一时间她做错了事,一时也放不下的。但若是大公主一直这么病下去,闭门不出,再深的感情也会有淡的时候,这感情就是经不得时间的考验。 贤王妃听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在她心里,仍是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想象不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能是上辈子对大公主的记忆太深刻了,她对大公主助贤王登基所起的作用是信服不已的,可以说上辈子若没有大公主居中周旋,正德帝也不会这么快厌弃太子,继而废了太子后,任由太子病逝于宫外,然后又因为有大公主的帮忙,贤王将作为中宫皇子的齐王打压下去,继而被正德帝谴送到藩地,后来死于藩地的暴民手中。 所以,贤王妃实在不想放弃大公主。 见贤王思索着,贤王妃忍不住道:“其实大公主的病也不是治不好。” “哦?悦儿有何高见?” 贤王妃为他斟了杯茶,笑道:“高见不敢当,不过是想起了一人,便是今日太医所提的陵南解氏子弟。” “解氏?”贤王皱眉,“陵南解氏之名已不若当年的辉煌,听说医术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是以这近几十年来才没有解家之人入朝为官。而且解氏子弟据说都在陵南,这一代仍是没有出息的。” “王爷,陵南解氏这一代其实有个大本领的,只不过……”贤王妃叹了一声,“听说他是个喜爱闲云野鹤之人,视权利富贵如糞土,常年游历在外,行踪不定。他的医术颇值得称道,若能将他找出来,大公主应该是有救的。” 贤王十分惊讶,忙追问是谁,贤王妃当下又道:“这人的名字有些妙趣,姓解,名神医。臣妾之所以知道他,也是从奶娘那儿听来的,据奶娘说,前几年她回家乡去看望亲人时,正巧那位解神医正为一个得了怪病的人医治,原本大夫都说那人没救了,可是硬是让那解神医给救了回来。” 这一段自然是贤王妃上辈子听人说的,上辈子的时候她没有见过解神医,不过却听闻过他的大名。上辈子她还是平王太子妃时,听说已经成为贤王妃的江凌薇不知怎么地身染恶疾,忠勇伯府的人因缘巧合之下找到解神医并将之推荐到贤王府,将她治好了。后来正德帝病重,太医束手无策时,也是贤王将解神医推荐入宫为皇帝医治,硬是为正德帝多延长了几年的寿命。 听完贤王妃的话,贤王倒是有几分感兴趣,不过听说解神医行踪不定,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云游时,不禁有些气馁。 贤王妃安慰道:“人有生老病死,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心里也安稳一些。就算不为宝华,也可为咱们府里请位大夫驻守,如此若是有什么小病小痛也不用进宫去请太医,如此不是方便许多么?而臣妾这次怀有身孕,虽然太医说调理得好,心里仍是有几分不安的,若是咱们府里有个神医坐镇,臣妾这心也安稳一些。” “不许胡说,你会好好的。”贤王将她拥进怀里道。 不过妻子的话听罢也觉得有理,自去吩咐人寻找解神医不提。 贤王妃心里也十分满意,她只是个内宅妇人,就算重生这段时间谋划了很多,但比起男人来仍是不及的,若是有贤王的势力去寻找,总比她的人寻找的强。 若是能救大公主,相信有大公主帮助,她的丈夫应该仍是能走到上辈子那条路。 ****** 解神医不知道他被贤王夫妻及太医院的太医叨念了,此时正有些头疼地看着端着一副端庄相跑来询问他关于那药的阿宝。 “王妃,那真不是什么好药……”作为个好人,他绝对不能让另一个好人知晓那些害人的药,然后也想害人。所以解神医不太乐意提起这事情,在他心里,晋王妃真是个大好人啊,怎么可以和萧令殊那凶残货一样去害人呢? 阿宝点头,打断他的话,“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上回王爷来您这儿要走的药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解神医冷笑一声,“那药自然是害人的药,让人常年身体虚弱,不宜于行。不过我也不想弄些害人的药出来,所以那药除了让人身体虚弱一些,也没有其他害处了,对性命和寿命都不会有影响。”解神医一副我真是好人的表情,不过是迫于个黑暗大boss迫害才会弄出这种害人的东西罢了。 阿宝听罢,终于确认了大公主会变成这样,完全是萧令殊的手笔。 不过嘛,若是大公主走几步都要喘几下,拿鞭子抽人也使不上劲儿来,空有火爆脾气却没有相对的武力值,如此来说,其他人也能少受点罪,倒是好的。 若是以往,阿宝止不定要愧疚几分,觉得这对于正常人来说,实在是太受罪了。可是在去了公主府一趟后,回来的路上听着齐王唠叨着什么大公主以前没少抽他们几个兄弟,萧令殊甚至曾经被她打得高烧不退,差点一命呜呼后,便完全没有愧疚了。 确定了这件事情是萧令殊干的后,阿宝对萧令殊的手段倒是有几分了解了,心情略复杂地离开了半夏阁。 “王妃怎么了?”解神医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席远看着脑子直白得不会多想的解神医,又想起先前王妃那副了然的神情,心说王妃您所见的不过是王爷真面目的冰山一角,真的不算什么事儿啊。 “王妃可能心情不太好,你这里不是用一些药材的嫩叶做的可口的腌菜么?给我几坛拿去孝敬王妃吧,也让她心情舒畅一些。”然后自己再私藏一坛~~ 可能是解神医少年时就离家四处游历,比起那些四体不勤的富家子弟,解神医那真是吃过苦头的,甚至跟着村民学过种田种菜,洗衣做饭的活儿,这腌菜什么的,也是跟个村民学的,不过村民腌的是萝卜大白菜之类的,他用的是药材的嫩叶嫩芽腌的,配上自己弄的特殊调料,自然是味道一绝。席远自从在他那里偷吃过一回后,便欲罢不能,只可惜解神医看得紧,只好找其他借口要了。 解神医想了想,想起今天早上厨房那边送来的奶油泡芙,听说是王妃新弄出来的点心,挺好吃的,作为报答,便应允了席远的提议。 是以,晚膳的时候,阿宝吃到一种十分爽口的腌菜时,简直惊讶了。说它爽口,是因为在这种没有辣椒的年代,人们的饮食也没有放辣的习惯,这腌菜中竟然含有淡淡的辣味,不是姜、胡椒、芥末的辣,而是辣椒的那种辣,简直让她惊为天人啊。 辣椒辣椒……阿宝叨念着。 萧令殊见她神神叨叨的,不禁抬头看向她,见她完全无视了自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板正过来。 “王爷?”阿宝有种惊悚感,为毛用这么冷酷无情的眼神看她? 萧令殊的目光十分有逼迫性,问道:“今晚的饭菜不合口?”不然为何只盯着那小碟子的腌菜不放? 阿宝见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王爷,不是的,今晚的饭菜很合胃口,不过臣妾觉得这腌菜更好吃。王爷您也尝尝,这是用茭白腌制的,还有这是用枸杞子的嫩叶及苗头腌制,据说是神医自己做的,下午时席侍卫送过来几坛,说是给咱们尝尝。哎,味道也很不错。来,你也尝尝看。” 阿宝用公筷为他分别夹了些腌菜,然后又赞道:“没想到解神医有这般的好手艺,改天也得和他学一学。”最最重要的是,要问问他怎么腌制出辣味啊~~ 萧令殊见她一脸振奋,执筷子吃了口,酸酸甜甜中,又有丝丝说不出来的味道,虽然初尝时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细细回味,倒是觉得爽口奇特,让人又想再尝一尝。 于是这顿饭,夫妻俩将那几小碟的腌菜都吃了,阿宝还多吃了半碗饭,让萧令殊不禁看向半夏阁的方向。嗯,既然是解神医做的…… 不得不说,这对不愧是夫妻,都打上了解神医的腌菜的主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解神医觉得自己从一位济世救人的大夫变成了个村妇了,而且还是负责做腌菜的村妇,真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自然朝萧令殊咆哮了,只可惜后果自然是被冷酷无情的男人冷酷无情地镇压了。 阿宝听说解神医沦为了村妇后,不由得有些愧疚心虚,越发的让厨房给解神医多做些好吃的。 解神医幼年家境不好——虽是大家子弟,但是旁系的,本家不佛照,囊中羞涩,还真是没享过什么美食。后来少年离家,到处漂泊,加上他是个有原则的好人,所以使得钱财方面也是羞涩的,能吃的好吃东西更少了。自从阿宝嫁过来后,这是个大吃货国来的,自己当家作主了,自然可着劲儿地折腾,除了一些失败品外,也折腾出一些新奇的美食,都便宜了王府里的人,解神医自然也有份儿的,在阿宝有目地的诱惑下,解神医渐渐地被收买了。 于是在美食的补尝下,解神医即便对萧令殊满腹怨气,也乖乖地去做腌菜了。 而阿宝也挑了个日子询问了解神医那腌菜里的辣味的来源,解神医虽然奇怪,仍是告诉阿宝,这是他云游时,在大邺西南山林间遇到的一种植物的果实,他学神农尝百草尝过无毒后,又经过反复的试验,确认了其功效,他才拿来给腌菜提味的,实在不值得一提,若是吃不惯他就不放了…… 等解神医将一种晒干的类似朝天椒的东西拿出时,阿宝大受打击。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辣椒近在眼前,可恨她竟然一无所知,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就在阿宝被突然出现的辣椒打击不已时,突然传来了宁王妃怀孕的消息,轮到别人来打击她了。 “七弟妹有身孕了?”阿宝惊讶地问刘管家。 刘管家躬身答道:“是的,刚才宁王府打发人过来告诉奴才的,太医说刚好一个月了。” 宁王妃与阿宝不合,成亲一个月就怀上了,自然要将这件事广而告知,顺便去气一气情敌了。 阿宝数了数日子,然后露出了囧相,那不是意味宁王妃在新婚之夜就中奖的?真是……好命,一击就中,数千万的精子过五关斩六将,终于与一枚卵子结合了,真是喜大普奔。 阿宝让人准备贺礼送去宁王府,转头就忘记了这件事开始愁眉苦脸地想着怎么找种子种辣椒时,刘管家看在眼里,自然以为自家王妃为自己嫁过来几个月却没有好消息而心烦,暗暗地放在了心上。 所以,在萧令殊傍晚回来时,刘管家马上挪着胖乎乎的身体滚去迎接顺便暗示了。 “王爷,王妃今天情绪不太好,奴才看着有些心急……”刘管家一副为主忧心的模样说。 事关阿宝,萧令殊停下脚步,冷然问道:“怎么了?” 刘管家被这种凶煞无比的眼神瞪得腿肚子发软,估计王爷这是以为府里有人让王妃不快活了。哪能啊,有这位凶残的主在,谁敢对王妃不敬?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当下马上道:“哎,今日宁王府打发人过来告诉王妃,宁王妃有一个月的身子了,王妃听说后,脸色便有些变了。” 萧令殊的脸色更冷了,看得刘管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时,便见他转身便走了。 晚饭后,阿宝被萧令殊拉去消食,原本以为消食完要被他拎到练功房里如每天一样,冷酷无情地教导她鞭法时,谁知他却让她去洗漱沐浴。 阿宝看了眼窗外的天空,虽然过了中秋后,天气变得凉爽,日头渐渐短了,但时间还早呢。 不过看他满脸严肃冷酷,眼神也有些不对,阿宝仍是乖巧地去洗漱沐浴,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们提早上床了,开始颠鸾倒凤,可怜的体力和武力值都强悍不过男人的阿宝被做得差点想要咬死他。 不带这么凶残的!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2第 62 章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虚弱的女声在宁静的夜色中响起,低低哑哑的,如在耳边的絮语般,又如一只小奶猫爪子,勾挠着人的心。 刚问完这话,阿宝就发觉压在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然后抬起她一条腿到臂弯间,又是一阵深沉的占有,让她的话哽在了喉咙里。阿宝觉得自己就像条晒在沙瘫上的咸鱼一般,被人翻来覆去地晒着,然后又像一只破布娃娃,被人折腾来折腾去,简直不让人活了。 身上的男人仍在埋头苦干,阿宝觉得这次数已经超过以往的规律了,按他的规律,今晚就算要做,也只做两次,而不是……卧糟啊,你的持久力也未免太好了吧?她消受不住啊。 阿宝被折腾得恶向胆边生,凝聚起力气突然紧紧地搂抱着他汗湿的肩膀,凑到他颈窝间,啊呜一口狠狠地咬着他的大动脉。就在她狠咬着他时,他的肌肉紧绷,然后身体一僵,很快她也跟着一个哆嗦。 结束了? 阿宝:=口=!这么容易?难道是…… 赶紧装死装死! 很快地,阿宝感觉到压在身上的男人匀了气后,慢慢地撑起身,就着昏暗的灯光俯视她,由于在装死中没有睁开眼睛,所以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不过那视线真是……太灼热了,有些受不住哎。 等他退出来,翻身下床后,阿宝才睁开眼睛,抬了抬虚弱的手指,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再次恶身胆边生,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都是他莫名其妙。 正安慰着自己呢,便听到脚步声响起,很快地男人回到床边,对上阿宝变得有些晶亮的眼睛,弯身用毯子将她包裹住抱起往旁边耳房去清洗了。 泡在水时,阿宝小心地偷瞄他,见他仍是面无表情,与平时无异,也不知道他生气了还是生气了还是生气了? 等清洗干净回来,守夜的丫鬟已经换了衣的被褥,躺在上面让阿宝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地她更加不好意思了,因为某个男人又将她扒了为某个使用过渡的地方擦药——真是非人的折磨! 等男人躺回床上将她搂住时,发现他一只手穿过她的背,在她后颈上像挠小猫儿一样轻轻地挠着,感觉十分舒服,差点呼噜出声,赶紧将他的手按压住,劳劳地抱到怀里,也不管自己的胸脯压着那条胳膊让他想歪,摆出正经脸。 “王爷今晚怎么了?”这么热情会做死人的啊。 见她硬撑着不肯睡也要问个明白,萧令殊便道:“生孩子!” “……”阿宝嘴角抽搐,“王爷急着想要个孩子么?”实在是看不出来哎。 萧令殊眉稍微扬,捏起她的下巴察看,说道:“刘管家说你不开心,想要个孩子。” 听罢,阿宝很快便知道自己被自动脑补的刘管家给坑了。她几时想要个孩子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刘管家见宁王妃怀上了,心里觉得她也该怀上个,所以去误导这男人,想让她也怀上一个? “绝无此事!”阿宝一脸正经道:“孩子是要看缘份的,等到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咱们成亲时间并不久,现在没怀上也不急。”所以真的不需要这么拼命啊,今晚是她的安全期,就算做到死也不会怀上的。 见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阿宝也一脸认真。半晌,萧令殊又用手轻轻地挠着她的后颈,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阿宝十分开心,正准备说几句应景的话夸奖他时,谁知他接下来的话几乎让她吐血。 “如此甚好,可以多做几次。”他捏了捏她的腰,“还是太弱了。”所以明天要继续操练。 尼玛她哪里弱啊?! 阿宝暴躁地道:“王爷,臣妾已经比其他人家的姑娘们身强体壮多了。” 萧令殊不是个习惯和人斗嘴的,喜欢用事实说明。所以他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摸上她寝衣的带子,用行动来证明她到底有多弱。 阿宝吓得半死,赶紧叫道:“是,我很弱,我实在是太弱了,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了。”所以就放过她可怜的老腰和老腿吧。情急之下,阿宝连敬语和自谦都忘记说了。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看起来委实是教人心疼。他低首在她布满暧昧痕迹的肩胛上啃了一口,说道:“骗子。”总爱这般装摸作样,偏偏装得很成功。 阿宝不敢问他为何说自己是骗子,省得他又有理由折腾她,今晚的运动量已经超标了,她不想再受那个罪。见他躺回床上,探手将她搂到怀里,她也乖乖地缩在他怀里,由着他像抚弄着小猫咪一样挠着她的后颈。 打了个哈欠,阿宝就在睡去时,突然想起先前在他颈侧咬的那下,忙伸手摸去,有些肿,不过没有破皮…… 突然她的手被抓住,然后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那卡着她耻骨的东西硬邦邦的,让她明白那是什么,赶紧装死。 ****** 昨晚奋战了半宿,不仅睡眠时间不够,而且腰酸腿软这种事情仍是十分受罪的。 阿宝在痛苦中醒过来,发出呻-吟声。很快地,一双手在她身上力道适中地按揉着,缓解了她大半的痛苦。 昨晚过得太苦逼了,阿宝原本想要赖床的,不过想起今天该进宫给皇后请安了,只得拖着老腰起身。偏偏她有这个自觉,某人并无那自觉,将她按到床上,轻描淡写地道:“你身子不适,多休息,其他的不用理会。” “……今天要进宫给母后请安呢。”虽然不是初一十五,可是也隔了两天了,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明天再去!” 两人对视半晌,最终阿宝输给了那双执拗又冷戾可怕的眼睛,懒洋洋地躺回床上,由着他给自己按摩去除疲劳,然后在那适中的力道中,沉沉睡去。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阿宝才醒过来,只有自己一人躺在床上。 听到声音,丫鬟们捧着洗漱的用具进来,雁回撩开床幔,将它们挽起,用金色的挂勾挂起,然后伺候阿宝更衣。看到那裸-露的脖子及颈侧的暧昧痕迹,雁回脸上一红,眼里又有些心疼,倒是华妈妈一脸高兴,觉得自家姑娘与王爷感情好,所以男人难免会失了控,折腾得重了一些。 “王爷呢?”阿宝懒洋洋地倚靠着临窗的炕上,喝着红枣血燕羹,如此问道。 “王爷出去了。” 听罢,阿宝便不再问了。萧令殊虽然现在没有职务在身,可是貌似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看他经常去找太子或偶尔出京,绝对是正经事情。 吃了东西,漱了口后,阿宝仍是觉得精神不济,将逗弄了会儿茶杯犬后,便将它搁到一旁,趴在炕上昏昏欲睡,直到丫鬟来报,齐王妃过来了。 “齐王妃?”阿宝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问道。 雁云伶俐地回道:“是的,奴婢已经让白芷去回话了,将齐王妃请到偏厅喝茶。” 虽不知道金璟琋怎么会突然来访,不过阿宝仍是给面子地振作起精神,回房去换了身衣服,又用清水擦了擦脸,弄好了头发后,方雍容华贵地去前院偏厅见金璟琋了。 金璟琋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华贵宫装,头上珠翠环绕,一看便知道是刚从宫里出来,然后直接过来了。齐王虽然是皇后的爱子,不过金璟琋也同样是皇后的亲侄女,都是疼爱的,所以皇后没有要她天天进宫请安,除了初一十五,隔三岔五的进宫一次便行了。金璟琋嫁给齐王后,也和阿宝一样每隔两三天进宫给皇后请安,时常都是和阿宝同一天进宫,使得她们原本有些隔阂也在相处中消得差不多了。 虽然两人的丈夫不怎么合,但两人私底下交情是不错的。 阿宝进去的时候,金璟琋正在喝茶,见到她进来,视线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抿嘴笑道:“今天未见你进宫,还以为你生了病了,便过来瞧瞧。看你脸色不好,不会真的是生病了吧?” 阿宝坐到她身旁的位置,婢女上了茶后,便让她们退下了,自己喝了口清茶道:“哪儿呢,不过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泛懒罢了。” “没睡好?”这三个字显然让人想多了,就见金璟琋一脸诧异道:“你也知道宁王妃怀了身子的事情啦?其实也不必介意,你只比我早成亲一个月罢了,才几个月,也没什么。不必在意她,宁王妃那性格,迟早有一天会自讨苦吃。” 听她这么一说,阿宝愣了下,问道:“怎么了?” 金璟琋狐疑地看着她,见阿宝脸色不似作伪,方知道是自己想左了,估计阿宝是因其他事情没睡好,哪里会在意宁王妃怀没怀上。金璟琋与阿宝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两人时常结伴进宫给皇后请安,很多夫人的聚会也坐在一起聊天,对她也有几分了解的,知道阿宝并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甚至有时候,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豁达得让人吃惊,那份心胸见识,并非是娇养在后宅中的女子,可窥出她成长的时间里,在边境镇北将军对她的影响。 ——金璟琋这是对阿宝高估了,其实她不过是比这时代的女子多了几分后世的见识理伦,那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铺天盖地的知识信息,足以开阔人的眼界。 “昨儿宁王府不是传出宁王妃怀上了么?今日我进宫去给母后请安,竟然见到她也在宫里,肚子都平着呢,就去了束腰带,扶着个肚子走了,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有了似的。” 金璟琋有些啼笑皆非,阿宝也听得想笑,宁王妃这不是摆明着想让旁人羡慕嫉妒恨么?成亲才一个月就有消息了,她这是告诉大家,她这块田肥沃着呢,特别是告诉那些生不出来的,你们的田一定是酸碱性太多了。 “平时除了初一十五,都没见她到母后宫里走动,今儿竟然破例去凤翔宫给母后请安。这未满三个月的身子是最危险的,母后当时还斥责了贵妃娘娘,让宁王妃在府里安胎,等三个月后再出门也不迟,谁知她却说自己身体健康,太医也说没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我瞧啊,她是特地去找你的!”金璟琋嘲笑完了宁王妃的作派后,对阿宝道。 阿宝脸皮抽搐了下,自然知道宁王妃这作派也有自己的原因。估计她心里还是不岔宁王当初向皇上求娶自己的事情,将她当成了假想情敌了,有什么事都喜欢和她攀比。现在她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可不是想到她面前来炫耀一翻? “她也知道你今日是要进宫给母后请安的,谁知道没见到你,还十分惊讶地问我,你今儿怎么没来呢。” “理她作甚。”阿宝撇着嘴道。 金璟琋忍笑道,“你没见她今天那表情,可真是失望极了,你今天没去也好,省得她才刚怀上呢,就喘上了。” 阿宝附和道:“以后她要喘的机会还多呢,且看着。” 两人说了会儿后,金璟琋暗暗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叹道:“如果我也怀上,也想像她那样喘上一喘!”金璟琋是典型的封建闺阁女子,认为还是早早生个嫡子比较好。 阿宝有些不赞同地道:“我听大夫说,女子年岁太轻,生孩子不好,因身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对母体和孩子都不好,等长大了些再怀,方能生下健康聪明的孩子。”而金璟琋刚及笄不久,虽说在这时代已经可以嫁人了,但在阿宝看来,还只是个十五岁的萝莉,加上又长得幼-齿,看起来说像个小女孩儿,齐王那禽兽也下得了嘴。 金璟琋听阿宝这么说,微微一愣,蹙了蹙眉头,若有所思道:“你这话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哎,我记起来了,是我一个姨母对母亲说的。若是真的,迟点也不要紧,反正咱们都年轻,还等得及。” “正是这个理。” 两人都是心胸开阔的,很快便又聊上了其他。 ***** 阿宝和金璟琋聊得开心,心里腹诽着齐王这个禽兽,而被阿宝腹诽着禽兽的人正不依不挠地拉着萧令殊想带他一起去做坏事呢。 自从上回两人联手坑了大公主后,齐王突然觉得这五皇兄十分合他的胃口,特别是在坑人上,所以他决定屈尊降贵,有什么事情都拉上萧令殊一起,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五哥,这回你可不能打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齐王一脸理直气壮,皇室的子弟中,只有为了显示亲近,才会去除那“皇”字,直接称兄弟。齐王现在会这般亲热地叫“五哥”也是想表示自己与萧令残亲近,适合接下来一起去干坏事。 萧令殊冷冷地看着他,“你要作死别扯上本王。” 齐王一脸吃惊地道:“去喝个花酒就叫作死?五皇嫂没这么厉害吧?”难道他看走眼了,那个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美人儿是个母夜叉? 萧令殊一拂袖,抽开齐王的抓攫,冷然道:“因为本王让你死!” 所以他作死的对象是五皇兄,不是五皇嫂? 齐王打了个冷颤,赶紧表明态度,“哎,你误会弟弟了,弟弟不是带你去喝花酒,那等庸脂俗粉哪里值得看?那真是太伤眼了,弟弟这次叫上你,不过是去看场好戏的。” 萧令殊显然与他脑电波不在同一个频道,转身便离开。 齐王锲而不舍地缠上去,即便被打青了只眼睛也不肯放弃,至于他为何不肯放弃,是因为他知道去看戏需要拖个伴,到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那么丢脸。而且他坚信,五皇兄也是个坑人能手,与他合作,绝对是天下无敌,看大公主不就被他们坑了么? “五哥五哥,一起去吧,咱们又不去那些低俗的青楼小馆,是去烟雨江南园!听说烟雨江南园中秋节时又推出了几个从江南来的小腰儿,模样儿可是清丽绝俗,我见犹怜,不知吸引了多少纨绔子弟去那儿一掷千金。”说着,齐王露出一脸坏笑,“七皇弟家的那个不是怀上了么?没准今儿七皇弟也在那里呢?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吧~~” 至于怎么见识,嘿嘿~~ 萧令殊对此并不上心,两人正拉拉扯扯间,太子刚好经过。 “五弟六弟,你们在做什么?”太子笑道,见两人凑到一起,心里不禁有些欣慰,自是希望这两个弟弟能处得好。 齐王一见太子,马上嚷道:“太子哥哥,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劝五哥同我一起去个好玩的地方玩儿呢。可是五哥竟然拒绝了,果然五哥一直不待见我这个弟弟。”说着,十分怨念地看了眼太子。 太子失笑,由于与这个胞弟年龄相差近十年,一直是将他当成小孩子一样的,当下便道:“若是寻你五哥去玩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五弟若是不忙的话,也和六弟去走走罢,别成天闷在府里。”也省得成了个宅男。 太子的话萧令殊还是听的,比正德帝的话还要听,当下听到太子的话,便答应了。 ****** 送走了金璟琋后,阿宝又窝回了临窗的炕上,炕中铺了柔软的毯子,手扶着窗口,脑袋靠上去,吹着秋日的风,感觉十分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阿宝真的睡着了。 萧令殊回来的时候,经过窗口,便看到靠着窗口睡着的人,用眼神制止了正欲出声的丫鬟,让她们下去后,便站在窗前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阳光溜过窗前的芭蕉树,烟尘在阳光中飞舞,明亮的光线下,她瓷白的肌肤上几乎看不到绒毛,温温软软的,白里透红。 她的脸压着手臂,脸蛋被挤得变形,嘴巴微嘟,添了十分可爱。 看了会儿,男人直接从窗口翻进去,落到炕上,将鞋子踢了,原本是想将她揽到怀里,低首一看,一只巴掌大的小团子团着趴在他的膝上呢。男人眼神一冷,将那只茶杯犬拎起丢到一旁的篮子里,无视它软绵绵的叫声,将人揽到怀里,陪着她一起眯下眼睛。 等太阳偏西,阿宝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直接靠在一具宽阔的胸膛上睡的,懵懵地抬头一看,发现男人正搂着自己一起靠在炕上睡午觉呢。阿宝有些黑线,感觉他们就像两个傻b,好好的床不去睡,硬是要趴炕头睡,怨不得骨头都不太舒服。 在阿宝稍有动静时,萧令殊就醒了,见她醒了,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 “王爷几时回来的?” “方才。” 阿宝哦了一声,突然又趴到他怀里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然后抬起头看他。 萧令殊也低头俯视她。 阿宝有些纠结,小心地道:“王爷有什么话要对臣妾说么?” 萧令殊摇头。 阿宝磨牙,眼神有些凶狠,不过很快又敛下了,面上笑道:“王爷刚回来,先去梳洗一下吧,身上的味道有些重呢。” 萧令殊点头,见她好像又装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不过很听话地去澡堂沐浴去了。 等萧令殊离开,阿宝又是一脸凶相。 恰好华妈妈端着红枣茶进来,便见到自家姑娘那凶残的模样,吓得手中的托盘都不稳,等转眼见阿宝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方松了口气。 将红枣茶放到桌上,华妈妈小心地道:“姑娘刚才怎么了?那模样可真是吓到老奴了,不会是老爷那边……”华妈妈记得上回阿宝露出这副凶相时,是李继尧受伤的时候。 “没什么,刚才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华妈妈不用担心。” 见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华妈妈半是狐疑地下去为回来的王爷准备杏仁茶去了。 等华妈妈一走,阿宝扯了扯帕子,然后觉得自己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儿,新世纪的女性不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流氓,斗得小三,同时也驭得了丈夫。不就是他冷了点,酷了点,煞气了点儿嘛。 想开了,阿宝照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等到了晚上该就寝时,见他今天仍是十分有兴致地想来一发时,阿宝狗胆包天地拒绝了,甚至胆子极肥地翻身坐到他腰上。 萧令殊若有所思,想起当初太子给他看的避火图,顿时明白了,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火热,低哑的声音问道:“你喜欢这个姿势?” “……” 等阿宝明白他的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 “臣妾不喜欢这个姿势!”阿宝咬着牙憋着声道。 见她神色不对,萧令殊没再挑战她的神经,不过眼神十分失望,失望得让阿宝觉得自己似乎也很过份——过份你妹啊! 阿宝忙拍飞那种不靠谱的东西,从他身上下来,倚到他身旁,问道:“王爷你今天去哪里了?为何身上会有其他女人的脂粉味儿?王爷若是喜欢那种味道,改天臣妾去买回来给你薰到衣服上去。” 萧令殊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平时连走个路都要装一装娴淑的人,今晚怎么不装了,还有些凶狠的感觉,不过仍是诚实道:“是六皇弟弄的。” “齐王?”阿宝一愣,马上脑补起来,难道齐王那禽兽觉得萝莉不好玩了,所以改玩重口味的bl,而且还是兄弟年下?不过估计他敢这样,萧令殊会直接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萧令殊这丫的一看就是个禁欲型的,看他昨晚将她压得差点想咬他就知道他比较喜欢bg的……脑补多了==! “嗯,今日与六皇弟去了烟雨江南园,在那儿发生了点事儿,六皇弟不小心将胭脂沾到身上了。” 阿宝眨了眨眼睛,烟雨江南园是什么地方?听起来感觉怪怪的,还有他们去哪里做什么?为何齐王会将胭脂沾到萧令殊身上? 心里千回百转,不过阿宝见他眼神仍是火热着,知道是误会他了,不禁有些心虚,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忙凑过去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很快地被他扣住了后脑勺,男人粗砺湿滑的舌在她嘴里四处掠夺,一如他本人的存在,十分有存在感,侵略气息十分浓郁。 等两人又滚起床单,阿宝模糊地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 怎么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儿?事儿可大了! 第二天,阿宝才知道,齐王那熊孩子到底做了什么凶残事,简直是坑死人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3第 63 章 因昨日没有入宫给皇后请安,所以第二日一早,阿宝便起床了,准备妥当后,和萧令殊一起进宫。 坐在马车里,阿宝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他怎地也跟着进宫了?自从正德帝将萧令殊所有的差事都撸了只留下个亲王的身份,萧令殊对那位爹也是爱理不理的,几乎都不上朝了,每次进宫也不过是去东宫走走罢了。 想了想,阿宝便问道:“王爷今日是去东宫么?”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软绵绵的手握在手中,点点头。 阿宝不疑有他,便笑道:“那等臣妾给母后请安完后,和王爷一起走吧。嗯,我今儿想去珍宝阁看看首饰。” “本王与你一道去。” 阿宝自然满脸笑容地应好,这算不算是老公陪她一起逛街?嗯,比起其他的女人好多了。 下了马车后,阿宝与萧令殊分别,乘坐着亲王妃的轿辇,怀着好心情往凤翔宫而去。路上,阿宝遇到了金璟琋,见她面上有愁容,不禁有些奇怪,想问嘛,大庭广众之下,又怕涉及到什么**,便按捺下。 金璟琋在下了轿辇,进入凤翔宫之前,低声与阿宝道:“稍会宁王妃若向母后哭诉什么,你不必答理她。” 哭诉?昨日还挺着个平坦的肚子显摆,今天却跑来哭诉?有什么好哭诉的? “发生什么事了?”阿宝也低声问道。 “哎,一言难尽,是我家王爷惹祸了,五皇兄也涉及在里头,稍会你就知道了。” 眼见凤翔宫就要到了,金璟琋不好说太多,便闭了嘴。阿宝虽然奇怪,但因事情不明,所以也按耐下来。 她们到凤翔宫时,后宫的宫妃们也一一到来给皇后请安,众多皇家的媳妇也到了。皇后依然如往常那般,说话语调内容都不变,可是阿宝愣是觉得今天的凤翔宫里的气氛比较怪异,莫不是跟金璟琋刚才透露的事情有关? 其实也怨不得阿宝消息不灵通,昨日萧令殊回来后就一直和她腻在一起,阿宝根本没有时间去八卦什么,外边人的慑于晋王的凶名,自然也不敢将流言传到晋王府去,所以阿宝便成了最后知道的人。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道泣音从殿外传进来,很快地便见到由着宫女扶进来的宁王妃哭着过来了——哭着过来什么的……阿宝有些囧然,仔细看了看宁王妃的眼睛,发现竟然没有肿,难道是到了凤翔宫才开始哭的。 见到宁王妃到,阿宝感觉到殿里所有的宫妃精神都抖擞起来。 “老七媳妇这是怎么了?先起来,你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随便折腾,来人,赐坐。”皇后在宁王妃蹲下身就要开始哭诉时便开口了,不给宁王妃开口的时间,转头又对那群来请安的妃嫔道:“今日便到这里了,各位妹妹先回去歇着罢。” 那些宫妃即便想留下来看好戏,碍于皇后已经开口了,只得退下,除了贵妃和四妃留下。其中那几位未出阁的公主也被皇后示意带下去了。 等这人一走,皇后和蔼地问道:“老五媳妇,你还怀着身子,哭太多仔细伤身。” 宁王妃抹着眼泪,哭道:“母后,臣媳心里难过啊……呜呜呜,五皇兄和六皇兄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不说王爷难受,臣媳心里也难受!母后,您一定要给臣媳作主啊……”说着,又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 皇后故作一脸惊讶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先别哭了,免得哭坏了身子。”皇后好言好语地劝着,让宫女去拧了湿帕子给她擦脸。 在皇后和戚贵妃的双重劝慰下,宁王妃终于不哭了,她先是用哭得通红的眼睛瞪了眼阿宝和金璟琋,方对皇后道:“母后,您这次可一定得给臣媳作主。臣媳知道自己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王爷,可晋王和齐王也不能什么女人都往宁王府里送吧?还说得那么难听……”说罢,又哭了起来。 老实说,宁王妃是那种长相艳丽型的,不适合小白花作态,比较适合甩鞭子当女王,所以她现在哭得伤心,看起来也没有梨花带雨之感。 在宁王妃的述说下,阿宝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昨天齐王这熊孩子和萧令殊一起去了京中有名的烟雨江南园。这烟雨江南园名字取得雅,园里一切建筑也是防照江南水乡的精巧建筑所建,而且这里还是读书人与王公贵族子弟喜爱留连之地,里头设有诗社、书社、画社、琴社、棋社等君子四艺,还有戏园之类的娱乐场所,往来此地皆是有才学之人。当然,让人追棒的还是烟雨江南楼里的诸位才女,她们皆是江南水乡孕育出的温软女子,充满了江南的味道,性格温柔如水,才艺超凡,卖艺不卖身,清傲高洁。 当然,这些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上,只要有钱有权,来到烟雨江南园,想要与某位才女**一度绝对没问题,甚至想要纳个才女回家红袖添香,只要付得起银子,也没问题。而烟雨江南园里的姑娘们不仅才艺非凡,性格也皆是温柔似水、体贴入微,哪个男人不爱? 昨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位皇子一起到了烟雨江南园。然后,又不知道什么原因,齐王让人弄来了几条凶狠的狼狗,将整个烟雨江南园闹得鸡飞狗跳,同时当时很多在烟雨江南楼的客人都被狗咬了,几位皇子也受到不同层次的伤。事后,齐王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买下了几位烟雨江南楼的才女送去赔礼…… 这简直是打女人的脸啊!有哪个女人希望叔伯送个小妖精到自家里抢自己丈夫的?所以莫怪宁王妃会如此生气,齐王简直不着调到极点了。 “有谁赔礼是给自己兄弟家里送女人的么?这也太过份了!”宁王妃恨道:“六皇兄还说什么,我委屈了王爷,是个妒妇……”说到这里,宁王妃哽咽出声。 “……” 皇后面上讪讪的,其实比起宁王妃所陈述的,她比她知道的事情经过更详实,昨晚皇帝已经使了人过来同她说了,让她今天敲打一下诸位儿媳妇,让她们规劝一下那些皇子们。皇后当时听了,实在是想咬正德帝一口,男人犯错,与妻子何干?难道妻子天天将他们拴在腰带上管着?再贤良的女子,能规劝的也有限。若是男人不听,规劝有用么? 只能说,皇后其实还是了解自己小儿子的,知道那货是个什么德行,找几条大狠狗去咬人的事情,他还真是干得出来。 “母后,六皇兄这话实在是太过份了,臣媳哪里妒?王爷屋子里的通房也有几个,成了亲以后,臣媳也没有将她们打发出去,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现在臣媳有了身子,戚母妃昨儿还说,将个伺候王爷的通房份位提一提,等过些日子,再给王爷纳个侧妃,臣媳心里再不愿意,也答应了这事……”宁王妃咬牙切齿地说着违心的话,若不是戚贵妃昨日提醒她,她根本不允许宁王身边有其他女人,就算是有,那也是摆设罢了。现在说这么通话,不过是作个表态,若是有女人敢趁着她怀孕勾引她的丈夫,不弄死她才怪。 “真是太过份了,老七媳妇,你放心,本宫会教训齐王的。”皇后安慰道。 宁王妃抹了抹泪,感谢了皇后,又道:“说来,臣媳还比不得五皇嫂呢。五皇兄才是个懂得疼惜人的,听说五皇兄和五皇嫂感情才是真的好,五皇兄身边都没个通房呢。六皇兄那儿虽有通房,不过听说六皇兄爱重六皇嫂,那些都是摆设……” 宁王妃的声音酸得殿内的人都闻到了,大伙不由得看向阿宝和金璟琋,然后面色各异。 若先前皇后还有些同情宁王妃昨日受了惊,那么现在就有种想要将她叉出去的冲动。萧令殊是什么人?那可是个连她派过去通人事的宫女都敢丢出来的人,他不想要女人,难道她这皇后能逼着他要?所以萧令殊有没有通房,是不是专宠晋王妃,皇后真的是不想管。至于小儿子齐王,那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熊孩子一个,根本不归娘管,说他几句,就要跟你急上了。而且齐王妃是她侄女,侄女都没有怀上呢,皇后怎么可能会给儿子弄些女人去分侄女的宠? 所以,宁王妃想上阿宝和金璟琋的眼药,今儿是不成功的了。 ****** 凤翔宫里皇后心中恼怒非常,太和殿中,正德帝也在震怒中。 此时太和殿内,一排金尊玉贵的皇子们跪着,这情景看在太和殿伺候的宫人眼里,和上回齐王大婚第二日皇子们进宫请罪的情景极为相似,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太子没有跟着跪,而是站在御案下方,脸上带着些许忧虑。 太子若是知道齐王昨日会带萧令殊去烟雨江南园,那他打死也不会劝萧令殊去散散心之类的,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齐王是同胞兄弟,但太子不得不承认,三观不太正但乖得出奇的晋王实在是个听话的好弟弟,而齐王是个让他想要拎起来暴打的熊弟弟。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怎么下面的那些兄弟昨日那么齐全的都跑到烟雨江南楼去了呢?若是少一两个,没有那么丢脸,说不定正德帝还没有那么生气。 “你们都出息了,竟然闹到那种下九流的地方去了,是想昭告天下你们都去那种地方风流快活了是不是?朕怎么有你们这种孽障东西?一个两个的都让朕生气,是不是想要气死朕你们才开心?啊!” 正德帝激动地咆哮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实在是太诛心了,吓得连太子都一同跪下连忙道:“请父皇息怒!保重身体!” “息什么怒?朕没法息怒!没法保重身体!”正德帝继续朝儿子们喷口水。 咆哮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正德帝端过张杰呈上来的茶喝了口,然后匀了气,冷声道:“老六,你来说说,为何会弄几条狼狗到那种地方去?特地去咬你几个兄弟不成?亏你还是皇子,竟然放狗咬人,你怎么不放狗咬自己几下!”说着,正德帝视线一溜过去,将几个儿子脸上的青紫映入眼里,又想咆哮了。 昨日的战绩也颇为利害,除了齐王和晋王,贤王、秦王、周王都被狗咬了,同时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虽然已经作了处理,但有些痕迹仍是无法掩饰。宁王和陈留王倒是没有被咬,可是也被狗追得狠狠地摔了几下,差点骨头都错位了,现在跪在这里,还是感觉到全身骨头不舒服。 齐王被骂得挺惨的,所以有些恹头恹脑,回道:“父皇,那狼狗儿臣只是用来吓唬人的,听说烟雨江南楼幕后的老板有问题,这不是想和五皇兄去探查一下,好为父皇分忧……”放狗纯粹是他一时兴起的事情,不是挺好玩的嘛,能诈出很多道貌岸然的家伙,多好?怎么父皇不能理解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本奏折砸中了脑袋,那奏折掉在地上摊开来,几位皇子眼尖看到这是一本弹劾折子,弹劾的便是昨日齐王放狗咬人事情,说他德行有亏之类的。事实上,今日早上便有御史弹劾昨天烟雨江南楼发生的事情了,不过才开了个头,就被正德帝联同太子一起联手掐灭了。 正德帝虽然是个渣爹,但好歹还是有些护短的,他的儿子们做了丢脸的事情,要骂的也是他这做父亲的来骂,给人拿到朝堂上去说算什么啊? 事实上,昨天的事情,遭罪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勋贵子弟和喜好风雅的官员,这些受罪的人中,很多与几名御史有姻亲关系的,受了这么大的罪——都被狗咬了,所以纷纷使人告诉了几位御史,让他们今天狠狠地参几位皇子。 为何会说是几位皇子呢,齐王是最可恶的,竟然让人放狼狗,而那几位皇子被狗撵得到处跑时,将那些狗也带了过来,扩大了受灾范围,所以自然也恨上了几位皇子了。 看着那奏折里的内容,其余的皇子们心里都在大骂,该!就应该狠狠儿地弹劾这丫的! “混帐东西,自己顽劣还找上借口,今日开始,你给朕回去闭门思,好好写份检讨书,哪天写得让朕满意了,哪天就出来!”朕德帝根本不想再听这儿子的狡辩,直接定罚了,当然,金钱上也一样地罚了,又没了几年的俸禄。 等宁王恹恹地谢恩后,朕德帝视线移到萧令殊脸上,也不知道怎么地,有些不太想正视这儿子,所以直接跳过了,问其他的儿子,“你们昨儿都去那里做什么?”说着,眼神有些不善。 朝中有律法,官员禁止狎妓,作为皇子,那更要以身作则。因为这条律法,所以烟雨江南园等风雅之地应需而生,暗地里是做那等勾当,但明面上,这真是个风雅的地方,卖艺不卖身的,大家私底下知道是什么就好。正德帝其实也不管儿子们的私生活,只是他们扎堆儿地跑这种地方去,就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皇帝都是有疑心病的,随着儿子们的年龄增长他渐渐老去,自然会怀疑这些儿子是不是翅膀硬了,都盯上他屁股下的位子了?而且扎堆不说,怎么却那么没用地丢丑丢到天下人面前了?皇家脸面还要不要? 贤王心中早有腹稿,诚恳地道:“父皇,其实是儿臣听说七弟妹有了身子,为七弟高兴,所以才约上几个弟弟一起去庆祝一翻。烟雨江南园素有雅名,便约到了那里。可谁知五弟和六弟会……”说着,苦笑一声。 其他几位王也纷纷点头应是,齐王嘀咕道:“骗谁呢,既然要庆祝,怎么不叫上太子哥哥和弟弟几人?明摆着要将我们排除在外,二皇兄真是太不地道了。” 齐王这话明摆着是埋怨贤王几人没有兄弟情,拉帮结派,排除其他兄弟。贤王可不敢应了这话,忙道:“太子事情忙,弟弟自然不敢打扰太子殿下。五皇弟也不是个喜热闹的性子,倒是六皇弟……”贤王苦笑,齐王是中宫所出的皇子,骄傲惯了,性格实在不怎么好,即便他的脾气素来为人称道,也实在不想同这个家伙一起忍受他的坏脾气。 “看吧,二皇兄无话可说了吧?”见贤王无话可说,齐王又马上抖上了,得意洋洋,简直是小人得志。 正德帝一本奏折砸过去,将抖上的人砸恹了。 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看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后,方开始一个个地作出处置了。虽然说,贤王等人可能真是无辜的,但是谁让他们当时恰好在那里,恰好被狗撵得鸡飞狗跳,被御史们抓住了弹劾?所以个个都要罚。 罚完了后,正德帝让这群儿子离开了,留下齐王、晋王这两个罪魁祸首。 其他几个王踏离太和殿后,宁王突然想起昨日齐王让人送到府里的那个美人儿,脸色一僵,隐晦地道:“几位皇兄,你们府里可收到了六皇兄送来的赔礼?”、 想到那赔礼——一个江南美人,几位王也嘴角齐抽搐,心里再次将不着调的齐王骂了个遍。至于晋王,虽然也可恶,但一看就知道是被齐王掇撺的,倒是没有被迁怒多少。 “都自己处理了吧。”贤王只能如此道。 几位王听罢,纷纷点头。 ***** 而太和殿里,正德帝有些僵硬地看着那个他一直不愿意正视的孩子,即便上回被平王太妃点醒这是心爱的女人留给他的孩子,可能也是她曾经活着的证明了,但依然不能消除他心中的恶感,所以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这些日子以来便无视了。 可是现在,发现他也同样无视自己这个老子,不知怎么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老五,你为何和老六一起胡闹?”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道:“何谓胡闹?烟雨江南园确实可疑。”所以当时他才袖手旁观,想要探查出烟雨江南楼的势力。 “就是嘛,还是五哥理解我!”齐王马上喘上了,被太子咳嗽一声提醒,赶紧低下头去作忏悔状。 正德帝忍耐道:“即便有问题,可私下探查,何需闹得如此大?丢脸的可是皇室!” 萧令殊不以为意道:“算不得什么!” “你——”正德帝双手紧紧地扒住桌沿,忍住想要掀桌直接压死这儿子的冲动。 “父皇既然如此好面子,直接下令将烟雨江南园封园不就行了?假借个名义将这事情揭过去,谁敢说什么?”萧令殊冷然道,“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行了,也不碍着什么。” 听着他冷言冷语的,声音也夹了点生硬的冷涩,听得十分刺耳,正德帝有种想要直接踹死他的冲动,气得胸口一鼓一鼓的,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正德帝觉得这真是报应,将这儿子丢在冷宫中不闻不问十年,他自己长歪了不说,反而来气他这个老子。 虽然没想过想要补尝他什么,但是——还是很生气他竟然长成这副德行! 最后,萧令殊踏出太和殿后,正德帝已经气得要吃静心丸了,偏偏萧令殊根本没放在心上,骂他他不痛不痒,罚他他无所谓,正德帝从来没有觉得有人让他这么棘手过,果然是个欠债的。 正德帝越想越不顺心,想起了昨天齐王还给几位兄弟送个江南美人作赔礼,心中一动。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4第 64 章 等萧令殊和齐王平安地踏出太和殿时,齐王对萧令殊的崇拜之情简直如那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五哥、五哥,你真厉害,竟然能将父皇气成那样全身而退,改天咱们再……” “咳!六皇弟,慎言!”太子提醒道,脸色有些发黑,难道这熊孩子还想再做一回这种蠢事?只要一想到齐王让人拉了几条狼狗去咬人,太子就有想要打人的冲动。 齐王根本不怕太子,撇了撇嘴,见太子开始唠叨起来,忍耐地听了会儿,终于不耐烦了,说道:“太子大哥,咱们去凤翔宫给母后请安吧。” 太子声音一顿,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同两位弟弟一起往后宫行去。 凤翔宫里,不仅几位王妃在,连同几位王爷也在,他们也是过来给皇后请安顺便接自己的妻子的,见到太子等人出现,众人神色各异,其中以宁王妃最为明显,恨恨地剜了眼齐王和晋王。 因先前答应了宁王妃会为她作主,所以皇后少不得要训斥齐王一顿,听说了皇帝的惩罚,恨恨地道:“你给本宫回府去好好写检讨,在府里反省,齐王妃看着,若他又顽劣了,尽管使人进宫来告诉本宫,看本宫治不得他!” 齐王少不得讨饶。 训斥了齐王一顿后,皇后方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老二媳妇身子重了,不用时常进宫来请安。老七媳妇也一样,只要未满三个月都有危险,好好在府里呆着……” 皇后一通话,使得在场的人都乖乖应是。只有齐王妃听着皇后不痛不痒地训斥齐王的话,心知今日进宫告状是白告了,就算皇帝的惩罚,只是罚写检讨书罚俸禄算什么?她的气不是白受了么? 宁王妃心里很生气,觉得皇后果然靠不住,等一离开凤翔宫后,脸蛋马上沉了下来。 阿宝与萧令殊走在一块,旁边是齐王与齐王妃,太子和太子妃皆往东宫去了。 齐王突然高声叫道:“几位皇兄,昨儿弟弟送过去的美人可满意?若是不满意的话,弟弟可以再送,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宁王妃霍地转身,几欲喷火地看着他。其他几位王妃虽然表情不明显,但脸上也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不过是碍于齐王的身份,不好表现得太明晃,免得招了皇后和太子的怨恨。 贤王妃扶着肚子道:“六皇弟,你是弟弟,哪有弟弟给兄长送女人的道理?”作为这里辈份最大的女性,这话贤王妃有资格说。而其他几个王不想招来齐王的纠缠,所以皆交给自己的老婆。 齐王似笑非笑地道:“二皇嫂错了,弟弟送的不是女人,那是赔礼。” “……” 贤王妃抚着肚子,差点被他气得肚子疼。贤王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扶住她,捏捏她的手,让她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贤王妃败退了,宁王妃顶上,她就是个炮杖性子,在家里是千娇万宠的娇女,嫁人后宁王温柔体贴,也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是以使得她受不得丁点的委屈。齐王给她家王爷送女人,摆明着是打她的脸,她能不记恨才怪。 “六皇兄必何说这种话?要赔礼道歉的方式多得是,却给我家王爷送个女人来,分明是不安好心。”宁王妃冷笑地看着和壁上观的金璟琋和阿宝,又道:“若你真的这般体贴,何不给五皇兄送几个?或者你也可以给自己弄几个回去?” 齐王眯起眼睛,冷笑道:“七弟妹好大的气性,感情我这七皇弟都要受你拿捏了?七皇弟,是男人就要好好治治这种刁女,省得被人说是软蛋!”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亏得他还是中宫皇子。当下宁王妃直接气哭了,其他几位王妃神情也不好。 贤王见状,赶紧示意宁王带他老婆离开,其他人也识趣地不再与他争辩,纷纷带着自己的老婆离开,省得齐王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齐王见他们走得快,啧了一声,脸上似乎有些不甘愿,随后与萧令殊告辞也离开了。 ***** 宁王的车驾里,宁王拿着帕子为正哭得伤心的宁王妃拭泪,有些无奈道:“六皇兄就是那德行,没得为他的话伤心,不值得。” “呜呜呜……可你听听,他这话也太难听了,分明是打我的脸,要离间咱们夫妻感情。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般作弄过,他算什么啊!我才有了身子,他这作兄长的就近不及待地给弟弟送女人,安的是什么心?还有你也不准收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边哭边骂。 宁王有些不自在,他以前的通房都被她挟制了,自从娶了她后,他没去过旁的女人那里。不过又怕她哭太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少不得劝慰一翻。事实上,昨日宁王到烟雨江南园去胡闹一通,他们已经意识到齐王是特地针对他和贤王的,再略一想,便知道是为何了。 自从大公主回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齐王对大公主的旧恨重拾,即便现在大公主身体不好在公主府里静养,仍是让齐王积着一口恶气,像条疯狗一样逮着人就咬。武皓成亲那天,他们去大公主府探望,比他们早了几个时辰,摆明着站在大公主那边,自然招到了齐王的怨恨,所以昨日不过是他给他们的警告罢了。 果真是个疯子! 宁王心里也将齐王骂个臭头,只是明面上,他不能表现出什么,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对中宫皇后及太子一系的不喜。 宁王妃哭了会儿后,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突然道:“咱们去大公主府。” 宁王皱眉,现在大公主身子不好,又变成这样子,他实在不愿意与大公主走得太近。不过他这妻子似乎极推崇大公主,若是大公主以前受宠时,如此推崇,宁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 宁王妃是个强势的,加上她现在怀了身子,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感觉,在作了决定了,马上让人调转车头,直奔大公主府了,然后转头对齐王道:“齐王不是得意么?我猜大皇姐其实也想治治齐王和晋王这两人,这次如此好的把柄,不把握实在是太浪费了。” 宁王的车驾直奔大公主府了,事实上却不知道大公主此时在公主府里大发雷霆呢。 “昨日驸马去了烟雨江南园?!”大公主神色狰狞地道,苍白的脸蛋都扭曲起来,满眼狠戾之色。 伏跪在地上的嬷嬷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回道:“公主,这些只是听人说罢了,昨儿齐王在烟雨江南园放狗咬人,很多勋员弟子和官员都受了伤,听说今儿朝堂上御史正弹劾诸位王爷呢。驸马虽然当时也在,不过没有受伤……” “本公主管他受没受伤,只问他是不是去那里找女人?那个贱-人……”咆哮两句,大公主又有些后继无力,伺候的丫鬟赶紧端来参茶喂她,让她积赞些力气。 大公主满脸戾气地坐在罗汉榻上平复气息,虽然身体现在被弄得极度虚弱,拿鞭子抽人也无力,不过当习惯了这种状况时,很快掌握了规律,大公主的杀伤力又回来了。对于驸马武烈敢背着她去烟花之地,大公主自然是万分生气的,即便她找男人,她不能伺候他,可他仍是她的男人,只要是她的男人,她就不允许其他女人染指。 “来人,去将驸马叫过来!” 等侍从领命而去后,又有丫鬟进来通报,宁王及宁王妃到了。 “他们来做什么?”大公主有些诧异,不过想起宁王妃那脾气颇合自己的胃口,便让人去带他们进来。 **** 直到离开皇宫,阿宝仍是不明白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就是听宁王妃哭诉,然后被她用眼刀子剜?话说,关她什么事啊? 坐在马车里,阿宝用手支着下巴思索了一阵,最后目光定在旁边容色清冷的男人身上。 萧令殊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她,自然发现她的注视,视线下移,似乎在问有什么事情么? 阿宝想了想,最终决定不用那些恼人的事情,只道:“王爷,今儿父皇又罚了什么?” “没罚。”萧令殊十分干脆。 阿宝仔细地打量他的表情,发现他根本没在意,心里松了口气。自从听说正德帝在太和殿中大发雷霆,所有的皇子都被叫去挨训后,她心里有些担心正德帝又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自己的男人自然是自己疼了。不过,对于正德帝今日竟然没有罚萧令殊什么,着实让她惊讶,还以为皇帝终于想要从良洗白了。 等阿宝知道正德没有罚萧令殊的原因是,因为已经没什么可罚了——俸禄已经罚了三十年,所有的差事都撸了,难道要将儿子的爵位剥夺了?正德帝还需要萧令殊为他暗中处理一些事情,自然不能将他的爵位也一并地撸掉的。所以,没什么可罚之下,只有骂了,谁知道骂到最后,反而是自己气得半死。 阿宝忍不住捂着嘴笑,笑到最后直接倒在他怀里闷笑起来,见他满脸不解,阿宝也没解释。 因为早上出门时,有说要去珍宝阁看首饰,所以离开皇宫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城东的珍宝阁。 刚到珍宝阁时,便听到一道惊喜又热情的声音叫道:“表妹,表妹夫!” 阿宝起初不认为这声音叫的是自己,等一个青年跑到自己面前笑得像个傻缺后,阿宝才认出这不是大姑姑家的表哥赵易阳么? 阿宝有礼地叫了表哥,萧令殊鸟都没鸟他一眼,冷淡得够可以,不过却没法扑灭赵易阳的热情,他张嘴就开始喋喋不休:“表妹,表妹夫,没想到你们今日也来珍宝阁,表妹可是要选首饰?哎,秋天到了,听说珍宝阁以秋季为主题推出了几款新的头面首饰,很是受夫人们喜欢……” 阿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珍宝阁伙计,见他站在一旁出声不是,不出声也不是,十分尴尬,又见不远处的赵紫卿和她的丫鬟,涨红了脸站在那儿,想开口叫人,根本插不上嘴。阿宝看罢,便知道今日赵易阳陪妹妹来珍宝阁挑看首饰,没想到会遇到他们。若是知道今日越易阳也在,还不如直接叫珍宝阁的掌柜拿样式上府里去挑选,真是失策。 阿宝对这两位表哥表妹没啥想法意见,不过大姑姑李秀媛上次怒气冲冲离去,仍是让她印象深刻,所以不太想与这两位表哥表妹接触太深,面子情过得去就好。 于是阿宝打断了赵易阳的喋喋不休,说道:“原来表哥和表妹今儿一起来的,我与王爷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你们的兴趣了。改日有空,再下帖子叫表妹到王府里玩。” 赵紫卿忙施礼道:“多谢表姐,紫卿有空会去的。” 阿宝这是客气话,谁知赵易阳却当真了,马上点头叫道:“好啊好啊,表妹一定要快点给妹妹下帖子啊。哎,在这里遇到表妹和表妹夫,我心里也很高兴呢,表妹啊,表哥这里有个不情之情……” “既是不情之情,还忘表哥慎重。”阿宝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赵易阳有些傻眼,而赵紫卿已经羞窘起来,忙拉住自家兄长的袖子,低着头对阿宝道:“表姐,你别听哥哥胡说,我……” “我怎么胡说了?你和娘不是也想去参加昌平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么?这是个机会呢……” “哥!”赵紫卿已经快要哭了。她虽然是爽利性子,可这里还有个男人…… “……” 阿宝无语了,果然又是为了周御而去的。想着,突然发现她身边那个原本十足漠视这对兄妹的男人突然拿正眼看洋着赵易阳,冷硬的声音道:“长公主府的赏花宴?”这名字真耳熟,尔后想起了今年春天那会,昌平长公主也办了赏花宴,他还被太子给推过去参加,美其名是赏花宴,实际上却是相亲宴,让他去那里挑个王妃回去。 赵易阳见他出声了,马上激动了,压低了声音道:“正是正是,听说昌平长公主要办赏花宴,我听朋友说,其实是为了周公子的终身大事。” “……” 阿宝嘴角抽搐,大姑姑和大姑父到底是怎么将他教这么大的?说话可真是直白得……幸好他还懂得顾忌自己妹妹的闺誉,没有大声嚷嚷。 倒是萧令殊得到这个消息后,眼中的戾气突然消散很多,又听赵易阳开始喋喋不休地想要给妹妹弄张昌平长公主府的邀请帖子,爽快道:“过几日本王让人将帖子送至赵府。” “……” 阿宝和萧令殊在赵易阳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阿宝脸上实在是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已经木然了。因为遇到了赵易阳,阿宝完全没心思再看,便让人和珍宝阁的掌柜预约时间,让他们改天将珍宝阁的首饰带去府里让她挑一些。 等上了马车后,阿宝问道:“王爷刚才为何答应赵表哥这事?” 萧令殊一脸正经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是么?”为何她总觉得这举动不符合他的性格作风?照他的性格,直接漠视,事不关已,管你去死,怎么可能会这般好心地为赵家弄昌平长公主府的帖子?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见他面无表情的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阿宝只能按捺下,觉得这事情应该也没什么。不过想到昌平长公主会再办赏花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为了周御,上回春天的赏花宴办得隆重,也有为周御相对象的意思,谁知不了了之,这回再办……七公主不知道会不会又闹腾起来? 事不关已地漫想中,晋王府到了。 眼看就要到九月九重阳了,天气也渐渐地凉爽起来,再也感觉不到夏季的炎热,阿宝觉得自己最喜欢这种不太热也不太冷的季节了,心情一好,便又想起心心念念的辣椒来。 喝着杏仁茶,阿宝让人叫来了解神医。 “王妃找我有什么事么?”解神医直接问道。 阿宝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厨房里烧火的小厮,到嘴的话一转,便道:“很快就要入冬了,明儿我让几个针线房的人给你量体裁几件合适的衣服。”也省得总是穿得这般邋遢。 解神医一听,赶紧摆手道:“多谢王妃的好意,我的衣服已经够穿了,不需要再做了。” 阿宝端庄地笑道:“你是晋王府请的大夫,代表的是晋王府的脸面,总不能穿得这般……呃,其实也挺好的,不过是见你的衣服皆陈旧了,府里正要给下人们们做衣服,也让针线房的人给你做几套。就这么说定了,几套衣服罢了,解神医不必推辞。” 晋王府里的福利就是好,不仅包吃包住还包穿哦~~ “……” 其实王妃是在嫌弃他穿得土气吧?虽然话转得快,但解神医仍是觉得心灵受伤了。 原本坐在一旁看书根本不理会阿宝做什么的萧令殊突然抬起头来看看解神医,说道:“确实好土,不如不穿!” “……” 看着备受打击的解神医,阿宝有些不厚道地闷笑在心里,心道萧令殊说话总是这般直接,让人有种戳死他的冲动。 阿宝清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解神医,今儿叫你来,其实想问你件事情,不知你那里可有辣椒的种子?我想试着种种看。” 说到这,阿宝又想叹气了。她记得上辈子家人都是比较喜欢吃辣的,很多菜都要放一两个小红米椒来提味,那时她帮着做菜,有时候会好玩地将辣椒的种子抠出来,直接丢到阳台的花盆里,随便浇点儿水,过一阵子去看,竟然发芽了,等它们长大后,矮矮的一株,开花结果后,红的黄的青的小米椒挤在一起,看起来像朵花一样,怨不得辣椒当初传到华夏时,是被人当成盆栽来欣赏的。 现在呢,她想种辣椒,想吃些有辣味的菜,可是种辣椒是个问题,总不能再让人直接去西南那片山区里再去找吧?谁知道解神医当初闯到什么地方去了?听说西南那片山林湿热,又有瘴气,还是大邺国与南蛮的交界处,实在不安全,没得为了吃个辣椒而让人去受罪。解神医这里有的话,就先试着种种看。 “种子是有的,不过都晒干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解神医回想自己收集的那包晒干的辣椒,见王妃这么推崇,心里有些奇怪,似乎一般人可受不得它的味道,便问道:“王妃种它们做什么?” 自然是吃了~~~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吃货,阿宝一本正经道:“种来欣赏!” 解神医想起那簇拥在一起的辣椒果实,确实极为好看,便十分大方地将他积赞的那些辣椒都拿了出来,让丫鬟们去取了籽,红色的外衣收着。 等解神医离开后,阿宝叫人搬来三个花盆,都装了土,开始折腾着种辣椒。 话说,辣椒的生长周期是多少?栽种过程中需要什么温度?需要护理么? 阿宝满脑袋的疑问,看了看那些辣椒的种子,希望它们还能存活,让自己能折腾出一些来。当然,怕自己种不好,阿宝又匀了些种子,让人送到北鸣山的庄子里去,让林管事家的娘子试着培养看看,希望能在冬天到来之前,有所收获。 而北鸣山的庄子里的林管事夫妻俩接到王妃的命令,皆好奇地看着这名叫辣椒的种子,同时对王妃想要种这种不知名的东西感到奇怪。 “王妃既然想要,就试着种种看吧。”林管事如此嘱咐自己妻子。 林家娘子自然点头应是。 时间就在阿宝每天折腾着辣椒种子怎么还没发芽中过去了,等阿宝再次进宫去给皇后请安时,得到了个炸弹:晋王府是不是应该迎个侧妃纳个妾了?皇后这里已经有人选了,环肥燕瘦,个个都是美人儿呢,任君挑选。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5第 65 章 凤翔宫内,气氛有些古怪。 今日是九月的十五,所有的皇子妃们皆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此时凤翔宫里,除了几位品级较高的嫔妃,还有众位皇子妃及公主们。而让众人惊讶的是,被皇帝下令在公主府静养的大公主竟然也在,看她一改往昔英气的模样,一脸娇弱苍白地倚坐在椅子上,让在场的人着实有些承受不住。 大概是因为大公主难得的出席,所以倒显得挺着肚子来给皇后请安的贤王妃及宁王妃没有那般明显了。 原本阿宝以为今天是很平常的一天,给皇后请个安后,已婚的妇女们坐在一起拉些家常聊些八卦,然后彼此看不顺眼的绵里藏针地你讽我一下,我刺你一下,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可以告辞离开,各回各府了。 可谁知,皇后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突然砸了个大雷下来,阿宝难得有些懵,然后很快便摆正了自己的心态——这也得益于她这些年装习惯了,无论受到多大的惊吓,也可以很快便摆出大家闺秀的姿态。 而皇后突然开口说出类似于晋王府该迎个侧妃纳个妾的事情后,所有人在一愣过后,皆不由自主地看向阿宝。 不过让她们失望的是,阿宝眉头都未动一下,十分冷静而纯良地看着皇后。 皇后清咳一声,委婉地道:“晋王那孩子自小吃了很多苦头,本宫也是心疼他的,现在他成亲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本宫是放心的。晋王虽然不是本宫生的,不过本宫也不想委屈了他。晋王妃,这些宫女都是内务府调-教好的,都是伶俐的。” 阿宝温婉端庄地笑着,“多谢母后的好意,只是府里伺候的人已经足够了,若是带她们回去,也不知道放哪里伺候的好。而且……”阿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我家王爷的俸禄已经被罚了三十年,也没有差事了,府里的下人多,开销也大,您瞧……” 阿宝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皇后,看得皇后脸皮抽搐起来。 不仅皇后抽搐,其他在场的人也同样抽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虽然她们是知道晋王被罚了三十年俸禄的事情,可是晋王妃直接以此为借口拒绝了长辈赐人的举动,是不是太那啥了?名声还要不要?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忍气吞声地将人往府里带么? 谁知,皇后在抽搐过后,附和道:“确实有理!” 这下子轮到其他人惊讶了,明明皇后先前的意思,是想将这些内务府精心调-教好的宫女塞到晋王府给晋王作个通房小妾之类的。而作为后宫之主,皇子们的嫡母,皇后此举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并不奇怪,她们先前还以为皇后要不是看晋王妃不顺眼呢,就是真的心疼晋王,才想多拨几个宫女到晋王府里。可现在,如此从善如流算什么? 所以,有人着急了。 “母后,五皇弟虽被罚了俸禄,但哪位皇子是靠那点儿俸禄吃饭的?”大公主出声道,她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因为咳嗽使得苍白的脸蛋添了两抹晕红,看起来倒没有那般虚弱了。只听得她道:“五弟妹也真是的,难道晋王府连养几个人都养不起?没得让人笑话晋王府上下都要靠五弟妹的嫁妆吃饭,五皇弟也成了个吃软饭的了。” 阿宝眸色微冷,呵呵地笑两声,“听到大皇姐说话也不带喘几下,看来身体恢复不错,我心里也为大皇姐感到高兴呢。”见大公主气得就要发脾气,阿宝继续道,“而且大皇姐这话说得可不对了,虽说也不费那么几个银子,可是这几年因对北夷的战事,父皇一直提倡节俭,为此母后还将后宫的用度都减了。难道我一个作儿媳妇的,还能比母后奢侈不成?所以,身边的人手够用就行了,不必要的闲人就不花那银子养了。” 阿宝说得气定神闲,大公主双目喷火地瞪着她。 如此,在场的人如何不明白了,皇后根本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得罪晋王妃,可谁知大公主参一脚进来。有大公主的身影,证明可能这事情还是皇帝发过话的,所以皇后无奈之下,只得意思意思地表示一下,但她心里却是向着晋王妃的。 这时,齐王妃金璟琋也道:“大皇姐,五皇嫂说得极是,边境每年战事不断,耗资甚大,父皇悯恤边境战士,削减皇宫的开销,作为儿媳妇,哪能枉顾父母清苦而自己舒服享乐呢。” 金璟琋是金家女,端庄大气自是铭刻在骨子里的,这话让她说出来,真是大气凛然,气势如虹。 五公主调笑道:“听得六弟妹之言,我这作姐姐的倒是心有愧疚。想到父皇与边境的战士,为表些心意,我愿意为边境战士尽点绵薄之力,捐赠白银千两。” 太子妃听罢也笑道:“倒是显得你们都是识大体的,反倒是我是个没见识的了。母后,六弟妹和五妹妹都是好的,听得臣媳心里也颇有些愧疚,臣媳也愿意从嫁妆中拿出两千两白银捐给边境的战士。冬天就要到来了,也给他们多做些冬衣。” 皇后听得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父皇知道后,一定会十分高兴的。”话里便有默许了她们的行为。 皇后都这么说了,而且话题已经从晋王要不要弄个宫女回去暖床上升到了国家利益、个人操守大义之上,虽然有些懵,不过其他人看了看,也只能出声附和,纷纷表示愿意从自己的嫁妆中拿出银两给边境战士添些冬衣,尽点绵薄之力。 大公主差点气得吐血,宁王妃也绞着帕子,凶狠地瞪着金璟琋。 于是,话题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而且是以太子妃为首的后宫女子也纷纷慷慨解囊,皇后让凤翔宫的头等宫女拿笔与册子记下众人捐赠的银钱,皇子妃加上后宫的女眷所捐赠,也是一笔不小的银钱。等记录总结好后,皇后让人拿去太和殿给正德帝过目。 至于后来,京中各家女眷为了讨皇后欢心,表示自己也是关心国家,关心边境战士,也意思意思地捐赠银子,等人将之汇总后,呈到正德帝面前,正德帝都惊了——这数目都足够边境战士几个季度的粮晌了。 等阿宝离开凤翔宫时,自然是空手而归,一个宫女都没带——当然银子也散了一千五百两出去,不过大家都捐了,也不吝啬于那么点钱。 离开凤翔宫后,阿宝与五公主和金璟琋走在一起,三人初时随便聊着,后来话题开始转到了今天的事情上。对于当时金璟琋与五公主帮忙她说话的事情,阿宝好生感谢了一翻。 金璟琋道:“五皇嫂,今儿的事情……估计是大皇姐闹的。” 五公主沉吟着道:“前些日子,听说宁王妃好几次往大皇姐那儿跑,也不知道她又要闹腾些什么,你且小心一些。”说着,五公主不以为意地撇了下嘴。 说宁王妃闹腾并没有冤枉她,自打太医诊出喜脉后,宁王妃整个人都金贵起来了,受不得半点的委屈,前天不过是和宁王伴了几句嘴,马上就回娘家了,最后还要宁王去亲自接她才肯回来。这事情被淮南郡王府一个嘴巴不牢靠的下人传出去后,宁王妃嫉妒不贤的名声马上在京里传了个遍。 阿宝点头,感谢了她们的关心,然后在御花园前与她们分别,她要在此等今日同样进宫的晋王。 等两人离开后,阿宝去了御花园一处开阔的凉亭,然后让人去将玲珑叫过来。 玲珑是在御花园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同时也是萧令殊的铁杆下属,对萧令殊那是忠心耿耿,看起来虽然是个小宫女,但她本事大着。阿宝只要想起当初她在宫里养伤时,玲珑伺候的那段时间,就觉得有些胃疼。 玲珑很快过来了,给阿宝行了礼后,抬起一张嫩脸萌萌地看着阿宝。 阿宝又感觉到胃不舒服了——她再活一百年也做不到玲珑这地步,演技那叫一个收发自如。 阿宝脸上带着笑,温和地与玲珑说话,询问她这段日子在宫里过得好不好。玲珑自然感激涕零地感谢了她的关心,一脸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阿宝感念当初伺候自己的小宫女多询问几句,而小宫女也受宠若惊罢了。 阿宝:=__=!果然在宫里那是得无时无刻在演戏! “玲珑,近来大宝华公主可有进宫?” “有的,三天前宝华公主进宫直接去太和殿拜见皇上了呢。”玲珑回答道,然后小心地窥着阿宝,又道:“听说宝华公主当时是进宫来给皇上请罪的,又哭了一场,后来皇上原谅了宝华公主,让她有空多进宫给皇后请安。等宝华公主离开后,皇上去了后宫。后来奴婢听内务府当差的一个姐姐说,第二天,皇后就让人去内务府里挑人呢,而且挑的人都是……” 玲珑果然是个手段了得的,明明只是御花园里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可是消息十分灵通,果然是个人才。 从玲珑这里阿宝了解到,这次皇后突然提出赐人的事情,定然是正德帝闲得蛋疼下令的,而让正德帝下令的,便是大公主进宫寻他说了什么,才让他亲自下命让皇后干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看今日皇后在她出声后轻描淡写地附和了,便知道皇后对这事也不甚上心。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大公主此举不过是想给她添堵,阿宝摸摸袖子里的软鞭,心里颇有些可惜,若是大公主一言不合挥鞭过来,她也好有借口讨教讨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这种直接搞阴谋的方式,真是与大公主的性情不符,难道是因为现在身体不好了,无力执鞭子打人了,所以改阳谋为阴谋了? 让玲珑离开后,阿宝边等萧令殊边思索着,今天因为太子妃金璟琋等人打岔而不了了之,改日这话题还是得重提的。若是正德帝不死心,直接给晋王府弄个侧妃什么的,也是有可能。 ****** 在阿宝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时,萧令殊早已经正面拒绝了。 “孽子,你说什么?!”正德帝惊怒道。 太子在一旁看得焦急,给萧令殊使眼色,谁知他根本当作没看到,冷冷硬硬的声音道:“儿臣不需要一些不相干的人伺候,有王妃就行了。若是你敢将人弄到儿臣府里,死了不关儿臣的事情。” “你——” 萧令殊冷眼看着,抚着衣袖上的褶皱,冷硬的声音放得有些慢:“大皇姐身子不好,子嗣坚难,若父皇真这般关心,不如给忠武将军府大公子赐几个宫女,免得武烈绝了后,就是父皇之过了。” 正德帝差点被他气得半死,萧令殊这话不是赤果果地打他的脸面,认为他将大公主赐婚给武烈赐完全是坑武烈!赐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好断了武家的香火什么的……只要脑补多一点,完全可以再引申成了帝王手段之类的了。 正德帝深吸了几口气,才道:“闭嘴,朕不想听到你这种冷硬死板的声音!朕不过是见你府里人少,给你赐几个贴心人伺候,难道朕要害你么?朕可是你父亲!”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嘶哑,又带有几分异样的悲痛。 正德帝之所以会有此行为,还是不省心的六儿子给闹的,六儿子给所有儿子送江南美女的事情,让他蓦然发觉,这五儿子与其他儿子不一样,从十四岁该懂人事起,他身边从没什么伺候的女人不说,现在成了亲,也没有通房小妾之类的,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儿子是不是不行。 加上大公主进宫与他叙了父女情,又哭着忏悔后,表示了她对晋王曾经做的事情后悔,正德帝自然原谅了她,然后大公主用行动表现了对晋王的关心,认为晋王妃嫁过来好几个月了都没有怀上身子,莫不是这儿子对女色不行,才会想要赐几个女人伺候他。谁知他却不领情不说,还回讽了他。 “儿臣已有王妃了!”萧令殊仍是那句话。 “那就让你王妃给朕生个孙子再说!”也好证明他是行的。 萧令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得正德帝开始僵硬时,说道:“孩子麻烦,生而不养有何用。” “……” 正德帝一瞬间说不出话来,默默地看着御案前不远处傲然挺拨的年轻男子,半晌闭了闭眼睛,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是阿荆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弄坏了就没有了…… “你要如何才肯将那几个宫女领回去?”正德帝面无表情地道。 见到正德帝身上威仪尽显,太和殿内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连太子也不敢在此时随便插话。 萧令殊冷声道:“要她们何用?打得过我的王妃么?” “……滚!” 萧令殊扭头就走,十分干脆。 “等等!”太子连忙出声叫住人,对正德帝道:“父皇,儿臣叫五弟过来还有事要禀明父皇呢。” 萧令殊听话地走了回来,像个木头一样站到太子身边,连看都不看一眼正德帝,差点又将正德帝气得半死,心里咆哮,到底谁才是他父亲。 太子心里叹气,知道若他不开口,别想他们能好好说话。最近这两人一见面,皇帝总是生气的多,而晋王依然不痛不痒,面无表情。以前嘛,两人都是互相无视对方,他虽然也是中间作代话的,至少不用随时随地地做灭火器。 “父皇,江南传来消息了,有些事情要让您过目!”太子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几份折子呈上去给正德帝。 等正德帝看完了那份折子,眼里闪现怒火,然后面无表情地道:“老五,过几日你去江南一趟。” 萧令殊抬了抬眼皮,然后扭头不理。 这翻孩子气的动作自然惊奇到了太子,而正德帝也十分的吃惊,以往这儿子就像个闷声葫芦,吩咐什么都乖乖的去办,从来没有像这样耍性子,明摆着拒绝。 “老五,听到没有?”正德帝忍耐地道,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一直忽视的儿子面前,简直君不成君、父不成父,毫无威严可言,无论怎么对他,根本没有用,不知为何,总有种挫折感。其他的儿子,哪个在他面前不是恭恭敬敬的,齐王再熊也要怕他这老子,大公主再嚣张,也要听他的,将帝宠视为倚仗。 太子怕正德帝生气,赶紧道:“五弟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萧令殊看向正德帝,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他。太子见状,如何不知道这两人是开始较劲了,被当成夹心饼的太子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最后,还是正德帝妥协了——江山现在是他的,出了事儿是他焦虑,不妥协不行。 “说吧,你要干什么?” 萧令殊脸上丝毫没有胜利的得意,平淡得仿佛这是应该的。 ****** 凤翔宫里,当皇后听到太和殿的总管太监陈祥亲自来传话,还以为自己听差了。 “皇后娘娘,皇上说了,宝华公主身子不适,不宜操劳,前些日子公主府里又有诸多奴婢送去净灵庵,生恐宝华公主无人伺候,所以赐下几名宫女伺候她,请您让人将这些宫女就送到公主府中去。”陈祥笑盈盈地道。 皇后虽然吃惊,但面上仍是爽快地应了,等让人将那些原本准备送到晋王府的宫女送去大公主府时,方问道:“陈祥,老实和本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祥拿过皇后的好处,虽然不是皇后的人,但很多时候也愿意给皇后行个方便的,当下便压低声音道:“哎,晋王殿下今儿进宫去了太和殿,先前差点和皇上吵了起来,后来皇上答应了晋王殿下几个要求呢。” 皇后吃了一惊,见陈祥肯定地点头,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等陈祥离开后,皇后按按额头,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突然有些明白了。恐怕,中秋节那会儿,平王太妃一席话点明白了皇上,让他开始正视起晋王来。只是,皇帝的恶感及怨恨不是一下子能消的,所以现在虽然不若以往完全忽视,但对晋王的态度也是极为复杂的,就算晋王什么都不做,也能招他的眼。 夫妻三十几年,皇后哪能不知道正德帝的德行,这是个心眼极小的男人,但若他对一个人好,那是真的好,当年的长孙贵妃就是个例子。若是他从现在伊始想要慢慢开始正视那个儿子,继而补尝他……恐怕晋王最后将会成为所有皇子中最受宠爱的,甚至是一种没有任何目的的疼宠。 不过,想起长孙贵妃的身份,皇后也不怎么担心晋王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萧氏之人不会允许一个身上流有长孙氏血脉的皇子登上那位子的。 ***** 当大公主府收到了皇后赐下的人时,大公主气得身子又受不住生生厥过去的事情,自然不为外人道也了,不过皇后这举动也让人极为吃惊,根本闹不清楚皇后到底在干什么,有什么用意。 阿宝听到这事时,也有些傻眼了。 “宝华公主那里怎么样了?”阿宝询问已经成为包打听的雁然。 雁然抿着嘴笑道:“听说公主府那里正热闹哩,宝华公主都气晕了。而且那几个宫女虽说是伺候公主的,但谁不知道其实是伺候武驸马的。” 阿宝突然觉得皇帝这爹做得真是……纵观中国历史上的众多出嫁公主,就算再不得宠,但若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皇帝绝对会让尚公主的人全家倒霉遭殃的,可是这个皇帝,倒是坑起女儿来了,竟然让自己老婆给女婿安排女人。 阿宝不知道的是,其实并不是正德帝在坑女儿,而是萧令殊这凶残货在坑他姐,正德帝妥协的条件之一,就是将那些原本应该送到晋王府给阿宝添堵的女人悉数送到公主府去给大公主添堵,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阿宝既可怜大公主,又暗爽不已,两种极端的情绪让她有些纠结,不用自己想法子,这事情就解决了,让她不得不怀疑地看向身旁正安静地看书的男人。 发现她的视线,男人极为淡定地将她拉到怀里,继续看书。 这时华妈妈走了进来,见到两人的姿势愣了下,等阿宝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时,方抿唇笑着对阿宝道:“王妃,驷院里养的那只母羊产奶了,厨娘挤了一些,让老奴来问问您有何用呢。”因为阿宝曾经吩咐过,若是母羊产奶了,一定得告诉她。 阿宝一听,马上抛开了大公主的事情,忙道:“先用杏仁和茶叶等试着煮去去膻腥味,然后加些糖直接端过来。妈妈,羊奶可是补身子的,惹您没事也喝一些,别嫌它味道不好。” 华妈妈笑着应了声,感谢了阿宝的关心便又下去了,很快便将煮好的羊奶端了过来,正是两碗。 羊奶端过来后,阿宝碰了碰碗沿,被烫得赶紧收回手摸耳朵,随后她的手被旁边的男人握住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6第 66 章 萧令殊不喜欢羊奶! 不,应该说,萧令殊不喜欢喝这种奶制品! 这怎么可以! 阿宝的手不痛了,见羊奶已经放得半温了,将其中一碗端过来抿了口,羊奶是用烘干后磨成粉的杏仁一起煮的,再放些雪糖调味,真的很香。阿宝鼓着腮帮子喝了半碗,放下碗后,唇边印了浅浅的白色印记。 萧令殊冷眼看着,直到见她用帕子拭了拭嘴巴,端起那碗羊奶递给他,忙将手中的书举高,表示自己正认真地看书。 阿宝一见他这行为,惊奇之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明白他当作没看到后,不禁忍住笑意,说道:“王爷,听说羊奶是益补之物,益肾气,强阳道,对体虚之人,无论何种病症皆宜,即使健康之人,服之亦可增加体质。王爷也喝一点吧。” 萧令殊放下书,看向她道:“既然如此好,你且多喝一些。”然后将另一碗推过来给她。 阿宝:“……” 阿宝一言不发地将碗端过来,手悬在半空中,安静地看着他,不过半盏茶时间,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书丢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那碗羊奶,揉了揉她端着碗的手,仿佛生怕她手累了一样,蹙着眉看她。 这是阿宝第一次看到他脸上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一种明显表达了情绪的表情,顿时惊为天人,连自己竟然能闹得他皱眉这种事情都没来得及深想骄傲,讨好地道:“王爷,医书上说羊奶真的是好东西,而且它已经去了膻腥味,放了杏仁煮,还加了雪糖,很好喝的。” 见萧令殊仍皱着眉,阿宝差点抓耳搔腮,想了想,厚着脸皮道:“听席侍卫说,王爷以前常受伤,臣妾也见到王爷身上陈年旧伤极多,心里有些难过,虽然有解神医和太医们保证,但总担心王爷身子是否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恨不得王爷什么都好,与臣妾一起快快活活地活到老,无病无痛无灾才好……” 萧令殊的眉头慢慢松开,听着她难得大胆地表露心迹,眼神越来越柔和,等到她停下后,忍不住道:“继续。” “……继续?”阿宝有些傻眼地看着他,难道她说得还不够么?难得她抛开脸皮来一段煽情感人的肺腑之言,就是为了让他每天喝碗羊奶补身子,难道这还不够。 “王爷……”阿宝有些局促地唤了一声,脱口而出道:“王爷若安好臣妾也好。” 萧令殊“嗯”了一声,端着碗慢慢地喝那碗杏仁羊奶。阿宝看得无语,敢情是将她的甜言蜜语当成佐料一起喝下去了? 等雁回进来收拾碗后,阿宝的兴趣完全提了起来,问道:“羊奶很多么?”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阿宝直接起身,让人将剩下的羊奶提到正院的小厨房去,她要亲手做些小点心。嗯,奶黄水晶饼啦,杏仁奶豆腐啦,奶香桂花山药泥…… 正院的小厨房一般只是用来炖汤做些小点心之类的,极少会在这里开火,是以也颇为干净。等阿宝在小厨房里折腾起来时,突然听到抽气声响起,抬头一看,便见萧令殊也来厨房了,直接站在门口当门神。 阿宝一愣,让华妈妈继续揉面,洗净了手走过去,笑眯眯地对萧令殊道:“王爷怎么来了?臣妾正和华妈妈一起用羊奶做奶黄水晶饼哩,王爷呆会也尝尝臣妾的手艺。” 萧令殊淡淡地应了声,然后就忤在厨房门口不走了,看着阿宝和华妈妈在尝试着用羊奶做各种小点心,其他的丫鬟各司其职。幸好正院的小厨房也够大,所以门口忤了个大男人,倒也不显庸挤。 奶黄水晶饼是第一道做好的小点心,雁声用青花白玉小盘装了一块奶黄水晶饼给阿宝,阿宝接过盘子和象牙色筷子,走到厨房门口递给男人,眼巴巴地看着他。萧令殊十分捧场,虽然不喜欢羊奶牛奶这些东西,但对于做成成品后,倒是能接受一点儿。 见他捧场地吃完,阿宝笑弯了眼睛,秋日夕阳的余光从门口斜照进来,落到她身上,使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柔和温暖得不可思议。 萧令殊突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这种不愿意离开她的念头说不清道不明,难以成言。明明以前总是东奔西跑,一年半载没见她也不要紧,为何这次却不能承受呢? 阿宝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旁边还有别人呢。等她红着脸被他放开时,果然看到厨房里那些故作忙碌的丫鬟嬷嬷,嘴巴快要裂到嘴角了。 阿宝觉得他怪怪的,甚至比起平时,好像有些黏人——话说,黏人这个词可以用在萧令殊身上么? 不过阿宝并未有太多时间纠结,因为接下来她很肯定萧令殊的确是在黏人,她到哪,就跟到哪,虽然什么也不做,但是视线一直未离开她身上,特别是夜晚时在床上,真是热情如火,让阿宝再次升起一种想咬死他的冲动。 如此过了几天,阿宝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黏人了。 因为萧令殊接了秘旨,要离京几个月。 “王爷您说什么?”阿宝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心平气和地道。 萧令殊凝眸看她,重复了一遍,“后天本王要去江南一趟,你在京等本王归来。” 阿宝觉得他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压抑着脾气道:“王爷要去几日?可是父皇……”除了皇帝发的秘旨要让他去干活,作为个王爷,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出京?可是——“王爷应该及早告诉臣妾,也好让臣妾有个准备。”也好有个心里准备嘛。 “没必要!” “……” 阿宝想咬死他! 成亲几个月,因他的纵容,在她胆子渐渐地变大时,才知道这个男人有些自以为是,而且他平时的体贴不过是因为见到了,才会体贴,但若是没有见着,或者是没有人启发他,根本是我行我素,从来不会将旁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臣妾知道了,明日会尽快为王爷收拾妥行李的。”阿宝平静地道:“王爷要去几日?” “快则两月余,慢则年前会回来。” “知道了。” 说完这话,阿宝便爬上床去歇息了。 男人墨黑无绪的双眸盯着她的卧在床里头的背影,敏感地发现她有些不对劲。自己脱了外袍将之搁放在屏风上,只穿着里衣,然后坐到床边,见她仍是一动不动地背对着自己,直接掀了被子,将她拖了起来,置放在怀里。 果然,低头便见到她清明的双眸,没有丝毫的睡意,在黄暖色的光线中,漂亮的双眼亮晶晶的。 “你在生气?”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异于平时那种冷硬难听的生涩。 阿宝撅了撅嘴,马上抿了起来。撅嘴这动作可能旁人看起来很娇俏孩子气,可是小时候老夫人曾说不庄重,让她改了。那时父亲李继尧不在,也没有挣得现在的地位,阿宝在威远侯府完全是依靠老夫人生活,自然要事事讨好她,老夫人让她庄重她就庄重,让她与姐妹们好好相处,她就与姐妹们好好相处,谁都不能得罪。 “臣妾没生气,只是一时觉得太意外了。”阿宝尽量委婉地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里憋着一团气罢了。 萧令殊捏起她的下巴,巡视她脸上的表情,然后慢慢地低下脸,用脸蹭了下她光滑的脸蛋,说道:“时间太短了,否则自可带你去,父皇说随本王高兴。” ——其实正德帝被你气得已经没有力气再争辩了,就算你要带老婆去逍遥,他也不管了。 女人是一种很好哄的生物,果然听到他声音里略带着不舍,马上高兴起来。 阿宝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一脸惊喜地道:“王爷可以带我去江南么?”高兴得连“臣妾”的自谦都忘记了。 “不行,路途太长,时间太短。”每日疾行几百里,她可能受不住。 “那若是有空,王爷会带我去江南走走看看么?”阿宝仍是十分振奋地问道。 萧令殊点头。 阿宝尖叫一声,直接将他往床里头压去,像只小狗一样往他脸上胡乱地亲着,萧令殊扣着她的腰肢,双眼灼热地看着她,然后亲着亲着,两人抱成了一团,你压我我压你…… 等一切平息后,阿宝浑身发烫地趴在他赤-裸汗湿的胸膛上,手无力地搭着他肩胛处的一道旧伤痕,这伤痕使得他的肌肤并不平滑,有些小疙瘩,轻轻地抚过,心里不可仰制地泛起一阵心疼。 “冬天就要到了,天气变冷,王爷届时要注意身体,注意保暖,注意三餐,别因为忙于工作忘记吃东西……”阿宝唠唠叨叨个不停,只要一想起萧令殊身上那些密集的陈年旧伤,她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男人安静地听着,直到她好像要没完没了,直接翻身将她压住,再来一发。 等阿宝沉沉睡去后,萧令殊起身去打来清水,为她清理身上的痕迹,然后轻轻地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翌日阿宝起得有些晚,慢慢地眯了会儿眼后,便起身穿衣,叫外面候着的丫鬟进来伺候。 萧令殊一早就出去了,估计是进宫找太子去了。阿宝虽然不知道萧令殊的工作内容,也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在朝中挂个职领件差事,不过看他直接领了秘旨出京办事,想来工作的内容不太光明。 用过早膳,阿宝没有处理府中的事务,而是叫来刘管家,询问他以往萧令殊出门时该准备什么行李。 胖胖的刘管家十分干脆道:“王爷素来不爱那等累赘的东西,只须带几套衣物和银子就行了。” 阿宝:=口=!不是应该准备好干粮药材日用品等等之类的东西么?如此轻车简便真的是位封建特权的王爷出行么? 其实刘管家也想吐槽这事情,可是萧令殊办事雷厉风行,觉得带那些东西确实是累赘,不要也罢,每次直接带了府卫就走,可日行千里,这等彪悍惊人的行动力,就像一只凶兽一样可怕。这也是极少有人敢在萧令殊头上捋虎须的原因,那等凶残的男人,不好惹啊。 阿宝无力地挥手让刘管家下去,然后叫来华妈妈,让她亲自去准备一些又营养又容易捎带且能保留几天的干粮,然后亲自跑了一趟半夏阁,表明萧令殊即将要出京,让解神医准备一些出行的药物。 “他又要去干坏事了?”解神医反应贼快,等说完后,见阿宝瞪着自己,赶紧讪笑道:“王妃莫急,在下这就去准备。” 阿宝客气地道:“多谢解神医了。”其实,若是解神医也跟着一起去,她会比较放心,也不知道萧令殊这次带不带解神医一起去。 傍晚,等萧令殊回来时,阿宝正在给他收拾衣物,看着那包得圆滚滚的包袱,萧令殊最终没说什么。 “王爷可要带解神医一起去?”阿宝给他倒了杯茶问道。 “不带。” 这时,解神医正好将他准备好的药物送过来,听到萧令殊的回答,高兴地道:“如此真是太好了,我也不想去江南,没什么好看的。”他的家乡本就在江南一带,早就呆得腻味了。 萧令殊喝了口茶,看也不看解神医带来的那一包袱的药,说道:“如此累赘,不带也罢。” 解神医:“……” 阿宝:=口=!所以说,不仅嫌行李累赘,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也嫌弃累赘么?行事太简洁也不好啊王爷! 解神医带着既放松又悲愤的心情走了,连他带来的那一大包药也懒得给萧令殊解说。阿宝打开来查看,发现有很多瓶瓶罐罐及油纸包,每样东西上都用小纸条注明了名字及用途,从外伤药到普通的风寒腹泄之药皆有,十分齐全。阿宝很满意,解神医其实是个十分细心的人。 晚膳后,萧令殊牵着阿宝的手在花园里散步,难得地他没有直接将她拎到练功房去折腾,这倒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了,阿宝觉得他估计是现在不折腾她,等到了床上再折腾——哎哟,腰好像又要疼了! 果然,今晚的战况也十分激烈,阿宝觉得他已经奋战了好几晚了,有些担心他赶路会不会精神不济,所以在来了两发后,就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王爷明日还要赶路,该好好休息方是。” 萧令殊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抬起脸与他四目相对,那双平日里看起来半是冷戾半是阴狠的双眸,竟然悍见的多了些雾气,仿佛被香炉的青烟薰染过一般,有动-情的痕迹,看得她身子骨发软,一种战栗的酸麻从尾椎一路往背脊蹿去,直到被他再次压在身下,被填满了身体,哽咽得难言,几乎哭泣着求饶。 “萧令殊……” 她伸手搂着他汗湿的背,心里真的舍不得他离开这么久。 “你不准……” “什么?”他低哑的声音询问。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他,眼角因为情-欲薰染得红彤彤的,添了股难言的妩媚之色,她四肢像八爪章鱼一样缠住他精瘦有力的身体,因为被他占有的动作而哽咽的声音道:“你不准碰我以外的女人,不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乱来……”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将她揽进怀里,吮去她眼角的泪,低声道:“好。” ***** 醒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秋风乍起,被褥添了些凉意。 阿宝缩在被子里,懒洋洋地不想动。 成亲到现在都没有分离过,现在萧令殊一走,不知怎么地,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等阿宝在床上滚了几圈,折腾得原本就酸泛的腰肢更难受后,终于爬起床了。 原本低落在心情在看到房里那几个她给某人收拾的大包袱后,阿宝暴爆发了。 “王爷没带行李么?”亏她准备得那般精心,生怕他在外头冷着饿着伤着,虽然行李是多一点儿,可是完全不占地方,不是还有其他的府卫跟着嘛?! 雁回同情地看着她道:“王爷只带了解神医准备的药,其他的都没带。” 其他几个雁也有些同情阿宝,同时也埋怨萧令殊的不解风情,明明她们家姑娘都忍着难受给他精心准备行李了,谁知一句累赘就全都没带。 阿宝磨牙霍霍,脸蛋有些狰狞,吓得几个雁都缩在了一起,心道王妃嫁人后,似乎脾气变大了,以前受再大的气,她都是笑眯眯的,哪有现在的气性?不得不说,当有个男人愿意用他的全心全意来宠爱来甚至是纵容一个女人时,那个女人很容易会被宠坏的。 萧令殊离开了,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阿宝初时还担心着萧令殊在外头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整天胡思乱想、长吁短叹,等过了几天,这种担心渐渐地淡了,除了晚上睡觉时会拍拍萧令殊睡的位置叨念他一会儿,然后倒头就睡。 九月底是陈留王娶妃的吉日,阿宝自然去参加了。 阿宝看到很久不见的江凌薇,突然发现她清缄了一些,不禁有些担心。连带的五公主也担心地看着她,金璟琋虽然与江凌薇不熟悉,不过面上也流露出恰当的关怀之情。 江凌薇揉揉额头,笑道:“最近太妃身子不适,我去侍疾,等太妃身体恢复健康,自然就没事了。” 阿宝听罢,正欲开口询问下太妃病情,看看需不需要出动解神医时,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太妃病了?” 四人看去,正是被丫鬟小心地扶着而来的贤王妃。 几人互相见礼后,贤王妃又问了一次,贤王妃表现得似乎极关心平王太妃的模样,江凌薇点了点头,开口道:“表姐不必担心,太妃只是偶感风寒,不是多大的事儿,很快就好的。” 贤王妃点头,笑道:“有你这贴心的孙媳妇照顾,太妃确实很快就会好的。”嘴里说着,心里却回想着有关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的平王太妃现在时还挺健康的啊,也没听说她生过病,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贤王妃心中千回百转,打算等回去后让人去探探消息。 这时,宁王妃也到了,她环视了现场一眼,发现阿宝等人,不禁骄傲地抬起下巴,搭着丫鬟的手走来,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怀上了一样。 “哟,几位皇嫂都在啊。”宁王妃走过来,坐在丫鬟搬来的凳子上,捶了捶腰部的地方,作出一副怀孕了真辛苦的模样,看得人眼睛直抽。 阿宝和金璟琋都当她不存在,没理她。不过有些人就是这样,旁人越不想当她是回事,她越是要找存在感,看着眼前的四人,笑眯眯地道:“这女人啊,只有做了母亲后,才能体会到那种辛苦和幸福,五妹妹、五皇嫂、六皇嫂和平王世子妃都要加油啊!” 五公主脸色微沉,江凌薇却笑道:“宁王妃说得确实有理,女人也只有做了母亲后,才能知道那种辛苦和幸福,可恨男人却不懂体谅,有时候想想,女人这般辛苦为的是什么呢?” 江凌薇这话让在场有半数女眷脸上露出戚戚之色,其他人一脸戏谑地看着脸色慢慢涨红的宁王妃,忍不住低头憋笑。 近来戚贵妃以伺候宁王妃的名义给宁王赐了几个宫女,宁王妃回去后好生闹腾了一翻,齐王原本都顺着她的,将那些宫女当成壁花罢了。可谁知宁王妃口不折言,终于犯到了男人的痛脚,于是宁王不客气将之都收了房,于是捅马蜂窝了。是以这几日,宁王府每天都闹腾得厉害,经过宁王府后院墙一条小巷子的人每天都能听到里头传出的各种声音,想让人不知道也难。 贤王妃蹙着眉,有些复杂地看了眼江凌薇,然后对着宁王妃暗暗叹了口气。这脾气若再不改,宁王可能会被她越推越远,女人要恃宠而娇,也要管好自己的嘴,把握好那个尺度。那些皇子性子再温和,那也是位皇子,天生傲骨,哪容得女人随便爬到头上撒野。 陈留王婚宴结束后,阿宝自然又带了一堆的八卦回府,虽然萧令殊不在,不过看宁王府和大公主府的八卦也颇有一翻乐趣。 原本阿宝以为生活会这么平静地直到萧令殊回来,没想到很快又有事情发生了。 解神医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一头扎进了晋王府,嘴里十分凄惨地喊着:“王爷,救命啊!”喊完才反映过来萧令殊不在,忙换了个对象:“王妃,您可要为我作主啊!”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7第 67 章 阿宝正在伺弄着那三盆土,种下的辣椒籽没有一粒发芽,打击不可谓不大。而北鸣山的别庄那边,倒是听说林家娘子试验半个月后,终于有几粒辣椒种子发了芽,因为她这主子的重视,所以林家娘子现在正精心护养着那几株小苗苗。 每次想起现代居家阳台里种的盆栽辣椒,阿宝每每意难平,怀疑难道她的运气真的这么不好,连种个辣椒都不行?她还想着等辣椒结果后,可以将它当成盆景送人呢。 当阿宝正用木枝扒着花盆里的土时,外面响起了纷乱的声音,雁回忙让人去查看,很快地一个守门的婆子进来禀报道:“王妃,解神医求见。” “嗯?有什么事么?”阿宝丢开木枝,就着丫鬟端来的温水清洗手。 “奴婢听说解神医从外头回来,是被一群人追着的,好不容易才逃回府里的。”婆子尽职地答道。 阿宝猛地直起身来,“是解神医得罪人了,还是有人要捉他?” 那婆子摇头表示不知。 阿宝忙起身,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后,便出了正院往前厅行去。阿宝极为看重神解神医的医术,一心想要将解神医与晋王府捆绑一起,自然不能让其他人将解神医劫走。 来到前院正厅,阿宝便见到穿着晋王府针线房的绣娘缝制的藕荷色秋衫的解神医,腰缠白玉带,勒出的腰肢意外的纤细,一头乌压压的头发虽然乱蓬蓬的,却有一种凌乱美感,特别是那张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的俊美容貌,眉如远山、眼若辰星、鼻如悬胆、唇若涂脂、肤如凝脂,此等容貌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让人见之忘俗。 阿宝惊艳了一把,她没想到不过是换下那身厨房的伙夫一样灰扑扑的衣裳,甚至连头发也没整,依然保持着乱蓬蓬的形象,竟然会如此惹人眼。不过看如此美男一脸悲愤,眼里有泪光,阿宝心中的绮念完全没了。她比较喜欢阳刚的男子,不喜欢这种美得让人惊艳的小受型男人。 “解神医,你怎么了?”阿宝扶着丫鬟的手坐在首位上,看了一眼大厅,发现刘管家也来了。 解神医抱着手肘,悲愤道:“王妃,您可得为我作主啊!”说着,又龇牙裂嘴,小心地扶着自己的手。 阿宝这才发现解神医身上的衣服蹭了很多灰尘,藕荷色的袖摆上沾了血渍,忙道:“解神医,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阿宝说着,又吩咐刘管家去为解神医找大夫,不过被他制止了。 解神医说道:“只是些皮肉伤,找个懂治外伤的侍卫帮我包扎一下就行了,不碍事的。王妃,在下今日出门去药店瞧瞧新进的药材,没想到被一辆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马车给撞了,那马车的主人真是太嚣张了,撞伤了很多人不算,我不过是说几句,就被、就被……” 看他一脸悲愤得难以启齿的模样,阿宝忙道:“你先下去包扎好伤,等会再说。” 解神医估计也遇到了让他十分难堪的事情,沉着脸应下了。 等解神医离开后,阿宝问清楚今日随解神医一起出门的随从是黄连后,让人将他叫过来问话。 黄连早已候在外头,听到王妃召见,很快便进来了。阿宝请了安后,对阿宝的询问,黄连很快便将前因后果道来。 原来是解神医今日在街上被大公主的马车给撞了,解神医是个天生有副好心肠的好人,看到街上被横冲直撞的马车撞伤的人——他也被撞倒在地上,手肘被擦去了一块皮,所以仗义执言了几句。大公主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竟然还有人胆敢反抗她,骂她“刁妇”、“纵马伤人”,火气完全被挑起了,就要让人将吃了熊胆子敢反抗她的刁民叉下去打死。至于街上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人,见到惹祸的人是大公主,个个闪躲不迭,哪有人敢上前去调解? 事情到这里时,还是很正常的,谁知大公主突然又叫停,然后掀开帘子瞧瞧胆敢辱骂她的刁民是何人,没想到这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当时的解神医虽然狼狈,但衣服亮眼,头发虽然乱了点儿,但发质乌黑如墨,一张正到极点的美颜如那明珠就算落到尘埃里也遮掩不住的。而大公主这些年来的审美也改变了,不再喜欢武烈那种铁血硬汉,反而喜欢那种俊美多情的书生型男人,自然一眼便相中了解神医。 于是,大公主改变主意,要将这大胆刁民押回府里去,明面上是作个小厮,暗地里却是面首,如此也算是他冒犯公主的惩罚。 解神医因为自己这张脸曾经吃过许多苦头,早就练就了一种本事,只要有人对他的脸起了异心,马上跟雷达一样警惕起来。是以自然看得出大公主的意思,马上挣扎着想要离开,最后在大公主不耐烦地下令直接敲晕拖走时,终于爆发了,一包迷药放倒了抓着自己的侍卫,拉着黄连就跑了。 大公主府的侍卫自然马上去追,于是就这么追到了晋王府门前。 阿宝听说大公主府的侍卫还有在府外后,嘴角抽搐了下,心里琢磨着大公主莫不是想要抢人不成? 阿宝还真是猜对了,很快便有门房的人过来禀报道:“王妃,宝华公主的车驾到了咱们王府门口了。” 这时,解神医也处理好伤势回来了,一听到门房的话,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蹦了起来,显然大公主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个恶女人,忙对阿宝道:“王妃你可以为在下作主啊,那女人说,要将我要到公主府当小厮……若是、若是她威胁你,你也不要答应啊!” 解神医此时万分想念萧令殊那凶残的男人,觉得有他在,谁都恶不过他,还能镇宅呢,大公主敢上门么? 此时解神医倒是没有想过当初他心生悔意想要离开晋王府另寻高就时,谁知被萧令殊残酷镇压了,此时倒是念起了萧令殊的好来。至少遇见萧令殊后,每个敢对他这张脸见色起意的,都被萧令殊不耐烦地让府卫十分凶残地解决了,他才能悠闲自在地在晋王府里研究自己的药。大概唯一不好的是,萧令殊恶得连佛祖都感化不了,喜欢做坏事,和他的三观不符吧。 而大公主的凶名,解神医也是听过的,这是正德帝宠在心尖尖上的公主,连对中宫皇子不爽都可以随意打骂,一个小小的民间大夫算什么?解神医自然担心阿宝怕得罪大公主而将他推出去给大公主作小厮,到时他在公主府里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阿宝微笑道:“解神医放心,你是晋王府里请的大夫,是晋王府的人,大皇姐虽然贵为公主,但也是讲理的。” 刘管家和许妈妈等看着笑得端庄得体的王妃,不知怎么地打了个冷颤,感觉和王爷冷冷地瞪人时的恶感好像啊。 解神医虽然仍有些担心,但见阿宝为了自己宁愿意得罪大公主,心里还是感动了一翻,觉得王妃果然是个好人,其实晋王府还是不错的——消息不灵通的解神医完全不知道中秋家宴时,晋王夫妻早就与大公主结仇了,现在再添一桩仇怨也没啥。而且大公主现在身子虚弱,还是他所制的药的功劳呢。 解神医满脸感动地下去了,阿宝起身去迎接大公主。 晋王府外,大公主坐在马车里满脸不耐烦,直到晋王府的门房得到允许开门让马车进去,大公主的婢女已经满肚子火气地坐在车辕喝骂起来了。 大公主因身子虚弱,不宜劳累,所以坐在马车里,靠着布置得舒适的车壁,慢悠悠地喝着清茶,听而不闻自己的婢女用语言欺辱晋王府的门人,想着先前见的那男子俊美得雄雌难辩的容貌,心头又火热起来。 突然,婢女的声音嘎然而止,很快又发出一声尖叫,似乎栽倒在地上了,连带的马车都有些震动。大公主皱眉,马车里正在伺候大公主的另一名婢女秋棠掀开帘子,便看到先前叫骂的婢女摔倒在地上,正哎哟哎哟地痛叫着。 “怎么回事?” 秋棠下去将摔在地上的秋香扶起身,双目含怒地看着晋王府的门房及侍卫。 秋香原本不叫秋香的,她叫秋菊,不过上回中秋家宴大公主被萧令殊一个窝心脚踹到菊花丛中,从此决定最讨厌的花卉是菊花,连贴身丫鬟名字里有菊字的也都改了。 秋香是大公主的贴身丫鬟之一,平时跟在大公主身边见惯了大公主的跋扈威风,不觉中也学会了几成,加上大公主的纵容,她更是放肆,某些时候连那些有品级的诰命夫人也未曾放在眼里。 今日为了个男人来晋王府,大公主驾到,竟然被门房拦了,还要大公主等候,心里自然生气,不由得发起脾气来。加上她听说晋王接了圣旨出京了,晋王府里只有晋王妃,自然不惧。可谁知她正骂得爽时,晋王府守门的侍卫竟然敢直接用配剑将她的裙子一撩,直接将她从车辕扯到地上,摔得她骨头都散架了。 “秋棠姐,是这个没眼色的侍卫……” “姑娘说什么呢?”侍卫直接打断她的话,十分干脆地道:“我只是见姑娘骂得畅快,也想让姑娘领教一下我的本事罢了。姑娘的本事是骂人,我的本事正好是掀人下车。” 门房顿时一脸崇拜地看着那侍卫。晋王府上下皆知他们主子与大公主不合,所以对大公主府的人根本不必客气,是以对于进门就开口一连串骂街的婢女,直接动手掀下车去。 “你……” 秋棠压下秋香的反驳,冷冰冰地道:“晋五府的侍卫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们公主面前欺辱咱们,难道就不怕晋王妃怪罪么?若是传出晋王妃治理不力,放纵下人对公主不敬的流言……” “公主,我们王妃来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秋棠的讨伐声。 一群丫鬟嬷嬷簇拥着阿宝过来,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争执,阿宝脸上带着笑容,冷眼看着,雁声伶俐地上前,对那侍卫道:“侍卫大哥,辛苦你了,王妃说你今日受惊了,放你两天假好生压压惊。以后呀,若遇到叫得凶的狗,你也别理它,难道就因为狗咬了你一口,你也得咬回去不成?” 侍卫将配剑收回腰间,恭恭敬敬地感谢了王妃的赏赐。 这一翻作派,自然气得那两个丫鬟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雁声走过去,站在大公主的车驾旁,脆声声地道:“公主,我家王妃来迎接您了。” 马车里的大公主没动静,阿宝也不出声,雁声依然恭敬地站着,同样不开口说话。半晌,大公主黑着脸掀开帘子下车,秋棠秋香忙过去揣扶她。 阿宝这才走过来,歉意地道:“不知大皇姐光临,明锦来迟了,请大皇姐莫要怪罪,府里已经备好茶点,大皇姐请赏个脸。” 大公主皮笑肉不笑地道:“五弟妹好大的面子,连府里的侍卫都这般大的气性。” 阿宝腼腆道:“大皇姐夸奖了,府里的侍卫都是听令行事罢了。而且他们都是王爷一手调-教出来的,行事自有一套准则,明锦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改王爷的规矩了,免得王爷回来知道后,要责怪明锦。” 大公主听到这话,只觉得气血上涌,死死地揪住秋棠的手,指甲陷入肉中,秋棠痛得脸色有些发白,却不敢显露一二。 “呵呵,弟妹真是贤惠呢!”别以为搬出萧令殊就奈你不何了。大公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起下巴道:“既然弟妹备了好茶好水,我这作皇姐的,也赏个脸吧。” “那真是太好了,大皇姐往里面请。” 一群人往正厅行去,不过晋王府景色不怎么样,面积却比公主府还要大,还未走到正厅呢,大公主脸上已经泌出了汗渍,明显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看得阿宝心中好笑。大概是不想在晋王府堕了自己的威风,大公主强忍着不肯示弱。 好不容易到了正厅,大公主整个人都累坏了,摊在椅子上,由着丫鬟小心地喂水伺候着。大公主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亲自跑这儿一趟,还不若先前秋棠提议的,让人直接到晋王府交涉,让晋王妃将那男人转赠给公主府就好了,而不是因为想来煞煞晋王妃的威风,才跑这儿来。 等终于喘匀了气后,大公主也不和阿宝啰嗦,直奔主题:“今日晋王府中有个胆大的奴才撞了我的马车,还辱骂了本公主,本公主誓要将那奴才带回去整治。五弟妹,你怎么说?” 阿宝一脸惊讶地道:“大皇姐莫不是误会了?晋王府可没有这般大胆的奴才,断不会对大皇姐不敬的。” 对于阿宝的装傻,大公主早有心里准备,当下冷笑道:“公主府的侍卫可是亲眼见他进了晋王府,可骗不了人。五弟妹,皇姐现在心里不痛快,连父皇都没舍得如此骂本公主,却让个奴才骂了,你看是不是应该将那胆大包天的奴才交出来?” 看大公主一副要用长姐身份压人的模样,阿宝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越发的诚恳了,“若是大皇姐说先前回来的人,那可得和大皇姐说句抱歉了,他并不是府里的下人,而是王爷延请回来的大夫,并不归明锦管。皇姐若是觉得他冒犯了您,可以等我家王爷回来后,同他说一声,等王爷答应了,大皇姐可直接将人带回公主府处置。” 这是变相的拒绝了!大公主完全冷下脸,她就是为了趁萧令殊不在才来掳人的,若是萧令珠那货回来,估计会直接将她踹出府去。虽然那贱人不得帝宠,可是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有丝毫的孝悌之心,也不懂得体恤忍让她这大皇姐。 可以说,萧令殊的存在也让大公主无可奈何,萧令殊根本是个眼残的,什么都没放在眼里,比她更凶更恶,连皇帝都不怕也不放在眼里,更不需要什么帝宠,大公主打不过他、告状皇帝也拿他没辙,结果害得她也同样无可奈何,甚至不知不觉中,只要遇到萧令殊的事,都下意识地绕道走了。 这回若不是真的很喜欢解神医那张脸,也不会直接过来了。 对于大公主的强势,阿宝直接扯皮,你若拿长姐身份压人,阿宝直接推到萧令殊身上,若是直接耍赖,很好,阿宝比她更耍赖,不过是嘴皮子的功夫。 大公主气得将手按放在腰间挂着的皮鞭上,一副想要抽人的表情。 不过在她要抽人时,阿宝慢条斯理地稍微拉高了袖子,露出了缠在手腕上的那条乌色细鞭,含笑看着大公主。 “咱们走!” 大公主黑着脸直接走人了,阿宝慢悠悠地起身相送,见大公主走得急,忙道:“大皇姐别走太快,您的身体不好,小心累着。” 大公主最恨人提醒她身体不好的事情,若是她的身体好的话,也不至于处处受掣,不高兴就直接一鞭子甩过去,极少有人能躲得过她的鞭子。在阿宝的叨念中,大公主终于火了,抓起腰间的腰子就要抽过去,然后自然被晋王府的侍卫给拦下了。 阿宝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然后脚步跄踉地后退两步,最后准确地跌在身后的丫鬟怀里。 “王妃!”刘管家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哭号一声,圆胖的身体滚了过来,迭声叫道:“王妃受到了惊吓,快去请太医过来。” 丫鬟们架着阿宝火速地回正院了,留下大公主一行人有些傻眼。 大公主被阿宝这作派气得眼前发黑,当机立断道:“进宫!”不就是恶人先告状嘛,这是她的拿手好戏! 等大公主进宫直扑太和殿时,皇后听说晋王府请太医的事情,基于交好的心理,询问了一声:“晋王府好好的为何突然请太医?让太医院的人盯着,晋王府有什么需要都紧着先。” “好像是宝华公主今日为了个冒犯她的下人寻去晋王府了。” 皇后眯起眼睛,暗忖难道大公主又搞什么幺娥子了?对于大公主的嚣张,皇后心里是极看不惯的,也希望有个人能治治她。现在看来,晋王做得真不错,只可惜他现在不在京城,大公主也是看准了这点,才会嚣张地上晋王府讨公道的。就是不知道晋王妃能不能应附大公主,别出什么事才好。 等皇后听说晋王府里冒犯了大公主的是个貌美异常的男人,而且那男人是晋王曾经带回来的大夫时,不禁摇头,觉得大公主就算进宫找皇帝哭诉,效果也不大。 皇后的猜测十分准确,大公主直接进宫到太和殿里找皇帝哭诉,效果确实不太美妙。 正德帝一开始也是十分心疼她的,听完她说前因后果时,暗暗皱眉,第一反应便是直接下令让晋王妃将那冒犯大公主的大胆大夫捆绑到公主府里给大公主惩治。不过很快便想到不省心的五儿子,想到那像冰石一样又冷又硬又臭的脾气,不由得泄了气。 就在正德帝被大公主哭得心烦意乱时,听说晋王府请了太医过晋王府看诊,心里一惊,难道晋王妃出了什么事情?想起这女儿的脾气,虽然因为被人下药陷害身子虚弱,可仍是个暴戾脾气的,晋王妃看着又恭谨贤良,指不定还真让大女儿伤着也说不定。 想罢,正德帝没理会大公主的哭诉,只是开口劝慰了一翻,却没有给她什么保证,让大公主委屈得直掉眼泪,口里呜咽着父皇不疼她之类的,哭得正德帝头疼。 正在这时,去晋王府看诊的太医回来了,正德帝让人将太医宣来,看看晋王妃是不是真出了事,谁知却从太医那里听到了喜讯。 “恭喜皇上,晋王妃这是喜脉,不过脉象尚浅,若不是今日她受了惊,说身子不舒服,臣也还没法诊断出来呢。”太医一脸喜气地道,无论哪个王妃有孕,都是皇孙,说恭喜准没错。 正在哭诉的大公主傻眼了。 正德帝一脸复杂的表情,然后对总管太监张杰道:“去告诉皇后,晋王妃有喜,按例赏晋王妃。来人,将宝华公主带回公主府去,没事别出门乱逛。” “父皇!”大公主一脸不可思议地道。 正德帝看也未看她一眼,拿了桌上的奏折批阅起来。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8第 68 章 大公主到晋王府去欲向晋王妃讨要一个冒犯她的大夫,却没想到让怀孕的晋王妃受到惊吓的事情很快传开了,所有人都傻眼了。 同样傻眼的还有被诊出身孕的某位孕妇。 阿宝坐在铺着用五色线编织而成的软垫的炕上,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反应不过来。她不过是装一装受惊吓,想来个恶人先告状,怎知来走个过场的太医却满脸笑容地恭喜她,她这是喜脉,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一个月……那不就是萧令殊离京前的那几晚激烈的奋战而中奖的?战况那么激烈,也能怀得上么? 想罢,阿宝忍不住捂脸。 相比阿宝不在状况内的纠结,晋王府上下皆喜气洋洋的,连刘管家圆胖的脸都油光满面,请示过阿宝后,忙吩咐下去,王妃有孕妇,所有人赏两个月的月钱,让王府上下的人更高兴了。更不用说伺候阿宝的那四个雁和华妈妈了,华妈妈甚至还十分夸张地双手合十,朝天拜着叨念着“夫人保佑”之类的。 大家都在高兴中,倒显得仍在茫然中的某位孕妇有些格格不入。 华妈妈用炙热的眼神盯着阿宝平坦的肚子,慈爱地道:“王妃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老奴一定会做出来让王妃尝。王妃现在可是双身子了,要多吃点孩子才能长得快。哎,以后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也不要多吃,对胎儿不好……” 华妈妈的喋喋不休终于让阿宝回过神了,脱口而出道:“我想吃麦当劳。” “麦、麦什么?”华妈妈饶舌地问。 阿宝一副失落的表情。 雁回从高兴中回神,听到阿宝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华妈妈道:“妈妈您刚才对王妃说别吃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王妃现在就想吃了。奴婢听人家说,不能在孕妇面前谈奇怪的东西,会带坏孩子的。” “对,雁回姐姐说得不错,奴婢也听说胎儿虽然没出生,但他们都知道大人在干什么,不能在孕妇面前做不好的事情,会带坏孩子的。”雁声忙帮腔。 雁然也道:“奴婢以前听家乡的长辈说,孕妇不可食兔肉,还有羊肉不能食、狗肉不能食、鸭肉不能食、生姜不能食……” 雁然例了一堆,阿宝听得目瞪口呆,其他几个雁没有接触过孕妇,同样也目瞪口呆,忙问是为何这些东西孕妇不能食,有什么典故。等听到雁然说她家乡的长辈有语:食兔肉孩子会生兔唇、食羊肉孩子要得羊痫、食狗肉孩子爱咬人、食鸭肉孩子要摇头、食生姜孩子要长六指……几个雁和华妈妈都面面相觑,而阿宝差点没抱着肚子笑个半死,很快被四个雁嗔了。 因为怀孕这事情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阿宝在询问了刘管家后,决定给萧令殊写信告诉他这件事情。 晚上,阿宝在灯下给萧令殊写家书,也不知道写些什么好,最后只有五个字:你要当爹了! 将信封好后,阿宝放在桌上,让人明日一早寄往江南去,然后满足地上床休息了。 躺在床的正中央,摸着旁边的位置,阿宝边摸着肚子边幻想着萧令殊得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呢?估计以他那张仿佛已经僵硬得没了情绪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吧?或者说,他懂得她怀孕代表的是什么吗? 说实在的,她根本怀孕的自觉,肚子太平了,根本没感觉嘛,若不是太医再三保证怀上了,解神医也来把过脉确认了,她还真是不相信的,因为她完全没有恶心、厌食、嗜睡、疲劳等等症状,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没存在感啊。 萧令殊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期待起来。 ***** 阿宝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后,众人纷纷使人送来了贺礼,而一些相熟的亲自过府来探望“受惊”的孕妇,其他人的话,可以直接闭门谢客,不用亲自接见,借口都是现成的,要安胎。 威远候夫人和二夫人是要见的,太子妃、五公主、江凌薇等都要见的,其他的就不必见了,相信也没有那么好的交情过来。 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来探望阿宝,见阿宝已换上了宽松的衣物,去了束腰带,询问了吃食方面,知道华妈妈打理得极妥帖,都觉得放心了。不过她们还是将一些孕期的经验及注意事项传授给阿宝,华妈妈和几个雁都十分重视,专门拿本子记起来。 因阿宝“受惊”需要休息,所以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都没有久留,见阿宝无事,又叮嘱一翻,很快就离开了。 送走了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后,太子妃和金璟琋代表皇后一起上门来探望了。 两个女人都是聪明的,见阿宝脸色红润,也无羸弱之相,转眼便明白什么了,不过却绝口不提大公主的事情,只是来给阿宝祝贺,太子妃也顺便传授了阿宝一些孕妇注意的事项。 金璟琋虽然有些羡慕,不过想到自己还年轻,丈夫现在虽然不着调,不过渐渐地被她抓在手中,也放开了几分。 太子妃过来,还传达皇后的旨意,让阿宝在府里安生养胎,请安就免了,等过了三个月稳定后再进宫,千万别学某人逞强之类的。至于那个某人,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抿唇一笑,自是知道是谁了。 宁王妃有了身孕后,基于向情敌炫耀的心情,加上太医也说她身体健康,于是恨不得天天到宫里晃,让那些田不肥种子不能发芽的女人恨得牙痒痒的。而宁王妃每次都要选在阿宝和金璟琋等人进宫给皇后请安时,也跑凤翔宫去,所以自然十分拉仇恨了。 阿宝不太喜欢皇宫,进宫请安这事情不过是因为社会需要,做好面子上的事情,省得落下不孝的名声,现在有现成的借口不用进宫,自然满口应下了,顺便一脸感激地感谢了皇后的关心和恩赐,她会好好“养胎”的,不会学宁王妃不将孩子当回事,天天往外跑。 太子妃和金璟琋离开后,终于又到江凌薇和五公主到来了。 两人到来的时候,阿宝正喝着羊奶豆粥,还忙碌地琢磨着让华妈妈做山寨版的汉堡的事情,看得几个雁真想翻白眼给她看,让她消停一下,别什么稀奇古怪的吃食都想得出来,也要看看条件允不允许。 江凌薇和五公主联袂而来,并且选在得知阿宝有孕后的第三天,就是为与其他人错开的。至于她们为何在听到大公主让阿宝受了惊吓的问题却仍是不担心,不过是因为对阿宝及晋王府的凶名的信任,觉得大公主单枪匹马闯晋王府,怎么可能讨得了好?所以根本不担心。加上阿宝没有使人去通知她们,便知道其中有问题了。 果然,现在见她好吃好喝的,还有什么不懂的? 等丫鬟们上了茶点后,阿宝让她们退下,偏厅里只有三个女人。 “要吃么?这是用煮好的豆粥混入去膻腥味的羊奶,加了蜂蜜,很养人的。”阿宝向两个女人推荐自己的吃食。 除了生活在草原的北夷人及生活条件不太好的平民百姓,大邺的人很少喝羊奶,对于他们来说,羊奶这东西味道太重了,难以忍受,而且她们也喝不惯。也只有阿宝这吃货在能当家作主后,以往憋着对食物的想念统统都爆发了,想吃什么就吩咐一声,让厨娘和华妈妈一起折腾,虽然做出来的东西与她记忆里的差很多,但在条件的允许下,已经十分合格了。 两人自然摇头,她们不喝羊奶,不过见阿宝喝得香,也不禁提出了些兴趣,让人盛了一小碗,跟着阿宝一起喝起羊奶豆粥来。 羊奶是加了杏仁煮的,已经去了膻腥味,豆粥也是用各种豆类煮得粉粉软软的,两者混合在一起,放上清甜的蜂蜜,有种八宝粥的感觉,两女首次吃,觉得味道还算不错,似乎羊奶也没有旁人说的那般难喝。五公主更喜欢一些,顺便向阿宝要了配方,打算回去让厨子做给金驸马尝尝。 等吃完了羊奶豆粥,两人又见阿宝抱着一盘水果啃,不禁吓了一跳,忙道:“你也吃太多了吧?” 阿宝捏着一块切好的梨啃着,含糊道:“没办法,我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而且水果有营养,她也只是比正常的女人多吃一倍罢了,根本不算多。 两人都是没有生养过的,听这么一说,便不说话了。 看阿宝吃得好喝得好,脸蛋红润,哪有一分受惊的感觉?所以大公主应该是被阿宝恶人先告状给坑了,现在还被皇帝下旨在府里休养,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询问了阿宝的身体状况良好后,便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五公主道:“你没瞧见,昨天宁王妃进宫请安,脸色一直都不好,听说听到你怀有身孕的消息时,她当场都摔了杯子呢。” 江凌薇撇着嘴道:“难道她自己怀得,旁人却怀不得?哪有这样的道理?看她这么能折腾,真担心哪天她将自己的孩子也折腾没了,也不为孩子积点德。” 虽然这话很公正,但也有些刻薄了,五公主忙道:“你少说两句吧,她就是那个脾性,若是让她知道你这么说她,可不饶你。” 江凌薇却不怕,虽然她与宁王妃应该说是八杆儿打不着的,但两人好像天生不对盘,未出阁前,宁王妃就因为江凌薇出色的容貌极讨厌她,在听说江凌薇嫁了平王世子后,宁王妃止不定在背后里笑得多欢快。而成亲之后,宁王妃是亲王妃,江凌薇是世子妃,品级比江凌薇高一级,又得瑟上了,若不是江凌薇得平王太妃宠爱,皇帝又敬重平王太妃,恐怕宁王妃都要无所顾忌了。当然,每次在公开场合,宁王妃对上江凌薇,从来没有赢过就是了,每每都被江凌薇三言两语地气走。 见了阿宝,和她聊了些事情后,五公主到底担心留在家里的金璟珏,很快便离开了。 等五公主离开后,阿宝便问道:“太妃身子怎么样了?可需要让我府里的大夫去瞧瞧?” 江凌薇不甚在意地道:“如果连太医都看不好,你府里的大夫有什么用?咦,那个大夫不会是大公主瞧上眼想弄回府里作面首的那个吧?”江凌薇的反应极快。 “……是的。”阿宝木然地道,似乎江美女和她混在一起,总是比较心直口快,其他时候表现得都是可圈可点的,难道因为在她面前比较自在的原因? 江凌薇自然对大公主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嘲笑了一翻,然后想起平王府那一堆烂账,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愤怒地对阿宝道:“你知道前儿太妃为何会病么?是被气病的!沈家那群糟心的玩意儿竟然想要引诱萧令珣去玩男人,生生地将太妃气病了!” 阿宝瞪大眼睛,吃惊地掩着嘴,倒也有些明白江凌薇前阵子为何会这般清缄憔悴了。 萧令珣是平王世子的名字,而沈家是现在的平王妃的娘家,平王妃沈氏嫁给平王作继王妃后,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对于先前的平王妃留下的儿子自然看不顺眼,甚至想让自己儿子将来承袭平王爵位,所以及一直对平王世子捧杀,不过后来被平王太妃发现了,骂了她一顿,将平王世子养到自己身边才好一些。只是太妃年纪大了,到底精力有限,所以稍不注意,平王世子已经被养成了一副猪的外表。 这次沈家的行事倒是挺隐秘的,不过是想让平王世子走歪路,然后将平王世子毁了,让平王妃生的儿子继承这平王府的爵位。可不巧让江凌薇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当调查出整件事情时,自然平王世子遭殃了。 原本江凌薇不想将此事闹大的,可谁知平王妃生怕手段近妖一般的江凌薇作乱,脑袋一热直接将此事捅到平王太妃那里,当然是先将沈家给摘出来了,只说平王世子玩男人,平王太妃气得差点一病不起。当时的平王府极乱,平王大怒,差点要直接进宫里找皇上废了萧令珣的世子之位。后来还是江凌薇留了一手,将沈家人行事的证据拿出来,才让平王世子逃脱被废的命运。 “那后来呢?”阿宝忙问道。 “后来?”江凌薇冷笑,“沈家现在挺不好过的,沈氏现在也被罚在佛堂里抄佛经拣佛豆了,清宁和那两个弟弟也受到了牵连,现在都挺安份的。只可惜我那公爹是个优柔寡断的,没有对此作出什么严厉的惩罚。只可怜了祖母,年纪一大把了,还要被气成这样。”到底平王太妃疼了她一场,江凌薇也是心疼那老人的。 这简直是让人头晕目眩的宅斗啊,阿宝觉得以自己这等智商,嫁到平王府这种地方去只有被人设计的份儿。不过她对江凌薇倒是有信心的,只要是这姑娘凶残起来简直不是人。 “平王世子呢?”阿宝啃着扬桃问。 江凌薇皱眉道:“吃完再说,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心噎着。” 阿宝笑着应了声,忙放缓了速度,像只仓鼠一样慢慢地啃着。 “萧令珣……哼,他现在比狗还乖!”江凌薇微抬下巴,“我指东他不敢往西,我叫他蹲,他不敢站。”虽然说得得意,可是心里仍是愤怒非常。 若是她没有发现,指不定萧令珣就要被人冤枉,然后世子之位就丢了,她也要跟着倒霉。人活在这世上,虽然名利富贵不是必须的,但谁没有点儿追求呢,有更好的为何要放弃?在江凌薇心里,平王府的爵位只能是她老公的。 阿宝听得出她话里的难受,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气坏了自己,至少世子是个听话的,眼里除了你,没有旁人,谁人不说自从世子娶了你后,行事都有了主张,懂事不少呢?” 江凌薇听罢,心里好受了许多。当初被强制指婚给平王世子时,她忍下了,都是过日子,哪里不是过?而且平王世子虽然像只猪一样,但却有调-教的空间,也足够听话,让她对未来慢慢地有了信心。可谁知一转眼,平王妃那狠心的女人竟然想要毁了平王世子,让她愤怒了。只可惜平王是个猪队友,没有让事情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幸好出了这事后,太妃夺了平王妃的管家权,将之交给了她。 “现在平王府管家的人是我,我倒要瞧瞧沈氏以后还能不能翻天。”江凌薇低头一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真是极美的一副画面,只可惜背景色阴气森森。 阿宝觉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看江凌薇这模样,平王妃等人的日子不太好过。 阿宝这猜测是对的,等下次江凌薇过来探望她后,便从江凌薇这里听说了平王又多了两房貌美如花的姨娘,成天抱着温柔小意的小妾**,完全将佛堂里的糠糟妻给忘记了,清宁郡主为此还跟平王吵了一架,然后被父亲骂得掩面泪奔而去。至于沈氏剩下的两个儿子,倒是安安份份地读起书来,不参与后宅之事。 江凌薇一脸高兴地道:“太妃的身子已经大好了,你府里的那个大夫医术不错,而且长得也太俊了,怨不得大公主看中他想要他作面首。” 上回江凌薇离开时,阿宝想想还是让解神医去了平王府一趟,不过却没有报他的本名,陵南解氏嫡系还在,解神医是旁系,他并不好在京城出风头,免得惹来嫡系的猜忌,对外都是用化名。为此,阿宝也向晋王府知情的下人下了死命令,不准有人擅自将解神医的名字说给外人听。 听到平王太妃的身体好转,阿宝自然高兴。有平王太妃在,就能压制不安份的平王妃,对江凌薇控制平王府极有利。阿宝与江凌薇好姐妹一场,自然要为自己的姐妹打算的。 等江凌薇离开后,阿宝又想起平王世子,那一身的肥肉,虽然在江凌薇的严格要求下,这半年多来已经减了一些,可看起来仍是像头猪一样。萧氏的基因都不错,平王世子若是能减肥成功,应该也是个帅哥吧?江凌薇这般美貌,配头猪这画风实在是太不符了。 想罢,阿宝叫来了解神医,问道:“解神医,你可有能让人减肥的药?嗯,不伤身体的。” 解神医纳闷道:“王妃要来干嘛?而且减肥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妥当,大邺这近几年来虽然风调雨顺,但对于百姓来说,能吃饱都好了,减肥这种事情实在是要不得。至于富贵人家的肥痴病,只要少食些油荤的,多运动也肥不到哪里去……” 唠唠叨叨一大堆,阿宝听出一个中心思想:减肥不是好事啊,别减了,浪费药材和时间啊。 “解神医可见过平王世子?”阿宝问道。 解神医眯了眯眼睛,“去平王府给平王太妃看病时倒是见过几次。” “他可算胖?”阿宝继续问道。 “……胖。”得像头猪。解神医都没法昧着良心说他不胖。 阿宝又点头,笑眯眯地说,“解神医,平王世子这肥痴之病可有救?哎,我与平王世子妃是好姐妹,实在不忍心平王世子如此痴肥下去让世子妃担心,若是得了什么病可怎么办?” “刘管家也很胖。”解神医追加一句。 “嗯,问问刘管家他愿不愿意减肥,若是愿意的话,你就给他开些药吃看看,若是效果好的话,我便告诉平王世子妃,让平王世子也减减看。”阿宝一捶定音。 解神医一脸茫然,就这么定下了? 可怜的刘管家像颗肉包子一样滚过来时,听到他家王妃问他愿不愿意减肥时,差点咬着帕子哭了,“王妃,属下这不叫胖,只是因为王爷王妃的恩德宽容心宽体胖,只要王妃给王爷生个小世子,属下会更加心宽,所以用不着减了。” 阿宝温言笑道:“刘管家与平王世子比起来也不算胖,如果平王世子能减得像管家这般,我也为平王世子妃高兴了。”说着,又叹了口气。 刘管家福至心灵,自然明白阿宝的意思,马上推了一把:“王妃所言极是,平王世子当年得了这肥痴之症,平王太妃也是让太医院的太医想法子给世子减的,可惜都不成功。依属下看,解神医的医术不错,也许让解神医试试看,指不定有用呢。解神医,平王世子妃与咱们王妃是好姐妹,你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也努力试试看吧。” “……好吧。” 解神医被忽悠着答应了,不再提减肥的各种不好之处,开始努力地钻研,而阿宝等结果。 ***** 在阿宝怀孕的日子里,京城中发生很多事情,昌平公主府的赏花宴过了,却仍是没有为周御挑到合适的媳妇人选。大公主被关着,没法再折腾,能折腾的倒是宁王妃,不过她是个好命的,无论怎么折腾,肚子里的孩子都顽强地生存着。贤王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太医说可能是个男胎,贤王妃现在已经不进宫也不出门了,专心地养着肚子。 其他的事情大事小事都有,这时代没什么娱乐,阿宝都当八卦听了,偶尔心血来潮,还让雁云整理起来,弄成个八卦周刊之类的。 在阿宝忙着听八卦打发时间和关注平王世子减肥的事情时,阿宝收到了萧令殊的回信,十分气人的是,信上只有三个字:知道了!比她寄的那封家书还少了两个,为此阿宝气得那天多吃了两碗饭,化悲愤为力量。 因为萧令殊太过简短的信,阿宝决定不再给他写家书了。 阿宝矫情上时,谁知道对方比她还矫情,同样也没有只言片语寄回来。 阿宝:=口=!难道我要变成弃妇了? 最后还是留在府里的接替席远侍卫队长位置的常山常侍卫小心地透露给阿宝知道,萧令殊在江南行动不宜暴露身份,信件往来十分隐秘,怕被人劫了信件,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所以不会往京城里寄信。那侍卫为了让阿宝不胡思乱想,还安慰道:王爷一定是急着回来看王妃,所以一心办事,很快就会回来了! 阿宝无语地看着这侍卫,萧令殊离开时只带了二十个侍卫,留在府里的侍卫都是他的亲信,武力值杠杠的,让她完全不用担心晋王府的安全问题。而这些侍卫明明看起来肃杀彪悍,但好像某些时候也挺搞笑的,例如上次在大公主府里掀人家丫鬟嬷嬷的裙子堵嘴时,例如上回将大公主的婢女挑下车时,倒如现在用这种八卦口吻安慰她…… 当京城被大雪装点得银装素裹时,阿宝才恍然发现萧令殊已经离开两个多月了,眼看就要进入十二月份了,心里不禁有些思念。 他怎么还不回来?天气这般冷,他没有冻着吧?到时若大雪封路,他怎么回来?听说他从小是在冷宫里长大的,也不知道那种地方成长,他身体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病。 感觉怀孕后,孕妇的其他症状没有,而神经却变得纤细敏感了,总会因为一些事情想到别的。例如此时,她从萧令殊想到了他十岁以前生活的地方,十岁以前的萧令殊是不会说话的——因为没有人教他说,对世界的认知像纸一样的空白,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睡觉时,阿宝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小小的自己站在皇宫一处墙壁斑驳的地方,然后一个穿着太监衣服的小男孩从高高的墙头上摔了下来,摔得满身都是青苔的痕迹,却很快爬起身,走到她面前安静地看着她…… 一道凉意拂过脸,阿宝突然惊醒了,醒来发现床前有个黑影,差点吓得惊叫出声。 “阿宝……” 冷硬的男声响起,一只手伸过来碰了碰她的脸,因为自己手上冰冷的温度让他很快地收回了手。 阿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嗷的叫了一声,扑过去咬他。 连回来都这么吓人!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69第 69 章 见她凶猛地扑过来,床前的男人忙伸手扶在她的腰肢上,免得她扑得太快摔着了自己。 阿宝方扑到他身上,还没咬他一口,又马上哆嗦着滚回被子里了,打着哆嗦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虽然外头冰天雪地,天气酷寒,可是室内烧着地龙,被子暖和,阿宝就算怕冷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可是这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寒气,阿宝才凑近呢,那股子寒气就扑面而来,让怕冷的人放弃了咬他,直接滚回被窝里。 “刚回来。”男人的声音依然如记忆中的冷硬,甚至有些暗哑。 听罢,阿宝此时哪里再计较他吓着自己的事情,忙高声叫着外间守夜的丫鬟点灯,而她也爬了起来,穿上了衣服,直接在外头罩了件厚些的外套,吩咐人去准备热水让半夜回来吓人的男人沐浴,顺便找了衣服过来让他换下身上沾了雪水的衣服。 灯光下,阿宝看到他身上缠着的绷带,脸皮一抽,眼睛不知怎么地酸涩起来,红着眼睛伺候他穿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将他按坐在薰笼上。 男人乖乖地听话,没有任何反抗,只是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她。 室内点了几根大蜡烛,光线明亮如白日,阿宝自然也看到男人脸上的风霜,皮肤暗淡,双眼下方有些青黑,下巴也冒出青茬,整个人就一副饱经风霜的憔悴模样,看得她既心疼又想咬他。 不过这一切还是等会再说,因室内还算温暖,阿宝穿了件桃红色的罩衫坐在他面前,灯光下衬得脸蛋水润粉红,像颗甜蜜的水蜜桃。窗户留了些缝隙,冷风吹进来,与室内的温度交织在一起,不显冷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温度太高而燥热得难受。 “王爷几天没休息了?”阿宝温柔可亲地问道。 “不记得了。”男人的回答十分的干脆,“大概有几天。” 阿宝决定忍下了,又问:“王爷好像受伤了?” “无碍,只是皮肉伤。” “可刚才臣妾还见到红了。” “不会有事。” “……” 又想咬他了肿么办?孕妇就是这点不好,脾气容易上来,有些事情憋着不马上做好捉急啊。 就要阿宝考虑着要不要扑过去咬他时,白微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王妃,热水已经烧好了。” 听罢,阿宝马上道:“快去洗洗,你几天没洗了?虽然天气冷不会臭,可是会有细菌等脏东西,对身体不好,也会容易染上病,对孕妇也不好……”唠唠叨叨一大堆,已经往黄脸婆发展了。 男人没有丝毫不耐烦,很听话地去耳房沐浴了。 等亲眼看着萧令殊泡到浴桶里后,阿宝这才出去找来白微,然后发现华妈妈、雁回、白前等丫鬟已经穿戴整齐过来了,看来是萧令殊三更半夜跑回来的消息传了过去,都忙起来帮忙伺候。 “正好,华妈妈,小厨房里还有没有吃的?给王爷做些吃的东西,暖暖胃。” 华妈妈笑道:“刚好为王妃熬的大骨汤还在灶上煨着,不若用骨头汤先给王爷下个面可行?” “都行,再打个蛋,加些肉片和香菜,滴两滴香油。”说着,阿宝觉得自己好像也饿了,说道:“多做点,我也想吃。” 华妈妈哎了一声,带着白微白前一起去小厨房忙碌了,雁回跟着阿宝进屋收拾。 泡在滴了缓解疲劳的香油的热水里,男人听着外头吩咐的声音,冷峻的眉目突然放松下来,整个人一松懈,便觉得有些泛了。等听到脚步声响起后,又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人影在灯光中走进来,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阿宝手上搭着干净的衣物,将之放到一旁的衣篓中,然后走到浴桶旁,拿了干净的大毛巾为他擦试清洗过的头发,边查看他背上的伤,因为背上有伤,所以水只及他胸口下去一点儿,没有泡到伤口,阿宝少不得拿绢巾为他擦洗背部水没法泡到的地方。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萧令殊终于穿戴好衣物回卧房了,这时,解神医也被席远从床上挖起来,直接带到正院,正在外间候着。 萧令殊身上的伤确实是皮肉伤,却是剑伤,看起来快要结疤了,并不严重,对于他身上其他那些留下狰狞伤痕的伤势来说,现在这道算是轻的,可是仍是让阿宝心酸得想要掉眼泪。 解神医原本也在唠叨萧令殊爱折腾人,三更半夜回来不说,还带伤赶路,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等发现抱着肚子坐在一旁的王妃瓷白的脸在灯光下一副要哭的表情,赶紧闭上嘴,给萧令殊重新上药包好绷带后,脚底抹油走了。 孕妇的情绪多变,解神医是医者,自然接触得多了,也明白孕妇是最受不得刺激的,所以还是让害得孕妇想哭的某人去负责搞定他家的孕妇吧。 果然,解神医一走,阿宝就坐在那里默默地掉眼泪,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那种压抑的哭法,才是最揪人的。 萧令殊默默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雁回原是想进来告诉阿宝,面就要做出了,可一见正对着门的男人可怕的脸色,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吓得赶紧缩回了脑袋,整个人贴在冰冷的门扉上,捂着心口焦急不已——嘤嘤嘤,王爷的表情好可怕,不会是因为王妃哭而生气了吧?话说自从怀孕三个月后,她们家王妃的情绪多变得,比六月份的雷雨天变得还要快。 “别哭了……”萧令殊皱着眉头,想伸手过去,又很快放下了,只是艰难地开口道:“本王,我……有些难受。” 阿宝的眼泪在“难受”这两个字中很快就收了,情绪已然随着他的话而转移了,心急道:“怎么会难受?可要叫解神医过来?” 萧令殊见她自动凑过来,伸手揽住她变粗的腰,让她坐在他大腿上,发现她脸庞都比两个月前圆润了很多,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看起来日子就过得很好。 “你不哭,本王不难受。”他冷声道。 “……” 阿宝默默地瞅他,他话里的内容明明像甜言蜜语,可是为毛会用那么冰冷的语气说出来——尼玛好想咬他啊,声音就不能放软一点么?不然她实在是感动不起来啊肿么办? 这时,华妈妈的声音响起了,“王爷、王妃,面已经煮好了。” 萧令殊拥着她,制止了她想要起身的行动,冷声道:“进来。” 这冰冷的语气同样让华妈妈打了个哆嗦,以为真的像雁回所说的,王爷生气了,王妃哭了,忙拎着食盒进来,可谁知进来一看,差点闹了个老脸大红。 阿宝脸蛋也有些发红,眼神飘忽。在旁人面前秀恩爱神马的,真是让人害羞,可是腰间那手挣不开,而且靠在他怀里暖暖的,有些想睡觉了——话说现在还是凌晨好眠的时候啊。 华妈妈和雁回将装在广口瓮中的面呈了上来,瓮下面是一个铁架小炉子,放着烧得红通通的炭,用来为汤面保温。 阿宝让她们下去,自己亲自将食盒里的碗筷拿出来,为萧令殊盛了一碗面,用大汤匙添了汤水,面条切成细面丝,色泽洁白,汤是淡金色的,除了骨头高汤外,还添了熬好的鸡汤,面条上放了切得薄薄的肉片,还有嫩嫩的小白菜和香菜,香味扑鼻而来。 “王爷先吃些面垫垫肚子。”阿宝抿唇笑着,见萧令殊开始吃面,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他旁边小口小口地吃着。 吃面的过程中,阿宝夹起不小心装到碗里的肉片放到旁边男人的碗里,见他动作未停一下直接吃了,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秀美的脸庞满是喜悦,还有凝视他时如水一般柔和的目光。 阿宝吃得不多,纯粹是嘴馋的,吃了半碗后,怕呆会太撑睡不着,便不再吃了,开始看着萧令殊吃面。萧令殊的动作算不得优雅,而是一种果决与凌厉。他的礼仪是从十岁后学听说读写开始才学的,似乎并不着重,没有那些皇室子弟的龟毛优雅,给人一种煞气凛然的感觉,连吃东西都是这么的让人不敢直视。 与他生活大半年,阿宝的胆子基本上已经被他纵容得肥了,只要他不是真的生气,倒是没什么好怕的,甚至某些时候敢在他面前搞点小动作。 吃完了面后,丫鬟进来收拾东西,捧来洗漱用具让他们漱口,然后终于鱼贯离开。 到就寝时间了。 阿宝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躺到床上,等发现男人也随之上床,躺在身旁却什么都没做时——也没像以前那样弄出个小兽交颈睡姿,脑袋有片刻的空白,然后直接滚到他怀里,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还有对他的思念。 男人迟疑了下,伸手拥着她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蹭着她乌黑的头发,轻轻地发出了一道鼻音。 一时间气氛十分温馨美好,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感受着彼此的存在。然而,不过片刻时间,情绪变化极大的孕妇突然翻脸不认人,啊呜一口叼上了他的喉结,像只猪崽一样在他脖子上猛咬,以发泄他刚回来时吓她噎她的各种憋屈难受。 男人的身体有片刻的紧绷,然后紧紧地搂住她的身体,将她压在怀里,由着她像只小猪一样啃来啃去。 直到她啃得气喘吁吁,男人才低头在她唇上温柔地吮吻着,就像两只动物互相舔舐对方一样,默默地温存着。 “我很生气……”阿宝困难地说,“你以后不准这么吓我……不准受伤让我难受……” “好……” 他应着,炙热的舌滑进她嘴里温存地舔着她每一处地方,然后发现她不自觉地含吮时,动作不禁有些激烈。 你啃我我啃你一翻后,很容易便动了情,只可惜非常情况,不能做什么,最后只能他将她的身体抚摸一遍,而她被迫用手为他舒缓,感觉到手心有力的跳动,既害羞得要死,又有些好奇,晕晕然的脑袋不其然地想着——她到底是怎么容纳得下这个东西的? 等他终于发泄出来后,阿宝已经累极,已经开始晕晕欲睡。感觉他在为她清理手上的湿濡,然后被他抱在怀里,像被暖炉抱着,舒服极了。 “萧令殊,你要当爹了,高不高兴……” 她模模糊糊地说着,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便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 由于前昨萧令殊回来一翻折腾,等阿宝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竽了。 醒来时,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阿宝也不急着问人去哪了,懒洋洋地歪了会儿,才叫人进来伺候她洗漱,然后用早膳,窝到暖阁里的炕上,泛了会儿懒,开始翻看账册,处理王府的事务。 等将事情处理完后,华妈妈呈上枣茶让她解渴。室内的温度很暖和,但显得空气太过干燥,人容易缺水,抿着带着红枣味的微甜的枣茶,阿宝弯了弯眼睛。 “王爷呢?”阿宝询问过来取账册的刘管家。 因为男主人回来而万分高兴的刘管家圆腾的包子脸上堆起了笑,说道:“王爷一早就进宫了,估计午时应该会回来。” 阿宝脸上也露出笑容,原本是想让刘管家下去的,不其然地想起自己秋天时在北鸣山酿的那些葡萄酒还有一些,忙道:“刘管家,你明日让人去北鸣山的庄子将那几坛葡萄酒搬回王府来。” 刘管家笑应了一声,拍着马屁道:“王妃当日酿的葡萄酒口感真不错,属下喝了感觉以往喝的那些都不算得什么了。正好这天气冷,喝些葡萄酒能暖暖身子。” 阿宝瞪大眼睛道:“葡萄酒放了冰块冰着才有味道,我正想加些干净的雪一起喝呢。” 刘管家:“……”马屁拍在马腿上了肿么办? 等刘管家一走,几个雁笑个半死,阿宝也捶着炕桌直笑,华妈妈也忍俊不禁,忍不住摇头失笑。 “刘管家真是好玩。”雁声是个活泼的,揶揄道:“每次听他溜须拍马,总是很纠结,没想到今日他会露出这种憋闷到不行的表情,可真好玩。” 几个雁又笑起来,刘管家办事能力不错,不过对着王爷王妃总喜欢夸张地拍马屁,一次两次便罢了,拍得多了,真是让人纠结。阿宝原本听时还会因为他的夸张而不好意思,等听多了,反而麻木了,要将刘管家的话刨去一大半听才是事实。 “好了,你们也别笑了,刘管家还是不错的。”阿宝故作严肃道。 雁声凑到阿宝面前,问道:“王妃,不会真的要在葡萄酒上加冰块喝吧?这也太冷了。” 华妈妈和雁回一听,直觉这事情要禁止时,阿宝已经扭着眉头道:“算了,虽然很想尝尝,可是到底不方便。”然后摸着有些起伏的小腹,又忧愁地叹了口气。 对于因为揣了小包子而被迫禁口不敢乱吃的吃货来说,这实在是件悲催到令人伤感的故事。 其他人听到阿宝打消了尝试新鲜吃法的事情,纷纷松了口气,不过见她满脸怨尤,就像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眼角不禁狂跳,纷纷期盼起进宫的王爷快回来,直接将因为怀孕后总是思想及情绪多变的孕妇镇压吧。 ***** 而被晋王府众人心心念念着快点归来的萧令殊正在东宫中,与太子报告他的工作。 太子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听完他的工作报告后,拍着他的肩膀道:“五弟辛苦了,已经腊月了,这些日子你就好生地呆在府里陪着弟妹吧。哎,你这次可有受伤?”末了,习惯性地问了一声。 萧令殊很诚实地点头,“不小心被人暗算在背上伤了一剑,不过已经愈合了。” 太子听罢,脸上一阵愧疚,担心道:“怎么会被暗算了?难道你的行踪泄露了?” 萧令殊沉吟道:“臣弟当时还未到江南,就遭遇到了几次伏击,看来是有人不愿意让臣弟去江南。这次江南私下开采盐铁一事,除了江南的几个官员外,臣弟猜测应该还有划东南沿海一带为治的长孙皇朝中的人有关,证据已在这里了。”说着,指着桌上的薄子。 “长孙……”太子的脸色有些变化,不过很快便收敛了,蹙着眉道:“这下麻烦了。五弟,这事先到此为止,其他的交给为孤就行了。” 萧令殊淡漠地点头,并不怎么理会后续之事,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他一向不会多事。 太子见他脸上还有风霜的痕迹,这种大雪天赶路想来极是辛苦,也有那么些心疼,叮嘱他回府好生歇息后,想起怀孕中的晋王妃,不禁笑道:“孤在这里可要恭喜皇弟了,弟妹有了身孕,你也算是有后了。” 太子一副“儿子终于成家立业,父亲好开心”的表情,看得一旁伺候的心腹太监陈德安眼角抽搐不已。 萧令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 “好了,若没什么事的话,去太和殿拜见父皇,然后就回府去歇息吧。”太子说道。 萧令殊偏头看他,那冷戾中静默无声的眼神让太子觉得,太和殿里的父皇今儿可能白等了,因为这弟弟根本没那意识,回来后还要去太和殿皇帝,以往都没这种事情。是啊,以往正德帝将这儿子忽略到底时,萧令殊哪次回来不是直接找太子,然后直接离开。 而萧令殊离开皇宫后,没有如太子所想的那般直接回晋王府歇息,而是抬脚便去了大公主府。 ****** “你说什么?五皇兄回来了,然后直接去大皇姐那儿了?” 齐王府里,原本窝在温暖的花厅里喝酒赏歌舞和美人姐妹花戏耍的齐王听到这消息,兴奋地站了起来,然后连美人也不赏了,拉高了声音道:“来人,给本王更衣,本王要出府。” 等丫鬟和太监追去时,齐王已经疯疯火火地离开了。 金璟琋带着丫鬟过来时,便见到今儿陪着齐王享乐的几个打扮妖娆的舞女,乌黑的圆瞳平静得仿佛不知道今儿自己的丈夫差点召幸了舞女的事情,问明白了丈夫的去向后,便带着丫鬟离开了这奢糜之地。 伺候金璟琋的贴身丫鬟欲言又止,最近齐王好像迷上了来自西凉国的异域舞女,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为讨好齐王竟然真的给他送了几个来自西凉国的舞女到齐王府里,其中这几个舞女中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尤其美艳妖娆,一举一动就像毒药一样让男人着迷上瘾,而齐王也对那两姐妹花喜爱不已,天天叫她们到面前歌舞伺候。 金璟琋全然当没看到丫鬟们的脸色,回到偏厅里,才让人将那些舞女都叫过来。 听到是齐王妃召见她们,那些舞女既高兴又忐忑。听说齐王妃是名满天下的金家女,闺中女子中贤良的楷模表率,估计只要齐王开口,她们想伺候齐王的话,齐王妃也不会反对。忐忑的是,齐王妃趁着齐王不在召唤她们,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等舞女们依大邺之礼给金璟琋行礼时,金璟琋慢慢地喝着茶,也没叫她们起来,直到几个女人腿肚子有些发颤了,才叫了起。 “既然王爷如此喜爱你们的歌舞,你们便好好表演,让王爷高兴的话,本宫有赏。”金璟琋说道。 舞女们自然喜上眉稍,千恩万谢,而金璟琋的丫鬟们个个眼带古怪。 过了几天,众人很快便意识到金璟琋的手段,不说这些舞女唱歌跳舞忙得快要吐血,齐王也看得快要吐血,只求别再看了,他决定老实了,再也不敢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0第 70 章 萧令殊的回归让晋王府上下都一片欢喜,给这个单调的冬日添了几分喜庆。而最为高兴的,当属自从怀孕后,情绪开始多变的孕妇了。 其实阿宝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她不想这样的,可是好像某些情绪不太受她的脑袋控制了,等回过神来时,她的情绪已经变了几翻了。幸好只是小情绪的变化,也没有太折腾人。 快到午膳时间了,阿宝让厨房做了萧令殊爱吃的东西,就等着他回来一起用膳,可谁知等啊等的,等得她肚子都饿了,忍不住抱着一盘煎饼填填肚子里,终于刘管家连滚带爬地来告诉她,萧令殊和齐王那熊孩子又一起去大闹宝华公主府了。 阿宝:o__o大闹公主府了?为毛?! 很快地,阿宝便想起了先前解神医那事情,忍不住问道:“刘管家,王爷……是不是知道先前解神医的事情了?他这是为解神医出头?” “……” 刘管家猛地抬头看她,白胖的脸皮有些抽搐,圆胖脸上的那双眯眯眼猛地大瞪,似乎不敢相信阿宝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刘管家忍不住委婉道:“王妃,解神医没这么大的面子。其实,王爷人虽然不在京里,但对于您身边发生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回轮到阿宝脸皮抽搐了,瞪着眼看刘管家,刘管家马上进入了忠心不二的好管家模式,为自家王爷在王妃面前刷好感度:“王妃,属下可没骗您,王爷自来爱重王妃,从王妃未出阁起,王爷就……” 就什么?! 等刘管家离开后,阿宝忍不住揉了揉脸,消化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 萧令殊一直派人监视她——而且是从她未出阁前,难道她曾经冒犯过他让他记恨……卧糟,以前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道理她惹过他啊?那他监视她做什么?难道真如刘管家所言,他自幼爱慕她,一片冰心在玉壶? 噗——莫名的觉得好雷人。 阿宝打了个哆嗦,摸摸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赶紧驱除身上的那股子恶寒,抱着头冥思苦想起来。至于被监视神马的,阿宝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没做什么丧尽天良、上对不起国家下对不起黎民百姓的事情,所以她完全不心虚。 不过,想到萧令殊现在跑去大公主那儿为她出气神马的,这种窝心到极点的心情完全盖过了先前的纠结。虽然说,大公主当时是被她坑了的,现在还被皇帝命令着在府里休养呢,而萧令殊在听属下报告说,大公主来府里让她受了惊吓,所以现在跑过去直接让大公主尝尝受惊吓的滋味——不得不承认,阿宝再一次坑了大公主。 阿宝摸摸鼻子,突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大公主了,虽然她确实可恶,不过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想作恶也无法了。 又过了会儿,刘管家滚过来报告道:“王妃,不好了,皇上将王爷和齐王召进宫了。” 阿宝很快抛开先前的事情,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管家一副悲愤表情,“王爷不过是去探望生病的宝华公主,谁知宝华公主会吐血晕厥了,而宝华公主的奶嬷嬷早就进宫找皇上为大公主作主了。真是太过份了,分明是个陷阱,咱们王爷还没去大公主府呢,那奶嬷嬷已经进了宫了,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阿宝略一想便知道大公主这是忌惮上萧令殊了,一听萧令殊回来便提前作了准备,不管萧令殊会不会去找她,先让奶嬷嬷张氏一早就出了府在外头等候,若是萧令殊有了动静,张氏便直接进宫找皇上哭诉。 大公主在萧令殊手上吃了几次亏,又被阿宝坑了两次,自然学乖了,不敢小窥晋王夫妻。而这次,外面都疯传着她害得晋王妃在孕中受了惊吓,萧令殊这煞星回来后绝对会来寻她晦气,所以她要先做好准备。 阿宝突然担心起来,正德帝那渣爹不会又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定萧令殊的罪吧?上回是因为有平王太妃在,才免了责罚,这次没有平王太妃,谁知道会怎么样? 就在阿宝担心时,很快地便又听说萧令殊和齐王一起出宫了,速度之快,让阿宝诧异莫名,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正德帝到底在搞什么。 “皇上可曾生气?”阿宝问来禀报的侍卫。 侍卫摇头,“属下不知,不过席侍卫说一切安好,让王妃放心。” 阿宝又询问了大公主府的事情,这才知道萧令殊和齐王这熊孩子被正德帝召进宫时,大公主府被他们闹得不可开交,齐王突然爱上了送大公主府的奴婢进灵净庵劳动改造的举动,差点将大公主府的下人都绑空了,最后还是武烈过来搭把手,才没让齐王闹腾得太过份。 比起齐王,萧令殊直接闯到大公主面前,直接掐住大公主的脖子,那股子骇人的血腥杀气,让见者胆寒闻者惊惧。 而萧令殊此举虽然被瞒下了,但当时伺候大公主的两个婢女见到了,加上大公主脖子上的那痕迹,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萧令殊行事凶残直接,暴力到根本不屑用阴谋了。 很快地,阿宝便知道为何回来的速度这般快了,因为正德帝已经怒到连见他都不愿见了,萧令殊和齐王这是被爆怒中正德帝直接踢出宫去,根本不想听他们的辩词了,省得又气上一回。而大公主那里,皇后已经派了太医过去了。 自古以来,作皇帝的年纪越大,越希望自己的儿女们相亲相爱,别为了张椅子自相残杀,却总是忘记自己年轻时,也是为了那张椅子踩着兄弟的骨血爬上去的。正德帝年纪大了,疑心病虽然得,但也如同所有的老人一般希望儿女们相亲相爱,可谁知他的一个儿子去是个凶残到无视手足亲情的,竟然差点要掐死大女儿。 正德帝将这事情压下了,可是心里到底是怒气难消,然后直接下令,让萧令殊回晋王府里闭门思过。 阿宝抱着手炉,站在门口往外眺望。 下了几天的雪在今天早上终于停了,院里却积了厚厚一层的雪,虽然每天都有仆人扫雪,到底是扫不完的,一些雪还堆在角落里。冬日的院子看不到翠色,一片光突突的色泽,唯有角落里种的几株梅花却开了花苞,不过数量太少了,闻不到梅香。 就在阿宝的眺望中,穿着玄衣黑袍的男子远远地走来,几个侍卫距离他几步远,紧缀在他身后。 “王爷!” 已然忘记先前纠结的孕妇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一手抱着手炉,一手拎起裙摆就跨出门槛,惊得后头的丫鬟嬷嬷忙叫着“小心地滑”。 萧令殊见她迎出来,僵冷的眉宇松懈了几分,虽然仍是冷峻非常,却没有先前骇人的气息,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伸手就扶住她的肩膀,担心她不小心滑倒。不过手指碰到她温暖的肩膀时,发现自己的手仍带着冷意,眉头微微一蹙,就要收回手时,那人已经扑到他怀里了。 阿宝将手炉塞到他手里,然后直接伸手抓住他有些冰冷的手,就拉着他回房了。 男人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见识过她怕冷的模样,却如此直接抓住他的手…… 其他人见高大的男人乖乖地被牵着回房,眼睛差点瞪了出来,不过慑于萧令殊身上那股子戾气,很快便收敛了自己,该干嘛就干嘛。 房里烧着地龙,萧令殊换过衣服后,直接坐在薰笼上,很快地整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了,那股子暖意一直暖到心窝中,让他看她的眼神安静中带着自己也无法发现的柔软。 “用膳了?”阿宝问道。 萧令殊淡然摇头。 “你这人……”阿宝嗔怪一声,忙让人去将放在小厨房里温着的饭菜端上来。 阿宝也没吃午饭,先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她的心情起起伏伏不定,连饿肚子都忘记了,现在倒是可以陪他一起吃。 两人安静地用完午膳,阿宝见他脸色仍带着些许疲惫,知晓他昨晚睡的不多,今早又一大早地进宫,折腾到现在,休息时间不够,于是直接押着他回房去睡午觉。 “王爷,你该多休息,你瞧眼底下还有黑眼圈呢。”阿宝比划着他眼底的痕迹说道。 萧令殊今日特别的听话,乖乖地躺下,见她坐在床前,便道:“一起睡。” 阿宝与他对视一会儿,眼睛笑成弯月芽,轻快地应了一声,然后脱了外衣也爬上了床,被他拥到怀里。 阿宝伸手摸进他的衣襟里,摸着他胸膛上一条不平的伤痕,又有种心酸的感觉。明明他出生入死回来,可没有得到什么奖励,反而又被责罚了一顿,让她对正德帝越发的不满意,即便知道萧令殊掐大公主不对,可是心里仍是有些迁怒。 萧令殊很快睡着了,阿宝听着他平和的呼吸,慢慢地也陪着他一起睡了个午觉。 萧令殊这一睡直到天黑了才醒来。 醒来时,便看到阿宝坐在床里头,百无聊赖地扯着他的头发玩,编成辫子又松开。很快地他便知道阿宝为何会这般无聊地拿他的头发玩了,因为他几乎是抱着她的腰,将脸贴着她的腰侧,让她无法起身。 阿宝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恼,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从下午醒来后一直枯坐在这里,笑道:“王爷醒了,正好,该用晚膳了。” 萧令殊看了眼不远处的漏壶,已经戌时一刻了,这午睡整整睡了三个时辰。 很快地,丫鬟便将晚膳端上来了。可能是睡了一个下午,萧令殊没什么胃口,倒是阿宝这孕妇胃口不错,萧令殊见她吃得香,便一边看她一眼再吃一口,也勉强食用了一碗面,看得阿宝满脸黑线,难道她是助饭的佐料不成?或者她长得秀色可餐,让他有食欲? 到了傍晚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雪,阿宝看着飘飘扬扬的雪,心里有些可惜,不能来个饭后散步,最后只能在屋子里转圈圈消食,顺便也当作是健康运动。虽然上辈子没有怀过孕,但阿宝也知道孕妇不能整天坐着不动,要多运动,以后生产时才不会受罪,而且这样身体也比较健康,对母体和孩子都好。 萧令殊歪坐在炕上,又拿那双带着戾气的双眸安静地看着她,看得她不得不坐到他身边的位置,开始酝酿话题。 “王爷今日怎么直接去了大皇姐那里?”阿宝端过小桌子上的温开水喝了半杯。 萧令殊没搭腔。 阿宝又继续道:“我会好好的,以后王爷莫要再冲动行事。”阿宝保证道。 萧令殊伸手将她滑落到颊边的一绺头发勾到她耳后,冷淡地道:“本王不做冲动事。” 阿宝嘴角抽搐,不做冲动事?那今天跑到大公主府掐她的脖子算什么?虽然没有掐死大公主,但也让她够受罪了。 “你太弱了。”他突然说道。 阿宝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就见他低眸看着她的肚子,然后用一种比外头的冰雪还要冷的声音道:“你太弱了,她不该来吓你。” “……” 阿宝木然地看他,等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后,突然朝他扑过去,而男人早有准备地在她没轻没重地扑过来时,已经扶住她的腰肢,然后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见她像只小猪崽一样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也忍不住低头在她脖颈间蹭了蹭。 “萧令殊,你真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与他四目相对,突然问道:“我小时候是不是见过你?” 他点头。 “在皇宫?” 他继续点头,只是双目微微发亮。 “那个从墙上跌下来的小太监是你?” “……” 然后被掐脸了,伴随着他冷冽的声音道:“本王不是太监。” 阿宝哎哟哎哟两声,在他松手给她揉脸时,得寸进尺地将整张脸都凑过去让他揉,笑眯眯地道:“可是当初我迷路时,就是突然见到一个翻墙出来的小太监嘛,他看起来又瘦又小,还穿着太监的破旧衣裳,不开口说话,直接看着我很久,我、我吓死了,差点以为是……” “是什么?”他冷声问道,似乎不开心她认为他当时是太监。 自然以为是冤死在宫里的小鬼,来找人-报仇了。直到看到他接过她带来的甜糕吃下,才发现这是个人类的孩子,只不过给人的感觉诡异了点儿。 想到当时自己被吓个半死,还问他是人是鬼时,阿宝是不是应该庆幸他当时不会说话也不会听人言?有些想捂脸,当时的事情她平安地离开冷宫与威远侯夫人会合后,便忘记了那个小太监的事情,可谁知那个翻墙出来,还摔得流了血的小太监是他? 萧令殊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板正,墨黑的双眸紧紧锁着她的脸,问道:“想什么?” 阿宝的眼睛转啊转的,视线飘忽,不太敢看他,也不敢实话实说。 萧令殊看她半晌,冷哼一声,抱着她起身,往卧室行去,然后——咳咳咳,轮到她被他咬了。 ******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是件十分奇妙的事情。 每当阿宝想起三岁那年皇后的千秋节,和威远侯夫人进宫给皇后拜寿时的事情,都忍不住如此感叹。那时她与很多朝臣之女被安排在一处侧殿中与公主们在一起玩的,谁知道大公主当时不耐烦理她们这些小萝卜头,让宫妇带她们出去玩,玩着玩着,她就迷路了。 迷路到一处又破又荒凉的地方,自然会害怕的。特别是她经历过神奇的穿越,开始信起鬼神时,又脑洞开得比较大,随时随地可以yy,然后自己吓自己。 那时她不知道怎么出去,有些沮丧地靠着墙坐时,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鬼爬墙一样,然后当她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暗蓝色的身影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差点将她吓懵了。 幸好,后来发现这个不说话也没表情的小男孩是人类后,她很乐意拿华妈妈放在她荷包里让她当零嘴的甜糕分给他吃,虽然和他说话时他从来没有开口回应过,让她以为他是个哑巴,心里又同情了几分,直接将荷包里所有的甜糕都给了他。 直到她听到外头宫女呼唤的声音,明白有人来找自己了,才与他道别离开。 一直以为这只是人生中的一次小插曲,可谁知当初的以为的小太监竟然是皇帝的儿子,而且还养成了这么奇特的性子,最后兜兜转转间,她被指婚于他。 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想明白了这事后,阿宝不再纠结于萧令殊派人监视她的事情,觉得那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她一个大家闺秀,生活上循规蹈矩,努力让自己不出丝毫的错误,让人监视也没什么。或者说,与其说监视,不如说他一直派人关注着她。 早晨,阿宝醒来,凑到他耳旁道:“王爷,幸好你从冷宫里出来了。”若是悄无声息地死在冷宫里,恐怕她现在嫁的人就不是他了。 萧令殊脑袋仍是有些惺忪,长时间的赶路及少眠让他甫回到安全的地方,那股子疲惫一起涌了上来,需要调整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是以早上醒来时,他不若以往般清明,迷迷糊糊中听到她说话时,直接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摸着她柔软的胸部,很快又睡着了。 “……” 对于自己难得到感性,但男主角却不赏脸地睡着了,阿宝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过了几天,萧令殊已褪去全身疲惫,整个人精神无比。 而这时,已经到了腊月八日,刚好该吃腊八粥了。 腊八粥以八方食物合在一块,和米共煮一锅,是合聚万物、调和千灵之意。腊月八日,宫里会给皇子宗室及得宠的朝臣赏赐腊八粥,不管味道好不好吃,众人都必须感恩戴德,一脸幸福地将那腊八粥喝下。 晋王府也得到了一份腊八粥。 阿宝一阵惊奇,她还以为依正德帝当时那般震怒,估计不会给他们府里赏赐腊八粥了呢。不过等听说这腊八粥是皇后让人赏赐的,阿宝便明白了。 阿宝也让府里做了腊八粥,而且不同于宫里赏赐的,她可以让人按她喜欢的口味做,而她现在喜欢辣味的,虽然没有辣椒,但将解神医留在那里的一些干辣椒磨成粉酒在腊八粥上,让她吃了一碗味道无比古怪却让她胃口大开的腊八粥。 萧令殊看得直皱眉,直到华妈妈说,孕妇的味口千奇百怪,不须要担心时,才松了眉宇。 阿宝的存在让他越来越像个正常人,并且开始有了正常人的反应。华妈妈等人可能感受不深,但刘管家和许妈妈是触动最深的人,一时间既心酸又复杂。 天气越来越冷,但年味也越来越浓了。 作为嫁给萧令殊的第一个年,阿宝自然想要过好,特别是她现在怀着孕,丈夫天天陪在身边,不用担心没钱花,也不用担心工作问题,实在是幸福无比,让阿宝对未来充满了干劲。 其间太子夫妻都上门来探望他们,太子自然是看萧令殊,而太子妃是怕她因为萧令殊被斥责而心情抑郁,对胎儿不好,特地来宽慰她的,谁知道她根本不用宽慰,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活得十分滋润。 太子夫妻放心地离开了,而阿宝在刘管家的帮助下,也开始忙着年礼之类的事情。 这一忙,便忙到了年底,很快便到了除夕。 除夕之夜,所有的皇子及宗室都必须进宫参加宫宴,也算是皇家的团圆饭。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1第 71 章 71 除夕之夜,所有的皇子及宗室子弟皆必须进宫与宴,萧令殊的禁令也随之被解除了。 对于禁令解不解除,萧令殊并没在意,近来天气冷,人也泛赖,还不如天天窝在家里,看看书,练练字,赏赏梅,再看阿宝处理琐事,到练功房里折腾一通,悠然自得。 不过在阿宝看来,萧令殊就是个宅男,可以呆在一个地方一年半载不挪窝。当然,宅男也好啊,所以即便被禁令在家,对于宅男而言,还正中下怀呢。只要萧令殊心里不觉得委屈难受,阿宝心里也高兴。 进入腊月后,京城里的雪停停下下,感觉才刚晴上一两天呢,这雪又开始下了,使得皇帝太子和一些朝臣都揪心,生怕这雪下得大,引来雪灾,又不知道有多少黎民百姓要受苦。当然,这是忧国忧民之人的忧虑,对于大多数出身富贵的人来说,这雪下得大,最多只是抱怨两声,转眼便让人取雪烹茶赏梅,做尽风雅之事。 除夕这天,雪在早上时便停了,实在是个好兆头。 阿宝和萧令殊坐着马车进宫时,内城街道上的雪已被人清理干净了,各家各户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各种字样的对联。等到了宫里,也是处处喜庆,宫人早已将宫里的雪都扫干净了,不碍着行走。 阿宝与萧令殊直接去了后宫给皇后请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很多宗室的女眷抵达了,以太子妃为首的皇家儿媳妇们也到得差不多了,都坐在一起正说着话呢。 阿宝甫一露面,皇后便脸上堆着慈爱的笑容,等萧令殊见了礼离开去东宫时,皇后直接让阿宝过来给她瞧瞧,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阿宝的手,温声细语地询问她的身体及肚子里的孩子。阿宝乖巧温驯地一一应了,对皇后恭敬有加。 殿内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看皇后与晋王妃这亲热劲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才是亲婆媳呢。再看太子妃和齐王妃,脸上的笑容得体,表现得大气端庄,让人不得不感概皇后的这两个儿媳妇挑得好,至少比之其他几位皇子妃好多了。 像秦王妃、周王妃,那两个就如同秦王周王一样是个低调的,根本不出彩,而宁王妃谁人不知道是个能折腾的,现在还没将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掉真是老天保佑了,陈留王妃也是个中规中矩的,甚至看起来有些闷葫芦,别人问上三句,她才答上一句。贤王妃倒是个贤惠的,可惜她现在怀了九个月的身子,没法进宫参加今天的宫宴,自然没法比较。 见皇后拉着阿宝虚寒问暖,又对她的肚子几翻叮嘱,宁王妃坐在戚贵妃身边,冷眼看着,又有些愤恨,想起近来丈夫频频召幸那几个宫女,心里不禁泛酸,又痛恨,原本这宫女不是应该进晋王府的么?更让她难受的是,刚才晋王还亲自送晋王妃到后宫,不像她家那个,到了宫里,直接就跑到太和殿去皇帝那儿刷存在感了。 “几个月不见你了,虽然听太子妃和齐王妃都说你很好,可没见着人心里总是担心。”皇后拉着阿宝的手说,“这怀孕的女人最是辛苦,你也别累着自己,缺什么就使人来和本宫或太子妃那儿说上一声。本宫这里就不用过来请安了,你在府里好生休养,给本宫生个大胖孙子方是。” “是,谢谢母后体谅。不过先前是臣媳不太方便,等过了年,臣媳可要隔天差五地来给母后请安,到时请母后别嫌弃臣媳啊。” 阿宝笑着说,做足了姿态。皇后想在众人面前表演慈母,她也是极配合的。至于皇后为何会看重于她,在所有妃嫔及宗室女眷面前表现,她也给猜测几分,萧令殊现在已经明晃晃的是太子党了,皇后自然也不吝啬拉笼一下,表个姿态,也让人知道皇后是个贤良大度的。 这边两人和乐融融,那边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皇后果然是个仁慈的,待晋王妃宛若亲生一般,我看着都有些嫉妒了。” 开口的是宗室的一位郡王妃,按辈份,她还是正德帝的一位堂叔的儿媳妇,现任的清江郡王妃。因为先帝在时,先前的清江郡王有从龙之功,得了恩赐留在京中,世袭三代始降。这位清江郡王妃平时是个爽朗的,看着有话直说,可是每每都会刺人心窝子,她有个女儿嫁了戚贵妃娘家一位侄子,所以某些时候,会偏向戚贵妃那边。 皇后的眸色黯了黯,面上表情却不变,笑道:“瞧郡王妃说的,晋王是养在本宫宫里的皇子,本宫看着他长大,也是当儿子一样的,晋王妃是本宫的儿媳妇,本宫自然关心了。哎,你们无论哪个,本宫都是疼爱的,都是本宫的儿媳妇。”皇后最后几个话是对着秦王妃等人说的。 皇后一脸慈爱之色,不管她是真慈爱还是假慈爱,大家都是修练得快成精的狐狸,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分毫,纷纷赞扬皇后的大度仁爱,至于那些年轻的,也早学会了不动声色,一时间,凤翔宫里的女人们和乐融融。 偏偏有人不识相,要接清江郡王妃的话茬,说道:“虽有母后疼爱,可是五皇嫂还是太娇贵了。” 众人望去,只见宁王妃挺身着五个月的肚子,美艳的脸上似笑非笑,说道:“虽说孕妇身子娇贵,可也不能不尽孝道。当初臣媳怀上时,还不是三不五时地进宫来给母后和贵妃请安,原本还想若能在宫里遇着五皇嫂,也能和五皇嫂聊一聊孕中心得,可不巧从来没见过五皇嫂呢。”她一脸可惜的表情。 听到这话,众人反应不一,有心里憋笑的,有摇头叹气的。 宁王妃这话明着说晋王妃不孝了外,还摆明着晋王妃没有进宫给皇后请安的原因还不是晋王被责罚在府里,连带晋王妃也受了牵连。本来这种事情大伙心知肚明就好了,不应该拿出来明面上说让人难受的,可宁王妃显然就是想让晋王妃难受。 这时,戚贵妃嗔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若真想念晋王妃,直接到晋王府不就行了?你们两府离得也不远,都是妯娌,亲香一下也是使得的。” 皇后笑而不语,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 这时,就要表现出媳妇的能力来了,太子妃当下笑道:“难道七弟妹忘记先前的事情了?太医可是曾有言五弟妹受过惊吓,这可是五皇弟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以孩子为重,母后也是体谅的。” 很好,太子妃也来提醒众人,大公主为了个大夫跑到晋王府去要人然后让晋王妃受惊吓的事情。不过更大的事情还是晋王那个煞星杀胚甫一回京,就跑到大公主府去掐人的事情。即便正德帝一开始就下了令封口,可是当时那么多人见他进了大公主府,又有大公主有意搞得人尽皆知,所以这事情到是瞒不住的,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想到晋王那个煞神杀胚,在场的女眷心中一凛,纷纷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决定还是不跟着去刁难晋王妃了,若到时晋王知道了,谁知他会不会记上一笔,然后直接带凶残的府卫跑到你府里去杀人?到时若落得大公主那下场,哭都没地方哭去。 于是,接下来,宁王妃还想要挑衅一下阿宝这个“情敌”,很快便被众人联合着转移了话题,歪楼不知道歪到了什么地方去了,也让屡屡插不上嘴的宁王妃气闷得要死,紧紧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剜向阿宝的眼神十足的幽怨。 女人们坐在一起,打个嘴炮是常事,稍不小心便是绵里藏针,话藏机锋,坑死人不偿命。这宫里明显是分两派,以皇后为首的一派,以戚贵妃为首的一派,暗中较量。不过现在看来,皇后明显是压倒性的胜利。 先不说太子妃和齐王妃的立场,单是众人因为忌惮晋王而不敢得罪阿宝,进而不敢接戚贵妃丢下的话茬子给皇后添些堵,便知道结果了。 所以,在宫宴开始后,皇后一派喜气洋洋,贵妃一派情绪寡淡。 除夕宫殿摆在宁德殿,正德帝和皇后坐在最上方,旁边还有平王太妃,接着是众位育有皇子皇女的宫妃,下来便是以亲王品级及宗室辈份排坐,品级在前,辈份在后,依次列坐。 阿宝斜对面便是平王一家子,江凌薇和平王世子占了一桌,虽然平王世子的吨位仍是让人侧目,不过阿宝觉得好像比上回他见时瘦了一圈了,莫不是解神医的药起了作用? 很快地,感觉到了一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眼睛再一转,很快便见到了同样在坐着的大公主。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比两个月前见的还要瘦了一圈,看起来倒是像林妹妹般弱不禁风了,只是眉宇间的戾气依旧,看她的眼神十分怨毒,不过当她看到萧令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惊惧中又带着怨恨,十分复杂。 萧令殊抬眸望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公主被迫收回了视线,安安份份地与武烈坐在一处。 其他人自然也将大公主的异样尽收眼底,心中诧异之余,再次对刷新了对晋王的印象,这真的是个不能惹的煞星杀胚,坏得彻底,连那般嚣张彪悍的大公主都能折腾得这般乖顺,若是其他不相干的人惹着他,还有活路么?特别是当连皇帝也压不住这煞星时,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别惹他罢。 上头的正德帝自然也注意到了儿女们之间的小作,脸色微黑,恼怒之余,又忍不住多看了萧令殊几眼,左看右看,除了一些浅浅的轮廓,根本瞧不出他与阿荆有相似的地方,反而是此时苍白病弱的大公主倒是与生病时的阿荆颇为相似,让他不禁又心软了几分。 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也难做啊。 晚宴开始时,正德帝按例说了几句话,然后拍拍手让乐官奏乐献舞。 一片歌舞升平。 然则,一舞毕,突然外头有宫人匆匆而来,先是与守在殿外的太和殿太监之一的陈祥耳语几句,陈祥不能做主,只好悄悄上前,告诉张杰,张杰脸色变了变,忙躬身到正德帝身旁,小声道:“皇上,贤王府来人禀报,贤王妃要发动了。” 正德帝正要端茶欲饮,听到这话,手上一顿,杯中的清酒荡起层层涟漪。 皇后和平王太妃皆听到张杰的话,其他人只见张杰面有异色,也瞧见了几个太监之间的动作,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皆静观其便。 这时,正德帝拍拍手,乐官停下奏乐,舞女也纷纷跪到一旁,殿中安静无声。 “令杰,贤王府来人说,贤王妃要发动了。” 贤王正含笑地给女儿喂果子,听到这话,手中的果子掉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猛地站了起身,然后发现自己失态了,马上起身跪到大殿中,说道:“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回去瞧瞧……” 贤王这举动真是深情,贤王妃要生了,他一个大男人赶回去也无济于事。至于太医,早先因贤王妃被诊出有孕且身子不好,戚贵妃早就和正德帝吹了枕头风,塞了两个太医到贤王府驻守着了,接生嬷嬷也早就塞到贤王府,一切都准备好了。所以,贤王一个大男人跑回去真是干不了什么事情,而且现在宫宴还未结束呢。 不过正德帝却未生气,竟然允许了贤王的请求,戚贵妃生怕贤王妃生孩子下人照顾不好孙女,便将贤王之女留了下来。 等贤王离开,歌舞再起时,却没有多少人欣赏了,都在想着,贤王妃好好的怎么早产了呢? 是的,按月份,贤王妃现在才怀孕八个多月,还差个十几天才满九个月,俗话说,七活八不活,撑也要撑够九个月嘛。所以对于贤王妃的早产,人人都觉得其中有猫腻。 而与贤王交好的人,皆忍不住有些担心。特别是宁王及宁王妃,宁王妃又想到自己,突然目露凶光,暗道若是谁敢害她的孩子,她非和那人拼命不可!! 因贤王妃突然要生一事,使得宫宴后来进行得有些寡淡,即便宴上齐王拉着宁王闹着要行酒令也没人管了,使得这熊孩子玩上了,差点没将所有皇子都灌醉了。 看那一副疯癫样,正德帝眼前发黑脑门生疼,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只有五儿子没有被拖下水么?可是那就是个煞神,谁敢去劝他酒?看着他冷峻如冰地坐在那儿,唯有给晋王妃递个东西时才有点反应,看得又是头痛。 最后被闹得头疼,正德帝只好提前结束了宫宴,让众人各回各府。 ****** 和金璟琋、江凌薇、五公主等熟识的姐妹在路口分别后,阿宝放下车帘,晋王府的马车往晋王府行去。 到得半路,突然一辆马车经过,夜色深沉,路灯也昏暗,车夫能认出那是宝华大公主府的马车,还赖得骑着大马随侍在马车旁武驸马武烈。 见到他们的马车,武烈停了下来,拱手行礼道:“晋王、晋王妃。” 萧令殊撩开车帘,透过路边两侧宅子门前挂着的在风中摇曳的灯光,也看清楚了武烈的脸,点头算是打招呼。 “武烈,滚回来,走了!” 一道压抑着脾气的声音娇蛮地响起,所有人都听得出是大公主的声音。武烈神色不变地与萧令殊拱了拱手,示意车夫继续前行,而他依然骑坐在马上,仿佛不惧这严寒天气,北风将他衣袍一角掀起,融入了黑夜中。 阿宝透过车帘缝隙,看到马上的武烈,突然为这对连貌合神离也谈不上的夫妻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果然一言难尽。 见冷风吹了进来,萧令殊忙将窗帘压紧,偏首看了阿宝一眼。 阿宝摸摸鼻子,觉得他那一眼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警告,是以她十分安份地缩在角落里,手中抱着暖炉,虽然从宫里回王府的车程有半个时辰,可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等他们回到府时,刚换下身上庄重的礼服时,便听外头的丫鬟说下雪了。 屋子太暖和了,阿宝觉得有些燥热,趁着萧令殊不注意,跑到窗边拂开了窗户,一阵冷冽的北风吹了进来,挟着细雨,让她打了个哆嗦。不过此时阿宝却不觉得冷,大概是因为今天是除夕夜,受过年的气氛影响,整颗心都有些振奋。阿宝挨着窗口看夜雪,十分的惬意悠然。 “啊嚏——” 阿宝打了个喷嚏,揉揉被冷风吹得通红的鼻子,正有些心虚地想将窗掩上时,一只手已经从她脸侧伸了过来,将窗户关了。 阿宝仰头看他,然后露出傻笑。 “小心生病了。”萧令殊皱着眉道。 阿宝乖巧地应了声,只是从她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可知道她有些不太安份。对于不安份的人,萧令殊的宗旨只有一个:**。 眼看着就要被拎回床上,阿宝忙抓着桌子一本正经道:“王爷,还有守岁呢。守岁是传统,一年到头才会平平安安。” 他面无表情地捏起她的下巴,俯首便是一个长吻,吻到她腿软脚软后,再将已经无力反抗的人抱起,到外间的暖炕上,将她往炕上一塞,然后盖上一张毛毯子。 这时,华妈妈听到声音,端了各种小点心及煮好的热羊奶进来,笑呵呵地道:“王妃可是饿了,先吃些点心,老奴再给您去下个三鲜面。王妃还有什么想吃的么?”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阿宝哪个g点了,马上道:“三鲜米粉。”一脸期盼地看着华妈妈。 华妈妈:=__=!不该嘴欠地问她想吃什么的,特刁难人了。 而更刁难人的是,某位王爷一脸冷戾地道:“去做。” 幸好,阿宝还是个体谅老人的姑娘,知道现在这时代还没有发明出“米粉”这种吃食呢,华妈妈自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卧糟啊,为毛说起米粉就突然好想吃了呢?算了,明天早上起床再去折腾它的做法吧。 等华妈妈下去做面条了,阿宝和萧令殊歪坐在炕上一边守岁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零食阿宝吃,聊天也是阿宝说,萧令殊只负责听,偶尔会被阿宝逗着开口说几句话,不过声音仍是习惯性地有些生硬。他不爱说话,或话也因为十岁后才学习说话,造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平时若没必要,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蹦一个字,使得有时候说话冷冷硬硬的,让人听得耳朵都不舒服。 等吃完了热腾腾的汤面,又坐了会儿,时间终于到了子时,外头响起了鞭炮的声音。 阿宝忙去扒着窗口看天上的烟花,晋王府里的下人也在放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虽然稍纵即逝,但却十分美丽,而且这京中各府所放的烟花都是特别定制的,都有个吉利的名字,如什么千柳树带尾、金冠带时雨、兰季银红尾、红环锦冠、金龙带彩星……品种繁多,将整个天空都映得亮如白昼,满天火树银花,美丽非常。 阿宝惊叹间,转头便见到安静地站在身旁的男人,虽从未能从那张冷峻的脸上明白他心中所思所想,但总是能从他专注凝聚在身上的视线可知,他将自己装在了心里。心中蓦然一动,伸手握住他的手,忍不住朝他微笑,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萧令殊,新年快乐!” 萧令殊,新年快乐,愿你一辈子不再孤单!愿咱们一辈子在一起,不要伤离别!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2第 72 章 新年的第一天,晋王府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阿宝还在睡,迷迷糊糊间听到声音,正要爬起来时,一只手将她塞回了被窝里,被子捂得严实,只有从被撩开的床帘中溜进了丝丝冷空气。 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脑袋还迷糊着,但因为昨晚守岁,加之有人细心地为她掖被子,又在她脸上亲了亲,熟悉的感觉让她很快地又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日上三竽才醒来。 等阿宝醒来后,才知道一大早地解神医被贤王府的人拎到贤王府的事情,因为贤王妃难产了,从昨夜到现在,还没有生出来。 阿宝吃惊问道:“解神医一个男子,如何进得产房?而且解神医不是说他不精通妇科么?还有……贤王府是如何得知解神医的?”最后一句问得有些冷冽。 正在伺候阿宝更衣的几个丫鬟皆摇头表示不知,恐怕还得让人去查一查。 雁回将加了柠檬的温开水放到她手里,说道:“哎,贤王妃难产,孩子到现在都没生下来,贤王如何顾得了其他了?虽然解神医是男子,但若能是救贤王妃一命,在不在意这些死规矩了。” 雁声笑道:“听说贤王夫妻伉俪情深,果然是真的。今儿一早,还是贤王殿下亲自过来请人的。不过若没有咱们王爷开口应允,恐怕他还请不动解神医呢。” 阿宝听罢有些惊奇,解神医一看就是个三观正得不行的好人,且医者仁心,贤王妃此番遭大难,解神医怎么着都不会袖手旁观吧? 谁知雁声的答案出乎阿宝的意料,听得她道:“王妃这就不知道了,解神医虽然有医者之仁,但却也不是盲目行事、毫无原则之人。贤王妃好歹是亲王妃,若她出了什么事情,谁知道王会不会怨恨上咱们王爷和解神医?而且奴婢听在半夏阁当差的丹参说,解神医早些年在某些权贵之家那儿吃过亏,一直对那些出身煊显之人没有好感。若不是王爷曾经救过解神医一命,指不定解神医也不会留在王府里呢。” 听到这话,阿宝对解神医不禁又高看几眼,更加坚定了要将解神医留在晋王府的决心,以解神医这等品性,绝对不用担心他背叛晋王府。 “今儿早上,贤王带人过来敲门时,真的敲得好急呢。”几个雁边伺候着阿宝用早膳,边回答道:“刘管家不敢作主,只好来请示王爷,后来王爷和解神医一起出去了。” 正说着话,突然见帘子掀起,萧令殊走了进来。 随着他掀帘进来,一股子冷气灌了进来,阿宝甫一接触这冷气,打了个小哆嗦。 几个雁忙行礼,上前去伺候萧令殊换下身上沾着雪的衣服。刚进来时,因为室内气温高,那落在肩膀上的雪便融了,透着一股子的冷意,萧令殊也不敢一身寒冷地接近阿宝,免得冷着了她。 等萧令殊换了衣服回来,阿宝让人直接搬了个薰笼过来放在餐桌前,让萧令殊坐下,问明白他还未用早膳,又让人摆碗筷。 等萧令殊喝了碗热羊奶暖身后,阿宝这才问道:“王爷刚从贤王府回来?二皇嫂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忙。”萧令殊简短地答道。 阿宝将他的话理解为:还在生。不禁有些担忧,担忧被架过去的解神医,也有些担忧贤王妃。虽然贤王妃有时候给她的感觉特不自在,但至少表面上贤王妃将该做的礼数都做到了,也从不与人交恶,比起易暴易怒的宁王妃好多了。大家不过是立场不同,平素没仇没怨的,所以阿宝还是希望她平安。 等用了早膳后,阿宝才从萧令殊这里知道,贤王妃从昨日宫宴不久后开始发动到现在都没生出来,太医和接生嬷嬷都认为这是难产了,情况十分危急,为此贤王已经一宿没睡了。今儿早上宫里和其他几个王府都派人都过去探望,后来见贤王竟然直接跑到晋王府来,虽不知道贤王来这儿做什么,但见着晋王也过了贤王府,其他几位王——秦王、周王、齐王、宁王为了表示兄弟情,也跟着过去了。 阿宝听得心里吐槽,兄弟老婆生孩子,那几个王为了在正德帝那里表现兄弟情深,都跑去关心兄弟,为毛听得这么搞笑呢? “二皇嫂为何早产?”阿宝顺嘴问了一句。 谁知萧令殊默默地看着她,然后冷声道:“贤王府的一个女人害的。” 等阿宝又询问了几句,在他简短的回答中终于拼出了答案:贤王妃是被贤王的一个侍妾钟氏害得早产了。 说来这个害贤王妃早产的小妾可不是平常的小妾,而是内务府的宫女出身,并且曾经还是戚贵妃身边的得力宫女,后来在贤王为了等武昌公府的小姐及笄而迟迟未婚时,戚贵妃便赐下几个宫女给贤王作通房,钟氏便是其中之一。这个钟氏长相妩媚,颇有些伺候男人的手段,在贤王妃进门之前,也得贤王看重几分,后来在贤王妃怀第一个孩子时,不久后她也怀了身子,可惜的是孩子最后掉了,没能生下来。 钟氏是良家子出身,因为怀过身子,所以被提拔成了贤王的侍妾,贤王身边除了贤王妃外,连个侧妃都没有,钟氏也算是贤王府里的第二个女人了。只可惜,钟氏仗着是朝阳宫出来的,又是早年伺候过贤王的,对贤王的情份不一样,平时行事有些张狂。而这次,在贤王进宫参加宫宴时,贤王妃与钟氏留在贤王府里过除夕,可谁知钟氏不安好心,路上滑倒的时候,竟然狠心地拉了贤王妃一把,两个人一起摔了。 贤王妃摔倒之际,虽然有丫鬟嬷嬷们护着,只屁股堪堪着地,可是这一摔也让她受了惊吓,于是就这么早产了。 阿宝咂吧了下嘴,也不管这个钟氏是有心或是无意,这次她都讨不得好了,搞不好会直接丢命呢。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宝宝还好好呆着,那股子的寒意这才驱散开去。 萧令殊仿佛发觉她的异样,伸手过来抚了下她的颈侧,轻轻挠了下,说道:“果然麻烦。” 谁麻烦?阿宝瞪眼过去,难道他说女人麻烦? “女人多了麻烦!”他接着道,眼里明显在鄙视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 阿宝眉开眼笑,凑到他身边,在他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作奖励。 很好,贤王妃的遭遇让萧令殊认识到了后宅女人的战斗力,越发的绝了三妻四妾的念头,虽然也有他依然认为阿宝太弱了、其他女人都是恶毒的母老虎的原因,但阿宝还是很开心。 萧令殊虽不知道她为何开心,但对于她的亲近十分喜欢,将她身子一提,抱到了怀里,挨挨蹭蹭一翻,在阿宝没有看到的时候,他望着她腹部的眼神有些晦涩。 直到午时,解神医才顶着风雪回来。阿宝打发人去探听,知道贤王妃终于平安生平了个儿子。不过贤王妃这次生产遭了罪,身体亏损厉害,可能以后不能生了,庆幸的是捡回了条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不能生养的女人好像不受待见,也让戚贵妃有理由让贤王纳侧妃之类的,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 解神医回来后发了顿脾气,对跑过来探望他的席远咆哮道:“我受够了,我是大夫,又不是接生婆,以后有这种事情别再叫我!还有,你去告诉那个男人,以后不准再擅自给我作决定!”显然对被拎去贤王府的事情心怀怨气的。 席远退后几步,免得沾上他的唾沫星子,等他发了通脾气后,亲手给他倒了杯茶,方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也算是积阴德。” 解神医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很乐意为那些纯朴的百姓积阴德,这种高门大户里的阴德还是免了,说不定他们比我还缺德呢。” “……” 席远噎了下,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开窍了一下子这般能说会道。 解神医连灌了几杯热茶暖了身子后,方歪坐在暖炕上,说道:“席远,你帮我去问问王爷,贤王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还有,也要麻烦王爷帮我遮掩一二,我的身份不好暴露,免得给陵南解家那边蒙羞。” 说是蒙羞,还不如说是怕解家嫡系有动作,容不得他一个旁系的医术比嫡系的还高,到时恐怕他们会搞些小动作不说,还让他从旁支过继到嫡系中去。虽然对于旁人来说,从旁支变为家族嫡系子弟是无上光荣,但对于念旧的解神医而言,他的父母永远只有那两人。 “这个你放心,我会和王爷提的。”席远自然拍胸脯应下,原本这事情就要查的。 不过现在还是新年,倒是不好探查,得过些日子。 进入新年,天气却并末好转,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不过却不能阻止大家拜年的热情。由于阿宝怀有身孕,倒不需要她出门去应酬,就算上门来拜年的亲朋好友,也怕她费神,略略坐了下便离开了,并不怎么打扰。 萧令殊名声不好,所以敢来晋王府拜年的人还真不多,阿宝也不出门,便关在家里折腾起米粉这东西来。自从怀孕满三个月后,阿宝突然爱上了黑暗料理,那独特的口味,真是让人惊悚,偏偏她不觉得,一个人吃得开心,每每让旁边的人看得揪心。 幸好,在阿宝口述、华妈妈反复试验做出来的米粉却是个爽口的好东西,不仅府里的下人爱吃,连解神医也十分喜爱,再次叨念了一回“王妃真是个心灵手窍的大好人”之类的,倒是对先前萧令殊将他弄去贤王府当接生婆的事情消了几分怨气。 在阿宝让人变着花样做各种米粉类的吃食时,席远终于让人查清楚了贤王府为何知道解神医身份的事情。 “贤王妃是如何得知的?”阿宝诧异地问道。 席远来报告萧令殊这事情时,阿宝也在场,当下便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席远原本在先前还有些顾虑的,几次见萧令殊丝毫没有避开王妃的举动时,很快便接受了这事,后来有什么事情,直接报告给萧令殊听时,也不再忌讳阿宝是不是在场。 “属下也不得知。”席远说道:“咱们的人只查到两年前贤王妃就让她奶娘和奶兄到京外寻找解神医了。直到去年,贤王也让贤王府的人寻找解神医,后来因为解神医冲撞了宝华公主的事情,才让贤王府发现解神医在咱们府里。” 萧令殊沉吟了会儿,便让席远下去了。 听了席远的报告,阿宝再一次觉得贤王妃真是个奇怪的人,仿佛未卜先知似的。 正当阿宝嘀咕着这事情时,出了元宵时,待天气好转一些,贤王亲自捧了礼物上门来表示感谢了。 当时萧令殊不在府,阿宝作为女眷也不好去招待丈夫的兄弟,便让刘管家出面。贤王对于萧令殊不在府并未介意,只是表示要当面感谢解神医一翻,不得已,只好叫解神医去见贤王了。 贤王携重礼而来,除了真心实意感谢解神医救了他的妻子们,还来挖墙脚的,他暗示解神医,他可以上书皇帝,不用解神医参加考核,可破例让解神医进入太医院任职,当然,解神医原本也有这个能力。只是听说他被绑定在晋王府,不管是他心甘情愿留下,还是迫于萧令殊不能离开,贤王以为,没有男人不爱建功立业,也没有男人不爱权势的,陵南解氏一族的弟子,本就应该站在杏林中。 所以,贤王基于某些考量,他决定为解神医创造条件,也算是拉笼解神医。 阿宝当时正在吃加了奇怪调料的黑暗料理,听到贤王来挖墙角,马上怒了,倏地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几个正提着心的雁见她没有冲动地往外跑,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显然她们放心太早了,因为阿宝直接叫来侍卫常山,让他快马加鞭去通知萧令殊,贤王来挖墙角了,直接让最凶残的出马将来挖墙脚的贤王轰走。 结果,贤王自然是被萧令殊轰出了门,而且是一种十分没面子的轰出门方式,贤王以往营造的良好形象就这么没了。 而罪魁祸首的某位孕妇心情极好地没再吃黑暗料理虐待大伙的神经,像个乖顺的妻子一样,在萧令殊回来后虚寒问暖、关怀备致,那副殷勤劲儿,看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别开了脸。 真是一对凶残的夫妻! 至于解神医那儿,在阿宝的美食诱惑下,十分有骨气地拒绝了贤王给予的诱惑。 席远纳闷地问道:“这么好的机会在面前,为何不答应?只要皇上开口,你就是朝廷官员,有品级在身,解家就算想要将你捉回陵南也没办法了。难道你等着王爷帮你争取?恐怕你要失望了,王爷在皇上心里可没什么份量……” “得了吧,我是那种人么?”解神医没好声气道:“若我真的想靠着王爷上位,我就不会窝在晋王府这么久,还让你们这些坏人吆喝来指挥去的了。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做人不可忘恩负义。王妃待我也不薄,留在王府多省心?我为何一定要进太医院,只为这些有钱有权的人服务?”然后鄙视着他道:“王府也没关着我,若我想要实现梦想,悬壶济世,我平时也可以随便出府去给那些百姓们看病,还省心一些。” 席远首次被解神医的高洁品行给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心甘情愿地道:“神医品行高洁,吾辈赞服。” 解神医抓了抓那头乱发,直接挥手让他滚。 而阿宝听到席远传达解神医的话后,越发的安心了。 解神医没有什么野心,甚至因为早年吃过权贵之家的苦头,所以对那些有权有钱人皆没有好感,心愿是开个医馆扶危济困,只为那些低层的百姓看病。 阿宝总结:好大一个圣父!值得培养! 因为萧令殊将贤王轰出晋王府,虽然贤王为了表示他的风度及他以往的好名声没有说什么,但与贤王交好的人皆义愤填膺起来,觉得晋王简直是不可理喻、蛮不讲理、不友爱兄长、没有孝悌之心…… 就在这些人撸起袖子想要为贤王讨个公道时,萧令殊只消带着他那些彪悍的府卫在京城逛了一圈,于是大伙都消声了,连几个与贤王交好的御史也偷偷将写好弹劾晋王不友悌兄弟的奏折烧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奇怪地、没有任何波澜地落幕了。 当然,还是留些某些后遗症的,例如解神医的身份到底瞒不住,很多世家朝臣内眷都知道了解神医的身份。京中很多人家对陵南解氏的名声那是十分有信心的,很多人想搭上解神医,人总有个生老病死嘛,谁不怕死,若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生命也有保障一些。只可惜,解神医现在是晋王府的人,凶残的晋王太可怕了,没有人敢去触其霉头。 宁王妃便是其中一人,她也想请解神医过宁王府给她请个脉,顺便让他帮忙瞧瞧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到时生产也让解神医到宁王府来坐镇。可惜的是,解神医住在晋王府里,算是晋王的人,让宁王妃恨得真是抓心挠肺的,实在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去求阿宝这个“情敌”。 阿宝全然不知道外头人的纠结及宁王妃的抓心挠肺,依然窝在晋王府里悠然地养胎,偶尔心血来潮,又可着劲儿地折腾新的吃食。 对此,华妈妈和几个雁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脑袋里各种新奇的吃食做法,恨的是她就不能消停消停,别整天尽折腾么?更让她们无奈的是,王爷也纵着她折腾,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幸好,很快便有其他事情转移了阿宝的注意力。 一月底,五辆拉着各种珍宝特产的马车在初春阴冷的季节里驶进了京城,往晋王府而去。 这几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三辆驶去了皇宫、两辆驶进了晋王府,很快地,便有消息传出,这是在边境的镇北将军给未来的外孙捎礼物回来了。 镇北将军李继尧这给外孙送礼物的举动十分的张扬,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也看到了马车里各种海外的、草原的、西域的珍宝,差点没有闪瞎他们的眼睛,也首次意识到,镇北将军对唯一的女儿有多疼爱。 因为老爹的高调,阿宝又出名了一回。 事实上,当阿宝收到父亲的信时,也有些傻眼了,然后看向负责送东西回来的易叔。 “易叔,阿爹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很费钱吧?”阿宝压低声音说,不知道自己老爹做了什么。 西洋的珍珠宝石玛瑙、西域的琉璃饰品、隔海对岸国家的黄金饰品、草原上的雪狼皮子……零零总总,难以估量,让阿宝几乎以为自己父亲是不是去当强盗了。 易叔笑道:“姑娘放心,这些都是将军在年前与北夷人交战时得到的战利品,而且当时有一辆西洋走私船因为海啸原因到璟城不远的一处海港,后来被将军派人去劫下了。”然后朝阿宝眨眨眼,暗搓搓地告诉她,李继尧将好东西都紧着她了,余下的才让人送到宫里献给皇帝,作个面子情。 阿宝嘴角有些抽搐,决定先无视自家中二爹的讨好的行为,先是询问了他的身体及近况,然后询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她挺想他了。 易叔叹了口气,“老爷听说姑娘有了身子时,激动得一宿没睡,若不是当时正逢秋季夷人来袭,老爷恐怕早就请旨回来了。只是现在……” 阿宝眼角抽搐,很快便知道她那个思想明显超越了时代局限性的中二爹好像又在暗搓搓地计划着打残了璟城附近的北夷人后,也将与北夷人比邻而居的山地人同样给揣了。 萧令殊十分直接地问道:“可是那些山地人有异动?” 难得一直当木头人的男人终于开口,易叔暗暗打量一翻。从他到了晋王府后,发现这男人除了开始时叫了一声易叔,便一直装b扮高冷了,让他心里也有几分收敛,不敢随意说话,直到现在,听到他开口说话,虽然声音冷硬了些,好歹也没有那么寒碜人了。 易叔这次回来,除了为李继尧将送外孙的礼物拉回来,也同时帮忙观察一下这位姑爷,到时好回去禀报予李继尧听,让他心里有个数。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3第 73 章 大邺之外的那一片广茂的草原上,生活着一群游牧民族,大邺称之为北夷人,是大邺的仇敌。而与大邺东北比邻、与北夷东部比邻的地方,有一条高大的山脉,那山脉背后,生活着一群山地人,他们虽未形成一个完整体系的国度,但据闻已经仿照大邺的风俗文化,建起了统一民族国度。 在大邺人眼里,北夷是茹毛饮血的蛮人,而山地人也和北夷人是一样的货色,都是末开花的蛮人。但是这回,镇北将军传送回京的折子里,明显地表示,那群山地人已经不能称为蛮人了,他们依照大邺的传统风俗,在十几年前建立了王朝,推举出了国主,对外称为北禹国。 而这北禹国,据闻近几年来突然勤于练兵,怎么看都不安好心,这事既然被镇北将军发现了,还是早早地上报,到时若他们有什么异动,大邺也有个准备。 此次镇北将军派人入京,除了上奏北禹国之事,同时也拉了几车的奇珍异宝进京献给皇上,至于奇珍异宝的来源,据闻是西洋商船经过大邺东北沿海之地,因为海啸之故,停船在距离璟城千里之外的海港,他们光明正大地登港上岸,并且掻扰欺压当地百姓,于是镇北将军接到百姓夜奔来告,带了一队兵马将那些西洋人赶跑了,顺便留下了他们的船。 镇北将军在折子表示,他将西洋船上的东西都献给皇上了,看来西洋人真是富得流油,并且时常跟北禹国及江海附近的几个岛国通商,都不将大邺看在眼里,打他们一通是应该的。并且还很大义凛然地给那些商船安了个罪名:走私的!所以劫了他们的船丝毫不愧疚。 镇北将军的折子很好地解释了那几车东西进京的问题,是正当来源,不过正德帝看到这张折子时,嘴角直抽搐,心说哪里全都献给他了,不是还留有两车给他女儿么?不过想到镇北将军的女儿现在已经是他儿媳妇了,儿子又被他罚了三十年的俸禄,除了房子,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儿媳妇出的,正德帝便不再追究,开始让人研究起北禹国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将之招安了,免得北禹国的国主一个脑抽和北夷人联合起来攻打大邺。 那些御史原本正想要鸡蛋里挑骨头弹劾一下呢,见皇上自己都不介意镇北将军将打劫来的珍宝先紧着晋王妃的事情,便默默地退缩了。 倒不是他们怕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武将,而是镇北将军还有个凶残的女婿的京呢,谁知道参了镇北将军,会不会招来晋王凶残的报复?连皇帝都不怕的煞神杀胚,他们还是悠着点罢。 不过,这件事情也像是打开了京城人的一扇新世界大门,发现似乎西洋人很有钱啊,是不是哪天造条大船,让人去西洋跑一趟?想起那拉到太和殿上那满满十几箱的珍宝首饰,某些人的眼睛差点没闪瞎,开始暗搓搓地计划起来。 李继尧不知道他因为给女儿和外孙捎送东西,打开了自己国人的眼界,不过他此举倒是给女儿女婿长了脸,也告诉旁人,萧令殊还有个得力的岳父在边境镇着呢,你们哪个敢欺负他,先过了他那关再说。这便是有个得力岳父的好处了,特别是有个能干的岳父,虽不致于真的能少奋斗三十年,但某些好处却是杠杠的。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李继尧送东西回来的目的,只以为为了说明北禹国及西洋人通商的事情,可是无疑的,李继尧此举也算是在皇帝那里刷存在感了,至少正德帝对于那三车的东西都十分高兴地笑纳了,为此还在口头上提起了几句晋王夫妻来,倒是想不起先前萧令殊掐大公主时的震怒,那时连对阿宝也有些迁怒的。 有个虽然中二,但是一心为女儿打算的爹,阿宝一时生活得十分滋润。 李继尧在皇帝那里刷了存在感后,好处那不仅是一丁半点,而是长期的。至少正德帝感念着他一片忠心,连带的影响了其他人的态度,使大多数人也不敢在明面上给阿宝难受。宁王妃原本都想着法子要去向阿宝讨要解神医了,甚至计划着若是不行的话,直接让宁王和她父亲上书让解神医出仕,到时想招个太医到府里来,还招不到么?可谁知李继尧弄了这么一手,阿宝一时风头无两,便不敢再出手,只能将此事压下另谈。 易叔在京城里呆了几天,阿宝是亲王妃,不好天天召见个外男,只好让萧令殊去与易叔聊聊,帮忙多询问一下她那中二爹这一年来在边境没她盯着乖不乖,有没有再受伤之类的。 此举正中易叔的下怀,恰好可以有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姑爷,回去也可以和将军有个交待。至于萧令殊,阿宝发了话,便听从,加上他也想从易叔这里了解一下北禹国及西洋商船的事情。 如此,两人皆大欢喜。 他们是欢喜了,但威远侯府有人不欢喜! 老夫人生气地捶着炕,直骂白生了个儿子,不懂得孝顺母亲不说,连带回来的礼物给的都没有女儿的十分之一,还像话么?还不如当初生下来就丢掉算了。 威远侯夫人从老夫人的话中可以知道老太太对于阿宝爹偏心女儿过多老母不满,她心里是想交好阿宝的,自然不能让老夫人误解阿宝,然后找阿宝麻烦,遂笑道:“娘,明锦现在是亲王妃,又是皇家的儿媳妇,四弟给她捎东西也不打眼,若直接给咱们家捎,那不是让人说嘴么?你瞧,昨儿明锦不是让人送了一车子东西回来说是四弟孝敬您的么?” 老夫人脸色虽然仍不好,但至少是听进一些了,只是那股子气仍是咽不下去。 等威远侯等几个大老爷回来,老夫人将大儿子和二儿子叫进来,摒退了下人后,对两个儿子道:“我老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可活呢,只求得你们平平安安,子孙出息。” 两个儿子听得大急,忙开口安慰不迭,老夫人抬手制止了他们,又道:“我这一生最盼的事情,就是老四平平安安回来,虽然男儿志在四方,可是他折腾了十几年,也够了。你们且去去信,劝劝他,无论还有什么念头,都得给我打消了,然后等哪天挣够了军功,奉旨回京来荣养便是。皇上是个仁德的,自不会亏待老四。” 威远侯和二老爷对视一眼,心说姜还是老的辣,不过是只言片语,便知道他们那不安份的四弟有了蔫坏的主意。从李继尧的信中可知,他在边境呆得十分快乐,并不想回来呢。 不过这事情还是不能告诉老夫人,是以两人少不得安慰一翻,并且保证会劝四弟的。 ***** 易叔回来的这些天,阿宝没再像以前整天来个奇思妙想,尽折腾得华妈妈等人心惊肉跳。现在她让萧令殊用特权帮忙找了很多大邺国的舆图,然后十分文静地研究起来。 原本华妈妈等人还很欣慰,觉得她们家王妃终于恢复怀孕前那文静的大家闺秀模样,不像怀孕后情绪那般跳脱,可是当他们发现阿宝竟然开始在宣纸上涂涂画画起,又担忧起来了。更担心的是,王妃不仅在宣纸上涂涂画画,还尽下些古怪的命令,让她们弄些奇怪的东西过去给她。 在这种担忧中,易叔也终于观察完萧令殊了,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晋王也是个奇葩,在婚姻上的观念应该十分符合他们将军的脾气,奇葩成双啊。忧的是,晋王太冷太硬太直,这脾气容易吃亏啊,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连累得他家姑娘呢。 在易叔离开之前,阿宝将他召到府里来,然后将她几天辛苦的成果给他。易叔原本还有些不明白,等打开那特制的油纸,看到油纸上用不知名的画笔绘制出来的舆图时,易叔吃惊了,伸着颤抖的手摸了摸着油纸,发现这份详细而清晰的大邺清江以北之地的舆图并非他眼花后,看向阿宝的眼神震惊又复杂。 他没想到,自家姑娘还有这本事,这份舆图无论是从纸质涂料,还是内容,都比现在军中的详细太多,也让人一目了然。 “易叔,这份舆图我只做了这么一份,你且收着,交给阿爹,希望对阿爹有帮助。”阿宝郑重道。既然她那中二爹想折腾,她就帮他。 易叔郑重道:“姑娘放心,属下省得。” 易叔很快离开了,等易叔离开后第二天,到了贤王儿子的满月。贤王为了这唯一的嫡子,特地大办,广发帖子请人去喝满月酒。 阿宝自是给面子地去了。 二月初,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京城也算是进入了多雨的春天。 阿宝穿得像颗球一样去参加贤王儿子的满月,四个多月的肚子原本已经微微显怀了,不过因为穿得太多,反而遮掩了。 下了马车后,萧令殊直接扶着阿宝,由着嬷嬷引着他们到贤王府的偏厅里去,几个丫鬟紧跟在身后。 偏厅里,已经来了好些人了,当他们看到冷峻的男人亲自揣扶着一名孕妇进来时,不禁愣住了,很快地便认出这怀孕的女子是晋王妃,而揣扶人的应该就是那个晋王了。 阿宝含笑着与在场的人打招呼,等被萧令殊扶坐下后,才与他细语几句。萧令殊仍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冷冷硬硬的,不过所有人皆从他的动作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看得出,他对于阿宝的那种小心及珍视。 所有人俱又是一愣,莫然不知怎么地,心生出一种异样的心情来。当然这种心情是极短暂的,因为等萧令殊直起身来后,面无表情地离开,那真是个冷酷无情、眼神冰戾的煞星,刚才的事一定是错觉罢了。 阿宝刚坐下,很快发现不仅她挺着肚子来了,宁王妃也挺着肚子来了。 宁王生母早逝,后来养在贵妃那儿,与贤王关系极好,算是贵妃一系的人。是以宁王妃与贤王妃的交情也不错,这种日子,她自然也要来捧场的。比起阿宝是被她男人扶过来的,宁王王只将宁王妃送到门口,而且宁王妃是由丫鬟扶着进来的,落差还挺大的。 所以,阿宝很快便对上了宁王妃又羡又妒的眼睛,阿宝表示不痛不痒,在一群丈夫都有小妾的怨妇面前秀了恩爱不招人恼的,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等太子妃、金璟琋、江凌薇等女眷到来时,宴席也差不多开始了。 天气冷,加上孩子是早产,不好将孩子带出来给人当猴子围观,是以男人们皆无缘见到孩子,倒是阿宝等人可以进内院去看了一眼。 虽然看起来很脆弱,不过孩子长得挺好看的,贤王夫妻都是俊男美女,基因不错,想生出丑孩子估计不太可能。阿宝看了看孩子,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和萧令殊也是俊男美女的组合,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孩子,若是男孩一定是小帅哥,若是女孩一定会是小美女。 这么一想,阿宝圆满了。 比起阿宝的圆满,宁王妃纯粹是为贤王妃生了儿子高兴。当然,将阿宝视为“情敌”的她时刻关注着阿宝,发现她看了孩子后摸肚子的行为,惯性的思维下,觉得阿宝应该也是想生个男孩的,心里恶毒地想着,最好生个女孩! 孩子虽然是早产了,不过看来贤王妃很是用了心,孩子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只是看起来有些羸弱,声音也像猫一样细细的。再看贤王妃,明明才刚出月子,整个人却迅速地瘦下来,脸色也有些憔悴,看来为了孩子耗费了不少心神,产后不用特地去减,身材就自动恢复了,真让阿宝羡慕。 看了孩子,吃了宴席后,阿宝便离开了。 萧令殊直接过来接她,这种无意间秀恩爱的行为,自然又刺激了人眼球。 “那是晋王和晋王妃?”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少女小声地和身边另一个穿着柳绿色夹袄的少女咬耳朵,“不是说晋王很可怕么?你瞧他长得也颇为俊朗,待妻子十分体贴哩,哪里可怕?” 那穿着柳绿色夹袄的少女撇着嘴道:“虽说传言不可尽信,但也有一定根据的。不过是晋王妃有个厉害的将军爹,晋王除了身份,什么都没有,自然要讨好妻子了。” “才不是呢,他看起来不像是这种要靠妻子吃软饭的男人。”少女激动地反驳道,头上的珍珠步摇都有些摇晃。 穿着柳绿色夹袄的少女狐疑地看着她,说道:“馨愉,你干嘛这么激动嘛?晋王这种男人……算了,和我们无关。” 叫馨愉的少女嘟了嘟嘴,说道:“算了,咱们不说他。走,去看看馨悦姐姐和小外甥。” 两个少女说着,手拉着手往后院行去。 ***** 等到三月桃花开时,阿宝想起了自己一处陪嫁的庄子里那一片桃花,便央了萧令殊,一起去庄子赏桃花。 萧令殊从来不会反驳阿宝的要求,自然应下了,一大早便让人套了车,带着老婆出了京。 那处庄子在栖霞山一带,恰好是在皇庄附近,距离京城有三个时辰的车程,不过因为她是孕妇,车子不能开太快免得颠覆,足足用了五个时辰才到。 等到了庄子时,已经到了傍晚,阿宝根本没时间看桃花,便累眼皮子打架,吃了晚膳再略略歇梳洗一下,直接躺床上睡了。 萧令殊坐在床边,摸着她披散在床上的青丝,待发现她的呼吸平稳后,方为她掖好被子,然后直身出了内室,到外间去处理信件。 信件是江南寄过来的,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完后,对侍立在一旁的席远道:“今年本王不会出京。” 席远先是呆了呆,然后马上秒懂了。恐怕在王妃生下孩子之前,他家王爷都不会离开的。想罢,默默地为江南蹲着的于飞等人点蜡,只能让他们辛苦了。 “王爷放心,属下会让于飞盯着江南那边的人。”迟疑了下,又道:“王爷,属下得到信息,南齐那里有异动,长孙皇朝的人近来行为十分奇怪,派了很多暗探到咱们大邺来,似乎在寻找什么。” 萧令殊冷冷地听着,灯火在风中摇曳,在他脸上拖曳出忽明忽暗的影子,衬得那张冷硬的脸庞如鬼魅般,看得席远背脊有些发寒。 等席远离开后,萧令殊坐在窗前,吹着春夜寒冷的夜风,直到屋子里传来异样的声音,方动了动僵硬的身躯,起身走往内室。 阿宝正睡眼朦胧地爬起身去桌子上倒水喝,不想杯子被人夺了,眯着眼看去,发现看不到那人的脸,不由得仰起脑袋,很快地一只手扶在她腰间,防止她仰倒。昏暗的灯光中,男人沉默冷峻的脸映入眼帘。 “你回来啦……”她嘀咕一声,然后又用困盹的声音道:“我要喝水。” 男人将她扶回床上坐着,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去外间炉子上温着的水壶中倒了半杯水与冷开水混合在一起,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烫刚好入口后,才端着杯子回去,放到她手上。 等喝完了杯温开水,阿宝已经完全清醒了,清醒后,自然直接跑耳房去解决生理需要先。怀孕后,子宫压着膀胱,容易导至尿频,有时候半夜模模糊糊被憋醒,就这么半闭着眼睛摸着去解决生理需要。她自己没感觉,但那一步三摇的举动,不只吓过守夜的丫鬟,也吓过枕边的男人,至此后,萧令殊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只要她稍有动静,便会醒来。 等阿宝系好裤带从屏风走出来,看到站在屏风旁的男人,脸蛋微微红了下,比起她半夜三更醒来如厕时神智不清所以没太大的感觉,这种清醒的时候强烈地感受着一个男人就忤在旁边听自己如厕的声音,真的是……算了,都是夫妻了,脸皮要练得厚点,他都不在意,她也用不着在意。 回到房里,阿宝正准备就着架子上的铜盆的水洗手时,很快便被抓住手了。 萧令殊将小炉子上的茶壶拎了过来,倒了些热水在铜盆里混着冷水,等感觉水温了,才拉着她洗手。等洗过手后,他拿起一旁的绢帕,为她仔细地擦着手。 阿宝的脸又红了。 看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柔和的脸,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嘴角上亲了下,发现他下巴刺刺的,长了胡茬子,于是又在他下巴上亲了下。 见他的视线落在脸上,似乎有些奇怪的模样,阿宝朝他笑着,坦然笑道:“突然有些想亲王爷了。” 男人点点头,将她抱到怀里,然后也在她脸上亲了下,又啃了她的嘴,方抱着她上床睡觉。 感觉到抵在腹部的那根东西,阿宝的脸又红了——心里不禁有些悲愤,为毛怀孕满五个月后,她开始动不动就像个纯情少女一样脸红?明明并不是她想要脸红的,她可是很厚脸皮的人呢。 虽然脸红,但动作却十分大胆,一只手摸索着,探进他的衣襟,然后在男人的紧张及期待中,手慢慢地往下移,摸着他有些坚硬的腹肌,触感太好,忍不住像个女色狼一样摸了又摸,然后才探进亵裤里,大着胆子握住那根东西。 脸终于红透了。 男人小心地避开她的肚子,将她的上半身压在自己怀里,因为怀孕而变大的胸脯也挤压着他的胸膛,肌肤相蹭间,挑起了异样的快-感。 等劳烦了她的五指姑娘为他解决了生理需要后,孕妇的需要也被勾起来了。可惜的是,古人的观念里,孕期是不能ooxx的。医书上也说什么:怀孕之后,首忌交合,盖阴气动而外泄,则分其养孕之力,而扰其固孕之机,且火动于内,营血不安,神魂不密,形体劳乏,筋脉震惊,动而漏下,半产、难产、生子多疾。 于是,同样被挑起感觉的孕妇只能郁闷地躺回床上,抱着被子压下那感觉,想着挨挨就过了时,突然被人翻过身来,然后那人解了她的衣服,手指按压着她敏感的樱桃珠。 “王爷……”阿宝有些压抑地道,孕妇凶猛啊,别让她狼性大发。 而萧令殊只一句话,就击漰了她的防线,他道:“我帮你。” 我帮你、我帮你、我帮你……秀色可餐的肥肉都摆在面前了,不吃太对不起自己了。 行了,还是化身为狼吧!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4第 74 章 别庄里植满了桃花,每到三月份,桃花开满庄,放眼望去,一片梦幻的粉红,清风徐来,落英缤纷,如梦似幻。 威远侯府的一处院子里植满了桃花,且那桃花还是京中有名的,但到底是在京城里,院子也不大,每当桃花开时大伙都跑去凑热闹,阿宝每年能去赏花的时间不多。不过现在嫁人了,只要有丈夫同意,住京里还是住庄子都是自由随心的,每天赏赏桃花、逛逛庄子、爬爬山,日子不要太美好。 庄子距离皇庄有半个时辰的路程,阿宝自然不会跑皇庄那边去,但却对栖霞山情有独衷,时不时地挺着肚子一路散步过去,特别是暮春时节,远处一片清山秀水,山花灿烂,十分开阔人的视线。 在如此环境中,阿宝孕妇的生涯那是十分美好的,更美好的是孩子他爹陪在自己身边,虽偶尔有事情离开,但彻底惯彻着好男人不在外头过夜的好品质。 ——事实上是不放心某位孕妇晚上睡眼朦胧地起床一步三摇地去解决生理需要,没有什么比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让人安心了。 等时间进入五月份,天气渐渐热起来时,京城里的皇帝带着他的大小老婆及一堆儿女到皇庄避暑来了,栖霞山这一带开始热闹起来,皇庄周围的庄子也住满了那些世家朝臣内眷。 五月的桃花谢后,就开始结果了。庄子里的桃花大多是观赏性的,但也有些能结果的,那青青的小果子往枝叶间探出踪影时,阿宝每每看得流口水。 “王妃,这桃子现在还不能吃,而且很酸的。”雁声说道,不明白为何她们家姑娘为何能对着这种小毛桃流口水。 听到酸字,阿宝更想吃了。 “王妃想吃酸么?”华妈妈却是一脸高兴,比起阿宝先前爱上黑暗料理,突然想吃酸的阿宝让华妈妈更高兴。酸儿辣女啊,喜欢吃酸那不是表示他们家王妃会生儿子么? 阿宝迟钝地看着她,半晌终于明白华妈妈高兴什么了,心里止不住地卧糟了声。生男生女不是她能决定的啊,这要看男人的染色体,所以若将来她生了女儿,尼玛谁敢说她肚皮不争气,非抽死他丫的。 一见她突然柳眉倒竖,一副凶悍相,几个雁都吓了一跳,“王、王妃怎么了?” 阿宝反应过来,眉眼柔和地看了她们一眼,说道:“有什么酸的东西,我想吃。” 闻言,雁云马上道:“前儿厨房里的陈大叔腌了些酸梅子,奴婢去给王妃拿来。” 虽然天气开始热起来,不过栖霞山这边的气温正好,山风拂面,十分凉爽。阿宝看着风穿过树稍,泛起懒来,让人搬了藤椅到院前的桃树下,坐在上面抱着酸梅子吃起来。 华妈妈看得叹气,心里琢磨不定阿宝的口味,总是一时一时的,酸甜咸辣,每隔断时间就钟爱一种,哪有孕妇的口味变得这么怪的!tt 太阳渐渐升到半空,外面的气温开始升高了。 阿宝揣扶着雁回的手往卧室走,边问道:“王爷可是回来了?今天天气燥热,让厨房做几样开胃的凉菜,前天那道凉伴羊肉就不错。” 雁回笑着听她说完,说道:“王妃若爱吃,奴婢就让人去厨房通知一声。看时间,王爷也该回来了,估计就在外面呢。” 正说着呢,雁然走了进来,说道:“王妃,王爷回来了,不过带了个姑娘回来,是武昌公府古家的姑娘,听说马车在咱们庄子附近翻了,人也受了些伤,刚好遇到咱们王爷回来。” 阿宝听罢,半晌反应过来,说道:“这武昌公府的姑娘,不是贤王妃娘家么?她伤得怎么样?” 雁然道:“听说压伤了脚,其他的倒是不碍事。武昌公府的下人想询问下,能不能让他们家姑娘先在咱们庄子歇歇,帮忙去请个大夫。” 虽是这么说,心里自是明白武昌公府的人知道这里是晋王府的别庄后,知道怀孕的晋王妃也住这里,那么别庄里自然会有大夫,所以才想让他们家姑娘先送过来医治。 “既然是脚伤了,大夫怕不好诊吧?”阿宝说着,又问:“王爷呢?不是带了那姑娘回来么?” “王爷直接走了!是席侍卫安排人带他们过来,让人请示王妃该怎么办。” “……” 阿宝直接无语了,果然有萧令殊的风格,真是干脆利落得紧,估计看到人家姑娘受了伤,也不会理踩,最多让下人去瞧瞧罢了,这种事情完全不过心的。所以,席远在没办法之下,才让人来请示阿宝,毕竟那古姑娘是武昌公府嫡出的姑娘,还是个大姑娘,总不好见外男。 “先让人将古姑娘安置在西厢吧,让白芷去通知一声解神医,让解神医去瞧瞧。”阿宝吩咐道。 雁然应了声,便下去了。 正说着呢,却见萧令殊走了进来。 看他穿着一身黑衣,肌肤在日头下晒得微微泛光,阿宝都觉得热起来,忙拿了丫鬟备好的湿毛巾迎过去。 等萧令殊擦了汗,换了身比较轻薄的长衫,阿宝端过丫鬟呈上来的凉茶给他,顺嘴问道:“王爷刚才遇到武昌公府的姑娘了,她伤得怎么样?” 萧令殊摇头,“不知道。” 阿宝有些无语,觉得自己白问了,呆会再去问白芷吧。那姑娘既是武昌公府的嫡女,又是贤王妃的嫡亲妹妹,面子也是要给些的。 ****** 西厢房里,白芷指挥着丫鬟给武昌公府的姑娘端茶倒水,顺便弄来了一盆清水为古姑娘清洗脚上的血污。 撩开裤脚,看到那莹白的小腿上青紫的痕迹,还有蹭破的皮,恁地触目惊心,看得丫鬟嬷嬷们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嬷嬷,我疼……”古馨愉双眸含泪,哽咽地道。 周嬷嬷听到自己奶大的姑娘喊疼,真真是恨不得代她受过,摸着她的脑袋道:“姑娘再忍忍,先将伤口清洗干净,等敷些药就好了。” 等清洗得差不多时,白芷掀帘进来,笑道:“古姑娘,大夫来了。” 闻言,周嬷嬷忙拿来一块干净的帕子盖在自家姑娘撸起裤脚的小腿上,然后又放下一边的床帘,这才请大夫进来。 等见到走进来的大夫,所有人俱是一愣,然后那些年轻的丫鬟们不禁粉面含羞地低垂下脑袋。而古馨愉却有些好奇地瞅了瞅进来的大夫,十分年轻,而且这张脸长得太美了,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堪称完美。唯一让人不适应的是,他披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就像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一样。当然,虽是如此凌乱,对他的容貌却没有半分的折损,仍是会让人一眼即感觉到惊艳。 解神医根本没注意到室内的异样,直接走到床前,在距离床几步前停前,看向侍立在床前的嬷嬷。 周嬷嬷忙拿出条帕子盖在自家姑娘的手腕上,然后让他过来诊脉。 解神医把了脉后,又询问了下伤势,说道:“若是方便,还是请位医女过来给这位姑娘看看腿伤,看看有无骨折。”说着,直接拿了瓶外敷的膏药交给周嬷嬷,吩咐怎么用后,便离开了。 等解神医和别庄里面丫鬟离开,古馨愉对给她上药的周嬷嬷道:“嬷嬷,那位就是解神医么?没想到晋王这般厉害,连一直不出仕的陵南解氏弟子都能请到府里来。上回若不是多亏了解神医,悦姐姐还不能平安生下小世子呢。” 周嬷嬷心里撇了撇嘴,面上却符和道:“是啊,多亏了解神医。后来贤王殿下不是想推荐解神医入职太医院么?只可惜晋王……哎。”周嬷嬷赶紧闭上嘴,她们现在可是在晋王府的别庄里,不好说人家主人的坏话。 古馨愉却一脸好奇地道:“嬷嬷怎么不说了?其实我觉得晋王殿下挺好的,当时到底是大姐夫不对,也不能怨怪晋王殿下……”说着,抿唇一笑。 周嬷嬷慈爱地看着她,心知她对于贤王妃的倒霉总是过于高兴,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们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却是嫡亲的姐妹,表面上姐妹们之间都很好,以前私底下却是争得你死我活的。特别是大姑娘成为贤王妃后,两个姑娘只能收敛起了敌意,可一些事儿上,还是孩子心性了。 这种事情周嬷嬷也不好说什么,继母与继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难调解,特别是因为夫人的关系,使得她们姐妹之间不合,若不是姑娘自己好运地攀上了贤王,想来大姑娘的婚事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夫人可不太喜欢这继女的。至于她的姑娘,还是孩子心性,见母亲和嫡亲姐姐讨厌异母大姐,也跟着一起讨厌作乱。 正说着话,便见一个丫鬟进来,笑道:“古姑娘,我们王妃过来了。” 古馨愉伤到了腿,不便起身,忙道:“快请王妃进来,请恕馨愉不能亲自去迎接。” 很快地,古馨愉记忆中的晋王妃扶着丫鬟的手慢慢地走了进来,步子不急不缓,看起来端庄而静美。古馨愉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发现只有晋王妃一人,心里微微有些诧异,犹记得二月份时贤王世子满月那天,晋王可是亲自护送着晋王妃过去,那小心呵护的举动,看得人心里无不羡慕。 她自然也心生羡慕的,这半年来,总想着,若是她也能嫁个待自己如此体贴入微的男子多好。先前在别庄外出了事情,晋王恰好带着侍卫经过,看着他坐在马上,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俊美的脸庞越发的俊朗,不禁有些脸红。 阿宝坐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打量着武昌公府嫡出的三姑娘,小巧的美人瓜子脸,眉宇间一派天真烂漫,看得出在家里是个极受宠的,才会养得这般的甜美天真。此时小巧的瓜子脸微微泛红,看起来就像是一颗水蜜桃,让人想阿呜一口吃了,是最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类型。 阿宝询问了古馨愉的伤势,待周嬷嬷一一回答后,说道:“大夫说得对,贵府还是去皇庄那边请个医女过来给古姑娘再看看方是。我已让人去武昌公府别庄通知你们公府夫人了,古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在这里稍歇片刻。” “怎么会嫌弃呢,是馨愉打扰王妃了。” 你来我往地客气一翻后,阿宝终于告辞离去,刚到门口便见萧令殊过来了,接替了丫鬟的位置,自己扶着阿宝离开。 “王爷怎么来了?天气热,王爷近来辛苦了,应多歇息方是。”阿宝柔声道。 “嗯。” 古馨愉探了探脑袋,还是没有看到晋王的脸,不禁有些沮丧,不过听到那声低沉的应声,又忍不住脸红心跳,在周嬷嬷有些狐疑地看过来时,忍不住道:“嬷嬷,晋王妃真是个和善人呢。晋王殿下看起来也是个会体贴人的,不像传闻中那般可怕。” 周嬷嬷端了杯凉茶过来给她,听罢笑道:“我的好姑娘,谁说晋王不可怕?老奴刚才送晋王妃出去,迎门就见到晋王走过来,吓得差点都呼吸不过来了,桃红几个丫头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下,哪里不吓人了?” 虽然周嬷嬷是实话实说,可是古馨愉还是有些不高兴,闷闷地道:“晋王殿下明明是个好人……先前不是他让侍卫送咱们进庄子里歇息的么?”而且,前年她去南山寺上香,遇到几个惹事的纨绔子弟,也是晋王出面将那些人惩治了一顿,明明是个好人,为何大家都说他很可怕呢? 桃红拍拍胸口道,“姑娘这话不对了,先前发生那种事情,凡是见着的人都会帮上一把的。毕竟咱们姑娘的身份,大伙也不能见着不救。” 周嬷嬷也笑道:“正是这个理!以姑娘的身份,旁人见着也不好袖手旁观的。晋王不过是看在武昌公府的面子上,才帮这一把。哎,晋王妃确实是个和善人,只是晋王殿下……”想起先前晋王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调转马头走掉的事情,周嬷嬷心里也有些愤怒,幸好他虽然走了,但却派了侍卫过来询问。 听着贴身婢女和奶嬷你一言我一语地陈述着晋王的可怕,古馨愉越发的郁闷,心里又隐隐有些为那男人抱不平,明明他并没有外人说得那般不堪,为何大家都说他不好呢? ***** 午时,武昌公府的人过来了。 武昌公府的管家亲自捧了礼物过来感谢,然后让一个力气大的仆妇将行动不便的古馨愉抱上轿辇,直接抬到马车上,方回武昌公府的别庄。 这事不过是件小事,阿宝没放在心上,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了,脑洞又大开了,看得华妈妈和几个雁心惊胆颤的,生怕她又起了什么古怪念头。 阿宝没起什么古怪念头,不过是突然想吃山里的野味。 华妈妈和几个雁突然眼皮直跳,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男人,心里祈祷着他别没原则地纵容某人,这某人现在还是孕妇呢。 萧令殊看着她七个多月大的肚子,想了想道,“栖霞山上猎物极多,本王去打几只回来。”对于自己的王妃,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性地无条件宠上了。 阿宝却呶着嘴道:“我也想上山去看你们打猎。” 一句话,吓得华妈妈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急忙连道不可。阿宝自然知道不可以,所以她只是说说,可是脸上仍是有些沮丧,看得萧令殊直接望向华妈妈,那惯常性的冷戾的眼神看着华妈妈胆颤心惊,但仍是很有骨气地反对。 萧令殊摸摸她的脑袋,说道:“等本王打了猎物,在院子里烤给你吃。” 阿宝马上眉开眼笑了,掂起脚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萧令殊很快整装出发了,带了几个侍卫骑上马往栖霞山而去,长弓背在身后,看起来帅气极了,一路目送他离开的阿宝星星眼看着,明显是在发花痴了。华妈妈擦擦汗,发花痴好过她想挺着个肚子去看人家打猎,所以这点还有能忍受的。 萧令殊一路疾行,上了山后很快便捕捉到了几只猎物,怕拿回去不新鲜,所以都是直接一箭射中腿,让它们无法逃后,再捆起来让侍卫拎回去。 不用半个时辰,便打猎完了,收工回府。 后头跟着的两个侍卫木着脸,感觉好没意思啊,王爷您为毛行动力如此彪悍呢? 比起两个侍卫的吐槽,还有几人更想吐槽。 今日正德帝难得心情好,带着几个儿子来爬山,而且因是微服出行,没有弄皇帝的仪仗,也没有惊扰什么人,倒是让正德帝享受到一种难得的自由,心情也闲散许多。 正站在栖霞山一处较高之地吹着清凉的山风呢,便见到山下有几骑往山里来,待得近了些时,以正德帝还没有到老花眼的视力,自然瞧清楚了前面的那位骑士是他的五儿子,身后那几骑是晋王府的府卫。 眼睁睁地看着五儿子像阵风一样地疾驰而过,根本没有看到他这作父亲的,也没有想要过来请安,正德帝不高兴了。 “五哥这是要去做什么呢?”齐王兴奋地搓着手道,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正德帝一见这熊孩子露出这种表情,就下意识地患上偏头痛,没好声气地道:“你不会去问他么?” 谁知那熊孩子根本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顺口接道:“好的,父皇,儿臣会问的。” 正德帝堵得不行,心说最好那五儿子回来不要给他瞧见,非要治他一个无视皇帝的罪不可。正想着呢,谁知不过半个时辰,某人又从山里出来了,速度依然那叫一个快,依然像是没见到他们一样,直接下山了。 “五哥,五哥,等等啊!”齐王呼叫起来。 以太子为首的几位皇子耷拉着脑袋,一副不认识这熊孩子的表情,大呼小叫的,特没风度了。 萧令殊很快拉住缰绳停下来,然后调转了马头朝正德帝这边过来。 到得跟前,萧令殊翻身下马,沉默地行了礼后,正德帝看了看他,问道:“刚才去做什么?” “打猎。”萧令殊回道。 大伙都糊涂了,正德帝又道:“这大热天的,怎么来折腾这事了?要打猎怎地不选在早上?” 萧令殊语气平平道:“儿臣的王妃想吃野味了。” “……” 正德帝嘴角抽搐:所以你不畏热地巴巴地上山来打猎了? 一口气堵在心头,实在不是滋味儿,这儿子可从来没有因为他想吃什么巴巴地去寻来——问题是你想吃的东西只会折腾御厨,其他人都不知道啊——然后,更让他堵心的是,那五儿子看向太子道:“大哥可要吃野味,臣弟多打了几只,原想回去让人送到你府上的。” 太子嘴一弯憋不住想笑,觉得窝心极了,这种感觉就像养大了儿子,儿子终于懂事了,懂得孝顺老子一样。不过眼角瞄见黑着脸的正德帝,忙道:“五皇弟有心了,天气热,孤并不想吃野味,五皇弟可以送父皇几只,也权当孝顺一下父皇。” 萧令殊冷戾地看了正德帝一眼,不语。 齐王蹿到面前来,热切地道:“五哥,我想吃,给我吧,我拿回去和我王妃一起烤了吃。” 萧令殊抬头看向身后的侍卫,侍卫提了两只还活着的野兔子过来,齐王身边的侍从接了。 做完这事,萧令殊便告退了,留下气得差点想发飙的正德帝和其他几个憋笑的皇子,只有齐王完全没将正德帝的怒气看在眼里,正叨念着快点回去和他王妃一起烤野味呢。 ***** 阿宝不知道因为她一时心血来潮想吃野味,结果让正德帝气得差点吐血,等萧令殊一回来,忙让人到庄子里的一棵阴凉的老树下,让人给她做烤肉。 萧令殊让人处理了一条山羊腿,然后像模像样地坐在火堆前,给阿宝烤羊腿吃。 阿宝傻笑着坐在他旁边,拿帕子给他擦额头的汗,顺便喂他喝冰镇过后的酸梅汤解渴,旁边的位置还放着几个供冷气的冰盆子,看得华妈妈等人无语之极。 大热天的,为了吃烤肉而坐到火堆旁,又因为怕热而在旁边放上冰盆子……有比这更傻的事情么?怨不得旁人要说生个孩子傻三年,他们家王妃已经开始变傻了。 阿宝不知道华妈妈等人的心理活动,见萧令殊有模有样地将那条羊腿烤灸得金黄色,油脂滴落在柴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一阵肉香味扑鼻而来,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扯话聊天。 “王爷怎么会烤肉?” “以前学过。” “哦。” 萧令殊在羊腿上抹了酱料和蜂蜜,见烤得差不多了,拿小刀开始片肉,片好的肉放在盘子里。片了外面一层,又抹上酱料烤灸一会,待得金黄色了,继续片下一层,然后将片好的肉端到阿宝面前,让她用筷子夹来吃,如此也不用弄脏手。 萧令殊片的肉十分薄,并且每片肉都沾了酱料,还有蜂蜜水,吃起来别有一翻味道,好吃得让她差点直接吞了下去。 “王爷真是太棒了!” 阿宝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口,然后发现自己嘴巴上的油沾到男人脸上了,忙心虚地拿帕子给他擦脸,环视周遭,发现丫鬟们都在装死,不忍看她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调-戏男人的大胆举动。 脸皮因为怀孕已经练厚了的孕妇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阿宝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在庄子里散步时,突然听说宁王妃要生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6第 76 章 晋王妃生产这事,关注的人也很多,这大概是今年在皇庄这边生产的孕妇只有这两人之故,且这两人还是皇家媳妇,所以导致众人莫名地都关注起这两位皇家媳妇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比起旁人,宁王妃是最为关注的,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一种魔障了。或许,这大概是在得知宁王向正德帝求娶镇北将军之女后,已经埋下了种子,一心一意地认为李明锦会是她的情敌,甚至和她抢男人的贱-人。就算现在各自嫁了人,心里这个疙瘩也驱除不去,直到那种子生根发芽,再也拨除不去。 所以,在听说晋王妃要生时,宁王妃就派人去晋王府别庄蹲着,随时回来禀报,同时在心里祈祷着,晋王妃绝对要生个女儿! 午时,晋王府别庄那里还未传来消息,宁王妃不禁有些焦躁,很想赶紧知道晋王妃生男还是生女,心里又恶毒地希望最好让她吃些苦头来个难产之类的。 就在她坐卧不宁时,宁王回来了。 宁王先去隔壁厢房看了睡得香喷喷的女儿,虽然第一胎是女儿让他有些失望,不过第一次作父亲,宁王还是很喜欢女儿的,每日都要见一见,摸摸女儿的小嫩脸才觉得踏实。虽然妻子在生了女儿后,搞得他差点崩溃,后来听了贤王和岳父大人的劝,知道有些女人产后反应大,也体谅了。 只是,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怎么妻子又开始暴躁起来了? 宁王一见宁王妃像个炮仗一样,就想甩袖走人。不过在他甩袖走人之前,宁王妃已经伸手拉住他了,不得已只好走进屋子里,接过丫鬟呈上来的清茶慢慢地喝着。 喝了半盏茶,见旁边的人仍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宁王忍不住道:“你今儿怎么了?”不会又开始想要折腾人了吧?宁王对这个猜测有些惊悚,娶了个太会折腾的老婆真不是什么好事。 宁王妃随手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他继续添茶,说道:“先前听说晋王妃要发动了,也不知何时才能生出来……” 宁王诧异了,她这是关心晋王妃呢?说来他这王妃是个直脾气的,先头成亲时两人蜜里调油,妻子也不介意在他面前表达对晋王妃的不喜,后来知道这是因为他先前听从二皇兄的建议去向皇帝求娶镇北将军之女,在她心里留下了坏印象,才会处处针对晋王妃。知道这原因后,宁王心里对晋王妃多少有些抱歉,是以每回妻子在他面前抱歉晋王妃哪里不好时,他也没吭声。 宁王妃见他诧异的表情,没好声气道:“王爷想什么呢?臣妾不过是想知道晋王妃生的是男还是女。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咱们女儿也有伴了。” 宁王见她双目放光,一副巴不得晋王妃生女儿的模样,低头闷声喝茶。他本来就是个温和斯文的性子,妻子的直率爽朗原是让他颇为赞赏的,可谁知在晋王妃上出了问题,过于计较了,是以他越来越不爱在妻子面前说话了。 “王妃可是用膳了?” 宁王妃不甚在意地道:“这种时候哪里吃得下?王爷若还没用膳,就传膳罢。” 宁王继续不说话了。 午时刚过,终于有人回来禀报,晋王妃生了个小郡主。 宁王妃喜上眉稍,同前来禀报的仆人再三确认这件事情后,忙叫人抱来女儿,抱着女儿亲了又亲,忍不住哈哈大笑。宁王见她快要魔疯的模样,有些担心女儿被她摔着,心都提了起来。 听到晋王妃生了女儿,宁王妃心情大好,这时候也觉得饿了,忙让人去传膳。宁王先前在外面喝了些酒,却没有怎么吃东西,也跟着她一起吃一些。 就在夫妻俩高兴地用膳时,丫鬟过来了,说道:“王爷、王妃,刚才晋王府打发人过来说,晋王妃生了一位小世子和一位小郡主,是龙凤胎呢。” “噗——” 宁王妃直接喷饭了,并且正正中中地喷在了正面坐着的宁王脸上,喷得他满脸都是米饭。 “什么?晋王妃还多生了个儿子?怎么可能?”宁王妃尖叫道,脸都绿了,“不是只生了个女儿么?!”难道是她先前幻听了? 这个问题丫鬟答不上来,见她满脸狰狞,只能哆嗦着站在门边。 ****** 事实上,不仅宁王妃奇怪阿宝怎么会多生了个儿子,众人也感到十分奇怪。太医先前把过脉,没发现双生的可能,有经验的仆妇也亲自看过,也没人说这胎会是两个。 怀孕十月,阿宝吃好睡好,就是偶尔时在吃食上折腾人了点儿,其他时候都是挺乖的,与张扬的宁王妃一比,谁都觉得阿宝是个懂事的。怀孕时,大伙也来看过阿宝肚子,就比宁王妃的肚子大了些,却没有人往双胎上想去,但那时因为阿宝吃好睡好还有个男人天天陪在身旁体贴入微照顾周到,所以没有人会往那方面想,只以为她心宽,养得好罢了。 所以,怎么会有两个呢?这太不科学了! 而晋王府别庄里的众人回想先前生产时的事情,仍是止不住心有余悸。原本听到婴儿的哭声时,以为已经生完了,那时阿宝也累竭闭上眼睛,大伙都以为她睡过去了,只有萧令殊不放心,将解神医拎了进来,把了脉才知道,阿宝这情况不对。 等阿宝被解神医施针弄醒后,又再一次体验了那种痛苦,才知道肚子里还有一个。 当时正准备过来看孩子的威远侯夫人等人都惊呆了,直觉这是开玩笑呢,他们都见过阿宝的肚子,虽然是比宁王妃那肚子大了点儿,但看起来不像是双胎啊? 生第二个时却是难产了,接着又折腾了半个时辰,孩子才生出来,幸好当时有解神医在场,不然差点弄得大人小孩都不保。 虽然情况凶险,不过这双胞胎——且还是龙凤胎,来得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让众人欢喜的同时,也心有余悸,生生被俩孩子吓了一回。 等生完了孩子后,阿宝这回真正的晕厥过去了。解神医和皇后派来的太医一起被某个满脸冷戾的男人押着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一再地保证产妇只是累竭睡去,已无大碍,才得以逃脱。 等逃了出来后,解神医想起那对双胞胎,又得辛苦地去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此时,还未离开的女眷们和齐王也十分稀奇地围着双胞胎看,雁声雁云站在一旁暗暗担心,生怕这些人一个不小心碰着了还脆弱的孩子。 太子妃看了看襁褓里的两个孩子,对满脸好奇及担忧的江凌薇和金璟琋道:“这两个孩子是瘦弱了点儿,仔细养些日子会好。哎,当初宁王妃生产时,我也去看了,那孩子的块头比较这两个都大呢。” 众人点头,所以说,差不多大的肚子,宁王妃生了个小胖妞,而阿宝生了两个瘦弱的孩子出来,这是一个顶俩? 威远侯夫人不免有些忧心,“姐儿先出来,看着还好,这哥儿……” 是的,双胞胎中,后头出来的弟弟远比姐姐还要瘦弱,生出来的时候都没叫一声,直到接生嬷嬷小心地拍打,才像小猫一样地哭出来,都听得不仔细。此时两个孩子并排着躺在一起,比起姐姐虽然瘦小但还算正常型号的脸庞儿,弟弟小得像只奶猫一样。 这时,解神医和太医一起过来了,两人先后检查了两个孩子,女孩儿虽然瘦小了点儿,但是还算正常,就是男孩儿,身体比较虚弱,得小心地养着。 众人又看了会儿,到底不放心,太子妃对那太医道:“于太医,这些天你先在这里呆着,好好照看好两个孩子。” 这于太医是太医院里小儿科中医术最好的太医,留他在这里也安心许多。 于太医看了解神医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忙应了下来。 因为阿宝还在昏迷中,萧令殊正在那里守着,众人也不好留下来打扰,纷纷告辞离开了。 很快地,皇庄里的人及附近庄子的人都知道晋王妃生了对龙凤胎了,这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让人不禁暗叹晋王妃的好命,不过听说龙凤胎中后头出来的弟弟因为难产比较虚弱,又暗叹一声可怜见的。龙凤胎虽然象征着吉祥,可是这时代的孩子也容易夭折,一个小风寒也足以夺去孩子的命,养不养得大还另说。 皇庄里的帝后皆得到了消息,皇后虽没有对自己亲孙子那般上心,到底也是关心几分的,忙让人打开库房,送了些珍贵的药材过去。 皇后此举正合正德帝的心意,事实上听到消息后,他的心也提了起来。虽然过去他是忽略了这五儿子,可是现在慢慢地迈过了那个心结,那种“阿荆留给朕的唯一的儿子”的念头渐渐清晰以后,不知不觉中,也会投去几分关心,不再像过去那般全然地无视。 想到那对龙凤胎身上还流着阿荆的血脉,一种默默的温情在正德帝心中蔓延,恨不得直接去瞧瞧两个孩子长什么模样,又有些担心他们的情况,盖因先前晋王妃肚子并不像是要生双胎的,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比那些平常的双胞胎较弱了,让人不禁担心能不能养活。 和正德帝一样,太子也是既喜又忧的,喜的是龙凤胎象征着吉利,忧的是龙凤胎太弱了,真担心养不活。 这天,知道晋王妃出人意料地生了龙凤胎后,众人反应不一,事不关已的暗叹一声,与阿宝关系好的,是又喜又忧,与阿宝关系不好的——例如大公主,真是恨不得两个孩子都夭折算了。 这些阿宝自然不知道,她这一昏迷,整整睡了三天才醒。 醒来时,便看到床前面容憔悴的男人,肤色黯淡不说,眼底是深深的青黑色,下巴还长出了胡子,整就一副中年大叔的颓废相,全无原本足以傲视电视明星的冷酷帅哥相。 见她醒了,他的眼神微动,然后弯下腰,将脸凑得离她很近,灼热的呼吸喷到她脸上,在她脸上轻轻地蹭了下,说道:“你醒了。” 阿宝觉得喉咙有些堵,盯着他的双眼,半晌应了个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抬起酸软的手,搭在他颈后,用力地拥抱了下。 很快地,得知她醒来的华妈妈和几个丫鬟激动地过来了,先是喂了她喝了些水,又帮她梳洗一翻后,被阿宝踢去打理好自己的萧令殊也过来了。 阿宝打量他,只是换了身衣服,剃了胡子后,终于从一个颓废样的中年大叔变成了个可口的帅青年了,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解神医被席远拎过来了。解神医为她仔细地检查了一翻后,松了口气道:“王妃可算是醒来了,醒了就好,好好养上一段日子,身子就无大碍了。” 等他说完后,阿宝已经急不可耐地问道:“解神医,我的那两个孩子还好吧?”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单,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解神医看了眼坐在床前像根木头一样的男人,笑道:“王妃放心吧,有我和于太医在,两个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姐儿很健康,哥儿虽然有些弱,仔细养着,好好调理一番,也无事了。” 阿宝这才放下心来,对解神医的医术,她还是比较信任的。 因为先前阿宝昏迷三天的事情,怕孩子吵着了她,所以孩子没有放在房里,而是抱到隔壁厢房养着,也方便解神医和于太医每天三次地照看。 等解神医离开后,华妈妈端了一碗鸡汤过来。她昏迷的这三天,灶里一直没有熄过火,无论她哪时醒来,都会有一碗熬好的鸡汤等着她。 萧令殊接过鸡汤端在手里,拿着陶白的调羹舀了鸡汤,吹得温了,放到她唇前。 阿宝倚靠在床上,背后垫着大迎枕,下-体某个地方仍有些抽痛,但没有当初生孩子时的那种巨痛了,倒是可以忍受。阿宝先看着鸡汤上面的一层油脂,就觉得有些腻味儿,虽然不太想吃,可是偏首便见床前的男人定定地盯着自己,还有固执而耐心地举在唇前的调羹,头皮都有些发麻,只能慢慢地喝起来。 阿宝边吃边和床边的男人搭话:“王爷,你几天没休息了?” 男人很认真地喂她喝鸡汤,一举一动十分规范,仿佛是训练过的一样,阿宝原本是想自己喝的,不过在他的坚持下,决定享受一下他的照顾。 “有休息。” 阿宝听得想翻白眼,有休息的话,何致于一副被人蹂-躏了三天三夜的苦菜花模样?明明就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为何总会做出一些让她感到心软心酸的事情呢?华妈妈先前已经告诉过她,他根本没怎么休息,几乎可以说是守在她床前三天三夜没合眼,丫鬟嬷嬷们想劝他去休息,可是每每被他冷冷扫了一眼,便不敢吭声了。这别庄里,就数他是老大,他不去歇息,谁也拿他没辙。 好了,现在她醒来了,倒是可以管上一管……错了,是劝上一劝了。 喝了鸡汤后,又吃了半碗香菇鸡丝粥,然后是一碗散发着浓浓涩味的药。阿宝苦着脸,看着男人一手端药碗一手捧蜜饯的模样,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知怎么地,有种反差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华妈妈和雁回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床前男人的举动,也不禁有些好笑,倒是觉得他就算绷着个脸,也没那么可怕了。 阿宝从小到大一向是个健康宝宝,喝药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中药的味道一向不太喜欢。不过这次因为生双胞胎时难产,使得她身体亏损严重,逃不掉吃药,只能捏着鼻子灌了,然后张开嘴巴,男人已经捻着一块蜜饯放到她嘴里了。 用混着薄荷的青盐漱了口后,才终于将那股子可怕的味道冲下去,只留下满口薄荷的清香。 “王妃刚醒来,不宜劳神,再睡会儿吧。”华妈妈开口说道。 听到华妈妈的话,萧令殊又看向阿宝,道:“该歇息了。” 都睡了三天了,还睡? 阿宝有些苦逼,其实她这会儿很想让人将双胞胎抱过来给她瞧瞧过过眼瘾,不过因为孩子太弱了,不敢随便挪他们,只能忍住,决定等自己身子好一些再去看。心里挂念着,少不得又亲自叮嘱一翻。然后又想起因为这次意料之外地多生了个,奶娘还不知道够不够用呢。 华妈妈笑道:“王妃放心,先前就备了两个奶娘了,前儿个皇后娘娘又让人送了两个奶嬷嬷过来,绝对不会亏待两位小主子的。” 听说是皇后送过来的,阿宝倒是放心了。皇后把持宫务几十年,能一直坐稳皇后这位置,成为太子的坚强后盾,手段心性都是有的,送过来的奶嬷嬷也是能信任的。 又啰嗦了会儿,直到床前的男人脸色开始不对了,眼神变得十分的严厉危险,华妈妈和雁回果断地撤了。 阿宝也果断地躺下睡了。不过在入睡之前,阿宝有些心疼道:“王爷也去歇息吧,臣妾希望再次醒来,不用再见着王爷眼底下的青黑了,看着怪心疼的。” 萧令殊抿了抿唇,说道:“本王很好,无需担心。” 阿宝盯着他,很想呵呵他两声,这样叫不需要担心?蒙人呢!还是以为自己年轻是铁打的,觉得熬个几天几夜不睡都没事儿? “你睡了本王再去睡。”他摸着她的脸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阿宝又有些心酸。她无法从那张没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可是光是她醒来后他的所作所为,让她知道她这次昏睡,似乎对他影响极大。想到他成长的环境,心又软了,甚至想说些什么话让他放心。 “王爷,臣妾会好好的。”她低声道,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我们都老了,也一直在一起。 “嗯。” 等她真正入睡后,床前的男人又坐了会儿,伸手在她温暖的脸蛋上轻轻地抚摸着,感觉到手下那鲜活的温度,轻轻地呼了口气,然后将脸贴在枕边,与她的脸挨得极近,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直到不分你我。 ****** 连续喝了几天的药后,阿宝才感觉到身子好多了,也不用每天都躺在床上渡日了。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底,天气没有了五六月份时的酷热,而皇庄那边正德帝在七月下旬里就带着他的大小老婆及儿女回京了,阿宝因为还在坐月子,是以仍留在别庄中,萧令殊自然也留了下来。 栖霞山渐渐安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阿宝忍耐了十后天,终于决定去看她生的两只小包子了。 华妈妈好说歹说,见她仍是一意孤行,要到隔壁厢房去看孩子,愁得头发都白了,苦口婆心道:“姑娘再忍忍吧,您还在坐月子呢,身子先前又损耗得厉害,真是吹不得风啊。而且两位小主子还小,不能随便抱出门见风,也无法抱过来给您瞧,姑娘再忍耐一下吧。” 虽然听说过这时代坐月子的事情,但阿宝心里是不以为然的,毕竟现代那些产妇就算是剖腹产的,也没有在医院躺一个月不能下床不能出门的道理,哪个不是将好了一些,就该干嘛就干嘛了,最多注意一些,吃食上按坐月子来罢了,没得要困在屋子里一个月不见天日的。 其实,坐月子中最让阿宝崩溃的是,在这种大热天里,她一个月不能洗澡洗头啊!特别是生完孩子后,只是随便擦了擦身子,让她感觉到身上还有股子的血腥味呢。就算屋子里放了冰盆子,可是因她先前难产的事情,冰也放得不多,让她热得够呛,只觉得几天下来,全身都馊了。 华妈妈简直拿她没辙了,第一次知道她从小照顾大的姑娘若是任性起来,那可真是愁人,明明一直以来都这么乖巧惹人怜的,怎地生了孩子后反而不懂事了? 正当华妈妈不知如何是好时,萧令殊回来了。 华妈妈一见他,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忙道:“王爷也劝劝王妃吧,王妃还在坐月子中,实在是不能出门啊。而且两位小主子还小,也不方便抱过来。” 萧令殊点了点头,让华妈妈下去,将手中端着的那碗药放到桌上,然后坐到她面前,拿那双凶戾清幽的眼睛看着她,看得她背脊都发寒起来。 不过阿宝是铁了心想要瞧瞧她坚难生下来的两个孩子,所以丝毫不退让地瞪着他,同样绷着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气势一些。 半晌,男人坐在床边,探手将她抱到怀里,然后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俯首轻轻地吮吻,见她咬紧牙关,死也不肯松口,手指绕过她的背,在她后颈某一处嫩肉轻轻揉捏几下,从尾椎处泛起的酥麻感让她身子一软,再也坚持不住,牙关一松,就被他直接攻城掠地了。 直到将她吻得气喘吁吁后,他才道:“乖,等你身子好些后,再去看他们。” 阿宝眼角泛红,突然觉得有些委屈,闷声道:“我辛苦地生下他们,可是这么久了,却不能亲眼见他们一面,甚至连喂……也不能,心里很难过你知不知道?” 她光顾着低头委屈,没有看到他一瞬间凶狠得像兽类一样的眼神,若是瞧见,绝对不敢在此时委屈。 委屈了一会儿,见他仍是无动于衷,咬了咬牙,扭身就离开他的怀抱。不过很快地,又被他抱了回来,就像抱小动物一样,亲了亲她的脸蛋作安抚。她扭过头,努力别开脸,离开他的气息,却被紧紧地禁锢住。 阿宝实在无奈了,终于狗胆包天地伸手直接拒绝了他的亲近,咬牙道:“王爷难道不觉得臣妾身上有异味么?”她可是有十多天没洗澡洗头了,每天只是用湿毛巾擦一下顶个毛用啊。 “是有些味道。”他很诚实地说,又在她脸上亲了下。 “……” 阿宝只觉得一股热气往脑袋冲,眼睛都发红了,原先的委屈到现在的难堪化为了一股子的化不开的怒气,嗷地叫了一声,扑过去咬他。 萧令殊稳稳地抱着她,任她像只小动物一样趴在他肩头啃咬,视线落到桌上的药,见它快要凉了,腾出一只手端了过来,试了试温度,刚好入口。 于是,在咬了人后,迎接阿宝的是一碗黑漆漆的药。 阿宝看看那碗散发着难闻味道的药,再看看面无表情却死死地禁锢着她的男人,突然泄气了。 md!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7第 77 章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华妈妈心中内流满面,僵硬地看着灯光将男人的身影拉得疯长,还有男人怀里抱着的某团东西,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一个两个的都是熊的,根本不听话! 不是已经劝妥了么?不是已经将不安份地坐月子的某人给镇压了么?可是现在要闹哪般?就算现在外面天刚黑,气温也略高着,但是产妇也不应该出门啊!就算你抱着她,用被子团团裹着……坐月子的妇人出门是不对的! “王爷!”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幽冷寂然,让她的脸色越发的僵硬。 “王妃……”华妈妈弱弱地叫道,挣扎着想制止这不安份的两个家伙。 男人怀里的某人在装死,她没听到华妈妈的叫唤。 于是,华妈妈和准备守夜的丫鬟雁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无视礼仪规矩,直接抱了应该坐月子的妇人出了门,直奔隔壁厢房。 听到敲门声,屋子里正守在床前的奶娘王氏有些疑惑地看向门外,被派来照顾双胞胎的雁回和其他两个丫鬟也有些奇怪,不过仍是过去开门。当门打开后,雁回傻眼了。 萧令殊直接抱着人走进房,拐进内室。 王氏也傻眼了,傻傻地看着男人将怀里的人放下,然后拢了拢她身上的衣物,被她不耐烦地推开了,忙往床前扑去。看着男人因为某人推开他而变得越发冷硬没表情的脸,王氏和雁回等丫鬟的小心脏都漏跳了几拍,吓得脑袋都懵了。 阿宝扑到床前,几乎是流着口水看着并排着躺在床上的两孩子,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目光贪婪地在他们脸上一寸一寸地滑过,小孩子们嫩嫩的小脸蛋,一个小嘴抿着,睡得香甜,一个小嘴嘟着,像是在睡梦中吧唧地吃着东西,时不时地嚅动几下,心中一片爱怜。不过,很快地,阿宝突然扑到床前,呜咽地哭起来。 王氏和雁回很想去死一死,心说王妃您到底来干嘛的?您不是应该在坐月子么?而且这种时候哭什么哭啊?难道不知道您身后的男人气息很可怕么? 就在阿宝还呜咽两声时,萧令殊终于忍无可忍地上前扣住她的腰将她搂了过来,抬起她的脸,用袖子帮她擦眼泪。 可能是很少做这种事情,阿宝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他擦下一层了,脸蛋生疼着,哪里还有那等伤感的情绪。可能是发现她皱眉忍痛的模样,萧令殊忙放轻了力道,但仍是扣着她的腰按在怀里,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见她脸蛋染上薄薄的红晕,不禁有无措。 阿宝一直盯着他,见他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哪里顾得再伤感,忙拉着他的手,说道:“王爷,快来看咱们的孩子,很可爱呢。” 萧令殊犹豫了会儿,和她一起坐在床前的两张绣墩上。 阿宝趴在床前,凑到两孩子面前观察了会儿,发现两个孩子,长得真是太不像了,一点也没有双胞胎的感觉,而且他们一个看起来略大一些,一个小得像奶猫儿,甚至连体型都不像。阿宝扭头问道:“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 王氏说道:“左边襁褓上绣着青鸾的是姐儿,右边襁褓上绣着青鸟的是哥儿。” 经这么一说,阿宝也注意到他们身上襁褓的绣纹,发现果然体型较大的是女儿,瘦小得像奶猫一样的是儿子。女儿抿着微红的小嘴,睡得正香甜,而儿子的小嘴嘟嘟的,唇色也偏淡,比起女儿,看起来就是个不健康的。 “哥儿……怎么看起来这么瘦弱?”阿宝声音有些干哑,“解神医和太医不是说哥儿虽然有些弱,却也没事么?”这小猫儿一样瘦小的模样,何止是弱?如此一想,阿宝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王氏发现她神色不对,赶紧道:“王妃莫忧,解神医和太医都说了,哥儿只是天生不足,后天好好调理,以后也会像正常人一样的。”然后又笑道:“王妃还年轻,应该极少接触其他那些刚出生的孩子,自然不懂孩子现在才出生十天,自然有些小,等足月了,孩子就会一天一个模样地变化着了。” 雁回怕她在坐月子期间伤神熬坏了身子,也赶忙道:“是啊,华妈妈也是这么说过。华妈妈说,王妃您当初也是夫人难产生下来的,王妃刚出生时,也是像小主子一样瘦弱,后来还不是养得好好的,健康地长大了?” 被两人这么安慰,阿宝的担忧也去了几分,她确实极少接触小孩子,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所见的孩子都是那些被养得差不多大的婴儿,就算去年去太子府参加大堂姐的孩子洗三时,也只是匆匆地看了眼,那些丫鬟嬷嬷虎视耽耽地守在那里,根本不敢怎么靠近呢,自然也看得不仔细,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应该多大才正常。 阿宝先前失态不过是见着孩子弱小得像奶猫一样,一时间伤感担忧彷徨,加上终于能见到孩子的喜悦,才会一并暴发了。然后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得到两人的解释,自然心情好了很多。 阿宝又凑到床前看着两个孩子,喜爱得不行,萧令殊坐在她旁边,目光缓缓地从她脸上移到孩子身上,然后又移了回来。王氏和雁回及其他两个丫鬟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半晌,阿宝突然又道:“我可以抱抱他们么?” 王氏有些为难,说道:“王妃,您现在身子不好,不宜操劳。且孩子还小,骨头没有长好……” 听罢,阿宝便明白王氏这是不放心她,生怕她不会抱孩子呢。不怪王氏怀疑,孩子出生到现在,她都在坐月子,不得相见,自然也没有抱过。而且这时代的世家大族,一般在孩子未出生前就请好奶娘了,没有主母亲自照看的道理,有时候作母亲的,还不怎么会抱自己的孩子呢。 “放心,我会抱的。”阿宝赶紧保证道,她是没抱过自己的孩子,可是上辈子抱过小侄子啊,还特地练习过一阵呢。 王氏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她是下人,也不好真的反对主子的行为,只得小心地将双胞胎中的姐姐抱起,放到满脸渴望的阿宝怀里。 阿宝僵硬地抱着女儿,不过很快地就找回了感觉,调整了下手势,抱得有模有样了。而怀里的孩子被这么折腾,仍是睡得很香,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转了几次手了。阿宝在抱着过了干瘾后,转向旁边的男人,将孩子递给他道:“王爷也抱抱咱们女儿吧。” 萧令殊冷眼看着,并没有动作。 阿宝却固执地看着他,坚持着非要他抱不可。 这些天可不是纯粹是坐月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有些事情,阿宝也会私下问几个雁,自然也知道萧令殊虽然每日早晚去探望孩子,可是从来只是看着,没有主动抱过他们。虽不知道他怎么想,可是既然他是孩子的爹,阿宝自然希望他与孩子亲近的。 不过只过了几秒钟,她的手都没抱酸呢,萧令殊便有些笨拙地接过了,阿宝少不得帮忙他纠正动作手势。等萧令殊抱好了女儿后,阿宝也小心地抱起床上的儿子,然后看看儿子女儿的小脸,又看看身旁的男人,一种温软熨帖的心情油然而生,让她觉得这一刻心都撑得满满的,忍不住朝身旁的男人微笑。 男人的脸色微微和缓了,冷清寂然的双眸也荡起了涟漪。 不过这种温馨的气氛很快便被人破坏了,而破坏的对象便是阿宝怀里的小家伙,他的眼睛都没睁开呢,那淡淡的粉色的小嘴已经哼唧起来了,然后发出小猫一样的抽泣声,哭得阿宝心都痛了,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哥儿一向浅眠,稍有些动静,他都会醒来。”王氏少不得解释道。 阿宝虽然急得不行,但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儿子是难产生下来的,天生体弱,要好好养着,让她几乎不敢怎么用力抱他,只能问道:“那、那怎么办?” 王氏忙道:“王妃莫急,时间过了一个时辰了,哥儿也该喂奶了。” 阿宝一听,心中一动,说到喂奶,就觉得胸脯有些发胀,不过先前因为生儿子大伤了一场,又因为解神医开的药有仰制作用,生了孩子后,她都没有奶水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挤出初乳给孩子喝,听说母体的初乳及母乳对孩子的身体极好,还能在孩子的身体里形成一定的抗体呢。嗯,找个时间让人去问问解神医吧,看看有没有催奶的药,她还是想亲自喂养自己的孩子。 在王氏抱儿子避到屏风后喂奶时,阿宝看着萧令殊怀里睡得香甜的女儿,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脸蛋,轻轻地叹了口气。 孩子在喂了奶后,就没有哭了,阿宝心里也松了口气。 阿宝还想多瞧瞧两个孩子,谁知道华妈妈已经黑着脸在外头提醒她还在坐月子中,不宜伤神,要好好养身子之类的。阿宝也知道华妈妈能睁只眼闭只眼已经不容易了,最好还是乖乖听话。而且,她也听说过,坐月子对女人而言十分重要,根本不敢乱来,所以她才会乖乖地听话了十天,才忍住要来瞧孩子的。 听到华妈妈的提醒,萧令殊将孩子放回床上,冷冷地看了眼伺候的丫鬟嬷嬷,冷声道:“你们好好照顾哥儿姐儿。” 众人忙恭敬地应声是。 震慑了一干下人后,萧令殊又用薄被裹着阿宝,将她抱回房了。 华妈妈已经对这两人绝望了,忍了忍,就在她忍不住唠叨时,阿宝已经乖巧地道:“妈妈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你说什么我都听,要我吃什么我都会努力吃的。而且,有王爷在,也不会让我吹着风的。” 说着,阿宝侧首朝身旁的男人一笑。 华妈妈见他们家王爷一如既往的沉默,再次绝望了。 喝了药,等洗漱过后,该上床休息了。 阿宝坐在床上,抓起一缕头发闻了闻,脸上露出了忍耐的表情,眼不见为净地将它们披散在身后,然后在躺下时,将它们撩到背后。 “阿宝,睡觉了。” 听到这冷冷硬硬的声音,阿宝下意识地就想翻白眼,不过想起先前他妥协地抱自己去看孩子的行为,又无限欢喜,伸手挂到他脖子上,半个身体都吊在他身上了,腰间很快多了一双手扶住她,让她不至于吊得太辛苦。 阿宝凑到他面前,在他脸上左右互亲了下,说道:“王爷,谢谢你。”虽然白天时差点被他弄得崩溃了,但晚上他突然抱自己到隔壁看孩子的行为,仍是让她感动不已,觉得先前那些也没什么了。 男人同样回亲了下她,然后将她塞回床上。 等阿宝睡着了,他才抽出握着她手的大手,到外间的床上歇下。 ****** 一连几天,萧令殊都会在夜色-降临时用薄被单裹着她,抱她到隔壁厢房里看孩子,在阿宝的争取下,她可以在孩子身边呆上半个时辰才离开。 这些天来,阿宝每次过去的时候,孩子有时候是醒着的,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睡着的。婴儿的本能除了吃就是睡,所以就算孩子没醒,阿宝也不觉得失望,每次都是兴致勃勃的,只除了孩子他爹仍是一脸冷淡地坐于一旁,安静地抱着孩子。 每当阿宝在逗孩子时,萧令殊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除了提醒她时间到了该回去休息了,其他时间根本没听他开过口。每当这时,阿宝会将女儿塞给他抱,也不管他是不是抱着女儿继续沉默以至于破坏他高冷硬汉的形象。 比起每次都睡得香香甜甜的女儿,阿宝实在是心疼天生不足的儿子,每次稍微抱他一下,就会醒来,然后开始用奶猫一样的声音抽泣起来,直到喂了奶,又哄了很久,才慢慢睡去。阿宝每每心疼得狂抓着解神医直到他再三解释,只要好好调养,孩子稍大一些会像正常孩子一样,才肯放过他。 所以,在这种情形过了几天后,阿宝决定不能再拖了。 ***** 解神医嘴角抽搐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雁回,怀疑自己听错了,然后不禁满脸通红,眼神游移。 事实上,比起害羞得像个大姑娘的解神医,雁回作为个未成亲的姑娘,心中的羞窘也不少,不过是为了她家姑娘,所以学着王爷板着脸,没有人能看出她心中的情绪。而且,看着因为害羞而满脸通红的男人,美得太妖孽了,雁回反而没了害羞。 “解神医,不知你可有法子?”雁回问道。 解神医轻咳了一声,抓了抓那头乱头,说道:“自然是有法子的,可是……王妃身份尊贵,孩子又有几个奶娘轮流喂着,王妃并不需要如此费神。” 雁回一本正经道:“解神医这话可不对了,难道你没听说过,对于初生婴儿而言,母乳才是最健康的么?” “有这说法?”解神医有些诧异,然后略微一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些孩子出生后由母亲亲自喂养的,会比旁的孩子健康。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证实,不过母乳对孩子确实没伤害……” 雁回忍耐着听他唠唠叨叨一大堆,最后已经听不懂他那些专业性的用语了,不得不打断道:“解神医,那催奶的药可是对身子有害?” “嗯,这倒不必担心。”解神医解释道:“这药十分温和,只需喝几服就行了。”说着,便亲自去抓药了。 不过解神医心里仍有些泛嘀咕,也不知道王妃是打哪里听来初乳和母乳对孩子身子好,能产生什么免疫力之类的。而且他见过很多大宅门的妇人,作为主母,需要主持中馈,管着一大家子的事情及孝顺公婆,根本没时间围着孩子来转,所以孩子生下来后,大多是让奶娘来喂养的,她们直接喝了抑制产奶的药,同时如此也能让身材尽快恢复。怎地摊到这儿,王妃却这么坚持着要自己喂养呢? 虽然嘀咕,但解神医还是将药抓好,并且告诉雁回怎么煎药。 ******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比起先前的那些,阿宝没有丁点抗拒地就喝下了,连蜜饯都没含,就漱了口,脸色坦然。 萧令殊进来时,恰巧见到她在喝药,空气中还弥漫着药味,不禁看向托盘上的空碗。 “这是什么药?” 阿宝真是有些恼恨他的鼻子和眼力,或者更恼恨的是皇家的教育体系,为防皇子们被人用药物陷害,所以他们的课程中,还添加了一些简单的医理。加上萧令殊对阿宝的事素来上心,有时候阿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像是安装了雷达一样,在发觉之际,已经搞定了。 虽然被抓包了,不过阿宝面上一片坦然地道:“解神医开的调理身子的药。” 萧令殊看了她很久,直到她快要招架不住地想要痛哭流涕地坦白时,终于移开了目光。 阿宝松了口气,以为将他唬弄过去了,却不知道男人转身就去了解神医那里,于是可怜的解神医又挨揍了。 解神医泪奔:tot,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连续喝了几服药后,阿宝在早晨起床时,终于感觉到胸部的异样,登时清醒得不得了,双眼都瞪得圆溜溜的。 “怎么了?”早在她醒来时就已经蹲到床前等她醒的男人问道。 阿宝咬了咬唇,不敢说自己的异样,只道:“王爷,现在两个孩子都有二十天了,解神医说,可以将他们抱回房里了。”然后低头,作出小白花的苦情样,弱声弱气地道:“每日过去看他们总是不方便,也要劳烦王爷,还是抱回来吧。将他们安置在外间就行了,他们都很乖,不会吵到我休息的。” 偏偏阿宝越是识大体,某个男人越是不待见,听得他冷声道:“本王现在就睡在外间。” 她坐月子期间,两人是不能同睡一张床的,萧令殊到外间去歇息,还是他退让的结果。 阿宝小心地窥了他一眼,憋了很久,终于狗胆包天地道:“王爷可以去隔壁厢房睡,还有十天,月子就坐完了……”越说越小声,最后已经恹了,心中内流满面,她容易么?tat,不就是想给孩子喂个奶罢了,怎么摊在她身上,却成了件天大的难事了? 半晌,见男人脸色不好,阿宝不禁有些心急,加上胸部的异样更让她焦急起来,忍不住主动偎到他怀里,恳求道:“王爷,不然让人在房里再放一张长榻,王爷可以睡里面,有王爷在,臣妾也安心许多。”她违心道,不吝于甜言蜜语。 听到这话,萧令殊脸色才好一些。不过,整个大邺皇朝,胆敢让萧令殊睡长榻的,估计就只有她一人了。 萧令殊是个行动派,在阿宝提出意见后,马上便让人搬了张长榻到房里,就放在床左侧不远的地方。长榻两米长一米五宽,看起来就像是她以前学校里的单人床,想到萧令殊那身高要窝在这张长榻上,阿宝心里止不住有些心软。 等长榻搬进来了,然后轮到两个孩子也搬回来。 华妈妈原本是反对这事的,生怕孩子离得近,打扰了阿宝坐月子,在阿宝歪理狡辩中,华妈妈终于还是答应了。不答应不行啊,连王爷都答应了,她算个毛啊?华妈妈觉得,她家姑娘自从嫁人后,被个男人纵得越发的任性了。 阿宝同样是个行动派,孩子一搬回来,她便让人将两孩子抱到她床上,然后将所有的丫鬟嬷嬷都赶了出去。 阿宝先是拿消毒过的毛巾仔细地擦过胸部,处理了一翻后,才抱起女儿喂奶。 由于喝了药,开始涨奶了,胸脯比平时大一些,也饱满坚-挺一些,看起来十分有料。阿宝感觉到婴儿柔软的小嘴含咬着自己的乳-首,初时感觉到有些异样,不过很快地又被一种温软的情绪包围了。 只是,不一会儿后,阿宝又有些挫败了。 因为小家伙无论怎么吸,都吸不出奶-汁来,顿时没能吃饭的小家伙嘤嘤地叫起来,十分伤心的样子。 阿宝也急了,将因为吃不上饭而委屈的女儿哄停了后,直接撩开了衣服,用手挤了挤,发现怎么也挤不出来,反而弄得自己满头大汗的,登时急得不得了。 正当她准备叫华妈妈进来帮她时,突然一道阴冷的声音问道:“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声音,阿宝直接僵硬了,然后傻眼地看着撩起门帘走进来的男人,只见他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她大开的衣襟,还有自己搭在白嫩的胸部上的举动——看在男人眼里,怎么都像是在自-渎。 阿宝简直要泪奔了,她这傻逼,单单知道将丫鬟赶出去,却忘记留一个放哨,来个风紧扯呼,在做坏事时没防得住这男人,使得自己这羞耻的模样被人看光光了,即便那人是自己的丈夫,也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见他走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高大的身材十分有压迫力,使得她只能乖乖地招了,“我想给孩子喂奶,可是孩子吸不出来,只好自己弄了,不过也没用,正想叫华妈妈呢……”说着,又瞅了瞅他,一脸委屈的表情。 她长相秀丽、五官精致,沉静时自有一股端庄从容的悠逸之姿,偶尔露出委屈之相时,那也是添了几分可怜,很容易让人心软。不过展露委屈这种事情,这辈子她除了在自己爹面前露过,就只有这男人的纵容让她越发的没了克制,时不时地委屈一把。 一见她这副委屈相,萧令殊眸光微闪,坐到她身旁,扶住她的肩,拉开她的衣服,然后在她的瞠目结舌中,俯下脑袋埋首在她胸前嘴叼上其中一团雪峰的樱桃。 阿宝呆滞地看着他直起身,唇角挂着几滴浅白色的汁液,顿时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不过终于感觉到了胸部上那种需要解放的感觉,忙将女儿抱了来,开始喂她喝初乳。 接下来,在萧令殊的帮助下,阿宝将儿子女儿都一起喂了,等他们都喝了初乳后,终于放下心来。 当喂饱了女儿,让奶娘进来抱走孩子后,阿宝坐在床上,看着坐在床前的男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8第 78 章 双胞胎搬到同一间屋子来了,阿宝不需要每天央求着萧令殊带她过去探望孩子,倒十分的安份,除了每天都要早中晚拨出时间抱孩子让孩子熟悉她的气息外,其他时候她都很听话地坐月子,也让原本颇有微词的华妈妈很满意。 华妈妈终于满意了,对于有些不合规矩的事情在劝说无能后,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人生难得糊涂——例如王爷怎么可以和坐月子的妇人同睡一间房呢?就算不同榻也不行啊! 华妈妈都装糊涂不管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说什么。 解决了两个孩子喝母乳的问题后,阿宝这才有心思琢磨其他的。 例如说,孩子的名字问题,孩子的教养问题——这个孩子还小,可以等他们长大一些再说。 这天,阿宝让人将两个孩子抱到她床上,然后坐在床前盯着他们的小嫩脸发呆,手无意识地摸着他们的脸,发觉像小猫一样的儿子眼皮微动,吓得赶紧叫回了手。 “真是小坏蛋,摸一下也不行。” 阿宝嘀咕一声,改由摸女儿。比起浅眠易惊醒的儿子,女儿就像只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猪,十分淡定,无论她怎么摸都不会醒来抗议,只要给她吃饱了,也由你爱怎么抱都不会抗议,让阿宝满意得不行,时常将乖巧的女儿往萧令殊怀里塞,让他与女儿培养感情。 阿宝担心萧令殊与两个孩子不亲近,是以只要有空,就将乖巧的女儿往他怀里塞,让他多抱抱。幸好萧令殊从未拒绝过她的要求,也让阿宝心里有些感动,即便无法从他脸上看出对两个孩子有什么慈爱的父性,可是单是他没有拒绝抱女儿这事,也足够让她高兴了。 雁声站在一旁,见阿宝已经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有一盏茶时间了,忍不住道:“王妃看什么呢?华妈妈说,王妃现在在坐月子,要好好休息,可不能累着自己。而且女人这月子坐不好,将来会遭罪的。” 阿宝白了她一眼,这些话华妈妈时常在嘴里唠叨着,四个雁也一起唠叨。阿宝自然是听话的,但架不住华妈妈和几个雁的矫枉过正,她想拿本账册看一会,就说伤神;想捞起针线给孩子做些衣物,又说伤身;想抱一会儿孩子,又说累着她,似乎恨不得她什么都不做,直接躺在床上渡过一个月才好。 阿宝觉得,这样下去,她会发疯的。之所以现在还忍着,不过是因为某个男人跟着华妈妈一起镇压她。不过比起先前争取探望孩子的权利,这些小事儿阿宝也不想太计较,只是……偷偷地捏了捏腰部的那坨坨赘肉,阿宝心中泪奔,这时代流行的是弱柳扶风的美人儿,可不流行丰满的杨贵妃。 减肥,一定得减肥!阿宝心里叫嚣着。 “王妃可要喝水?”雁声又体贴地问道,等阿宝点头后,便出了外间,去茶水间里在炉子上温着的水倒在杯子里,又添了勺蜂蜜,端了回来。 阿宝喝着清甜的蜂蜜水,双眼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突然道:“对了,皇上可有给两个孩子定下名字了?” 雁声回道:“没听说呢。” 听罢,阿宝心里又郁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象征吉祥,或者实在是稀奇了,素来不待见萧令殊的正德帝竟然破天荒地派了人过来说,他这作皇爷爷的要给双胞胎定大名,轻描淡定地就剥夺了他们作父母取名的权利,让阿宝暗恼了很久。 “虽然名字没定下来,可总不能叫着哥儿姐儿吧?不然给他们取个小名吧。”阿宝说道。 雁声抿唇笑道:“王妃不需要和王爷商量一下么?” 阿宝瞥了她一眼,心道那个男人是个能商量这种事的人么?说不定又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儿闷不吭声的,问他会回答“你决定就好”,根本懒得开口,怨不得每回一说话,那种冷硬生涩的声音总是让人觉得刺耳——当然还有他说话内容同样刺耳的原因。 正说着话,外头响起了声音,很快地,便见丫鬟恭敬地掀起帘子侍立一旁,萧令殊走了进来。 阿宝坐在床前,并没有起身去伺候他更衣,雁声很机灵地去箱笼找出了衣服,放到屏风后,然后便出去了。 等萧令殊自己换了身衣服回来,雁声打来了清水让他洗漱,而华妈妈和雁回、白微、白前也各自端了托盘进来,华妈妈端着的托盘上是一蛊鸡汤,雁回和两个白端着的托盘上是各类点心吃食。 鸡汤自然是阿宝的,点心是先给他们垫肚子的,距离晚膳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阿宝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仍是乖乖坐到八仙桌前,慢慢地喝鸡汤。萧令殊坐在旁边,像只凶兽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直到她艰难地将鸡汤喝完。华妈妈很满意,觉得有王爷在还是好的,至少她家姑娘不再折腾了。 略略食用了些点心后,阿宝发现女儿醒了,正嘤嘤地哭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真的有心灵感应,一个哭,另一个也随之醒来跟着一起哭。守候在外间的奶娘忙进来抱起两个孩子,发现两孩子都尿了,忙抱下去换尿布。 等双胞胎被清理干净,又喂了奶回来后,阿宝抱起女儿塞到萧令殊怀里,自己抱起儿子过了过干瘾,便又将他放到床里,免得小气的小包子有丁点儿的动静又要发出那种折磨人的抽泣声。 说来在阿宝的努力亲近下,两孩子都习惯了她的气息,被她抱着也安稳。两个孩子晚上有时候折腾人的时候,要大人抱着他们睡,闹腾得奶娘一整晚都没得歇息。庆幸的是,孩子并不拘于要谁抱,只要有人抱着都能睡,不然若是他们都闹着要母亲抱的话,阿宝这月子别想坐得安生了。 摸够了小气巴啦的儿子后,阿宝方对萧令殊道:“王爷今儿进京,可和太子殿下商量好孩子们的满月宴在何处办了?” 眼看就要到中秋了,过了中秋就是两个孩子就满月了,因为她在坐月子及两个孩子身子弱,不宜移动,是以他们还呆在栖霞山别庄这边。而亲朋好友早都离开栖霞山跟着皇帝的大部队回京了,让他们赶半天的路程到栖霞山来喝满月酒,想来也不可能吧。 萧令殊老老实实地抱着女儿道:“皇兄说了,在京里的王府摆酒宴请大伙过去吃,请太子妃、齐王妃帮忙主持招待各府女眷,你和孩子就不必回去了。” 阿宝点头表示明白了,难得的龙凤胎,想低调也不行,这满月酒是一定要大办的,别庄这里到底比不得王府,所以就在京城里大办。因为孩子还小,他们无法赶回去,所以晋王府到时就请太子夫妻和齐王夫妻过去帮忙,刘管家和许妈妈辅助。 想罢,阿宝又道:“王爷,父皇给双胞胎定下大名儿了么?” 萧令殊看着她,然后冷淡地摇头。 “父皇什么意思?王爷今日进宫可有进宫去问父皇?”阿宝又问道,今早知道他要进京,还特地吩咐他去询问一下,两个孩子就要满月了,他们的名字定下来了没。 “父皇说他还在想。”萧令殊冷淡地说,记起那趴在御案上翻着名典找名字的老头儿,不予评论。 “……” 阿宝心里不禁腹诽那老头儿,这有什么好想的,凭着皇帝的文化功底,取个好名字不是十分简单的事情,难道他在纠结什么? 搞不清楚老男人的心思,阿宝很快抛开了,又道:“孩子们的大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来,不若咱们给他们取两个小名儿吧,也省得总是叫他们姐姐弟弟的。”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决定就好。” “……” 果然是不出她所料的答案,阿宝盯着他那张冷酷无情脸,再看他稳稳地抱在怀里的小包子,生生破坏了那高冷硬汉的形象,脸颊鼓了鼓,生生吞下那种爆笑感。当然,她的异样很快被他发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罢了,并没有询问的意思。这副模样看得阿宝感动又好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赧然地坐了回来,目不斜视。 于是,阿宝只能开始绞尽脑汁给两个孩子先取个小名儿,不过几个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都觉得不甚满意,一时间有些犯难了。 名字没取好,像有件心事积在心里一样,晚上自然也睡不着。 在她第五次翻身后,睡在长榻上的男人直接起身了,将披散的头发撩回身后,直接走到床前坐下,高大的身影投在床内侧。 渐渐接近中秋,白天天气虽然仍是燥热,但在夜晚时,会有些清凉,偶尔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室内纱幔也随风摇曳起来。 阿宝发现床里面出现一道黑影时,唬地吓了一跳,还没蹦起身,便被人箍住了腰,熟悉的触感让她没有尖叫出声,反而有些奇怪道:“王爷怎么还不睡?” “你又为何不睡?”他反问她,皱着眉道:“该歇息了。” 阿宝没看到他微皱的眉宇,说道:“我有些睡不着……” 萧令殊没说什么,直接抱着她上床,自己也随之躺下。 阿宝惊讶了,尔后想起了什么,脸蛋涨得发红,结结巴巴道:“王爷,华妈妈说,这不合规矩,还没出月子,咱们不能同睡在一起。”而且……她快一个月没洗澡没洗头了,自己都要崩溃了,实在是不想让他离自己这般近啊! “睡觉!”他的声音变得冷硬。 阿宝一听这声音,识相地闭嘴了。反正连最讲规矩的华妈妈都拿他没辙,所谓的规矩也不知道被他破坏了多少,现在再说这种,他也不定会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他的气息和怀抱,阿宝折腾了会儿,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自然也忘记了给两孩子取小名的事情。 第二天,阿宝正在逗弄两个孩子的时候,听到窗外风吹过树稍哗啦啦的声音,突然对旁边正在做针线活的两个雁说道:“哎,姐姐的小名儿就叫包包,弟弟的小名儿叫平安吧。” 雁回和雁声都愣了下,两人眨了眨眼,然后由沉稳的雁回问道:“王妃,小世子叫平安这寓意极好,可是小郡主为何叫包包?”女孩子叫包包感觉很怪呢。 “因为她像包子啊。”阿宝振振有词,指着睡得像小猪崽一样的女儿,说道:“你瞧,她这张脸儿,白白嫩嫩的,多像桃寿包子?难道你们看了不想咬一口?我倒是很想咬一口。” 两个雁无语地看着她,问题是孩子还小,你也狠得心去咬她么?别这么不着调行不行?她们才不会以下犯上咬小主子呢。而且,哪家的孩子长开了后,养得好的话,不是像这般白白嫩嫩得像桃寿包子的?也没有人会直接叫自己孩子包子的。 华妈妈正端着刚给阿宝做好的龙须面进来,一听到这话,便叹着气道:“王妃,主子们还小,您千万别咬啊。”见她心虚的模样,华妈妈如何不知道她估计已经咬过了,真是恨不得又唠叨一回,让她明白孩子是咬不得的。 “我只是轻轻地啃了下,没敢下口……”阿宝小声地为自己辩解,见华妈妈仍是虎着脸,顿时恹了,接过华妈妈递来的面,慢慢地吃了起来。 等萧令殊回来后,阿宝有些得意地将她为孩子们取的小名儿告诉他,轻轻地戳着女儿的小脸蛋,说道:“瞧,像不像桃寿包子?所以女儿就叫包包了。儿子的话,我希望他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就叫平安吧。” 萧令殊的视线在并排着的两个婴儿间游移,此时两个孩子都醒着,难得地没有闹腾,只是睁着眼睛转了转,嘴巴嚅动着,看起来挺精神的。阿宝也顺着他的视线看,然后发现,女儿好像和她爹长得有点儿像,难道是因是他时常抱女儿的原因? “甜糕!”萧令殊指着儿子,一锤定音。 阿宝身子一歪,撑着脸的手直接滑到耳后。而屋子里的其他丫鬟嬷嬷……已经呆滞了,然后有些风中凌乱,哪有给孩子取这种小名儿的?说出去不是笑掉大牙? 阿宝与他对视片刻,发现他不是开玩笑的,顿时无限同情地看了眼天真不谙世事的儿子,你就叫“甜糕”吧,谁叫你爹对甜糕情有独衷呢。 至于解神医每天例行来给小家伙检查身体,听说了这对夫妻给小家伙们取的小名儿,不客气地嘲笑了萧令殊一翻,结果自然又被揍了一顿。 ***** 转眼便到了两个孩子的满月。 京城的晋王府里的情况阿宝是不知道了,不过在别庄里,阿宝特地吩咐了厨房给别庄伺候的下人们都加餐,顺便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而她自己,终于可以好好地从头到脚都清洗一翻。 阿宝一大早地就扎进了澡堂里,让仆妇连续换了三次水,最后才觉得自己身上没了异味,将身体埋进滴了香精的热水里,好好地泡了个澡。 泡得皮肤发红后,阿宝才起身来。雁回雁声伺候她穿衣,一个帮她擦试头发,一个为她系腰带。阿宝低头看了眼变得很有份量的胸部,自然是满意的,只是一摸到腰间的赘肉,那可真是悲催了,绝对要减掉游泳圈这种不和谐的东西。 洗得清清爽爽地回来,阿宝先去看了两个孩子。今日是他们的满月,嬷嬷们也为他们换上了大红色的襁褓,衬得小脸蛋红扑扑的,看着着实有精神。阿宝特地打量了儿子,精心养了一个月,终于比小猫儿大一些了,也因为照顾得仔细,又有解神医和于太医在,倒是没有生什么病,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小家伙被母亲抱着,哼唧了声,脑袋努力往她胸脯方向歪去,虽然动作不大,不过阿宝如何不知道这是肚子饿的意思,想要喝奶了。 阿宝抱着孩子到屏风后,先喂饱了儿子再喂女儿。白天的时间,她一般会自己喂孩子,直到晚上才交给嬷嬷们带,这也是华妈妈叮嘱的,让她晚上好好休息。 阿宝对孩子是十分上心的,特别是因为儿子天生不足,不敢轻易地大意,他们的衣食住行那是十分小心谨慎,每天都要仔细过问,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时,两个孩子身边除了奶娘外,四个雁中一定要有一个在旁盯着。阿宝最信任的便是华妈妈和四个雁了,所以两个孩子身边,绝对要放一个自己放心的丫鬟在盯着才觉得放心。 等阿宝喂饱了两个孩子后,将他们放回床上,让奶娘哄他们睡觉了,她回房里先是将晾干的头发梳好,然后揽着镜子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养了一个月,气色不错,因先前生产时遭了罪,原本养出来的双下巴已经消了,恢复了鹅蛋脸的下巴尖儿。 稍晚,雁然、白微和王府里的管事嬷嬷朱嬷嬷从京城回来了。今日王府要举办孩子们的满月宴,阿宝虽然将事情全权交给刘管家和许妈妈,但在前日也派了雁然、白微回去帮衬着。 阿宝坐在偏厅的上首位置,听着朱嬷嬷报告王府的索事及今日的满月宴,有太子妃和金璟琋这两位贤内助帮衬着,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齐王这个熊孩子在,这是个蛮横的主儿,谁敢不给面子,绝对会撸起袖子就揍上去,所以今日来王府送礼及喝喜酒的人都很多,而且十分安份,给足了面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令阿宝开心的事情,她那中二爹又给她长脸了,让人拉了几辆马车的礼物回来,扬言是要送给两个外孙的。虽然那些东西被掩得实实的,让人看不清它们是什么,不过想到上回李继尧捎回来的东西,这次是要送给外孙的满月礼物,怎么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甚至可能会更好。 大伙对李继尧的德行那是心知肚明,可是人家宠女儿,连带的爱屋及乌也要宠外孙,你即便知道他又到哪里捞了很多奇珍异宝回来,也不能说什么。加上连正德帝都默许了,又慑于晋王的凶残,也没有人在这当头不识相地找李继尧麻烦。 所以说,其实有个凶残女婿在京里镇着,也能让不安份的岳父展开手脚去干大事。 不过,今日还有一件事情是让阿宝吃惊的。 “宁王妃又有了?” 雁然抿着唇笑道:“可不是,今儿宁王妃也和几位王妃到咱们府里去喝喜酒了,宁王妃自从知道王妃您生了龙凤胎后,听说心情很不好。今儿她和贤王妃一起来时,奴婢远远地见了她一面,宁王妃神色很不好呢。不过在吃宴席的时候,宁王妃闻到鱼汤的味道,突然就吐了,后来太医来诊,说宁王妃有一个月的身子了。” 阿宝:=口=!一个月?那不就是说宁王妃出了月子时,马上和宁王ooxx,然后又中奖了?这个中奖率太高了吧?!三年抱俩完全没问题。 接下来不用雁然说阿宝也知道宁王妃的反应,一定会极为高兴,甚至恨不得这胎马上是个男孩子,然后才能得意地继续去拉仇恨。不过三年抱俩虽然听着不错,可若是频繁的生产,对女人的身体不好吧? 阿宝自从搬来栖霞山的庄子这边养胎后,虽然也关注京城的信息,但到底距离有些远没法得到第一手的资料,有时候难免也有些疏忽了。 仿佛今日是要发生好事情一样,刚打发了朱嬷嬷下去,又有仆人过来告诉她,忠武将军府不远千里打发人来告诉她,他们的二少夫人刚被太医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子了。 比起对宁王妃又怀上的惊讶,阿宝对于李明凤怀孕一事简直是惊喜,忙叫人备上一份礼,顺便捎带上一些孕妇需要注意的事情,虽说忠武将军府里可能会有长辈叮嘱,但阿宝作姐姐的,难免总会担心妹妹几分,因为还有个不安份的大公主在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去摆大嫂的谱,到时若李明凤出了什么意外绝对不奇怪。 李明凤与阿宝的感情是所有姐妹中最好的,所以即便阿宝住在别庄,在得知自己真的怀上后,也在第一时间直接打发人快马加鞭地来告诉她这件喜事了。 李明凤的好消息让阿宝高兴了很久,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饭一碗汤,喜得华妈妈都笑眯了眼睛。 夜幕降临,该洗漱安寝了。 阿宝坐在床上,看着身上还沾着水汽的男人推门进来,迎上那双幽冷深邃的双眸,不禁有些压力山大。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79第 79 章 丫鬟们收拾好房间,又去得炉检查了下,将燃得差不多的香料捻熄了,因为阿宝并不喜欢闻着这些香味睡觉。 等丫鬟们下去后,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阿宝有些忐忑,想起怀了一个身子的宁王妃,觉得这是个教训,绝对不能向她学习。不过没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男人已经趋近床前,抱着她一起上床上。 等躺在床上,她整个人被安置在他怀里后,阿宝眨了眨眼睛,就这样了? 阿宝像只虫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蠕动了下,很快发现自己干了一件错事,被他突然压在身下捏着下巴承受他狂风暴雨的亲吻时,吓得她再也不敢乱动,生怕被他剥皮拆骨地吞吃入腹——就算是个冰山酷男,憋了近一年,也憋不起啊。 就在阿宝晕晕沉沉之际,突然发现他没了动作,困难地偏首看去,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近在咫尺的脸,几乎再近一些,就能碰到彼此的鼻尖了。 感觉到他抵在腹部上的坚-硬,还有被他身上的热量弄得她都觉得热起来,可是却见他再无动作后,阿宝有些奇怪地唤了一声:“王爷?” 萧令殊慢慢地呼了一口气,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将她揽到怀里,暗哑的声音道:“解神医说,两个月后再行房比较好。”他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背,手指像是跳动的音符一样,从脊梁骨一路滑下,落到尾榷上,使得她身子紧绷起来。 所以,再等一个月,她就要受罪一场了么?阿宝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原本以为今晚绝对会被折腾一场,依他的体力及战斗力,她这个战斗力只有零的渣渣已经准备好明日在床上躺上一天了,谁知现在被人告知,徒刑延期了,她还有一个月时间准备受死,简直是累觉不爱啊。 他要再憋一个月,会不会憋得变态了,顿时暴发时,她该肿么办? 阿宝差点咬被子,不过想到这时代的男人据她所知,除了他和她那中二爹,似乎都不用这般委屈自己的,妻子不方便伺候,没关系,还有通房小妾排着队等着嫖你呢。想罢,阿宝松了心,她宁愿自己到时候舍生取义成仁,也不能将这男人让出去,所以通房小妾神马的,他们家不流行这种生物。 如此一想,阿宝觉得这个在她怀孕期间乖乖地守着她,完全没想过偷吃的男人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探起半身来,趴在他胸膛上,凑过去亲吻他的唇角。 萧令殊一愣,默默地回吻。 这是一个十分温情的吻,不夹杂任何的情-欲,只是单纯地突然想这样,默默地唇齿相依,相濡以沫,交流彼此的气息。 一吻结束,阿宝对这个男人心里又多了份道不明的感情,感觉更喜欢他了,这是一种除去他的身份地位外貌,单单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行事方式,甚至喜欢他不自觉的体贴。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王爷……我喜欢你。”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如此简单地告诉他。 男人将她拥住,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不用什么语言,他总是用最直接的行动表明对她的感情。 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做,却让阿宝觉得心满意足,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面上含笑,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破坏她的好心情。 华妈妈和几个雁见到,虽然有些好奇她为何心情如此之好,不过在阿宝大义凛然的一句“正值秋收,想到百姓收获后安居乐业,我心里就高兴快活~~”中,翻了个白眼,不再询问了。 到了八月下旬的时候,阿宝每天处理了府里的事务后,都将时间花在双胞胎身上,甚至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准备将双胞胎的样子绘画下来。 阿宝对古代的丹青笔墨颇为欣赏,可惜她学艺不精,怎么学也只有半桶水后,便没有再学习了,反而拾起了上辈子学了几年的素描画。阿宝让人为她准备了炭笔,对着双胞胎涂涂画画,正常版的、q版的都有,甚至偶尔心血来潮时,会掀了儿子的裹尿布,给他画了几张全裸照,打算留作纪念,等他长大后拿来羞他。 “王妃,画的这些要让人送去给老爷瞧么?”雁回边整理着阿宝的作品边问道。 阿宝笑道:“这是自然的啦,这些都让人给阿爹送去,让他瞧瞧他的孙子孙女长什么模样。” 自从回京以后,阿宝习惯性地在每月月初和中旬时间往边境寄家书,即便她不在边境,也不会断了与父亲的交流,顺便也让彼此都知道自己的近状,以慰思念之情。这习惯一直没变,先前怀孕时,也是她第一时间给父亲写信告诉他,可比威远侯那边寄去的信件快多了。 坐月子期间,因为华妈妈不让阿宝费神劳累,阿宝便让萧令殊给她代笔,每月两封家书是绝对不会断的,甚至还怂恿萧令殊也在信上与岳父说几句得体话,关心一下他的身体之类的。而坐月子期间,连写封信华妈妈都担心她累着了,可想而知想要花时间画下双胞胎的样子让父亲瞧瞧两个孩子,也是不可能的。现在解禁了,阿宝自然要将两只包子都画下来,给父亲寄过去。 等画完了之后,阿宝将雁回整理好的作品翻来看了看,心里琢磨着,以后要多将两个孩子的模样画下来,当作他们成长的纪录,说不定长大后他们翻看到,自己还觉得有趣呢。 如此一想,阿宝又干劲十足。 当然,还有一件事更让阿宝干劲十足,那就是,去年由北鸣山别庄精心培养的辣椒苗苗,今年已经结果了! 林管事娘子收了一批辣椒,除了留下了种子,其他的都送了过来。可惜的是,因为是第一次种,辣椒的很多习性摸不清楚,加上阿宝这个只会吃完全没关注过辣椒生长周期的渣渣提供不了什么意见,最后全靠林管事娘子和她女儿一起摸索着种的。 辣椒结果的时候,阿宝就快要生了,不敢随便折腾,所以也没让人将辣椒送来,除了吩咐林管事娘子做了几瓶辣椒酱外,其他的都晒干留着。 这会儿,阿宝有空了,自然想起了那些辣椒来。 林管事得知主子得了闲,想起那些辣椒了,忙和自己娘子一起将收获的辣椒送了过来,也顺便向阿宝报告一下北鸣山别庄今年的出息,拿账册给阿宝过目。 阿宝先是倾听了林管事的报告,然后将账册收了起来,准备事后再核对一次,然后便看向林管事娘子送来的几罐子的辣椒酱,打开封盖,一种辣椒酱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她脸上露出了喜色,倒是旁边的丫鬟觉得有些刺鼻,忙不迭地掩住了口鼻。 晒干的辣椒有半袋子,除此之外,林管事他们还送了好几盆盆栽式的辣椒,虽然叶子有些泛黄了,不过长在枝头上簇拥着的红的黄的小辣椒,就像一朵花一样,很是喜人,怨不得当年辣椒传入中国时,那时的人们是将它当成观赏性的盆栽来摆放的。 看着这几盆辣椒,阿宝心中欢喜,让人大大地赏了林管事和他娘子,让他们明年继续努力。 等林管事他们离开后,雁声掩着鼻子道:“王妃,这味儿有些呛,真的要吃么?” 阿宝笑眯眯地道:“自然是吃了,虽然一开始有些无法接受,不过等你们尝过后,会觉得不错的,拿来提味最佳。嗯,还有一些特别的菜,需要它们来做,其他的胡椒、芥末这些辣味都不对。” 丫鬟们还是似信非信的,阿宝也没再解释,又匀了一小包的干辣椒和一罐子辣椒酱,让人送到解神医那儿,算是答谢解神医当初提供的辣椒种子。 有了辣椒,阿宝决定今晚的晚餐是水煮鱼、剁椒鱼头、麻婆豆腐、水煮牛肉、辣子鸡…… 是以,等萧令殊回来一起用膳的时候,发现桌上的菜色有几道是红通通的,颜色看着颇为喜人,只是这菜色没见过,不禁疑惑地看向阿宝。 今天伺候用膳的丫鬟是雁声,她是个活泼的,马上便笑道:“王爷,今儿的菜都是王妃下厨呢。”所谓的贴身好丫鬟,那是无时无刻都在男主人面前为自己的女主人刷贤惠值的。 见男人看向自己,阿宝抿唇笑了下,说道:“臣妾只是在旁动动嘴,动手的是厨子。” 阿宝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特权人物,自然不用她亲自下厨去弄这些东西,她只需要站在一旁动动嘴皮子,厨子们会根据她的解说来办,然后在起祸的时候尝尝味道对不对味就行了。她这种行为,在这时代的人眼里,也相当于亲自洗手作羹汤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一下这时代的厨子们,特别是这种世代为世家、皇家服务的厨子,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动手能力绝对比那些只会做家常菜的强,甚至也有自己的讲究,懂得怎么迎合主子们的口味,知道什么季节该吃什么东西,主子身体不适时,又该给他们做些什么合适的汤水之类的。 接着,阿宝为萧令殊介绍她新研制出来的菜系:“王爷,这道是水煮鱼,这是麻婆豆腐,这是水煮牛肉,辣子鸡。王爷尝尝看。”说着,拿了公筷为他夹了片水煮牛肉,顺便道:“也不知道王爷吃不吃得惯辣,若是吃不惯,先尝一些,别吃太多,免得伤胃。”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吃起来。 一顿饭完后,阿宝和萧令殊两人对桌上的辣系的菜吃得不多,毕竟极少接触辣椒的人,要让他们一下子吃辣味的食物,也是难以接受的。不过每样都尝了一些,也算是吃个新鲜,只是吃完后,喝的水也多。 等阿宝听说解神医对于今晚以辣味为主的几道菜十分喜欢时,阿宝计上心来,琢磨着,她这一年因为怀孕,折腾出这么多新鲜的吃食,在这时代是独一份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去开个酒楼了。 阿宝越想越觉得可行,便叫来了刘管家,与他商量起来。 自从王府里有了女主人后,刘管家觉得生活都滋润起来,比起先前光棍一个的王爷,将王府弄得像个贫民窟,还是有了女主人的王府才像个模样。自从王妃进门后,刘管家觉得府里的下人们衣食住行上都上了个档次,连带他这个管家也体面起来,活得越发的滋润了。 刘管家心里,王妃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支持的,支持了王妃,王爷不会说什么,你不支持王妃让她难受,得,王爷马上就要做些什么让你难受了。所以刘管家的人生哲学,王妃说什么都是对的,王妃做什么都要支持的。 于是,在阿宝提议在京城开个酒搂时,刘管家马上大大地支持了,拍着马屁道:“王妃想法甚好,属下也是在宫里宫外呆过的,不说吃遍天下,这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各家酒搂属下都尝过,御厨做的御膳当年也没少吃,却觉得那些菜单都比不上王妃的心灵手巧、巧思妙想、想象非凡,若是王妃想要开个酒楼,这新鲜的吃食推出,绝对会生意兴隆……” 阿宝忍耐地听着他边拍马屁边说出自己的设想,心里有些无奈,就不能将那些拍马屁的去掉,直接说他的设想得了么? “刘管家,如此算不算得上与民争利?”阿宝又插嘴问道。 刘管家明白阿宝顾虑什么,马上道:“王妃不用担心,这只是王妃赚些脂粉钱罢了,哪里算得上与民争利?不是属下乱说,京城里的皇亲贵族中,哪个没有一些家族的产业?就算是被人人称颂贤德的贤王殿下,那也是有自己的产业,天香楼背后的主子就是贤王府呢……” 阿宝觉得自己涨姿势了,开始计划起开酒楼的事情,同时也让人传话给北鸣山的刘管事,辣椒要扩大种植。 虽然辣椒这种东西第一次接触的人都不习惯,但有些特色菜就算不吃辣的人,就是辣得鼻涕直流,也要边擤着鼻涕边品尝。更何况有些人天生就嗜辣,怎么样都会有顾客的,不用担心辣椒白种,就算白种了,依她现在的财力,那也消耗得起。当然,除了辣椒的菜系外,阿宝这个从大吃货国穿来的吃货脑袋里还有很多这时代没有的菜单,相信绝对能供应酒楼的需要。 如此,便定下了开酒楼的事情,阿宝直接拨了资金给刘管家,让他寻个信得过的管事全权负责,办得好了,她不会亏待他们的。 忙了这些后,很快便进入了九月中旬,两个孩子又长大了一圈了。 阿宝欣喜地抱了抱女儿啃她的小嘴,丧心病狂地夺去她的初吻,然后又抱起儿子继续丧心病狂地夺去儿子的初吻,才在儿子哭闹前将他放开。 “包包和糕糕最近真乖,都没有怎么闹腾~~”阿宝坐在婴儿床前,伸手指与两个孩子玩。女儿叫包包,儿子虽然被他爹取了个坑爹的名字——甜糕,不过阿宝为了与女儿的名字对齐,直接叫糕糕了。 孩子满两个月后,女儿继续当个吃了睡、睡了吃的淡定姐,而儿子终于不再像一个月前那般浅眠易惊醒,有时候她抱着他许久,都见他睡得香甜,没有再像以往稍微动一下,就要像小猫一样地抽泣起来。当然,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女儿看起来仍是比儿子大上一个块头,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双胞胎。 玩了会儿后,阿宝问道:“雁回、雁然,你们说这两孩子像谁啊?” 雁回雁声探头看了眼婴儿车里的两个孩子,雁回说道:“自然是像王爷和王妃了。” 雁声道:“奴婢觉得,小郡主像王爷,也像王妃,就是觉得小世子不太像王爷和王妃。” 阿宝听了有些忧郁,说道:“雁声说得对,前天阿爹寄回的信里也是这么说,说包包像我,可是糕糕根本不像我,若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都要以为糕糕被人换了。” 雁回无语地看着,觉得她们家王妃又抽风了,那么多人看着,王爷还守在门外,谁能换得了小世子? 倒是雁声道:“王妃,小世子若不像你和王爷,可能是像皇上呢。” 阿宝一听也抽了,想起正德帝那糟老头的模样,头发花白了,胡须也花白了,脸上有皱纹,特别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为了大公主的事情责罚萧令殊的时候,阿宝觉得那就是个讨厌的糟老头子。所以,她家可爱的儿子怎么可以像个糟老头子呢? 不过,阿宝还是有些担心的,她没见过正德帝年轻时是长什么模样的,只见过他中年的模样,而且那时已经蓄须了,身材也有些变形发福了,加上现在儿子脸还没长开,也不知道他们像不像。 怀着这样的担心,晚上就寝前,阿宝趴到萧令殊身上,问道:“王爷,大家都说女儿像你和我呢,那儿子像谁?感觉都不像咱们。” 萧令殊的手慢慢地抚弄着她的腰,轻轻地拉扯着她的腰带,见她非要个答案,直接道:“不知道。” 阿宝有些不满意这个答案,又问道:“儿子不像你也不像我,更不像我爹,你说会不会像父皇?” “不知道。” “……” 阿宝怒了,你多说几句真的不会死啊!嗷地一声扑过去直接咬他。 就在她咬人时,男人也任着她咬,不过代价是被扒光了,压在床上。 等被人直接攻城掠地的时候,阿宝才懵懵地反应过来,算了算日子,顿时心里直喊卧糟,两个月时间到了,所以这男人终于憋不住要化身为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憋得狠了,他直接一个动作就做到一轮结束,都懒得换个姿势了,阿宝累得满身是汗,觉得有些不舒服,就要蠕动着爬起时,很快地发现还埋在身体里的种个东西又生龙活虎了。 md!乃的复原能力别这么好啊! 阿宝心里腹诽着,就在他直接顶入将她充满时,断断继继地说道:“王爷……不舒服,换个姿势……” 身后的人动作顿了顿,然后将她翻回来,扛起她一条腿放在肩膀上,直接闯入,就像个初哥一样,若不是先前还润滑着,绝对会让她吃苦头。 阿宝被顶-弄得身体都稳不住,只能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然后不客气地张嘴咬住他肩膀。就在她咬上他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阿宝觉得自己咬在了一块煮过的牛筋上,特么的咯牙了,疼得她泪眼汪汪,气得直接啃他的脖子,就不信这里有硬硬的肌肉。 就在阿宝报复性地啃他的脖子时,男人很快报复回来了,将她抱起,动作十分大,让她忘记了咬他,尖叫出声。 阿宝晕晕沉沉,几乎是直接挂在他身上,想着男人果然是憋不住的,终于解禁了,一朝化为绿眼睛狼,特么的折腾了。但是……让她恨得不行的是,尼玛一个姿势做到底,直到发泄了再换一个姿势,难道你想做足了七个姿势,做一夜七次郎么? 最后萧令殊当然没能做一夜七次郎——他倒是想,可惜阿宝这个武力值不给力的渣渣不配合,三次后就晕了,接着是晕晕醒醒,最后觉得自己受不了了,狗胆包天地一脚踹过去——自然又被对方捞住了脚,直接让她来了个门户大开,深入地攻城掠地,又是一翻难言的滋味。 等一切结束后,阿宝在晕沉中,简直要痛哭流涕,心里感谢漫天佛神,他终于肯稍停了。果然武力值高的男人床上也能折腾,怨不得他先前要煅炼她,果然她在这方面太弱了。 也不知道哪根神被戳中了,明明累得不行,在感觉到男人打来水为她清洗身体时,阿宝忍不住唠叨起来:“王爷,我是不是很弱……” 男人低首看她,赤果果地趴在床上,昏昧的光线中,那副画面,简直是想叫人继续欺负,秀美的脸上还有着未退去的春-色,眼睛眯着,一副随时可以睡过去的模样。他凑过去,在她泛着水光的眼角慢慢地亲吻着,身体又有了反应。 床上的女人不知道自己正在作死,继续道:“我才不弱……是王爷您太不体谅人了……” 他丢开手中的毛巾,说道:“既然不弱,那便继续!” 继续什么? 等高大的男性体魄覆压上来,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时,阿宝才明白继续什么,登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看他,指控地说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呜呜呜——” 她的声音被他堵住了,等她说不出话来后,他继续道:“本王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就行了。” 当下面传来了熟悉的贯穿力度,阿宝简直泪流满面了,觉得这男人学坏了,竟然懂得不喜欢的话直接堵嘴,只挑自己想听的话来听!到底是谁教坏他的?她要咬死教坏他的人! ****** 第二天,阿宝不意外地晚起了。 等她困难地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直接窝在罪魁祸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睡得香甜,而他披散着一头长发,像大自然中那种凶兽吃饱喝足的魇足模样,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息,连素来冷硬的脸庞也变得十分柔和,卸去了那种冷硬表情,俊美的脸浑然天成,懒洋洋地靠着一个大迎枕,手中拿着机秘的信件慢慢地看着。 发现她醒了后,他低首看她,摸了摸她的脸,说道:“醒了?” 阿宝有几分惺忪地看着他,想爬起身来,然后酸痛的身体让她倒回了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尼玛纵欲伤不起啊!更伤不起的是,明明都是他在出力,为毛累得像条狗的人是她? 萧令殊自然知道她的疲惫,十分体贴地将她捞到怀里,然后大手在她身上揉捏,为她舒缓劳累过度的身体。 被他这么体贴对待,阿宝心里的怨气也去了几分,果然男人事后的表现是极为重要的。 等阿宝终于能起床时,发现外面太阳都升到半空了,不禁捂脸,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比起脸皮还算薄的阿宝,萧令殊依然端着那张冷酷无情的脸,没人能在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情,是以丫鬟们即便心知肚明某人为何起得迟了,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用过午膳后,阿宝懒洋洋地趴坐在炕上,让人将两个孩子抱到炕头,陪他们一起玩,至于萧令殊,坐在另一侧看着手中的秘信,然后提笔回复,直接在这里工作了。 阿宝边逗着孩子,边和他慢慢地聊些家常事,虽然他只是听,并不爱开口,但她仍是说得起劲。 “王爷,咱们何时回京?” 萧令殊抬起脸,视线落到她身上,想了想说道:“等甜糕足三个月后。” 阿宝无视那声“甜糕”,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孩子养到三个月时也大一些了,到时坐马车慢悠悠地回去,也不折腾。况且冬天的话,还是在王府里过比较好,保暖措施也齐全,不像别庄,到底是建来避暑的,不适合在此地过冬。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0第 80 章 京城的十月份已经进入深秋了,天气转凉,草木枯萎,枝头的叶子掉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偶尔有几枚发黄的叶子在风只旋转,一派萧瑟的秋景。 阿宝抱着女儿坐在马车里,小心地撩开车帘看了眼外头沿途的风景,比起栖霞山来,这一路上所见之景,更让人感受到深秋萧瑟。 马车是四驾,车身宽敞,内壁铺了织锦,车上铺着几层柔软的棉絮外,还铺了西域那边传过来的毛毯子,最上层是垫子,减轻了一些震动,加上马车驶得慢,使坐在马车里的人几乎感觉不到震动。马车里除了阿宝外,还有华妈妈,她怀里抱着另一个孩子,雁回留在马车里伺候着。 “王妃小心些,别让外头的风吹着了小主子。”华妈妈又唠叨起来。 阿宝笑道:“妈妈放心,我吹着自己都不会吹着两个孩子的。” 雁回从旁边固定在马车一角的炉子里倒出一杯煮好的枣茶,对阿宝道:“王妃,先喝杯茶歇歇吧,让奴婢抱着小郡主就行了。” 华妈妈也劝道:“是啊,今儿马车走得慢,指不定要傍晚时才能入城,王妃也别太累着了,王爷会心疼的。” 阿宝有些黑线,她不过才抱了一刻钟时间呢,哪里来的累?不过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最后只能乖乖听从,将女儿交给雁回抱,她坐在一旁喝起茶来。 如华妈妈所说的,直到傍晚车队才抵达京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看到四驾马车时,便在心里嘀咕起不知是哪位贵人入城,等看到随侍在马车两旁的那些穿着黑色玄衣的侍卫,一股彪悍之气扑来,不禁打了个哆嗦,连拦都不敢拦,大开城门便让车队直进去了。 刚入得城门不久,还未进入内城,突然便听到外头响起杂乱的声音,阿宝猛地坐直身,小心地抱住女儿,蹙着眉倾听外头的声音。 人群尖叫之声,马嘶鸣之声,还有物品倒地时发出的声音,十分杂乱。让阿宝有些担心,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生怕牵连到他们这里,孩子还小,可不能出什么意外。想罢,心里已经有随时准备下车的想法。 阿宝和马车里的华妈妈、雁回正担忧时,马车外响起了席远的声音:“让王妃受惊了!请王妃莫急,王爷已经出面解决了。” 这么快?阿宝有些惊讶地问,“席侍卫,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事情了?” 席远看了眼前面的混乱,纠结着道:“先前有一辆马车的马突然发疯,横冲直撞吓着不少人,王爷见马车失控,生怕伤及无辜,便直接让人砍断缰绳放了马,将那疯马处置了。” 阿宝正欲问处置的意思,便听到远处传来了三段式的尖叫声,叫得十分的凄厉,很快地,这声音硬生生地截然而止。然则因这声音,素来浅眠的小甜糕还是被吓着了,皱起淡淡的眉头,开始扁着小嘴哼唧起来,华妈妈赶紧轻轻晃着他哄起来。 “席侍卫,到底怎么回事?” 听出阿宝声音里的不耐烦,席远嘴角抽了抽,直接道:“王爷让人砍断缰绳后,直接将那疯马杀了,马车里的主人见到死马,吓住了!” “……” 阿宝可疑地沉默了下,将女儿放到华妈妈身旁的位置让她躺着,扶了扶发钗,然后搭着雁回的手下车了。 甫一下车,阿宝这才瞧清楚了周围的环境,还有两条街就进入内城了,这里距离内城近,虽然人流量不多,可也是几条连接内外城的交通要道,平日里这条街道来往的都是朝中官员及内眷,极少有平民百姓会使用这条街道。 此时街道两侧的地方还停着好几辆马车,远远地停在那里远离此地,明显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模样,而前方不远处,一匹黑色骏马卧倒在地上,马的脑袋与身体分了家,血流了一地,看起来颇为凄惨血腥。死马旁不远是一辆没了套马的车辆,车身有些倾斜,车门大开,露出里面几个人,明显是两个丫鬟和嬷嬷在挺身护着里头的一位女子,那姑娘完全被忠仆遮住了身影,看不清楚容貌,自然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 此时萧令殊高高地坐在马上,几个府卫侍立在他身旁,他的神色冰冷漠然,面目冷峻生硬,居高临下地俯看。瞧瞧马上森冷的男人,再看看地上尸首分家的马,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让周围的人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想起了这位的传言。 这是个煞神杀胚,曾经在万寿节上将刺客千刀万刮成一滩血肉,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将刺客做人彘,施行断椎抽肠之刑。即便那些刺客罪该万死,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如此酷刑,仍是让人不忍睹目,至此狠毒酷戾之名不宣而扬,让人闻之色变,见之退避三舍。 是以,原本还抱怨无辜被殃及池鱼的几辆马车的主人现下都闭上了嘴巴,吭都不敢吭一声,只希望那煞星不见到自己才好。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柔婉的女声响起,众人抬首望去,只见晋王府的一辆四驾马车旁立着一位面容秀美、端庄娴雅的女子,穿着淡紫色的对襟襦裙,明眸皓齿,亲切自然。再听她唤晋王王爷,便知这是那位生了龙凤胎后,一直在栖霞山别庄养孩子的晋王妃了。 众人心中叫苦,若是他们知道今日是晋王夫妻回京的日子,根本不走这条路,省得遇到了这煞神杀胚不说,还碰到了疯马这倒霉事情。如此想罢,不禁又有些同情肇事者,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会不会因此被晋王记恨上。 萧令殊回头看她,目光微凝,然后神色更森冷了,明显有些不悦,不明真相的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阿宝知道他这是不愿意让她见着死马,免得惊吓到,当下也不恼。萧令殊明显是个不怕得罪人的,但那死了马的车主不知道是哪家的女眷,由着自己出面是最好的,便道:“不知对面是哪家的车,先前之事,若有什么得罪之处……” “晋王妃姐姐!” 阿宝话还没说话,一道娇脆的声音响起,就见马车里,一颗脑袋从那挤在一起的丫鬟嬷嬷身后探出来,目光先在马上的男人身上溜了一圈,然后才看向阿宝,苍白着脸,让丫鬟扶她下马车。 待得下午马车,那姑娘才含泪道:“晋王妃姐姐,能在这里见到您和王爷真好……”然后又掩面哭泣起来,不敢看向那死马。 阿宝这才认出是上回翻了马车伤了腿,后来到晋王府别庄歇息的武昌公府的姑娘古馨愉,见她一副柔弱的模样掩面哭泣,阿宝真想翻个白眼给她,不过面上仍是要温柔体贴地道:“古姑娘,不知这马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馨愉掩面继续哭不说话,由一旁的周嬷嬷道:“回王妃,咱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马突然疯了,若不是有晋王殿下出手,后果不堪设想,奴婢代小姐在这里多谢晋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古馨愉这时也放下了袖子,露出哭成兔子的双眼,说道:“就是这样,这次又多亏了晋王殿下……”说罢,默默地看了眼马上的男人。 萧令殊调转马头,对阿宝道:“上车,回府。” 晋王府的府卫十分有效率地开始清理起挡路的死马,阿宝面上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他人也默默地看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某人摆明着只杀不埋,难道要留下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在这里处理此事? 幸好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就来了,领头的士兵一见到萧令殊,心中打了个哆嗦,也不先过问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忙过来请安。萧令殊自然是没那脾气耐性同人周旋的,众目睽睽下,直接将阿宝扶上了马车,根本不理会一脸欲言又止的古馨愉及脸色不好的武昌公府的下人。 那些士兵听说过他的脾气,自然没有人敢开口打断他,其他靠墙边的观众也静默无语。如此,倒显得死了马、马车又坏了扇车门、只能站在外头的武昌公府的姑娘挺可怜的。 席远少不得要为沉默寡言的主子处理麻烦事情,等萧令殊命令队伍出发回府时,席远已经和那些士兵解释了前因后果,顺便也极漂亮地安抚了武昌公府人的情绪,看得阿宝暗暗点头,颇为满意他的外交能力。 晋王府的车队很快便离开了,对于武昌公府的马为何会发疯之事并没理会,先前若不是怕那疯马冲撞过来惊扰了马车里的人,萧令殊也不会出手。 留下的人看了看,那些士兵不免要收拾善后,连同旁边避让的一些官员的车驾也被留了下来,协同解决这件事情。 “姑娘,先上马车吧。”周嬷嬷低声道。 古馨愉嘟了嘟嘴,又看了眼晋王府的马车,有些依依不舍,不过还是听话地上了马车,然后小声地对周嬷嬷道:“嬷嬷,晋王殿下今日出手帮了我们,改日咱们备厚礼去晋王府亲自致谢吧。” 周嬷嬷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耐着心道:“姑娘放心,等回了府后禀明夫人,让老爷备份礼亲自走晋王府一趟。若是姑娘想感谢晋王妃,让夫人带您去一趟就好。”其实周嬷嬷心里是十分悚晋王的,那干净利落地一剑就砍了马的脑袋,血喷得老远,像是要染红了大地一样,让她生生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停上,两个丫鬟甚至尖叫出声。 周嬷嬷觉得,晋王的手段太血腥了,并不一定要杀死那匹疯马才能阻止它吧?而且更过份的是,杀了马后,他便不理了,直接走人,没有丁点的礼貌,就算是当朝亲王,也让人难以生出好感。 古馨愉皱起眉头,犹豫了下,说道:“如此也好。” 周嬷嬷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好像奶大的姑娘要脱离了手心高飞,再也不肯乖乖听话了,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想罢,决定回去后,还是告诉夫人一声,让夫人探探口风吧。 这时,桃红苍白着脸道:“嬷嬷,姑娘的马怎么会突然疯了呢?” 周嬷嬷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古馨愉突然道:“一定是大姐姐……唔——”话还未完,便被大惊失色的周嬷嬷捂住了嘴,四处查看了下,见外头那些士兵没有注意到她们,才松了口气。 “我的姑娘哟,没凭没据的,您可不能乱说,大姑娘现下是贤王妃了,与贤王夫妻感情甚笃,冤枉不得啊!”周嬷嬷见她瞪着眼睛看自己,又小声道:“而且您刚才从贤王府出来,贤王妃再傻也不会马上让您的马出事,定是被人钻了空子。” 古馨愉心里还是认为一定是讨厌的大姐姐干的,鼓了鼓腮,轻声道:“二姐姐说大姐姐素来不喜欢咱们,不安好心……” 周嬷嬷脸皮抽搐了下,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开始埋怨起已经出阁了的二姑娘,明知道四姑娘是个单纯直率的,却什么话都同她说,若是这话传到贤王妃耳里,又不知道生出什么事情来了。 ***** 晋王府的车队回到府时,刘管家已经带着满府上下的人出来迎接主子回归,颇为隆重。 “王爷、王妃,属下终于盼着你们回来了!”刘管家一副主人终于跋涉千山万水辛苦归来的感动模样,十分殷勤体贴地道:“还有两位小主子也回来了,属下实在是太高兴了,府里已经备好了膳食……” 萧令殊冷冷地看去一眼,刘管家面上一僵,圆胖的脸上抽搐了下,默默地闭嘴了。 阿宝看得惊奇,顿时对萧令殊大为倾倒。 感觉世界安静了,萧令殊牵着阿宝的手,两位奶娘抱着双胞胎跟在他们身后,往正院行去。 府里昨日就收拾好了,进门便有热水洗漱,有清茶暖胃。等他们收拾好后,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用过晚膳后,萧令殊直接去了书房,阿宝叫来席远,打听先前街上的事情。 “属下听说今日武昌公府的四姑娘去贤王府探望贤王妃,回来路上马就疯了,很多人都说指不定那马是在贤王府里被马夫不小心喂了什么东西,才让马失疯。”席远看了阿宝一眼,接着道:“可真不巧,咱们府里的车队进城,却发生这种事情,当时那疯马横冲直撞的,属下都担心它们惊了王妃和两位小主子,幸好王爷直接将它斩杀了……” 阿宝默默地看着席远,席远小心地偷窥着她的脸色,见她面无惊色,终于放心了,同时也觉得他们王妃不是个简单的女子,看到这血腥的画面不仅不害怕,还敢下车来探查,果然是将门之女。 阿宝不知道他心中的赞许,有些迟疑道:“外面的人是怀疑上贤王妃与其妹不合?” 席远含蓄地道:“现任的武昌公夫人是后来进门的,先前武昌公府还有一位原配夫人,她在生下贤王妃几年后便去逝了。那位原配夫人的热孝未还未过,武昌公府就让人给现在的夫人下聘,两月后便迎了她进门……” 所以说,发生这种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贤王妃与继母及两个继妹关系根本容洽不起来的。所以古家四姑娘发生了这种事情,有人下意识地就觉得其中一定有猫腻。 听到席远娓娓道来,阿宝在感叹其情报收集得不错的同时,也感叹贤王妃原来是个苦命的,也一样有个渣爹,原配夫人还没死呢,就勾搭上了尚书府的姑娘,然后生生气死了原配夫人后,便将现在的夫人迎进门了。有了后娘,他自然也成了后爹,贤王妃未出嫁之前,据虽然担着嫡长女的名头,过得却像个隐形人一般。至于后来她会有这般造化,知道的人也感叹一声是个幸运的,能遇到贤王这样痴情的男人。 阿宝嘴角又抽了,若是她未嫁之前听到贤王夫妻的事情,她会觉得两人是对古代模范恩爱夫妻,贤王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好丈夫,十分爱重妻子,即便妻子头胎只生了个女儿,也从来没有变过心。可是现在,她倒是怀疑起贤王妃当初在娘家那等际遇,是如何遇到贤王的,又出于什么原因贤王舍了武昌公府疼爱的二姑娘而娶了透明人一样的大姑娘。 撇去那些不谈,上回贤王妃早产,虽然生下了儿子,但却亏损了身子,导致今后不能生了,宫里的戚贵妃自然不满,贤王妃才出了月子不久,就要赐人到贤王府去,生怕自己儿子没女人睡。贤王当时自然拒绝了,拒绝了几个月,直到七八月间,戚贵妃再赐人,终于满心无奈地收下了,虽未给名份,但等她们怀上时,名份是跑不掉的事情。这不,不过两个月,便有个宫人怀了,被提为了侍妾。 果然古代的男人不可靠啊。 阿宝心里不胜嘘唏,在嘘唏的同时,又想起了今日那古家小丫头频频偷瞄萧令殊的模样,嘴里一口一个“晋王妃姐姐”,阿宝怎么听都觉得恶寒。 她对古馨愉那样被养得天真灿烂的姑娘没恶感,甚至还颇有好感,若是她瞧上了别人的丈夫想在夫妻间插上一脚当小三的话,那就十足的恶感了。话说,她不会真的这么没眼光地看上萧令殊了吧? 萧令殊好不容易处理了寄往京城的信件后,回来便见阿宝捧着茶盏一副纠结的模样,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发现弄乱了她头上的步摇后,又抚了几下,问道:“有事?” 阿宝忙抓住他的手,心说当她是茶茶来摸呢,正色道:“没事。”才不告诉他,她刚才觉得古代的男人不可靠呢,谁知道他会不会想岔到哪里去了,然后受罪的是她。 萧令殊也没剜根究底,接过丫鬟呈上来的茶抿了口,然后看着阿宝不说话了。 阿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问道:“王爷有事?” 男人想了想,摇头,然后又点头。 阿宝正欲问什么意思时,他又摸了摸她的脸侧,然后拉她起身去就寝了。 一夜好眠。 翌日大早,阿宝便起身了。 用过早膳后,又去看了睡得香甜的双胞胎,方和萧令殊一起登车进宫,给皇后请安去了。 刚到宫门下了车,便发现齐王府的车驾也到了,金璟琋见到她,便笑道:“昨儿听人说五皇兄和五皇嫂回来了,觉得今日会在宫里见着五皇嫂,不巧真的见着了。” 阿宝回以一笑,与她寒暄几句后,便坐上轿辇,往凤翔宫而去。 自从怀孕满七个月后到现在,阿宝得了恩典,都没有给皇后请安,后来坐完月子后,七月下旬皇帝便带着大部队回京后,两孩子又小,阿宝呆在别庄里一直到现在,可以说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给皇后请安了。为了不被人说不孝,是以昨儿一回来,今天马上进宫请安。 到得凤翔宫,发现凤翔宫里极里热闹,很多妃嫔来给皇后请安。 见着阿宝到来,皇后便笑道:“老五媳妇,可终于见着你了,本宫还以为要到明年才能见着你呢。双胞胎呢?他们怎么样了?何时能带进宫来给本宫瞧瞧?” 阿宝也笑道:“哪能呢,臣媳可是一直惦记着母后呢,只是孩子身子太弱,不宜移动,只好在别庄里呆到现在了。孩子们现在还好,有于太医在,倒是没有什么,儿臣还要谢谢母后送来于太医呢。双胞胎现在还小了点儿,等他们大点,一定会带进宫来给母后瞧瞧。” 说罢,阿宝又感谢了坐在皇后下首位置的太子妃,又有金璟琋在旁凑和着,一时间凤翔宫十分热闹。 正热闹着呢,便见戚贵妃带着贤王妃、宁王妃和七公主过来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1第 81 章 进入秋季后,政务多了起来,正德帝和太子都会变得十分繁忙,连去睡小老婆的时间都没了。不过今天,这对父子都有志一同地暂且将政事放到一旁。 太和殿里,太子站在御案下方,含笑看着御案前不远处一板一眼报告的男人,丝毫不觉得那冷硬的声音刺耳。而坐在龙椅上的正德帝以往虽觉得这种冷硬的声音简直让人不堪入耳,可这会儿也没介意了。 等他说完后,正德帝敲着桌子道:“老五,你过两日便去趟江南吧。若是遇到南齐的探子……”皇帝幽深的眸子中狠戾一掠而过,冷酷地道:“审问清楚后,直接处置了。” 太子意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嗜血杀意,依然肃手而立,尽显储君风度,含笑的眉眼威仪中多了股温和。 萧令殊冷淡地应了声是。 见他乖乖地应下,正德帝心里有几分满意,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道:“你的那俩个孩子怎么样了?待他们长大一些,让你媳妇带进宫来给朕瞧瞧,朕到时好给他们赐两个好名字。” 萧令殊冷淡道:“为何不现在赐?”虽然孩子有小名,但也需要大名。他对孩子的大名是谁取的无所谓,只是阿宝总是叨念着,听多了不免也想尽快将名字定下,省得阿宝一见他就叨念。 正德帝面不改色道:“咱们皇室少见双胞胎而且还是如此吉祥的龙凤胎,这名字自然要慎重,等朕见了他们后,再定下名字。”说着,不理会太子斜睨过来的眼神,难得有些和蔼地问道:“两个孩子长得怎么样?可是像谁?”声音里不自觉有些期待,这是流着他和阿荆血脉的孙子。 萧令殊神色平平地看了正德帝一眼,说道:“反正他们不像你!” 简直是直戳人肺管子啊有木有!即便是做了几十年的皇帝,在那些磨叽的大臣手中将涵养修得极好,可是现在都忍不住想要掀桌咆哮不孝子了。 太子生怕两人要吵起来——虽然单方面生气的是正德帝,萧令殊冷淡得根本看不出生气迹象,忙道:“五皇弟,有空的话可以让五弟妹将双胞胎的模样绘画下来,孤也想瞧瞧呢。” 萧令殊看向他,继续在正德帝的心窝子上插刀,说道:“太子殿下若想见他们,随时可以上门,让奶娘抱出去给你瞧就是了,不必如此麻烦。” 太子心里默默地说:不,他不是怕麻烦,而是为他们父皇找台阶下罢了!可是五弟你肿么能这般直截了当呢?做人太直不好啊,会吃亏的。虽是如此想,但太子最满意的还是萧令殊这种臭脾气,不加掩饰,让他十分放心,连同胞兄弟齐王也没有这个异母弟弟让他放心。 正德帝深吸了口气,咆哮道:“不孝子,哆嗦什么,你让人将双胞胎画下来就是了,画好后让人送到宫里来!” 萧令殊皱眉,然后淡淡地点头。 而这副嫌麻烦的模样,又让正德帝一口气堵在心里,气得直接抓起桌上的奏折扔了过去,然后被那不孝子轻易地接住了。 ****** 正德帝在太和殿中被气得发脾气,凤翔宫里面上却是一片和乐融融。 阿宝坐在太子妃下首位置,身旁是金璟琋,十分温婉得体地回答宫妃们的问题,满足他们对双胞胎的好奇。 皇后等人含笑倾听,只有宁王妃狠狠地绞着帕子,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头一样,呕都快呕死了,忍不住问道:“听说双胞胎中的弟弟身子有些虚,也不知道这段日子养得怎么样了,五皇嫂有空的话,可以带他们进宫来给大家瞧瞧,咱们都很稀奇双胞胎呢。” 阿宝含笑道:“七弟妹说得极是,先前母后也这么说呢,等他们大点,一定会抱到宫里来,给大家瞧瞧。能让大家都这么惦记,也是他们的福气。”她一副幸福满足的表情,自然又堵得宁王妃差点呕血。 戚贵妃也道:“于太医还在你府里,可是双胞胎身子不好?”抿了口茶后,又说道:“前儿老二家的亮哥儿身子不适,请了太医院里的太医去看,却效果不大。哎,于太医精通儿科,是太医院里儿科中最好的,他当时不在,亮哥儿一直啼哭不已,真是让本宫心疼。” 原本一直不说话的贤王妃听罢,清瘦的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很快地便又恢复了淡然。 阿宝看了眼宁王妃和贤王妃,宁王妃可能是接连地怀孕,身体都没调理好,怀上第二胎时远比第一胎吃的苦头多,前三个月竟然要躺在床上安胎,没法像第一胎那般,健康活泼得到处折腾。现在肚子恰好满了三个月了,可是宁王妃却不见多少长肉,脸色不若以往般明艳照人,而是有些苍白。 而贤王妃,竟然比先前在别庄时见到的更瘦了。阿宝昨晚从席远那里知晓她的事情,心知她的压力重,现下戚贵妃对于她不能生颇有微词,丈夫又有了其他女人,打破了夫妻表面上的恩爱假象,使得她难免有几分黯然。 再看坐在戚贵妃身边有些魂不守舍的七公主,一直坚持不懈地想要嫁给周御,昌平长公主也坚持着拒绝,宁愿拖延儿子的亲事,也绝对不想讨个祖宗回来,使得一直不能如愿的七公主这一年来也难掩郁色,收敛了很多。 相比之下,阿宝觉得皇后这一系的人都活得挺自在的。太子妃现在有子万事足,太子敬重她,乐得做得贤内助;金璟琋本就是皇后的侄女,现在就算没有孩子,皇后也没有说什么,加上齐王那熊孩子被她捏在手心里,整个齐王府就是她的天下,自然活得自在顺心。再说阿宝……她也觉得自己过得挺顺心的。 所以,怎么看皇后一系的人都压倒性地碾压了贵妃一系的人,阿宝心里一宽,笑道:“这倒是臣媳的不是了,只是于太医是母后派到别庄的,孩子又真的离不开于太医,所以若真如此,我得给二皇嫂赔个不是了。” 贤王妃客气道:“五弟妹客气了,亮哥儿现在也没什么事情。” 女人们继续你来我往地暗中交锋,虽然绵里藏针,不过能刺得对方心窝子难受的少,大概真正难受的只有宁王妃,其他人已经习惯了这种交锋,看得颇开。 等戚贵妃带着贤王妃和宁王妃告辞离开后,太子妃等人又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也纷纷告辞离开了。 出了凤翔宫后,太子妃往东宫行去,嫡皇长孙现下已经五岁了,正德帝十分重视他的教育,将他从宫外的太子府迁至东宫,太子妃平时随太子住在太子府中,但到底不放心儿子,每日都要到东宫探望一二,有时候也会随太子一起住在东宫里。 太子妃离开后,阿宝和金璟琋慢慢地走着,侍女们远远地跟在她们身后。 “宁王妃和贵妃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贵妃近来有些着急了,尽做些坑儿子儿媳妇的事情,我都为二皇嫂感到可怜。”金璟琋含笑说道。 阿宝笑了笑,“我自是不放在心里的,不然早就恼了。近来我都在别庄里,也不知道这京里又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给我说说呗,让我高兴高兴。”外面的事情容易探听,若是这宫闱里的事情,阿宝还真是没法知道。 金璟琋看了周围一眼,十分宽阔的地方,周围没有任何遮蔽物,倒是防偷听的好去处,当下压低了声音道:“哎,你怕是不知道,戚贵妃的一个在安济上任的兄弟听说犯了事情,被御史弹劾了呢,戚贵妃极疼那位兄弟,紧张不已,原是想和父皇说情的,谁知这事情闹得太大了,父皇也不想放过他。最后戚贵妃只能让贤王去帮一把,可将贤王坑惨了,因为戚贵妃的兄弟这次犯下的事情是贪墨安济上贡的云锦,并且还打死了安济周府的人,害得那周府的老太君因为儿子之死惊怒伤心之下,也跟着去了。周府连遭此大难,难以释怀,直接让人上折子告御状。而且,很不巧的是,这周府还是昌平驸马的本家……” 阿宝懂了,这事涉及到了昌平驸马周永言,昌平长公主与驸马夫妻恩爱,夫家遭此大难,惹得丈夫伤心,恨都要恨死戚贵妃了,再加上正德帝素来宠爱这妹妹,只要她去正德帝那里哭几下,戚贵妃那兄弟只有被治罪的份儿了。 所以,怕昌平长公主这次是要恨上了戚贵妃,连带的连贤王也怨上了,指不定私底下正要给贤王找些麻烦呢。以昌平长公主的战斗力,若是她想要给谁找麻烦,绝对能坑死那人,贤王的日子估计现在不怎么好。 嗯,怨不得皇后和太子妃的气色这么好,敌人都要自伤一千了,我方不损分毫,怎么不高兴? “这事情发生后不久,戚贵妃便让人去将她兄弟的几个孩子接回了京城,放在戚府里照料。其中那几个孩子中就有一个今年刚及笄的姑娘,还没来得及说亲呢,就发生这种事情了,这下也没人家愿意与他们结亲了。戚贵妃生怕这侄女后半生没依靠,所以正想让贤王纳了她为侧妃呢。” 阿宝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出,怨不得今儿见贤王妃,会清瘦得那般厉害,整个人都显现出一股沉静淡然,仿佛已经看透了世情,已经没有事情能让她动容了,确实可怜。 很快地,两人快要出了后宫的范围,两人同时闭了嘴,改说旁的事情。 “我还没见过你家的双胞胎呢,有空的话,我也想见见。”金璟琋羡慕地说道。 阿宝嗔道:“咱们两府挨得近,你若想看他们,直接来便是了,我又不会赶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我上门去瞧瞧他们。” 恰巧出了后宫范围,便见到迎面走来的太子和萧令殊,两人忙半避着行礼请安。 太子正欲去东宫,与两人略略说了些话,便往东宫行去了。金璟琋见萧令殊,如何不知道他是来接阿宝的,心里有些羡慕,识趣地告退了。 待出了宫,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阿宝看着身旁的男人,又想起贤王夫妻,一时有些感慨,又有些庆幸自己嫁了这个男人,越看越喜欢。虽然他不爱说话,没有表情,做事干脆直接,不给人留余地,不会甜言蜜语,不会风花雪月,不会讨好人……可是,比起那些前一刻和你恩爱非常,后一刻便要纳妾的男人,他真的很好了,一直守着自己,从未有异心。 所谓有对比才有优势,比起其他男人,这个男人的品质比那些劣根性的男人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眼里止不住欢喜,阿宝没事找事干,问道:“王爷今日进宫去见了父皇么?” 萧令殊淡应了声,见她眉眼含笑,一副欢喜无限的模样,虽不知道她为何开心,但看到她开心,心里也会变得颇愉悦,说道:“父皇命我过两日出京。” “……” 什么狗屁欢喜完全没了,阿宝突然想起了昨晚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模样,恐怕自己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吧?又有点想咬他了怎么办? 谁知她还没咬呢,他已经撸了袖子,将手伸到她面前,淡定地说道:“咬吧。” “……” 嗷嗷嗷,不咬他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啊! 阿宝直接扑过去,啃他的脖子,这里的肉比较好咬,不会像其他地方有肌肉咯牙。 咬完了人,解了气,可是问题仍在的。其实阿宝并不是生气他要离开,只是觉得他又事到临头才告诉她……好吧,就算是突然接到圣旨必须要离京好了,可是他端着那副冷酷无情的脸,却做出这种让她直接咬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堵心了,难道在他心里,她心情不顺的时候就只会咬人么? 而且,一想到去年他也是临近这种时候离开,然后在大雪天回来,还带着伤,心里又有些心疼难过,还有担忧。 “要去多久?” 萧令殊想了想,答道:“年前应该会回来。” 阿宝叹了口气,接受了丈夫又要远行的事情,只道:“知道了,臣妾会为王爷收拾好行李,只是这次王爷莫要像上回那样,什么都不带,弃臣妾的心意不顾……” “没有!”他很认真地说,“不需要如此麻烦。” 阿宝恹恹地看了他一眼,闭上嘴了。 萧令殊有些苦恼,似乎不知道怎么让她开心起来,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 等阿宝回到府里,见到正嗷嗷待哺的双胞胎后,突然便恢复精神了。老公不在没关系,她还有俩孩子要照呢,并不寂寞。 ***** 刚午休醒来,许妈妈便拿着一张帖子过来,说道:“王妃,武昌公夫人携其女递帖子求见,说是要感谢昨天王爷和王妃救了他们家姑娘。” 阿宝看了看帖子,不免又想起那位天真烂漫的古馨愉姑娘,说道:“请她们到偏厅喝茶,我稍会就去。” 武昌公夫人是个看起来颇有风韵的女人,已经年过四十了,但看起来却像三十出头,柳眉凤眼桃腮,眼下有一颗泪痣,更添风韵,端的妩媚风流,那份端庄也盖不过她的天生媚骨,是个极品女人,阿宝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当年武昌公会那般急哄哄地将她娶回府了。 见到阿宝进来,武昌公夫人马上和女儿起身迎接。 互相寒暄过后,武昌公夫人感激地道:“昨儿的事情,真不知道怎么感谢王爷和王妃才好,若不是有王爷及时出手相助,恐怕我这女儿早已遭遇不测。”说罢,指着她身后的几个丫鬟手中捧着的礼物道:“区区心意,还请王妃不吝收下。” 阿宝含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客气,令媛没事就好。我还生怕当时的事情吓着了古姑娘呢。”说罢,阿宝看向乖乖地站在武昌公夫人身边的少女,含笑道:“古姑娘没受到惊吓吧?” 古馨愉自进门起,就一直偷偷地打量晋王府,虽然对晋王府的环境有些失望,不过想到那男人的性格,觉得如此简单的造物,自然极符合他的性格的,对于自己能来到这里,有些芳心暗喜。等见到晋王妃后,又略有些不自在,几次见面暗暗打量晋王妃,心里不得不承认,晋王妃的颜色是极好的,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生了孩子后,身材丰盈,多了股妇人的妩媚成熟之态,与自己的青涩颇为不同。 想到这女子是那人的妻子,古馨愉心里又有些沮丧难过,听得她柔声细气地问话时,愣愣地摇头,说道:“当时是受了些惊,回去后喝了安神汤就好多了,多谢晋王妃姐姐关心。” 听到这声“晋王妃姐姐”时,武昌公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便收敛了,面上没露出分毫异样,笑道:“这孩子说得轻巧,是怕您笑话呢,她回家后可是躲在被窝里哭了许久,还得她爹去哄她才停住。” “娘!”少女不依地跺脚撒娇。 阿宝附和地笑了笑,又听得武昌公夫人道,要将女儿送到庙里住上半个月让庙里的高僧驱驱邪意,免去这血光之灾。阿宝看古馨愉满脸不愿意,心里暗暗为武昌公夫人的决定点赞。 说了片刻话后,武昌公夫人终于提出告辞了,反倒是古馨愉依依不舍,小声道:“晋王妃姐姐,我听说您生了双胞胎,不知我可不可以去见一见?我还没见过双胞胎呢……” “馨愉!”武昌公夫人脸色有些不好。 古馨愉怯怯地看着阿宝,然后低下头小声道:“上回在栖霞山,王爷救过馨愉一次,王妃姐姐又给馨愉请大夫看伤,馨愉心里极是感激王爷和王妃的,心里总想着与王妃姐姐亲近亲近……” 阿宝感觉有些牙疼,委婉地道:“真是抱歉,孩子太小了,身子有些弱,不方便见客,等他们大一些……” 武昌公夫人忙道:“王妃哪说里的话,是小女无状了,请您别介意。今儿不早了,府里还有事情,我们就不打扰王妃,先告辞了。”说着,忙拽住女儿,与阿宝辞后,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赶紧走了。 雁声朝她们的背影啐了声,嘀咕道:“小小年纪的,就不安份……” 雁回沉着脸,拉了下她的衣袖,让她闭嘴。 经过今天的会面,阿宝终于确定了那古馨愉是对她老公有想法了,感觉特么的蛋疼难受。古馨愉今年才多大?十三岁吧?萧令殊已经二十有五了,都相差了一轮的年纪——难道那小姑娘有恋父情节,比较喜欢年长的男人? 因着发现竟然有女人觊觎自己的丈夫,所以阿宝心情有些不太爽,戳着女儿那张与萧令殊颇为相似的脸,仍是不太解气,只希望武昌公夫人能打消了她女儿的念头,他们晋王府真的不流行通房小妾这种生物! 等萧令殊从书房回来,夜已经深了,不过回到房时,发现阿宝还没睡,拱在被窝里睁着眼睛等他呢。 “怎么还不睡?” “自然是等王爷了。”因为她又想咬人了。 见她拱在被窝里,萧令殊自然舍不得再叫她起来伺候他更衣,何况阿宝今日被那古家小姑娘闹得有些抑郁,也没了伺候他的心情。是以,等男人躺上床时,很快发现他家王妃有些不对劲,正拱着个屁股给他呢。 难道还在气他要离开的事情?(并不是) 完全误会了的男人直接覆上她的身,开始扒她的衣服,实行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夫妻相处之道。 阿宝原本正在抑郁呢,虽然知道并不是他的错,但想着以他那样不好的名声还有天真单纯的姑娘看上他,一定是曾经无意只做了什么令人家误会的事情,多少有些生闷气,所以被他压到身上后,狗胆包天地踹他一脚,很快便被镇压了。 被镇压得晕晕沉沉中,阿宝咬着他肩膀的一块肉,恨恨地想着,呆会一定要问上一问,他是怎么勾搭上人家小姑娘的。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2第 82 章 最后阿宝自然没能问清楚,因为某个男人高深莫测地看着她,说道:“武昌公府四姑娘?没见过。 阿宝:=口=!没见过?昨天是谁杀了人家的马,难道那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是个鬼不成? 萧令殊不知道她为何问武昌公府的姑娘,拍着她的脑袋道:“无关紧要的人别放在心上,该歇息了。” 虽然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汉模样,但阿宝似乎能从这张脸中看出他对她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不高兴——难道又是她脑补过头了? 阿宝被他将脑袋摁到他肩窝里,然后明白了个真相:这位爷眼高得根本不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放在眼里,大美人站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空气罢了。心情略有些复杂,又有些开心,于是不再纠结那个对萧令殊有爱慕之心的姑娘,愉快的睡觉了。 ***** 他们这边夫妻生活的谐愉快,武昌公府那边的气氛从武昌公夫人带着女儿从晋王府回府后,却是不怎么愉快的。 武昌公夫人保养得宜的脸蛋上一片铁青,看着卧倒在床上捂脸哭泣的女儿,恨道:“我怎么生了你这等孽障?你是想气死我才甘心么?” 古馨愉趴在床上默默垂泪不语,但熟悉她的古馨语却知道,这最小的妹妹是固执上了,不肯听劝呢。心里也叹了口气,知晓他们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对她有求必应,除了让她在大姐姐贤王妃那里吃过亏外,没有受到过什么伤害。 屋子里没有外人,只有母女三人。古馨语是已经出嫁了的,丈夫是清江郡王的嫡子,现在虽然还未被封为世子,却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若没意外,她将来会是世子妃,未来的清江郡王妃。嫁得不好也不坏,不好指的是同大姐姐贤王妃比起来,确实不好,不过她比起那些交好的勋贵之女,她嫁得算是不错了。今日之所以回娘家,是因为听到昨日妹妹受了惊的事情,一大早地便过来了,婆婆感念她与妹妹姐妹情深,允许她在娘家陪伴妹妹一天,明日再回,是以才会呆到现在。 今天母亲带着妹妹去晋王府拜访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虽然昨日晋王杀了疯马的手段酷烈了点儿,却也无可厚菲,他们必是要备上一份厚礼去感谢的,可是未却想到,等她们回来后,她会从母亲那儿得知小妹妹竟然看上了晋王。 古馨语简直吃惊到了极点,单纯的小妹妹看上哪个青年才俊不可,为何是那个声名狼藉的男人?单单是远远看着,那种扑面而来的煞气就教人难以接受了,哪个姑娘还敢对他动心思? 不过,古馨语也知道,这妹妹是被养得单纯了点儿,却是最固执的,认定了就要得到,不然准得一条路走黑到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倒不是她任性,而是全家人将她宠成这般性格,凡是她想得到的,都为她奉上来,使得她以为只要自己想要的,唾手可得。 “阿愉,晋王……他是有王妃的。”古馨语道,见母亲气得脸色铁青,她只能耐下心来哄。 古馨愉的身形动了下,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我知道,我又没想做他的王妃,只是心里真的喜欢他罢了……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喜欢?” 古馨语苦笑,因为你的喜欢,会让你奢望得到他,甚至与他朝夕相处,难道你要去当他的侧妃不成?他们古家的姑娘根本不用如此委屈自己。“好吧,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你以前不是没见过他么?” 说到这,生气中的武昌公夫人也正色看过来,她也实在是弄不懂,女儿到底是如何喜欢上晋王那个男人的。只要想起当年的万寿节上,他那残酷的行刑手段,当场斩杀刺客无数,却眉头也未动一下,血腥残忍得像个屠夫,就止不住的发寒。她绝对不允许女儿与这样残酷无情无心的男人扯上。 古馨语被姐姐这么问,一时间有些害羞,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 前年她去南山寺上香时,遇到几个惹事的纨绔子弟,他们简直是横行无忌,大闹南山寺下那些摆摊的摊贩子,很多来上香的官家女眷也遭了殃,车子卡在路中央过不去,根本不知怎么办,甚至连他们带去的侍卫也被打了,惹得天怒人怨,却没人有办法,因为那时还有个齐王在。 中宫所出的皇子,身份尊贵非常,谁敢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意见?幸好晋王当时恰巧经过,齐王直接被晋王抽下了马,然后让人拖走了,那些纨绔子弟也被晋王府的府卫都打了一顿仍到南山寺的后山。 晋王此举可谓是大快人心,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因为齐王等人碍着了他的路,可看在那些怨恨绝望的人眼里,他就是个脚踢恶霸拳打熊孩子的大英雄。古馨愉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心里也有英雄情节,就这么上心了,觉得外界都误会了这个男人,明明他是个大好人。 古馨语看着妹妹一脸羞涩,觉得头疼起来,又看了母亲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了。若是晋王对她也有意还好,可是这么听来,完全是她一头热,指不定人家还不知道她是谁呢。 “混账东西,如果他是好人,天底下就没好人了。你懂什么?被骗了也不知道,那男人的手段酷烈着,对付敌人从来不手软。就算是女人,他照杀不误,难道你想让他哪天亲手杀了你……” “娘!”古馨语急急地喊道。 而这时,古馨愉已经生气地道:“娘为何一定要说他杀会杀女儿?娘您就算不喜欢他,也别如此唬吓女儿啊!”中二期的小姑娘实在是听不得有人如些污蔑她的心上人。 武昌公夫人冷笑道:“我唬吓你?你以为晋王是好相予的?可知他为何二十有四了仍未成亲?就算皇上厌弃他,但他也是个皇子,还有太子处处关照他,将来若太子上位,晋王的好处少不了,想与他结亲的人多得是,你以为真的是没人想将女儿女人嫁给他?先前那是因为他曾经活生生地掐死了个想爬上他床的宫女,甚至将那些想送女儿结巴他的官员都打残了,皇上骂他都没用,最后谁还敢送女儿去晋王府受罪?女儿娇养那么大,可不是送去给个男人随便杀的。你是我生的,我还会害你不成?” “可、可是他现在对晋王妃不是很好……”古馨愉有些结巴,小脸吓得煞白。 武昌公夫人冷声道:“那是晋王妃有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爹,太子要拉拢镇北将军,自然希望晋王娶镇北将军的女儿,看在镇北将军的面子上,晋王如何都要给些面子的。” 古馨愉有些摇摇欲坠,无法相信自己心目中的好男人是因为晋王妃的父亲才会对妻子这般好的。 等武昌公夫人带着大女儿从小女儿院子离开,回到正房,整个人像垮了一样,脸色有些灰败。小女儿的事情让她难受不已,甚至觉得对付贤王妃都没有这般累人。 古馨语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端给母亲,然后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退到外边守着后,方道:“娘,阿愉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时间长了,便会知道不过是一时迷恋罢了。” 武昌公夫人恨道:“最好是如此,不然我不介意将她送回老家去。过两天,我便安排人送她到寺里住上几天,请个高僧给她作法,为她消去这次的血光之灾。过后再看情况,不行的话,就送她到离尘观去。” 古馨语有些吃惊,“娘要将阿愉送到道观?阿愉那般娇生惯养,恐不适应道观的清苦,娘可舍得?”虽也常有官宦人家送女儿到道观去清修,可那些都是父母对不听话的庶女的惩罚,素来少有母亲舍得送自己的亲生女儿去的。 “不舍得也要舍得,让她住上一段时间,等她的心净下再说。你们姑姑在离尘观清修,有她照顾着我也放心。不管如何,我是不会让她对晋王再有奢想的。”说着,脸皮又抽搐了下。 古馨语有些不解,“娘,其实以妹妹的身份,给晋王当侧妃也是使得的,指不定太子殿下还很高兴能拉拢到武昌公府呢,若要遂了妹妹的意也可以的。她今年才十三岁,还有两年方及笄,有充足的时间为她谋划。”而且,在她心里,也觉得妹妹若是真的成为晋王侧妃,得到晋王的喜爱,指不定能膈应上贤王妃呢。 武昌公夫人道:“我如何不知道?可是我还是怕晋王那种六亲不认的性子,说不定哪天阿愉就被他杀了。”她宁愿意女儿低嫁,也不愿意让女儿莫名失了性命。况且让女儿去给人做侧妃,那也是个妾,她舍不得。 古馨语没有经历过当初万寿节的事情,是以对母亲的话总觉得不太相信,不过见她神色不好,便不再说了。 半晌,武昌公夫人头疼地道:“你说得对,还有两年时间,这两年无论如何,先将她看好先,慢慢地让她明白便是。” 古馨语嘴角动了动,心说就怕妹妹想不明白,然后做出什么傻事。不过想起自己今日回家的目地,又道:“娘,昨天阿愉的马车,会是大姐姐让人动的手么?” 武昌公夫人摇头,“她没有那么蠢,若不是有人钻了空子,那便是贤王府上所查出来的结果,是阿愉的马不小心吃了致疯的药,就不知道这药是在家里就吃了,还是在贤王府。”说着,颇有些头疼,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偏偏那马被晋王一刀砍成两截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性过去了,兽医怎么检查都没发现有异常。 古馨语皱起眉,其实她倒希望这事是贤王妃干的,到时也有借口将她拉下水,够她喝一壶的了。不过想到近来贤王府的事情,心里又止不住开心,让她以前张狂,瞧现在还不是要被其他女人膈应得难受? ****** 贤王妃抱着儿子看了看,见他白白嫩嫩的,一副健康的模样,脸上露出近日来难得的笑容。旁边伺候的嬷嬷见状,心头也跟着高兴。 “一转眼,亮儿也满十个月了,都学会爬了。”贤王妃十分高兴地道。 见主子开心,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着,希望她能保持着这种好心情。 不过,这只是大家的妄想,当听到下人来报表小姐戚月岚亲自做了汤送到书房给贤王时,贤王妃的脸色淡了,笑容也敛了。众人噤若寒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贤王妃神色淡淡的,一心陪着像只小虫子一样蠕动着爬行的儿子玩耍,直到女儿被嬷嬷带来,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给女儿擦了脸又喂她吃了些点心后,贤王妃一边抱着儿子,一边教导女儿识字,看着一双儿子脸上露出童稚的笑靥,嫩嫩地唤着她“娘亲”,突然觉得有没有男人的宠爱也无所谓了,有一双儿女陪着,已经比上辈子好多了。 不过心情才开朗了几分,却听到一道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正挨在娘亲身边的小姑娘看到进来的男人,高兴地唤了声“爹~~”,就朝他跑去了。贤王乐呵呵地抱起女儿,被女儿在脸上香了几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止不住。 和女儿玩耍了一会儿后,贤王才看向身旁的妻子,见她脸色淡然,眸光微转间风华尽现,美丽得让他痴迷,却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等嬷嬷带了女儿下去,贤王妃也将有些困倦的女儿交给嬷嬷后,贤王这才拉着妻子的手慢慢地摩挲着,说道:“悦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贤王妃抽回手,淡淡地道:“没什么辛苦的,臣妾都是尽本份罢了。” 贤王愣愣地看着她,恍惚间发现,她似乎不会再对他笑得像个小姑娘一般欢快了,那种似嗔非嗔的风情再也没有了,似乎是从他接受了母妃赐下的宫女开始,她变得离自己很遥远。 其实他不知道,曾有一度,他的妻子是想要抛开那些心结,一心一意地和他过日子的。可是最后还是被现实击醒了,抢来的到底是抢来的,她难以做到心安理得。可是,她又不甘心,她努力了这么久,还没有报复那些人,她到底最后想要做什么?她想当皇后,可是这辈子变数太大,太子的地位稳固,又有个多余的晋王在,大公主已经不成气候,想要像上辈子那样贵妃一系板倒皇后一系,难上加难。 她已经有心里准备,可能这辈子她只能做个亲王妃了。 如此也好,做不成皇后少了个念想,才能安心地过完这辈子,其他的已经不稀罕了,她只想养大两个孩子,争取他们该得的,报复武昌公府罢了。 贤王突然觉得有些难受,猛地将她拥进怀里,说道:“悦儿别这样,你不喜欢表妹,我不会让她作侧妃的。” 贤王妃面上露出冷笑,声音却显得十分难过,“可是我不想你为难,母妃也会难过的。” 贤王有些感动,妻子近段时间虽然冷淡他,到底还是为他着想的,心里越发的坚定了要将戚表妹送走的决心。他的舅舅这次犯下的事情太大了,昌平长公主为了周驸马一直不依不饶,恨不得啃下戚家一口肉来,若是他再出手护着舅舅一家,指不定连京城的戚家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纳了表妹作侧妃,不然昌平长公主对他的印象真的一路黑到底了。 等夫妻俩一通谈话下来,气氛似乎已经变回了曾经,只是在贤王离开后,贤王妃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观,然后转身进了内室。 ****** 萧令殊要离京,阿宝自然又收拾了一堆行李,还有解神医配的药,结果——行李又一次白收拾了。 阿宝恨得直咬牙,嫌麻烦嫌累赘,怎么不嫌娶老婆麻烦直接打光棍算了? 咬牙切齿过后,阿宝扭头决定不理会某个男人了,开始过上老公出门丢掉了,只有儿女的居家生活。 双胞胎长到四个月的时候,又大了一点了,白白嫩嫩的,阿宝看得止不住开心,特别是解神医和于太医都保证体弱的儿子长势渐好,调理个两三年,很快便会像正常人一样,更加的开心了。 回京后,很多人都过府来探望过双胞胎,不过能见到双胞胎的,只是一些女眷和太子,连齐王那个熊孩子跑到府里来闹,刘管家都很坚定地拒绝了,并且用王爷不在家为由,强制将他送出府了。齐王没法子,只好转而找上能去晋王府后院看双胞胎的妻子,询问妻子双胞胎的长相。 金璟琋说道:“包包看着像五皇兄多一点儿,十分乖巧,就是糕糕不像五皇兄和五皇嫂,反而觉得有些像……”她有些迟疑。 “包包?糕糕?”齐王错愕地道,“这是什么古怪的名字?父皇不是还没有给两个孩子定名字么?” “是啊,所以五皇嫂给他们取了两个小名儿叫着,是包子和甜糕的意思呢。”金璟琋止不住发笑,每个听到双胞胎小名儿的人,都要笑上一回,也不知道五皇嫂怎么会拿吃食来给孩子取名,不过叫上口了,却觉得十分可爱。 齐王嘴角抽搐了下,觉得他这五皇嫂有些不靠谱,该庆幸他当初求娶时不成功么?不仅不成功,还被他父皇一脚踹在屁股上踹出了太和殿,然后在太和殿外,又被萧令殊拽去以砌磋为名揍了一回,让他当时差点儿某个地方被废了,真是印象深刻。 略过了双胞胎的名字,齐王继续道:“还没有说那糕糕像谁呢。” 金璟琋小心地看他,迟疑地道:“臣妾看着,不像五皇兄他们,也不像父皇,倒是有点儿像大皇姐呢。” “……” 齐王直接傻眼了。 金璟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知道丈夫与大公主不和,甚至心里巴不得大公主直接死掉,别苟延残喘地活着浪费米粮了——齐王语。而晋王因为与他一同对付大公主,结成了坚实同盟,莫名地与他亲近起来,甚至不计较曾经被晋王揍得极惨的事情,差点成了他五哥的脑残粉。 是以,心里重要的兄长的儿子竟然长得像讨厌的人,这个刺激不可不谓之强大。 就在金璟琋有些担心时,就见他嗷的叫了声,冲出门去了。 金璟琋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浑事,忙让侍卫追上去,关键时候可以不用顾忌太多,直接打晕拖回来,出了什么事她担着。 霸气侧漏的王妃比起不着调的熊孩子更有威严,于是侍卫们毫不迟疑地听从王妃的吩咐了。 ***** 阿宝不知道齐王因为自家儿子的长相受了刺激,随着天气越发的寒冷,每天都窝在屋子里,除了处理府中事务、看看账册外,便是围着两个孩子转,将他们照顾得十分的精细。 外头已经连续下了几天雪了。 阿宝透过窗棱看着飘洒而下的大雪,心里止不住地担心起萧令殊来,自然又担心他在大风雪中赶路,生怕他吃不好睡不好还被冻着。 担忧的心情让她精神不怎么好,不过等雪停后,该出门交际还是出门交际,顺便多多地画下双胞胎的模样给父亲寄去,也让人送些到外祖家给一直想看双胞胎的外祖母瞧瞧。 等进入腊月后,天气越发的冷了,过了腊八后,便开始忙起了年礼,让她每天都不得闲。 这么一忙,就到了年尾。 阿宝放下年礼的单子,让雁回帮忙揉揉有些累的脖子,接过雁声呈上来的茶喝几口,看着窗外的大雪,又有些失神了。 雁回雁声对视一眼,雁回道:“王妃可是担心王爷?” 阿宝听罢一怔,然后叹了口气道:“还有三日便是除夕了,王爷还未回来,这大冷天的,又下着雪,不知道他在何处,如何不担心?” 雁声宽慰道:“王妃别急,以咱们王爷的本事,这点儿雪怕什么。说不定王爷今晚就回来了呢?就像去年一样,三更半夜回来,给大伙一个大惊喜。” 阿宝笑道:“我可不想让他三更半夜回来,上回将我吓得够呛。”虽是这么说,不过心里也有些打鼓,他不会又半夜三更地回来吓人吧? 很不幸,雁声这回作了一次预言帝,阿宝又一次在三更半夜被某个男人吓醒了。 吓醒后,直接扑过去咬人。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3第 83 章 恨恨地将人咬了一遍后,解了气的阿宝这才爬起身,披上了衣服,忙招来外间的丫鬟进来伺候。 王府的男主人半夜三更回来,虽然没有怎么惊动人,但刘管家和守院的婆子及屋里守夜的丫鬟都是知道的,早已在他进房去吓人时,就已经悄悄去叫醒其他人,忙活开来了。 是以当阿宝起身时,丫鬟已经过来告诉她,热水备好了,王爷可以去沐浴,泡个澡,洗去一身的寒冷。天气开始变冷时,灶膛里的火一天十二个时辰从来不熄的,热水是早就备着了,每天晚上都会备在那里,无论男主人何时回来,都有热水可用。 屋子里烧了地龙,倒不冷,不过他身上的雪融化后,化为冰水,衣服都有些打湿了。阿宝忙将他往耳房推去,让他先沐浴。而华妈妈已经带着两个丫鬟到正房的小厨房里去给半夜归来的男人准备些饱腹的吃食了。 阿宝伺候着他沐浴,边仔仔细细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翻,此时面对他的裸-体完全没有任何害羞的感觉,因为已经被心疼占据了所有情绪,害羞那种东西等以后有空再出来刷存在感吧。 为他清洗了头发后,阿宝抓了把头发查看,发现发尾有些已经有些开岔了,得看黄历挑个吉日帮他修发了。然后又查看他的身体,发现似乎又添了些伤口,自然都是小伤,甚至已经结疤了,长出了粉嫩的新肉,虽然在他眼里,不死人的伤都是小伤,但还是让她心疼得厉害。 男人闭眼坐在沐桶里,任她在他身上上下其手,若不是她偶尔叫他抬胳膊时他会配合,阿宝都以为他倦极睡着了。再看他眼下的青黑痕迹,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开始牙痒地想咬人了。 或许实在是太难受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抓着他的胳膊咬了。 男人睁开眼睛看着她,显得高深莫测,其实对他的脾气了解得差不多的阿宝知道,这种高深莫测不过是个假象,这人根本搞不懂她为何会咬他,还以为她要磨牙齿呢。至于为何在某些方面特别单纯的男人会有这种想法,还是有一回阿宝被他气得要哭时,恨不过咬了他好几口,他问为何她爱咬人,阿宝胡谄是磨牙,于是他认定了她每次咬他是为了磨牙。 你还能更单纯一点儿么?王爷!=口=! 阿宝恨恨地丢下他的胳膊,拎着毛巾继续伺候他清洗。 清洗完身体后,阿宝摸着他的脸,还有脸上那碍眼的胡子,说道:“王爷要剃胡子么?” 见阿宝定定地盯着自己的脸,萧令殊自然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留胡子,有时候忙了下巴长了胡茬子时,她一般是不给他亲的,说扎得她疼。再看她嫩嫩的脸蛋上被胡茬子刺出来的痕迹,萧令殊也乖乖地去刮胡子了。 等他们回房时,华妈妈已经准好了热腾腾的汤粉面了。八珍粉、鸡蛋面,还有几碟小菜配着,加上华妈妈根据阿宝的口味自制的肉酱、辣椒酱,一排摆开,香味扑鼻而来,害得阿宝都有些想吃了。 萧令殊接过阿宝呈过来的米粉,很细心地发现她垂涎的表情,便道:“一起吃。” 谁知阿宝摇头了,十分可惜地看着桌上的食物,她现在正健康减肥中,每天的吃食十分精细,少食多餐,加上室内运动,腰上的游泳圈已经减得差不多了。所以,她要坚决拒绝美食的诱惑。 当然,这种坚决在男人不断的诱惑中,终于化为了外边那呼啸的北风,很快就吹走了,还是端起了碗陪着他吃了一小碗米粉,嘴里嘀咕着:“真是的……我正在减肥呢。而且呆会都要睡觉了,睡前吃东西最不健康了……” “你不胖!”耳尖的男人说道。 “……” 阿宝止住想上扬的唇角,任何女人都喜欢听自己的男人说她不胖的,如果他要赞她是个大美人,她也会十分高兴地收下,独自偷乐一番——表做梦了,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你胖了,本王也抱得起你。”男人很认真地说,“胖点肉乎乎的好抱。” 阿宝:(╰_╯)#太可恶了,完全感动不起来肿么办?! 用完了膳食后,该洗漱歇息了。不过在那之前,阿宝将他上半身都扒了,大马金刀地将他推坐在床上,找来解神医配置的药膏,开始为他身上那些还未愈合的小伤口上药。天气酷寒,伤口虽然没流血,可是这么放任着不管,她看着都疼了。再观察他的表情,丝毫不以为意,仿佛不会疼似的。 仔细检查没有漏掉的伤痕,阿宝这才没再折腾他,让他将衣服穿上。从始至终,萧令殊都十分的配合,没有丝毫异意,阿宝也没法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有何想法,见他那么配合,于是她也没在意了。 终于熄灯睡下了。 可能是被闹了一场,可能是因为老公回来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不用整日担惊害怕了,阿宝一时间睡不着,发现他搂着自己也没睡,便开始和他聊起家常来——自然都是她说他听,特别是聊起了自己养儿子女儿的生活琐事。 “王爷,我发现女儿好像像你比较多,特别是眼睛,简直是一脉相传,都是水灵灵的凤眼……哎哟……”于是“水灵灵的凤眼”这个形容词让她的腰被催残了,赶紧换词:“是很有威严的凤眼,挺好看的,瞪眼时特别的像你,脸蛋鼻子也像你,就只有嘴巴比较像我……至于儿子,总觉得有点儿像谁,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不过脸蛋儿长开了后,发现儿子长得也不错,看着那张小脸,都以为是个姑娘了……”害得她每次都忍不住扒开儿子的裹尿布查看他的小**,软软的小蚕豆似的小**证明是个正宗的男孩子。 阿宝边说着,边伸抚摸着他背上的肋骨,总觉得这男人瘦了一圈回来了。特别是这种大寒天气,还在要外面飘泊受罪,惊险万分,快过年才回来,有哪家的男人有他这般辛苦?阿宝宁愿他真的当个闲王,也不要他去做皇帝和太子的私人秘书,私底下尽做些危险的事情,还吃力不讨好。 絮絮叨叨中,阿宝终于积攒了睡意,很快便睡下了。 一直安静倾听的男人摸了摸她温暖的脸庞,低首在她脸上蹭了会儿,也跟着入睡。 ****** 翌日一早,萧令殊便出门进宫了,而阿宝因为昨晚闹得太晚,所以睡晚了。 去年已经有过一次经验,醒来时没见到枕边的男人,阿宝也没问人他去哪里,处理了府里的事务,便让人将双胞胎抱到炕上,陪他们玩儿。 阿宝抓着女儿的绵乎乎的小肉拳啃的时候,雁云和白前各自拿了些她们这阵子做的布偶娃娃进来,让阿宝好生惊喜。 “王妃,您瞧,这只像不像茶茶?”雁云将一只比茶茶身体大几倍的动物布偶拿过来给阿宝瞧。 阿宝上下一看,可不是像嘛,真是太像了。雁云和白前的针线活是几个丫鬟中最好的,阿宝不过是提了一句,没想到她们倒是做出来了。阿宝觉得嘛,小孩子的长成环境中怎么可以少了布偶娃娃这种东西呢?阿宝给两个孩子做些布偶娃娃。当然鉴于人形的布偶会让人想到巫蛊之类的不好的事情,所以她往动物方面发展,那种q版的动物布偶多可爱。 自从怀孕后,阿宝为了孩子,不敢亲近茶茶,她听说孕妇最好不要接近动物,就算洗得再干净,她也不敢亲近,便将茶茶交给丫鬟养了。等孩子生下来后,儿子的身体天生体弱,阿宝整颗心都扑到孩子身上,自然想起茶茶的时间更少了,直到现在,她都没从看茶茶几眼。 雁云和白前共做了狗、羊、虎、猫等四种动物布偶,有大有小,阿宝将它们堆放到双胞胎身边,觉得可爱得不行,忙让人准备文房四宝,她要将这副画面画下来给阿爹寄去,让他解解馋。 李继尧确实很眼馋两个外孙,恨不得马上飙回来亲眼看个够,可是他实在是抽不开身来,连年的战争不断,想找时间向皇帝要个恩赐回京都没办法,所以只能看女儿寄来的画像解馋了。 午时,萧令殊回来了。 见他回来,阿宝心里想说谢天谢地,这次他没有跑到哪里去找人麻烦,一出宫乖乖地回家了,没做冲动事,估计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阿宝盯着他的脸看,发现肤色还是不怎么好,眉宇间蕴着深沉的倦意,等他用完午膳,便赶他去休息了。 “陪本王一起。”男人瞅着她道。 又要像去年那样,将她禁锢着动弹不得直到晚上他醒来么?阿宝拒绝了,十分贤惠地道:“臣妾还要照顾孩子,就不打扰王爷歇息了,在外间略略歪一下便可。” 谁知不知哪句话戳中他的g点了,他不爽了,直接抱起她——又是那种抱孩子的动作,让她的屁股直接坐在他手臂上,看他轻轻松松地抱起自己,阿宝相信自己再胖些他都抱得起她的。 “孩子有奶娘照顾。” 他冷硬地道,抱着她回房了,直接丢到床上,自己跟着脱了外袍,躺到她身边,然后禁锢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便闭上眼睡觉了。 阿宝气得想咬他,特么的不听人把话说完,一意孤行!难道他还是小孩子不成,还要人陪睡? 虽然气得要命,可是看他浓密的睫毛下那青黑的眼窝,又舍不得吵他了,只能郁闷地缩在他怀里,跟着闭目养神。 ***** 萧令殊这次赶在年前回来为的是陪她过年,不然每年宫中例行的家宴,其他王妃都有男人陪着一起出席,她自己一个人,不是让人笑话么? 也因为如此,导致他又严重地缺少睡眠,在除夕到来之前的三天用了两天睡觉,一天时间懒懒散散地歪坐在温暖的炕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两个孩子。 其间,齐王听说他回来后,跑到府里来想见他,看他一副急哄哄的模样,刘管家耐着心婉拒了。并不是刘管家不让他见,而是他家王爷正在休息,还没醒来呢。一切敢打扰他家王爷休息的人都是坏人,是以急哄哄的齐王被毫不犹豫地被驱逐了。 齐王熊惯了,根本没将刘管家的拒绝放在眼里,只可惜他再熊,也熊不过晋王府那些彪悍的府王,在阿宝的暗示下,府卫们将齐王一扛,直接送出了晋王府外。这一幕自然也被很多路过晋王府的人瞧见了,不禁暗暗诧异,难道齐王又开始和晋王交恶了。 齐王被搞得这么没脸,实在是气极,不过想到什么,又忍了下来。 阿宝不知道,齐王这熊孩子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当他这么一忍,等要爆发出来时,才是最可怕的,战斗力都要破表了。 等萧令殊终于休息得差不多时,除夕到了。 除夕夜宫中有家宴,这已经是皇家的一个传统了,所有在京的萧氏子孙都必须进宫与宴。 阿宝和萧令殊自然一大早地就起床准备了,等要进宫时,阿宝抱着小包子们亲了又亲,依依不舍,不过却没有想要带孩子带宫的意思。双胞胎现在已经五个半月了,在阿宝和解神医、于太医的精心照顾下,都长得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喜人。不过五个月的小婴儿还是不宜带出门去,一般人家的婴儿也只有满了周岁以后,才会带出门见人。古代的医疗条件差,婴儿夭折的例子很多,在孩子未满周岁前,大人们都是小心又小心,不敢轻易带他们出门的。 所以,这次家宴只有夫妻俩坐车进宫。 正德帝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见孩子,不过他不仅没见到,甚至连孩子们的画像也没见过一张。让他生气的是,某个不孝子在离京前,明明答应了让晋王妃绘画下双胞胎的画像给他瞧的,可当他离开京后,屁都没一个,让他气得够呛。 至于正德帝为何不直接下旨让晋王妃直接将双胞胎的画象送去给他瞧,这还有些心理在作怪,总觉得他拉不下这个脸,必须要那不孝子亲自拿过来给他瞧才行。可是不孝子不在京,就算他想见双胞胎想得抓心挠肺的,面上也只能作出淡然的模样,倒是每当和太子议政完后,会不经意地将话题扯到双胞胎上。 可惜的是,太子当时去探望双胞胎时,双胞胎还小,天气又冷,又担心双胞胎被折腾得生了病,根本没怎么仔细看,便让人抱回去了。是以太子也瞧不出他们像谁,自然没法和正德帝讨论双胞胎了,让正德帝私下更是怒得不行,觉得这些儿子一个两个的都是没用的,不要他们揣测圣心迎合圣意时,一个个精明得仿佛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让他防了又防;可是要让他们揣测圣心拍个马屁时,又一个个都成了猪脑袋。 当然,太子并不是个笨的,正德帝提了几次,太子也醒过神来了。可惜的是,太子压根儿不愿意为此而跑到晋王府去折腾双胞胎,就为了替皇帝观察双胞胎的样子。所以太子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反正他父皇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恼上他。 于是,家宴这天,正德帝巴巴地等着晋王夫妻带双胞胎一起进宫与宴时,听到太监回报,晋王夫妻皆没有带孩子进宫,不禁又怒又气,觉得那不孝子耍了他一把,直到张杰小心地提醒,双胞胎才五个多月,天气寒冷,不宜出门,才将那口气咽下了。 阿宝不知道正德帝在巴巴地等着她家的两孩子,在家宴前,十分快乐地到凤翔宫去给皇后请安了,自然又见到了一堆的宗室命妇,还有众多妯娌公主。当然,并不是每个公主都到场的,一些出嫁的公主,若是与夫家感情好的话,那是直接陪着夫家的人一起吃年夜饭的。而与夫家感情淡的,便进宫来刷皇帝的存在感了——例如大公主就是个例子。 阿宝习惯性地观察起殿内的人,视线在那些与自己没啥交情的宗室命妇脸上滑过,然后才落到坐在一起的皇家媳妇们,发现两个月不见,贤王妃和宁王妃又变了,贤王妃越发的清淡从容了,仿佛人已经超脱了,而宁王妃——妈呀,这个胖女人是谁? 金璟琋是个消息灵通的,马上和阿宝咬起耳朵,“哎,你这几个月都不怎么出门,自然也不知道七弟妹一直在家里安胎,可能是补过头了,整个人都发胖了。” 金璟琋没有说的是,宁王妃不过两个月时间就胖成这样,让有些人怀疑她会不会像平王世子一样得了肥痴病,到时……宁王若要纳美貌的侧妃小妾,估计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阿宝恍然大悟,看来宁王妃是易胖体质,就是不知道以后生了孩子后能不能减下来,不然一个好好的美人儿就要毁了。 其实对于宁王妃,阿宝是没什么恶感的——主要是宁王妃虽然喜欢在口头上埋汰人,但对她不痛不痒,两人又不一起抢男人,还没到生死大仇的时候,加上很多次都是她将宁王妃气得够呛。所以阿宝在不能理解她为何这般讨厌自己的同时,对这位直爽的妹纸也挺欣赏的。 女人们聚在一起能说什么?首先是不能说政事的,也不能说敏感的事情,那么便只有衣服首饰胭脂孩子这些了。 于是在女人们聊了一堆的女人话题,阿宝还被那些宗室命妇问了一堆关于双胞胎的事情后,终于家宴开始了。 阿宝松了口气,忙跟上太子妃等人的脚步,陪着皇后和后妃宗室女眷往宁德殿行去。 今年的家宴与往年不同,连人数也没有变化,最上首位置上除了帝后二人,还有辈份最高的平王太妃。至于位置,也和去年差不多,想来这一年大家的身份都没有变化。 让阿宝错愕的是,当她看向平王那边的座位时,看到与江凌薇坐在一起的瘦子,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只阿宝觉得眼花了,宁德殿中许久不见平王世子的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连正德帝都一副吃惊的模样,惊声道:“令珣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你爹饿着你了?别怕,和皇伯父说,皇伯父为你作主。” 此话一出,平王的表情有些难看又有些尴尬,幽怨地看了他的皇帝哥哥一眼,倒是坐在皇帝身边的平王太妃忍不住抿嘴一笑,有点偷着乐的感觉。 平王世子眨了眨眼,有些憨憨地道:“多谢皇伯父,不过我爹不管事,他想饿侄儿也没法子,祖母和我媳妇可不会饿着侄儿呢。”他一脸得意的模样,看得平王差点捂脸,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出宫去。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平王世子,甚至想着,原来那头猪是这模样啊,过了二十多年,他们才知道平王世子的真容,真是太不容易了。 其实说平王世子是瘦子并不正确,他只比正常男人略胖了一些,但却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只是和他以前的吨位体积一比,这绝对是个瘦子了。当然,这个“瘦子”没了满脸肥肉,那张脸出乎意料的竟然十分俊美,极像年轻时候的平王太妃,也让人相信当年平王太妃说的,这孩子长得像她,特别是那双萧氏一族特有的凤眼,生在他脸上不见得妩媚,但却多了一种憨厚之感,呆呆的,让人觉得这孩子特别实在,忍不住想要宽容几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那副猪头的尊容做出这种傻愣的表情,只会让人觉得无法忍受,已经长得像猪了,还笨得像猪一样,真是天理难容。 所以说,世人都是视觉性的动物,同样的人,同样的表情,只不过是模样不一样了,给人的视觉感受却是不一样的。现在他的憨厚微傻,只会让人觉得真是个实在的娃。 贤王妃同样傻愣地看着平王世子,几乎反应不过来。不过大殿中和她一样发愣的人很多,一旁的贤王发现后,也只以为她太吃惊了,倒是没有多想。 阿宝对上江凌薇投过来的异样眼神,于是明白了,解神医终于让平王世子成功减肥了。 江凌薇自然看到阿宝嗔怪她的眼神,眼里划过笑意。不能怪她不告诉阿宝,实在是难以形容,她天天看着这个胖子,根本感觉不深刻,也不知道怎么说,明明心里他还是那个蠢笨得让她磨牙的胖子呢,仿佛一转眼他就变成这样了,都来不及说呢。 “那你如何瘦成这模样的?”正德帝兴致极高地问道。 这个问题殿里的人都想知道,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平王世子当年患上这肥痴症时,太医怎么看给他开药方治疗也无法让他减下来,都觉得平王世子这辈子就当头猪了,可没想到,不过是一年时间没怎么见他,竟然就变成了个“瘦子”跑出来吓人了。 平王世子憨笑道:“是我媳妇的功劳,媳妇给侄儿请了位神医,吃了他开的药,加上媳妇给侄子拟的训练单子,天天都要努力煅练,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哦,是哪位神医?”正德帝又问,心里隐约有个答案。 平王世子看了眼江凌薇,见她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不及她一抹浅笑,全部变成了她的背景色,美得几乎让人屏息,却莫名地觉得心安。 “是一位姓解的神医。” 如此,大家了然,所有人的目光瞄向晋王夫妻所在的方向,不过却不敢光明正大地看着,因为某位煞神忤在那里,比门神还可怕。 正德帝心中了然,看了萧令殊一眼,便将话题打住了,宣布家宴开始。 这年的家宴很顺利地进行到最后,不过在最后时,仍是发生了件意外。 只见喝得微醺的齐王在歌舞停歇的时候,突然对上首的正德帝道:“父皇,儿臣有件事情要禀报。大皇姐她德行败坏,不安好心,竟然请道士作法诅咒五哥家的孩子!”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4第 84 章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皆惊疑地望向语出惊人的齐王,见他玉面微红,虽然有些醉意,但眼神看着却清明,也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假醉。若是真醉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若是假醉,难道他又要开始坑大公主了么? 皇室的人都知道齐王与大公主不对盘,作为中宫皇子,太子之下身份最尊贵的,偏偏这位尊贵的皇子小时候没少被大公主抽鞭子,梁子就这么结下了。而他此时的宣言,听来虽骇然听闻,却让大半的人都暗忖着,难道是齐王想要彻底搞垮大公主,趁她病要她命? 以上是其一猜测,其二猜测是:难道齐王真的抓住了大公主的把柄,大公主真的请了道士作法诅咒晋王府的那对龙凤胎?巫蛊诅咒等可是皇家大禁啊。若查明属实,即便是曾经最受宠爱的大公主,也只有被幽禁一途。 如此一想,在场没人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那些宗室的子弟等恨不得此时遁逃此地,省得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事后被皇帝迁怒。 不过自觉自己是被污蔑了的当事人却拍案怒道:“老六,你什么意思?!”一副气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众人看向出声的大公主,她脸蛋微红,额角泌出了汗渍,显然齐王的话让她太过生气,使得她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并不是焦急害怕。大公主以前嚣张任性到让人怀疑她脑子的构造,但也大胆到让人怀疑她确实是做得来这种事情。不过大公主似乎有个美好的品德,她自己做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否认,不是她做过的事情,绝对没人能逼她承认。 见她如此愤怒,正德帝目光微闪,原本因为齐王的话而变得冷峻的神色稍缓几分,只是心里仍是有些愤怒,同时也担心起双胞胎来,连带的对大公主都生出一股怒意。 而在齐王开口时,阿宝已经惊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齐王所说的“五哥家的孩子”指的是她家的双胞胎。虽然请道士作法诅咒这种事情听来玄乎,但经历过穿越这种事情后,阿宝已经没法做个相信科学、拒绝论鬼神的好孩子,某些时候还是信鬼神的,惊得脸色都变了。 若是旁人要诅咒她,可能她会觉得自己能吃能吃,身体倍儿健康,不将之当回事,一笑置之。可是孩子是她的命,谁敢对他们不利,杀死那人的恶毒想法都有。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盖在她发冷的手上,阿宝这才回过神来,见身旁的男人握着她的手,双眸冷森森地看着齐王和大公主,莫名地感觉到了安心,就如同他手上的让人觉得温暖的温度,整颗心都安宁了。阿宝微垂下头,收拾脸上的情绪,同时也安慰自己,双胞胎这些日子都好好的,没病没灾,应该没什么事的。而且大公主再怨恨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迁怒上井然无辜的小孩子吧? 可是齐王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真是让人揪心,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吧? 这时,皇后突然道:“老六醉了,怎么能胡言论乱语呢?今日可是除夕家宴,大团圆的日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语气是责备,其实是提醒正德帝和那熊孩子,现在场合不对,是说这种的时候么? 其实皇后此时心里想掐死这不省心的儿子的心思都有了,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私自禀报了,非要在这种时候说,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么?而且这种巫蛊诅咒之事无论真假,有脸面的家族都是最忌讳的,更何况是皇室,那是丑闻,是能这样大大咧咧地拿出来放到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么?就算你想坑死大公主,让她永远不能翻身,方法也不能如此粗糙啊!你这熊孩子,智商不行啊。 听到皇后的话,平王太妃也反应极快地附和道:“皇后说得对,老六看着是有些醉了,开起玩笑来了,你们姐弟俩小时候总是打打闹闹的,哪能开这种玩笑呢?”众人对太妃这话呵呵两声,表示理解,又听太妃道:“眼看这时间也去得差不多了,皇上,是不是该散宴好让大家回府里歇息了?” 正德帝淡淡地扫了眼殿内诸人,目光在萧令殊脸上停顿了下,发现晋王妃的脸色很不好,然后是因为太生气,气着了自己快要晕倒却强撑着的大公主,最后是梗着脖子一脸大无畏之色的齐王,心里一股子的怒气突然腾地冒了出来,忍得青筋毕露才没有抓起桌上的酒盏直接砸过去。 这宴会还是快快散了吧,虽然在场的都是萧氏子孙,算是自己的族人,可是大多数的宗室毕竟是宗室,丢脸也不能丢到他们面前。幸好,这些人也有自知之明,正德帝登基近三十载,积威颇深,宗室在他多年的控制下,都安安份份的,从未敢有异心,自是乖顺无比,会十分识趣地当作不知道今晚齐王这熊孩子作死的事情。 本来嘛,齐王在大家眼里,也是个被宠得娇纵的皇子,而且还是个特能闹腾的皇子,特别是这几年来,随着他的年纪增长,越发的能折腾了,简直像只脱肛的野马,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有些管不住的感觉,又真的不能毒打他一顿让他听话吧?他今日有这胆量说大公主行诅咒之事,大伙的惊疑过后,好像都不怎么奇怪,齐王在他们心里已经是个熊孩子兼傻大胆了,会做这种事情是应该的,说不定大公主就要被他咬下一块肉也说不定。 等正德帝宣布散宴后,宗室之人颇为识趣地告退离开了,并且他们皆晓得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今日的事情,在踏出这宫门后,便烂在心里吧。 很快地,宁德殿只剩下了平王太妃、帝后二人和已成亲的诸位皇子、皇子妃,余者皆清了场,殿内只留下几个太监宫女伺候着,这些都是在太和殿中伺候的,是皇帝的心腹之人。 没了外人以后,正德帝终于怒了,抓起桌上的酒盏直接砸了过去。 众人噤若寒蝉,皆安份地坐着,没敢吭一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正德帝朝儿子行凶。 当然,齐王若觉得自己没做错的时候,天王老子要砸他,他照样敢躲,于是伶俐地闪躲过飞来的酒盏,并且也有些生气道:“父皇,儿臣可是句句属实,你就算生气也听儿臣说完再生气吧?”一副就算你砸死我,我也要申张正义的凛然表情。 正德帝被这儿子的“凛然”恶心到了,心说只要你别如此大义凛然,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会认真听的,可一见你这副模样,朕什么都不想听了,更不想看你们姐弟相残。 大公主继续拍桌道:“老六你什么意思?你若句句属实,就拿出证据来,可别含血喷人!”吼完后,才发现手心火辣辣的疼,娇弱的身体有些受不住,摇摇欲坠地摸着桌子,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在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当然,大公主很快向大伙证明了,她还是彪悍的。 齐王嗤笑一声,丝毫不将她的怒气放在眼里,斜睨着大公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啊!” “你——”大公主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吐血。 “老六!”正德帝不愉道:“宝华是你大姐,不敬长姐实为不孝!” “我才没有这么恶毒的大姐呢!”齐王快人快话,抢在大公主面前说道:“父皇,儿臣是有证据的,半年前,大皇姐确实请了很多道士进京,到她的公主府里,让那些道士天天作法,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呢?别瞪儿臣啊,大皇姐这么刁你自己也知道的,什么事她干不出来?儿臣后来意外地遇到了从大皇姐府里出来的道士,让人将他捉了。原本只是以为大皇姐叫道士进府要修仙呢,谁知用刑后从那道士得知,大皇姐确实怀有异心,竟然让道士作法诅咒呢。” 齐王边说边不留余力地抹黑着大公主,心里已经下决心,今日要让大公主完全失去圣心,最好将她终身幽禁了才好。 “啊呸!谁知道是不是被你屈打成招!”大公主脸色有些变化,气极之下,暴发了身体的极限,连羸弱的身体都被她强悍的精神给撑着没直接晕厥,跟着大声道:“我就奇怪了,怎么府里一个道士出府后,却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被你弄去了用刑。谁知那些道士是不是酷刑之下屈打成招,而按着你的心意给招了呢?又不是没有这种例子。” 大公主声音虽然虚弱,但难得条理清晰,并且鄙视回齐王。心里却恨恨地想着,这齐王根本就像条疯狗一样盯着她的公主府,连她招道士到府里干什么都知道。而且,她也没缺心眼到让那些道士作法诅咒谁。天子脚下,无论多隐秘的事情,总会有暴露的危险,行事不能出丁点错误,特别是这种巫咒之术,心里恨得要死诅咒千百次,都没有直接宣诸于口,最多在自己的心腹面前诅咒几句罢了。 所以,大公主有信心,齐王根本查不出什么。 齐王比她更大声,“嘿,大皇姐你果然承认了,无缘无故地请道士进府作什么法?难道大皇姐不知道父皇讨厌道士么?” “你……”大公主想开口,很快声音又被大嗓门的齐王盖过了。 “大皇姐说不出话来了吧?弟弟就奇了怪了,大皇姐好像在五哥家的孩子出生后,就开始有些神神叨叨的,要说你没坏心弟弟还真不信?弟弟瞧着,说不定双胞胎中的弟弟天生体弱,还是大皇姐你让人诅咒的!” “你胡……”大公主简直是气急败坏。 “大皇姐就承认了吧,弟弟有次可是听到大皇姐对人说五哥和五皇嫂太好命了,竟然生了对龙凤胎,还说五皇嫂怎么不难产死了之类的。就在皇庄瑞和园,大皇姐当时以为没人,弟弟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 大公主脸色大变,吃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而齐王这话甫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也变了,特别是萧令珠,霍地就站了起来,在阿宝还来不及抓住他时,他已经飙到大公主面前,像个恶鬼一样,直接掐上她的脖子。 “住手!” 平王太妃、皇帝、皇后、太子几重声音响起,甚至太子和在场的诸位王爷皆忙起身去拉开他,只是萧令殊的力气太大了,根本拉不开。 就在这时,阿宝的声音响起,“王爷,不要!”她只知道,今日不能让萧令殊真的掐死大公主,不能让他犯下杀姐之罪,不能让他承受太多世人的责难。 阿宝飞快地起身冲了过去,贤王等人下意识地避开,就见她扑到了萧令殊身上,拉着他的手道:“王爷,千万不要,我、我会难过的……”若是你再被皇上惩罚、被刁难,我真的会难过的。 “……” 出乎意料的,萧令殊的手松了,大公主的身体瘫软下来,被贤王和宁王扶住。大公主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脸都涨紫了,可见她有多难受,而皇后忙叫人去请太医了。 现场一片混乱,看向萧令殊的目光有些沉重惊惧,皆没想到他会这般大胆,竟然敢当着皇帝的面做这种事情。再看正德帝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平王太妃安抚地拍着他剧烈起伏的背。 太医很快被叫来了,但很快又被现场的气氛给弄得心惊肉跳,特别是被宫女扶抱着的大公主,眼眸半闭半睁,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太医敏感地发现大公主脖子上露出的肌肤竟然有掐痕,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跳。 “太医,快给宝华公主瞧瞧。”皇后迭声道。 太医检查了下,很快便拿出银针来给大公主施针,又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将锦盒里的一丸药拿出来让大公主服下,很快地,大公主的脸色好多了,虽然看着虚弱,但竟然比先前还要精神一些。 自从大公主生病后,太医研究大公主这病许久了,终于研究出了些眉头,也专做了针对大公主身体的药丸,在她感觉到虚弱时便吃上一丸,身体会有好转的迹象,甚至好的时候,还可以上马跑上两圈都没问题。是以现在吃了药丸后,大公主精神了,想晕都晕不过去了。 所以说,叫太医来对大公主而言简直是失策,大公主觉得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而这时,齐王可不想放过她,乘胜追击,“大皇姐,弟弟先前说的可对?” 大公主刚才差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惊又怕,那种感觉就像溺水的人一样,绝望又痛苦,而且两次这种可怕的记忆都是同一个人带给她的,让她恨得发狂又惧得不敢动弹。原本情绪已经临近崩溃了,再见齐王咄咄逼人,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口不择言地道:“闭嘴,老六你够了,你以为我怕你?老实告诉你,我招道士进府作法是因为听人说他们清霞山的道士擅长除妖降魔,才让他们进府里来的!我就算要诅咒也是先诅咒你这衰货,省得你像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哦,大皇姐终于承认了吧!原来大皇姐真的是叫道士作法诅咒,恐怕不只诅咒了弟弟,连同也诅咒了五哥家的两个孩子吧?” “……” 大公主一脸想掐死齐王的表情,根本不敢看萧令殊那个恶鬼,生怕自己再被掐一次,心里更恨。 这时,大殿安静得诡异,只有外面呼啸的北风呼呼作响,使殿内的气氛更透着一种诡异。 大公主的口不择言让众人头皮发麻,虽然两人先前吵得像斗鸡一样,就差没有挽起袖子大干了,那咆哮之声绕梁而上,不绝于耳,哪是什么受过严格教育的皇室子弟,分明是两个吵得面红耳赤就差大打出手的流氓。只是,在经过萧令殊出手,大公主气急败坏之下的脱口而出,皆让众人反应不能。 半晌,嘭的一声响起,只见正德帝摔了一个青瓷盘花茶杯,碎片飞溅,茶水沾湿了 “吵够了?”皇帝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问道,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像闹剧一样,让这位帝王脸色冷得可怕,明明身处温暖的内殿,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冷意,打了个哆嗦。 大公主和齐王同时望去,见正德帝看不出喜怒的脸,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马上恹了。 当然,虽然恹了,但齐王还是道:“自然没有,大皇姐德行败坏,父皇可要为大家作主,今日大皇姐尚且如此,他日谁知大皇姐会不会胆大妄为地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这是前车之鉴啊,父皇!” 此话甚是有深意,让人不得不脑补起来,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你……”大公主窥了眼正德帝的脸,知道不能再如此下去,忙道:“父皇,女儿是被六弟气急了才口不择言的,父皇应该知晓女儿的品性,女儿绝对不会做出那等糊涂之事来,请父皇明鉴,要相信女儿。”说罢,眼里有着哀求。 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半晌冷冷地道:“行了,丢脸也丢够了,都给朕闭嘴!朕不想看你们两个争些无意义的事情。朕还没死呢,是不是就这么想要气死朕才甘心?”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连称不敢。正德帝也不理,见先前吵得像斗鸡一样的两人有些畏惧的模样,冷笑一声:“宝华,你招道士进京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诅咒你的兄弟不成?” 听出这声音里的杀意,大公主终于感觉到害怕了,同时也想起了她父皇对道士可谓是深恶痛绝。 在场的大半人皆知道,先帝在世时,先帝为了追求长生不老,招集天下道士入宫为他炼丹,封道士为国师,信道士之言,断谷饵药,以求长生,直到铅毒发,不能理政,几年后便驾崩了。而在此其间,因先帝宠信道士过甚,使得前朝后宫被道士迫害之人不计其数,差点江山大乱。待正德帝登基后,直接诛除宫中道士恶首,斩杀宫中道士千余人,抑道扬佛,不知多少无辜道士被杀,道观被毁。 虽然已过了近三十年,佛教在大邺盛行,道教式微,但正德帝仍是打从心里不喜欢道士。 大公主也明白这点,只是之前因为过于急功近利,已然将之忘记了。大公主看着正德帝不辩喜怒的双眸,小声地道:“父皇,女儿也是逼不得已的,女儿自从回京以后,灾厄连连,连身子也被搞成这模样,药石难愈,心中抑郁难过,自是以为是妖邪作恶。也曾去南山寺请大师驱除恶邪,却未有好转,这才听人说清霞山的道士擅长捉妖除魔,这才请他们出山来作法。除此之外,女儿真的别无他意。” 说罢,大公主已经泪染睫宇,泣泪涟涟,看得除正德帝以外的人好生惊异,没想到素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会抽人的大公主也学会了示弱。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泪盈于睫,越发的似心爱的那个女人,原本冷硬的心微微地发软,又想到这女儿好歹是他疼了二十年的,不禁叹了口气。 “罢了,那些道士还是送走罢。”正德帝实在是对道士没好感,而大公主的话让他觉得其心可悯,不忍心再怪罪。只是,先前大公主无论是否有口无心,那脱口而出的话,仍是在他心里留下一根刺,膈应得厉害,甚至不太想见到她。 大公主自然是应下了,心里却越发的恼恨起齐王来。 训完了大女儿后,正德帝看向不省心的儿子,说道:“老六,朕知道你与宝华不和,只是你们总是骨血相连的血脉之亲,她是你大皇姐,你为人兄弟,须得敬她几分。以后切莫再做这种事情了,还嫌丢脸不够?”越说火气越大,若不是他知道自己养大的大公主是什么德行,以她那等智商,根本不会想到要找道士诅咒什么的,不然早就将这两货都叉出去了,省得让他心寒。 说到底,正德帝被大女儿先前的话弄得心寒了,可是看到那张脸,仍是心软了,甚至不想让这样的容颜露出那样脆弱的表情。最后只能雷声大雨点小地训斥了几句,只是,以后估计难以再像以前那样疼爱她了。 齐王十分不满,冷笑道,“父皇摆明着要偏袒大皇姐了,倒显得儿臣胡搅蛮缠了,什么都是错的!其实若是父皇不信,只要去大皇姐那里,将那些道士召来一问便可知。” 正德帝的本意是将此事熄事宁人,别在大过年的弄这种糟心的事,但这糟心的死孩子显然仍是要死咬着大公主不放。正德帝年岁越大,越是希望自己的儿女们和睦友爱,可是今天接二连三的事情,皆让他有种疲惫感。 正德帝正欲发火,平王太妃制止了,和蔼地道:“皇上,今日可是除夕大团圆的节日,切莫再动气,相信两个孩子也不是愿意要气你的。”安抚了皇帝后,又说道:“你们也别吵了,拿个孩子来说事算什么?可别害得晋王妃为了两个孩子担心受怕了。” 听到平王太妃的话,众人这才想起双胞胎的父母还在呢,刚才因为大公主口不折言地承认诅咒一事,惊得众人魂飞魄散,都忘记了凶残的某个男人了,不禁头皮发麻。 众人直觉望去,然后心里倒吸了口冷气,只觉得萧令殊那张脸狠戾恶毒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吓得众人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他下一刻又像刚才那样,直接爆起杀人。不过很快地,一些离得近的人发现,晋王妃在拼命拉着晋王的手,才不至于让他爆发——所以他们就说嘛,晋王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怎么可能任人拿他的孩子说事没动静?若是平时直接将吵架的两人都踹晕过去是轻的。 不过怎么看,还是觉得晋王妃真是辛苦又可怜,自己的孩子要被人拿来说事,还要尽为人-妻的责任,拼命地拦下凶残的男人不让他发狂,省得先前的事情再发生,到时皇帝还不知道会怎么惩罚呢。先前正德帝气得都晕头了,而且后来大伙都被大公主的话给惊住了,都忘记他这个御前行凶的人了。 这么说来,还得感谢晋王妃的辛苦了。 其实他们都想差了,阿宝并没有多辛苦,她只是劳劳地抓着萧令殊的手,却没有费多少力气,毕竟以她和萧令殊的战斗力悬殊,只有完全被压制的份儿。萧令殊不动手,不过是怕伤到她罢了。 因为有所顾忌,所以他忍耐下来了。 正德帝也看向这儿子,很快便移开了视线。不得不承认,这儿子满脸戾气、一身狠绝,有时候让他也难以正视,虽知他会变成这样,也是当年他将他丢到暗卫司中的结果,可是有时候仍是难以正视。 平王太妃见众人的情绪平静了,笑眯眯地道:“晋王妃辛苦了,咱们皇室难得见到双生子,而且还是代表吉祥的龙凤胎,可是个大功臣呢。” 阿宝忙道:“孙媳当不得太妃如此赞,不过是尽了本份。” 恭驯柔和的态度让平王太妃和皇帝都极满意,只有宁王妃撇了撇嘴,不以为意,觉得晋王妃实在是太会装模作样了,心里也有些可惜,大公主怎么不蠢点,直接去诅咒那龙凤胎算了? 平王太妃满意道:“说来,哀家还没见过双胞胎呢,听阿薇提过很多次,可真是喜人,待他们满周岁后,可要带他们到平王府来给哀家看看啊。孩子们都好吧?” “都好呢。”阿宝虽不知道平王太妃想做什么,但十分配合地说道:“若是太妃想见他们,等天气暖和一些,孙媳会带他们去平王府给您瞧瞧。” 平王太妃表情更满意了,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而在平王太妃与阿宝的一问一答中,众人似乎也明白了太妃的用意,于是看向齐王,那真是个让人头疼的熊孩子,甚至有时候正德帝都怀疑是不是他上辈子欠了他的,所以这辈子投胎当他的儿子,来折腾他这做老子的。 “老六啊,告诉哀家,你怎么会认为宝华让道士作法呢?”平王太妃和声的问道,她知道皇帝心中的膈应,总要将他的心情抚顺了,省得他积在心里不愉快,事后不知道怎么迁怒呢。当然,太妃如此,也是不太相信齐王这孩子的智商,虽是同胞兄弟,比起太子的聪慧来,齐王还是笨了点儿。 齐王摊手,“大皇姐请道士作法确实不假,她自己也承认了。这点先不说,至于为何会让孙儿觉得她欲要害五哥家的孩子,除了当日在皇庄她的那翻话让孙儿觉得大皇姐可恶外,其实孙儿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双胞胎中的弟弟和大皇姐长相极相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大皇姐生的呢,一定是大皇姐让人诅咒了孩子的面相,让孩子长相肖似她。”他哼哼地道。 “……” 大殿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众人几欲绝倒,顿时啼笑皆非,一时间没了反应。 阿宝惊呆了,猛地看向大公主,心里喊了句卧糟!这才发现,她家甜糕确实和大公主长得挺像的,之前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她与大公主除了前年中秋节对上,其他时候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她,对她印象也不深刻。 正德帝也惊呆了,一时间怔怔的,竟然没了反应。 只有平王太妃和皇后心中有些惊异,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想法:一个长得像长孙贵妃的皇孙,那岂不是…… 比起不知道怎么反应好的众人,大公主觉得恶心坏了,讨厌的老五家的孩子竟然长得像她,让她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恶心。虽说也有“外甥肖舅、侄女肖姑”的说法,可是侄子肖姑什么的,只让她觉得实在是神奇又恶心的事情,直觉不肯相信。 “怎么可能?你别乱说!”大公主气急败坏地道,然后鄙夷道:“老六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会因为个孩子的长相而认为我让道士作法诅咒那两个孩子?我干嘛要诅咒他们的长相啊?” “膈应五哥呗。”齐王回答得十分顺溜,这熊孩子当日被自己王妃告知了双胞胎的长相后,受到的刺激颇深,差点走火入魔了,后来又因发现大公主请道士入京作法事一事,于是脑补开来了,又阴谋论了,再去请教了南山寺的高僧,被囫囵吞枣地灌输了很多神神鬼鬼的事情,于是得到了这么个可笑之极的结论:双胞胎中的甜糕之所以长得像大公主,一定是大公主让那些道士作法诅咒的! 齐王不理会那些像看et一样地看着他的眼神,接着道:“谁不知道五哥最讨厌你,你也讨厌五哥,五哥的孩子长得像你,说不定你心里正得意呢。” “谁会为这种事情得意……” 两人不意外又吵了起来,对话幼稚得像不谙事世的孩子,真是丢人。 金璟琋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在齐王离席说第一句话开始,她心里就有隐约的不好预感,特别是在他被双胞胎的长相刺激到后,后来又做了很多在她看来简直是古怪而荒唐的事情,连连拜访各个寺庙寻找高僧论佛,翻着各种记载着民间的奇谈怪志的的书卷,整天神神叨叨的,又听到他含糊地唠叨了几次什么“相由心生”、“心生魔鬼”、“鬼神恶之”……之类的怪话,心里就觉得不妙了。 结果,显而易见,确实不妙了。 至于她为何没有制止,金璟琋已经懒得制止了,随他闹腾去吧,若不随他闹腾一回,指不定等以后爆发开来,更可怕。金璟琋回想了一遍今日的事情,心说,这场闹剧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她似乎嫁了个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好的丈夫,也不知道人生是幸还是不幸。 这时,一直未吭声的萧令殊直接来了一句:“谁知道大皇姐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能生,所以像六皇弟所言那般!”冷戾的目光如毒蛇般盯着大公主。 “……” 这话太戳人心窝子了,简直是毒得不能再毒了,直接往人的弱点死命地踩,比任何的话杀伤力都强,也让所有的人皆无语之极,默默地看着冷酷无情的男人,发现他的口才真是好啊。 大公主终于气厥了过去,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地上,骇得殿中的宫人忙过去扶起她。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为这个充满了闹剧的除夕夜又添了一出闹剧。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5第 85 章 随着大公主晕厥被人抬去偏殿休息请太医,除夕夜的闹剧终于落幕了,结果,不了了之。 之所以不了了之,并不是因为大公主的晕厥而被迫告一段落,而是因为所有人皆发现正德帝的情绪不对,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几乎可以说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复杂,在他什么都没说地突然起身离开后,最后只能由皇后出面主持,先让他们各自离开。 至于今日的闹刷,除了皇后下旨让宫人封嘴外,其他的得等正德帝反应过来后,再作处置了。到时,就看正德帝要怎么处理了,想来制造出这出闹剧的齐王的惩罚是跑不掉的了,晋王御前手掐亲姐的事情也是跑不掉的,至于大公主请道士进京作法,估计也会有惩罚。 然后众人各自怀着一种复杂疑惑的心情,出宫,各回各府。 平王太妃担忧地看着皇帝的仪仗在宫殿转角中消失,虽然没有细看到他的背影,但也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受到的震动,甚至当听到宫人过来禀报,皇帝直接去了棠梨宫后,不由得看向皇后。 梨棠宫是当年长孙贵妃所居的宫殿,后来长孙贵妃去逝,被空置了下来,这些年仍有宫人每天都按时清理,俨然是皇帝除了后妃宫处另一个去处了。 “皇后,多劝劝皇上罢。”平王太妃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如此道。 皇后心里苦笑,面上却柔顺地应了一声。今日是除夕,按祖制,帝后是要同寑的,可是皇帝却跑去空置了二十几年的棠梨宫去了,让她亲自去请他不成?恐怕此时无论哪个女人过去打扰,后果都不会太好。皇后又不蠢,自然不会做这种打出头鸟的事情。 当下,皇后决定,今晚还是自己滚床单吧,反正这一大把年纪了,她也不稀罕男人这种生物陪睡了。他爱去缅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就去缅怀吧,若是上天真有鬼神,说不定人家长孙贵妃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哩。虽然除夕夜皇后宫里少了个皇帝会让人非议耻笑,不过她是皇后,后宫哪个女人敢嚼舌根,她绝对有能力让她不好受。 在送走平王太妃后,皇后让人将她的那蠢儿子拎过来。 不仅齐王夫妻被拎过来了,太子夫妻也跟着过去了,到底是太子有些不放心,便去瞧瞧。 等太子妃和金璟琋退到偏殿后,皇后恨恨地对着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小儿子道:“你这蠢货,本宫怎么会生出你个如此蠢的东西?竟然说晋王家的双胞胎长得像宝华是因为她诅咒……你的脑子塞满了泥浆,已经不会正常思考了么?还是当年出生时被人用豆腐脑换了正常的脑子?” 太子和齐王第一次听到他们母后如此神奇的骂人之语,顿时都惊了,心里同时想着:这真的是孤(本王)那个一言一行皆是天下楷模的母后么? 事实上,皇后已经被她的蠢儿子快要蠢哭了,所以有些口不折言,毒舌得让兄弟俩都只能乖乖地站着给她骂,直到她骂了一盏茶时间,终于停下来后,齐王才有些不服气地道:“母后,你没见过五哥家的那两孩子,璟琋画了他们的模样给儿子瞧过,男孩长得真的很像大皇姐,五哥和五皇嫂都长得不像大皇姐,大皇姐又不像父皇,要说孩子像了父皇也不可能嘛,我这不是疑上了么?中上大皇姐那段时间又正好神神叨叨的,又请了道士进京作法……” 听到他还在振振有词,不说皇后差点想要揍这个傻孩子了,连太子也有些哭笑不得。 皇后觉得自己必须要解释一翻,不然再让小儿子这么误会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做出更蠢的事情来?今天的事情好悬有晋王这个凶残的搅和,再有双胞胎给力的长相,使得皇帝心头震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若是让皇帝追究起来,这蠢儿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直接关禁闭几年呢。 “你懂什么?不懂就不要问,双胞胎若是长得像宝华……不对,应该说不是像宝华,而是宝华和双胞胎都长得像晋王的娘亲才对。” 齐王反应贼快,“难道大皇姐的母妃和五哥的母妃是亲姐妹?所以才长得像?”孙子肖似祖母嘛,这种例子也是有的。 “不,只是长得相似罢了。”皇后继续耐心地给小儿子解惑,眼角瞄见大儿子脸上若有所思,知他已经想明白其中的关节,顿时心中甚慰。小儿子蠢点没关系,以后可以作个富贵闲王,有大儿子在,必不会亏了他的。 “宝华母妃是勋贵之女,她是先入宫的,她的长相虽然也属于上佳姿色,但却是个老实木讷的,不讨你们父皇的喜欢,不过好运地进宫一年就怀上了,次年就生了宝华,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女儿,难免有些宠爱。宝华出生那年,晋王的母妃长孙贵妃也进宫了,她是被皇上亲自带进宫的。听说她原本是江南乡绅的女儿,随父进京时正好遇到了微服出宫的皇上,便被皇上看上眼,然后带回宫里了。皇上给她在京里的长孙家安排了个身份,便直接封了贵妃。” 自然,那什么乡绅的女儿的身份都是假的,真实身份却是南齐那边的公主,悄悄地离开了南齐到大邺来玩,却不想被微服出宫的正德帝看上眼了,直接带进了宫里,将她封了贵妃。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并且也随着长孙贵妃为保唯一的儿子自杀消失了,宫里知道长孙贵妃真实身份的除了帝后、平王太妃,便只有皇帝的几名心腹,其他知情的人当时都赐死了。是以皇后也不打算告诉两个儿子,晋王的身份不能曝光。 “比起宝华的母妃无才木讷,长孙贵妃是个真正才貌双全的奇女子,莫怪皇上会沉迷。”皇后有些讽刺地道:“后来长孙贵妃去逝后,宝华越长大越像长孙贵妃,甚至比她母妃更像,你们父皇才会这般宠爱于她。”不过是一种移情作用罢了,所以皇后从来都瞧不起大公主的狐假虎威。 齐王瞪大了眼睛,等消化了这事后,冷笑道:“原来是这样!呵,想当初大皇姐还得意洋洋地说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原来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真是个可怜见的。”讽刺完了,又觉不对,诧异道:“母后,你确定咱们那皇上对五哥的母妃一往情深?哪有男人会将自己心爱女人生的孩子丢到冷宫不闻不问十年的?难道父皇爱一个女人的方式,就是死命地打压那女人的儿子?还是……五哥不是父皇的孩子……哎哟!” 齐王抱头鼠蹿,他被皇后随手抓起一旁的佛尘追着打,太子第一次见到皇后如此粗暴地出手打儿子,都惊住了,愣了会儿,忙上前拦住,劝道:“母后莫气,六弟是个口没遮拦的,并不是有心的。” 皇后简直被蠢儿子气死,怒道:“皇家的血脉不容质疑,晋王是皇上的儿子,不容怀疑。这话切不可乱说!”说到最后,满脸严厉。 齐王自然知道自己说错了,乖乖地认错。 训了儿子后,皇后也将事情解释得差不多了,方挥挥手让儿子儿媳出宫回府。 齐王其实很好奇他家亲爱的五哥到底是什么原因会在一出生时就被丢到冷宫不闻不问地独自长大,可是看皇后不想说的模样,怕又将她气得打人,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兄嫂离开了,打算等以后有机会再问。 比起齐王,长孙贵妃去逝时,太子当年已经五六岁了,还有些记忆,犹记得宫里那时血雨腥风,然后他在母后的宫里再也不见前来请安的妃嫔中有那个长孙贵妃,很快便听到了长孙贵妃去逝的消息,后来,连带的听说刚出生的五皇弟也不见了。 太子微微蹙了蹙眉头,他觉得有些事情他或许要查一查了。 ****** 另一边,阿宝和萧令殊回到府后,阿宝第一时间跑去看儿子,然后有些伤心的发现,她辛苦生的儿子竟然真的有七成像讨厌的大公主,让她伤心坏了。 华妈妈等人不知道她为何抱着小世子一脸伤心的模样,都吓了一跳,忙问道:“王妃怎么了?小世子好好的呢,您怎地一回来就如此?” 阿宝伤心地道:“妈妈,我发现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儿子不只长得不像我,还像我讨厌的人……真是太命苦了!”有比她更苦逼的人么? 华妈妈和几个雁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这时萧令殊过来寻老婆了,然后直接将她拎走,华妈妈和几个丫鬟忙将两个孩子抱过来,见他们都睡得极香,没有被突然跑过来折腾的坏娘亲弄醒,松了口气。 当然,很快地,阿宝就没心思关注自己儿子长得像大公主不像她的事情了。 因为年初一一大早,阿宝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整个人蜷缩在男人怀里赖床时,那个抱着她的男人道:“明日本王要离京,你乖乖呆在家里,无论谁来要看双胞胎都不必理会。” “……” 懵懂的脑袋终于接受了他的话后,睡意全跑了,阿宝几乎尖叫道:“明天才是年初二,年假都没过呢!而且外面冰天雪地的,你竟然又要出门?” 男人拍着她绷紧的肩背,冷硬的声音十分淡定道:“冷静点!” 鬼才要冷静,她只想咬死他,才在家里呆个五天时间又要跑,就算是国家公务员,也没有大年初二就上工的,何时他还是个封建社会的特权阶级的王爷呢,这种时候更应该呆在家,而不是到外面冰天雪地的漂泊! 似乎是发现她情绪波动得厉害,沉默的男人略略拉开寑衣的衣领,露出大半片脖子,凑到她面前,淡定地说道:“咬吧!” 阿宝磨了磨牙,没有丝毫负担地扑上去咬了。 咬完了人,发泄完,还是得接受事实,她老公在这新年大头,要抛下娇妻幼子跑去搞阴谋阳谋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这一天,阿宝情绪都不高,整个人恹恹的,伺候她的丫鬟觉得气氛过于沉闷,也不敢随意地说话,显得气氛更沉闷了。 大年初一本应该访亲拜友,出嫁女儿带夫婿回娘家的日子,可是因为萧令殊明日要出门,吃过午膳后就去找太子商量事情了,根本没空陪她回娘家,阿宝只得派华妈妈和雁回亲自回威远侯府说明一声,然后开始给萧令殊收拾行李,其他的都让她暂时放到一旁了。 等傍晚萧令殊回来时,发现阿宝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活力,没有像清晨那般激动得咬人(……),也没了早上的情绪恹恹,看起来倒和平常差不多。 阿宝坐在炕上指挥着丫鬟收拾行礼,旁边排排放着双胞胎,见他回来,招手让他过来,等他坐到旁边时,又将女儿塞给他抱。女儿又乖又淡定,比较能折腾,不像儿子那么小气,若是抱他的人姿势不熟练让他难受了,马上会发出小猫一样的抽泣声,所以阿宝极少会将儿子给他抱,除非儿子熟睡的时候。 萧令殊沉默地接过女儿,稳稳地托在手里。虽然他从未对两个孩子有什么表示,看着也不像为双生儿的降生高兴的样子——当然也不像是讨厌的样子,不过只要阿宝将孩子递给他抱,他还是会乖乖地抱着。当然只是抱着,若是要让他逗孩子什么的,洗洗睡吧,直接做梦比较好。 阿宝自己抱着儿子,和他坐在炕上,对他说道:“王爷此次一去,计划何时回来?”早上由于太愤怒了,后来竟然忘记问这个问题了。 萧令殊迟疑了下,方道:“还未能确定,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阿宝脸皮又抽搐了下,勉强忍住那种复杂的情绪——又怒又恼又恨又忧又想咬他又舍不得之类的,看着双胞胎稚嫩的小脸,说道:“王爷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臣妾自是不敢打扰王爷的,只是希望王爷能在孩子们满周岁时回来,咱们一起给孩子们办抓周礼。” 萧令殊听罢,看着她有些希冀的眼睛,半晌默默点头。 阿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作奖励。屋子里正在收拾行李的几个雁当作没看到她又调戏王爷的事情。 心情有几个好转后,阿宝见桌上放着的行李,又道:“还有,这次王爷能否带足行李出门?现在还是新年呢,又冰天雪地的,谁不在过年?要赶也不赶那么几天吧?” 萧令殊到嘴的拒绝默默地咽下去,默默地点头。 见他点头了,阿宝欣喜不已。和他成亲一年有余,自是了解这男人的脾气,他不会耍花样,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答应了的事情从来不会打折扣,不然就直接拒绝,不给任何面子,有时候让人十分难堪,但却让人极是放心。 想到他可能要离开半年时间,阿宝心里充满了不舍,是以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用他缠自己,轮到阿宝像条蛇一样缠着他了。 “乖乖等我回来,嗯?”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说。 被他弄得神智有些模糊的女人不甘示弱地道:“那你也得给我乖乖地不受伤回来,不然……” “又咬我?”男人觉得他已经搞懂她的手段了,没啥厉害的。 心头大窘,不用他说双手抱住他的肩膀,直接咬了上去。 翌日阿宝起床时,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阿宝摸着旁边只余余温的地方,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才默默地起身更衣梳洗,在丫鬟的伺候下用早膳。 当双胞胎被奶娘打扮得一身大红喜庆抱过来时,阿宝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先是接过女儿亲了亲,又接过儿子同样亲亲。 阿宝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老公不在,她还有儿子要养呢。她会乖乖等他回来,所以他也要乖乖地不准给她受伤地回来! 就在阿宝用完早膳,下人进来说太子妃和金璟琋递帖子拜访,人在门外了。阿宝忙让人去请她们到厅里用茶点,自己稍作打扮后,忙过去。 到了正厅,几个女人互相见礼后,方坐下来喝茶,将大厅里的下人都挥退到外面守着。 太子妃抿了口茶后,方道:“听太子殿下说,五皇弟今儿一大早就出京了,五弟妹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给我递个讯,别委屈了自己。” 阿宝笑道:“多谢太子妃,到时候请太子妃不要嫌麻烦才好。” 太子妃笑了笑,她今日过来,自是得了太子的吩咐,不然这种新年时候,正是走亲访戚之时,作为太子妃尤其不得闲,要接见的人很多,哪里会特地跑这儿来? 至于金璟琋,来这儿也是有事的,不过晋王大年初二就离京的事情,除了皇帝和太子,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也是听太子妃说了才知道的,不禁有些吃惊。等吃惊过后,又有些啼笑皆非,觉得晋王这离京的时机真是太对了,如此,除夕之夜那晚他御前手掐亲姐的事情,正德帝就算要追究也没办法了,谁让人家年初二赶赶地离开,还是得了皇帝手谕的,谁能拦得住? 所以正德帝在缅怀了昔日心爱的女人时,情绪终于缓过来了,正打算秋后算账时,三个混账儿女中就有一个跑了,一个在公主府里病歪歪地喝药,一个继续蹦跶着,于是这股气就要发泄在齐王身上时,又被太妃和皇后给拦了,最后只能郁闷地将大公主和六儿子关了禁闭,而萧令殊什么惩罚都没有。 自然的,大公主知道这事情时,当场摔了药碗,气得又差点厥了过去。 聊了会儿话后,金璟琋方对阿宝道:“昨日是贤王家的亮哥儿满周岁的日子,原本是要举办抓周礼的,不过因是年初一,很多不方便,又生怕大家都抽不出空来,贤王便决定将时间延到年初七那天,我是过来特地通知你一声的。” 阿宝拍拍额头,差点将这事情忘记了,忙道:“多谢六弟妹了,到时候咱们也可以一起去观礼。” 金璟琋抿唇一笑,然后有些抱歉地道:“除夕夜那天的事情,我家王爷……我很抱歉,今日也是特地来给五皇嫂道歉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阿宝要怪也怪齐王那个熊孩子,可不关金璟琋什么事儿。自从两人成为妯娌后,因常入宫给皇后请安,又因是皇后一系的,倒处得极好,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情谊比和其他的皇子妃都深,俨然是朋友了。 “不用放在心上,双胞胎也没事,我都忘记了。”阿宝自是安慰她一通,不会因这事迁怒于她,况且她也觉得齐王那脑袋的想法简直是神逻辑,虽然她也很奇怪儿子的长相为何似大公主,却从来没想过是被诅咒成这样的问题,比较倾向于也许儿子像萧令殊早逝的母妃,而大公主恰好也长得像萧令殊的娘亲之类的。 得了阿宝的谅解,金璟琋微微一笑,她也不想因为这事与阿宝交恶,那么多妯娌中,除了太子妃是长嫂,她倒是和阿宝比较能处得来,两人也没有利益冲突,能做好朋友更好。 ***** 因萧令殊不在,这个年过得也挺没味道的,阿宝除了独自一人去了威远侯府和外祖家探望祖母舅舅外,其余时间都是窝在晋王府里养包子,将其他的应酬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独自一人前往,再看她孤身一人,何人不知道晋王估计不在京的事情,倒显得有些可怜的味道。 等天气转暖后,桃花开始盛开的时节,小包子们已经开始学会趴了,变得活泼好动起来,让阿宝每天生活都多了一个乐趣,就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将正在努力学爬虫类动物爬行的小包子们戳翻,看他们扑哧一下翻倒在柔软的床垫上,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阿宝乐不可支。 当然,此恶劣之举得到华妈妈看没长大的孩子的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使得阿宝只能讪讪地收回手,然后又去看小包子们翻身继续大作战。 比起女儿又淡定又憨然地坚持不懈地翻身爬行,然后被无良娘亲戳翻或在路上设各种障碍物依然坚持不懈地翻山越岭地爬,阿宝发现当初难产生下来,然后被评为先天不足的儿子简直像是成了精一样,只要被她戳翻了,会默默地看了她很久,看得她心虚地收回手后,才继续爬,就算路上遇到障碍物,他也淡定地绕过去,不会像他姐姐一样憨憨地翻爬,不懂得拐弯。 阿宝惊得都怀疑这只小包子是不是穿越或重生的了,然后偷偷地观察了半个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包子嘛,只是比起更像正常婴儿的女儿来说,他比较不像正常婴儿罢了。 华妈妈对于甜糕同志的聪明是十分的欣喜,说道:“咱们小世子是个有大智慧的,这般小就懂得如此,将来王爷好好教育,一定是个文武双全的儿郎!” 华妈妈这话得到了周围伺候的丫鬟的极大赞同,纷纷露出一副与有荣蔫的表情,开始讨论着甜糕小同志的各种聪慧来,直到被华妈妈以不能盛赞过头省得折了孩子的寿为由给制止了,可是看她们的表情,统统都是一副甜糕小同志如此是很正常的表情。 难道只有她觉得儿子才九个月大就聪明过头了么? 然后她这杞人忧天的模样被前来探望她的江凌薇给嘲笑了,并且认为她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6第 86 章 偌大的花厅里的各种家具摆设皆已搬到角落去,在空出来的地方铺上一张四方形的柔软的地毯,丫鬟和奶娘们守在地毯周围。 地毯上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动物布偶,布偶中放着两个穿着丝绸春衫的白嫩小娃娃,其中穿着粉红色绸衣的孩子身量大些,因为正卖力地攀爬着一只趴在地上的巨大趴趴熊,屁股撅得老高,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而另一个穿着烟青色绸衣的孩子身量则略小一些,正在慢吞吞地爬着,见到旁边一只和他一样大的小狗布偶,然后一屁股坐在它背上,顺手将旁边另一只布偶拽起,丢了出去。 丢出去的小狗被一只柔嫩如葱白的手接住了。 “糕糕不喜欢这只小狗么?” 温柔的声音问着,然后是穿着斜襟襦裙的女子赤着脚走在地毯上,弯腰将坐在小狗布偶身上的孩子抱起,在怀里掂了掂,几不可查地微蹙了下眉,然后转身瞪向旁边正拿布偶给女儿制造障碍物的某人。 阿宝被她这么一瞪,有些无辜地道:“你瞪我做什么?他不喜欢我也没办法?你瞧,小小年纪的脾气就这么坏,一定是像他爹。”她一脸笃定无比的模样,让旁边的丫鬟嬷嬷们皆低下头,当作没听到。 江凌薇皮笑肉不笑地道:“像王爷好过像你,至少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然后摸摸怀里的孩子的脸蛋,说道:“怎么糕糕比姐姐瘦了这么多?没好好吃饭么?” 阿宝抱起爬得欢的女儿过去,接过丫鬟递来的巾帕为她擦干小脸上的汗渍后,又接过儿子摸了摸他的肚子,吩咐丫鬟去给孩子取吃食,说道:“前阵子天气冷热交递,糕糕不小心着了凉,他又不肯吃药汁,连食物也没吃下多少,后来还是解神医弄了药丸掰开喂他,病才转好。”说罢,她有些生气地啃了下儿子的小嫩脸,骂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坏蛋,脾气恁地大,尽会折腾人。” 小包子十分无辜地看着她,然后撅起嘴凑过去啃坏娘亲的脸,将阿宝涂满了口水。 江凌薇见阿宝脸上有两颗牙齿印,不客气地嘲笑起来,“该!让糕糕给咬了吧,我就说这孩子聪明,你以为欺负他他不知道么?敢咬他他照样咬回来。”然后将小包子抱了过来,不让坏娘亲咬。 阿宝撇了下嘴,改抱女儿来亲,小包子被亲得咯咯笑着,也和弟弟一样撅起嘴回亲她。 这是阿宝和两个孩子时常玩的亲子游戏,通常都是你亲我、我亲你,虽然总爱欺负孩子,但同时也喜欢亲近他们,两个孩子被训练得只要她出现,马上会含糊地叫着“娘亲”然后朝她爬去,也会在阿宝亲他们时,撅着小猪嘴回亲,只要叫他们包包糕糕,无论在干什么事情,都会十分配合地抬头看过来,被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看,让人心都软了。 丫鬟端了蒸好的肉糜鸡蛋羹过来,也不需要奶娘丫鬟接手,阿宝和江凌薇两人一起喂孩子吃鸡蛋羹,两个孩子正玩得有些饿了,乖巧地坐在地毯上,张开小嘴吃着大人喂来的鸡蛋羹。 江凌薇打量着两个孩子,叹了口气道:“若不是知道他们是双生的,还真不相信,你瞧着两个孩子的身量大小,糕糕看着就是比姐姐单薄一些。” 正吃着娘亲喂的鸡蛋羹的小包子听到有人叫自己,忙抬头望去,然后在江凌薇朝他微笑时,也露出长了两颗小乳牙的嘴,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秀气又可爱,真是萌死个人了,若不是手中还端着碗鸡蛋羹,江凌薇都要抱着他惜惜了。 江凌薇对两个孩子那是真心疼爱的,自从他们从别庄搬回京后,也常过晋王府来看他们,是以两个孩子与她也挺熟悉了,自从学会说话起,阿宝就教他们喊江凌薇“姨”了。许是因为甜糕小朋友天生不足,显得弱小一些,让江凌薇比较疼惜。 不过再疼惜这孩子,这孩子某些时候却仍是不太亲近她的,例如吃东西的时候,除了他娘亲——阿宝喂的东西,他不吃别人喂给他的东西,就算想骗他也不成,都成精了,连照顾他的奶娘也没办法。所以江凌薇来了王府这么多次,还没有喂过小家伙吃蛋羹呢。 比起弟弟,做姐姐的包包小朋友那真是乖巧可爱又听话的,让人不得不疼,而且很有长姐风范,十分照顾比她弱小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宝叨念得多了,姐姐要照顾弟弟,所以包包小朋友都听进去了,看着憨憨的,但某些时候做事一丝不苟。让阿宝有些伤心地发现,女儿不仅长得不像她,性子也不像她。 阿宝听罢也叹了口气,“我也为这事愁着,其实两个孩子吃得都是一样的,只是糕糕脾胃弱些,吃得没有包包的多。” 见她面露忧虑,江凌薇又少不得安慰道:“解神医不是说调理个几年,好好养着,很快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了,也不用太担心啦。”她就是见不得阿宝难过。 阿宝听罢笑了笑,心里再次庆幸当初萧令殊阴差阳错之下将解神医骗了回来。 喂了孩子吃鸡蛋羹后,奶娘又端了两碗羊乳过来。两个孩子还没有断奶,不过阿宝仍是每天都会让他们喝些羊乳和牛乳。包包还好,她不挑食,奶娘喂了就乖乖喝,但糕糕显然不喜欢天天喝羊乳牛乳,还要厨房变着花样做成一些乳制品,才肯吃一些。所以他的身子骨看起来比同胞的姐姐弱也不是没道理的。 等两个孩子开始犯困后,阿宝方让奶娘将他们抱下去休息,然后留了江凌薇一起去用午膳。 吃过午膳后,两人移驾至偏厅喝茶,说起了近来的一些索事。 阿宝抿了口茶后,说道:“太妃近来身体还好罢?世子现在也正经领了差事了,你们什么时候也生个孩子?”春天的时候,皇帝可能是见平王世子萧令珣减肥后的模样十分养眼,便让他进了禁军营,也算是天子近卫了。 江凌薇撇了撇嘴,说道:“生孩子的事情是急不来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今年才圆房,孩子看的都是缘份,现在强求也没用。”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很多私秘事情都分享过了,江凌薇也不觉得这话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十分大方。 江凌薇现在的心放得很宽,大概是辛苦一年的努力,终于将人人瞧不起的夫婿调-教成现在这副让人暂时满意的模样,江凌薇的心事解决了一桩,觉得未来也有了盼头,所以活得十分滋润。而且更滋润的是,自从前年太妃将她的婆婆平王妃的管家权撸了交给她后,平王妃虽然多方努力,但仍是收不回管家权,并且最近还要为三个儿女的终身大事操心,根本没空来烦她,生活得更滋润了。 阿宝赞同地点头,说道:“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辛苦了一年,也不容易。”其实江凌薇今年才十八岁,也算是年轻,现在没孩子也没什么。 说来平王世子的减肥能如此成功,除了解神医开的药作辅助外,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江凌薇所拟的训练菜单。平王世子虽然说他变成这样是多亏了解神医的药,却极少有人知道江凌薇在私底下是怎么磋磨他的,最大的功臣是江凌薇才对。 平王世子刚出生时母妃便难产去逝,很快地继王妃便进了门。平王世子五岁之前是由太妃照顾的,那时的平王世子是个可爱而正常的孩子,后来太妃突然染了病,没法再照看孙子,平王便将长子抱到继王妃那儿养。而太妃这一病,断断续续地不好,怕将病气过给孩子,十天半个月才见孙子一次,每次都远远地让他请安,根本没有精力管。 等太妃的病好后,身体休养回来,已经过了两年了,才发现长孙已经由个可爱的小正太变成了小胖墩子了,虽然说孩子胖点比较健康,但这也太胖了。太妃也生怕他生了病,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开些药给他将这身肥肉减去一些,却没什么效果。为此平王太妃当年没少折腾平王妃,若不是那时平王护着,平王妃又生了孩子,都想将这毒妇给休了。 其实阿宝觉得,平王世子之所以这么胖,一是在小时候被人引诱暴饮暴食,二是他不爱运动,吃饱了就瘫着不动,又因为太胖了走几步都喘,更不想动了。也因为他是世子,周围的人也不好劝,平王太妃也舍不得让他辛苦,于是就这么续胖下去了。 前年阿宝将解神医忽悠着给平王世子开些利于减肥的药,但那药又要求不能伤身体,能起多大的作用?阿宝见识过现代人那种五花八门的减肥方式,又和江凌薇提了一句,说适当的运动有利于减肥,于是回家后江凌薇便依阿宝的一些建议拟了个训练菜单出来,给平王世子开展了魔鬼式的减肥运动。 江凌薇也是个有才的,依据阿宝断断续续回忆的现代减肥的各项运动提了下,江凌薇自己整理添补,拟出了一张让阿宝看得目瞪口呆的训练菜单,觉得江凌薇可以去做健身教练了。 于是,平王世子开始了药食辅助、运动为主的减肥生涯,且这减肥运动整整进行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未有一天间断。 平王世子早就被养得又蠢又懒又惰,怎么耐得住如此吃重的运动?开始的时候根本不肯配合,一口便拒绝了,只肯喝药。江凌薇当时看了他很久,直到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后,又问了他一次,得到他仍是坚定的否定答案后,江凌薇很平静地扭头回房了。 平王世子当时见江凌薇爽快地走人了,开始时有些心虚又有些担心,生怕她生气,但追上去后发现她行事如平常般,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平王世子显然放松得太快了,因为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简直是生不如死,更让他煎熬的是,江凌薇不见他不理他,只让人给他传话让他身心都受到折磨,让他觉得天都要塌了。不过几天时间,实在是受不住了,几乎痛哭流涕地跑过去抱江凌薇的腿,表示他什么都听她的。 听话的世子就算是头蠢猪,江凌薇也有耐心将他调-教得像个人,而且为了不让他觉得她是特地折磨他,江凌薇直接套上了男装,陪着他一起训练,让平王世子再无怨言,感动得泪眼汪汪。再加上后来江凌薇表示,只要他减肥成功,他们马上就圆房后,平王世子的动力更足了。 平王世子那是真的将江凌薇当成女神一样地捧在手心里的,甚至不敢有丝毫的亵渎。虽然总是做蠢事,稍不注意就会成为猪队友,让江凌薇每每暴躁得想要抽死他,可是江凌薇说的话,做的事,他都记在心里。江凌薇不想和他圆房,于是他将她拱起来,没再提圆房的事情,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 阿宝听着江凌薇讲叙她陪平王世子减肥的过程,止不住发笑,同时也感叹江凌微的用心良苦,她想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甚至不以此为辛苦。 果然平王世子减肥成功后,颜是十分正点的,也符合时下对男子容貌的要求,面容俊美,身材颀长高挑,不说话时站在那儿自有气势,这也是正德帝让他进禁卫营的原因,平时看着真是顺眼啊。 不过,麻烦也随之而来了。 “听说很多人想给他送女人,像世子舅家那边,我听说……” 阿宝的话还没说完,江凌薇便笑了,半边脸仙气飘飘,半边脸阴风煞煞,慢慢地用茶盖刮着茶碗道:“放心,萧令珣可没胆子收。当然,若是想拿长辈来压人,没关系,也得过了我这关再说?” 看着霸气测漏的江女王,阿宝一脸崇拜仰望,真是驭夫有术啊,她也要向她看齐。 等阿宝送走了来探望她的江凌薇后,突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忠武将军府的二少夫人于一个时辰前生了个大胖儿子。 阿宝霍地站了起来,一脸高兴道:“六妹妹还好吧?母子平安?”待丫鬟笑着应声是后,阿宝马上叫来刘管家,让他给忠武将军府送贺礼过去。 李明凤这胎怀得不容易,而且若无意外,这个刚出生的男孩就是忠武将军府长房的嫡长孙了,对于忠武将军府而言,是件让他们既心酸又高兴的事情。心酸的是大公主耽搁了他们的嫡长子武烈,高兴的是,长房终于有后了。 说来在李明凤传出身孕后,大公主确实是来找过麻烦的。若是李明凤不是威远侯府的女儿,若是阿宝没有成为晋王妃,大公主说不定对此根本没反应,怨就怨在李明凤和阿宝的身份上,大公主自然是将从晋王那儿受到的气迁怒到李明凤身上了。 幸好忠武将军府上下都看重李明凤肚子里的孩子,每回大公主从公主府回来,下人们马上护送着李明凤到老太君那儿,大公主再娇纵也不敢在连正德帝也尊重的老太君面前娇纵,加上她身体娇弱得紧,没法一不顺心就抽人鞭子,加上阿宝也从庄子里抽调了几个会武艺的丫鬟给李明凤送去护着,是以才让李明凤平平安安地将这孩子生下来。 等到了孩子洗三之日时,阿宝亲自登门去探望李明凤和孩子,她生过孩子了,又是亲王妃,想去看自己的妹妹,也没人敢拦着。 阿宝过来的时候,二夫人也在,正在唠叨着一些妇人坐月子的注意事项,李明凤听得一脸菜色,阿宝忍不住莞尔,同时又有些羡慕。只有亲生的母亲才会这般不厌其烦地抓着女儿唠叨,恨不得自己能直接盯着她,让她平平安安地坐完月子。不过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有儿女的人了,想到以后说不定包包长大了,成亲生子,她也会像二夫人这般唠叨着,又忍不住抿唇一笑,跟着倾听起来。 李明凤的精神很好,虽然有大公主这个时不时就要来恐吓她的恐怖份子在,但有夫家全家的关照和丈夫体贴入微的各种贴心之举,让她心情放得很宽,在孕期时也养得很好,生第一胎时并没有怎么吃苦。 等听完了二夫人的唠叨后,奶娘抱着换了干净襁褓的孩子进来了,二夫人脸上马上笑开了,一脸慈爱地抱过外孙逗弄着,然后将外孙交给阿宝抱,私心里自然是希望阿宝也喜欢外孙,对外孙的将来大有益处。 阿宝打量着孩子一会儿,对李明凤道:“这孩子像六妹夫,不怎么像六妹妹。” 李明凤撅着嘴道:“我生的孩子不像我,太亏了。” 二夫人好笑道:“你懂什么,男孩子肖父才英武。” “可是娘先前又说,若是女孩子肖父有福气,这男孩女孩子肖父都好,反而显得肖母的就不好了!”李明凤抗议道。 阿宝抱着孩子逗弄,插嘴道:“这就不对了,无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肖母的话,将来会是小帅哥小美女呢,这皮相更吃香。” 二夫人想起晋王府双胞胎中的弟弟可不就是长得像大公主嘛,于是闭上嘴巴,不谈这事情。 等二夫人抱着孩子去参加洗三礼后,阿宝和李明凤咬耳朵,“那边那位知道你生了男孩有什么动作么?” 李明凤知道她说的那位是指大公主,微微一讽,说道:“如何没有,听说当天就和大哥吵了一架呢,将大哥赶出了公主府。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争吵的,若是她知道大哥那外室给大哥生了两个孩子,那不是要闹翻了天?” 阿宝叹了口气,问道:“真的要这样一直瞒下去?对那两个孩子可不好。”外室子的名声到底不好,连庶子都算不上,将来是没法进族谱的。而且武烈作为长房嫡长子,不说个嫡子,连个庶子都没有,也够可怜的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明凤也觉得武烈不容易,“若是不瞒着,以那位的性格,那两个孩子绝对活不成,就算有将军府护着,可她是大哥的嫡妻,也是两个孩子名义上的嫡母,她要管两个孩子谁能有意见?到时她想怎么折磨不行?老太君也不能时时让人盯着吧?而且若是那位的身子一直这样,大哥这辈子估计是不会有嫡长子了,而且她性子霸烈,不允许大哥亲近侍妾婢女,每个承过宠的女人都被她灌了避子汤,根本生不出来,如此下去,大哥算是要绝后了。老太君也心疼大哥,知道他对那两个孩子的重视,总得给他留个后。” 阿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大公主的身体会如此娇弱是萧令殊造成的,可是又让人觉得她罪有应得,而且她和武烈成亲十年,也没见她怀上,难免会让人觉得她不能生。阿宝自然不会将这种问题全怪在女人身上,但驾不住这时代的人就是这种想法啊。加上武烈确实能让别的女人怀上,证明不是武烈的问题。 其实武烈先前的一些侍妾是怀过的,不过不是莫名其妙地掉了,就被大公主寻了个由头直接一鞭子抽在肚皮上抽没了。听说在西北时,武烈曾有个侍妾怀了八个月的身子,眼看都要生了,却被大公主朝着那肚子抽了一鞭子,最后一尸两命。发生了这么多事,武烈年纪大了,渴望着有个孩子,是以那两个孩子会存在怎么也要保住。也是武烈当时瞒了所有的人,偷偷将怀孕的侍妾送回来让弟弟帮忙照顾的。 虽然大家私下知道,那两个孩子是武烈的种,可是不能上族谱,在外人看来,武烈是绝了后的。阿宝不是男人,不过也受了这时代的教育长大,知道这里的人对后代的重视。可能对于武烈来说,无论如何总想留下自己的血脉,即便见不得光,也能讨个安心吧。 知晓了忠武将军府对武烈那对私生子的保护后,阿宝只能叮嘱李明凤,一定要护好孩子,不能让大公主寻到什么机会接近,而那几个会武功的婢女仍是留在忠武将军府里,并且被指派在孩子身边照顾着。 这些侍女是阿宝让人在别庄里训练的,她们都是孤儿,被训练得忠心耿耿,阿宝将她们送过来时,连带地将她们的身契一起交给李明凤了,也不怕她们有异心。 交待完了李明凤后,阿宝看看时间,生怕儿子还要等着她回家去喂他,去见了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后,便告辞了。 在阿宝刚离开老太君的院子、直到前院时,便见到大公主闻风而来了。 其实这种事情已经有很多次了,每回阿宝过府来探望怀孕的李明凤时,大公主后脚便会追过来,然后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忠武将军府的人都一脸菜色,觉得太难受了,一个当朝公主,一个当朝亲王妃,表这么打打杀杀的啊。 而且,特别是每回大公主自己不敌,被晋王妃抽了一顿后,就轮到他这些做下人的倒霉了! 今日是忠武将军府的长房嫡孙的洗三日,众人看在忠武将军府及武烈的面子上都过来了,是以很快也见到了一幕让他们觉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事情。 大公主今天精神很好,可能是刚吃了药,脸色红润,穿着一袭大红色的骑装,就差直接上马溜两圈了,根本不用人揣扶着,龙行虎步而来,英气勃勃。 阿宝一见她,便知道太医的药又改进了,渐渐的能克制住解神医的药,阿宝甚至在大公主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时,有些恶毒地想着要不要再让萧令殊给大公主下药,让她安份一点呢? “咻——”的一声,大公主二话不说手中的鞭子朝阿宝挥了过去。 阿宝早有准备,那鞭子挥来时,缠在手腕间的那条乌色鞭子也挥了过去。 二话不说,马上开打,闲杂人等退散!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7第 87 章 忠武将军府的总管闻讯而来,看到通往后院的花园里给对方喂鞭子的两个女人,简直要泪奔了,只想给那两位姑奶奶跪下,求她们不要打了,因为今天时机不对啊,这里还有很多外宾呢,传出去多不好啊!(难道你只注意这点?) 以往这种时候,每次大公主来拦人,两人动起手来,忠武将军府将大门一关,再将下人严厉警告一翻,是以也没人知道两位姑奶奶打架的事情,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可是今天来参加孩子洗三礼的宾客极多,而且很多还未离去呢,这不是都给人瞧见了么?这事情一暴露,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说来忠武将军府也很苦逼,大公主是长房嫡长媳,她想回府,总不能拦着吧?而晋王妃想过府来探望亲妹妹,他们也不能拦着吧?其实事情发展成这样一见面就打,还是有原因的。 自从李明凤嫁到忠武将军府后,阿宝得了空闲就来探望她,也算是无形中为她撑腰,特别是李明凤怀孕后,阿宝更上心了。阿宝在李明凤怀孕后有一回过来探望李明凤,谁知恰好那天大公主也回府去探望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老太君是连正德帝也给几分面子的人物,大公主再横也得给面子,是以每个月都会抽个时间过府来意思意思地探望。 于是,就这么碰巧遇到了。 大公主是个挨打不计数的孩子——简单地说,就是被正德帝宠得根本不太会用脑袋思考了,只凭喜好及一股莽劲儿行事。一见阿宝身边没有可怕的晋王的身影,加上身体渐渐有好转,能上马抽人了,当下便不客气。 结果,可想而知。 大公主虽然身体好了许多,但看着也只是比林妹妹的身子好那么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恢复全盛时期,对上一个以前天天被某个王爷嫌弃她“太弱了”而受刺激得天天抽空跑练功房的人,大公主只有败北的份。 可能是不服气,大公主后来每次在阿宝来忠武将军府时,都会让人盯稍,然后她直接飙过来寻晦气,自然没有一次打赢过。 就在忠武将军府的管家心中内流满面地想着怎么处理这事时,阿宝已经一鞭子卷住了大公主的腰,将她抽向了跟着大公主来的那些婢女,婢女们都是伺候大公主的一等丫鬟,平时连粗活都没干过,如何能承受一个人砸过来的体重,于是就这么倒了一片,大公主安安稳稳地摔在了一堆肉垫上,可怜那些丫鬟摔得腰酸背痛。 阿宝收起了鞭,又抚了抚根本不怎么乱的衣摆,搭上旁边丫鬟的手,恢复了端庄的仪态,对管家道:“这次又失礼了,麻烦代同老太君和将军夫人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她的言语温和,笑容得体,举止端庄,看着就像个教养极好的大家贵女,仿佛刚才的那抽人鞭子的一幕不存在一样,莫说已经见识过不亚于五次的管家老脸皮一抽,那些被喧闹吸引过来的宾客也抽搐起来。 管家老心里巴不得这尊大佛快快离开,忙躬身道:“恭送晋王妃。” 阿宝搭着丫鬟的手正要慢悠悠地离去,身后传来了大公主气息不稳的“站住”的声音,已有两个公主府的侍卫欲上前拦截,很快地便被晋王府的侍卫拦下了,后果是直接将他们摔了出去。 真是太嚣张了,那是大公主啊!而且这里是忠武将军府啊! 那些远远围观的宾客看到这一幕,暗暗吞咽了口唾沫,不过一想这位晋王妃有个有实权的将军爹,丈夫又是个鬼见愁,那位主可是连皇上的账都不买的,所以晋王妃要嚣张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若是她让大公主欺到头上,那才叫奇怪哩。见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人过来,众人忙不迭地侧身避开,让出一条道来,顺便低下头,不敢直视晋王妃正容,省得被人惦记上。 等阿宝离开了将军府时,将军府的老太君也得知了这件事情。 亲自去告诉老太君此事的是将军夫人,原本今日是她嫡长孙的洗三日,她是极为高兴的,但心里也提防着大公主会过来捣乱,可是她千想万想,却没有想到大公主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与晋王妃动手,都霍出了脸面了。 无论是大公主还是晋王妃,一位是皇帝的女儿,一位是皇帝的儿媳妇,将军府都不愿意惹的。可是,这次大公主飙得太快了,没能让人及时安排,当朝大公主和当朝晋王妃在忠武将军府里打架一事终于瞒不住了。 虽不知道大公主怎么想,至少她有一点是好的,她和晋王妃打了架后,就算最后总是挨了抽——当然也有晋王妃从未伤她的原因,只是落了她的脸面落了,却不会跑到宫里去告状,将军府自然也不会让这种事情让外人瞧见,还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这回…… “娘,您说这可怎么办?”将军夫人有些忧虑,“若是这事儿传到圣上耳里,咱们府可是吃不住。” “放心,圣上日理万机,哪有空理会这种事情。”满头银发的老太君十分淡定。 一个是宠爱多年的大女儿,一个是心腹大将的爱女,而且还是儿媳妇,皇帝其实比旁人还要苦恼,估计他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想来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御史会因为公主和亲王妃打架而弹劾吧?有脑子的都不会干这种事情,因为这样做只会得罪了太子和晋王。 老太君看得明白,所以没让人拦着,反正大公主的事情将军府是无力管的,随她去吧。京里谁人不知道大公主的脾气,不管她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人们只会同情将军府尚了这样的公主。 将军夫人有些迟疑道:“晋王若是知道晋王妃在咱们府里遇到这种事情……”就生怕那个煞星迁怒啊。虽然将军夫人与晋王打照面不多,但总感觉他身上自有一股子化不开的血腥戾气,比她家老爷和儿子身上的戾气更重,每每都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放心,晋王是个讲理的。”老太君依然很淡定。 讲理?!将军夫人有些惊悚,不知道老太君怎么会如此评那个鬼见愁一样的男人。 老太君微微一笑,晋王确实讲理,只要不惹到他,不犯到他的禁忌,旁人做什么他都不会理会,像个过客一样悠然。也不像其他的皇子那般,倚仗着身份多管闲事,若是涉及到依附于自己的人,无论是好的坏的都要管上一管。那些皇子看着个个都是好的,背后的势力却乱七八糟,平时与他们交谈几句都要注意一下,生恐一个不小心就要踩进他们设下的陷阱里。 也只有这个皇子是简单如斯到透明的地步,恐怕这也是太子和皇帝有意养成如此罢。这样的皇子才能让上位者用得放心,才可平安地享一世荣华富贵,他日若太子登基,必不会亏待于他。 老太君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而且不是有晋王妃么?晋王妃自己也乐在其中,晋王哪里会理会?” 将军夫人有些惊讶,晋王妃乐在其中?不是吧?不过每次看她将大公主抽飞,好像也挺爽的,只有大公主挨打不计数,下回晋王妃一来,她又冲上去了。她自己打不过晋王妃,她带来的侍卫也打不过晋王府的侍卫,看起来真是太遭罪了。 老实说,将军夫人是怨恨大公主的,若不是大公主,她早就抱上孙子了,大儿子现在也不必辛辛苦苦地隐藏着那两个孩子的存在,让他们连族谱也不能上,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还未出生就被大公主害死的胎儿。作为驸马有驸马的责任,大儿子是个比较自律的人,重视规矩,若没有大公主发话,大儿子也不会去碰那些侍妾。 当年若不是大公主进门几年都未能怀上,大公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便给武烈安排起了侍妾。后来确实有侍妾怀上了,证明武烈没有问题的,只是大公主自己无法生罢了。而且依大公主那爱玩爱享受的性子,她自己也不乐意生的。可是那些侍妾既然怀上了,都快要生了,大公主又何苦要打了那些胎儿? 她是不敢让皇家的公主将自己当婆婆一样尊重,只求大公主对大儿子好一些,可是这些年来,大儿子的处镜只会越来越差,将军夫人心疼儿子,自然也恼上大公主了。所以,看到大公主被晋王妃这么教训,落面子,将军夫人心里自是高兴。 ******* 阿宝不知道忠武将军府的老太君及将军夫人正谈着自己,活动一场,身心舒畅。 刚上了马车,雁声便从马车暗格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罐子,倒了杯清水给可宝润喉,笑嘻嘻地道:“王妃刚才真是厉害,这回宝华公主真的要丢脸丢到外头了。” 雁声戳了下她的脑袋,哼道:“高兴什么,咱们王妃的形象也丢到外头了,都没占到便宜。若是圣上怪罪下来……”说着直咬牙切齿。 雁声反驳道:“雁回姐姐这般说就不对了,反正是宝华公主无理在先,咱们王妃不得已才出手的,王妃又没有伤人,圣上才不会怪罪呢。是吧,王妃!”雁声一脸信赖地看着阿宝。 阿宝喝着茶,笑眯眯地点头。 见阿宝点头,雁声的兴致更高了,笑道:“而且咱们王妃玩得可高兴了,终于有个人可以和王妃喂招,又不会伤到自己,让王妃动动筋骨又有什么要紧?” 阿宝继续笑眯眯地点头。 雁回看着这两个笑眯眯的家伙,决定她不管了,省得又被说总爱乱操心,都未老先衰之类的。 回到王府,阿宝刚下得马车,白前便过来了,一脸担忧地道:“王妃,您终于回来了,小世子还未吃东西呢,都饿得叫娘亲了。” 阿宝自是不意外,心疼之余但又有些生气道:“这小混蛋,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脾气,谁人喂他吃不行?” 其他的丫鬟伺候着她更衣洗漱,没有搭腔。 其实大伙也不知道甜糕小朋友几时养成这种坏习惯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变成这样了,现在连奶娘的奶也不喝了,只喝母乳和羊乳牛乳,而且挑剔得要命,喝个羊乳也要阿宝喂才行。幸好包包小朋友是个听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阿宝太辛苦了,她倒是没有如此折腾娘亲,谁喂都行。 在阿宝回来时,奶娘也将两个孩子抱过来了,阿宝看了看,女儿吃饱喝足,十分精神呢,一见她就咧开嘴笑,软糯糯地叫了声“娘亲”,反而是甜糕小朋友,饿坏了,扁着红润润的小嘴,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那句“娘亲”也是委屈极了。 因为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在等着,阿宝的速度极快,打理干净自己,马上抱过儿子,让人将儿子的哺食拿过来喂他。 等将儿子喂饱后,阿宝才让人摆膳填肚子,将两个孩子放在长榻上玩,让丫鬟照顾着。 突然,阿宝听到奶娘的惊呼声,忙抬头看去,却见女儿正扶着长榻的一边扶手,颤巍巍地站起来,看得人心都要提起来了。阿宝的心也提了起来,直到那两条软嫩嫩的萝卜腿支撑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 虽然小家伙只是尝试着站起来,要学会走还有一段时间,但阿宝仍是极高兴的,一天时间都花在陪两个孩子站立上了。 等到了晚上,阿宝将两个孩子洗干净后,丢到床上打算哄他们睡觉时,突然华妈妈笑眯眯地进来,高兴地道:“王妃,王爷又有信寄回来给您了,这是常侍卫刚送过来的。” 阿宝听罢,忙接了过来,让雁回雁声先照看着双胞胎,自己拿了信到灯下拆开。 这信还是一如既往地短,以往只是报了平安外就没其他的了,不过这回却多写了一行字,告诉她不日将归。 阿宝捏了捏拳头,半晌才止住激动的心情,让雁云去准备笔墨,她要给萧令殊回信。比起萧令殊简短到让人想揍他的信,阿宝的信总是很长,她也不写京里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和他说两个孩子的成长之事,都是些索碎的事情,务必要让他人虽然不在,但对孩子们的成长过程都一清二楚,仿佛亲身参与过一样。 等搁下笔后,阿宝又有些发怔,想着不知在何处的萧令殊,这一走就近四个多月,心里不惦念他是假的。不知道他可有想她,不知道他可有想孩子们。虽然那个男人的常识不太好,情绪也不多,但可宝相信只要好好相处,他也是爱两个孩子的。 “娘~~” “娘娘~~” 软嫩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阿宝的难得的伤感情绪,抬头看去,就见床上的两个孩子挨坐在一起探着头瞅她,两双相似的凤眼眨呀眨的,十分的逗趣可爱,让她噗的一下笑了起来。好吧,虽然老公不在,但有两个逗趣的小包子陪着,生活也挺欢快的,她也不是那种离不开男人的菟丝花。 见她笑了,小包子们也配合地笑起来,咧开的小嘴都有两颗乳牙。 甜糕拍着旁边的位置,奶声奶气地道:“觉觉~~” 包包也瞅了瞅弟弟,然后板着一张小脸道:“觉觉~~” 小包包脸蛋一板,还真是像足了萧令殊,虽然气势不够,但也让阿宝又好气又好笑,竟然催她陪睡呢。 将写好的信封好,阿宝让雁回拿去交给常山,便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然后在两个小家伙的期盼中,跟着上床了。 华妈妈有些无奈地道:“王妃,小主子们虽然小,但您也不需要陪着他们睡,若是王爷回来,还是这样……” 阿宝打断了她的话,“哎,我知道,等他们睡着了,我就回房去睡。” 如此,华妈妈便不再说什么了。 ******* 接下来的日子,阿宝在等着萧令殊归来,同时也关注着宫里的反应,发现完全没反应后,便不理了。 看来正德帝真的不管她和大公主打架的事情,阿宝觉得,以后遇着大公主,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反正只要她占了个理,相信也没人会说什么。 事实上,正德帝在得到大女儿和儿媳妇当众抽鞭子打架时,面皮抽搐了下,等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脸皮又抽搐了下。正德帝这模样,连伺候他多年的张杰也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见皇帝对此没什么反应,便知道晋王妃估计要抖起来了。 既然皇帝都没表示,皇后更不会有表示了。帝后都当作不知道这事情,众人也只好当作不知道,如此便揭过了。是以在以后晋王妃和大公主又打上了,大公主照样被人抽飞时,倒没有人说什么了。 皇后在阿宝又一次进宫请安时,问道:“你没事吧?” 阿宝知道皇后问什么,十分乖巧地道:“自然是没事的,大皇姐身子不好,都让着臣媳呢。” 看到她这副乖巧端庄的样子,再想起宫人回禀当时晋王妃拿鞭子抽人的彪悍,皇后也忍不住满脸黑线,越发的觉得这五儿媳妇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根本不用担心她会吃亏,反而是吃了大亏的大公主还要被人说嚣张跋扈,动不动就亮鞭子抽人呢。这回连弟媳妇都敢动手,还有谁她不敢动手的?更让那些京中贵妇对她敬而远之。 说完了大公主的事情,又说起双胞胎的,阿宝拣了些双胞胎的趣事说,逗得宫里的几个女人笑不可抑。 皇后在笑完了后,又说道:“双胞胎很快就要满周岁了,到时记得抱进宫里给本宫瞧瞧。” 阿宝笑着应是,孩子未满周岁,一般是不带出门的,就生怕他们太小了,出了什么意外。是以就算正德帝想见双胞胎,在知道双胞胎中的弟弟体弱时,也不敢冒然命令儿媳妇带孙子孙女进宫来,想得要死也要忍着。 皇后最是知道皇帝心思的人,面上没什么,转头嘲笑不已,甚至恶劣地想着,希望到时候双胞胎不认他这个皇爷爷,那就更好玩了。 ***** 五月到六月间,发生了几件事。 因为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等雨好不容易停了,大伙儿正琢磨着天气将热,准备收拾行李跟着皇帝到栖霞山那边避暑时,便听到江南一带的几个城镇发生了水患,接着贤王被派去了江南主持赈灾等事宜;尔后是戚贵妃病了,七公主听闻受了邪,被送到了皇家寺庙清修;再然后,是宁王妃终于生了。 “宁王妃又生了个女儿?” 阿宝问着过来传话的刘管家。 刘管家笑眯眯地道:“可不是,刚才宁王府的人过来通传报,说又是个可爱的小郡主呢。” 阿宝抿着唇,吩咐道:“刘管家,按规矩送份贺礼过去吧。” 等刘管家离开后,阿宝端起丫鬟呈上来的冰镇莲子银耳羹慢慢地吃着,想着宁王妃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呢,倒是有些同情。其实生男生女真的不关女人的事情,可是这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你生不出儿子来,就是你的肚皮不争气,恶毒些的说法,还要说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那是针对不能生的) 自从在除夕夜宫宴那次见过宁王妃,到现在阿宝都未见过她,宁王妃怀第二胎比不得第一胎的身子健康,所以这半年来都在家里安胎,也不出门折腾了,倒是让宁王松了口气,也没有那般的拉仇恨了。 想必,现在听说她生了个女儿后,会有很多人在暗地里幸灾乐祸吧。 这事阿宝只在脑子里转了圈,便抛开了,看了会儿账簿,只说两个小魔星醒了,忙让人抱过来。 是的,阿宝称他们为小魔星,觉得这两个孩子真是太会折腾了。乖巧的时候,那真是像天使一样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但折腾起来,恨不得拎起来打屁屁。 还不会走呢,就想到外头探险了,而且甜糕小同志自从学会说话以后,慢慢地会给人下命令了,若是照顾他们的丫鬟不听他的命令,马上用小手捅着姐姐的背,然后包包同学就板起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着命令丫鬟嬷嬷。别说,那张脸一板起来像极了萧令殊,还真是能唬人,至少那些丫鬟嬷嬷都是心里发悚的,最后没办法,只好来请示阿宝,然后被坏娘亲直接镇压了。 两个孩子被抱过来后,阿宝先是接过儿子亲了亲,然后又接过女儿亲亲,喂他们吃了些点心垫肚子后,便带他们到水阁那边玩,顺便消暑。 由于江南发生水患,皇帝忧国忧民,决定今年不去皇庄避暑了,大伙儿都窝京里作个笼中鸟吧。估计今年的冰的消耗量会很多。 阿宝数着日子,双胞胎就快要周岁了,发现某个男人还没回来,不禁有些心焦,第一个想法就是怀疑他是骗自己的,然后马上摇头否决了。那男人是个重诺的,说一不二,哪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就在阿宝心心念念着某个男人回归时,他真的回来了。回来的方式,又是在三更半夜将她吓醒了。 阿宝瞪圆了眼睛,伸着手颤抖地指着满脸胡子的男人,分别半年,完全没有任何生疏感地扑过去咬他。 娘的,吓死爹了知不知道?!难道吓她很好玩么?!!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8第 88 章 萧令殊回来了,又是一通折腾不解释,阿宝在检查了下他没有受什么伤后,终于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于是第二天,双胞胎们迷迷糊糊地醒来时,被抱到正房,等被娘亲亲亲脸,又洗了迷糊的小脸终于清醒后,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还有半个月双胞胎就满周岁了,似乎已经懂得了认人,两个小家伙被放坐在矮墩上,因为天气热,穿着宽松的绸衣,腰间用小带子系住,两条嫩嫩的小短腿从短裤管里露出来,脚丫子上穿着的是华妈妈纳的透气小凉鞋,露出白白嫩嫩透着健康的粉色的脚趾头。 此时双胞胎们一人手中抱着只玩具小熊猫,猛盯着屋子里多出来的男人瞅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让阿宝看着好笑。双胞胎见得最多的便是上房里伺候的下人,外加解神医、刘管家和几个王府的侍卫,其他时候极少见外人,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的男人,自然让他们十分的好奇,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只可惜,男人面无表情,除了在他们被抱过来时扫了他们一眼,便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了。 阿宝看着好笑,等梳洗过后,直接将双胞胎抱到外间。外间里许妈妈已经让人摆好早膳了,早膳有萧令殊和阿宝常吃的,也有两个小家伙的哺食。 等吃完了早膳后,萧令殊和双胞胎坐在铺着凉席的长榻上大眼瞪小眼。 萧令殊是一惯的没表情,阿宝怀疑他的面部神经已经瘫痪了,或者是他接触人类正常感情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养成了个面瘫脸。双胞胎眨巴着眼睛瞅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太严肃了,双胞胎们也不吭声,憋着一股气瞅着他,包包抿着小嘴,和男人一样没表情,甜糕瞅着男人和姐姐相似的脸,然后将手中的玩具小熊猫递给他。 阿宝处理了府中的事务回来,就看到爷仨大眼瞪小眼的画面,忍不住想笑。 发现她进来,一大两小都扭头看她,虽然表情不一,但却十分有默契,这让阿宝觉得,不愧是父子/女,真有默契。 “娘~~” “娘娘~~” 双胞胎软绵绵地叫着,同时等她坐到旁边时,甜糕已经迅速地爬到她怀里霸占着地盘,包包也紧紧地挨着她了,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 阿宝发现他们今天的动作真是迅速,而且黏着她的力气也不小,看来这两个小家伙对于突然出现的男人太陌生了,就算先前相处了会儿,但也是有些紧张害怕的。特别是萧令殊不像江凌薇和金璟琋那样,每回来看他们时,都会努力地逗他们,陪他们玩儿,让他们熟悉。 阿宝抱着两个孩子,指着男人道:“来,宝宝们,这是你们爹,娘教过你们的,要叫爹~~” 也许天下当娘亲的都是傻帽,小婴儿刚会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声呢,作娘的就恨不得马上让孩子叫“娘”了。阿宝也不例外,常围着两个小家伙引导他们说话。 阿宝两辈子以来虽然第一次当娘,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以前听人说,孩子会说话的时间长短除了因人而异外,还有环境及大人的引导。孩子在七月到八月大的时候,就能发出简单的语音了,平时带他们玩时,尽量多引导他们,和他们多说话,促进孩子的语言发展。 阿宝对此是十分积极上心的,并且让雅言说得好的丫鬟时常引导他们说话,给他们念诗念词,让他们的耳朵习惯这种语言。当年她学说话的时候,华妈妈也是这般教她说话的,根本不让那些带着地方乡音的丫鬟与她接触,勒令她们在她前面不准开口,生怕影响了她的雅言。 所以,阿宝教孩子们叫“娘”时,也拿了萧令殊的画像教他们叫“爹”,指着萧令殊重复几次后,双胞胎们明白了,软糯糯地朝男人叫了声“爹”,可能是因为不常叫,声音含含糊糊的,但也听得出大概。 “王爷,他们对你还不熟悉,你得和他们多相处,他们就会熟悉你了。”阿宝对萧令殊说道,然后将乖巧的女儿推给他抱。 萧令殊沉默地抱住软绵绵的小婴儿,许是许久不曾接触了,动作有些生硬,幸好包包同学是个乖巧听话的娃,除了小脸皱起,倒是没有哭,若是甜糕,早就小手拍打过去了。 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见他们眯着眼睛一副爱困的模样,阿宝叫来奶娘,将他们带下去休息。小孩子的睡眠时间长,而且一天分好几个时间段睡觉,一般早上在辰时(07:00左右)起来时,到了巳时(11:00)又要去睡半个时辰,然后起来食用些东西,开始玩耍,下午到了申时末(17:00左右)又要睡上半个时辰,才起来吃东西。 等双胞胎被抱下去后,只剩下夫妻二人,一时间相对无语。 阿宝盯着他,男人也回视,目光深邃专注,只是不擅长开口说话。阿宝抽了抽嘴角,心里恨恨地想着,迟早有一天,她要让他改掉这种不爱说话的毛病,省得总是让她乱猜。 “王爷这次回来能呆多久?”阿宝端过榻上矮几上的果汁慢慢地喝着,低首没看他。 “不知道。”他默默地看着她,补充道:“不过今年不会离开。” 阿宝的脸马上亮了,扭头眯着眼睛看他,微笑道:“那真是太好了,王爷在家,臣妾心里也安心,孩子们也想和他们爹爹玩呢。王爷,臣妾听说,孩子们成长的时候,身旁是少不了父亲的引导和教育,这样他们才能健康地成长。”说完,又轻轻地道:“在我心里,阿爹、王爷和孩子们是最重要的,不分先后,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萧令殊探手过来,将她搂到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低首埋到她的脖颈间,细细地嗅闻着她的气息。 阿宝温顺地倚到他怀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觉露出微笑。 这次萧令殊回来,并没有急着进宫,而是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才和要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阿宝一起进宫。 太和殿里,正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回来就窝家里直过了两天才进宫来请安的不孝子,捏了捏桌角,才将那股想拿奏折砸人的冲动按捺下来。 萧令殊将整理好的折子呈上去,冷硬地问道:“双胞胎就快要满周岁了,你定下他们的大名了?”今天阿宝又来唠叨了一回,作为好丈夫,所以他来催老头子了。 正德帝哼道:“自然是定下了,等他们抓周那天,朕正式为他们赐名。”却并没有说为双胞胎取了什么名字。除了皇子,正德帝一般极少为皇孙们拟定大名,而且能让皇帝给皇孙定名,是一种荣耀帝宠。 除了太子的嫡长子,便是其他让皇帝觉得有意义的才会给孙子孙女定名,当然,看在阿宝眼里,不仅麻烦——孩子那么小,哪需要什么帝宠,不是将他们推到风浪口么?而且此举也算是夺了人家父母的取名权,觉得不怎么稀罕。 说罢,正德帝又道:“等双胞胎抓周礼结束后,让你媳妇带他们进宫来,朕要见见他们。”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正德帝有些维持不住威严的表情,同时也有些狼狈,几乎不太意愿承受那样的目光。自从他慢慢地开始正视这个儿子起,每每想到阿荆临死前的眼神,再看着他,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对心爱女人的愧疚感,连带的也难以承受他那种平静到陌生的目光。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是无法再改变的,也无法再后悔。 每当午夜梦回,可能他会后悔,可是帝王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后悔,只能若无其事地面对着这样陌生的目光。 萧令殊看了他一会儿,又点点头,没说什么就告退了,气得正德帝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让人将那不孝子拖回来打一顿。 离开了太和殿,萧令殊跟着太子一起去了东宫,从袖子里拿出一份资料交给太子。太子道了声辛苦了,并没有急着看它,反而细细地打量他的神色,发现他瘦了很多,想起先前从母后那里得知的事情,心里有些复杂,又有些轻松。 复杂是因为这个弟弟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连同胞的弟弟齐王都没有这般用心,大概是当时得知他就是十年前被关到冷宫的五皇子,加上他瘦弱安静的模样,连话也不会说,生了恻隐之心,才会直接将他带回东宫,父皇不理这个弟弟,什么都不安排,当作不存在一般,只能自己每天抽出空来用心地教导。十几年下来,早已当成了亲弟弟一样了,他对他的信任,甚至比同胞的齐王更甚,几乎可以说是全然信任了。 若是可以,他自是不愿意与他生了隔阂,只是先前他们那父皇种种举动,还有对双胞胎的重视,都不同寻常,让他隐约有些明白,在其他那些兄弟看好戏的目光中,产生了危机感。历史上被废的皇太子例子很多,除了是那些皇太子自己作死的原因外,更多的是因为皇帝的原因,皇帝活得长,对做了多年的皇太子来说,是一种煎熬。 太子是嫡长,占着大统,只要他行事无差错,最后那位置不意外是他的。只是弟弟们年纪渐大了,有了异心,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皇帝的年迈也让他越来越多疑,皇太子这个工作实在是不好做,表现得优秀,会让皇帝有威胁感,表现得平庸,又让皇帝觉得不堪大用。无论怎么样,都是错。这太子当的时间越长,越难熬越想上位做皇帝。 幸好太子拥有一个好品德,听得进人劝,会在每行一步中深思熟虑,耐心地等着机会。他知道父皇对五弟和双胞胎都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情,对双胞胎的喜爱十分异常,甚至已经超过了对皇太孙的喜爱,很多兄弟私底下都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情,等着他与萧令殊生出隔阂,忍不住闹崩,失去得力的臂膀。 太子先前确实焦虑过,特别是除夕宫宴那时皇帝的异常让他疑上了心,不过自从在皇后那里得知长孙贵妃的真实身份后,方放下心来——无论如何,他们那父皇是不会允许流着南齐长孙一族血脉的皇子继承那位子的。连带的,也对这个五弟越发的倚重,不再因为双胞胎受帝宠而介意。同时也无视了那些看好戏的兄弟,他们想看他与五弟交恶,偏不如他们的愿。 “你瘦了好多,这次回来好生歇息,让晋王妃给你补补,好好陪陪两个孩子……”太子细细地叮嘱道,见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十分听话地点头,比起对皇帝时那种陌生到冷酷的眼神,太子心中十分满意,又有些好笑。 他在这个弟弟身上费了很多心思,当初只是因为恻隐之心,却在不知不觉间,将他教养长大了,像是提前做了父亲一样。如兄如父,莫不过如此。 想到太和殿的父皇此时又该因为这五皇弟的冷漠而难受,太子越发的好笑,同时对自己抢了正德帝在萧令殊心中父亲的位置有些抱歉。没办法,比起当初漠不关心的皇帝,太子尽到了长兄的责任,甚至他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和皇后安排的,也莫怪萧令殊会比较听他的话了。 “等双胞胎抓周时,孤会亲自去观礼的,这些天你好好休息。等双胞胎抓周后,你便去户部罢。” 萧令殊看向他,疑道:“户部?”他以前在刑部干过,却没有呆过户部。 太子笑着点头,“这是六弟同父皇建议的。”虽然齐王是熊了点儿,但自从他被他家亲爱的五哥降服后,一心想着和他家五哥一起打遍天下,自然要积极地为他谋划了。 太子也想不到素来顽劣的六弟为何会突然和萧令殊那般好,简直是成为了萧令殊的脑残粉一样,两个弟弟,一个熊一个狠,凑和在一起,天都可以捅破了。幸好比起齐王的不着调,萧令殊手段霸烈却是个听话的,只要你不犯到他,管你要生还是要死。所以齐王想要折腾,也要看萧令殊配不配合。 也因为有齐王的捣乱,正德帝头疼之下,便让这儿子去户部窝着了。太子也是极为高兴的,虽然户部的事情繁琐,但却是十分煅练人的。萧令殊武力值够了,其他方面还需要煅练。而且,现在有了职务在身,也不需要像先前那般时常出京了,只要他暗地里让人盯紧江南那边的事情就好。 ***** 太子这边与萧令殊谈论着双胞胎的抓周礼,阿宝在凤翔宫也和皇后、太子妃等人谈论双胞胎的抓周礼,顺便从皇后和太子妃这里听取些经验,一时间和乐融融。 正巧这时,戚贵妃也带着贤王妃和齐王妃过来给皇后请安了,七公主现在还在皇家寺院清修,没有跟着一起到来。 自从戚贵妃的兄弟犯了事情,惹上了昌平长公主后,戚贵妃的日子一直不好过,甚至因为七公主闹着要嫁给周御,让戚贵妃不得不狠心地找了个借口,让女儿去皇家寺院清修,美名日是给皇帝祈福刷刷好感度,实际上是想让她在佛前冷静冷静,别再执着于周御了。 兄弟和女儿接连闹腾,让戚贵妃这一年来都不好过,幸好她还有个争气的儿子,才让她不至于太难熬,觉得自己的后半辈子就要靠这儿子了。可惜皇后那边现在情势一片大好,若是能板倒皇后,那么…… 虽然心中有想法,不过皇后现在这位子坐得安稳,戚贵妃也不敢随意搞小动作,每天都按规矩过来请安。 宁王妃刚出了月子不久,按规矩是要来给皇后请安的,等皇后赐了坐后,见到宁王妃的样子,众人都有些吃惊。 “老七媳妇,看来你这月子养得好,身材都丰满许多。”皇后笑道,笑脸十分慈善,让人挑不出丝毫的恶意。 宁王妃心中一堵,若不是说这话的是皇后,她早就跳起来喷人了,当下拧着帕子哼哼地道:“母后说得极是,太医说这是补多了,臣媳也想着要不要像平王世子一样,请解神医开几副药来吃吃减肥吧。”然后看向阿宝,双下巴一抬,“也不知道五皇嫂舍不舍得借解神医给妹妹用用。” 阿宝看着那张圆圆肉肉的脸,果然女人都是经不起催残的,当初宁王妃刚嫁进来时,是个多标志俊俏的姑娘,现在体型大了两倍,圆圆肉肉的脸上都有双下巴了,下巴一抬,就是一堆肉,看不出下巴的形状。 “七弟妹开口了,自然是要给的,哪里能这般小气?只是……”阿宝有些迟疑,“解神医的药也不是真的有效的,听平王世子妃说,平王世子之所以能变成这般,还是因为他多做运动。” “怎么?还有这种事情?”皇后一脸惊讶。 阿宝见殿内的女人都一脸好奇的模样,便将江凌薇告诉她的一些事情挑拣了些告诉她们,顺便很肯定地告诉他们,减肥药不是万能的,要想产后恢复身材,还要多运动。 宁王妃冷哼道:“这没什么,我天天绕着花园散步呢。” 阿宝憋着笑道:“散步用处不大,还要跑步流汗才行——哎,不是散步流汗就行了的,这作用真心不大。” 最后一句话成功地堵住了宁王妃的嘴,让她噎得半死,其他人努力憋着笑。 等阿宝从凤翔宫离开,萧令殊也已在通往后宫的一处花园的凉亭等着他了,阿宝看着站在夏日凉荫下的男人,不禁加快了脚步朝他走过去,然后被他扶住手臂。 “慢点,小心跌倒。”他说道,拿帕子给她擦汗。 能让他说这种关心的话真不容易,阿宝顿时有些感动。 等回去的路上,萧令殊和阿宝说了他以后会留在京里的事情,等双胞胎的抓周礼结束后,就会去户部坐镇。让阿宝又是一阵惊喜,同时也想着,以后他们一家可以在一起,相处多了,她就不信他还会这般冷冰冰地对待双胞胎。 萧令殊自小的经历让他不明白亲情是什么,但双胞胎是他的孩子,阿宝还是希望他懂得爱自己的子女,感情是靠后天来培养的。 马车过了朱雀街时,突然被人拦了下来,就听到一道爽朗的声音道:“五哥,弟弟知道你在里面,出来与弟弟一叙,有事相商。” 路边一些经过的官员看到悠闲地骑坐在马上的齐王,忍不住暗暗啐了一声疯子又要折腾了,特别是听他朝晋王府的车驾唤五哥,顿时头皮发麻。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这两只凑到一起,杀伤力是成倍上翻的,不知道谁又让齐王这熊货给盯上了。 “不去!”萧令殊冷声道。 “五哥……”齐王耍赖上了,“你不去弟弟就档在前面,不让你们走了!五皇嫂也在里头吧?五皇嫂,不是做弟弟的要让你在太阳下受累,实在是弟弟真有事情找五哥啊!” 阿宝听着外头喋喋不休,对面色冷酷的男人——这已经是一种习惯性的表情了,估计没其他意思——说道:“王爷,既然齐王殿下有事,你就去一趟吧,我先回府去看两个孩子,省得他们又不肯好好吃东西。” 阿宝觉得,既然齐王能磨得正德帝将萧令殊放到户部——虽然对萧令殊而言做什么都无所谓,但也算是功劳一件了,偶尔时也给他点面子吧。 萧令殊眉头蹙起,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不过还是下马车了。 阿宝掀起车帘,看着兄弟俩一前一后骑着马离开,侍卫在后头追着,微微一笑,吩咐车夫回府。 回到王府,双胞胎睡了个早觉起来了。 包包正扶着绣墩在屋子里慢慢走着,摇摇晃晃的,让人担心她下一刻就要摔倒。而甜糕上朋友总是不安份地总想往外跑,推着绣墩往门口去,被丫鬟拦下后,小手生气地拍着人,丫鬟们好声好气地哄着,也没能哄住他。 甜糕抿着嘴,见姐姐到了身边,小手扶着姐姐推着的那张绣墩,姐弟俩都将小爪子按放在绣墩上。他们已经学会了站立,也能扶着东西跌跌撞撞地走些路了,但要靠自己行走还不行。姐弟俩靠在一起,甜糕小朋友用手指捅着姐姐,在姐姐看过来时,扁着嘴瞅她,啊啊地叫了两声。 包包小朋友板起脸,无视丫鬟头皮发麻的眼神,姐弟俩一起合作推着圆形的绣墩往门口去,在丫鬟拦住时,鼓着腮帮子道:“娘娘!” 甜糕小朋友也鼓着腮帮子说:“爹爹!” 这意思是要找爹娘?! 哎呀,还懂得姐弟配合了!不错,有前途! 这时,终于瞧够了的阿宝从外头走了进来,一把抱住因为见到她而弃了绣墩跌跌撞撞走来的小家伙,一手一只小包子,像扛沙包一样,夹在腋下往里头走去。 华妈妈看得眼角直抽,就算小主子们已经平安长到一岁了,但还脆弱着,不要这么折腾啊!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89第 89 章 华妈妈很快发现,比起将儿子女儿当沙包扛的坏娘亲,刚回来忙着在儿女面前刷存在感的某位王爷才是最狠的! 他根本不将孩子当孩子看,而是当成了超人啊! 真是一对让人纠心的凶残夫妻!会将孩子们养歪的啊! 为何华妈妈会觉得这么虐呢,这事还要从阿宝说起。用阿宝的话说来,感情是需要相处才能培养出来的,就算有父子/父女天性,血脉亲情,但也要相处过,才能真心实意地接受那个人不是?所以阿宝希望在萧令殊不忙的时候,多和两个孩子相处,弥补他消失的那近一年的时光,也顺便学着作父亲的责任,教养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阿宝十分义正辞严地提出了这个要求,萧令殊默默地看着她,见她执意于此,男人点头答应了。 或许在萧令殊心里,他不懂什么亲情友情爱情之类的文艺东西,也对世俗常理不甚清楚,甚至很多人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他眼里却是十足奇怪的。不过有些人有事也曾在他的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例如阿宝幼年时给他的一块甜糕,例如十岁以后太子在他生命中担任着的角色,例如暗卫营中只那头饥饿的狼,若他不杀死饥饿的狼,喝了它的鲜血,那么被杀死、被饿死的人就是他…… 所以,越是和他相处,阿宝越觉得传言有误,他只是看起来冷酷无情,却并未真的冷酷无情,只是没有人教会他什么是正常的情绪。在暗无天日的暗卫营挣扎求生,好不容易拣回一条命走出来时,他越发的没了正常人的情绪,等太子发现这个事情后,他已经被养成了那样的性格,没有正常的道德理念,无法扭转了。 阿宝看他因为自己的坚持而认真地去寻了些如何教养孩子成才的资料,然后开始陪两个孩子玩后,看起来像个硬汉一样面无表情,力道和动作却拿捏得极有分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种又酸又涩的心情让她几乎忍不住想用力地拥抱他——果然女人这种生物就是比较感性又总是母性泛滥的。 正如有一位作家如此形容过一个女人的爱情观:爱一个人常是一串奇怪的矛盾,你会依他如父,却又怜他如子,尊他如兄,又复宠他如弟,想师事他,跟他学,却又想教导他把他俘虏成自己的徒弟,亲他如友,又复气他如仇,希望成为他的女皇,他唯一的女主人,却又甘心做他的小丫鬟小女奴。 阿宝以前少年时为赋新词强说愁,其实却是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现在遇到这个男人,突然有些明白这样的爱情观。 不过等知道他竟然带着两个孩子跑到练功房里,在他们还未学会走时就教他们用武器时,阿宝只觉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那种刚起的文艺心情全没了,只想去啃那男人几口,让他有点常识。 “你说什么?” 这日,正好是一个季度中各处管事进府来做工作报告的日子,阿宝免不了要出面倾听。她现在有养两个孩子,还要给女儿攒嫁妆,对王府的各项收益都是极为上心的,正听着管事报告酒楼的收益及问题时,突然雁回匆匆忙忙地过来,在她耳旁耳语几句,阿宝顿时震惊了,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大厅里的管事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惊呼,正有些奇怪时,就听到屏风后传来了王妃有些歉意的声音,让他们先去歇息喝些茶点,她有事离开一下,让刘管家好好招待他们。管事们哪敢有什么意见,忙不迭地表示王妃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办,他们时间很多,等得起。 阿宝跟着雁回匆匆离开了,拎着裙子往练功房处跑。 练功房位于王府西院一处翠竹林中,放眼望去,满目青翠,风声如涛,翠竹风姿秀美潇洒,让人胸臆为之一阔,浊气尽吐。这也是为何将练功房设于此地的原因。翠竹林深处,是几间外表古朴的屋宇,其中最大的一间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左右两边各有澡堂和休息室。在阿宝未嫁过来之前,据说萧令殊宅在家里的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边渡过的。 阿宝穿过竹林中的道路,跑得飞快,后头的几个丫鬟气喘吁吁,死命地跑,根本跟不上她的脚步,眨眼间便见穿着庄重繁复的襦裙的某人已经消失在弯曲的小径中。 阿宝一路跑过来,终于到了练功房门前。门前侍立着几个丫鬟嬷嬷和奶娘,都是伺候双胞胎的,看到阿宝出现,简直是喜出望外,忙过来请安,然后打报告。 “王妃,王爷带着两位小主子进去了,让奴婢们守在外头,说奴婢们碍事儿……”丫鬟那个委屈,都快要哭了。 某位王爷一看就是那种铁血硬汉型的大男人,不近人情,没有经验,他会照顾孩子么?直接拎着双胞胎进去那么危险的练功房这是要闹哪般啊?!即便他是双胞胎的爹,可是总觉得心里安心不下来…… 阿宝喘匀了口气,听着她们的话,心知怪不得她们,安抚了句,就要伸手推门时,门从里头打开了,男人出现在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阿宝和所有的丫鬟嬷嬷一样,首先探着脑袋往里张望,视野有限,看不到双胞胎的身影。等她要再探头时,门前的男人已经伸手将她拉进了屋里,再次当着那些丫鬟嬷嬷的面关上门。众丫鬟们噎了下,然后自我安慰,她们家王妃应该是个靠得住的,定然不会让王爷乱来的——可是不毛想到王妃平时的恶趣味时又好担心呢? 阿宝被拉进室内后,就忙寻找双胞胎的身影了,然后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他们,正扶着墙努力地往不远处的那一排兵器爬过去呢,吓得她心脏都要跳出来,却又不敢大声喝叫,免得吓着了他们。 阿宝又拎起裙摆冲了过去,软声叫着:“包包,糕糕!” 两个孩子听到她的声音,皆扭头看过来,见到她时也不管什么兵器了,扶着墙迈着萝卜腿朝她的方向挪来。 等阿宝近了,双胞胎也挪累了,然后一把扑到了她扑里,让刚蹲下还未平衡的阿宝差点被他们扑个仰倒,身后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肢,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男人的怀里。 双胞胎似乎觉得很好玩,都咯咯地笑起来,嘴里软绵绵地叫着“娘娘~~”,爬过去亲她的脸,甜糕小包子甚至在她脸上啃了一下,然后又爬过去亲陪他们玩了好几天的亲爹的脸,涂了他满脸口水。 一家四口都坐在了地板上,幸好这地板是红木地板,每日都有人来擦洗,十分干净。 阿宝简直被这父子仨个弄得精力交猝,有种累觉不爱的感觉,木然地任着两只小包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涂口水,直到身后的男人拎起他们的后衣领,放到一旁,自己将她满怀抱住,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擦去脸上的口水。 等两只小包子又在地板上乱爬时,阿宝边拿眼角盯着他们,预防他们往那一排兵器靠近,边和某位王爷谈谈他今日的行为。 “你带孩子们来这里做什么?”阿宝一脸认真严肃。 对方比她更认真严肃:“训练他们!” 阿宝=口=脸,有些无力地道:“他们现在还不会走呢。”指着正扶着墙的两只包子。 “会了,能走!”萧令殊同样抬起下巴,“训练要趁早!” 见他坚持,想着他好歹是孩子们的爹,近段时间也努力地陪两个孩子玩耍,需要听听他对孩子们的成长有什么安排。阿宝努力说服自己,心平气和地问道:“王爷要如何训练他们?为何要如此训练他们?” 萧令殊看着她,虽然面无表情,但阿宝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那啥,就听他道:“你不是担心他们么?现在开始训练,以后不会有人能欺负得了他们。”他的声音依旧是不爱说话的冷冷硬硬,但难得说了很多,“包包力气大,学剑,甜糕力气小,学鞭子吧。” “……包包是女孩子,学鞭子比较好看;甜糕是男孩子,学剑比较适合。”阿宝木然地纠正他。 然后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阿宝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王爷难道忘记孩子们的性别了么?”所以为毛要用这种不赞同的眼神看她啊? “无关性别,只要适合就行!”萧令殊耐心地道。 轮到阿宝面无表情地看他,又道:“可是王爷,他们现在还在发育,手脚软绵无力,站立都要扶着东西,您要怎么训练他们呢?” “他们只需看着,待大些便能拿武器了,先让他们习惯。” 说罢,他起身去那一排靠墙的兵器旁打开拿了两样东西过来,并且在半途中将快要爬到兵器那边的两只小包子拎了过来,让他们又重头迈着颤巍巍的萝卜腿挪过去。双胞胎瞅了瞅遥远的那排兵器,有些累觉不爱,爬了那么多回都没爬到,真是累死小孩子了!qaq 阿宝看着他手中的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条迷你型的细鞭子,和她使用的那条是同样的材质制成的,乌黑的鞭身,约一米长,看着就像儿童的玩具鞭。然后是一把小短剑,阿宝接过一看,是用一种轻盈的软木所制,打磨得十分光滑,剑刃处比较钝,并不扎手,同样也是儿童版的。 阿宝默然了,原来他武器都备好了么?话说她是让他与孩子们好好相处,没有叫他在孩子们还不会走时就拎他们到练功房里折腾了吧?难道她家的孩子不直文明路线,先走凶残路线? 男人摸摸她脸,说道:“放心,本王会好好教导他们的!”男人将她的话都听进去了,既然孩子们成长的地程需要父亲的教育引导,他会好好引导教育他们的! 教导他们一个用鞭一个用剑,好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凶残无比么? 阿宝继续木然,她好像不应该期待这个成长环境有误的男人的。 在她的木然中,那两只终于玩累的小包子直接爬了回来,一只抓起鞭子拍地玩,一只抓住小木剑戳着地板,小脸乐呵呵的,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所以说,到底你们爹是怎么教你们的? 阿宝突然觉得,她会养出两个凶残货不解释。 等阿宝确认萧令殊很认真地照顾着两个小家伙,不会让他们伤着后,终于无奈地回大厅继续先前的事情,顺便也对担忧不已的华妈妈摇头,表示她也没办法了。 在萧令殊很用心地教育着两个孩子时,眼看快到七月十七——孩子们的一周岁生日,阿宝加紧了对孩子们的抓周训练,虽然阿宝觉得这有点儿水份在,不过想想皇室的子孙的抓周宴,想想自己小时候的抓周前培训,哪个不是事先训练一翻再上场的,所以她不免俗地先给双胞胎们做培训了。 阿宝让人将一些《千字文》等书本、首饰、笔、墨、纸、砚、针线盒等物放在女儿身边,儿子那里则放印章、小弓箭、书本、笔、墨、纸、砚等,让他们抓着玩,等他们玩习惯了,到时抓周时就会拿这些东西了,无论抓到这些东西的哪样,对他们而言都算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影响。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双胞胎抓周宴当天了。 从早上开始,晋王府的人便开始忙碌起来,素来冷清的晋王府第一次如此热闹,虽然很多人慑于萧令殊这个凶残货对来晋王府有些发怵,不过这是皇室难得一见的双胞胎,连正德帝都重视到要亲自给他们定名,是以京中有名头的世家官员能来的都送礼来了,也算是给皇帝和太子面子,顺便拍拍他们的马屁。 来的人虽然多,不过能进去观礼的却只有一部分人,除了皇室和宗室的人,便只有一些品级比较高的朝中大臣及诰命夫人。 在抓周宴开始之前,大内总管张杰过来宣旨了,除了赏赐给双胞胎的礼物外,还有双胞胎的大名终于揭晓了:萧承瀚、萧瑶。 皇太孙这一辈的男孩以“承”为中间排名,瀚,广茂浩瀚之意。瑶,石之美者,美玉也。 于是两个孩子的大名就这么定下了。 阿宝暗地里撇了下嘴,心说给了一年时间,这名字也没有取得多高大上嘛。 等张杰宣了旨后,抓周宴也开始了,张杰代表皇帝来观礼。 抓周宴设在大厅中,两个孩子换上了新衣,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所有人在看到奶娘抱出来的一双孩子时,俱是一愣,觉得虽是双生,但长得不像啊,然后又细细观察他们的长相,顿时心里有了大概的印象,觉得双胞胎长得真是悲剧了,男孩秀气女孩像父亲,将来哪家的儿郎敢娶个长得像凶残的岳父的姑娘哟! 而等到双胞胎中的姐姐蹭蹭蹭地爬过去抓起一把小木剑戳着那些胭脂针线盒子玩,弟弟抓着小鞭子拍打着那枚印章时,众人更是明白了双胞胎们的凶残程度,嘴里却十分应景地说真是文武双全之类的吉祥话。 阿宝内流满面,终于明白为何明知道作假,但家长们还是喜欢的事前训练孩子抓东西了,因为抓错了东西表现错误,真的会让作娘的累觉不爱啊。而且她都用心准备那么多了,却忘记了某个凶残的男人天天给双胞胎们玩木剑鞭子,所以他们第一时间自然要抓自己熟悉的东西了,然后再来演示一下他们爹教导他们的武力……阿宝再次累觉不爱。 偏偏齐王那个熊货还在一旁哈哈大笑地解说着:“不愧是五哥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此勇猛,将来一定会出青出蓝胜于蓝!五哥,侄子侄女们要好好地教导啊,弟弟以后的孩子可要和他们一起联手打遍天下无敌手的!” “……” 所有人看着这个疯子,心说您就安生一下吧,京城真的不能让您祸害了!若是那么喜欢的话,去祸害那些欧罗巴人和倭人吧,他们绝对能和您有共同的话题! 阿宝再次听得心累,然后便见金璟琋朝自己抱歉地笑了下,暗暗地伸手扯住了齐王的袖子,示意他少说点儿,孩子们还小呢,谁知道他们以后会往那个方向发展,外一发展的方向与他的话相悖,今日之语不就成了则笑话么? 等抓周礼结束后,送走了宾客,便到吃长寿面了。 阿宝抱着儿子,萧令殊抱着女儿,喂他们吃长寿面,边讨论着刚才观礼后,张杰代皇帝的传话,明日要将双胞胎带入宫去见见人了,首先要见的便是皇帝,双胞胎们的皇爷爷。 阿宝总觉得皇帝对自家双胞胎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虽然她未见过皇帝,可是从皇后偶尔透露的话可知,皇帝那是非常的期待见双胞胎的。虽然皇帝是封建社会中高高在一地主宰生杀大权的最高统治者,但在发现他特么的是个渣爹以后,阿宝还真不爽他,连最基本的敬畏之心也没了。 是以,对皇帝莫名地在意双胞胎的行为,阿宝有些警惕。 不得不说,阿宝在某些时候的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的灵验,简直就像只小动物一样,有着一种本能的预感。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淡定道:“无事,他要见就见罢。”说着,见他不小心将长寿面喂到了女儿的鼻子上,十分淡定地拿过一旁的湿毛巾为她擦擦沾上油渍的小鼻子。 阿宝看得好囧,觉得女儿好可怜,某位喜当爹的王爷原本就不会照顾人,在消失了一年时间回来后,就算近来在努力,但是进步不大,天生就是那种不会伺候人吃喝的类型,若不是想让他与孩子们多亲近,阿宝都想将这笨手笨脚的男人赶走了。 幸好包包同学是个淡定姐,小鼻子皱了皱后,被清理干净了,等大人将食物喂过来,继续淡定地吃。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双胞胎抓周宴后的第二天,阿宝他们一大早地就醒了,然后为进宫作准备,不仅要准备好孩子们的衣物,还有准备一些他们的吃食,虽然在宫里并不一定会饿着他们,但还是要准备一些以防外一。 由于今日要进宫,起得早了一些,双胞胎被抱来时,还在呼呼大睡,睡得小脸红扑扑的。 解神医也早早地过来了,他每天都按时在早膳后给双胞胎们请脉检查身体,今日双胞胎要进宫,所以他也提前过来了。 小家伙们还在睡,不过并不影响解神医的动作,任着解神医摆弄他们,依然睡得香喷喷的,小手往上举着,两条萝卜腿软绵绵的搭拉着,一副投降的睡姿,看着十分有趣。检查完后,解神医点点头,然后说了声都是乖孩子,便欢快地离开了,今天的早餐有他爱吃的草莓双皮奶呢~~ 等他们要出发时,双胞胎还在睡,阿宝无奈,只能让丫鬟们将双胞胎的早膳装在食盒里,又带了羊乳果汁白开水等,然后阿宝和萧令殊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登上马车。 从晋王府到皇宫这一段路,若是车子以正常的速度,需要半个时辰;若是直接骑马狂飙,倒是一刻钟左右时间就行了。 他们出来得早,自是不赶那时间,加上也不想让双胞胎睡不安稳,是以慢悠悠地往皇宫去了。 快到皇宫时,双胞胎终于模模糊糊地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其中一个醒了,另一个也跟着醒来。 等他们醒了,阿宝叫来后面车辆里的丫鬟进来伺候。今日是由稳重的雁回、雁云跟着进宫,还有奶娘和两个丫鬟两个嬷嬷,都是照顾双胞胎的人。 阿宝接过雁回从密封的盒子里拿出还有些温度的湿毛巾给双胞胎擦脸,等他们醒得差不多,便开始喂他们吃早餐。由于现在在外面,双胞胎的早餐除了肉糜鸡蛋羹和枸杞红枣粥外,便是一小碗羊乳,小笼包和点心。包包是个胃口好的小姑娘,吃得比平常一岁孩子要多一些,这种好胃口总让华妈妈高兴地说是个能吃的孩子,能吃就是福。 比起包包,甜糕小朋友胃口就差多了,特别是早上醒来,食物的份量只有姐姐的一半,因为他脾胃弱,每当他撇过脸不肯吃了,阿宝也不敢多喂,只得让他少吃多餐,慢慢地养着他的胃。 还没吃完,便已经到皇宫了。不过萧令殊没有丝毫下马车的意思,一副要等孩子们吃完再下车的模样,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让宫里的那两巨头等。阿宝拗不过他,只得继续喂着。 过了一刻钟时间,两个孩子才吃饱了,给他们清洗了小脸,换了身干净的夏衫,便下车了。 抬着软轿过来的宫内太监已经等了一段儿时间,见马车里的贵人不下来,他们也只能侍立待候,不敢出声催促。若是其他人,指不定他们会催上一声,告诉他皇上还在等着见双胞胎呢,不过在知道里头有人是那位手段狠毒的晋王时,吭都不敢吭一声。 双胞胎还小,自然是让奶娘抱着坐在轿子上的。 阿宝看看萧令殊,询问他先去何处——皇帝皇后都等着看他们。 萧令殊道:“先去后宫,再去太和殿。” 阿宝点头,心说确实该如此,说不定正在还没下朝呢,皇帝现在哪有空见双胞胎。而萧令殊因为现在没有职务在身,去不去上朝都无所谓,便决定不去碍老头子的眼了,淡定地跟着阿宝往后宫行去,先去给皇后请安,然后等下朝后,再带双胞胎去太和殿见皇帝。 阿宝这回猜测错了,因为今日正德帝摆明着想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双胞胎,朝会时间大大地缩短了,群臣们也敏锐地发现皇帝威严下的漫不经心,是以也无人不识趣地拿些鸡毛蒜毛的事情来烦他,朝会早早地结束了。 正当皇帝等得有些不耐烦,让人去瞧瞧晋王什么时候带双胞胎过来时,得到的答案是晋王已经早早地带着双胞胎去后宫拜见皇后了,正德帝气得一个哆嗦,直骂不孝子,咆哮着让人去通传,要将双胞胎带过来。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0第 90 章 皇后刚抱着双胞胎中的姐姐正要逗弄时,突然听到在太和殿当差的太监陈祥来传话,皇帝要见晋王府的两个孩子,命晋王妃将双胞胎带去太和殿。 皇后看了眼殿内的几个女人,掠过戚贵妃和几个妃子及王妃。今日可能知道双胞胎要进宫来,都早早地过来请安了,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想看笑话的心情,看看能让皇帝重视的孩子长什么模样,也想瞧瞧体弱多病的双胞胎弟弟长得如何像大公主。 皇后很快发现她们虽然面上笑着,但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心说皇上真是会给人找事儿,人才刚到她的凤翔宫呢,马上就要将人劫走了,不是让人知道他对双胞胎的重视与众不同么? 不过面上仍是笑得十分和气地道:“劳烦陈公公稍等会儿!” 等陈祥应答一声后,皇后将孩子交给奶娘,让奶娘带双胞胎下去处理一下,免得呆会到了太和殿面圣时,小孩子的身体没自控能力,又因多喝了水,到时在御前失仪。 当然,皇后有些失策了,因为可能是今儿见太多陌生人了,甜糕小朋友连奶娘都不给抱,紧紧地揪着阿宝的衣服,不肯离开娘亲身边,小脸也绷着,有别于在家里的那种活泼劲儿。 阿宝摸摸他的小肚皮,见他不乐意去嘘嘘,便算了。等奶娘抱着女儿回来后,起身告别了皇后。 萧令殊在给皇后请了安后便因为宫妃们的到来去了东宫欲寻太子,不过在半途听到消息又折回来了。是以在阿宝刚出了凤翔宫后不久,便见到迎面行来的萧令殊,让阿宝着实有些惊讶。 正德帝命儿媳妇带双胞胎去太和殿,可没有叫儿子跟着过去,萧令殊特地过来了。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陈祥如何不明白只要这位王爷一出现,皇帝总是要气上一回,皇上年纪大了,身子不比以往,其实真的经不得气。长久如此下去,于身子有碍。虽是如此想着,但窥着晋王那冷峻的脸色,陈祥面上没有流露分毫。 “王爷怎么来了?”阿宝有些诧异地问道。 “本王和你一同去。”萧令殊说罢,将紧紧地黏着阿宝的儿子抱了过去。 比起其他人,对于双胞胎而言,陪了他们半个多月的亲爹明显比较亲,于是在陌生的地方特别地黏人的甜糕同学很安份地给父亲抱着。从凤翔宫到太和殿,是一段不算短的距离,若阿宝要一路抱过去,就算坐着轿辇,仍是有些路要走的,也会被累着。 到得太和殿前,两人稍等片刻,等宫人通报后,阿宝抱着女儿跟着萧令殊走进太和殿。 这是阿宝第二次来太和殿了,第一次是与萧令殊成亲的第二天进宫谢恩时,第二次是这次,两次都让阿宝有些小心翼翼。 正德帝眯着眼睛看着那两个孩子,看起来都安安静静的,只用双眼好奇地瞅着四周,和普通的周岁孩子没什么区别。不过——当他的视线定在被儿子抱着的男孩脸上,虽然听了齐王当时嚷嚷着像大女儿,却未想到会如此像。虽然脸上还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婴儿肥,脸蛋也未长开,但拆开来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还有脸形,仿佛是缩小了的那个女子……果然不愧是她的孙子。 除了站在旁边的大内总管张杰,没有人发现正德帝掩在袖子中有些轻颤的手。平静而威严的面容下,是心中难以抑制的翻腾。若说当年大公主越长大越像长孙贵妃让他宠爱,那么这个身上流着心爱女子血脉的孩子无疑是让他心绪难平,也更让他容易联想到心爱的女人。 或许他早就后悔了,只是死也不肯承认自己后悔。因为一承认,会让他几乎无法承受是他逼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一事实。 当年若是他在发现心爱女子的身份,将她生下来的孩子偷偷送走,而不是想着如何除去身上流着南齐皇室血脉的孩子,或许她不会为了保住孩子而自杀了。 当年天下大乱时,萧氏与长孙氏结拜为异性兄弟,一起招集兵马打江山,却未料到天下将平时,萧氏与长孙氏为了这江山之位反目成仇,后来萧氏太祖使了一计谋得了这江山之位,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老母妻儿皆被长孙氏狼心诛杀。而长孙氏虽未得到这江山之位,却保留了自己的兵马,在萧氏反击时,带着自己的族人驱兵南下,划沧江而治,在南方一带建立南齐。 萧氏与长孙氏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于萧氏太祖而言,长孙氏狼子野心,不顾旧情,杀他老母妻儿;于长孙氏而言,萧氏卑鄙无耻,使诡计夺了本该属于他们长孙氏的江山,使得长孙氏多年来只能偏安岭南一隅,将大好的江山供手让人。 虽然已经过了百余年了,但萧氏与长孙氏的仇恨一直延续到至今。这一百多年来,大邺和南齐皆休养生息,虽然明面上因当年两族先人签定条约互不侵犯,暗地里的小打小闹不断,都在互相试探着,等待着时机。 是以当年在发现长孙贵妃的身份是南齐的公主时,正德帝方会如此痛恨。他无法恨心爱的女子,便痛恨着流有长孙氏血脉的孩子。长孙贵妃自然也知道两族人的仇恨,从身份暴露后,她已经预料到最坏的结果,最后在皇帝露想要欲除去孩子留下她时,选择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而自杀。 半晌,正德帝敛了翻腾的情绪,淡淡地说道:“老五,将承瀚抱过来给朕瞧瞧。” 萧令殊沉默地看了会儿他,然后很直白地道:“他不乐意让你瞧。” “……” 殿内的宫人垂下头,不敢看皇帝震怒的脸。 阿宝小心地看了眼脸色难看的正德帝,见他一副就快要暴怒的表情,心脏跳了下,然后看向儿子。可不是嘛,在正德帝开口时,甜糕同学已经将脑袋埋到父亲怀里了,只留了个小背影给皇帝。 深吸了口气,正德帝才将那股难受感压下,冷声道:“小孩子懂什么,朕是他爷爷会害他么?带过来吧。” 在正德帝的坚持下,萧令殊最后只能将孩子抱过去,然后将紧紧黏着他的儿子递给眼巴巴地看着的皇帝。 正德帝的手有些发颤,看着被抱到他怀里后扁着嘴一副不乐意的孩子,感觉着喉咙有些干涩,轻轻摸着他稚嫩的脸蛋,然后被小家伙一巴掌拍掉了那只摸他的手,虽然力道不重,可那“啪”的声音十分清脆。小家伙扁着嘴瞅着他不给他摸,十分委屈的模样。那股委屈劲儿,让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想起当年那个女子也是用这样一双眼睛,委屈地瞪着自己…… 阿宝和太和殿的宫人们都提起了一颗心,生怕胆敢打皇帝的小家伙会遭殃,谁知正德帝却抱着他发起了怔来,直到小家伙几次伸手想要旁边的父亲抱都挣扎不开时,伸出小手揪起皇帝的胡子。 “哎哟!” 胡子被揪掉的疼痛让正德帝回过神来,看小家伙瞪着眼睛揪着他花白的胡子,十分的精神活泼,不禁又有些高兴,心中的郁气一扫而消,心口仍是觉得难受,精神上却好了许多。越看这孩子,越是喜欢,可能是人老了,特爱回忆年轻时的那段最美好的回忆,连带的也对孙子也多了种喜欢,甚至生出想要将这孩子养在宫里的想法。 “这孩子真是精神!”正德帝笑眯眯地双手托在孩子的腋下将他举起来,然后被不想让陌生人抱的甜糕同学一脚丫踹到了老脸上。 “……” 这回连张杰都忍不住低头了,觉得晋王家的小世子实在是大胆,这脾气也特大了,大邺的皇帝抱他,还不乐意了。 阿宝时不时地瞄着,觉得皇帝一定有自虐的倾向。她家儿子素来认生,萧令殊也是努力了半个月才给他抱的,皇帝对孩子而言,可不是个陌生人嘛,都摆明着不想让他抱了,还抱个没完。不过阿宝知道儿子一向聪明,以前还觉得聪明过头有些担心,现在见他懂得打击糟老头的弱点,拨毛拍手踹脸什么的,可不是聪明嘛。 突然,正高兴地笑着的皇帝突然僵硬了,嘴角也耷拉起来。 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张杰很快发现了明黄色的龙袍上的一滩水渍,而被人竖立抱着的小家伙的裤子下也正滴着水。 哎哟喂,竟然尿到皇帝身上了——阿宝的担忧也实现了,果然先前没放水是憋不住的。 因为小包子尿了,终于脱离了糟老头的怀抱,被他爹抱住时,小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死也不肯放开了。 正德帝见孙子那般黏着儿子,心头有些酸涩,努力忽视身上那滩水质,说道:“朕十分喜爱这孩子,晋王妃以后有空多带他进宫来。” 若是其他的皇孙得皇帝这般喜爱,是无上的殊荣,可是阿宝觉得她家甜糕身子骨弱着,她根本不想带他进宫来折腾。不过面上还是温驯地应下了,等皇帝终于发了话后,忙和萧令殊一起将孩子抱下去,先换下孩子身上尿湿的衣服再说,省得他穿着不舒服。 “皇上……”张杰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提醒道:“您也去换件衣服罢。” 正德帝收回了视线,低首审视身上衣服上的水渍,又想起刚才那孩子,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在张杰又一次叫唤时,正德帝起身欲到偏殿去换身衣物,谁知刚一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人一下子跌回了龙椅上。 “皇上!” 张杰惊骇地叫了一声,忙过去扶住脸色苍白的正德帝,却见他脸色又是一变,然后竟然生生地喷出口血。 “皇上!” “……莫、莫急……叫、叫秦太医……不准将此事泄露出去……” 话落,人便厥了过去。 太和殿里的宫人皆一阵慌乱,而张杰在惊乱后,马上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迅速下达命令,将太和殿中伺候的宫人都叫人看管起来,然后让宫人将昏迷的皇帝一起扶到里头的榻上,让人悄悄去请来秦太医。秦太医是皇帝的御用太医,他是属于皇帝的人,倒是不用担心皇帝的病传出去。 自古以来皇帝打个喷嚏都能让人联想到很多,若再生个小病,那就是大事了。张杰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自然知道皇帝吐血昏迷的事情透露出去的结果,心头虽然担忧,但仍是将事情办妥,能瞒几时就几时吧。 这一天,在众人还不清楚的时候,太和殿已经让隶属于皇帝的禁卫军不动声色地严守起来。 第二天,当听说皇帝身子有恙,罢朝两天时,众人心里虽有惊疑,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皇帝也不是工作机器,偶尔也会生病,并不奇怪。且正德帝虽然渐渐地老了,但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身体健康的,所以此事并无多少人放在心上。 可是,过了两天,三天一次的大朝会皇帝仍是身子有恙不能出现,那就让人开始怀疑了。接着以太子为首的年长皇子纷纷去太和殿求见皇帝,却被太和殿的总管太监张公公礼貌性地请回去时,无论宫里宫外都开始暗潮涌动。 ***** 贤王府。 贤王妃听到宫里的宫人来报皇帝身子有恙,已三天未早朝时,手中端着的茶盏直接掉了,摔在地上,湿热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却不自知,而是呆呆地看着来禀报的宫人。 “王妃,您怎么了?”那宫人有些不解地问道。 贤王妃有些慌乱,忙道:“这消息可属实?” 宫人点头,“确实属实,贵妃担心王妃不知情,让奴婢过来告诉王妃一声,让王妃心里有个准备。” 等那宫人离开后,贤王妃挥退了身边的人,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室内,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想着上辈子的事情,将之与这辈子对比。 果然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上辈子正德帝身子有恙是在两年后,那时皇帝老了,身体渐渐地衰败了。这事她也听说了,那时也和这次一样,瞒着任何人,直到皇帝清醒后,接见了平王才让大伙知道这事。平王回来告诉太妃,说皇帝吐血昏迷,直接昏迷了三天才被太医抢救回来,方解了大伙的疑惑。 而在皇帝那次大病一场后,身体渐渐不好了,然后在清醒后不久,以太子不孝斥责了太子,不久又寻了个罪名直接废了已不得圣心的太子,将犯了事的皇后幽禁于凤翔宫中。后来又听说,原来太子在皇帝生病时,迫不及待地联合东宫属臣及朝臣逼宫,却被病中的皇帝玩了一手,原来皇帝早有安排,太子阴谋败露,直接被废。 等废太子不久后,皇帝身子又有些不好,后来贤王妃不知打哪找出了陵南解氏之人,将之介绍给贤王,然后让贤王推荐了解神医入宫为皇帝治病,为皇帝延长了几年寿命,由此也垫定了贤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贵妃一系完全将皇后一系打压到尘埃里。 而这辈子,她到现在也看不到太子不得圣心的迹象——因为已经有了个晋王在前面拉仇恨,吸引了正德帝所有的注意力,每次都要被这儿子气个半死,还有个熊孩子让他头疼,太子成了父子间的万金油,皇帝对太子还是满意的,太子没有被逼到绝境,不会像上辈子那般不得已之下铤而走险。 所以,这辈子和上辈子真的不同了。不管正德帝这次生病会变成什么样,她的丈夫现在还在江南赈灾没回来呢,什么事都是扯淡,就算他想进宫侍疾也没办法,而且解神医现在还是晋王府里的,就算想要讨个好将解神医推荐给皇帝治病,功劳也是太子那边的。 就在贤王妃不知坐了多久时,又有丫鬟过来告诉他,宫里传来了消息,太和殿有消息了,皇帝突然召见了平王。 她呆呆地想着,果然和上辈子还有类似的地方,并不算面目全非。可是那又如何,终究是不一样了,皇帝这次生病的时间也提前了两年,是不是接下来就是太子上位了? ***** 在贤王妃神思不属时,凤翔宫里皇后也在叮嘱着太子。 “你父皇这次病得蹊跷,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千万别轻举妄动。”皇后郑重地对大儿子道,比起儿子,她和皇帝是做了三十几年夫妻,对他也有一定的了解,就不信他这次突然生病会没有后招。 太子心中一动,但很快压下了那种想法,笑道:“母后放心,儿子心中有数。不过不知道父皇的身体如何了,儿子有些担心。而且,为何父皇直接召见平王叔?” 皇后冷笑道:“比起已经长大成人每个都要惦记着他屁股下那位子的儿子们,他自然信任太妃和平王,不然当年坐上这位子的就是平王了。” 太子不说话了,他早已明白,父皇年纪越大,疑心病越重,对他们这些儿子早有防备之心。虽然心里明白这点,但见父皇第一个召见的人是平王而不是他这个太子,心里仍是有些不愉的。只是他素来习惯谋定而后动,这么多年隐忍下来,早已习惯了这种忍耐。 幸好,等平王从太和殿离开后不久,皇帝同样召见了太子。 ***** 皇帝的身体情况,最清楚的除了秦太医,便是总管张杰了。 看着皇帝苍白灰败的脸色,即便在昏迷中仍是喃喃地叫着“阿荆”,时而痛苦时而若泣,如何不知道他心中的难过。 其实在皇帝召见晋王府的双胞胎他就知道皇帝有些不对劲了,许是双胞胎中的男孩与长孙贵妃相似的模样勾起了他心中的痛,本来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当年长孙贵妃去逝时,又大病了一场,留下祸根,这些年一直小心地将养着,却未料到这次情绪起伏得剧烈,影响了心脉,就这么吐血昏迷了。 “这种事情若再来一次,臣恐……” 秦太医的话虽未说完,但却透露着一个信息,吓得他几乎失语,不敢将这事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而且秦太医也私下同他说,这次虽然救回来了,可是皇帝身子元气大伤,只有不到五年的寿命了。 等皇帝终于从昏迷中醒来,时间已经过了三天。 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表明着皇帝其实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在慢慢地安排着后事了。 他伺候了皇帝一辈子,看他在临老时后悔莫及,每日受着煎熬,在睡梦中一遍一遍地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心里止不住地发酸,老泪纵横。甚至想着,或许他当时应该劝着皇上,别召见晋王府的双胞胎才对,省得与长孙贵妃相似的孙子勾起了他心中的痛苦。 皇帝这一病,休养了近一年才方有起色,这其间还多亏了太子引荐了晋王府里的解神医,得解神医妙手回春,慢慢调理将养着,方能好这般快。可到底是伤了元气,解神医再厉害,也不能让他完全恢复曾经的气色。 这一年里,皇帝虽然也过问政事,但大多数由太子处理,皇帝已经在着手培养着太子的理政能力,虽也抓着权不放,到底不像以前那般防着太子,打压着太子的势力,而太子的识趣及能力也让他颇为满意。 除此之外,皇后也十分贤惠地时常来照顾他陪伴他,都老夫老妻了,而这一年却是他们这辈子以来,夫妻俩相处时间是最多的,比当年新婚燕尔时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也常在一块儿说笑。 这日皇后伺候皇帝喝了药,见外头满院桃花绽放,十分惹人眼,皇后亲自去折了枝桃花回来,插到花瓶里,看着鲜活的颜色,心情也愉快了几分。 正德帝刚看完了太子送过来的奏折,见到皇后折着枝桃花回来,不禁感叹道:“原来已经是春天了……承瀚已经会说很多话了吧!”现在无论看到什么东西,皇帝都能联系到孙子身上去。 皇后已经习惯了他嘴里不离晋王府的双胞胎,早就气不起来了,当下便笑道,“臣妾昨儿还见到那孩子,小小年纪的,越发的像长孙妹妹了,可这脾气却太倔了,可比长孙妹妹还要倔上几分,听晋王妃说,前儿他还怂恿着乖巧的姐姐去和别的孩子打架呢……” 这宫里敢提长孙贵妃的也只有皇后一人了,而正德帝在生病时,特别地想念着心爱的女人,也需要个人能和他聊聊他的真爱,皇后是当仁不让的人选。虽然皇后心里恶心坏了,但为了儿子,觉得这点恶心不算得什么,只是对地下的长孙贵妃说了声抱歉罢了。 在皇后心里,正德帝那真是个渣渣不解释的。虽然当年长孙贵妃的存在也让她担足了心,但在长孙贵妃死后,皇帝对待长孙贵妃孩子的态度,让皇后觉得她很可怜。若是她是长孙贵妃,知道自己用生命来护下的儿子却落得这种下场,恨都要恨死皇帝了。现在和皇上提长孙贵妃,不过是想看看他愧疚的可怜模样罢了,也有几分是为了儿子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 正德帝听得出神,能想象着那孩子的模样,心头止不住地发软。如今他身子已有起色,不免对那孩子越发的思念,将对心爱女子的思念一并地投注的那孩子身上。若不是那孩子是个男孩,他几乎觉得他就是心爱女子的投胎转世了,忍不住想要给他最好的。 等皇后说完了双胞胎的趣事,正德帝突然道:“皇后,朕欲将承瀚抱到宫里养,你觉得如何?” 皇后骤然失语,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很快地,面上笑得依然是一团和气地道:“皇上,这事臣妾不好说,还要看晋王的意思。” 皇帝想抱个孙子养在宫里没什么,反正皇太孙也是养在宫里的,现在太子地位巩固,多养一个也没啥,只是晋王会如他的意么? 确实不会如他的意,因为萧令殊十分大逆不道地直接撕碎了圣旨,再将过来宣旨的太监轰出了晋王府,最后直接带着孩子老婆出京去庄子看桃花去了,过了一个月才回来。萧令殊十分光棍地表示,无论你怎么生气怎么罚甚至不认他这儿子也没关系,孩子就是不给你养不给你看,有种你就直接派宫中禁卫来抢,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若是只有一个儿子这般大逆不道没什么,偏偏齐王那熊孩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在听闻了这件事情后,他又激动了,嫌不够乱似的,用行动表示,谁敢跟他家亲爱的五哥过不去,管你是天王老子,他也要管上一管。宫中禁卫若敢来,不管你是哪个皇公贵族家的弟子,管杀不管埋啊! 皇帝气个半死,差点又要气出病来,吓得太子忙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守着,又火速地让人去晋王府请解神医,谁知道却听晋王府的人说,解神医去西山采药去了,归期不定,只得作罢。 等正德帝缓过一口气后,顿时也没办法了,等听说儿子带着孙子京后,又惦记上了孙子,于是又想出了个法子。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1第 91 章 “母后要办赏花宴,召所有的皇子皇孙进宫?怎么会这般突然?” 阿宝惊讶地问道,手上还压着一本账册,看向刚从衙部回来的男人。不怨她奇怪,这都快要暮春了,春花再好也快凋零了,有什么好赏的?还不如去郊外踏踏青呢。 萧令殊慢慢地喝着茶,说道:“母后说,父皇身子大好,突然想念众位孙子,便办了这次赏花宴,让所有的皇子皇孙进宫与宴,热闹一回。不过本王可猜测一点,应是父皇的意思。”说罢,他放下手中的茶盏,随意地翻着桌上的账册,这些账册都是王府的产业,还有阿宝后来让刘管家去开的几家连锁私房菜酒楼。 比起贤王府高大上的天香楼,阿宝抽风地弄了个私房菜酒楼——当然名字不叫私房菜酒楼,不然真的是让人觉得俗了,而是叫客家酒楼,意喻来者是客,一听就让人觉得接地气,偏偏酒楼里的食物也十分的接地气,与那些大酒楼的精致膳食完全没有相似处,都是以那种家常菜为主,却囊括了曾经大吃货国的南北菜系,隆重推出了辣椒,还有很多这个大邺皇朝没有的吃食,倒是吸引了很多喜欢尝鲜的客人。 萧令殊是个没有金钱观念的,成亲时若不是太子让人送了些田铺庄子过来,阿宝嫁过来后可能除了能领自己亲王妃的俸禄外,其他的别想了。所以现在王府的经济都是由阿宝一手抓,某位王爷连一枚铜钱的私房钱也木有,钱财完完全全地都掌握在老婆手里了,他想学坏也没可能。 这情况倒是和齐王府极为相似,不过齐王府里金璟琋是得到坑儿子的皇帝全力支持她把持王府经济命脉,齐王想要个钱都得老实地找老婆要——阿宝觉得齐王之所以这般熊地时时来坑爹,估计也因为当时正德帝不厚道地坑了儿子先。 听到他的回答,阿宝嘴角有些抽搐,然后担心地道:“是不是上回的事情……父皇生气了?” 说实在的,阿宝觉得正德帝若是生气是必须的。虽然她一直知道萧令殊无知者无畏,根本不怎么怕从未教养过他的皇帝,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有胆撕圣旨,然后将传旨的公公轰出府去,此举第二天就被御史弹劾了,不过被太子压了下来。 萧令殊与齐王的做法,让人觉得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很多人知道后都忍不住暗暗摇头。不过嘛,再怎么样,这些也是皇家的事情,正德帝大病一场,很多政事都交给太子处理了,一些权利在慢慢地移交到太子手里,一年的时间可以让太子做很多事情,正德帝就算清楚,可是他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也没办法。 所以,那些事情后来经太子轻描淡写一句“父子间的玩笑”给揭了过去,倒没有人再不识趣地拿这事来说项。 “不知道。”萧令殊仍是冷冷淡淡的,显然对那位皇帝爹根本不在意。 阿宝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心里微微叹气。 其实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皇家的亲情,她两辈子以来,都有个疼她、将她捧在手心里当宝的爹,所以有时候根本无法想象其他的父亲与孩子之间的弄得像个仇人一样的情形。固然萧令殊不拿正德帝当一回事,但这其中不也有当爹不将儿子当儿子看的原因。正德帝普经的所作所为,已经失去了为人父的资格。 萧令殊其实是个挺简单的男人,你待他好,他便还你十分,不打折扣。正德帝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所以在他心里“父皇”只是个称呼罢了。 想罢,阿宝有些心酸,然后抬头朝他笑道:“王爷,是不是父皇还想抱糕糕去养?” “那是不可能的!”男人一脸严肃,“甜糕是本王的儿子!他自己想养再生个就行了。” 阿宝直接喷了。 上回正德帝透露出想养甜糕的想法时,这男人也是如此严肃无比地对皇帝道:“父皇那么想养孩子,自己再生一个便是。”将正德帝气得直接卧床不起。 想罢,阿宝觉得皇帝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少气他一点吧,外一出了什么事情,还不知道被史官写成什么样子呢。不期望青史留名,但也不能担上个气死父亲的罪名吧。 正想着,两个矮小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跑得太快了,身后的丫鬟们生怕他们跌倒,迭声叫着“慢点”。 “娘娘,爹爹,糕糕,这里~~” “娘娘,爹爹~~” 两道甜腻腻、嫩乎乎的声音响起,听得心都甜了。 阿宝脸上露笑容,低下身将扑来的儿子抱住,女儿扑到她爹怀里,同样被面无表情的男人抱起来,放坐在怀里,然后接过丫鬟呈上来的湿毛巾给他们擦有些脏的小爪子。 “去哪里玩了?脏脏的!”阿宝咬了咬儿子的小脸。 甜糕眨巴着眼睛瞅着她,咧嘴笑着,然后伸出小手戳着姐姐。 包包小朋友也同样眨巴着眼睛,女孩子小时候各方面发育得比男孩子早,就是说话也比男孩子伶俐一些,就听她绷着小脸道:“花花,给娘娘,给爹爹~~” “那花呢?”阿宝气定神闲地问,没见他们拿花啊。 两个小包子对视一眼,然后他们分别将自己腰间的荷包打开,小胖爪子十分灵活,各取了皱巴巴的花朵出来,看那形状和颜色,倒是像迎春花。 阿宝笑不可抑,两个孩子虽然爱到外头疯玩,但似乎是表示他们不是纯粹玩,还会做正事,每回都会带点儿东西回来,今天给她摘花还好,前天竟然拨了两根草,说是给她摘草,被她唬着脸说不喜欢草,不准出去疯玩时,差点儿委屈得掉眼泪,直到她说喜欢花,马上保证下次会去摘花。 真是两个小魔星! 其实阿宝并不拘着两个孩子,孩子活泼点儿才健康,他们想要到院子里去疯玩也随他们,叮嘱奶娘和丫鬟们看紧一些,别让他们去一些危险地方,顺便还拨了几个侍卫是专门跟着孩子们,护着他们的安全。 所以,比起其他王府的孩子,她家的两个孩子过于活泼了。当然,这只是在家里,在外头后,两个孩子那真是太会装了,又乖又萌的,让人觉得真是两个安静可人的孩子——其实孩子会装这点,萧令殊认为这像阿宝,当年某人小小年纪也是这般装的。 阿宝收下了花后,又询问他们做什么事情,算是培养他们的语言组织能力及记忆力。儿子的脑袋瓜子十分聪明,但还是个孩子,有时候难免会被阿宝刁钻的问题问住,被难住后,急得抓耳挠腮,小脸都红了,却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模样儿太可乐了,不能怪无良娘亲要逗弄他们。 幸好比起刁钻又恶趣味的坏娘亲,沉默寡言的爹真是个好爹,会教他们武功,教他们识字,会陪他们玩,带他们出门去逛街,带他们爬墙头,让两个小家伙都十分爱黏他,甚至都超过阿宝这做娘亲的了,让她难免有些醋了。 当然,阿宝没想过这么早就教他们读书识字之类的,总觉得双胞胎两岁都没到呢,还是先让他们多玩会儿。倒是弄了很多益智玩具给他们玩,又让人弄了个玩具屋,这可真是两个小朋友们最爱的地方了,去和太子家的孩子玩时,还十分骄傲地炫耀去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阿宝和她家男人一人牵着一只小包子去用晚膳。 晚膳过后,阿宝对两个孩子道:“你们明天不准出去玩了!要乖乖哒,知道么?” 小朋友们萌萌地看着她,都点着头奶奶糯糯地说:“包包,乖乖哒~~”“糕糕,乖乖哒~~”然后继续眨巴着大眼睛瞅着她,表示都这么乖了,就让他们出去玩吧~~ 阿宝被萌得差点想将小朋友们抱住啃脸了,正了正表情说道:“过几天,你们要进宫去参加皇祖母的赏花宴,会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们一起玩哦!都要乖,知道么?” “小……朋友?”含糊的声音问道。 “对~~”阿宝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女儿搂住,亲脸亲小嘴蹭脸。表用你爹那张婴儿肥的小萌脸做这种萌萌的表情啊!会让她忍不住想要非礼的! 萧令殊和甜糕小朋友看着脸贴脸的母女俩,同时出手了,男人直接拎走了被蹭得眉头直皱的女儿,甜糕小朋友扑过去换自己上。 玩闹了一会儿后,也消食差不多了,萧令殊去书房处理政事,阿宝一手一只小包子,像扛沙包一样扛着他们去澡堂。 如今太子理政,自然是开始重用起他信任的两个弟弟,其他的弟弟们,除了贤王、宁王、陈留王,其他的也给予了些事情做。太子这明显打压戚贵妃一系的举动大伙虽然看得明白,却没有人吭声,朝臣都明白,若是没有意外,太子登基已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这种时候惹他不愉快实在是不智之举。 澡堂里,阿宝撸着袖子给两个小家伙洗澡,虽有丫鬟们帮忙,但仍是像在洗战斗澡一样,弄得衣服都湿了。等终于将两只小包子洗干净,将之送回房里,在他们香软的脸蛋上亲了下,哄他们入睡后,终于松了口气,轮到她去泡澡放松了。 阿宝将身体泡到热水里,回想到这一年来的事情,除了正德帝生病使得京城的气氛略紧张外,于他们这些内宅妇人并无多少影响。而她忙着养包子,忙着为儿子调理身子,听听就过了。这一年来,唯一让她觉得高兴的是,儿子的身子越来越趋近正常孩子了,只要注意一点儿,也能健健康康地成长。 至于正德帝前阵子突然想抱养她家儿子的事情,阿宝原本是有些紧张的,在看到她家男人凶残的杀伤力,连皇帝都没辙后,便放下心来。至于皇帝为何会如此执着于她家儿子,阿宝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从皇后那里得知了真相。 当真相的那一刻,阿宝没有那种得知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而是只想骂一声卧糟!皇帝这爹当得真是太渣了,也太虐了。哪个脑残的男人会将自己心爱的女子生的孩子丢到冷宫自生自灭,等儿子艰难而畸形地长大后,开始后悔了,遇到了长得像心爱女人的孙子,便想将所有的亏欠都弥补在孙子身上——要不要这么渣啊! 现在后悔有个毛用啊!而且后悔了,该补尝的不是被忽略的儿子么?你补尝在孙子身上算毛啊?就算你觉得无颜面对儿子,不知怎么办好,但也不要将孙子抢走啊! 渣得不能再渣了!若不是从解神医那里知道皇帝的身体再调养也没几个年头可活了,阿宝指不定都要在心里诅咒一回了。 所以说,萧令殊心中皇帝真心不是该仰望的父亲一样的存在,莫怪他从来未将皇帝忽略的态度放在心上。因为在他心里,皇帝从来是不存在的,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太子才是那个教养他长大的“爹”。 想到这么虐的事情,阿宝又是一阵不愉快,连带的觉得几天后的宫中赏花宴也没了滋味。或许,到时候该看的是她家小甜糕如何虐皇帝的心千百遍,皇帝还要待他如初恋? 正当她烦得将绢纱直接覆上脸时,一只手将那条绢纱拿走了,透过氤氲的水汽,阿宝看到蹲在澡池边的男人。 “啊……” 她还未来得惊呼,男人已经自动脱衣服了,十分坦然地跟着下水和她一起泡澡。阿宝忙往远处游去,反正这澡池大着,一人一边就行了。 “回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阿宝没当回事,伸手勾起澡池边的一个小木盆,拿起盆里面的香胰子。 手才刚扶住木盆,就被人给搂住了,对方心情极好地捏起她的下巴,俯首在她唇上磨蹭着,像只小动物一样,脸贴着脸,慢慢地蹭着她脸上柔腻的肌肤,赤-裸的身体密密相贴,透着一种亲昵。 “王爷……别闹了……”阿宝含糊地道,扭过脸避开他的亲昵,“呆会水冷了对身体不好……” 现在刚过了清明不久,已是暮春时节,不过若是泡到水冷,还是会生病的。 果然,听到她这话,男人没闹她了,将她搂到怀里深吸了口气,一脸正经地说道:“嗯,那咱们快点回房!” “……” 于是,等好不容易泡完澡后,回到床上又要开始了床上运动。 当感觉到体内那种热量,阿宝汗湿的手臂搂着他的肩膀,等他平息下来时,手指摩挲着他鬓角,突然忍不住问道:“王爷,七弟妹昨儿又传出喜信了。你说,臣妾要不要再生一胎?” 萧令殊低首看她,见她眯着眼睛一副困盹的模样,显然是强打着精神的,然后就着相连的动作翻身躺到床上,将她揽到怀里,摸着她的背,说道:“不会!” “嗯?” “你不会再生了。” 阿宝睡意皆无,瞬间双眼瞪得溜圆,问道:“王爷什么意思?” 男人将她的脑袋压回劲窝间,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诚实地道:“本王已吃了药,你不会再受那等苦。” “……” 阿宝张口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到最后,阿宝怎么睡着也不知道,只觉得似乎满腹的心事,到最后连连做了梦,等醒来时,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 因为睡得不好,翌日阿宝自然起晚了,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直到双胞胎醒来后见不到娘亲,直接跑过来找她,爬上床踏,直接扒开了床幔,半个身子趴在床上瞅着她。 “娘娘,懒懒,羞羞~~”甜糕小朋友刮着小脸蛋笑话她,这是以前阿宝用来笑话儿子的动作。 包包小朋友一脸严肃,“娘娘,累累?” 此时床上只有阿宝一人,萧令殊要为他家太子大哥分担很多事务,比起以前的“闲王”来说,忙碌了很多。一大早地就上朝去了,除了休沐时间,极少会再与阿宝一起懒床了。 阿宝看着两个孩子,想到某位王爷昨晚的话,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似乎有些心酸,又有些难受。 她知道自己当日生孩子时是受了罪,那时疼得都要喊着以后再也不生了之类的。可是女人生产时的话能信么?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只生一胎,曾经很久以前就想过,这时代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至少要生三个以上的孩子才行。 她知道频繁地生孩子对身体不好,三年抱俩说得好听,但对身体不好,本想隔个四五年再生二胎的,谁知道某位王爷直接告诉她,他吃了绝育药,怨不得这一年来和他滚床单,明明从未避孕,两人的身体都没问题,却从未怀上。她当时还庆幸着,没想到还有这因素在。 阿宝实在是觉得揪心,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早膳后,双胞胎被带去玩具房玩耍后,阿宝叫来了解神医,并且让丫鬟们退到房门口守着,直奔主题。 “解神医,王爷的药是你弄的?” 解神医先是一愣,等明白了阿宝话里的意思时,忍不住嘴角一抽,心说这夫妻俩都是凶残的,就这么直奔主题来了,倒闹得他里外不是人。当初听到那个男人让他为他做绝育药时,解神医差点以为他疯了,哪有男人不稀罕自己的血脉后代的?后来迫于那个男人的淫威,他屈服了,不过心里却觉得他一定是瞒着王妃搞的,将来若王妃知道,受罪的还不是他。 果然,现在王妃虽然笑得和和气气,但那眼里已经是凶光毕露,解神医觉得他里外不是人啊。 “王妃放心,那药时效不过是五年,五年后便无效了。” 这回轮到阿宝诧异了。 就见解神医用他那张美颜做出一副忧郁状道:“王爷虽然做人不地道了点儿,但在下哪里能真的让他服用那种药,所以便减了一些药材。若是王妃您不喜欢,在下可以马上给王爷开副药解了药性,只是若王爷生气,还请王妃为在下多担待。”解神医已经可以想像他的悲惨境况了。 听罢,轮到阿宝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好像他们夫妻俩在欺负圣父似的,偏偏这位还真是位大好人,不好意思太欺负啊。 当下阿宝诚恳地感谢了一翻解神医的劳苦功高,顺便让解神医瞒下这件事情,解药倒是不必了,等药效慢慢消失便是,反正还有三年时间呢。再然后,又吩咐厨房多做了些解神医爱吃的东西,然后将高高兴兴的解神医送走了。 阿宝也是高高兴兴的,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的,而更让她高兴的是——她家中二爹就要回来了。 “王爷说的可是真的?”阿宝紧紧揪着萧令殊的手臂道。 萧令殊点头,她揪他的那点儿力道并不放在心上,却担心她崩断了指甲,将她的手握住,说道:“今儿太子殿下告诉本王,等过段日子,便将岳父从边境召回来。” “哎,可是璟城那儿……”阿宝有些迟疑。 “无碍,虎贲军留守璟城,并未随岳父一起回京,且这些年来打得北蛮已不敢南下再犯,岳父回京一段时日也无妨。” 阿宝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听这语气太子并未有夺父亲军权之意,只是给个恩典让十几年未归家的他回京一趟,与家人共叙团圆。当然,太子此举也颇有深意,恐怕不仅是给她爹恩典让他回来与家人团聚这般简单吧? 想到现在正德帝的身体情况,阿宝略有些明白了。 当然,在阿宝的中二爹回来之前,很快便到了宫中赏花宴,萧令殊和阿宝带着她家的两个小包子进宫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2第 92 章 正是暮春时节,气候温暖。宫里的槐花开了,大片大片的白仿佛天上织白的云,点缀在绿叶中,在风中轻轻地颤动着。 阿宝正和五公主、金璟琋坐在一起说话,眼睛不着痕迹地扫着殿内的诸位王妃,还有她们带来的孩子。 因为天气暖和,凡是满周岁的孩子都带进宫里来了,除了太子家的庶子庶女外,诸位王妃都只带嫡出的孩子进宫来与宴,庶出的完全没有,恐怕大伙心里也明白,皇后办的这个赏花宴,不过是皇帝为了见孙子孙女罢了,庶出的来不来都无所谓。 皇后虽被正德帝催着办了这个赏花宴,但也是喜欢儿孙绕膝的,自从皇孙们到得宫里拜见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除了皇后,在场的还有诸位孕育过皇子皇女的妃子,还有一些嫁在京城的公主作陪。 小孩子坐不住,皇后也没有拘着他们,将皇孙们都抱了遍后,便让宫人带他们到外面玩去了,女人们聚在一起说话,抬头望去,外面正是开得艳的紫罗兰,一些孩子们在花从间玩闹着,几个较大的守在旁边,倒也似模似样。 其他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块儿说话,等看时间差不多了,待得宫人来禀报皇帝已移驾至御花园后,皇后方带众人一起去迎接,孩子们也被丫鬟嬷嬷们带回了各自的母亲身边。 金璟琋和五公主都十分稀罕着双胞胎,见他们直接扑到阿宝怀里,娇娇地一人一边搂着阿宝不放,糯糯地叫着“娘亲”,两人眼里都有些羡慕。 五公主不必说,她成婚至今已有五年,却一直未有生养,私底下很多人嘲笑着,一个傻驸马哪里懂得疼人,恐怕五公主这辈子甭想有孩子了,除非她也去养面首和面首生。而金璟琋这些年来倒是将齐王那熊孩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可是就是没有消息传出来,眼看着年纪大了,让她开始焦虑起来,英国公夫人为此不只一次地去各个寺庙拜送子娘娘,甚至请了送子娘娘到家里,早晚三支香让送子娘娘快送个孩子给她女儿。 阿宝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为他们擦擦泌着薄汗的小脸,然后一只一边地牵着他们的手跟在皇后的大部队身后,金璟琋和五公主也稀罕地牵起他们的另一只小爪子,最后见他们走累了,还自告奋勇地抱他们去御花园,生生抢了嬷嬷们的活。 另一边,小腹还平坦着的宁王妃和贤王妃、陈留王妃走在一块儿,宁王妃总会在第一时间关注着她的“情敌”,看到被金璟琋和五公主争抢着要抱的那对双胞胎,脸皮抽搐了下,暗暗地摸着肚子,想着这次一定要生个儿子,不能被晋王妃比下次。 经过一年的休养,宁王妃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差不多,到底还年轻着,也将因为补得营养过剩的身材恢复得差不多,就是比未出阁时变得丰腴一些,更添女性魅力。等身子调养得差不多后,她也觉得自己还该再生个儿子,在她的努力下,终于怀上了。 这次一定要是儿子! 宁王妃的心很坚定,又忍不住看了眼被五公主抱着的晋王府的小世子,嘴角有些耷拉,也不知道这孩子哪里好,竟然得皇上如此看重,连大公主都失宠了。 去年五月中旬,驸马武烈请旨回了西北都护府,大公主因身体娇弱,便留在京里休养,坚决不肯再跟丈夫去那等边境野蛮之地受苦,至此这对夫妻算是正真的各过各了。 大公主对武烈的离开并不怎么在意,她正在锲而不舍地想要寻找晋王的晦气。晋王府的双胞胎周岁后,在正德帝大病一场,几乎所有在京的皇子皇女都进宫去侍疾,作为曾经最得正德帝宠爱的女儿,大公主也进宫去侍疾,见疼爱自己的父亲病成这样,大公主自然也是伤心的,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硬要留在宫里侍疾。 正德帝确实感动了,然而这种感动没维持几天,就生生被自己的大女儿给破坏了,一怒之下,直接将大公主软禁在了公主府里,到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虽然没有人知道大公主为何会惹得帝王如此生气,但听说当时晋王和太子都在场,少不得让人认为定然是晋王搞的鬼。众所周知,大公主和晋王夫妻不合,打从大公主从西北回来,便是一连串的厄运,而且这些厄运似乎都与晋王有关,两人若是对上,总要闹出很多事情来,所以真心不怨旁人怀疑到晋王身上,皆认为是他的手笔。 对于大公主被关一事,大概除了戚贵妃和贤王等人,其他人都是喜闻乐见的吧,谁叫大公主横行京城二十几年,得罪的人太多了,除了贤王和宁王,根本没人去求情。戚贵妃原本也被儿子劝说着,想为大公主求个情的,谁知道人还没到皇帝跟前,被被皇后让人给拦下了,并不让她见皇帝。 戚贵妃算是看清楚皇后为人了,皇后“贤惠”了三十几年,现在趁着皇帝大病一场,太子开始理政,开始抖起来了。偏偏让人觉得可恨的是,也不知道皇后使了什么法子,让生病中的皇帝频频召她陪伴(自然是和皇后有共同的话题聊了),将后宫那一串青葱水嫩的美人儿都落下了。 想到这些,宁王妃心里直恨,但也不得不开始夹起尾巴做人,倒是不敢太挑衅讨厌的晋王妃了,只是那口恶气没法发出来,只能憋着劲儿,生个儿子出来再说。 “宁王妃又在瞪你了,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五公主和阿宝咬耳朵,有时候觉得宁王妃有些让人费解。 阿宝十分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倒是旁边的金璟琋听罢,若有所思道:“恐怕她还在嫉恨当初宁王求娶的事情吧。”想起当初她听到齐王去求娶镇北将军之女时,虽然未成功,但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难受极了。不过她比宁王妃看得开,看得明白,所以她现在能坦然地面对阿宝,不若宁王妃已经魔障,什么事情都要和阿宝比一比,争一争,却并不知道当事人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五公主唇角一挑,哂笑道:“宁王妃倒是个单纯的。” 金璟琋跟着一笑,可不是单纯嘛,才能将宁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听说宁王有时候都气得直接睡书房,夫妻俩生活都是吵吵闹闹的,过得十分热闹,也不担心迟早有一天这夫妻情份给闹没了。 正说着,正德帝已经带着皇子们过来了。 又是一翻见礼后,众人在御花园中一处休息的庭院里坐下歇息,宫人早已准备好各种瓜果点心茶水。 自从双胞胎满周岁后抱双胞胎去见了正德帝后,今天还是阿宝第一次见到他,乍然一见之下,不禁有些吃惊。此时的皇帝能让人感觉到他已经老了,那种老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以前看着虽然已露老态,却威仪颇重,精神也极好,现在看来,总让人感觉到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仿佛他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日。怨不得就算他不想放权,也不得不将大半的政事都交给太子处理,自己慢慢地休养身子。 正德帝叫来所有的皇孙,从太子家的最大的荣华郡主到秦王妃家刚满周岁尚要人抱着的嫡三子,按着辈份排着去给皇帝请安。皇帝看着这些孙子孙女,脸上多了些微笑,不过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在晋王府的双胞胎被宫侍引上前去请安时,皇帝的笑脸越发的真心了,还特地多说了些话。 “承瀚最近在做什么啊?”正德帝温声问着。 甜糕同学虽然在家里活泼,却还是那只不喜欢生人靠近的小包子,和他姐姐手牵着手瞅着笑得和蔼的正德帝,然后扭头看向他姐姐。 正德帝的视线也移到了小孙女的脸上,一对上那张和儿子长得差不多的脸,便有些僵硬,除了有些没好声气外,也想起了当初儿子出生时的模样,心里又有些翻腾的难受,连身体都有些负荷不住地咳嗽起来。 “皇上!” “父皇!” 在场的人纷纷叫道,正德帝吃了粒养心丸后,摆了摆手,终于止住了那股难受感。近来他发觉,只要他的情绪起伏有些大,身体就负荷不住,太医也频频叮嘱他必要放宽心。只是,每当想起与长孙贵妃有关的人和事,他总要痛上那么一回,已成了魔障。 或许是人越老越爱回忆,正德帝也到了这样的年龄,明知道不该想,却仍是频频被儿子和孙子勾起了那些回忆,然后是止不住的悔恨难受。 “皇爷爷,痛痛?” 听到奶奶糯糯的声音,正德帝见孙女萧瑶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看他,心中一软,笑道:“皇爷爷无事。瑶瑶最近和承瀚在家里做什么呢?乖不乖啊?” 小家伙很认真地歪着头想着,并不像她弟弟那般不给皇帝面子,只听到她一板一眼地道:“玩玩、爬墙、鞭子、捉虫虫、读书……” “……” 阿宝忍不住想捂脸,心说小包子你快将老底给揭了,没看到你皇爷爷脸色都青了么? 小孩子的语言组织能力虽然不好,但也将该说的都说出来了,正德帝从皇后那里知道这个小孙女是个实诚的娃,做事认真,一板一眼的,倒是和五儿子脾气有些像,所以对她的话倒是相信了。反倒是他看好的孙子,皇后只说他安静而倔强,年纪还小,也看不出性格来。 只见得小包子细数完了自己的生活娱乐后,朝皇帝抿唇一笑道:“包包、弟弟,乖乖哒~~” 皇帝的眼皮耷拉起来,忍住咆哮的冲动,又逗着心爱的小孙子,“承瀚过来给皇爷爷瞧瞧。” 甜糕小朋友眉头拧了起来,白嫩嫩的小手猛地抱住了姐姐,摇头道:“不要!” “……” 现场的气氛有些僵硬,皇帝的脸色也很僵硬。 皇后马上打圆场道:“皇上,臣妾就说这孩子认生,脾气倔着哩。您先前生病,许久未见他们,他们都认不得您,所以自然不愿意与您亲近啦,以后见多了就好了。” 可不是,先前皇帝生病,精神不继,谁敢将个体弱的孩子抱过去陪他,折腾出病怎么办? 阿宝当初生双胞胎时难产,儿子生下来后天生体弱,出生时也像小猫儿一般弱弱的,若不是有于太医和解神医日夜照看着,阿宝又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儿子身上,仔细地养着,止不定这孩子都要早夭了,为此阿宝也瘦了一大圈。正德帝也是因为知道孙子身体不好,也不敢强求,才一直忍着不见的,若是个健康的孩子,他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忌。 想罢,正德帝倒是没有那般生气,也怕自己若是发起脾气,吓着这体弱的孩子。明明这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可是看着男孩却比姐姐小得多,身板也瘦弱得多,倒不好苛责,他也舍不得。 “老五,你怎么教孩子的?”皇帝耷拉着眼皮,将怒火对着不会教养孩子的儿子:“承瀚和瑶瑶是多好的孩子,教要被你教成野孩子了?” 萧令殊很平静地回道:“父皇又没有教过儿臣不可以如此教导儿女。” 一句话,堵得皇帝又咳嗽起来,吓得太子等人簇拥了过去,抚心口的抚心口,叫太医的叫太医。 幸好正德帝早已被这不孝子气习惯了,很快便恢复过来,依依不舍地让双胞胎回他们父母身边后,又召见其他的孙子孙女。 看完了孙子孙女后,正德帝精神有些不继,便让孩子们去玩了,留下皇后和几个妃子及太子夫妻陪着说话,其他人去逛御花园。 戚贵妃看着和皇后说着晋王府双胞胎趣事的皇帝,听着皇帝如何担忧双胞胎中男孩的身子状况,眼皮也耷拉起来,心里有些恼恨,心说若不是那男孩长得像长孙贵妃,指不定现在受宠的还是大公主罢。大公主倒是可惜了,若是她没有失圣心,也是一枚好棋。 其他妃嫔都小心地陪着,正当皇后说着“太医说了,承瀚身子要仔细调养个几年才好……”时,突然听到宫人匆忙来报,晋王府的孩子和宁王府的孩子打起来了,而且是两个群殴一个呢,宁王府的小郡主正哭得伤心。 “……” 所有人看向皇帝,这般凶残的双胞胎就算身子不好,战斗力也太非凡了吧?宁王府的小郡主那是多胖多健康的孩子啊,体弱的双胞胎还能围殴她,可不是厉害嘛。 小孩子起了口角打架一般被大人认为是无伤大雅之事,坏就坏在宁王妃与晋王妃素来不合,现在被打的是自己女儿,宁王妃气坏了,直接告状告到了正德帝这里来。 正德帝看着被宁王抱着的哭得伤心的小胖妞——出生时就是个小胖妞,现在两岁了,依旧胖胖的,衣服沾了些草屑,包包头有一团散了,小脸哭得通红,看起来确实像个苦主。再看被晋王夫妻抱着的双胞胎,十分安静乖巧地依在父母怀里,一个将脸埋在母亲怀里,一个用那双平静的大眼睛瞪着他,表情严肃,让他不禁嘴角又是一抽。 “父皇,您要为臣媳作主啊!”宁王妃一到就叫上了,“臣媳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狠心,直接揪他们堂姐的头发,将她推倒在地上!” 阿宝怀里抱着儿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七弟妹为何不听听其他人怎么说?这事情也不只是我家这两个孩子的错,而是侄女先动手的呢。” 这时,跑过来凑热闹的齐王道:“哟,这么胖的小胖妞反而让两个比她瘦的弟弟妹妹给推倒弄哭了。真是……啧!” 这声“啧”真是啧得人火大,也啧得在场的人忍不住想发笑,估计也只有齐王胆敢当着大伙的面叫宁王家的小郡主小胖妞了,即便是事实,多少也该给些面子吧。不过在齐王眼里,面子只给自己,其他人的面子不重要。 金璟琋憋着笑,拉了丈夫一下,说道:“您且少说几句,自有父皇和母后作主。” 齐王咂吧了下嘴,斜眼看着宁王和宁王怀里的小胖妞,嫌弃道:“哭得真丑,以后咱们绝对不生这么丑的孩子!” 宁王妃脸蛋扭曲了,黑着脸瞪了眼齐王,心说不和疯子计较,反驳起阿宝的话:“胡说!娴儿不过是不小心绊了瀚哥儿一下,却不是有意的。而且后来他们两个一起打自己堂姐又如何说得过去?我知道瀚哥儿身子弱,五皇嫂难免紧张一些,可也不能如此纵着孩子啊!” 听到她拿自己儿子说事,阿宝直接火了,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叫道:“雁声,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给脸不要脸,就别怪她了。 小孩子身边都有丫鬟嬷嬷照看着,哪里真能让他们打起来,不过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没反应过来罢了。等反应过来时,晋王府的双胞胎反应极快地扑在那小胖妞身上揪她的头发了,速度那叫一个快,看得其他人有些傻眼。 在雁声的叙述中知道,原本三个孩子在丫鬟嬷嬷的看顾下,正跑到花从中追着一只蝴蝶的,谁知道小胖妞突然伸手推了一把双胞胎中的弟弟,将他推到了花丛里,嘴里含糊地叫了声什么,还没给她得意上,双胞胎中的姐姐十分凶猛地扑了过去,也将她撞到了花丛中,然后双胞胎一起扑到她身上,一个揪她的包包头,一个咬她的胳膊,然后——就没然后了,因为已经被惊呆了的丫鬟嬷嬷们冲过来分开了。 宁王听得有些尴尬,他是在听说女儿被欺负时忙过去了,对大女儿他还是疼爱的,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反而是双胞胎什么事都没有,自然以为是女儿受到了欺负。偏偏他的王妃又是个冲动的,只觉得女儿被欺负了,不听人辩驳一心认为是女儿被欺负了——光看到那牙印和扯掉的包包头,也会认为是女儿吃亏,于是便直接跑过来告状了。 “娴姐儿推人时说了什么?”正德帝问道,平静的脸看不出喜怒。 宁王妃有些畏惧,下意识地看向丈夫。 宁王面上有些尴尬,说道:“父皇,娴儿并非有心的,她应该是和弟弟妹妹闹着玩呢。”虽然不知道女儿说了什么,但可以想象自家王妃时常在女儿面前唠叨着晋王府的双胞胎,让女儿听了进去,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儿。而且先前皇帝对双胞胎的特殊对待,哪个皇孙不嫉妒生气,难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来。 最后,这事是由皇后出面处理,斥责了宁王妃后,又赐了些药材给小胖妞补身子,然后让人带小胖妞下去处理伤了——被咬的地方已经出现一圈牙印儿,虽然没有出血,但也红肿得厉害,可将宁王妃心疼坏了,越发的恨上了阿宝。 从此至终,皇帝都未发话,但在皇后明显偏坦晋王府的双胞胎时直接保持沉默,让人知道皇帝的态度。等宁王夫妻带着女儿离开时,皇帝还十分和蔼地询问了双胞胎怕不怕,有没有受伤之类的,不过可惜的是,甜糕小朋友仍是不搭理人,包包小朋友十分严肃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将正德帝弄得够呛。 也因为小孩子们打架,正德帝没了兴趣,加之他精神有些不好,便让大伙散了。 众人恭送帝后离开后,然后皆忍不住看了眼晋王府的双胞胎,眼里有些复杂,不过转眼一想,他们父皇再喜爱双胞胎也没用,反正依他的身体状况也折腾不起什么了,若是他太执着,反而让太子和晋王离心,嘿,那有得瞧了。 倒是太子在离开时,询问弟弟:“孩子们没伤着吧?”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用一种骄傲的语气道:“无人能伤他们,他们很厉害的。” 太子看得忍不住发笑,哪有作父亲的会用这种语气来炫耀自己的孩子的?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自谦么?不过见他渐渐有了正常人的情绪,太子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撇去那个位子,他觉得自己对这位弟弟所欠良多,越发的希望他能变成个正常人。 等太子夫妻也离开后,其他人跟着离开了。 宫门口,在齐王又去闹萧令殊时,五公主和金璟琋忙和阿宝约定,让她改日带双胞胎到她们府里玩。当然,若是阿宝有空,她们去找她也行。 阿宝自然笑着答应了。 等上了马车后,阿宝将腻到自己怀里的儿子推到面前,同样也将腻到萧令殊怀里的女儿拎到一起,然后满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谁教你们这样打架的?”揪头发拧脸咬胳膊——简直是泼妇打架啊!她都没这么泼呢! 双胞胎萌萌地瞅着她,然后瞅向旁边的父亲。 阿宝也看向萧令殊,在他淡定地回望过来时,有些黑线道:“王爷你教了他们什么啊?” 自从双胞胎会跑以后,萧令殊有空就带他们去玩或拎他们到练功房里折腾,阿宝观察了许久,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后,便没再关注了,反而极是开心某位王爷如此用心地照顾孩子。直到今天,她才发觉,她家的两个孩子别看小小的、乖乖的,但也特凶残了。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工具保护自己以此伤敌,他们做得很对!”男人十分正经严肃地道。 两个孩子依旧萌萌的表情,乖巧无辜极了,仿佛不知道阿宝为何生气似的。 阿宝差点忍不住捂脸,心里有些捉急,难道她不应该放任他们父子仨如此培养感情下去?孩子小小年纪的就逞凶斗勇的不好吧?好吧,虽然说今天他们也算是自保……可是为毛仍觉得自家小孩子太凶残了呢? 更凶残的是—— “他们长大了,可以学习鞭子和剑了!” “别想!”阿宝想也不想地反驳,“等他们五岁后再说!”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然后淡定地移开视线,不过阿宝觉得这男人根本没将她的话当回事,私底下阳奉阴违呢。 阿宝最终放弃了,觉得自己自己还是辛苦一些盯着吧。 就在阿宝忙着盯稍丈夫要好好教育孩子时,阿宝爹回京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就在半个月后。 得到父亲将要回来的消息,阿宝近段时间精神都亢奋着,甚至想着要不要带着两个孩子亲自去接他,好让他能在第一时间见着孩子。不过被萧令殊回绝了,并且提醒她,李继尧这次是奉旨回京,他要先进宫拜见皇帝,谢了恩后,才能直接回府。 而且李继尧回来时,天气也热了,儿子身体不好,可禁不得折腾。 阿宝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太兴奋了,一时间妄了形,最后只能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开始数着父亲回京的日子。 终于等到李继尧回京那天,阿宝一大早就醒来了,不仅折腾着丈夫,也折腾着两个孩子。在萧令殊进宫前,一遍遍地叮嘱他,遇着她爹时记得帮她问候,然后再这样那样的。 为此,王爷心里有些不高兴。萧令殊虽然从未觉得老婆唠叨很烦,甚至已经习惯她的唠叨了,可是当她唠叨的对象换了别的男人时——即便那个男人是岳父,心里仍是不高兴的,有种他的珍宝被抢走了的感觉。 怀着淡淡的不高兴,王爷去上朝了。 等萧令殊离开后,阿宝又开始唠叨起了双胞胎,唠叨得双胞胎都要扁嘴巴了,一遍遍地保证他们已经懂得喊“外祖父”为止。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3第 93 章 当阿宝看到与萧令殊一同走过来的男子,虽然满脸大胡子,但仍是一眼便认出是已有三年未见的父亲。 “阿爹!” 惊喜地叫了声后,阿宝已经拎起裙子飞奔过去,直接扑到男人的怀里。 李继尧乐呵呵地抱住女儿,拍了拍她的背,嘴里叫着:“我的乖宝哎……”眼里却有些湿润。 “阿爹、阿爹、阿爹……” 阿宝迭声唤着,像是在撒娇一样,紧紧地搂住他,将脸埋到他的怀里,嗅闻着父亲身上的味道,还是记忆里的那种沉香木的味儿,让她感觉到安心。 周围的人看着这难得的父女重逢,几个雁一脸感动,王府的侍卫一脸便秘之色。 果然,在父女俩都为重逢欢喜时,被人晾在旁边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浑身的气势都变了,活像是谁欠了他的债一般,伸手分开了那对久别重逢的父女,并且一脸正经道:“岳父,请自重!” “……” 李继尧茫然地看着今儿第一次见面的女婿,一时不明白他说要自重什么? 阿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见他一脸正经严肃,等明白他的意思时,黑线了,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嗔怪道:“王爷,这是我爹……” 李继尧却浑然不在意,熊掌又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不敢太用力,感叹道:“几年不见,乖宝越发的漂亮了,阿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然后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阿宝也笑眯眯的,“阿爹你留着满脸大胡子,女儿却还是认出你的。不过这大热天的,留着满脸胡子不热么?阿爹还是剃了胡子吧,看着像只大熊一样……”不由得又开始唠叨起来。 李继尧摸摸脸上的胡子,想了想,转头看向女婿,见他下巴一片光洁,眼睛一转,笑道:“女婿啊,我这女儿不喜欢男人留胡子,每次见我都要我将胡子剃了。可是男人不留胡子,嘴上无毛,能看么?” 萧令殊一脸严肃道:“阿宝不喜欢!”所以他剃了,反正他留不留胡子也没人敢说他。 “……我家乖宝就是这个脾气。”李继尧慢慢地道,突然觉得女婿真是……人不可貌相? 正说着,便听到两道软软糯糯的声音:“爹爹,娘娘~~” 李继尧抬眼看去,眼神微微一动,只见不远处手牵着手的两个孩子正歪着脑袋,白嫩嫩的小脸蛋白里透红,十分惹人喜欢,一脸纯真地瞅着人,样子要有多萌就有多萌,连大男人的心都要给他们看软了。 阿宝这时才想起被落到一旁的两个孩子,忙招他们上前,指着李继尧道:“包包、糕糕,这是外祖父,先前娘给你们看过画象的,要叫外祖父。” 阿宝教孩子们叫人,都是拿了画象来教着孩子们叫的,当初萧令殊不在时,也是拿着画象教他们叫爹。李继尧这里也一样,阿宝生怕孩子们到时不认得,所以便绘了画象,教他们叫人,虽然画相与真人是有出入,不过也相差不了多少。 两个孩子瞅了瞅李继尧,又瞅着阿宝,一个软嫩嫩地道:“黑黑~~” 另一个皱着小眉头,小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胡胡~~” 阿宝很快理解了他们的意思,这才想起她那爹一脸的大胡子,遮了大半张脸,活像只熊一样,孩子们认得才怪。她当初拿的图象都是她爹在休息时穿着文士长衫,看起来就是个中年帅大叔的形象,而不是这个大熊一样的大胡子男。 李继尧听明白孩子们的意思,不禁放声大笑,笑声爽朗豪迈,大步走过来弯腰看了看这两个孩子,说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呆会就去剃了这胡子。”说罢,抬手在两个孩子的脑袋上拍了拍。 阿宝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其实她在边境的时候,李继尧每次从军营回来,都会剃掉脸上的胡子,等回军营了,懒得打理计较,等下次回来,又是满脸的大胡子了。 等几人到了正厅坐下后,阿宝仔细打量他,看着和三年前没什么区别,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还是健健康康的,便放下心来。再见他眼底有青色,便知他没有好好休息。应该是到了京城外的驿站后,略作梳洗,整理了下仪容,然后天刚亮城门开时,便直接入京进宫拜见皇帝了,也没怎么歇息,而下了朝后,又被萧令殊直接带回王府了。 丫鬟们上了茶点后,李继尧又让她们送了些清水上来,开始剃胡子。 等他清理干净,露出一张俊雅的面容,若是不看肤色气质,单看这张脸,会让人觉得是个书生型的俊雅男子,看着就像文官。不过他古铜色的肌肤,炯炯有神的双眼,凌厉刚硬的气势,颇为威严彪悍,称得上是一名儒将。 这熟悉的面容不仅阿宝激动,华妈妈和几个雁也觉得颇为亲切,而两个孩子眼睛也有些发亮,十分乖巧地叫道:“外祖父~~” “外祖父~~” 两个孩子先前见了阿宝直接扑到“外祖父”怀里,知道这是可以亲近的,于是也纷纷扑了过来。小孩子们大多是喜欢学父母,阿宝和萧令殊对皇帝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于是两个小包子也不怎么亲近,而李继尧的画象被阿宝天天拿来荼毒两个小包子,见多了,自然是觉得眼熟,于是也喜欢亲近。 两个孩子的亲近乐得李继尧脸上露了傻笑,一手一边抱起他们放到膝头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是爱不释手,笑不合拢,还要忙着从怀里将为他们准备的小礼物送上,一人一个羊脂玉佩挂在他们腰间。除此之外,这次他回来,还让人拉了几车的礼物,都是给外孙的见面礼,不过因为东西多,还在路上慢慢地押送回来,需得几天时间。 双胞胎得了礼物,都撅起小猪嘴,一人一边地往外祖父脸上涂口水,甜蜜蜜地说着谢谢,更让李继尧喜爱得不行。虽然外孙们长得不像女儿,但只要是女儿生的,他都喜欢。 “两个小马屁精!”阿宝笑骂了一声,见两个孩子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如何不知道他们其实不若外表的纯良,特别是儿子,内里鬼精鬼精的。 待李继尧将两个孩子放下后,阿宝给父亲换了盏凉茶,问道:“阿爹你这次能在京里停留多久?” 李继尧看她一脸期盼,笑道:“今儿入宫见了皇上,皇上允我呆足两个月,同家人好好聚聚再回璟城。” 虽然觉得时间太短了有些失望,不过阿宝很快便打起了精神来,父女俩开始叙几年离别之情,虽然每月两封信不断,但李继尧有时候忙起来,只能匆匆地回了句“甚好,勿念”罢了,很多事情在信上是说不明白的。 在父女俩说得高兴时,一直被晾着的男人慢慢地喝茶,看了看阿宝高兴的笑脸,忍住了那股子不舒服感,继续淡定地喝茶。见坐在旁边的两个孩子扭着小屁股坐不定的模样,然后端来了一碟花糕放在他们面前。 “爹爹,吃~~”甜糕小朋友很贴心地捏了块甜糕给被冷落的父亲。 包包小朋友也和弟弟一样,而且她不仅给了父亲,还给外祖父和娘亲,大家都有份儿。 萧令殊点了点头表示赞许,然后接过吃了。 李继尧虽然和女儿在说话,但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女婿,看到他和孩子的互动,暗暗点头。女儿嫁了人,他这作父亲的不仅不能亲自为她择个满意的夫婿,甚至连她成亲都无法回来,心里难过又愧疚,他疼了十几年的宝贝就这么交给另一个男人了,心里无论如何都是不放心的。 女儿成亲的那天,他远在璟城,对着京城的方向,差点喷泪,惊得军师好一顿好抚。后来虽有管家易叔回来报告女婿的人品及对女儿如何,可是易叔也只是观察了几天,能看出什么?心里总是不放心的,一直叨念了三年,终于可以回来一趟亲自过眼了。当然,以李继尧的尿性,若是女婿对女儿不好,他绝对能做出怂恿女儿休夫的事情来,可没有那种女人嫁到别人家,就是别人的,必须委曲求全的想法。 说了会儿后,见时间差不多了,阿宝忙让人摆膳。 父女俩已有三年没在一起吃顿便饭了,李继尧也没有推辞,和女儿女婿还有两个外孙一起同桌吃饭。等看到两个小外孙有模有样地拿勺子自己勺蛋羹吃,女婿也十分照顾他们,将丫鬟们弄成小块的肉和青菜夹到他们碗里让他们吃,对此更满意了。 “爹,菜菜。”包包用那张和萧令殊十分相似的脸瞅着他,不肯吃小碗里的青菜。 萧令殊淡定回望,面无表情。 因为他的面无表情,小包子也板起了小脸——所以说,原本那么萌的小家伙,根本不是天生面瘫,而是学她爹的。 “吃掉!”萧令殊命令道。 小包子扁着嘴,瞅向娘亲。 阿宝赶紧看向他处,然后朝自己父亲眨了下眼。 李继尧很快明白女儿是什么意思,见小家伙扭脸看他,也忙学女儿同样别开脸看向他处。 小包子见没人理她,只能扁着小嘴,眼里泪花都出来了,小胖爪抓着勺子,困难地将不喜欢的青菜往嘴里扒。 然后又见甜糕小朋友将自己不爱吃的水煮豆腐偷渡到他姐姐的碗里,被姐姐发现后,忙凑过去在姐姐脸上啵了一下。包包小朋友皱起包子脸,坚决不被收买,将那块没味道的豆腐舀回了弟弟的碗里。 甜糕小朋友也皱起了包子脸,不喜欢吃这种没味道的菜。 “糕糕,吃掉!” 听到这又冷又硬的声音,甜糕同学也像他姐姐一样委委屈屈吃着自己不爱吃的青菜。 李继尧看得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小孩子了,女儿刚满周岁时他便去了边境,后来直到女儿长到五岁,他排除万难,让管家易叔回京将女儿带去边境,每年住上几个月,培养缺失的父女之情。 想到这,李继尧又叹了口气。 膳后,又吃了些消食茶后,阿宝带两个孩子去午休,留下翁婿俩在大厅里坐着,一个沉默寡言惯了,一个第一次见到女婿,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李继尧道:“我这女儿虽然被我娇惯得不行,但却是最乖巧听话又贴心的。是我对不起她,她还年幼时,因为没法承受她娘亲的去逝,直接离开家里去了边境,将她留在家里。她娘早逝,父亲又不在身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能疼她的人也没有多少,过得不怎么好……” 怎么可能好呢,妻子的去逝让他几乎难以承受,母亲又时时催着他再娶,想让他留个后代。后来他将女儿留给母亲教养,母亲一直不原谅他忤逆的行为,对女儿也是不冷不热,甚至有时候会迁怒上女儿。 那时他还不是将军,在家人眼里,只是个没有家族庇护的普通士兵,迟早会受不了回家的,没有前途可言,谁会关心一个母早逝父不在的孩子?特别是威远侯府这种大家族,下人最会看主人的脸色行事,李继尧虽不懂后宅的弯弯绕绕,但他小时候也是在后宅长大的,见过母亲如何对付父亲的妾侍,也见过父亲的那些妾侍是如何上眼药,庶出的兄弟姐妹面上一套,背后一套。 这也是为何他在女儿五岁时,排除万难,硬是让人将女儿接到边境,接到身边。即便又被母亲骂不孝,还是这样做了。那时他还不是将军,边境的条件也不好,将士的居所也不好,但他已经想法子给女儿安排最好的一切了。也没有因为觉得边境不好而将女儿留在锦绣京城,再好的环境,没个人疼,能有多好? 时隔四年,再次见到女儿时,李继尧知道自己做对了。这样小心翼翼地不行一步差错的孩子,乖巧温顺,大人说什么都会很乖巧地做好的孩子,比他所见过的所有的孩子都乖,甚至比边境这些在战火中被迫成长的孩子都要懂事,让他有些后悔当初一走了之,没有给她更好的安排。 幸好,还可以弥补。直到后来,他一步步升至将军,女儿终于在威远侯府有了地位,没人再敢说他女儿是个娘早逝爹不要的可怜孩子了,可是她的那种小心谨慎的性格已形成,行事乖巧温顺,心里有委屈也不会让人瞧见,永远都是温和柔顺,与谁都处得来,仿佛没了脾气,让他既怜又无奈。 直到今日,见到女儿明快的笑脸,毫不顾忌地扑过来,对着女婿嗔怪的表情,倒是比未出嫁时看着要鲜活一些,李继尧终于放心了。 李继尧絮絮叨叨地和女婿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女儿的,萧令殊也沉默地听着。等说到最后,气氛倒是有些伤感起来。 “女婿啊,我这女儿以后就劳你多担待了。” 萧令殊点头,冷硬的声音道:“阿宝是我的妻。” 李继尧嘴角抖了抖,忍住想一拳过去的冲动——尼玛哪个作父亲的都不能忍受养得白白嫩嫩、娇娇软软的女儿去伺候另一个臭男人,即便这个臭男人是女婿也一样。偏偏这个臭男人还在岳父面前炫耀你女儿已经嫁给我为妻了,这不是拉仇恨嘛?若不是这位是当朝亲王,早就直接揍过去了。 “你打不过我!”萧令殊继续淡定道,声音带着几分愉快,“岳父以后还望自重。” “……” 等阿宝哄睡两个孩子出来,便发现厅里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李继尧见女儿出来后,怒瞪了女婿一眼,然后又温和地对着女儿道:“阿宝,爹先回去了,去见你祖母。” 阿宝这才想起威远侯府的老夫人,顿时心里喊糟糕,指不定老夫人又要生气了,其实她也没想到萧令殊会直接将她爹带回来,还以为她爹要先回府拜见老夫人再过来看她的,或者她带孩子回去看他也行。 虽然想让父亲歇一歇,但也知道老夫人的重要性,忙道:“阿爹快回去吧,省得祖母她老人家又要生气了。哎,阿爹今日应该先回府探望祖母的,祖母这些年一直挂念着您呢……” 李继尧含笑地听着女儿唠叨,摆了摆手道:“没法子,晋王殿下有令,我只好先行一趟晋王府了。”他这话倒是没错,在女婿将他堵住,一脸冷酷无情地请他去晋王府时,李继尧十分顺从地去了,倒是让原本也想来堵他的威远侯一见,马上缩起来了。 阿宝看着她爹耍无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将李继尧送出门后,阿宝还是有些依依不舍,直到被男人揽着肩膀,带回了房里,然后直接压到了身下。 他额头抵着她额头,哑声道:“很高兴?” 阿宝笑眯眯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嗯了一声,凑过去亲吻他的唇,温柔地道:“很高兴呢,谢谢王爷。” 见她眉眼间洋溢着欢快的气息,眉眼笑得弯弯的,他眼里也透着愉悦,低首碰了碰她柔软的唇瓣,然后忍不住深吻她。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男人突然说道:“以后不许随便碰其他人。”他凝眉思索了下,“孩子大了也不准抱了。” 阿宝愣了下,然后有些黑线道:“王爷,那是我爹……” “岳父也一样!”他很严肃地说,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让人觉得真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阿宝眼睛一转,面上很乖地应下了,心说下次见了再说吧。没办法,她几年没见爹了,自然是比较激动的,无论她多少岁,在父亲面前,她还是个孩子。 萧令殊没有探究她的阳奉阴违,目光一寸寸地凝视着她的脸,然后将她揽到怀里,有些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浑身洋溢着一种轻松的气息。 原来父亲与女儿间是这样相处啊…… ***** 李继尧不知道他为纯洁的女婿竖了榜样,回到府里见了老母亲后,近二十年未见的母子俩抱头痛哭了一场,在几个兄弟的劝说下,终于止住了泪。 老夫人狠狠地捶着儿子的背,嘴里骂着他是个狠心的不孝子、孽障,骂到最后,话题一转,恨道:“自从得知你回来后,我一直盼着,今儿盼着你盼了一个早上!你倒好,一回来就往其他地方跑,连老母都不要了,我白养你了……” “娘,晋王当时拦下儿子,儿子也没办法。”李继尧叹了口气,“虽他是女婿,但到底是当朝亲王……” 老夫人不说话了,大儿子先前也提过这事,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怨气,不过对晋王到底是有些忌惮的。特别是这一年来皇帝生病,太子理政,晋王也受到太子的重用,更没人敢惹那煞星了。以前皇帝厌弃他时都敢这般嚣张,太子明摆着一心要护着晋王,谁还敢惹那煞星?幸好只要没人惹到他,他也不会像条疯狗到处咬人,还算是讲理的。 虽然晋王是自己的孙女婿,但老夫人可从来没想过要让晋王如何孝顺她,就当白养了个孙女了。 见老夫人不再提这话,李继尧心里有些高兴,忙转移了话题,开始哄起老夫人来。 对于李继尧的回归,威远侯府上下都是高兴的,威远侯府原本已经没落,后来有了李继尧,才将威远侯府推到如今的地位,虽然李继尧不是威远侯府的长子,没有爵位,但却是皇帝钦点的镇北将军,连威远侯现在见到这个弟弟都要敬重几分。 是以,老夫人嘴里是怨怪着这儿子的,但心里也明白,威远侯府还是因为四子的原因,才恢复了先祖时期的荣耀,谁人说起她时,不是敬重万分的。嘴里骂得狠,心里却也是为他高兴,后来也默许了他的行为。 晚上家宴时,李继尧见了家族里的侄子侄孙,每个都给了礼物,也了解了家族中的情况,知道几个侄子都有出息,心里颇为欣慰。 等家宴后,李继尧扶着老夫人回了荣瑞堂,老夫人顺便也将大儿子和二儿子也叫过来了,李继尧一见这架势,顿时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上,挥退了其他的丫鬟,只留了心腹除妈妈在旁伺候,就听到她说道:“老四,你胡闹这么多年,娘心里知道你先前为你媳妇难过,也随你去了,可是这么多年,娘这心里一直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总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就生怕你一个不小心伤着了。” 李继尧虎目微湿,哽咽道:“是儿子不孝,让娘亲担忧了。” 老夫人见他态度良好,没有像以前那样突然发痴病,又继续道:“你媳妇是个没福气的,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过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都过去了,人总是要往以后看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说了一会儿,老夫人见他沉默地听着,心里也吃不住他在想什么。这儿子无疑是优秀的,无论是从文或从武,当年也因为他年纪轻轻的中了举,才使得书香传家的田家愿意将女儿下嫁。后来田氏去逝,他去了边境从军,大伙都不看好他,认为他一介书生,没了家族支持,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可偏偏却让他挣了个将军回来。 “继尧,你老大不小了,难道就想这么过一辈子?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顾不说,也没个嗣子,你以后要怎么办?继尧,你为田氏做的够多了,再深的情也该忘了。娘看中了一个姑娘,她是个善良和顺的,觉得她是我儿良配,若是你愿意,改日娘便让人去下聘罢。”老夫人边盯着儿子的脸边说道。 威远侯和二老爷也盯着他们四弟的脸,生怕他又像十几年前那般,激烈地反对,然后直接要死要活的,仿佛他们逼着他去改嫁一样。 这次,李继尧倒是没有像以前那般发疯了,只听得他沉声道:“娘,这事以后再说吧。” 老夫人一听,便知道这是他的推托之词,脸色便沉了,知晓儿子仍是放不下田氏,心里又惊又怒,连带的也恨上了阿宝,心知若不是孙女那张与田氏相似的脸,儿子也不会每每见一次就忆一次田氏,倒是难以忘记了。若不是这儿子当年发疯,她还不知道自己竟然生了个情种出来。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方道:“好吧,你才刚回来,也累了,先去歇息吧。” 等三个儿子相携离开后,老夫人恨恨地捶着桌面。 “老夫人何必生气呢?四爷这性子就是这样,他是个长情的,反而显得有情有义。”除妈妈安抚道,眼睛一转,又道:“而且,四爷念着已逝的四夫人,倒是可以让晋王妃劝劝四爷。” 老夫人脸上一讽,“让明锦去劝她爹给她娶个后娘?我瞧着她是巴不得她爹此生不娶,然后才能事事念着她吧?你瞧瞧这几年,继尧每次让人捎的东西回来,几时不是先紧着他女儿先?都成了个二十四孝的好爹了。” 听着老夫人这满腹怨气的话,除妈妈知道她憋得久了,并未插话,默默地听着,直到老夫人说累了,方端了杯参茶过去给她润喉。 “罢罢罢,儿女儿孙都是债!”老夫人叹了一声,“你说得对,过两天,请晋王妃回来一趟,让她帮着劝劝罢。”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4第 94 章 阿宝翻着雁回呈上来的各种帖子,发现今天帖子的数量比往常要多得多,都是以各种名目邀请她去赏花或与宴的帖子。 “这几日的各府送来的帖子都比以往多呢。”雁声边帮阿宝分类让她过目,边说道。 阿宝听罢淡淡一笑,自然明白这种情况,可不是都奔着她爹去的。先前或许还有些不明白,等看完那些下帖子的各府的名字,再将这些帖子的主人及他们身后的家族联系上,便知道这些人的打算了。 似乎大伙都认为她爹单身太久了,该娶房继室生个儿子了。 李继尧今年才四十岁,虽然在这这个平均寿龄极低的时代里,算是迈入爷爷辈的男人了,但驾不住这时代对男人的优待。只要有权有钱,七十岁的老头子都可以纳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为妾,何况是李继尧现在的身份,恐怕多得是人家愿意将女儿嫁过去作继室。 李继尧现在在京城诸位夫人眼里,也算是最受欢迎的女婿人选了。首先,原配已经死了近二十年了,没有留下个儿子,原配留下的女儿也出嫁了,倒是省了继母继女的相处问题;其次,李继尧现在是皇帝和太子器重的大将军,只要嫁过去,马上就是将军夫人了;最后,若是嫁过去后一举得男,那么这男孩就是李继尧唯一的儿子,以后李继尧留下的一切都是这孩子的。种种条件下来,足以教人心动。 所以,阿宝知道她爹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仍是个抢手货,妥妥的黄金单身汉啊。而且指不定那些人都认为,看李继尧对原配现在依然念念不忘,便知道是个重情重义的,嫁过去若得他如此相待,女人这辈子也值了。 而这些人也知道李继尧对唯一的女儿的看重,是以都想从阿宝这里下手,先和她打好关系,若是能让她满意,有她帮忙劝说,止不定能成事。 不得不说,所有人皆认为李继尧再娶一事,关键在阿宝身上。 华妈妈和雁回等也很快明白了这点,这些人的神色中都添了抹担忧,并不是怕李继尧再娶,而是怕李继尧娶了个不好的回来,然后吹枕头风破坏父女间的关系。虽说阿宝已经出嫁,但出嫁的女儿在夫家的地位仍是与娘家有关,靠的是拼爹拼家族,若不是有个大将军的爹,阿宝这晋王妃也不会当得这般舒服,就算晋王要独宠王妃,谁敢有意见? 阿宝让雁回将这些帖子整理好,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看情况,到时备份礼过去。 “王妃,这是威远侯府的帖子,还有三日便是大夫人的寿辰呢。”雁回提醒道。 阿宝也想起了过三天便是大伯母的寿辰了,不禁眯了眯眼。大伯母的寿辰是要回去的,不过总觉得这次回家,祖母一定会将她抓过去做思想工作,然后让她出面去做她爹的思想工作。 想到此,阿宝不禁蹙起了眉头。 其实她对于父亲再娶并无意见,人生还长着,自己过得开心才是正理。若是父亲想要个人陪伴,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有意见,只会为他高兴;若是他对死去的娘亲不能忘怀,觉得这样过一辈子挺好的,她也不会左右他的决定,仍是认为他开心就好。 虽然说她爹没有嗣子,这点让人诟病,不过阿宝也觉得不是什么问题,可以从家族旁支里挑个品行好的孩子过继就行了,以她爹现在的地位,要过继个孩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想法,阿宝知道老夫人是绝对不答应的,比起过继的孩子,老夫人认为只有自己的亲生血脉才是最好的。阿宝叹了口气,想到要对上固执的祖母,便有些头疼。阿宝自从会说话起,便被养在老夫人身边了,老夫人虽然并不想养她,但也知道这样对她的名声比较好,由祖母亲自教养大的姑娘,虽没了母亲,但于名声上也好听些。 是以阿宝也知道自家祖母有时候有多固执,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只能顺着她的意来。只是老人家很多事都想得理所当然,总认为世情如此,认为这对孩子来说是最好的,所以孩子也必须这么做才行。 “娘~~” “娘娘~~” 两道欢快的童音响起,打断了阿宝的思绪。 阿宝抬头望去,便见双胞胎欢快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在跨过高高的门槛时,也不要丫鬟抱,自己攀着爬了进来,然后欢快地扑到她怀里。 阿宝接过丫鬟呈来的帕子给他们去脸上的擦汗,伸伸进衣服里摸了摸他们的背,发现泌出了汗渍,忙让人拿衣服过来,擦汗换衣服,边问道:“你们去哪儿玩了?” 双胞胎十分乖巧地任由母亲为自己擦汗换衣服,然后对视一眼,指着外面:“叔叔~~” 听到“叔叔”这个称呼,便知道是去解神医那里了。对于解神医,阿宝还是放心的。换了衣服后,给他们洗了小脸,又洗了小爪子。这时华妈妈已经和白前一起将准备好的果奶点心等吃食呈上来,给两个玩了一个早上的小包子填填小肚子。 阿宝也陪孩子们吃了一些,因为不饿,所以吃得十分慢,意思意思地吃一点,主要是两个小家伙吃东西时喜欢有人陪着,不然闹得你最后只能吃他们递到面前的,揉捏得不像样的东西。 陪孩子们玩了会儿后,便听说金璟琋来了。 “婶婶~~”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朝金璟琋软绵绵地叫道,叫得她眉眼俱是笑意,忍不住抱着他们又是一阵亲香。 金璟琋分别掂了掂两个孩子,姐姐身子结实,肉嘟嘟的,十分可爱,是个健康的孩子。弟弟倒是瘦弱了些,不过看着脸蛋儿也是健康红润,可见晋王府是用心养着的,倒是不用担心这孩子早夭了。 金璟琋隔三差五便过府来陪双胞胎玩,每回都会带上各种礼物,小家伙们都认得她了,每次见她时,嘴巴十分甜地叫着“婶婶”,让金璟琋喜爱得不行。 不过今天金璟琋不仅来看双胞胎的,还有其他的事儿。阿宝见她眉宇略带忧虑,让人将双胞胎带下去玩耍后,问道:“你今儿个怎么了?难道是六弟给你气受了?” 阿宝这话纯粹是来调节气氛的,齐王除了在成亲那天喝醉了酒直接和大舅兄打了起来,将自己的婚宴弄得乱七八糟外,其他时候对自己王妃还是挺好的,这些年来也没见他们夫妻之间红过脸,比起宁王和宁王妃这对隔三差五地闹腾的夫妻,他们也算是恩爱了。 其实在阿宝看来,是因为金璟琋颇有手腕,将那熊孩子都拽到手里了,齐王虽然在外头会折腾,但在家里有金璟琋这位霸气的萝莉御姐镇着,根本闹腾不起来。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之间还算是和睦的。 “我倒是宁愿他给我气受了。”这样她还有办法解决。金璟琋叹了口气,然后欲言又止地看着阿宝。 阿宝看她这模样,不由说道:“你怎么了?咱们俩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金璟琋最终止不住心里的渴望,小声的同阿宝说了,见阿宝愣愣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询问过太医了,但太医都是开些调理身子的药,吃了也没用,几年了都没怀上,我也急了,就想着能不能让解神医瞧瞧。听说他是挺厉害的……” 半晌,阿宝说道:“那个,解神医说他并不精通妇科……”生孩子这种事情……阿宝由于完全没为此事焦急过,所以一直觉得是看缘份的。不过上辈子也看多了五花八门的专治不孕不育的医院广告,也知道自古以来,不孕不育都是个问题。 见她神色有些黯淡,坚持想让解神医瞧瞧,这点儿的小事,阿宝自是不会拒绝,让人去将解神医叫来。 解神医被阿宝叫过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竖了屏风,屏风后面隐约坐了个人,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不过仍是给阿宝行礼问安后,问道:“不知王妃叫在下来有何事?” 阿宝自是没客气,直接将事情说了,不过没有点明屏风后头的人的身份,大伙心照不宣就行了。 等解神医听完阿宝的话,顿时有些悲愤了,说道:“王妃,在下真不精通妇科。” “哎,解神医你就给她瞧一下吧,瞧瞧也无碍。” 最后解神医为金璟琋把了脉,回答也如那些太医说的,身子很健康,没什么问题。至于吃药调理什么的,是药三分毒,解神医并不建议再吃,是以他也没有开什么药,只道放宽心,孩子以后就会有了之类的,十分中肯的建议。 金璟琋也知道自己强求了,脸上透着说不出的失望。 等解神医离开后,阿宝少不得要安慰她。安慰到最后,阿宝忍不住想到,莫非孩子不能生不是女方问题,而是男人的问题?上辈子阿宝就听说过,有时候夫妻俩没有孩子,并不只是女人的问题,也有些会出在男人身上。除此之外,也有夫妻之间体质契合的问题,夫妻双方都很健康,但是两人体质不契合,在一起就是没法生的。上辈子她身边也出现过这样的例子,夫妻结婚十年都没孩子,后来离婚后,各自嫁娶,很快地,女的怀上了,男的也让再娶的妻子怀上了。 所以,当阿宝阴晦地提是不是男人的问题时,金璟琋一口回绝了,并且十分肯定。 阿宝呆了下,金璟琋脸色有些晦涩,轻声道:“我与王爷成亲之前,倒是有个宫女怀上了王爷的孩子,不过母后看在我的面子上,瞒着他悄悄处理了。”齐王后来知道后自是闹了一场,不过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母亲,而且孩子也没有出生,根本也无从期盼起,自然很快将此事揭过了。 金璟琋作为此事的得益者,一直绝口不提,当作不知道罢了。 阿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觉得她连这种事情都告诉自己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脑袋千回百转地想着夫妻间生孩子的问题,嘴里安慰到最后,少不得又谈到了行房的姿势问题。 金璟琋在阿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时,脸红了,但仍是忍不住道:“姿势很重要么?” “这个……也不一定,但有些时候也挺重要的。”阿宝有些含糊地说,不敢拿自己的半桶水水平去忽悠人家。 只是金璟琋现在被生孩子的问题折腾得快要魔障了,当下也顾不得害羞,扒着阿宝询问起来,最后话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拐到一个让人尴尬的方向来了,只是两个女人一个搅尽脑汁回想上辈子看过的一些医学上所说的容易受孕的姿势,一个听得认真,完全成了学术上的交流,根本没有丝毫的害羞之感。 等金璟琋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决定回去就抓着丈夫做些造人的运动后,阿宝暗暗地擦了擦汗,也希望金璟琋能如愿以偿。 就在阿宝忙着喝茶补充流失的水份时,萧令殊回来了,看到她有些红扑扑的脸蛋,白里透红,可爱极了,不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心意将她抱了起来亲了一口。 此时阿宝的脑子里还被各种行房的受孕姿势填充着,看到他时,脑子里自然想到了某种滚床单的运动,脸上止不住又是一红,更是看得男人心中大奇。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阿宝忙推开他凑过来的脸,问道:“王爷今日怎地回来得如此早?” “今儿无事,回来陪你。”他一本正经地答道。 阿宝唇角扬了扬,见外头阳光明媚,便道:“那好,包包和糕糕最近总喜欢去院子里的那棵杏树下打杏子,今儿咱们带他们一起去摘杏子好了。” 亲子活动嘛,这是必须的。恰好院子里的那株杏树已经结果了,此时正是杏的果期,双胞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枝头上的杏子吸引了,时常跑过去瞧它们。 萧令殊素来不会反对她的提议,只要对她无害处的事情,一般都会随她折腾。 阿宝看他沉默而安静的容颜,心里突然泛起一种难以言喻温情滋味,忍不住又投到他怀里抱住他,感觉到他有力的手臂环住自己时,突然觉得,此生能遇到他,真好! *****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是威远侯夫人的寿辰了。 威远侯夫人寿辰那天,阿宝一早便起了,准备妥当,左手一只儿子右手一只女儿,带上礼物,这就么回娘家了。 萧令殊一早便进宫了,在离开之前,告诉过她,等他下朝后,会去威远侯府接她和孩子。阿宝想也不想地答应了,甚至心里巴不得他快快下朝,然后去接她。 威远侯夫人今年的寿辰并非是整寿,原本是想请家里的人聚到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就行了,可谁知老夫人开口,说她这些年来为威远侯府上下忙碌辛苦了,所以这次要大办。威远侯夫人心知老夫人想要做什么,只好给京城各家下帖子。 就算不是整寿,但今天前来祝贺的人不少,而且都是携着家中的适龄闺女过来的,大伙都是心照不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特别是她们被引到花厅时,还见着了老夫人,诸位夫人都恨不得直接将自己女儿推到老夫人面前,让老夫人直接挑中自己的女儿作儿媳妇才好。 威远侯夫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陪在老夫人身边,看着这些夫人奉承着老夫人,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想着晋王妃不知何时会过来,也不知道她到时会有什么反应。不过转眼一想,晋王妃应该也猜得出一些了罢。 正想着,便听到下人来报晋王妃携着双胞胎回来了。 众人忙起身去迎接,少不得又是一翻见礼,才簇拥着阿宝坐到花厅里。 老夫人辈份最高,阿宝谦让着让她坐在首位上。等两个孩子过来行礼后,老夫人十分慈爱地双手一边一个孩子,将他们揽到怀里说话。 有了两个孩子作话题,大厅里的气氛更热闹了。一些出嫁的姑娘也同样回来了,阿宝自然与姐妹们坐在一起聊起了孩子经来。 热闹了一个早上,吃了寿宴,又说了会儿话后,客人们也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阿宝被留了下来。 两个孩子玩了个早上也累了,正揉着眼睛一副困盹的模样,二夫人见状,便笑道:“孩子们玩了个早上也累了,宝衔院还留着,下人也时常打扫,让孩子们去那儿歇息也使得。” 阿宝笑着点头,叮嘱丫鬟嬷嬷们照看好小主子,便扶着老夫人的手陪她回荣瑞堂了。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陪同过去。 路上,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这对做了近三十年妯娌的女人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阿宝,不由得暗暗叹息。虽然李继尧回来让威远侯府上下都振奋了一把,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旧事重提。 她们还记得当年田氏去逝后,老夫人是如何逼迫李继尧再娶的情形。那时田氏的热孝期刚过,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让小儿子再娶。虽然知道老夫人如此行为没什么不对,但作为媳妇,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想到若是自己是田氏,与丈夫如此恩爱,刚死不久,婆婆就逼着自己丈夫再娶,甚至都没有看过一眼田氏辛苦生下来的女儿,不免有些心寒。 不过老夫人逼得紧,李继尧却是个倔的,天天抱着女儿死活不乐意再娶,老夫人气得甚至扬言若是不娶就将孙女抱走,让他一辈子见不着女儿,为此母子俩闹得十分僵。 李继尧与田氏感情极深,妻子刚死,他伤心欲绝,哪有心思再娶?况且他也在妻子灵前发过誓,虽然没人将之当真,但他自己却当真了。老夫人一辈子要强惯了,当初也极为刚硬,丝毫不肯退让,甚至差点儿迁怒上才几个月大的孙女,差点想将孙女送回老家去。 母子俩谁不肯让步,吵吵闹闹了一年,一年后,直到李继尧接受不了妻子的离逝和母亲强迫性的逼婚,直接跑到了边境从军去了。老夫人又气了一回,见儿子铁了心不肯回来,只能放下了这事,只想等着他自己受不了回来再给他安排再娶。谁知他这么一跑,就跑了近二十年才回来。回来后,已经变成了威振一方的大将军。 丫鬟上了茶点后,安静地退下去了,室内只有几位主子。 老夫人喝了口茶,便开口道:“明锦啊,你爹难得回来一趟,你要多孝顺他。他这些年来一个人在外头,没个贴心人伺候,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也觉得苦了他……” 老夫人开始煽起情来,阿宝面上带着微笑,和顺地听着,直到老夫人总结道:“你爹今年才四十,人生还长着,总不能这样下去。你有空也劝劝他罢,祖母看中了几家的姑娘,若是他觉得满意的,便挑个娶了,有人照顾他,咱们也安心,你说是吧?” 阿宝点头,“祖母说得对。” 老夫人心中一喜,倒是没想到孙女会赞成,觉得希望就在前方了,再接再厉道:“这些天来,我看了几家姑娘,她们的家势和人品都不错,若是你爹喜欢,就让他挑一个娶了,以后有人照顾他,我这颗心也可以安下来。” 老夫人说罢,看向威远侯夫人,威远侯夫人会意地进了内室,然后抱出了几张仕女图出来。这些仕女图自然不是给阿宝看的,作女儿的没有帮父亲挑老婆的道理,而是让阿宝带到镇北将军府,将之交给这几天忙得没空回威远侯府的李继尧。 李继尧作为朝廷任命的大将军,自然有自己的将军府,他回京后,在家里住了几天后,便搬到将军府去了。这行为看来合情合理,但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不耐烦老夫人天天狂轰烂炸式的逼婚,索性躲到了将军府去。 老夫人虽是李继尧的母亲,婚姻之事也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李继尧已是大将军,朝廷命官,若是他不乐意,老夫人也无法逼他,所以才想要多方面劝说,让儿子再娶,将来好留个血脉后代。 “这些画卷里的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你拿去给你爹瞧瞧,让他自己好好挑一挑。”老夫人心情不错地说道。 阿宝仍是笑着答应了,除了微笑着倾听,或附和几句,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儿,自然也没有什么保证。老夫人一时间太高兴了,倒是没注意到这个现象,甚至根本没有从孙女这儿得到什么保证。倒是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注意到了,只是并没有提醒。 事实上,阿宝从小到大,在老夫人面前的话都是不多的,看起来乖巧柔顺,安静而孝顺,和现在没什么大的变化,所以老夫人已经习惯了孙女的反应,一时间不觉得有什么。 在阿宝刚接过了仕女图,便听到下人来报,晋王过来了。 老夫人听到这话,脸皮抽搐了下,威远侯夫人和二夫人互视一眼,眼里有着笑意。 萧令殊是朝中亲王,老夫人自然要亲自去迎接的,虽然心里不乐意,但礼数仍是要做足。而萧令殊偏偏是所有的皇子中最没眼色的了,若是太子或贤王等亲至,就算让长辈亲自迎接,少不得要作下表面功夫,表示自己没有架子,礼贤下士之类的,让大家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老夫人看着被几个儿子小心地陪着说话的男人,身上还穿着亲王朝服,衬得那张脸越发的冷硬无情,让人心里有些发悚。而老夫人素来也是有些悚这个孙女婿的,每次阿宝与他回府,能不见就尽量不见。 萧令殊淡淡地与老夫人打了招呼后,对阿宝道:“本王来接你们了,包包和糕糕呢?” 听到这男人对两个孩子的称呼,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抽搐了下。双胞胎已经被皇帝赐了大名,叫这种点心式的小名儿,感觉有些好笑。 “在里头休息呢,今儿玩了一个早上,受不住,只好让他们在里头歇下了。” 阿宝解释着,正准备去接孩子时,谁知萧令殊亲自起身,陪她过去接孩子,威远侯府的人也少不得要作陪。 等到了宝衔院,两个孩子被丫鬟嬷嬷守着,还睡得香甜呢。 见萧令殊直接抱起了女儿,再让嬷嬷抱起另外一个,众人皆忍不住愣了下,明明怀里抱着个孩子,可是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温情感,但这男人能做到如此程度,也让他们有些吃惊,同时不免想到外界传闻晋王妃独宠之类的。 离开了威远侯府,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让车夫直接拐道去镇北将军府。 两人坐在马车上,一人抱着个仍在沉睡的孩子,阿宝对他解释道:“王爷,咱们去镇北将军府蹭饭吧,阿爹会高兴的。” 其实昨天阿宝就让人去询问过她爹了,问他今天有没有空,若是得空,她要带孩子去蹭饭。李继尧巴不得女儿天天来蹭饭,好与女儿、外孙聚聚,自然让人带话回来,今天绝对有空,会在镇北将军府乖乖等着。 萧令殊神色淡淡的,对于去哪里吃饭都不介意,不过提醒了一句:“不准碰其他男人!” “……” 阿宝瞅了瞅怀里抱着的儿子,嗯,没事,他们不是其他男人,是儿子和她爹!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5第 95 章 到了将军府,他们刚下车,李继尧接到消息就直接出来了。 看到女儿女婿抱着外孙下车,李继尧可舍不得女儿累着,忙过去接过女儿怀里抱着的外孙,招呼他们进府。 将军府很朴素,除了该有的摆设,其他的便没有了,这也有李继尧长期不在京的原因,所以也没让人怎么打理,保持干净就行了,摆设那些东西也只在前院待客之地,后院中除了主人睡的主卧房,其他的完全是个空架子。 进得客厅时,两个孩子也终于睡醒了,迷迷噔噔地醒来时,包包小朋友看到抱着自己的爹,还算乖巧,甜糕小朋友发现抱着自己的人不是娘亲,小嘴一扁,就要哭起来,急得李继尧忙抱着他哄。 “糕糕,这是外祖父,怎么又忘记了?”阿宝接过丫鬟递来的湿毛巾,边给儿子擦小脸边取笑道。 果然清醒后,终于认出包自己的人时,小家伙这才没闹腾,凑过去给了外祖父一记香软的颊吻,喜得李继尧傻笑不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儿子出生时身子比较弱,后来阿宝做什么都紧着两个孩子,养得两孩子十分黏她。女儿还好,只要有熟悉的人陪着,不怎么闹脾气,倒是儿子有时候醒来找不到她时,就要发脾气了。 等两个孩子洗了脸,都清醒后,李继尧抱着外孙不放,高兴地道:“你们来得正好,已经准备好午膳了,就等你们了。”说罢,便让丫鬟去传膳。 等下人摆好膳食后,李继尧坐在主位上,看着左右两边坐着的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外孙女,虽然女婿面无表情没丁点儿人情味,不过这点细节可以忽略,心里还是感到一种满足,若是要说遗憾,那便是遗憾妻子无法看到这温馨有爱的场景吧。 这些天来,李继尧每天早上上朝时,时常在宫里遇着女婿,慢慢地观察了下,发现外头对这个女婿的一些传言还是十分准确的,但也有很多是夸大其词了。李继尧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也不会如年轻时那般,只看表面,很多事情可以从细节中瞧出来,发现这女婿果然是个很奇妙的男人。 虽然这个女婿与自己原本想要为女儿择的对象相差颇大,但李继尧心里却是极满意的,更满意的是外面传闻的晋王妃独宠之事。他可不会像其他的男人那般,认为女子传出独宠的名声不好,是不贤嫉妒的表现,反而觉得这是极好的,夫妻间就该如此。毕竟除了夫妻,无论是父母兄弟姐妹孩子亲人朋友,都不是陪自己过一辈子的人,既然是要过一辈子的,如此又有什么不好。而且若是男人不乐意宠,你想独宠也没办法。很多时候,夫妻之间可不是女人一味的付出,男人应该也要给予妻子对等的回报方是正理。 晋王虽然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不讲情面,行事随心所欲,手段恶毒酷烈,但那些不过是对待敌人的手段罢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而且他也不如其他男人那般纳妾狎妓,不去那等烟花之地,洁身自好。单就这些让他满意了,更满意的是他对女儿却是极好的,能纵着她的性子,让她不再像在威远侯府时那般,行事不敢行差一步,永远只能温和温顺。 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说话吧。 用完膳食后,丫鬟们撤了杯盏,沏上消食茶。 两个孩子第一次来将军府,难免对将军府有些好奇,兼之先前又睡了一觉,正是精神的时候,一双眼睛频频地往外瞅着。 “包包和糕糕想到外面玩么?”李继尧温和地问道,等两个孩子都萌萌地点头时,便吩咐丫鬟嬷嬷们带孩子们到花园里的荫凉处玩耍。 萧令殊起身道:“我带他们去。”然后走过去,看了阿宝一眼,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出去了。 李继尧有些戏谑,看了眼女儿,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禁又乐了。 比起年轻时一腔热血,死不肯回头,现在成为大将军后,李继尧骨血中虽然多了份铁血刚强之气,却比以前想得多了,也计较得多了。虽然骨子里仍是保留着中二病的因子,却不会如年轻时那般冲动了。 阿宝见他朝自己微笑,一脸欣慰,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也很高兴父亲不再担心自己。其实她以前也挺怕自己嫁不好,或者生活得不好,然后让自家中二爹为她担心发愁,然后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宝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不过想起今日回府时的事情,又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虽然很多人都认为父亲最疼爱的是她,只要她这女儿规劝,父亲会听她的话,可是却不知她并不想左右父亲的决定。 李继尧见她面露纠结,如何不知道她为何苦恼,说道:“今日是你大伯母的寿辰,你回威远侯府了吧?”见她苦着脸点头,忍不住又是一乐,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伸手拧拧女儿的脸蛋,笑道:“是不是你祖母叫你过来劝我的?” “是啊,还让女儿带了好几幅仕女图过来给您过目呢。”阿宝说着,叫雁回去将先前老夫人交给她的那些仕女图抱过来。 李继尧却没看一眼,任它们搁置在桌上。 阿宝让雁回下去,厅里剩下父女俩。 阿宝看着父亲沉默的脸,儒雅的脸庞看起来就像个文士,而不是个铁血将军。当然这是他安静的时候,当他面对敌人的时候,却是个让北蛮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护佑着大邺东北一带的领土。 “阿爹,您不看看么?” 李继尧眼神清淡地在那堆仕女图上一撇而过,视线落到女儿脸上,眼神变得温软柔和。其实女儿长得并不是完全像死去的妻子,不过每次看到女儿时,都会让他回忆起当年与妻子在一起时的那段美好的时光。人生很长,但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曾经拥有过最美好的感情,细细珍藏在心里,已足矣。 “阿宝,阿爹曾在你娘的灵前发过誓,此生不会再娶。” 阿宝有些难过地道:“祖母说,您当年的誓言大家都没当真呢。” “我当真了!人不能言而无信!”李继尧看着院子外的天空,淡淡地道:“阿爹忘不了你娘!若是娶了其他的姑娘,会害了她们一生,不若不娶。” 阿宝看着他,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很多人不理解,觉得男人妻死再娶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懂他为何坚持着不娶,也不相信一个男人对妻子能长情到如此地步。可惜李继尧偏偏却是个奇葩,他将所有的爱情都给了妻子,没法再分给其他人了,娶了不能给那姑娘应得的,不如不娶。而且他也放不下唯一的女儿,女儿是妻子留给他的宝贝,他担心再娶的妻子待女儿不好,或者他太偏爱女儿,妻子心生不满…… “阿爹高兴就好。”阿宝自然支持他的,“只是,我怕阿爹寂寞……”这时代的人均寿命虽低,但也有长寿的,活到七、八十都有。四十岁的男人,将来要如何面对未来漫长的几十载人生? 李继尧哂然一笑,“男人与女人不同的地方便在于,男人可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可以走到更远的地方,不受世俗束缚,安知这世界之大,穷极一生也无法走遍看遍。人生虽长,但给人的时间却太短暂了,仍是不够用的。那么多事情可以做,那么多风景可看,怎么会寂寞呢?” 看到他豁然的笑脸,眼中一片炯亮,阿宝倒是觉得是自己想差了。从第一次见到这位父亲起,她就知道李继尧和这个时代的男人不同的,他更自由,更肆意,落后的科技及封建的思想皆无法束缚住他自由的心。 或许,在这时代的人看来,他是不思进取的,对官场没兴趣,不思科举,宁愿呆在边城吃苦,也不愿意回到繁华锦绣的京城享福,站在权利的最顶端。 可能是有感而发,李继尧看着女儿的脸,又道:“其实我也很可惜你不是男儿,要受到世间的条条框框对女子的束缚,世间女儿多辛苦。所以,只想多疼你一些,让你能见识到更宽广的世界,当年方会将你接到边城去……” 听着李继尧畅谈京城之外的地方,各地民俗风情,奇形地貌,侃侃而谈,也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愉快。她并不觉得遗憾,因为上辈子她已经走了很多地方,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东方神秘文明古国到西方国家,看过很多美丽的风景,享受过这世间男子也没有享受的一切。她很满足,更满足的是这辈子拥有这样一位父亲。 父女俩这一谈,便说了很久,直到萧令殊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还意犹未尽。 萧令殊带着两个孩子坐到一旁,安静地倾听着父女俩的聊天,听到他们已经聊到了海外的国家及民俗风情,那些金色头发红眼睛的洋人,不禁挑了挑眉。 等他们终于离开将军府时,已经到了傍晚。 父女俩依依不舍,阿宝拉着父亲的手,扁着嘴,就像每次离开边境回京城时,她都要闹上一闹,不愿意离开父亲。 “傻丫头,为父在京的日子有两个月,你有空便带着两个孩子过来,阿爹这里随时欢迎。”说罢,伸手拍拍她的肩背,像是在轻哄着孩子。 萧令殊将阿宝拉了过来,一本正经地对岳父道:“岳父请回,咱们先走了。” 李继尧看他像防狼一样防着自己,既好笑又气愤,那是他女儿,他拦什么拦? 李继尧不理会看起来冷酷无情的女婿,对女儿道:“你祖母那边不必理会,若是她叫你做什么,你只管应下,其他的交给为父好了。”女儿虽然是亲王妃,但终归是晚辈,李继尧可不想女儿担上个忤逆长辈的罪名。 阿宝自然应是,她爹虽然是个中二病,但却是个让人无可奈何的中二病,祖母就算叫嚣得凶,却也是拿中二病没办法的。何况现在今非昔比,老夫人再怒也不敢彻底得罪上已成为大将军的儿子,所以才会有商有量,不得已将阿宝踢来作她爹的思想工作。 等终于上了车后,阿宝这才注意到面无表情的丈夫,然后再瞅瞅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们爹的影响,两个小包子也同样板着肉乎乎的包子脸,让人看得发嚎。 因为有孩子在,阿宝也不好做什么,往男人那边靠了靠,然后讨好地朝他笑了笑,被他板过了脸,宽大的袖袍拂过,然后一本正经地端坐着。 阿宝嘴角抽搐,你以为用袖子掩着孩子们就不知道你捏我了么?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阿宝觉得自己养了三个孩子,一个大孩子两个小孩子,这个大孩子除了看着像大人,双q都维持在婴幼儿阶段,甚至人生中的感情是空白一片,可以由她随便挥洒涂料,添上自己喜欢的色泽。 明明看起来那般成熟的男人,却偏偏偶尔会做出很多幼稚的事情。 也不知道某位王爷哪里受到刺激了,晚上睡觉时,阿宝像条咸鱼一样,被人翻来覆去地煎着,姿势换了好几个。偏偏他体力好,持久力好,将她弄得差点要崩溃。 “王爷……” “嗯。” 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那贯穿身体的力道让她无法忽视,配合着这沙哑性感的男声,耳膜都软了,一股子的酸麻从脊椎处炸开,身体绷得笔直。 阿宝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在他又将她翻过来,两人面对面的正常姿势时,双手虚软地搭在他汗湿的肩膀上,努力忽视身下的异样,就着昏暗的烛光打量他的脸,这一看之下,不禁又有些心动。 她的男人颜色就是正,特别是这种动情的时候,性感得让人想要啊呜一口吃了。 阿宝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下,因为情动而泛着水光的双眸潋滟如水,让他不禁放轻了动作,有些心动地低首在她唇上柔柔地亲了下。 “王爷今儿可是醋了?那是我爹,就像王爷对包包的意义一样……”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这种时候总是娇娇软软的,就像当年第一次吃到的甜糕一样,又甜又软又糯,让他第一次记住了这种味道。 希望她只看着自己! 希望她一直对自己微笑! 希望她永远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 希望她永远不要忘记自己不要看其他人!男人女人都不行! ………… ……………… 很多种希望,却发现她在意的人很多,这让他有些不高兴,不过因为她很开心,所以他忍下了。可是还是不开心怎么办?只有这种时候,她的眼睛里只会看着他,包容着他,将他的味道刻入她的骨血里。 “本王今天没吃醋!”他一本正经地提醒她,今天的膳食都是咸和甜的。 一时间,阿宝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忍不住用力将他一楼,心说王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她真是捡到块宝了。 “王爷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当然还有两个孩子和她爹,不过这种时候嘛,可以省略些他不爱听的,挑他爱听的说,她是个体贴的妻子。 果然,男人的眉眼松动起来,又在她眼睑烙下一吻。他似乎极爱亲吻她的眼睛,每次亲完后,都会凝视她很久,虽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喜欢,但她也有样学样地亲吻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宝难得的表白愉悦了他的心情,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温情脉脉的,他的动作也格外地温柔,就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 等一切结束后,阿宝已经昏昏欲睡了,模模糊糊地感觉着他帮自己清理身体,然后换上干净清爽的衣物,等他上床躺下后,摸着他清凉的肌肤,满足地睡去。 ****** 翌日,阿宝自然又起床迟了。 双胞胎一大早地就过来闹她,不过被华妈妈和丫鬟们哄走了,等阿宝起床时,发现女儿正坐在餐桌前,乖巧地拿着勺子吃肉糜鸡蛋羹,儿子鼓着小脸,瞪着哄他的丫鬟,小子又在闹脾气了。 阿宝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不理会他委屈的模样,坐下来将鸡蛋羹推到他面前,说道:“糕糕长大了,要自己吃东西了。你瞧,姐姐都自己吃呢。乖啊!”在可爱的小脸上又亲了下,终于让小家伙高兴了。 阿宝同样在女儿凑过来的小脸上亲了下,然后开始陪他们一起吃早膳。 早膳过后,解神医过来给双胞胎请脉,等请完脉后,却没有离开,而是有些磨蹭地看着阿宝。 “解神医有什么事么?” 解神医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妃,在下想和你请一个月的假,回老家一趟。今年是在下父母十年忌日,在下想回去为他们扫墓。” 阿宝听罢自然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所以也不知道他为何先前那般磨蹭,并且十分贴心地道:“解神医打算几时出发?稍会我会让人为你准备路费和行李,嗯,路上不安全,你也带几个侍卫一起吧……”不然这张祸水脸又让人生起歹意,抢去做压寨相公了。 听着阿宝一系例的安排,解神医再次被感动得差点泪眼汪汪,长揖到底,说道:“多谢王妃,王妃的恩情在下铭记在心。” 她好像没施什么恩给他吧?大多是些小恩小惠罢了。如此想着,忙让解神医起来,不必如此多礼。 解神医决定在三日后动身回老家陵南,阿宝找来常远,从常远那儿得知了一些关于解神医的身世,心道这也是个可怜的,便让人多备些银钱及行李,甚至想着要不要拨多几个侍卫给他壮威,谁敢欺负他,直接捆起来丢出去。 晚上等萧令殊回来后,阿宝同他说了这事,萧令殊淡淡地点了下头,想了想,招来常远叮嘱几句。 等解神医出发离开时,带走了常远和四个府卫。 解神医离开的第二天,威远侯府的老夫人使人过来告诉她一声,若是她有空,就回威远侯府一趟。 阿宝自然知道她爹一定又有了动作,老夫人怀疑她没给她爹做好思想工作,所以又找她去做思想工作了。 阿宝也没推托,让人照顾好两个孩子,便回威远侯府去了。 果然,甫进门时,面对的便是老夫人沉怒的脸。幸好老夫人还记得这孙女已经是亲王妃了,不好直接发脾气,只是忍着怒气问:“明锦,你可是将那事同你爹说了?” 阿宝乖巧地道:“自然说了,也将那几幅画卷送去给阿爹过目了。” 老夫人嘴角嚅动了下,终于忍不住拉高了声音,“明锦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不多劝劝他?难道你希望他下半辈子没个人照顾,死后没个嗣子供香火?你爹今年才四十岁,还有大好的人生,怎能为个死人守节……” 阿宝平静地听着老夫人喷,听着那像机关枪一样的话,心里也有些好笑,看来她爹年纪虽大了,但仍是不改当年的中二作风,这连为妻子守节的话都拿出来说了,可不是将老夫人气得够呛嘛。 等老夫人喷得口干舌燥后,阿宝顺手为她倒了杯茶,笑道:“祖母息怒,孙女将该说的都说了,若是阿爹不肯,孙女也没办法啊。” 老夫人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半晌,硬邦邦地道:“明锦,你老实说,你心里是不是也希望你爹不娶?” “这要看阿爹的意思,无论阿爹要做什么,明锦都是支持的。”阿宝说道。 老夫人似乎是第一次才认识这孙女一般,用一种十分吃惊的眼神看着她。这是阿宝第一次在老夫人面前说硬话,不像以往那般,温顺柔和,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并且这话没有半分修饰地告诉老夫人,无论她父亲怎么选择,她都会支持他。 “我倒是看走远了……”老夫人喃喃自语,声音极轻,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看着威仪尽现的孙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在她面前乖巧温顺的小女孩了。 阿宝脸上仍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得可怕。 就在老夫人忍不住要发脾气时,外头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告诉她们,晋王来了。 老夫人的怒气一下子梗在了胸口里,堵得她差点顺不过气来,然后看向孙女,见她温和带笑的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倒是明白了晋王突然到来她也是不清楚的。 外头皆传闻晋王宠爱晋王妃,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实在是看不出来他会宠爱一个女人。男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女人长情?老夫人心里冷笑,现在有多柔情蜜意、温柔体贴,将来情散的时候,女人就会摔得多痛。 不过,想起自家还有个情种的儿子,老夫人冷笑一滞,心里又泛起几许郁气,突然倒是有些明白儿子为何会对晋王这女婿如此满意了,都是一样的货色。 老夫人素来悚晋王,见他来接人了,天大的怒气也只能敛下,由阿宝扶着出去迎接。 萧令殊确实是突然过来的,今日朝中无事,是以回来得早点,半途时听说他家王妃被老夫人叫回威远侯府,不用想便知道为的是什么了,于是直接杀过来了。 萧令殊心里,对老夫人原本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每次阿宝面对老夫人时,那种过份柔顺平和的态度,就像戴上了面具一样,让他直觉不喜。阿宝爱装模作样他早就知道了,而且喜欢对所有的人装,虽然偶尔会不小心暴露了本性,不过大多数时还是十分的合格的,只有在极少数人面前才会放下面具露自己率性的一面。他努力了这么久,才让阿宝露出真实的一面,所以打从心里不喜欢总是让阿宝不得不伪装起自己的人。甚至会想着,阿宝会变成这样,估计脱不开老夫人的原因。 萧令殊虽然对其他人事迟钝,但这个男人当年是在野兽群中拼杀出来的,有着野兽一样的直觉,知道老夫人似乎很怕自己,所以他每次陪阿宝回威远侯府时,都要在老夫人面前露个面,晃一晃,看她对阿宝客客气气的,心里也挺满意的。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些幼稚。 “王爷怎么来了?”阿宝笑盈盈地问道。 “本王来接你!” 阿宝笑眯了眼睛。 等萧令殊转脸面对老夫人时,老夫人脸上又是一僵,忙道:“王爷既然来接王妃了,老身也留王爷王妃了。” 萧令殊点头,极满意老夫人的识相,又对阿宝道:“下次若回来,记得告诉本王一声,本王会过来接你。” 阿宝又笑眯眯地点头应下了。 这种当众秀恩爱的行为不要太过份了! 一起过来迎接的威远侯夫人低下头,老夫人心中无奈,将他们送出了门。 等那两人离开后,老夫人心中的郁气实在是发不出来,吃了粒静心丸后才好一些,不过她虽然拿孙女没办法,又被孙女婿无形间恐吓了一回,但却不代表她对四儿子的亲事死心了,她是铁了心地想要让四儿子再续娶个对家族对儿子都有益处的女子的,甚至为了让儿子不重蹈覆辙,所挑选的对象都是与田氏那才女类型的女子相反。 正当老夫人搅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让仍在患着中二病的儿子再娶时,昌平长公主登门了,直接打乱了她的计划。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6第 96 章 刚上到马车,阿宝就欢乐地扑到了男人怀里,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将脸埋在他颈窝间蹭来蹭去。 为了防止她撞到,萧令殊已经在第一时间扶住她的腰,发现她像只小动物一样欢腾地扑过来蹭他,素来平静冷戾的眸色也变得温软,神色柔和,将她纳入怀里。 等她终于蹭够了,将那种不知道如何表达才好的情绪压下,偎在他怀里,忍不住轻笑道:“王爷来得真及时!” 男人的手轻轻地环着她的腰肢,感受着她芳香柔软的身体契合在怀里的感觉,冷硬的声音略微低沉,说道:“若是不喜欢,以后就别回去了。” 听罢,阿宝又忍不住勾起唇角,那种欢喜愉悦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下去,好像做些什么来表达一翻。她不怀疑他为何知道自己不喜欢回威远侯府,也不怀疑他会知道她面对祖母时那种假装出来的恭敬温婉,看似柔顺恭敬,其实不过是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其实她和祖母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她知道祖母这么多年来,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像对待其他孙女一样喜欢她,甚至因为她爹的原因,而一度厌恶她。阿宝体谅祖母,所以也尽量在她面前扮乖巧,扮得多了,因为不闹腾又省心,所以祖母也懒得理会她。外人看来,她们这对祖孙一直都是孙女孝顺祖母慈善,堪称祖孙和乐之典范,两人也一直维持着这种假象,所以倒是没人看出来她其实并不喜欢回娘家。 今日祖母虽然生气,但那也是谴走了所有的下人,彼此的面子都过得去的。这种现象一直保持得极好,阿宝也不是多嘴的人,所以萧令殊突然来接人,且接得这般及时,也让她着实错愕,仿佛当众打了老夫人一个耳刮子,让老夫人心中郁闷非常吧。 不过,听到他的话,心里又感觉窝心极了。恐怕除了她父亲,这个世界上,会如此细致地注意她的言行习惯,迁就她的心情的,便只有这个男人了吧。 “王爷,今天回府,不过是想要告诉祖母我的意思罢了,也省得祖母乱猜。”阿宝微笑道,出嫁这么久以来,没有其他的事情,老夫人从未让人传话叫她回娘家,这其中除了老夫人不喜欢她之外,估计还有不知道拿萧令殊这个孙女婿怎么办的原因,索性直接不见了。 是以,老夫人难得使人过来叫她回府一次,她很给面子地回去了,而且也觉得,该是让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上回之所以答应帮忙,是因为她也不清楚阿爹的想法,现在清楚了,自然要和老夫人说明白的。只是阿宝在老夫人面前装乖了么久,一时间倒是有些改不过来,但至少要让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希望岳父再娶?”他低头看着她莹白如玉的脸蛋,白里透红,薄薄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那种细腻的触感与自己极不同的,让他不由得以掌细细地抚摸。 “阿爹高兴就好,做儿女的哪会过多干预?而且我希望阿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阿宝从来不会想要自私地霸占父亲,父亲已经尽可能地给她荣耀,保证她的过得舒适。若不是父亲想要让她风光出嫁,婚后有所倚仗,那些年在战场上又何以会这般拼命?难不成这个大将军真的是轻轻松松挣来的?其中的艰辛又有谁知?人人都以为他是个有运气的,加上有点才华,打了几次胜仗,一路青云直上。 父亲已经尽可能地给她最好的了,甚至曾为此提出那般荒唐的要求(为阿宝择婿的条件),她这做女儿的,又如何忍心逼他?或许若她真的去劝他,会是另一翻现象,但阿宝得知他的想法后,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萧令殊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岳父做得极好。” “你又知道了?”她忍不住逗他,看他一本正经地说一些令人发嚎的话,每次都在心里憋得要死,却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逗他。 男人很严肃地点头,淡声道:“坚持自己所想要的,如何不行?” 阿宝一怔,蓦然失笑,轻声道:“王爷,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坚持自己想要的。而且那些关心他的人,会为他心疼,生怕他一个人没个伴孤独,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死后没有嗣子供香火,被世人嘲笑……” “为何不能?既然心疼他,为何不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既然觉得这样是极好的,是自己的选择,为何会孤独?身边忠仆不缺,伺候他的人无数,谁敢不尽心伺候?若没有嗣子供香火,过继一个便是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何必在意外人的看法?他们要嘲笑与他何干?” “……” 阿宝张口结舌地看着他,第一次发现,这男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且,瞧他说得头头是道,谁说他心里不清楚的?其实他心里明白得紧,只是懒得说罢了。 “本王看你心不在蔫的,自然要弄清楚了。”他淡淡地说道,扶着她的腰,将她扶正。 阿宝仍是愣愣的,突然鼻头有些发酸,脸上却露出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灿烂的笑容。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恐怕她早就爱上他了吧?她不爱他能爱谁? 她不想说那些遥远的未来,只珍惜现在,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珍惜和他拥有的一切。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扣。他的手指虽然修长有力,秀颀如竹,但却经不得细看,细看之下,会发现骨指有些粗,这是常年练武的原因,手背上也有很多细碎的伤痕,破坏美感,这般密密麻麻的伤,让她几乎可以想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甚至可能真实要比她所能想象到的还要残酷。 “王爷,我们会在一起的,慢慢变老,看着孩子们长大,看他们娶妻生子……” 爱情的尽头,便是亲情,到时他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亲人,他们会变成老公公老婆婆,彼此揣扶着在院子里散步,看着夕阳落山。 可能是一时间心情极好,阿宝难得缠腻着他道:“王爷,今天难得出来,咱们到街上去逛逛吧,顺便去客家酒楼瞧瞧。酒楼开张这么久,咱们还没有去过呢。” 萧令殊自然是应好的,并且十分享受她这般腻人,至少比腻着孩子和岳父好。 双胞胎满眼看着就要满两岁了,对大人的话也能了解一些,阿宝已经试着让他们自己吃东西了,现在看来效果极好,儿子虽然还很黏人,但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喂食才行,只要有人看着,让他们慢慢吃就行了,现在有那么多人照看着,不会渴到饿到,倒不用时时围着他们转了,所以阿宝并没有急着赶回去。 难得出来一趟,阿宝也是存了私心的,算是和老公婚后约会培养感情了。 马车行到西市,车夫慢慢地驾着马车行过街道,阿宝偷偷撩开车帘,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店铺,虽然看过很多回了,不过她每回都看得津津有味,特别喜欢观察店铺上那些图形——专为不识字的百姓设置的,不用看招牌就能知道店里卖的是什么了,让她觉得古人真是有创意。 马车里的男人安静地坐着,并不觉得枯坐着无聊枯燥,视线锁着她的脸,细细地观察着她脸上每一种表情,这已成为了他的习惯。 马车很快便到了客家酒楼,店小二一看车驾,便知是贵客到来,忙殷勤地过来招呼。 萧令殊拿了一顶帷帽戴在她头上,垂下的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方扶着她下车。 阿宝有些好笑,不过仍是温驯地由他戴上帷帽。西市这边往来行人比较多,各种族人员也比较乱,生怕冲撞到,一般到这种地方的妇人都会戴上一顶帷帽。 待得到了楼上雅房,点了菜后,阿宝终于将头上的帷帽拿下来透气,大热天的,戴这个可不舒服。 阿宝刚坐下不久,客栈的陈掌柜便来了。陈掌柜没有见过阿宝的真容——每回去晋王府作工作报告,女主人都是坐在屏风后的,但他绝对认得晋王府的府卫,特别是今日跟着主子出门的是侍卫常山,陈掌柜是时常见的。 陈掌柜特地来拜见主子,阿宝受了他的礼后,也关心地询问了几句,知道酒楼一切都好,便安心了。虽然客家酒楼没有言明是谁的产业,但有点儿门路的人都知道它的背后是晋王府,在京城里倒是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惹。这种情况正如天香酒楼一样,大伙都知道是贤王府的产业,谁会和贤王过不去? “王妃,属下发现最近有很多酒楼推出了很多与咱们酒楼相似的食物,例如这米粉和凉皮……”陈掌柜有些忧心地报告,这将要损失多少客源啊? 这时代没有知识产权保护,跟风这种事情是止不住的。不过阿宝也无意制止,一种食物的出现,可以带动很多产业,也能为大伙餐桌上添一道食物。如此想罢,阿宝自然没有如陈掌柜那般有所表示,于是被陈掌柜暗暗感叹女主人性子真好,不计较多赚那几个银子之类的。 阿宝不知道别人将她圣母化了,等店小二上了饭菜后,夫妻俩开始用膳,其间还有一壶葡萄酒,阿宝也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想着等秋天到了,别庄里的葡萄熟后,该酿葡萄酒了,到了冬天喝些葡萄酒暖身不错。 等用完膳后,两人倚在窗口上看了会儿外面的街景,直到阿宝满足了,使人去买了些零嘴果脯等东西,方离开了酒楼。 马车停在酒楼门口,陈掌柜亲自相送,萧令殊正欲扶着阿宝上车时,突然一道清幽的女声响起。 “是王爷和王妃姐姐么?” 这声“王妃姐姐”真是耳熟,有近两年没有听到了。不过阿宝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循声望去,便见不远处一名穿着嫩绿色斜襟襦裙的姑娘,头上戴着帷帽,遮住了面容,身条纤细,有弱柳扶风之姿,被个圆脸丫鬟扶着,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得体的丫鬟婆子。 见阿宝望过来,那女子有些激动,扶着丫鬟的手过来,距离五步前停下,先是看了眼萧令殊,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形有些晃动,然后才看向同样戴着帷帽的阿宝。 “是古姑娘么?” 古馨愉点头,欣喜道:“没想到王妃姐姐还记得我,有两年不见了,我很想念王妃姐姐呢。” 阿宝淡淡地嗯了声,并不欲与这姑娘多纠缠,当下便说道:“你也是来这儿用膳的?那么咱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夫妻还有事,告辞。”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阿宝已经果断地上了马车,萧令殊自始自终都没给过个眼神,早已忘记古姑娘是谁了。 等马车离开后,只剩下古馨愉站在原处,帷帽遮住她的面容,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阿宝先前听说古馨愉被武昌公夫人送去寺庙让高僧驱除血光之灾,住了一个月有余,然后又对外说为了给她磨性子,送去道观清修了几个月。虽是在道观清修,但公侯府里疼爱的嫡出姑娘,也苦不到哪里去,该有的享受还是有的,甚至也不会断了对她们的教育。所以一般这种事情倒是显得平常了,还有人认为这样的姑娘性子贞静,沉稳有度,可为佳妇。等她从道观清修回来后,一直被拘在家里,倒是没怎么见着她了。 算了算时间,古馨愉今年就要及笄了,所以武昌公夫人倒是对她宽松许多,没再将她拘得那般严,等她及笄后,便可以为她定亲了。 阿宝皱了皱眉头,只要不打主意到她男人身上,古家的姑娘与她无关,看武昌公夫人先前的意思,自然也不希望将女儿送进王府作侧妃的。怕就怕这姑娘情窦初开,自己撞上来,加上太子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储君,晋王也不像以前那样被晾着当闲王,受到了重用,让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萧令殊不乐意,谁能逼他?除非皇帝脑子拎不清,见不得萧令殊身边只有个王妃没有其他侧妃,想要塞个侧妃给他。公府的嫡女指婚给亲王作侧妃,倒也不奇怪。 想罢,阿宝瞅向萧令殊,男人回以高深莫测的眼神,问道:“有事?” 阿宝想了想,摇头,她自是相信他的。就算皇帝要指婚,估计他也会抗旨不遵,反正他为了两个孩子,早就抗旨过一次了,似乎根本不懂得皇帝一言九鼎,圣旨是不能像儿戏一样随意违抗的。该庆幸的是,皇帝因为觉得亏欠于他,又拿他无可奈何,才会容忍他这种行为么?若是其他人,早就因为一个抗旨不遵,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你有事?”萧令殊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只能与他对视,“是刚才出现的人?” 阿宝仍是摇头,见他坚持,摸着肚子道:“真的没事啦,是刚才吃太撑了,有些难受。” 萧令殊听罢,也不再逼她,而是将她搂到身边,大手抚上她的肚皮,轻轻地为她揉肚子。 阿宝被弄得有些痒,却又忍不住贪享他这种体贴,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了,心里想着,管他什么古馨愉,她的男人当然是她的,谁都不准碰。 ***** 当然,阿宝担心的事情暂时没有发生,因为现在又出现了另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 “昌平长公主要为我阿爹和安临长公主做媒?”阿宝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问着江凌薇。 江凌薇点头,奇怪地道:“你不知道这事?昌平长公主都去和威远侯府的老夫人谈过了,听说老夫人极是满意呢。” 阿宝嘴角抽搐,老夫人现在已经没法子了,终于送上来一个可能连李继尧也不敢拒绝的人选,能不高兴么?哦,或许老夫人有些不高兴未来的儿媳妇身份太高了,不好拿捏,但儿子能娶的话,她已经满意了。 “我哪里知道?”阿宝没好声气地道:“上回我回府去很明白地告诉祖母她老人家,无论我阿爹怎么选择,我都是支持阿爹的。祖母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再也没让人叫我回府,估计还在生我的气呢。所以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给我透露?” 听罢,江凌薇点头,老夫人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情,反正阿宝是已出嫁女儿,就算是亲王妃,也没有干预父亲续弦的道理,最多是在事后让人通知她一声让她知道罢了。江凌薇现在管着整个平王府,平王太妃很多事情都不瞒她,是以在昌平长公主要为阿宝爹和安临公主作媒时,也是找上平王太妃询问她的意见的,江凌薇很快就知道了。 安临长公主是先帝的幼女,正德帝登基那会儿,她才满两周岁,年纪比太子年纪还小,被正德帝直接当成女儿养的。昌平长公主未出阁前,也与这小妹妹关系极好,后来安临公主的驸马意外去逝,安临公主伤心欲绝,昌平长公主为此也操了一阵心。这些年来,安临公主寡居在公主府里,专心抚养着唯一的女儿,如今安临公主之女也有十四岁了。 “昌平长公主是什么意思?”阿宝忍不住头疼道。 江凌薇哼笑,“能有什么意思?安临公主今年才三十出头,配你爹正是适合不过了,说不定努力点儿,还能给你爹生个儿子呢——哎,别瞪我,这些话是昌平公主说的。现在京城里谁不盯着将军夫人的位子,加上你这女儿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大将军再疼你,你也是外嫁女,若是将来的夫人生下个男孩,将军府还不是那孩子的?你就算占着个姐姐的名份,也是无碍的。” 阿宝有些郁闷道:“昌平长公主这是瞧上我阿爹了?安临长公主愿意?” “听说是愿意的。”江凌薇笑道:“为何不愿意?你爹可是出了名的长情男人,为了亡妻守身至今,可是京城中的佳话,多少女人都道要嫁当嫁镇北将军此等铁汉柔情的男人。” 阿宝翻了个白眼,恐怕是女人眼里的佳话,男人眼里的笑话吧!她可以确定,祖母一定不喜欢这种“佳话”,指不定暗地里又要恨上她那死去的娘亲了,认为是娘亲拖累了她爹。 江凌薇总结道:“安临驸马死去这么多年了,再长的情也淡了,安临长公主改嫁也没什么,自古以来有多少个公主死了驸马后不改嫁的?而且……我听说安临长公主难得的没有养面首呢,真的是一心一意地为临安驸马守寡的。人品倒也不算差。” “可我阿爹不愿意!”阿宝郁闷地道。 江凌薇到底有些了解李继尧——主要是好姐妹偶尔会和她提自家阿爹怎么样,对李继尧也有一定的了解了,皱着眉道:“这可难办了。因为老夫人是满意这门亲事的,昌平长公主已经进宫同皇帝皇后提过这事儿了,等询问了大将军后,就给他们赐婚。”见她满脸不郁,劝解道:“若是真的赐婚了的话,你也别太激动,至少安临长公主人还算不错,没有养那乱七八糟的面首,私生活比其他的公主好多了……” 阿宝霍地起身,“我现在就进宫。” “你进宫做什么?”江凌薇拽住她,“你能做什么?莫说你是出嫁女,哪有女儿干预父亲娶妻之事?而且你现在是皇家媳妇,安临长公主也算是你的姑姑,你若跑这一趟,那可真是蠢了。” “我知道!可是总要试上一回。”阿宝说道:“我阿爹不愿意,我不想他被逼,总要先去探探母后的口风。” 江凌薇想了想道:“不若让晋王出面罢,让他和太子提一提,让太子去和皇后说,反正先别让皇上赐婚。”现在皇帝身体不好,需要安静养病,精神力跟不上从前,朝中很多事情都是经过太子之手的。这事若是由太子和皇帝说一声,估计能成。不过,若是太子为了拉笼镇北将军,觉得这婚事可成,那就没办法了。 阿宝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等江凌薇离开后,阿宝开始焦急地等萧令殊回府。 当然,好不容易等萧令殊回来后,阿宝还没开口呢,那男人仿佛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牵着她的爪子回房,直接道:“太子殿下知晓岳父当年所立之誓,不会让岳父言而无信的!” “……”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7第 97 章 阿宝十分殷勤地伺候着萧令殊更衣洗漱,换上清爽宽松的长袍后,又捧来冰镇酸梅汤,看他眉眼洋溢着轻松,方问道:“王爷,安临长公主是怎么回事?” 萧令殊喝了半碗冰镇酸梅汤,解了暑意,将穿着柳色轻薄夏衫的她拉到怀里,蹭了蹭她润滑的脸蛋后,方道:“这事其实是因新宁郡主而起。 阿宝略一想,便想起新宁郡主是谁了,可不是安临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嘛。安临长公主的驸马姓唐,是江南人氏,曾是当年的新科状元,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方会被安临长公主看中,进而被赐婚成为了驸马。可惜好景不长,与安临长公主成亲几年便去逝了,留下刚出生的女儿。 安临长公主对唐驸马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守寡多年,也不像其他公主那般养面首,乖得出奇。新宁郡主是安临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因正德帝怜惜这妹妹,对新宁郡主也是宠爱有加,甫一出生时就被赐封为新宁郡主。 阿宝嫁入皇家后,与新宁郡主也见过几次面,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十分讨人喜欢。不过她有一个让人无奈到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性格,比较敏感,对他人的好恶印象十分在意,若是旁人不小心露出点什么异样的目光,一定会伤到小姑娘幼小脆弱的心灵,然后就是一通自怜自伤。 阿宝听人提过,新宁郡主会养成这种性格,是因为她的父亲早逝的原因,而母亲安临长公主也不知道怎么教的,转眼便成了这种性格了。虽然也是金尊玉贵地长大,但对于新宁郡主来说,除了母亲,能得到的关爱极少。她性格敏感,又在意他人的眼光,更何况从小便被人拿来与宫里的那些公主比,就算不与公主比,单是与昌平长公主之女清宁郡主比,平平都是公主之女,待遇也是相差极大的。如此,不知不觉间,便养成了这姑娘纤细敏感的性子。 阿宝第一次见新宁郡主时,是婚后见宗室女眷,当时便见到安临长公主和新宁郡主,因为当时人太多,倒没怎么注意她们。后来昌平长公主举办的宴会,她去参与了,也见过安临长公主和清宁郡主几次,安临长公主都是安静地陪在昌平长公主身旁,新宁郡主也常被一些宗室郡主姐妹们拉去一起玩儿,但十次有九次是眼眶红红地回来的,再去一打听,便听说新宁郡主因为一朵花、姐妹间一句平常不过的话之类的,突然自怜自伤起来,又是一通难过,闹得那些小姑娘心情也难受。 至于为何会说此事与新宁郡主有关,其实也是件普通不过的事情,新宁郡主去庙里上香时,马车突然陷到路边的沟壑里,李继尧当时正带着亲兵经过,问明原因后让亲兵帮了一把。 当时坐在马车里的新宁郡主便看到了李继尧——自然是剃了胡子恢复儒雅之相的大将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渴望拥有个能疼自己的父亲,打听清楚了李继尧的身份后,又听说了他对亡妻一往情深,便联想到了自己母亲。 偏巧这时,昌平长公主正好和临安长公主说起了李继尧的事情,当初昌平长公主确实看中了李继尧的军功,是想让儿子娶李继尧的女儿的,好让儿子有个得力的岳父。可谁知最后被皇帝耍了,看中的儿媳妇被晋王叼走了,气得她好几天没有休息好。 李继尧回京后,他的婚事也成了京中众多夫人们议论的事情,加之威远侯府老夫人也放出风声要为儿子续弦,此事又成为了京中的一则八卦,很多家里有未出阁女儿的人家都极心动这将军夫人的位置。 昌平长公主也玩笑性地说起李继尧的事情,调侃着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这般好运气成为将军夫人,怕到时新进门的夫人年纪要比晋王妃还要小之类的,倒是挺可乐的。哪知说着说着,昌平长公主突然想起了自己眼前还有个守了十几年寡的姐妹,而这姐妹还是当朝的公主,不正是个现成的适合的人选么? 再加上新宁郡主回来告诉母亲及姨母,路上遇着李继尧帮忙的事情,表示大将军真是个大好人啊之类的,又听姨母试探性地对母亲说大将军是个好丈夫人选,于是新宁郡主果断地想要个新爹了。 事情就这么凑巧到一起,安临长公主经不住姐妹和女儿磨,又在姐妹的帮助下,在宫里偶遇过李继尧一回,虽说是个武人,却没有丝毫武人那种五大三粗的感觉,印象十分不错,当下也愿意了。 安临长公主虽然与昌公长公主是姐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帝兄长养大的原因,又不是同一母所出,难免是有所忽视的,使得她的性子与其他公主不同,是极为温顺软糯的,对很多事情都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昌平长公主说李继尧好,女儿也想要个爹,于是也觉得这样不错了。 昌平长公主是个风风火火的,直接便去找上威远侯老夫人,得到威远侯老夫人的私下同意后,便决定直接进宫请皇帝哥哥赐婚。 阿宝深吸了口气,弄明白前因后果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然,萧令殊能这般清楚,还是太子告诉他的。而太子也是从皇后那里得知的,昌平长公主想为安临长公主和李继尧作媒,自然不会隐瞒皇后,还要皇后答应帮忙呢。加之她们也算是看着新宁郡主长大的,也知道小姑娘自小没父亲,性子比较敏感,也明白她怂恿母亲再嫁的心态,若是可以,能圆了她的心意就圆了吧。 “父皇那儿知道了?阿爹亲自去拒绝的?” 萧令殊摇头,“父皇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无人将此事告知他。” 自从太子亲政开始,皇后是稳坐钓鱼台了,唯一要忙的便是稳住皇帝,时常跟去正德皇那里和他聊聊当年弯月湖畔的长孙贵妃,算是刷刷他的好感度,为太子巩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萧令殊娶了阿宝,在皇后眼里,阿宝爹=早就算是自己儿子这边的人,李继尧回来后也表明了他对太子的支持,所以皇后觉得并不再需要嫁个公主过去拉笼李继尧了。当然,若是李继尧很想娶个公主,那就另当别论了。 事实证明,李继尧还是对亡妻一往情深的,并不愿意再娶个公主回去供着。 昌平长公主和皇后提了这事后,皇后第一时间召来儿子告诉他此事,让他定夺。太子现在正是重用人的时候,自然十分开明地询问下李继尧的意见,得知了李继尧当年在亡妻灵前的誓言,便知他这是变相地拒绝这事情了,太子自然要考虑李继尧的意见。 所以,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阿宝凝眉看他,“外一昌平长公主进宫去和父皇哭诉这事……” “无碍,父皇身子不好,没空理她。而且太子殿下会处理的。” “……” 果然没将皇帝当成亲爹,根本无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不过想想他的话也对,太子隐忍了这么多年,能力也出众,若是连这事也做不好,那真是让人怀疑他的能力了。 放下心来后,阿宝捧着他的脸大大地亲了一口以作奖励。 正亲着呢,两个孩子已经从外头欢叫着跑进来了,然后便忤在了门口,大眼睛眨巴着瞅着他们。 后头追上来的丫鬟嬷嬷们见小主子们站在门口,眼角微微一扫,赶紧低下头去,当作没看到。 阿宝被闹了个大脸红,不过到底脸皮练得十分厚了,若无其事地从男人怀里站起身,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朝两个孩子招手,“包包和糕糕去哪里玩了?还不快进来?” 两个孩子忙爬过门槛,然后朝她扑来,在阿宝蹲下身时,都嘟起了小猪嘴在她脸上涂口水。涂完后,也爬到萧令殊那边,继续小猪嘴涂口水。 亲完后,两个小家伙都抑起包子脸,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娘娘,亲亲~~” “爹爹,亲亲~~” 阿宝有些好笑,低头分别都亲了亲。 萧令殊皱着眉,分别将他们拎起来,碰了碰脸便作罢,不太真心想亲他们的包子脸。 待晚膳过后,一家子又去逛院子消食,两个孩子手牵着手走在前头,听到草丛间蛐蛐的鸣叫声,都翘着屁股去寻找,丫鬟嬷嬷们都担心他们被草叶子刺到或者被隐藏在草从中的虫子蛰到,紧紧张张地跟着。 阿宝看了眼院子里一些不起眼的角落种有一些驱蚊虫的草,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们,小孩子还是要活泼一点才好,就算被蛰到,那也是一种教训,以后知道这事情不该做。所以阿宝无视嬷嬷们求救的目光,纵容小包子去草丛中翘屁股找蛐蛐。 阿宝看了看天色,夏天已经来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过几天便要随着皇帝的大部队一起去栖霞山皇庄避暑。 “王爷,夏天到了呢。”阿宝突然道。 萧令殊淡淡地嗯了声。 “天气好热,该到吃冰的季节了。”阿宝继续笑眯眯地道。 “不准!”男人毫不客气地驳了她的话,“冰凉之物对你的身子不好。” “谁说的?” “解神医说的。妇人不可食冰凉之物。” “……” 阿宝败退了,解神医你明明都不在,几时灌输他这种思想的? 大概是为了报复某位男人不让她吃冰,是以在晚上睡觉之前,丫鬟呈上了四碗羊奶,一家四口,正好一人一碗。 阿宝先端一碗羊奶喝了,两个孩子每天都会喝一碗,所以见母亲喝时,也端起来喝了,等他们放下碗后,嘴巴旁边都印了一圈白色奶渍,看起来极为搞笑,被阿宝笑了一回,拿帕子给他们擦干净小嘴巴。 最后剩下某位王爷,冷冷地盯着那碗羊奶,没有动手的意思。 “王爷,孩子们都喝了,你不喝么?”阿宝笑眯眯地道。 小包子们也盯着他们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可爱极了。 萧令殊偏了偏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该就寝了。”然后唤来丫鬟嬷嬷,带两个孩子去歇息。 阿宝忍住笑,倚在长榻另一边看他,说道:“王爷,羊奶对身体有好处,你还是喝吧。”都喝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他还是一脸不喜的表情? 萧令殊最后自然是磨不过她喝了,不过在最后含了一大口,将她抓过来反哺给她,自是解决了那碗羊奶。 她满脸通红,忍不住嗔道:“王爷,您真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直接抱了起来,走向室内那张大床。 ***** 自从得了萧令殊的准信,阿宝倒是不再为自己父亲将要被逼婚而担忧了,事实也是如此。 自从李继尧向太子透露出他在亡妻灵前起过誓,并且以“大丈夫立世,不可言而无信”为由,推了和临安长公主的闰事后,一切显得风平浪静,不仅皇宫里没有什么消息,连威远侯府都极为安静。 老夫人可能已经对阿宝死了心,所以没有让人叫她回娘家做她的思想工作,阿宝也乐得当不知道。 如此过了几日,随着天气越发的热后,皇帝终于起程去皇庄了。 阿宝也让人收拾收拾,包袱款款地带着自家两个孩子一起去了栖霞山下的别庄。萧令殊由于与太子及官员先行,便留下了府卫护送他们出京去别庄。 孩子们难得出京,都十分的兴奋,在马车里根本坐不住,时常撩开车窗往外探着脑袋,阿宝忍不住道:“你们小心一点儿,小心马车颠着了你们。”同时也出手将趴在车窗口的小家伙们拎了回来。 “娘娘,不嘛~~”甜糕嘟着小猪嘴去亲阿宝,磨着让母亲给他趴窗口。 阿宝无奈,只好托着他的小身子让他去趴窗口,包包也不甘示弱地挤过来,小脸都有些变形了,就是要和弟弟一起齐窗口。 这时,突然马车停住了。阿宝看向雁回,雁回忙探头出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随行的常山过来回道:“王妃,前方有车队停下挡住路了,是安临长公主府的车。” 阿宝眉头一挑,让府卫去瞧瞧发生什么事情,很快常山便弄清楚事情,原来临安公主的身子突然不适,所以才会停下马车。 阿宝揉了揉,叹了口气,将两个孩子留在马车里让丫鬟看顾,然后带着雁回和白前亲自上前去查探。不管怎么说,安临长公主也是姑姑,作侄媳妇的遇到不问候一声,实在是说不过去。 安临长公主府这边的人知晓是晋王妃的车架,也不敢托大,忙迎了上来。 白前打着伞遮挡阳光,雁回拿着香坠扇轻轻扇着,两个嬷嬷跟在后头,随后还有四个府卫跟着。安临长公主府的仆人见到他们的阵势,心里有些打鼓。 “安临姑姑没事吧?”阿宝和声问道。 这时,马车打开,露出了一张青葱水嫩的脸蛋,不过眼睛红红的,像兔子眼,眼神还有些幽怨,轻声道:“是五表嫂啊。抱歉,我娘突然身子不舒服,所以……” “没关系。”阿宝忙道,脸上的笑容真诚极了,生怕这姑娘因为自己的表情不够真诚,脑洞又不知开到什么地方去,然后要自怜自伤一回。这种姑娘连小白花都说不上,至少小白花一般是通过自己柔弱的外表获得旁人同情、爱怜的心机女,可是这姑娘几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拨,让人真不知如何是好。 询问过后,知道安临长公主的症状可能是中暑了,马车一动,就眩晕得不行,还呕吐了,所以才不得不在大路旁停了车。 阿宝又去探望了安临长公主,安临长公主脸色有些憔悴,苍白着脸倚靠在一个嬷嬷的怀里,旁边有丫鬟在打着扇,车里也放了些冰盆子,温度倒是适宜。也不知道是不是安临长公主想起先前关于自己和李继尧的事情,面对李继尧的女儿时有些尴尬,随便敷衍了几句,便闭上眼睛假装不舒服了。 阿宝也没那个兴趣久呆,探望过后,得知他们呆会就会直程时,便回去了,顺便吩咐人去找些药材送过来。 就在阿宝刚回到马车时,后面的路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阵烟尘滚滚而来。 晋王府的府卫早已围在了旁边,阿宝也顺势上了马车。 很快地,那群人便过来了,骑在前头的是个穿着锦衣的俊秀少年,见到路旁的停着的两个车队,当即喝道:“你们是哪府的车?还不快给大爷让个道儿?”说罢,手中的马鞭直接甩了过来,当即惊了马。 其他人没想到他会说出手就出手,竟然没个顾忌,当即呆了下。不过晋王府的府卫已经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个侍卫直接拦剑一挑,将马上的锦衣少年挑了下来。而那些跟着锦衣少年而来的几位骑士原本还因为被挡了路跟着那锦衣少年一起嚣张地起哄,直到见锦衣少年被人这么挑下了马,顿时惊了。 “你们干什么?真是反了反了,连齐公子也敢打……啊——” 话还没说完,便也同样被挑下马了。 晋王府的府卫相当不客气,直接将所有马上的人都挑下了马,这些骑士除了四五个是主子外,其他的都是随行的侍卫,连他们的主子都被挑下马了,那些侍卫自然也被一起挑下。比起白目的主子们,侍卫自然认出了这些挑人下马的府卫的身份,当即不敢还手,乖乖地被挑了下来,如此也气得那几个锦衣公子牙痒痒的,连连骂饭桶。 晋王府的府卫速度太快了,当他们将人挑下马后,倒是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再伤人。 那先前被挑下马的锦衣少年满脸戾气,猛地跳起,手中的鞭子挥了出来,直取旁边一辆马车的马腿,欲要惊马。 就在这时,一条乌色的鞭子甩了过来,缠住那条马鞭,在那锦衣少年诧异地抬头看去时,正好看到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一位穿着华贵的女子,容貌秀丽,姿色端庄,却自有一股丽色之姿。也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晃眼,还是那人居高临下俯视自己,墨黑的眼眸自有一种睥睨风华,看得他又是一愣。 就在那一瞬间,马鞭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落在那一只莹白纤细的手掌里,再见那人手中的乌色鞭子再挥了过来,勒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往旁甩去。 “齐少爷!” 其他人纷纷惊呼。 阿宝可不管什么齐少爷,她只知道刚才若不是她反应得及时,若是惊了马,马车里的孩子就要受罪了,此时只想抽飞那可恶的、嚣张的齐少爷。 理智的弦就这么断了,那些府卫还没反应过来时,愤怒的女人已经跳下了马车,一脚踹向那正要爬起的齐少爷的肩膀,又一鞭子挥过去,直接抽在他背上,没有抽破他的衣服,不过却让他感觉到背上泛起火辣辣的疼。 只抽了一鞭子,阿宝便退回去了,忍住气道:“将他们捆起来!” 府卫自然听令,十分快速地将地上的人捆了起来。因为在外头没有随时带着绳子,所以捆人的东西,直接取了他们的腰带抖开作绳子捆人。没了腰带,裤子差点要掉了,吓得那群公子俊容失色,急急忙忙地蹲下夹紧双腿,防止裤子掉落露出屁股。 阿宝有些黑线地看着这些逗比的府卫,该称赞他们极会就地取材么?为毛每次觉得很严肃的事情,他们都有那本事弄得人哭笑不得呢? 这边阿宝霸气侧漏地直接捆了人,那边的安临长公主及新宁郡主何时见过这阵势,直接傻眼了,更傻眼的是,当目睹了阿宝凶残而彪悍地踹人及抽人时,心肝都抖了。 新宁郡主眼睛都瞪圆了,然后颤巍巍地缩回了身子,心里有些庆幸自己娘亲没有嫁给镇北将军。 若是晋王妃心里不乐意,直接拎着鞭子上门来闹,她们这些柔弱女子如何打得过她?哦,还有那群凶残的府卫,竟然连靖安大长公主的嫡孙也敢打,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怨不得以前有那等悍女的传言,他们都被她婚后装出来的贤良淑德的模样给骗了啊啊啊!怨不得以前还常听说她和宝华公主打架呢…… 自觉知道真相的新宁郡主吓坏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8第 98 章 捆了人以后,阿宝绷着脸,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上了车。 那些被捆成粽子的公子们总觉得裤头要掉了,羞愤欲死,根本不敢动弹,此时也没心思再叫嚣着齐少爷的身份了。有些警醒的,已经知道这次可能是踢到铁板了,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女眷这般凶残嚣张,这些府卫也恁地厉害,简直是身经百战,根本不是对手啊。 阿宝上了车后,看到被丫鬟们护着的两个孩子,可能是知道外头发生了事情,十分安静地靠坐在一起,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瞅着她,不禁心中一软,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见到她微笑,两个孩子也咧嘴笑起来,纷纷挣脱了丫鬟们,朝她扑了过去。 “娘娘~~” 这奶奶糯糯的声音叫得阿宝心都软成一团,一手一边抱着一个孩子,摸摸他们的脑袋,查看后发现他们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后,方放下心来,然后对车里的雁回道:“雁回,你带人过去安临长公主那边,看看她们可有受到惊吓。” 阿宝这个吩咐,不过是做好面子问题。 雁回应了声是,她现在已经能很坦然地接受她家王妃一个不小心就会本性暴露的事情,反正一切有王爷在,什么都不是问题。所以雁回早已改变了行事方针,不再动不动就操心了,十分淡定。 很快地,雁回带着两个嬷嬷一起到前面安临长公主的车队那边,在路过那些被捆着的男人时,视线落到其中那个齐少爷身上,观其衣着饰品,无不精致华贵,心知其出身富贵,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似乎也没听说过京里有哪家姓齐的显赫世家。 雁回想罢,已经到了安临长公主的车驾前。 前来接待她们的是安临长公主府的嬷嬷,她的表情很勉强,面对雁回客气的询问,同样客气地转达了安临长公主并无碍,同时表示,安临长公主已经歇息够了,她们要出发去别庄了,不会再堵在路上。 嬷嬷客气地送走了晋王府的人,然后转身上了马车,便见马车里安临长公主仍是有些不适地靠在嬷嬷怀里,而她们的小郡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眼眶发红,紧紧地挨在母亲身边。 嬷嬷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柔和慈祥的笑容,努力安抚着敏感的主子。 等车队起启,新宁郡主看着母亲强忍住不适,又是心疼又是难受,低声道:“娘,对不起!女儿以后再也不任性了……若是女儿知道晋王妃是这种、这种……女儿一定不会打那主意的。” 新宁郡主所接触的女人都是尊贵而文雅的皇家女眷及世家女子,何时见过像晋王妃这般生起气来直接踹人打人的女子?虽然还有个同样凶残的大公主作榜样,但因为接触不多,并不知晓大公主的事迹,所以她的思想里,女人就应该知礼娴淑文雅,而不是直接亮鞭子抽人的。 安临长公主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不怪你!而且我也没想到晋王妃会这般大胆,连靖安大长公主的孙子也敢动手。或许她并不知道那孩子是靖安大长公主的孙子,他刚回京不过几天,大多人都还没识得呢……” 新宁郡主此时对镇北将军已经没想法了,自然是巴不得离凶残可怕的晋王妃远远的,所以对娘亲的话并不怎么在意。 如此,在后来,新宁郡主在很多场合见到阿宝时,都会颤巍巍地自动避开,闹得阿宝好生郁闷不解释。 阿宝不知道自己在新宁郡主心里已经被妖魔化了,等雁回回来,又见安临长公主的车驾起程了,不再堵住路,于是也决定起程离开。 常山过来请示道:“王妃,这些人……” “自然是留在这里啦,难道还要押走不成?”阿宝诧异地问道。虽然先前愤怒他们行事嚣张无忌,但既已经出过气了,阿宝也不欲再对他们做什么。 当然,阿宝在做了这些事情后,也在琢磨着那位齐公子的身份,十分心平气和地等着那位齐公子身后的家长来找她报仇。大抵是自己站在有理的一方,所以阿宝在做了这些事情后,并没有什么闯祸了的感觉。 “属下明白了!”常山十分严肃应下了,然后让府卫们例队,护送着王府的女眷继续往栖霞山别庄行去。 马车在前缓缓而行,那些被捆着的公子见他们离开了,正要松了口气时,突然又见那护翼在最后的几个府卫脱离了队伍,停在路中。等前面的马车行了一段路后,这些表情严肃的府卫做着一件十分不严肃的事情。 他们竟然直接拿剑戳那些马的屁股,马吃痛之下,撒丫子狂奔离开了。 “……” 太狠了!太狠了!太狠了! 大热天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条官道通向远方,不仅将他们捆成粽子丢在这里晒太阳,又将他们的马给赶走……做人不要太嚣张啊!!难道是那个女人的意思?!齐少爷双目染上了怒火,心中气极。而那些早就认出常山是晋王府侍卫的人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些,果然这些府卫都被那位煞神杀胚不按牌里出牌的举动给影响了么? 马车里的阿宝正给孩子们喂水时,听到身后响起了马的嘶叫声,不禁有些奇怪,不过已经行了一段路了,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便没再理会。 常山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几个府卫归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等他一脸正经相地回过头,恰好对上一双好奇的杏眼,很快便认出这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名叫雁声的。然后见到这丫鬟明明已经瞧见了后头的事情,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色,反而十分自然地朝他笑了笑。 常山也很自然地朝她微颔首致意,只是不知怎么地,耳廓突然有些发热。 由于车里有两个孩子,马车行走的速度并不快,直到临近午时,他们才抵达别庄。 还未到别庄门口,萧令殊早已经等在那里了,无视那些府卫及仆人的请安,打开了车门,见到马车里的女子朝自己微笑,冷硬的脸庞也变得柔和不少。 “阿宝。”他唤道,伸手将她抱下马车。 阿宝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些疑惑地侧首看他,被他托着屁股,双腿不能着地啊,能不能先将她放下来再说?虽然这附近没有其他人家,但还有很多府卫及下人在看着啊。 在阿宝有些脸红地欲提醒他时,他将她看了一遍,问道:“没事吧?” 阿宝很快便明白他问的应该是路上的事情,应该是有侍卫先行去禀报他了,笑道:“自然是没事啦,反而是那位齐公子,被臣妾不小心抽了一鞭……王爷,臣妾没给你惹祸吧?”她十分乖巧地问道,明显有放马后炮的嫌疑。 萧令殊很自然地应道:“没有!”说罢,方将她放下。 “爹爹~~” 这时,两个孩子欢快地叫着,扑了过去。 萧令殊也将两个孩子抱了下来。 夫妻俩一人牵着一个孩子,一家子十分自然地进入了别庄。 等梳洗过后,丫鬟们已经呈现上茶点果汁酸梅汤,还有冰镇过后的瓜果。果汁自然是给两个孩子准备的,酸梅汤是给阿宝和萧令殊准备的。 屋子里放了冰盆子,驱除了夏季的躁热,阿宝有些惬意地挨坐在长榻上,让丫鬟带两个孩子到隔壁厢房去歇息后,方将在路上遇到的事情一一告知,最后问道:“王爷,这齐公子是何人?” “靖安大长公主的嫡孙。”萧令殊回答道,“五日前从信河来到京城。” 阿宝点头表示明白,靖安大长公主是正德帝的亲姑母,当年正德帝能顺利登基,还多亏了靖安大长公主帮助,是以对这位姑母是十分尊敬亲厚的。 说来靖安大长公主也是个苦命的,她与驸马夫妻恩爱,共育有三子,然而当年丈夫、长子和次子皆被先帝迷信的道士害死了,只留下了一名幼子。后来靖安大长公主助侄子登基后,方得以诛杀仇人,后又因无法忘怀丈夫及儿子之死,心灰意冷之下,便带着幼子去了江南信河定居,据说定居之地正是她当年和驸马相识相恋的地方。 正德帝能从那么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最后登上帝位,靖安大长公主的助力不小。正德帝感激靖安大长公主的帮助,又怜其中年丧夫丧子,在她坚持带着幼子去江南时,赐下宅子良田无数,也给予了她其他公主没有的尊荣。 而今日的那位齐少爷本名叫齐恒,是靖安大长公主最疼的嫡长孙,他之所以入京来,是为了妹妹齐萱与昌平长公主之子周御的亲事。 昌平长公主为了给长子挑选儿媳妇,挑来挑去都不甚满意,直到后来靖安大长公主派人进京与正德帝说自己的两个孙子孙女年纪大了,希望皇帝这位作表叔的能为他们的亲事帮衬一二。于是正德帝这位专门坑妹的又来坑了一回妹妹,认为周御与姑母的孙女齐萱十分般配,大笔一挥,便给他们下旨赐婚。 阿宝听到这,突然想起了七公主被送去皇家寺院祈福的事情。七公主对周御那真的是真爱,可惜她的真爱被很多现实给阻挡了,首先在昌平长公主心里她就不是个合适的媳妇人选;其次戚贵妃的兄弟闯下的祸事,害得昌平长公主与戚贵妃交恶,更是不会让戚贵妃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了;最后,七公主与周御虽然是表兄妹,但周御与表妹们从来都是保持距离,未曾私相授受,两人自然也不是什么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所以只有七公主一厢情愿,而男方那边实在不给力啊。 七公主十分执着于嫁给周御,也一直磨着戚贵妃和正德帝,谁知道她家父皇转眼就将她的心上人与别的女人赐婚了,自然不服气地闹了起来。正德帝宠爱七公主是因为七公主是最小的女儿,又有戚贵妃吹枕头风,所以比其他公主宠爱了点儿,但比起大公主来差得远了,是以那时候七公主闹起事来后,不仅没有心想事成,反而让正德帝发了好一通脾气,最后戚贵妃无奈,只能打着为皇帝祈福的名义,将七公主送到了皇家寺院中清修,让她息了那心思再接回来。 现在,七公主已经被接回宫里了,但她的驸马人选还没有定下来。虽说皇家的公平素来是晚婚的,可是眼看就要过二十了,戚贵妃也紧张起来。 “好像周御公子与齐姑娘的婚期定在七月底,靖安大长公主是不是也会进京来?”阿宝又问道。 “嗯,听说过两天就会到京了。”萧令殊也不瞒她。 阿宝咧了咧嘴,有些心虚道:“王爷,若是到时候靖安大长公主生气……” “为何生气?”他的声音冷冷硬硬的,显示心情有些不好,“齐恒纵马伤人,后又让你们受惊,不过是略施小惩,便宜他了。你做得极对,以后继续保持!”他将她抱到怀里,不客气地称赞着,让她继续保持凶残。 阿宝又开心起来,扑到他怀里,亲亲男人的脸,将他冷硬的眉宇亲得柔和起来。 第二天,萧令殊沐休在家,趁着他去了书房,阿宝才从雁声那里得知常山等侍卫所做的后续之事,不禁目瞪口呆,心说常山看起来是多么正经严肃的一侍卫啊,与席远的嬉皮笑脸比起来,感觉就是个尽职尽责的好下属,却没想到他也这般狠——或者说是逗比? 其实阿宝不知道,萧令殊对于常山让人所做的后续是十分满意的。常山与席远一样,是最早追随在萧令殊身边的府卫,对那位王爷某些行事风格是极为熟悉的。所以常山在得知了那位齐公子的身份后,仍是胆敢如此做,也算是一种补救及讨好。 府卫们虽然反应快,但当时距离得有些远,没想到齐恒会在被挑下马后心怀怨恨,还敢试图抽马,让马受惊,所以他们反应不及。幸好他们王妃不是一般女人,极快地制止了。常山知道这是他们的失职,指不定王爷会不高兴呢,所以方有那后续动作。 反正萧令殊连他的皇帝老子都不怕了,会怕你区区一个大长公主的孙子么?所以常山毫不迟疑地下手了。 当然,这事的结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那些公子哥儿确实是受到一翻罪,甚至被好些路过的各府车队瞧见了他们的窘态。 齐恒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丢人过,被捆成粽子丢在路边动弹不得,后来马又被人赶跑了,害得他们只能蹲在路旁等经过的路人相救,偏偏第一个经过的是齐王这人憎狗厌的熊孩子。 齐王在发现他们的处镜后,再看被捆绑的方式——还有快要露屁股的裤子,于是很快便联想到了晋王府的府卫们的杰作,等询问清楚了发生什么事情,知道齐恒是被晋王妃打了,齐王摸下巴想了会儿,基于一切以亲爱的五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原则,于是华丽丽地无视了他们的窘境,还十分恶劣地让人将他们的模样绘画下来,决定拿去皇庄广为宣传。 做完这些事后,恶劣的齐王哈哈大笑地离开了,气得那些人脑袋都要晕了。 等齐王这熊孩子离开后,他们又继续蹲在太阳底下等了近两个时辰,才等来第二个经过的车队,很幸运的,第二个经过的是清江郡王府的车队,这些人才得以解脱。 而这时候他们已经被晒得头昏眼花,严重缺水,全身无力了,带队的是清江郡王府的世子,在问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后,十分贴心地将他们捞起,直接送到栖霞山的皇庄去,交给了太子。 齐恒虽然平时有煅练,但到底是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在太阳下曝晒了两个时辰,又被抽了一鞭子,哪里熬得住,回来当晚就病倒了。 等皇帝知道这事情后,已经是第二天了,这其中也有太子特意阻止人告诉皇帝的原因。 比起正德帝的后知后觉,栖霞山中的诸位官员及世家却是知道得最早的,这里还有齐王这熊孩子宣传的原因,他让人将那些人被自己的腰带捆成粽子的模样绘画下来,并且让人绘制了很多份,去栖霞山一带宣传,不消半天时间,栖霞山中所有的世家官员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拜齐王所赐,齐恒这回可谓是丢尽了脸,只要看到画像的人,脑子第一反应便是——腰带被用来绑自己了,是不是裤子要掉下来露屁股露蛋了?然后第二个反应是,晋王妃果然是个凶残的,谁他丫的敢说她贤良淑德就跟他急! 于是在这件事情中,阿宝又出了回名,而且这回应该是无论怎么刷流言,她彪悍凶残的悍妇形象也改不了了。 ***** 正德帝知晓齐恒生病后,自然是极怒的。他心里是感激当年靖安大长公主的帮助,对靖安大长公主的两个孩子也当后辈一样爱护的,可谁知他回京不过几天,就被人弄得病成这样,简直是打他的脸嘛。 不过当正德帝问明白了齐恒生病的前因后果,然后沉默了。 “父皇,此事虽是五弟妹之错,但也是齐恒动手在先,五弟妹当时也是护子心切,如若不然真的惊了马车,车里的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太子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父皇也知道,双胞胎中的承瀚天生不足,五弟和五弟妹一直小心地养着,现在还不怎么健康,若是……” 听到太子未完的话,正德帝已经脑补起来了,于是果断地道:“去让人将晋王妃和双胞胎叫过来,朕要见见他们。” 听出他声音里对双胞胎的紧张,太子笑着应下,让内侍去晋王府别庄叫人。 ***** 同样随着威远侯府的人一起到了栖霞山别庄避暑的李继尧在听闻这事后,不禁抚掌微笑,连连点头道:“乖宝果然很乖,是个好娘亲!” 听到这话的威远侯及老夫人瞬间脸蛋扭曲了,实在是不明白这人的脑回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担心皇帝会怪罪、阿宝怎么能行事如此鲁莽么? 老夫人心里对孙女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觉得她实在会生事——不,应该说她自小就会生事,平常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可总在关键时候出人意料。这也是她不喜这孙女的一点,若真的一直装鹧鸪她还满意一点儿,可偏偏一遇到些事儿,总要出人意料一回。 李继尧仿佛没有看到母亲及兄长不自然的脸色,口头上力顶了女儿后,又正色道:“突然想起些事情,我要去皇庄一趟。娘,儿子先告辞了。” 老夫人脸皮又抽搐了下,如何不知道这儿子听说皇帝要召见晋王妃和双胞胎,生怕他们吃亏,这是去给他们撑腰去了。 心里对这儿子越来越死心的老夫人实在是懒得说什么了,无力地挥手让他去了。 ***** 皇庄来人的时候,阿宝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流经别庄的溪中玩水呢。 这溪水清澈见底,水只淌过腿肚,水中有游鱼,看着十分喜人。阿宝让人在溪边砌了很多平石,溪水缓缓淌过平石,可供人踏在上面玩水。 因为天气实在是太热,阿宝便带着两个孩子,挑了个林荫处,让人摆上竹椅竹桌在草地上,然后和两个孩子一起脱了鞋,踩着溪边干净的平石,让流过的溪水冲涮着脚。 溪水只漫过平石,踩上去漫过脚踝,冲涮着脚板,两个孩子都喜欢踩着水,玩得不亦乐乎。 萧令殊今日无事,也在家陪着他们,正坐在树荫下吹着凉风慢慢地品着清茶。 听到皇庄来人了,皇帝要召见他们,阿宝和萧令殊都知道原因,一家四口不得不结束这份悠闲,回房打理好仪容后,夫妻俩方带着两个孩子坐上马车,朝皇庄行去。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99第 99 章 从晋王府别庄到皇庄需要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待马车到达皇庄后,早已有内侍顶着炎炎夏日,满头大汗地等在那儿了。 马车进皇庄不久后,萧令殊方携着妻儿下了车,由内侍引领着往别庄中的清凉殿行去。 正德帝自从大病一场后,精神跟不上以往,比较喜静。来到皇庄避暑后,除了太子、几个皇子和朝中的大臣外,平时不怎么接见外人,若无大事,一般的事情都让太子处理了。这会儿,听到说皇帝要召见晋王妃和双胞胎,大伙都忍不住猜测,皇帝这是心疼孙子多一些呢,还是要给靖安大长公主一个面子,要斥责晋王妃。 在众人猜测中,阿宝已经跟着她老公牵着两个孩子走进了清凉殿。 清凉殿里,正德帝身上披着薄衫坐在长榻上,太子和皇后都陪在一旁,三人正在说着话,气氛不错。 阿宝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在萧令殊身后上前请安,等被赐坐后,偷偷瞄了正德帝一眼,发现他似乎比上回赏花宴时又瘦了很多,精神更糟糕了,太子继位估计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正德帝见到双胞胎,清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和蔼地道:“承瀚和瑶瑶来啦,过来给皇爷爷瞧瞧。” 双胞胎萌萌地抬头瞅着自己的父母,自然不会主动跑去和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亲热的,皇后和太子帮忙着凑乐说话,萧令殊方牵着两个孩子上前。 正德帝打量着孙子孙女白嫩嫩的脸蛋儿,见他们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瞅着自己,忍不住又是一笑,温声问道:“承瀚和瑶瑶昨天怕不怕?有没有受伤?” 孩子的忘性快,对于皇帝的问题自然不解,皆是懵懵地看着他。 皇后见双胞胎可爱的样子,早已疼爱地将双胞胎中的姐姐搂到怀里,摸摸她白嫩的脸蛋,慈爱地道:“可怜见的,没事就好。”疼惜了孙女后,皇后又对皇帝说道:“皇上,这事臣妾也听说了,齐恒这孩子确实太乱来了。昨天若没有晋王妃及时拦下他,恐怕要惊了马,马车里的两个孩子也要遭殃了。” 正德帝绷着脸,见孙子乖乖地站在面前,拉着孙子的软软的小手,见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心中一软,柔声问道:“承瀚昨天怕不怕呢?” 小家伙眨巴了下眼睛,然后点点头,抿着嘴朝他一笑,乖乖巧巧的,十分惹人怜爱。 正德帝被孙子这一笑弄得有些激动,喉咙有些发痒,咳嗽了两声,赶紧别过脸,以防将病气传给了孙子。等他止住了喉咙的痒意,便看到不远处坐在一起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子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看起来无情无心,没有丝毫的正常情绪,倒是儿媳妇一副担心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给他们赐婚时的一时之念。 这儿子他一直是恨着的,所以才会将他养得不像正常人。虽然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可是若他那儿稍有什么动静,他也会是第一个知晓的。就如当初他第一次翻墙从冷宫跑出来,遇到当年进宫来给皇后贺寿的李明锦,也第一个知道他心中一直牵挂着李明锦,素来无正常人情绪的他有了执念。那时心里仍是恨着他,却一时起念,方给他们赐婚。 自从大病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容易回想年轻时的事情,皇后时常和他聊起当年的长孙贵妃,不免会想到很多。想到当初心爱的女子怀孕时他是多少地期盼着这孩子出生,想起孩子出生时,他也是极疼爱的,想给孩子最好的一切,直到心爱的女人的身份暴露,她为了孩子而自杀…… 殿内的人明显感觉到正德帝突然间有些低落的情绪,太子看了眼皇帝,也不劝说什么,伸手拉住小侄子的小手,开始逗弄起来,问的不过是他们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之类的。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开始奶声奶气地将记得的东西说出来,还有今天和母亲妹妹一起去玩水的事情。听他说话,太子有些惊奇,没想到这孩子会记得这么多,倒是聪明的。 见孩子说得欢快,皇后也忍不住逗弄着怀里抱着的孩子,在太子和皇后的打岔下,气氛很快又和乐起来,正德帝的脸上也露了淡淡的笑容,慈爱地看着双胞胎,纯真无瑕的孩子确实能让人心情愉快。 祖孙三代正高兴着,便听内侍进来禀报,镇北将军求见。 正德帝第一时间看向晋王妃,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如何不知道镇北将军过来的目的。一直知道镇北将军宠唯一的女儿,如今看来,确实宠逾性命,怨不得不想再娶。正德帝对心腹大臣还是极好的,李继尧因为家里母亲逼婚,又有昌平长公主欲为他作媒,不愿意忤逆母亲,又怕到时真的被随便赐了婚,于是便直接去找皇帝讨了个旨意,这下子老夫人也只能丧气地认了命。 正德帝虽然不明白李继尧为何坚持不娶——皇帝认为,就算娶了也不会抹杀他对亡妻的感情,不过如此也让他觉得李继尧是性情中人,李继尧心中忘不掉亡妻,与他忘不掉阿荆一样。对这样合他心意的臣子,正德帝自然是宽容的。 李继尧进来后,先是瞄了眼女儿女婿,然后才给皇帝等人请安。 可以说,在场的人皆知李继尧所为何来,不禁又是一阵好笑。可能是李继尧从来不掩饰他对唯一的女儿的宠爱,所以就算他为了女儿做出这种事情来,也生不出什么意外或不高兴的情绪来,反而觉得好笑。 朕德帝让人给李继尧赐坐后,方说道:“李爱卿,你这女儿可真厉害,听说昨儿将齐恒那孩子给教训了一顿。过几日靖安大长公主就要进京了,你说这事可怎么办?” 李继尧先是跪下来请罪,等皇帝让他起来后,脸上故作无奈地说道:“臣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心里头焦急不已。不过说句公道话儿,臣再偏袒自己的女儿,也得说这事真怨不得她,也很庆幸当年臣让她学些武艺强身,不然两个孩子就要受罪了。臣相信皇上也舍不得他们受苦的。”说罢,慈爱地看了眼双胞胎。 正德帝同样看向已经跑回晋王妃那儿依着的孙子,小小的一团儿,他确实是舍不得的,只是靖安大长公主的面子也要给的。 皇后接着笑道:“臣妾以前就听说晋王妃抽过野猪,拍过刺客,看来大将军功不可没。不过现在瞧来,如此也是极好的,晋王妃这回也算是为了两个孩子,齐恒那孩子确实不占理儿。” 太子也点头道:“父皇,儿臣也听说齐恒得靖安大么公主疼爱,在信河时行事未免放诞肆意了些,只是这里不比江南,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正德帝心里也是不怎么关心齐恒的,他关心的是孙子有没有受到惊吓,是以在几人的轮流诉说中,自然地认为这事儿还是齐恒做得不地道,晋王妃也是无可奈何的。 又说了会儿话后,见正德帝面露疲惫,李继尧识趣地告辞离开,萧令殊也带着妻儿跟着离开。 等他们皆离开后,内侍看了看时辰,将煎好的药端上来。 待皇后伺候了正德帝喝了药后,皇帝突然道:“听说齐恒病得严重,多派几个太医去瞧瞧罢。”也省得靖安大长公主到京时,瞧见孙子病成那样伤心。 皇后笑着应下了,“先前听说他病了时,太子已经派太医过去了。” 知道齐恒不会被待慢,正德帝倒是比较满意,不过想起了自家那六儿子干的好事,正德帝气就不打一处出来。比起晋王妃为了孩子而出手教训齐恒,正德帝觉得那六儿子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没事找事干的浑账,忍不住道:“来人,去将齐王给朕叫过来。” “皇上,这……”皇后有些迟疑。 正德帝看了她一眼,沉着脸道:“皇后想要说什么?你也听说老六干的事情了,像话么?多大的人了,还没个定性,这种事情能这样广而宣传的么?他安的是什么心?你也别拦着,朕今日是一定要教训他……” 皇后见他气得身子都有些发颤,忙给他拍拍背,等他说完后,方道:“臣妾不是拦着,而是为皇上的身子考虑,您今日也费神了,还是先歇歇罢。老六就在别庄中,跑不掉的,等改日再宣他来也不迟。” 皇后也并不是拦着,而是怕自己那小儿子的德行,又要气得皇帝生病,还不若先劝着,以后再说吧。 如此,齐王莫名地逃过一劫。 ***** 离开皇庄后,李继尧乐呵呵地一手一边将两个外孙都抱了起来,得到两个孩子甜蜜蜜的颊吻,更是乐得找不着北。 阿宝见父亲这般开心,不禁摸了摸肚子,想着或许下回可以生个长得像她的女儿陪陪父亲,让他开心一些。想罢,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到时还要解神医配合,不能让这男人再去吃药。嗯,他好像也不知道那药效还剩下三年,估计若是知道的话,解神医可要遭殃了,先瞒着吧。 萧令殊发现她的目光,不由得侧首看了她一眼,阿宝马上一脸淡然状,跑到前面去邀请她爹到别庄去住个几天陪陪孩子。 对此,李继尧自然是拒绝了,不过却保证留在京城的这段日子,一有空就会去别庄看他们的,或者女儿带孩子到他那儿玩也行。 等马车到了晋王府别庄后,李继尧对女儿道:“乖宝这次做得极好,像那种不拿人当回事的小子,就该如此狠狠地教训。以后若再遇到这种事情,就这么做!” 阿宝十分精神地应了一声,拍着马屁道:“都是阿爹教得好!以后都听阿爹的!” 李继尧听得大乐,女儿还是和他亲的。看了女婿一眼,突然觉得女婿这张硬邦邦的脸也没这般讨厌了。 李继尧进晋王府别庄坐了会儿,喝了些茶点,约好明日带女儿外孙去爬山后,终于告辞离开了。 阿宝送走了自己爹,又让丫鬟们将两个孩子带去午休后,回头便见到男人有些不高兴的模样。 “王爷怎么了?”阿宝蹭过来,拉着他的袖子问道,软声问道。 她越来越不怕他了——或者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怕他了,甚至也不再在他面前装贤良淑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她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这个男人宠得太自由肆意而不自知。 李继尧是旁观者,最能感觉到女儿的变化,所以对这女婿也越来越满意。只是满意之余,又忍不住觉得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被个臭男人抢走了,心里头酸溜溜的,是以每回见面,总忍不住要撩拨刺激他一下。 萧令殊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将她搂到怀里,冷硬地说道:“你若想去爬山,本王可以带你去。” “可是王爷明日不是没空么?”阿宝脱口而出,等发现他越发的没表情地盯着自己,忍着笑,同样一脸正经地道:“等王爷沐休,我希望王爷能带我和孩子们一起去爬山游玩,可以么?” “可以!”他满意地道。 “……” ***** 过了两日,听说靖安长公主带着儿子媳妇及孙女进京了。 这两日阿宝虽然忙着跟中二爹相处培养感情,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至少在听说她抽了齐恒后,相熟的人纷纷过来探望,关心双胞胎有没有受到惊吓。阿宝都承他们的情,对这事情倒也没怎么担心。 拜齐王的多事所赐,大伙不仅欣赏了齐恒等人被捆成粽子的窘态,也都知晓了当日的事情经过,统统认为这事齐恒不占理,所以就算靖安长公主进京,也没法改变什么。反正连正德帝都不发话了,所以也没人说什么,最多阿宝这次彪悍的形象已经深植在人们心中了,见到她时,众多女眷都有些不自然。 齐恒生病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江南长大,身子骨与那些江南文士一样弱了些,躺了两天,据说还没能下床呢,整天昏昏沉沉的。直到靖安大长公主带着儿子媳妇一起去看他时,他还恹恹地躺在床上,吃什么都不香。 “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齐萱忍不住心疼地道,“晋王妃也太可恶了,竟然害得哥哥变成这样子。” “不关晋王妃的事情……”齐恒恹恹地道,脑海里不由又想起了那日背着光居高临下地俯睨着他的女人,一时间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连背上的那鞭痕也不觉得痒了。事后知道那马车里还有两个孩子时,他也知道当日是自己做得不对。 齐恒在信河时因有靖安大公主这招牌,肆意惯了,虽然来京城时,祖母叮嘱了他很多注意事项,但却没有过于注意,所以那时被人拦了路,不顺心时自然以当初在江南时的做法行事了。 “哪里不关她的事?虽说是哥哥你不对,可是也不应该将你们的马赶走,让你在太阳底下曝晒几个时辰,人都要晒干了,还害得你生了病!” 靖安大长公主也心疼孙子,见他脸色苍白憔悴,恹恹地倚在床上,看起来就像大病一场,如何不心疼。不过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靖安长公主也知道是自己孙子做得不对,不由得也有些怨怪自己,在信河时将他宠得过盛,以为京城还是信河,人人都要捧着他。 “萱儿慎言!”靖安大长公主斥了孙女后,叮嘱孙子道:“你病了也好,乖乖养病,等好了后再去给皇上和晋王请罪,以后莫要如此放诞了,京城比不得信河。” 听到去给晋王请罪,齐恒突然道:“不需要给晋王妃请罪么?” 靖安大长公主一愣,笑道:“又说胡话了,虽是晋王妃教训了你,不过她到底是内宅妇人,哪需要她出面?你好好地和晋王请罪便是,晋王可不好惹。” 齐恒也不知道是失望多点还是什么,没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 靖安大长公主今日刚到驿站,并没有怎么歇息,略作梳洗后,连生病的孙子也没关心,便直接去皇庄见正德帝了。她是个明白人,在路上得知了孙子与晋王妃的冲突时,便有心理准备孙子这次是白挨一顿打白生病了,正德帝虽对她尊重,但发生这种事情,只会向着自己的孙子孙女。 所以在皇庄里,两人叙了旧后,不用正德帝提起这事,她已经自动去请罪了,并将事情都揽到了孙子身上。果然如此做法是投了皇帝的心,他虽然嘴里客气着,但对她这姑母也越发的和善了。 以后孙女嫁在京城,儿子和孙子要在京里发展,也都要依靠皇帝和太子,靖安大长公主自然要卖他们一个好。 斥责了孙子又教育了他一翻后,靖安大长公主也累了,由儿子和媳妇方氏扶着回房去歇息。 待服伺了婆婆歇下后,方氏又和丈夫一起回到了儿子的房里,方氏强忍的眼泪终于滴了下来。 齐文有些不悦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恒儿这不是好好的么?这次也算是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这里可不是信河,由不得他再放肆!”他也知道儿子在信河时因母亲的关系,大家都让着捧着,被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行事率直了点儿,不过本性是好的,这次的事情就权当个教训,也让他明白,这京里已不是他的地盘,不是他能任性的地方。 方氏掩面呜咽道:“哪里好了?你瞧瞧儿子,大病一场不说,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齐萱也瞧着兄长,认同母亲的话,兄长确实是瘦了一圈。只有齐家两个男人不以为意,觉得他们女人想多了。 等从儿子的房间离开后,方氏有些恼怒地对女儿道:“那晋王妃也确实太可恶了,哪有女人像她那样,还会使鞭子打人,这京里的女人可没见过像她这般的。你以后若遇到她,可要小心一些……哎,等你与周御成亲后,你还得叫她一声表嫂……”方氏有些担心了,难道她十几年没回京,京城里的妇人都变成这般德行了么? 齐萱听到母亲说自己和周御的亲事,不由得脸上一红,但也想到自己嫁给周御后,也得叫晋王妃一声表嫂,同样有些不情愿,认为会打她哥哥的女人不是什么好女人,这也太嚣张了。 不过,很快地又想起了兄长今日的异样,小姑娘这时又有点儿担心起来,哥哥生平第一次被人打,不会被晋王妃打傻了吧?不然怎么会觉得他好像在维护着晋王妃一样,以往可没这种事情啊…… ***** 靖安大长公主进京一事,在京城中没有引起丝毫的关注,特别是在听说齐恒在病好后,很乖巧地去给正德帝和晋王道了歉后,如此揭过了这件事情。 既然没有后续发展,大伙也没再关注这件事情,该干嘛就干嘛。 夏季的热度似乎连栖霞山也挡不住了,栖霞山下的皇庄里的人们开始了很多夏季消暑活动,今日去游个湖,明日去采个莲蓬,后日去爬个山等等,栖霞山下一片热闹。 在这一片热闹中,还发生了一件值得人关注的事情。 到了六月中旬时,接到了西凉国的国书,西凉国国主将派谴他们国的三皇子及公主在八月底抵达大邺,为正德帝祝寿。 正德帝接见了西凉国的使者后,转身便将那份国书丢到御桌上,脸上冷笑一声。 太子心中微微一动,不过见皇帝阴沉的脸色,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在离开清凉殿后,便去了皇后那儿。 到了六月底,李继尧终于要回边境了。 阿宝即便千万个舍不得,也只能为父亲收拾了几车子的行李,他一起带到璟城去。那几车的行李从衣服到吃食到药材等等东西应有尽有,李继尧得知后,不禁好笑,不过磨不过女儿的要求,只得带上了。 自从阿宝嫁给萧令殊后,可以作主她自己的嫁妆,她也放开了手脚行事。每个月都会将她的陪嫁庄子里的各种产出匀出几成往璟城里捎送,新鲜的瓜果蔬菜都不少,使得李继尧都觉得女儿出嫁的这几年,他的生活档次竟然提高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阿宝未出嫁前,月例银子都是从威远侯府领的,她娘亲留给她的嫁妆也在老夫人那儿收着,又是未出阁的姑娘,自然很多事情都被管着。李继尧虽然每年都会将他的奉银送回来,却也不好意思指明这是他养女儿的银子,自然也被收入威远侯府作公用,也不可能给她作私银。 所以出嫁后,自己当家作主了,可以处理自己的嫁妆,阿宝自然不吝啬于给自己父亲送好东西了。加之她心疼父亲,每个月的新鲜吃食和瓜果都不断,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也能让李继尧吃个新鲜。萧令殊从来不会过问她王府的财产,而刘管家自是知道她的行为,不过见她都送的都是自己的陪嫁庄子的东西,也不好说什么。 李继尧离开那天,太子亲自过来相送,李继尧在太子及女婿还有诸位官员的送行下,带着女儿收拾的几车行李回了边境。 李继尧的离开让阿宝失落了几天,直到听闻齐王妃传出身孕的事情后,阿宝终于提起了精神,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当初她和齐王妃讨论的关于各种易受孕的做-爱姿势,不会真的是这个起了效果了吧? 萧令殊见阿宝突然一副惊疑之态,高深莫测地看了她很久,决定带阿宝去齐王府别庄走一趟,当作散散心。 当他们到达齐王府的时候,便见到了不在状况中的齐王,仿佛已经灵魂出窍了。 难道妻子有孕是让他如此难接受的事情么?还是高兴傻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0第 100 章 事实上齐王不是觉得妻子有孕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也不是高兴傻了,而是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真的怀上了?!!!! 倒是有些像是不敢置信。 自从得知自己的老婆怀孕后,齐王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齐王府上下的人自然都认为,他们家王爷一定是高兴傻了。大伙也自动理解,他们家王爷和王妃成亲至今也有三年了,夫妻俩感情甚笃,他们不仅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兄妹,而且婚后王爷也没有纳妾,一直以来只有王妃一人,待王妃也极好,所以王妃一直没有消息,估计王爷心里也是焦急的——虽然熊孩子整天只想着怎么惹事生非,根本看不出焦急这种情绪。 所以大伙将他的反应自动归于高兴傻了。 不说齐王高兴,皇庄里得到消息的皇后也是极高兴的,赏赐如流水一般地让宫侍送过来了。 而一直不在状况中的齐王直到见到他家亲爱的五哥,他的灵魂突然归位了,然后激动无比地道:“五哥,我家王妃有孕了,以后若生的是儿子,让他和你家承瀚一起打遍天下无敌手;若是生的是女儿,让她和你家瑶瑶一起欺负想欺负的人……” 好嘛,无论是生男生女,他都打算将他们养熊了,然后和晋王府的双胞胎一起祸害人。 听到这话的人压力山大,都为太子担忧起来,将来太子爷有得操心了。 等齐王高兴过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顿时有些目光闪烁,然后左右瞧了瞧,将他家五哥扯到一旁去聊一些男人的话题了。 阿宝没有理会这两兄弟,觉得这种时候,齐王应该不会闹什么浑事的,就算闹出来,头疼的也是皇帝皇后,于是很放心地去看金璟琋了,却不料她这一放松,她家男人被齐王带坏了。 阿宝跟着引路的丫鬟紫裳往后院行去,紫裳脸上挂着高兴的笑容,对阿宝笑道:“晋王妃可是来了,我家王妃自从知晓自己有消息后,可是一直叨念着您呢。” 阿宝心中大奇,为何叨念着她?不会是她先前传授的那些受孕的姿势凑效了吧? 到得一处花厅,金璟琋正坐在软榻上喝着汤,见到阿宝也极为高兴,忙让人上茶点。 等丫鬟听从金璟琋的吩咐退下后,阿宝笑道:“恭喜你了!”仔细瞧了瞧,发现她的气色不错,又忍不住笑道:“刚才我见着六弟了,他好像高兴傻了。” 金璟琋原本含笑的脸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甚至左右四顾,这才发现自己先前将丫鬟都谴到外头去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是不敢相信……哎,我能怀上还多亏了你说的法子,后来为此也有些强迫他配合。他原本是不以为意的,后来……” 听她的声音有些含糊,甚至语蔫不详,脸上一片红润羞涩,完全异于平时那种端庄大气,阿宝不由得脑洞大开。 金璟琋其实心里真的是不好意思的,也觉得这两个月来,在床事上不免有些荒唐了,但结果却是极好,她很满意。 对于金璟琋来说,虽然齐王先前向皇帝求娶阿宝时,她心里确实是对此产生过怨怼,开始质疑起他们之间的感情,什么青梅竹马根本不靠谱,男人要变起心来,比女人翻脸还快,如此也致使她对很多事情产生了质疑。不过,此事也让她看清楚了女人的身不由已,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她的行事作风。婚后她也努力经营自己的婚姻,有皇帝这位喜欢坑儿子的公爹力顶,光是在财政上,就让她将齐王管得死死的。 似乎一切的改变是在大公主从西北回来开始,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公主在齐王心中造成的心理阴影太重了,所以齐王发现自己竟然和一直讨厌的五皇兄一起联手莫名地坑了大公主后,特别是接下来的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看到了大公主的倒霉,萧令殊的厉害之后,于是他从个喜欢和哥哥们作对的相对有些熊的熊孩子转变成了他家五哥的脑残粉。 不要小看脑残粉的杀伤力,脑残粉的是世界上最不讲理的存在了,甚至可以为此而颠覆自己的三观。于是齐王从个还算听父母话的熊孩子渐渐往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方面发展,若说以前对能主宰他们荣华富贵及生命的皇帝还有些敬畏,那么至此以后,他变成了以惹皇帝生气为终极目标了,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了。 金璟琋原本以为她已经看透了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及丈夫,谁知道丈夫还能继续刷新了她的认知,在她猛然回首的时候,丈夫已经在熊孩子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了。好吧,用文雅一点的说法是,丈夫彻底抛开了所有的束缚,以挑战世人的三观为已任,比以前更让人头疼了。 在金璟琋心里,齐王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若太子登基,齐王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太子可以对其他的皇子打压,但绝对不会打压自己一母同胞有兄弟,特别是这个兄弟越来越不着调后,只会让他更安全。 是以,无论齐王做出什么荒唐事来,金璟琋从来不规劝。而内宅里,渐渐变成了她说了算,在不知不觉中,丈夫已经被她劳劳地把持在手中了。可以说齐王府里她一人独宠,没有其他女人。 这种情况自然是让人侧目的,不过晋王府和齐王府的情况都是差不多,可是却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没办法,晋王素来有狠毒酷戾的名声,谁敢去说那煞星杀胚?他爱咋的就咋的吧。而比起晋王来,齐王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浑性子也同样让人怯步,于是众人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不敢明着说出来让这两位王爷知道。 若是没有阿宝这个妯娌作对比,金璟琋或许少不得要听遵从自小到大的教育,作为贤妻不能独霸丈夫,特别是在自己身子不便的时候要主动贤惠地给丈夫安排女人伺候他之类的了。不过在认识了阿宝后,先是受到了刺激,让她越发的往萝莉御姐方向发展,后来也对于以往所受到的教育产生了质疑,后来自然是完全没心旦作什么贤妻了,哪个女人敢凑上来给她不快活,直接处置了,连面子也懒得做了。所以,就算皇后母姑对儿子的后宅只有她一个女人颇有微词,她也没有理会。 虽然丈夫往熊孩子那条路越奔越远,但金璟琋的收获也极大,不再为了标榜贤妻而干些让自己难受的事情,倒也活得越来越滋润了。在与丈夫感情越来越好后,自然会想要给他生个孩子了,更想要个孩子堵住世人的嘴,于是才有了她急病乱投医,甚至连阿宝那种不太靠谱的受孕姿势也忍着羞意而去尝试了。 只能说,齐王之所以不敢相信的原因,便在于此了。 毕竟夫妻俩为了研究哪种姿势比较容易受孕,这两个月来真真是在床上拧起了麻花来,齐王也被折腾得够呛,只是每回他产生质疑时,他家王妃就用那张萌萌的萝莉脸再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他实在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当然,偶尔也有某些姿势让他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颇感新奇,这其中的乐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正说着,便又听到丫鬟进来禀报,五公主和金驸马到了,金璟琋听罢,忙让人将他们请进来。 过了会儿,五公主被丫鬟引进来了,金璟珏却被齐王扣留在了外院。 五公主到后,先是恭喜了金璟琋,三个女人方坐下来说话。 五公主与金璟琋之间的交情不错,首先五公主是金璟琋的嫂子,等她嫁给齐王后,五公主又成了大姑子,这关系也实在是够亲近了,自然也让她们比皇宫中其他的女人更亲近一些。 “听到你怀了身子后,璟珏就一直闹着要来看你,说要看小宝宝,所以今天便过来了。”五公主抿了口茶后,微笑道。 金璟琋与兄长的感情极好,甚至因为兄长的智力问题,一直是她来照顾兄长的,所以对于肯下嫁于兄长的五公主一直是感激和尊重的。听到五公主的话,金璟琋心中一动,不由得道:“大嫂,你和哥哥也成亲有五年了,为何不自己生一个……抱歉,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五公主看了阿宝一眼,有些黯然道:“并不是我们不生,而是不能生!” 阿宝和金璟琋都吃了一惊,两人相视一眼,忙追问是为何。 五公主笑了笑,说道:“也怨不得妹妹你不知道,当年发生那事时,你还没出生呢,后来怕惹你们伤心,娘亲也不敢告诉别人。直到有一回,娘亲说漏了嘴,我才知道这事情的。”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璟珏这事,除了父皇、母后和娘,就只有你们知道了。” 五公主口里的娘亲是英国公夫人,英国公夫人育有一子一女,便是金璟珏兄妹了,余下的皆是庶出的子女。英国公夫人要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这事情自然是要隐瞒下来,连英国公也不知道。 阿宝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心知无论是哪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难以接受的。 五公主勉强一笑,阿宝救过她一命,她知晓阿宝的为人,可以说这世界上能让她放心的除了死去的娘亲,就是阿宝了,所以并不觉得这事情让阿宝知道有什么忌讳。 金璟琋心里也很难受,她并不知道这事情,所以先前一直以为,就算哥哥智力有问题,但若是能和公主嫂嫂生下个健康的孩子,好好教养长大,让他继承英国公府并无问题,不会让那些庶兄们压在兄长头上。她也明白娘亲的做法,亲生儿子犹在,怎么可能会让庶子继承儿子该得的爵位?就算她的儿子不能生,这位子也该是自己儿子的。怕就所英国公不那么想,家族里的人也不那么想,会生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方将此事瞒下。 见气氛有些压抑,五公主又笑起来,“好了,别为这事儿烦心了,你现在可是孕妇,要保重身体,开心一些。” 比起两人的难受,五公主反而坦然多了。可能是自小的经历有关,五公主对于很多事情看得极明白,也从不认为世间赋予女人的苦难就应该认命。她从不认命,也能从中找到能让自己知足常乐的快乐,所以即便人人都暗中嘲笑她嫁了个傻丈夫,又有谁知道她的傻丈夫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关心她,将她捧在心里,唯一一个只因为她而全心全心待自己的人。所以就算一辈子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金璟琋仍是打不起精神来,之前的希望有多大,现在的失望就有多大,甚至对五公主有些歉意。 五公主会嫁给金璟珏,完全是皇后促成的。皇后心疼侄子,也知道侄子的情况,那些世家勋贵哪舍得将女儿嫁给个傻子,愿意的又因身份太低她看不上眼,一直挑来挑去都觉得不合心意,后来发现侄子每回进宫都喜欢找五公主玩后,这才萌动了这心思。 五公主出生时母妃就去逝了,完全是个透明公主一样在宫里长大的,皇后让她嫁她只能嫁了,而皇帝——一个从未注意过的女儿也没什么心疼的,加上他对金璟珏也感到愧疚,于是也同意了皇后的做法,给他们赐了婚。 堂堂公主下嫁,于金家来说,这门亲事自然极好,金璟珏的妻子是公主,才能镇得住那些庶子庶媳,想要打什么坏主意,也要掂量一下。金璟琋也是极满意五公主这位嫂子的,五公主没有其他公主的那种骄傲任性,也没有瞧不起金璟珏是个傻子,十分平静地嫁了过来,婚后与金璟珏的相处也极好,金家人对此都极为满意。 现在,知道这事情后,金璟琋倒觉得对不起五公主。她也是女人,知道一个不能当母亲的女人有多难受。 金璟琋完全没了刚得知自己怀孕时的高兴,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金璟琋突然站起身来,拉住阿宝,有些激动地道:“对了,解神医,不是有解神医在么?可以让他瞧瞧,说不定他有办法……” 阿宝和五公主怕她太激动伤着身体,两人一左一右地扶住她,忙道:“你小心一点儿,慢慢来,别激动啊。” 待将她安抚住后,阿宝道:“可真不凑巧了,解神医回老家陵南了,原本说是一个月会回,现在都两个月了也没见他回来。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担搁了,等他回来后,我会让人去公主府一趟的。” 五公主其实早已经不抱希望了,她从英国公夫人那儿知道些内-幕,当年那毒是要毒杀的人是皇帝,可谁知阴差阳错下由到宫里玩的金璟珏代替了,后来太医虽然抢救回金璟珏的性命,但却无法清除体内的毒素,使得残留的毒素不仅破坏了金璟珏的智力,更是破坏了他的身体。这些年来,秘密看的大夫很多,但每个人只有摇头。 不过见金璟琋和阿宝都对解神医寄予希望,五公主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很快便转移了话题,聊到了孩子身上,说起孩子经来,三个女人越聊越起劲。 ***** 后院里的女人聊得高兴,前院的男人却不高兴。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喝茶,齐王府的管家战战兢兢地陪在一旁,不断地暗擦汗。 “坏妹夫!”低沉的男声响起,但出口的话却十分幼稚。 齐王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动着,心里默默地念着,这是妻舅,不能动气不能动气,不然璟琋又要生气,对她的身子不好。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以后要生个儿子或女儿和他家亲爱的五哥家的孩子一起熊霸京城的…… 作好了心理准备后,齐王才挤出笑容道:“舅哥怎么了?难道这点心不合胃口么?”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唇红齿白,容貌昳丽,只是眉宇间一团天气稚气,让人无法将他当成正常的男人来看待,无形中也让他的容貌减了几分。此时他嘴里鼓鼓地吃着蜿豆黄,嚼了嚼,发觉味道不好吃,直接往前一喷,坐在他对面的齐王被喷了满脸。 齐王:“……” 管家:“……”要不要去请王妃出来?王爷好像忍耐不住了! 萧令殊:“……”继续淡定喝茶。 “坏妹夫,不让璟珏去看妹妹,东西也不好吃!”金璟珏说着,捏起一块山楂糕,又朝齐王扔了过去,正中他的脑门。 理智的弦终于崩断了,齐王爆发了。 萧令殊旋身而起,端起桌上的一盘点心,在急得满脸是汗的管家疑惑的目光中,淡定地将盘子里的点心往桌上一倒,然后将盘子当成了盾牌,挡住那些在空中你来我往地飞来的点心。 管家:=口=!!这一幕好眼熟啊,当初他家王爷大婚时的婚宴,这位王爷也这么干过,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不啊! “坏妹夫,讨厌讨厌!欺负妹妹!不让璟珏看妹妹!真是太讨厌了!!”金璟珏边扔东西边骂。 齐王咆哮道:“本王几时欺负璟琋了?你这傻子不懂就不要乱说,以为本王怕你么?!”他之所以拦着,还不是怕这傻子不分轻重,外一伤着孕妇怎么办? “就有就有,还让个宫女欺负妹妹!!那宫女还说怀了你的宝宝,求妹妹成全……”金璟珏边扔边骂,“你是全天下最坏的人了,欺负妹妹……” 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欺负妹妹”,却说得厅里的人脸色大变。 恰好这时,听闻他们又打起来的金璟琋和阿宝等人出来了,三人也听到了那句“那宫女还说怀了你的宝宝,求妹妹成全……”,阿宝一脸惊讶,五公主表情沉静,金璟琋面无表情。 “哥,王爷,别打了。”金璟琋远远的站着,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说道:“哥哥,你现在可是宝宝的舅舅,若是打架的话,宝宝不开心的哦。”劝得兄长后,金璟琋又道:“王爷,臣妾身子有些不适,请您别和哥哥打了。” 听到这话,两个幼稚化的男人终于收手了,不过仍是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而阿宝看着站在边上手里还端着个盘子的萧令殊,忍不住嘴角抽了下。 接下来,自然是阿宝和五公主各自领着自家男人离开了,金璟琋也沉着脸,领着关心地围在身边的男人回房了,要对熊孩子进行再教育。 回别庄的途中,阿宝心里惦记着五公主的事情,不免想到了解神医,问道:“王爷,解神医去了两个月了,怎么还未回来?”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她。 阿宝同样表情正经道:“刚才见了五妹妹,五妹妹觉得解神医医术不错,想请他到公主府上看病。”然后看他冷凛的表情有好转,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那儿出了些事情,需得过几日方到。” “怎么了?”阿宝诧异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听说他回家被逼婚了,现在正在解决这事情。” 听到这话,阿宝来精神了,忙追问是怎么回事,然后自然又听到了一件十分狗血的事情,不得不感慨,人生处处都是狗血,有那样的亲人,怨不得解神医一直不想回家呢。 等回了到别庄,阿宝迎向两个因为一直找她不着的孩子,见两个小家伙都扁着嘴委屈地瞅着自己,心软成一团的同时,又不免取笑了两个小家伙,才离开半天呢,就委屈上了。 萧令殊跟在她后面,负手慢悠悠地走着,看到她恢复明媚的笑脸,心情也跟着轻松,比起那种无精打采,还是这样有活力的模样比较顺眼。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1第 101 章 萧令殊说解神医过几日回,还真是过几日回来了。 而且他不仅自己回来了,貌似还带了对姐弟,只是姐姐看起来像个被虐待的小可怜,弟弟看起来像头凶恶的狼。不过姐弟俩都有个特点,瘦得不成样了。 解神医回京后,也没歇息梳洗,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别庄,直接过来拜见阿宝,此时萧令殊还未回来。 阿宝见他眉宇间有旅途的疲惫,漂亮的脸蛋都像蔫坏的酸菜一样,身上穿的仍是那身灰仆仆的衣服,形象实在是糟糕,便安抚了几句,让他去休息了。 解神医腼腆地笑了笑,看了阿宝一眼,斟酌着道:“王妃,在下带来的那对姐弟……能不能先给他们安排个地方住下?待在下给他们找到住的地方,会让他们迁出去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阿宝笑着准许了。等解神医离开后,又叫来雁然,让她去安排那对姐弟。既然是解神医带来的,先不管是什么人,阿宝自然也要表示一下。 雁然自然知道自家王妃叫她去的目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先让人去找些合身的衣物给那对姐弟换上,然后又去找了席远,打听那对姐弟的事情,然后方出面去见那对姐弟。 因为主子们现在还在别庄避暑,解神医也将人带到别庄来了,是以便在别庄中拨了个小院子给他们住,院子正好与解神医所住的院子相邻。 雁然过去的时候,这对姐弟已经梳洗过了,穿上合身的衣物,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倒是不错的。可能吃得不好,都有些瘦弱,脸色也不太好,不过姐姐弱柳扶风,恰到好处的柔美,倒是添了种楚楚可怜的风情,而弟弟的轮廓也十分俊秀,待长大一些,估计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姐姐已经是个妙龄少女,弟弟看起来七岁左右,两人见到雁云到来时,姐姐看起来有些怯怯的,弟弟像只随时处于警戒的小野兽一般。 雁然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与他们打了招呼,又自我介绍后,说道:“你们是解神医带过来的人,也算是王府的客人,暂时便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谴人来告诉我……” 见雁然神色真诚,弟弟虽然仍是有些戒备,不过姐姐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脸上露出了怯怯的笑容,柔和的声音道:“多谢姑娘,我们姐弟打扰了。” 雁然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虽然姐姐那种怯生生的模样儿让人觉得是个小可怜,不过声音倒是极动人的。一阵攀谈下来,也不若外表给人的怯懦,而是长得像个小可怜罢了,倒不是那么可怜。 等雁然回去后,阿宝很快也知道了这对姐弟中的姐姐正好是解神医被逼婚的对象。 这对姐弟姓幸,姐姐叫幸怜怜,弟弟叫幸启明,是陵南望族幸家的人。而幸家恰好是解家的世交,幸氏姐弟也是幸家长房所出的嫡女嫡子,不过可惜幸家姐弟的父母皆亡逝,幸家由二房取代上位,幸家姐弟寄住在二房的叔叔那里。 当年解家和幸家指腹为婚,指脂为婚的对象便是幸家长房嫡女幸怜怜和解家长房嫡长子。只可惜的是,解家长房嫡长子早有中意的姑娘,正是陵南望族之一的王家姑娘,自然想要退了这门亲事。比起幸家长房只剩两个遗孤,王家在陵南的发展势头正猛,已经隐隐地压制住其他望族,怎么看都觉得与王家结亲是最好的。 因为嫡长子死活要娶王家姑娘,解家大爷没法子,原本是想由嫡次子代替娶了幸家姑娘,可惜嫡次子也不想娶个没爹没娘的姑娘,解夫人也不同意,为这件事闹了无数次。 而就在这时,解神医刚好回陵南为父母扫墓,然后被解夫人看到了,福至心灵,很快便想出了个主意,让个旁支弟子娶了吧,而解神医正是个现成的好人选。恰好他少年离家,这些年来在外面漂泊,耽搁了亲事,正缺个老婆,解大爷和夫人为了显示对旁支侄子的宽容,作主为他定下一门亲事。 于是解神医就这么被逼婚了。 阿宝有些惊奇道:“解神医既然也不乐意,为何还要将他们带回来?” 雁然解释道:“奴婢听席侍卫说,那对姐弟委实可怜,幸小公子还未出生时父亲遭逢大难去逝了,接着幸夫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怀胎七月便难产生下了幸小公子,没撑过几天也跟着去了。幸家姐弟当时年纪小,幸家不能没个主事的,幸家二房便顶起幸家。不过二房的好像当年因为分家的事情与大房有龃龉,早年不合,所以二房接手幸家后,待这两姐弟并不好,那幸启明今年都十一岁了,可瞧起来好像才七八岁,委实是太瘦弱了。” 而幸家觉得他们能将这两个孩子养这般大,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早就想将这姐弟俩扫地出门,为此幸家连脸面都不要了。眼见幸怜怜及笄了,年纪也越来越大,幸家便想起了当年大房与解家的婚约,于是自然叫人去解家提起这桩亲事,让解家将人娶走,眼不见为净。至于幸启明,不过是个小孩子,随便给他一些吃的,养大就行了,其他的就别想了。 阿宝听罢,了然道:“若是解神医不娶幸姑娘,他们也没什么好下场。” “对啊。”雁然有些同情道:“幸家二房明明是至亲的叔叔,可是亲叔叔却因为当年分家时与兄长不合,就怨恨到幸家姐弟身上。而且听说他们连脸面都不要了,明言如果解家不认这门亲事,就勒死幸姑娘,全了她的名节。” 其他几个雁都听得眉头皱起,对那狠心的叔叔咬牙切齿。勒死幸怜怜,全了她的名节不过是逼解家认下这门亲事,若是解家认下了,可以将幸怜怜扫地出门。若是解家不认下,勒死幸怜怜也可以说是解家逼的。无论幸怜怜是什么下场,和他们幸家都没关系,还可以解决个碍眼的存在。 “解神医那般好的人,哪里能看着幸姑娘被勒死,解家也逼他,说幸姑娘的生死就系在他身上了,最后没法子,解医神只好认下了。” 阿宝有些惊异,“真的娶了?” 雁然用一种“怎么可能”的表情看她,“幸家根本不肯出嫁妆,还说当年幸夫人的嫁妆这些年用来养那姐弟俩了,一个子儿都没给呢,吝啬到这程度,幸家迟早有一天要败掉。而解家也不会为解神医一个旁支的无父母的弟子操办婚事,所以最后幸家直接让人用一顶小轿将幸姑娘抬到解神医那儿。他们可没有拜天地和高堂,根本算不上成亲。而且据说幸姑娘当日被抬来时,将她弟弟也一并带了过来。” 雁声跟着道:“哪有这种强迫买一送一的事情?所以解神医也不算娶了。” 雁回纳闷道:“那解神医带他们进京来做什么?幸家姐弟都是良民,与解神医无关系,又不卖身为奴,在王府住着总不好。”况且幸怜怜姐弟好歹也是地方的名门望族出身,不过是爹娘死得早,倒霉地摊上个狠心的叔叔,但也算是大家的公子小姐的,哪肯买身为奴? 阿宝想了想,说道:“先让他们住着,看解神医想要什么安排吧。” 解神医虽然被萧令殊救回来,但却不是王府的下人,只能说是王府聘请的大夫。有医术医德的大夫还是受人尊敬的,至少阿宝愿意留下解神医,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及方便。加上解神医有些圣父的性格,品德也不错,留在府里也没什么。 想罢,阿宝突然想起,解神医那圣父的性格,不会最后真的娶了幸怜怜吧? ***** 傍晚,当萧令殊回来后,阿宝和他说了解神医带回来的那对姐弟,对萧令殊道:“也不知道解神医有什么安排,所以先让他们在府里住下。” 萧令殊淡淡地应了一声,与阿宝和两个孩子一起用完晚膳,又陪他们散步消食后,等阿宝带着两个孩子去沐浴,萧令殊脚步一转,招来席远,一起去了解神医的院子。 解神医歇了个下午,精神恢复过来了,正整理着他从陵南带回来的一些药材,见到萧令殊过来,忙上前请安行礼。 萧令殊坐到席远搬来的椅子上,冷淡地问道:“你此次回去陵南,应去南齐那边看过,对那里的毒瘴气可有研究?可有药物能解?” 陵南与南齐接壤,距离很近,骑马只需五天便到,解神医此次回老家,也得了萧令殊的命令,让席远陪他去了一回南齐,研究南齐与大邺相邻的那一片山林的毒瘴。也是这片山林,将大邺也南齐划分开来。 “自然能解的,你稍等,我找一找。”解神医在他那堆凌乱的行李中,找出了一个瓷瓶,里面装着他研制的药丸,说道:“这是我研制的解毒丸,专门克制那片山林的毒瘴,你拿去罢。” 萧令殊得了药,也没再啰嗦,带着席远走了。 解神医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虽然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死亡,但若是能为他们大邺士兵献一份力气,减少伤亡,他也是愿意的。 等萧令殊走了,解神医突然想起幸家的那对姐弟,不禁又拍拍额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呢,又有些头疼起来。 ***** 萧令殊得了解医神的药后,让人将之送到皇庄给太子,然后又与席远讨论了许久南齐的事情,方结束了话题,此时夜已深了,开始处理起桌上堆积的公文。 正是仲夏时节,天上的星子闪烁。 突然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萧令殊抬头,透过窗子便见到远处有人打着灯笼往来儿来,不用细看,只听着这脚步声,便知道来人是谁。整整听了一年,他对这种脚步声极为熟悉,甚至闭着眼也能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人走路的模样。 “王妃,小心点儿。”雁回举着灯笼叮嘱道。 “放心啦,我看着路呢。”阿宝回道。 两人说着,很快便到了走过了院子,前面便是王府主人的书房了。院子里有晋王府的府卫分布四周守着,因见来人是王妃,并没有出来阻拦。 刚到了书房门前,阿宝还未敲门,门便打开了,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光影在地上拉得疯长。他伸出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牵着她的手进了书房。 雁回自动退下,到旁边的栏杆下静候。 进了书房后,阿宝的眼睛往桌上溜,发现桌上还有厚厚的一叠的公文,不禁有些心疼,脸上露出微笑,说道:“王爷应该饿了,我做了些宵夜,带来给王爷垫垫肚子。” 说罢,阿宝在他将食盒放到桌上后,过去将食盒打开,将一碗银耳莲子羹端出来,还有几碟刚做好的点心。 萧令殊看着她在灯光下微笑的脸庞,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将她娇小的身子一提,直接让她坐到自己的双膝上,先是低首蹭了蹭她的脸蛋,然后伸手端过那碗银耳莲子羹,先是舀了一汤匙自己吃了,然后再舀起一汤匙放到她唇前,见她笑眯眯地张口吃下然后摇头拒绝后,才开始解决剩下的银耳莲子羹。 阿宝明白他第一勺自己吃是试毒,或者试味,然后觉得不错才喂她,等到她摇头拒绝,才自己解决。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个男人明显不习惯与人分食,却偏偏每回都喜欢喂她。 等他吃完后,阿宝动手将东西收回食盒里,叫雁回端来水漱了口后,看了看桌上的公文,问道:“王爷还有忙多久?” 萧令殊估算了下,回答道:“一个时辰。” “那我在这里等王爷好了。”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阿宝跳下他的腿,搬了张凳子坐到一旁,然后摸来一本介绍山河地理的话本,开始慢慢地研究起这个世界的地形来。 这种事情阿宝干过很多回了,自从发现他似乎极喜欢她陪着他做其他事情起,只要晚上他忙的时候,她都会亲自下厨做宵夜端过来陪他,然后会发现他的心情变得很好,从他柔和的眉宇可以知晓他的心情。 天气虽然热,不过屋子里放了冰盆子,夜间的山风吹来,也颇为凉爽。阿宝看了会儿,便觉得困了,加上外头的夏虫有节凑地唱和着,还有屋子里男人翻阅公文时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便闭眼睡着了。 萧令殊抬头,见她整个人像只猫咪一起窝在凳子里,睡颜安恬,小小软软的一团,心里也像是吃了甜糕一样,整颗心都充斥着一种满足而宁静的情绪,如此看着她,仿佛一辈子都不会腻,恨不得她变得小小的,能装在口袋里,时时刻刻地带着她。 男人看得有些怔忡,灯光将他冷硬的眉眼柔化了,显得温和无比。 半晌,他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弯腰看着她,视线扫过她恬静的睡脸。他对皮相的美丑素来没有概念,却在心里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了,如同当年第一眼所见,她朝他露微笑时,会让他的心变得飞扬起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可以像她这般让他如此喜欢呢?仿佛没有了她,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意义。或许,当年若没有她出现在冷宫,不曾让他瞧见,不曾让他生起强烈的念头,大起胆子翻墙出来,他会一直一直呆在冷宫中,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只有她是不一样的。 似乎只要她一个笑脸,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感觉到全身都舒服极了,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愉悦,比吃到好吃的东西还要高兴。 想起她微笑的模样,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学她微笑的样子,然后发现自己似乎笑得太僵硬了,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很可怕,心里不禁有些沮丧,又将脸板了起来。 半晌,他伸手小心地将她抱到怀里,发现她将脑袋软绵绵地搁在他的肩窝中,继续睡得香甜,心里又欢喜起来。像抱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珍宝,舍不得放手,舍不得弄疼她,更舍不得弄醒她。 夜更深了,雁回倚在栏杆上,打着盹儿。突然听到声响,猛地睁开眼睛,便见到书房的方向,男人抱着个人出来。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像个孩子一样脑袋搁放在他的肩窝间,他的手臂托着她的臀部,用一种抱小孩子的方式将她抱在怀里。 雁回见过很多次了,由原本的僵硬到现在的习惯。见他出来,忙过来屈膝请安,也没有出声,为他打了灯笼。 直到回到卧室,阿宝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他正在为自己换寝衣,打了个哈欠,直接伸手让他更方便帮她穿衣,然后直接倒床又睡。 比起她睡得幸福,萧令殊在夏日时,睡前总要去冲个冷水澡,降一降体温,然后才会上床。不然若是太热的话,怀里的人总会睡得不安稳,甚至狗胆包天地踹他。而若他将自己弄得清凉,会得到她像八爪章鱼似的缠上来,又会让他心头愉悦,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与她再也不分开。 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又在她脸上蹭了蹭,方闭眼睡去。 ****** 解神医回来的第三天,阿宝见他休息得差不多了,便给五公主那儿下帖子,然后在五公主派人过来时,同解神医说明了情况,让他去公主府为金璟珏看病。 阿宝有些心神不宁,连陪双胞胎玩八卦锁也心不在蔫的,甚至不小心拼错了,然后被她家儿子说一句“娘娘,笨笨”。阿宝的回击是,在他白嫩的包子脸上咬了一口,然后马上拎着裙子跑了,小家伙腿短追不上她,气得直跺脚,嘴里翻来覆去地骂她“娘娘,坏坏”之类的。 午时解神医回来了,阿宝忙将他叫了过来,摒退了左右后,方问道:“解神医,金驸马的病怎么样?那毒……可有解?” 解神医从回来时眉头就蹙着,听到阿宝的话,眉头蹙得更紧了,看得阿宝心也悬了起来。 “王妃,在下只能说,金驸马身上的毒,很悬,在下只能尽力而为。”解神医不敢打保票。 听到解神医并不像其他大夫一样一口断定没救了,阿宝心里仍是高兴的,忙道:“这是自然,若是解神医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着人和刘管家说一声。”为了好姐妹未来的幸福,阿宝也不吝啬什么。 解神医十分不客气的应下了,虽然是个圣父,但也知道有晋王府的财力物力支持,有些珍贵的药材比较容易弄到。背靠大树好乘凉嘛,解神医也是深谙这点的。 说完了这事后,解神医迟疑了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妃,等回京后,可能在下要向您预支一些月银,在下想在京城里买个小院子给幸姑娘他们住,到时候也要麻烦您派人去帮忙找找个比较好的房子。” 听到这个安排,阿宝并不怎么惊讶,一口答应了。 解神医今日去五公主府一趟,虽然是为金璟珏看病,但也是有所收获的,等萧令殊回来后,让人将他叫了过来。 “王爷,在下今日去了五公主府为金驸马看病,发现金驸马身上的毒性,倒是和南齐那边的一种毒极为相似。”解神医也不啰嗦,直接告诉了萧令殊这个发现。至于他为何能发现,这也得益于陵南与南齐地域接近,幼年离家时,他也曾在南齐游历过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萧令殊的脸色突然变了,然后直接离开了。 比起解神医对当年金璟珏所种毒之事一知半解,萧令殊却是知道当年那毒应该是下给正德帝的,再算算金璟珏中毒的时间,萧令殊脸色越发的阴鸷。 “王爷……” 席远小心地叫了一声,不知道为何这男人脸色如此可怕,连身上的气息都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再往前走,就是别庄的花园了,听说今儿王妃带着两个小主子们在里头玩呢。 萧令殊脚步一顿,自然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孩童特有的稚气的笑声,还有女人时不时唤着孩子们的声音,脸色柔和下来,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平和。 将情绪收敛起来后,萧令殊方往花园行去,席远自动站在花园门口守着。 甫进去,便见到阿宝拎着裙子,在草地上跑跑停停,两个孩子她身后追着她,每每就要捉住她时,她又加快了速度,使两个孩子只能迈着萝卜腿辛苦地追着。周围草地有丫鬟嬷嬷候着,每次见到两个孩子就要追上去抓住阿宝时,都会发出起哄声。 正跑着时,突然腰间出现一双手,将她揽到一个怀抱里,也制止了她的逃跑,两个孩子这时恰巧扑了过来,一个抱着她的腿,一个尖叫着抱住她身旁的男人的长腿。 “爹爹~~” “娘娘~~” 萧令殊低头看着这一大两小同样欢快的笑脸,眼眸微柔。 “王爷,今日怎么回来得如此早?”阿宝眼睛转来转去,然后嘿嘿笑道,“王爷若是无事的话,咱们去采莲蓬,可好?” 萧令殊抱了抱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声好。 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好!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2第 102 章 别庄附近有好几个大塘荷连成一片,荷塘里植满了荷花,正值夏季荷花盛放的时节,放眼望去,那满眼的绿意似乎驱除了夏日带来的燥热,清风徐来,荷叶拂开,露出那或白或粉的荷花。 这荷塘的荷花都是附近的佃农打理的,荷塘边上还建了几个供游人歇息的观荷亭。每到夏日荷花盛开的季节,常有附近庄子里的夫人小姐们到此地赏荷,累了时会到观荷亭中歇息片刻,赏赏风景。 今日观荷亭里早已驻进了人,远远的便能听到孩童稚嫩的笑声传来。观荷亭外站了很多侍卫,远远看着,皆能感觉到那些侍卫身上透露的彪悍之气,看着不像一般府第人家的侍卫。 “咦?好大的阵势,不知今日是哪府的贵人在此赏荷?”一路游玩至此地的一名锦衣公子疑惑地道。 这时,一名眼尖的侍从忙上前来禀报道:“回江公子,前方那些侍卫是晋王府的府卫,看这情况,应该是晋王带着王妃及两个孩子来这儿赏荷摘莲蓬。” 听到这话,大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怨不得那些侍卫一看便让人觉得身上透着一股子的肃杀之气。在场所有的公子瞬间变得有些安静,然后不由自主地瞄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其中一名藕荷色锦袍的公子。 “齐少爷,您瞧,要不咱们今日换个地儿游玩吧……”那江公子赔着笑脸道,心里骂自己是个猪头,带齐少爷来游玩,却忘记晋王府的别庄就在这一片荷塘的附近,而且偏偏这么倒霉地碰上了晋王夫妻。 作为在皇城里出生的勋贵之家的公子,江公子早就见识过晋王捉拿那些钦犯时那种凶狠的手段,再听父亲说过此人的种种狠戾手段,心里一直很悚这个人,能不碰上就不碰上,就算碰到了,也要恭敬有加。可偏偏上回在路上,却不小心碰上了晋王妃,同时也让他们开了眼界。 传说中虽有悍名、但据说看着十分贤良淑德的晋王妃当场发威了,那一踢那一鞭,同样让他们见积到了晋王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应该说真不愧是虎父犬女么?听说镇北将军自小便教女儿舞刀弄枪的,所以晋王妃也是个彪悍的女人不解释。更可怕的是,还有那群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晋王府府卫,每每想到此,便忍不住扣紧腰带,生怕腰带又被人抽走了,裤子要掉下来。 真是太丢脸了! 他们都是京中勋贵之子,不过却只是些小家族,好不容易巴结上靖安大长公主的孙子,原本为了讨好他,在他来京时,时常带他在京中游玩或出京打猎,可偏偏那天倒霉地在路上遇着了晋王府的车队,又倒霉地没看清楚人,就这么撞上了晋王府。该说他们能逃过一劫,是因为他们那时太倒霉了,曝晒了几个时辰,回去都病了一场,所以那个煞神才会放过他们么? 说实在的,当时齐恒被靖安大长公主押着去赔罪时,没见晋王有什么后续的举动,他们心里都是松了口气,十分庆幸能逃过一劫,也发誓以后遇到晋王这两口子,绝对有多远滚多远,不会来触他们霉头的。 所以这会儿遇上后,江公子等人心里都暗暗叫苦,恨不得马上跑了。不过他们都觉得,比起他们,齐恒才是最惨的,被个女人打了不说,又被齐王那个疯子将他们的模样绘成画广而告之,丢脸丢到整个京城来了,最后还要被靖安大长公主押着亲自去去给皇帝和晋王赔礼道歉,丢脸丢大发了。 所以,他们都觉得,心里阴影最深的应该是齐恒才对,最不想遇到晋王夫妻的人是齐恒才对。 谁知齐恒却摇头,淡然道:“既然来了,为何要避开?” 发现他竟然还想要过去打个招呼,这些公子都急了,想劝说时,却见他已经往观荷亭行去了,腰板挺得笔直,颇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那些陪同齐恒一起过来的公子见罢,只得硬着头皮跟上,远远地缀着。 事实上,齐恒并不像是那些人想的悲壮,反而有些紧张,心脏也不规律地跳着,仿佛脑海里又想起了当日那逆着光的女子,居高临下地俯睨着他的眼神,总不能忘怀。每当听到人提及晋王时,会由此想到晋王妃,甚至午夜梦回时,也会梦到那居高临下地俯睨着他的女子,然后是她从马车上跃下来的风姿,秀丽的容颜,清华的妍丽之姿,总不能忘怀。 他觉得自己这情况不对,甚至很糟糕,可是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以往在江南时,接触的都是那些极温婉秀丽的女子,一举一动皆透着一种水乡的柔婉气息。而这个女子却是不一样的,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来,明明只是见过一见罢了,甚至是短暂无比的一面,当时情况还很不好。 胡思乱想中,齐恒已经来到观荷亭前十丈左右距离,自表身份后,让守在亭外的侍卫代为通传。 观荷亭里,晋王府的一家四口正在吃烤鱼。 这鱼是刚才侍从在荷塘里捞的,阿宝见它们活蹦乱跳的极喜人,便萌生了吃烤鱼的念头。主子一声令下,自有下人去办。很快地,侍从便将烤得香喷喷的鱼呈上来了,还细心地剔了鱼刺,待得温度适中了端到主子们面前。 阿宝每到夏天就会苦夏,吃的不多,基本每年夏天过去时,都会瘦上一圈。这会儿见她难得胃口大开,萧令殊心里也高兴,甚至拿自己盘子里的烤鱼喂她。可惜的是,阿宝的胃口小,光是吃一条鱼就觉得撑了,根本吃不下。 两个孩子也在丫鬟嬷嬷的伺候下,努力地吃着烤鱼,吃得小嘴都油汪汪的。两个孩子被照顾得极好,虽然夏天热,但没有继承到阿宝苦夏的体质,仍是吃嘛嘛香。 阿宝怕他们吃得太油腻,一人只给他们吃小半条,等他们吃完后,让人端了山楂水给他们喝些去油腻,那酸酸的山楂水孩子们都不爱吃,每次都要丫鬟们哄上很久,直到萧令殊冷淡地瞟去一眼,他们才会嘟着嘴听话喝了。 正当阿宝满足地喝着清茶,与萧令殊并肩而坐望着那一片池塘里的荷花,吹着从池面拂过来的凉风,十分惬意的时候,便听到侍卫过来禀报,靖安大长公主之孙齐恒前来拜见。 萧令殊眉头一皱,直觉就要开口让他离开时,阿宝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他来干什么?” “说是给王妃和两位小主子赔罪。”侍卫将齐恒的话转告。 “他不是已经赔礼道歉过了么?”虽然是给萧令殊赔罪,但这事也揭过了,阿宝没这般小气,揪着这事不放。 等知道齐恒今日是和友人来此游玩观荷时,恰好在此遇到他们,阿宝也不好说什么,让侍卫去转告他不用再赔罪了。侍卫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儿又回来了,并且告诉她,齐恒坚持要当面赔罪,并且言明,当时虽是向晋王赔了罪,但到底是他当日做得不对,且既然在此遇见了,希望能当面赔罪。 看来还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少年!阿宝想着,看向萧令殊道:“王爷,既然他坚持,便让他过来吧。你说可好?” 见她开口了,萧令殊这才冷淡地朝侍卫点头。 很快地,齐恒过来了。 藕荷色的长衫衬得少年眉目清雅,风姿不凡,眉宇间虽有傲气,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站在一池荷塘前,藕荷色的长衫随风轻扬,遗世而独立。 阿宝一愣,当日因为气得理智全失,并没有仔细打量齐恒,今日倒是能好好地打量一翻。发现这少年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特别是此时观之眉眼,双目清朗,似乎也不是那等娇纵任性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暴戾之人,或许如靖安大长公主所说的,他的本性不坏,只是在信河时,被人捧得多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行事放诞了些。 齐恒先是看了一眼阿宝,心知不好盯着女眷看,就在亭外朝他们请安后,又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几眼,心跳越发的快了,然后又是一翻赔礼道歉,清朗的声音说道:“当日是我不对,惊扰了王妃和两个孩子,恒后来生病,也是恒咎由自取。还望王妃原谅。” 阿宝见他说得诚恳,很爽快地接受了他的道歉。再看齐恒才十七八岁的样子,眉宇间尚有稚气,在她心里看来,不过是个高中生罢了,总不自觉将之当成个小男生,心里不由得端着那种长辈的心态,觉得小孩子知错能改就是个好孩子。 齐恒道歉过后,视线移到两个孩子身上时,倒坦然了很多,也没什么忌讳的,又称赞了两个孩子后,仔细打量他们,发现他们可爱虽可爱,但好像没个长得像晋王妃,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仍是将身上的玉佩解了下来,给两个孩子作见面礼。 待丫鬟得了主子同意上前接下了齐恒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后,齐恒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不过心里却不舍得离开,还想再多看两眼,可惜人家丈夫就在旁边,他还没那胆子敢挑战晋王的权威,只能乖乖地离开了。 待齐恒离开后,阿宝对萧令殊道:“看来齐恒还算是不错的。” 萧令殊冷冷地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然后低眸看她,发现她笑眯眯的,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里冷哼一声。 荷塘很大,除了荷花外,还种了很多菱角,正是菱角花盛开的季节,色泽呈白色或粉色的,如豆米大的小花,星星点点,点缀在绿色丛中,仿佛如星星泻在水中。虽然可惜还没到菱角采摘的季节,不过能看到这种花开时节的风情,也不错了。 虽说是来采莲蓬的,不过阿宝哪里敢带两个孩子坐上那种小船去,所以只好带着他们走在荷塘岸边,撑着伞遮阳,权当散步,倒是叫侍卫和侍女们到池塘里采了一些荷花和莲蓬带回去。 就在阿宝一手挽着丈夫,一手牵着孩子们的手撑着伞在池塘边散步欣赏风景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扑嗵的落水声,然后是一群人的惊呼声,听到那些声音叫着“齐公子”,阿宝忍不住诧异,不会是齐恒落水了吧? 确实是齐恒落水了! 原本大伙正乘着小船在荷塘中慢慢地穿梭,也不知道齐恒是怎么了,频频失神,直到他们不经意见到不远处的池塘边上晋王夫妻和那对双胞胎的身影时,齐恒突然命人将船开过去。其他人哪有那胆过去直面那对凶残的夫妻,忙推辞了,只让齐恒所乘的那条小船过去。可谁知齐恒还未到那儿时,就莫名地落水了。 荷塘中乱成一片,荷塘边上,萧令殊若无其事地将手中余下的一颗琉璃珠轻轻弹入池塘中,远处传来的惊呼声掩盖了那珠子落水的声音。 做完这事,他低首见阿宝往池塘中张望,眸色微深,将她的脸板了回来,语气冷硬地道:“阿宝,该回去了!” “……好吧。” 鉴于他的心情似不太好的样子,阿宝同意了,带着两个孩子回观荷亭,心里也在琢磨着他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呢?齐恒落水又不关他的事情,真是奇怪…… 心里嘀咕着,不过阿宝也没问什么,又看了会儿,见已有人将落水的齐恒打捞上来后,便收回了目光。她也不是关心齐恒,而是生怕齐恒在他们面前落水,若没有被人及时救起,他们又正巧离开,出了什么事情,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认为他们见死不救?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一时顾虑让身旁的男人脸色又黑了几分,这大热天的,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冷气。 虽然有降温的作用啦,但精神也很受考验啊。 阿宝暗暗嘀咕着,打算回去问问他怎么了。 ** 等齐恒被人捞上来时,他已经吃了一番苦头,脸色都有些苍白了。大伙看得惊讶,齐恒在江南长大,听说是会泅水的,怎么会落水后,直接就沉了下去了呢? “齐少爷,你怎么了?”江公子让人拿干净的帕子过来给齐恒擦脸,边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会泅水么?先前好好的,怎么会落水的?” 齐恒终于缓过气来,身体十分疲惫,伸手摸了摸发麻的腰椎,现在似乎没感觉了,心里也有些奇怪,说道:“不知道,先前好好的,突然觉得腰椎发麻,根本站不住就落水了。后来也是因为如此,一时间动弹不得,才没法浮上来。” 听罢,齐恒的小厮忙询问他还有什么异样感觉,又伸手按了按他说麻痛的地方,可奇怪的是,现在却没感觉了,仿佛先前在麻痛来得莫名其妙。 也因为这事,众人失了游池采莲蓬的雅兴,让人将小船开回岸边离开。 齐恒这时才发现观荷亭上已经没了人,不由得黯然,心里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唯有那江公子对齐恒莫名落水耿耿于怀,不禁嘀咕道:“莫非见鬼了不成?” 如此一想,青天白日之下,背脊发寒。 ****** 阿宝发现,自从采莲蓬那天回来后,萧令殊的心情一直不好,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却明确地让人感觉到他浑身透着一股子冷冰冰的气息。 到底肿么了?! 如此过了几天,阿宝也琢磨不透他到底怎么了,问了他也不回答,原本是想等他的心情好一些后再来个逼问的,不过在发现王府里的下人们被弄得人人自危,纷纷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出面搞定时,阿宝也头疼了,不禁恨恨地咬牙,决定不再纵着他了。 是以,这天阿宝都准备好了等晚上在床上逼问时,谁知道他回来后,虽然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却没了那几天的冰冷仰郁之色,不禁大奇。 等他们一家四口吃完晚饭,又像平常那般在将暮未暮的天色中散步消食时,阿宝越发的肯定他今天心情十分不错,甚至在孩子们缠着他,要他抱着去摘葡萄时,他也很有耐心地轮流着将他们抱起,将他们举高摘枝头上那些已经变成黑红色的葡萄。 也不是说平时萧令殊不抱他们,但平时虽然陪他们玩儿,却一向严厉的,不会这般好说话,小孩子不该做的事情,他可一样不允许。像今天这般爽快地抱着他们去摘葡萄,可让双胞胎们乐坏了。 等孩子们捧着他们摘回来的水果向阿宝献宝时,阿宝一一夸奖了他们,然后让丫鬟将水果拿去清洗了,再给他们剥皮去籽喂他们。 很快便到了就寝的时间,阿宝翻身趴在他胸膛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摸着他清凉的肌肤,真是恨不得整个人都缠到他身上。 “王爷今天很高兴么?”阿宝笑着问道。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大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抚着,淡淡地应了声。 “王爷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和我说说好不好?” 发现他有些不满地瞪着她,阿宝发现自己不小心用哄两个孩子的语气诱哄他了,忙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了亲,声音也有些委屈,说道:“这几天王爷心情不好,我心里也难受。问王爷也不说……虽然我也许帮不上什么忙,却能听王爷倾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让王爷不用什么不愉快都积在心里,免得积出病来……” 萧令殊低首,见她将脑袋压在他肩膀上,侧着脸定定地看着他,双眸一片清澈柔和,让他不禁又有些心动地亲唇她的眼。她闭上眼睛,长长和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地刷过他的肌肤,那种柔软的情绪又在心头划过。 “抱歉!”他的声音低哑,“我不是生你的气。” 阿宝忍不住嘴角上扬,她自然知道他不是生她的气,因为除了冷了点儿,他待她一如既往,让她觉得应该是外头有什么事情让他生气,只可怜其他人被他吓得不行。 “那王爷为何生气呢?”她柔声问道。 他神色有些僵硬,然后当作没有听到,将她往怀里又揽紧了一些,拍拍她的背道:“以后不会了,睡吧!” “……” 王爷,逃避木有用啊! 阿宝被他弄得抓心挠肺的,最后都牺牲自己陪他滚床单了,还是没能问出个什么,直到她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听到他说:“不准……我以外的人……” 她努力抗拒睡意,困盹地问道:“什么?” 男人又拍着她的背,那种有节奏的轻抚,让她舒服得几乎闭眼就可以睡去,却仍是顽强地撑着眼皮,努力集中精神,直到他自己先舍不得了,方轻声道:“齐恒那小子……以后你不会见他。” “……” 关齐恒个小毛孩什么事情? 如此想着,阿宝已经问出来了:“那孩子怎么了?” “……孩子?”萧令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仍是纠正她的病语,“他今年十八,不算是孩子了。”十八岁的男人已经可以出仕成家了。 “是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像家里的那些弟弟们一样。” 原来是当成弟弟的么?他默默地想着,决定齐恒那边可以松一松了。 阿宝仍是闹不明白,顽固地想继续问个明白时,却被心情越发好的王爷翻身扑倒。 既然还那么精神,继续来一发吧。 被折腾了半宿,累得半死,阿宝仍是没弄明白后,便也不再理会了,只知道应该是齐恒莫名惹到了她家王爷,只能祝福他自求多福了。 于是阿宝不再纠结这件事情,经济愉快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转眼便到了七月中旬。 七月过了中旬后,天气虽然还闷热,不过气温已经降了许多,皇帝的大部队也要回京了。 七月二十五日是个好日子,正是昌平长公主之子周御与齐家姑娘成亲的日子,阿宝也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大部队回去了,到时少不得要去昌平长公主府里讨杯喜酒喝的。然后发现随着周御成亲的日子越近,似乎某位王爷的心情越发的好了,甚至有一次,阿宝在无意中,发现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 他竟然会笑了! 阿宝不禁有些怔愣,她嫁给他三年,还没发现他笑过呢,平时都是板着脸,面无表情,标准的个冷酷无情的硬汉,害得她都以为他不会笑了。 不过,阿宝心里又有此酸溜溜的,不知道他发现什么值得他能露出笑容的好事情。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3第 103 章 阿宝自从惊鸿一瞥后,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抓一样,可惜的是后来没能从某位王爷脸上再看到第二次微笑了,让她心里直叫可惜。 当然,胆子被纵成了狗胆的阿宝也曾试着对心情莫名变得很好的王爷道:“王爷,微笑能缓解面部神经……咳,意思是说,微笑能让人身心愉悦,人应该多微笑才对。”然后又说了一堆微笑的好处后,阿宝期盼地着看他,说道:“所以,王爷,给臣妾笑一个嘛。” 阿宝在说这话时,自己脸上保持着自认为最美的笑容——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的笑容。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撇开了脸,在阿宝的笑容僵硬时,又将脸转了回来,摸摸她的脸道:“很好看,继续。” “……” 阿宝努力地保持着笑容,“如果王爷也微笑,一定很好看。”然后有些腼腆地道:“而且臣妾也想看。” 萧令殊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根本不为所动。 正巧这时,午睡醒来的两个小包子们揉着眼睛被嬷嬷们带过来了。 见到两个孩子到来,男人探手将揉着眼睛、要醒不醒的女儿抱了过来,然后将她摆到阿宝面前,说道:“你想看,就看她!” 阿宝风中凌乱了,看着因为困还有些东倒西歪,一脸懵懵懂懂的女儿,又看看男人那张严肃脸,突然觉得这男人真是万分有才,简直就是个宝啊。就算你们长得很像,但也不要因为不想笑给她看,而将女儿推过来啊! 发觉这男人坚决不肯对她笑后,阿宝也有些沮丧,甚至以为那天看到的那一幕是她的幻觉罢了。 沮丧的阿宝让男人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拍拍她的背,然后倏地起身离开了,直接去了书房。 而被拎到书房的席远有些欲哭无泪,心说王爷你到底怎么了,有话就直说,不用用这种有杀父夺妻之仇的冷酷无情的眼神看着属下啊,属下受不住啊! 萧令殊盯着席远地张娃娃脸,听说这种娃娃脸男人就算不笑也会给人三分笑意的感觉,因为他们嘴一抿,颊边就会抿出个酒涡,给人感觉十分亲切,连阿宝都称赞过他的酒涡生得真是太准了。这话当时让席远郁闷得不行,心说哪有酒涡生得准的说法的?王妃您不懂不要乱用说啊。 阿宝喜欢他笑么? 这疑问在心里转了一圈,回神时发现眼前的下属那张带笑的娃娃脸快变成苦瓜脸了,若无其事地抽出一份文件,说道:“这是近来江南那边传来的资料,你去查查上面这些人的资料。” 席远恭敬地接过,翻开看了第一眼,神色一凛,说道:“王爷,这长孙策……” “查。” 席远听到那冷硬的声音,默默地咽下余下的话,应了一声。 等席远离开后,萧令殊伸摸了摸自己的脸,脑海里又想起阿宝柔和的笑容,席远亲切的笑容,太子宽厚的笑容,齐王傻缺的笑容……最后觉得,还是算了吧,这个样子就好了。阿宝想看他笑,让女儿笑给她看就行了。 阿宝不知道因为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害得某个男人越发的坚定了板着脸不笑的事情,若是知道,绝对不会逼他,他爱咋地就咋地。 如此,很快便到了七月二十五日,昌平长公主之子周御成亲的日子。 这天,京城大半的人都极给面子地去了,昌平长公主府一大早的,来祝贺的宾客不断,似乎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到要出发的时间了,阿宝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贺礼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不妥后,正要出发时,却被两个小家伙绊住了。 “娘娘,去去~~” “娘娘,去嘛~~” 双胞胎一左一右地抱着她的腿,不给她走,要走也可以,要带上他们。若是阿宝严厉喝止,让他们乖乖在家里,两个孩子就要扁起嘴,开始掉金豆豆给她看。 好说歹说都劝不下后,阿宝几乎忍不住仰天长叹,弯腰与两个孩子对视,一脸严厉道:“听话,不然你们爹爹回来要教训你们。” 虽然今日是昌平长公主府的喜事,可是萧令殊仍是被叫到宫里了,不能和他们一起过去,估计得慢一些才过去。阿宝心里可惜,若是能一块儿去,就有人能治住双胞胎了。 双胞胎仍是十分固执地摇着,就要跟她出去放风。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雁回已在旁边提醒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阿宝败退了,只好一手一只小包子,将他们夹在腋下,带着他们上了马车。 知道可以跟去了,两个孩子乖乖当沙包,乖乖地被夹着上了马车,乖得仿佛先前那种为了跟出门而胡搅蛮缠的举动不是他们做的。阿宝心里越发的觉得自家两个孩子鬼精鬼精的,忍不住捏了捏他们的包子脸。 阿宝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怎么样的,但自家这孩子越来越爱往外跑了。他们也不盯着其他人,只盯着阿宝,每当见她让人准备车驾要出府,双胞胎马上会黏过来,抱着她的腿不放,不带他们出门就别想走。 路上,阿宝一脸严肃地道:“呆会到了别人家,你们要乖,知道么?” 小包子们萌萌地看她,对于乖的定义还不太懂,不过倒是会乖巧地回答别人的话了,都萌萌地点头,软糯糯地说:“包包,乖乖~~” “糕糕,乖乖~~” 看他们一脸萌样,阿宝又被萌住了,抱过来都亲亲脸蛋。 不过阿宝很快就失算了,小家伙们一点也不乖,甚至又合伙去打架了。 很快便到了昌平长公主府,刚下了马车,昌平长公主便带着女儿周瑾过来了。 周瑾早在前年及笄之时便由昌平长公主及周驸马定下了亲事,未婚夫是吏部侍郎的文公子,也是京城中名声极好的青年才俊。不过因为兄长周御未婚,所以她的亲事也拖延了一年,待周御的婚事过后,便挑个吉日出阁。 阿宝下车时,还拖着两个孩子一起过来。昌平长公主一见就笑了,当即将甜糕抱了过来,碰碰他的包子脸道:“承瀚和姐姐今儿怎么来姑婆这里啊?想不想姑婆?” 小家伙对于不常见的陌生人仍是不怎么喜欢亲近,不过也是鬼精一个,小手攀着昌平长公主,软软糯糯地说:“想想~~” 昌平长公主一听,还以为小家伙这是想她呢,笑得合不拢嘴。阿宝这时也解释今日出门时,两个孩子都抱着她的腿不让她离开的事情,嘴里抱怨着他们不乖,硬要跟来见她这个姑婆,更让昌平长公主开心。 昌平长公主活到这岁数,早就应该抱孙子了,只是儿子的婚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加上有七公主捣乱,也让她对于未来儿媳妇人选多有犹豫,却没想到最后仍是被自家皇帝哥哥又刷了一次,幸好这门亲事也没那么差,方认下了。孙子还没有,所以昌平长公主每见到亲戚家里的孩子,都喜欢抱一抱逗弄一翻。 “他们要来说带过来,也没什么。”昌平长公主直接抱着甜糕带阿宝往招待宾客的丽景院行去,然后撇着嘴道:“莫说是你,宁王妃今儿也带了女儿过来,呆会也可以让孩子们玩一块儿。” 听罢,阿宝猛地想起那个小胖妞,然后又看了眼双胞胎,希望他们今日不打架才好。 很快便到了丽景院的一处偏厅,很多女眷已经到了,屋子里也正热热闹闹的,认识且交好的女眷们都聚在一起说着笑呢。 昌平长公主将她们带到偏厅里时方将甜糕放下了,和偏厅中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告诉阿宝,旁边有个小花园,可以带孩子们去那儿玩。说罢,又带着女儿忙开了,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阿宝觉得她颇有居委会大妈的架式。 阿宝看了看,很快便找到了五公主、江凌薇等人。金璟琋怀孕才两个月,因为未满三个月,不敢随便挪动,这会儿还在别庄里呆着,待得满三个月后,再回京。 待阿宝带着两个孩子走过去时,五公主和江凌薇两人忙各自抱着个孩子亲香起来,反而是孩子他娘被撇在一旁了。 阿宝抿嘴笑了笑,同周围的人打招呼,很快也见到肚子显怀的宁王妃与贤王妃等人坐在一处,阿宝也客气地和她们打了招呼,贤王妃回以微笑,宁王妃不情不愿地回了句,便撇开脸了,低头拿了帕子给坐在她身旁啃着糕点的小胖妞擦脸。 等江凌微两人终于抱够了孩子后,依依不舍地放开他们,让人端了些吃的点心过来喂他们。 阿宝见江凌薇满脸慈爱地给小家伙擦嘴,忍不住说道:“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吧。” 江凌薇蹙着眉,很快便松开了眉宇,说道:“随缘吧。” 阿宝听罢也一叹,江凌薇现在也面临了不孕的境遇。去年圆房时,还可以安慰自己说,刚圆房,还年轻呢。可这过了一年了,不仅平王太妃想要抱曾孙子,周围的人也颇有微词,她也想要怀一个的。幸好平王世子待她依然如一,帮她顶住了长辈们的压力,江凌薇才没有这般难受。 阿宝这回可不敢胡乱说什么**的受孕姿势了,这种事情还是看大夫询问一下情况比较好。其实在她眼里,江凌薇才十九岁,年轻着,可是架不住这时代的国情如此,女人只有丈夫的宠爱是不行的,还要有个孩子才能站得住脚。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子嗣是大事儿。 见她不想说,阿宝也转移了话题,聊些其他事情。 小孩子们坐不住,吃了些东西,便又想到屋子外玩了。江凌薇见两个孩子想出去,便有些心疼地道:“小孩子好动,莫拘了他们。外头的小花园修得不错,让嬷嬷们带他们过去玩吧,让人多看着就行了。” 很多夫人们带来的孩子也被丫鬟嬷嬷们带到那儿玩去了,阿宝见状,也不再拘着他们,让照顾双胞胎的丫鬟嬷嬷们带他们去小花园玩。 等孩子们离开后,阿宝抿了口茶,想起金璟珏的病情,小声地问五公主:“令芸,金驸马现在怎么样了?” 阿宝问得含蓄,不过五公主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笑道:“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你也别总是催解神医了,他每回过来都要和我们抱怨你催他的事情,害得璟珏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近来有些失落呢。” 阿宝听得有些抽搐,无语地道:“解神医和金驸马很要好?” “是啊。”五公主突然叹了口气,“解神医是个有医德的医者,不像其他人那样敷衍个傻子,甚至很耐心地回答傻子的问题,璟珏最近十分喜欢他到府里来。”说到这,她倒是有些感谢解神医的,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是个傻子,但若旁人都将他当傻子一样对待,她心里也是难受的。 阿宝拍拍她的手,说道:“放心吧,解神医说有解,那就是有解的。” 五公主也微笑着点头,感觉人生一下子有了期盼,让她每天都有个好心情。 一直安静旁听的江凌薇挑了下眉,两人说得小声,不过她仍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个大慨,却也不是个多嘴的,在五公主看过来时,朝她微笑。 很快地,吉时便到了,一系例的程序过后,新娘子终于被迎进了新房。 阿宝随众人一起去见了新娘子,那张画得跟日子花子妆一样的脸上也看不出新娘子的原貌。新娘子倒是腼腆,在穿着喜庆的嬷嬷的介绍下,认识家族的长辈。在介绍到阿宝时,阿宝发现新娘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幸好很快地便收敛起来了。 想起新娘子是齐恒的妹妹齐萱,阿宝以为她奇怪的反应应该是想起她哥哥齐恒被她抽了一鞭子的事情,是以也不到前面来讨嫌,又说了会儿话后,便和其他人离开了。 事实上阿宝却是想岔了,齐萱多看她两眼的原因并非是怨恨她伤了齐恒,而是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她哥哥产生了痴念。 齐萱和兄长的感情从小到大都是极好的,在全家人都没察觉的时候,她已经细心地发觉了兄长的异样,再追问了一翻,才从兄长那里得到了个让她觉得晴天霹雳的答案:她家那素来优秀的兄长竟然喜欢上一个已经成亲的女人! 好吧,虽然齐恒被人捧得有些放诞,但从其他方面来说也算是优秀的,在作妹妹的心里,兄长是十分优秀的。可却没想到心目中优秀的兄长竟然被人一打钟情了,有比这个更让她震惊的事情么? 然而,就在齐萱努力接受这个震惊的事情,然后想去劝说兄长时,兄长的亲事却在这时候定下了,定亲的对象是安临长公主之女——新宁郡主。 老实说,在靖安大长公主眼里,新宁郡主真心不是个好媳妇人选,只可惜也不知道皇帝脑子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心疼安临长公主这妹妹,见齐恒这少年长得周正整齐,人看着也是个会疼人的,于是大笔一挥,便又给他们赐了婚,同时也解决了两桩心事。 为了这事,全家人都开了会议,可惜却闹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最后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件事情,等明年新宁郡主及笄后,便挑个吉日举办婚礼。原本兄长未娶,妹妹是不好嫁的,只是周御那边却拖不得了,昌平长公主也希望儿子尽快娶妻抱孙子,只能酌情处理了。 其实齐恒心里也明白,他不小心对个有夫之妇有了好感,甚至对方还是个亲王妃,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在妹妹提醒了他后,又失落了几天,终于决定抛开这念想,而这时候,恰好听到皇帝表叔已经为他选定了未来妻子。 齐恒这下子念想真的要断了。 不断也没办法,因为他发现晋王最近似乎在针对他,而面对晋王时他也会莫名地心虚,觉得自己不堪光明磊落,竟然觊觎人-妻,深觉自己德行败坏,抬不起头来。于是在皇帝给他赐婚后,他便收起了其他的心思,开始如家人所期盼的,认真读书治学,等下次科举时考个名次。 见兄长上进了,齐萱自然高兴的,而经过这么一吓,对晋王妃当日害兄长生病的怨气也散了。今日多看了晋王妃两眼,不过是想瞧瞧让兄长起了心思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咋然一见,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长相秀丽,却算不上是天仙绝色,要说天仙绝色,平王世子妃才得当这称赞。晋王妃和其他几位王妃一样,端庄得体,说话不疾不徐,甚至看不出她有那等凶悍的名声,就如同这京城的贵女一样,看得多了,觉得都是一个模式的了。 所以齐萱心里有些疑惑,怀疑兄长说的那个有着凌厉而傲气眼神的女子,并不是晋王妃。 而齐恒曾对阿宝起了心思这种事情,估计除了齐家兄妹和察觉到不对劲的萧令殊,其他人在这辈子是不得知的了。 阿宝也是不知道的一员,这会儿看了新娘子后,便回丽景院去了,其他孩子们还在丽景院的小花园里愉快地玩耍,虽有公主府的下人和照顾孩子们的丫鬟嬷嬷们看着,但到底不是自己府里,阿宝还是有些担心的。 谁知刚到丽景院的小花园,便听到了孩童的哭声。 阿宝听得一惊,以为是自家小朋友发生什么事了,当下拎起裙子便跑了过去,同她一起的江凌薇和五公主也忙疾步过去。 很快地,便到了小花园中的一条长廊,廊下种植了一些花木,还铺着柔软的草地,几个小朋友在草地上玩,草很柔软,即便摔着了也不会有多疼。 阿宝刚到时,便见到一个小胖妞坐在草地上张着嘴巴大哭,远远的都看到她喉咙里颤动不止的扁桃体了。小胖妞身边围着的两个丫鬟嬷嬷们一脸焦急,忙不迭地哄着她,可惜小胖妞实在是不给面子。 发现不是自家的两个小朋友出事,阿宝松了口气,眼睛一扫,便在小胖妞不远处见到了手牵着手一脸天真无邪的小朋友们,天真无邪得让阿宝觉得这小胖妞一定是他们弄哭的——因为每次他们一闯祸了,都是这么天真无邪! 那些发现到阿宝等人到来的丫鬟嬷嬷们忙过来行礼,五公主脸色微沉,怒道:“没见到小郡主在哭么?还不去打盆水来给她清洗一下?” 五公主一声令下,公主府的丫鬟嬷嬷们忙跑开了。 很快地,听说女儿哭的宁王妃过来了,与宁王妃过来的还有昌平长公主、贤王妃、陈留王妃。宁王妃看到哭得声嘶力竭的女儿,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忍不住瞪了眼倚到阿宝怀的那对双胞胎。 得,这个也一样,一见女儿哭,下意识地认为是双胞胎的错了。 “娴儿怎么哭了?”昌平长公主一脸惊讶地说。 其他人没吭声,昌平长公主最后叫来在这里伺候的公主府里的一名丫鬟,方知道事情的经过:双胞胎和小胖妞打架,小胖妞打不赢,所以哭了。 所有人:=口=!! “谁动手先?”昌平长公主又问。 那丫鬟小心地看了眼宁王妃,说道:“娴郡主先动手的。” 听罢,昌平长公主的脸沉了下来,斥责了周围伺候的丫鬟,怎么能让小主子们动手打架,并罚了三个月的月银。丫鬟们十分委屈,但也只能接受,谁叫双胞胎当时真是太出奇不意了,明明都各玩各的,玩得好好的,可是不知不觉便凑到了一起,还没反应过来呢,小胖妞就突然扑过去要打人,双胞胎也合伙一起打她了。 所以说,先动手的确实是小胖妞,只可惜她只比双胞胎大一个月,因为太胖了,也没有双胞胎灵活——要知道双胞胎会走路起,就被某位凶残的爹爹拎到练功房里玩耍了,现在会跑会跳后,也常被拎到练功房里折腾,比一般的孩子还要灵活有力呢。 所以,并不是吨位重就能胜利的。 知道是自己女儿先动手后,宁王妃又心疼又气,在昌平长公主来和稀泥后,仍是有些愤愤不平,心里越发的觉得阿宝就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了,最后连喜宴也不吃了,直接带着仍在抽噎的女儿走了。 见她就这么走了,阿宝心里耸耸肩,觉得宁王妃这会儿不知道又怎么生气在心里怨她了。也不知道为何,双胞胎每每和宁王府的孩子见面,都是玩不到一块儿,好几次都是以打架收场。 等吃了喜宴后,阿宝让人去前院酒席叫上萧令殊,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回途的路上,阿宝将双胞胎今日不乖的行为告诉了萧令殊,她也没想要做什么,就是想让作爹的训斥一下双胞胎,让他们知道打架是不对的。至于若是孩子遇到要打他们的,当然要打回去的事情——咳咳现在先不提倡,等他们懂事了再稍稍提一下吧。 其实阿宝觉得双胞胎总是针对宁王府的小胖妞也有些不对的,玩不到一块避开就是,她就不信当时那么多丫鬟嬷嬷看着,还能让他们打起来,估计其中还有猫腻,而这猫腻——阿宝怀疑地看向一脸纯真无瑕的甜糕小朋友。 双胞胎排排坐着,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父母,表示自己真的很乖哒~~ 萧令殊听完了阿宝的报告后,点点头,伸手在双胞胎脑袋上分别拍了拍,说道:“你们做得很好!” “……” 阿宝:=__=!果然不能太指望这个男人有正常的三观!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4第 104 章 进入八月后,已是秋高气爽。 天气转凉后,阿宝终于不再苦夏,食量也开始上涨了。不说她,连两个孩子也不会热得就算穿了宽松轻薄的绸衣仍是热得天天想去泡水玩。 所以,天气转凉后,阿宝和两个孩子的饭量变得很可喜,华妈妈和上房里伺候的丫鬟们都很高兴。 在昌平长公主府的喜事过后,阿宝便让刘管家去给住在王府里的幸家姐弟置办房子,等房子之事准备妥当后,幸家姐弟也迁出王府了。 刘管家让人买下了距离内城比较近的尚水街中的一栋两进的房子,左邻右舍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治安是极好的。价格虽然不便宜,但阿宝也不计较那点儿银子,买下后,直接让人将房契送到解神医那儿,让他自己处理。 解神医原本是想让阿宝预支他的月银去买房子给幸家姐弟住的,谁知阿宝会这么大方。说实在的,作为一个在京里小有名气的神医,他随便在哪个王府或勋贵世家出个诊,得到的打赏也不少。只不过他和萧令殊一样,手里根本存不住钱,转眼就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所以每个月仍是要苦巴巴地从王府这里领月银子。 解神医得知房契算是王府给他的赏赐时,顿时感动无比,原本还想推辞一下,席远来了句:“你若想要感激王妃宽厚仁德,以后尽心为王妃办事尽是。”这句话恰巧戳中了解神医的心,至少在他心里,被发了好人卡的王妃比三观不正又恶毒的某位王爷好多了,为她办事他也甘愿。 如此,解神医收下了,并且择日让幸家姐弟搬了过去。 幸家姐弟并没有拒绝,去拜别了阿宝后,他们便搬到尚水街的房子去了。 本来这种事情阿宝只需要听个结果就行了,不过因为她看重解神医的医术,所以对解神医的事情也颇为关心的,偶尔时也会听听解神医那边的八卦。 幸家姐弟住进王府后,倒是十分安份,除了去解神医那儿,便是在王府拨给他们居住的院子里,十分守规矩,也不生事,倒是让王府的人高看了几分。而且幸怜怜现在虽然寄住王府,却没有被王府的繁华迷花了眼睛,除了关心一下解神医的衣食住行外——看着有种将解神医当成上司的感觉,她每日也自己做些绣活,然后托王府的采买的嬷嬷帮忙拿出去寄买攒点儿银子。 而幸启明倒是在开始的戒备后,也慢慢地开始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在王府里没去处时,他便跑到解神医那里和他学习辩认药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学医。至于解神医这位圣父,倒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幸启明想学,他便教。 观察了幸家姐弟一个月后,阿宝对幸家姐弟的性格有了大概的了解。幸怜怜看着长了副可怜相,人却不可怜,反而自立自强,对自己的定位也明白,行事皆有分寸,其他的有待商榷。 幸启明倒有点儿像头狼崽子,对人的恶意十分敏感,一个不小心总会亮出锋利的爪子。或许是和他的生活经历有关,他好像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旁人,所以就算是周围人的善意,也会保持着谨慎的态度。若不是王府的人对他还算友善,说不定还像头小野兽一样,对每一个接近的人都露出凶相。 听了伺候他们的丫鬟的回禀,阿宝心里觉得这对姐弟挺可怜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至于幸怜怜和解神医原先的婚约,解神医没提,幸怜怜似乎也忘记了,或者她只是借解神医离开幸家罢了,虽然身无分文,却仍是没说什么,就这么带着弟弟给人做些活计过日子了。阿宝知道后,让人给他们送了些银子,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也想看看他们能做到哪一步。 撇开幸家姐弟的事情,进入八月份后,阿宝又去参加了几桩喜宴,其中有一喜便是外祖母家的二表哥田宇楠的儿子的满月酒,阿宝也带着两个黏人的小家伙去了。 外祖母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看得阿宝心里有些酸涩,不过看老人家笑呵呵地逗弄着双胞胎,知道她精神不错,便也放下心来,想着以后有空要多带双胞胎去看她老人家。 中秋过去后不久,京城又热闹起来了,原因是今年九月中旬是正德帝六十岁大寿,大邺周边邻国纷纷谴使过来祝贺,十分隆重。 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十?正德帝已到花甲之龄,这时代做皇帝到他这岁数,也算是长寿的了。当然,正德帝去年大病一场的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周边诸国谴使过来,除了表示对大邺皇帝的尊重外,也有来探情况的意思,顺便看看大邺下一任储君又是什么德行。 这也是正德帝憋气的地方,转头仍是叫几个儿子好好接待各国使臣。 八月底,大邺国附近邻国使者都来了。 当正德帝得知南齐也派谴了他们国的太子和使者过来给他祝寿时,不禁冷笑一声,丝毫不觉得南齐派个太子过来是对他的尊重,然后对一旁的太子道:“让老五去接待南齐的使者!” 太子面上不动声色,躬身应下了。 萧令殊接到这任务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十分淡然地应下。倒是太子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南齐这次借给大邺皇帝祝寿过来,还打着别的主意罢。 南齐确实打着别的主意。 京城外的驿站里,南齐的使臣将其他侍从谴到外头守着,屋子里只有三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名英俊的青年男子便是南齐的太子——长孙泓,而南齐太子身边穿着男装、身段妩媚、长相妖媚的女子正是南齐女扮男装的六公主——长孙慧颜,两人对面坐着的是南齐的秦将军。 秦将军看着身着男装、但仍是能让人一眼便看出是个女娇娥的六公主,不由得有些头疼,觉得太儿戏了,就算要来大邺探查大邺国五皇子的身世,也不用派个公主亲自过来。女人能成什么事儿? “听说大邺这回派来接待我们的是晋王。”长孙慧颜兴致勃勃地说道。 长孙泓脸色有些阴沉,冷声道:“这算什么?简直是欺人太堪!孤虽不强求大邺皇帝亲自接待,但也要派他们的太子过来才符合孤的身份!” 听到这话,秦将军更头疼了,心说大邺与南齐百年前那点儿破事儿,又有二十多年前南齐间谍给大邺皇帝下毒的破事儿,大邺皇帝根本不乐意见到他们。若不是碍于名声,指不定大邺皇帝都想将自投罗网的南齐太子给灭了。 想罢,秦将军对于这次自告奋勇而来的太子有几分不赞同,身为未来的储君,如何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不过想到宫里那几位野心勃勃的皇子,还有高深莫测的皇帝,秦将军也不好说什么。 长孙慧颜不以为意道:“这样才好呢!太子哥哥,咱们能更近距离地与他接触,顺便瞧瞧他是什么样的人。若他真是咱们那位姑母的儿子,也算是我们的表哥了。” “孤可没有流着萧氏人卑鄙肮脏的血脉的表哥!”长孙泓冷冷地警道:“慧颜你可不要说漏了嘴,不然别怪孤不念兄妹之情。” 怒气在长孙慧颜的眼中一闪而过,半晌又娇笑道:“太子哥哥还不相信妹妹么,妹妹何时让太子哥哥失望过?”她眼波流转,眼中媚色一闪而过,恁地多情。 长孙泓看得心头一热,若不是碍秦将军还在,指不定在抱着她到床上亲热一翻了。想罢,也觉得有这妹妹一起来也是极好的,至少还有个用处,能用来泄火。 接着长孙泓与秦将军又讨论起来,他们此次来大邺,目的是要探明白大邺五皇子萧令殊的身世,若是得到证实,接下来还有进一步的计划。 等商量好后,秦将军告辞离开了,长孙泓谴了其他的心腹一起出去后,这才抱着长孙慧颜到屋子里头的长榻上,直接掀了她身上男性的长袍,压到她身上。 “太子哥哥何必如此心急,妹妹跑不掉的~”长孙慧颜任他骑在自己身上折腾着,娇媚地说,她生得一副天生媚骨,穿着男装别有一番妩媚之姿,看得长孙泓更是情-欲高涨。 长孙泓哼笑道:“慧颜妹妹这次磨得父皇要跟来,以为孤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么?你要立功可以,不过等事成后,萧令殊留不得。所有碰过你的男人孤都要杀了!” 长孙慧颜娇笑起来,碰过她的男人可多了,她的容貌和身体都是女人的武器,能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为何不利用它?不过这种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她知道自己这太子哥哥看着端方守礼,骨子里却是个暴戾偏执的,两人不过都是享受着那背德的快-感,才会一拍即合。 “太子哥哥放心,慧颜心里只有您一人~~” 听着那妖妖媚媚的声音,长孙泓的动作越发的癫狂了,一时间屋内娇喘声不断。 ***** 第二日,长孙氏兄妹早早地起了,两人梳洗打扮好后,方和秦将军一起离开了驿站,往京城而去。 很快地,便见到了带着几位大邺官员前来迎接他们的晋王,看到这寒酸的阵容,莫说心高气傲的长孙泓心头气得呕血,就是一直允当灭火器的秦将军脸色也有些不好,觉得大邺皇帝真是欺人太堪了。 只有长孙慧颜双眼发亮地看着萧令殊,觉得这男人够冷够酷够味,极符合她入幕之宾的条件。 萧令殊一如既往的少话,只说了两句话后便是其他官员出面了,待简单的寒暄后,便便带他们去国宾驿馆安置,并且言明,等皇帝哪时候有空便召见他们。如此又让长孙泓怒气勃发,这大邺的皇帝分明是想晾着他们。 等大邺的人走后,长孙泓少不得又要生气,而这时,跟着一起来的长孙慧颜早已换了身衣服,跑出国宾驿馆去见识大邺首都的繁华了。 ***** 接待了南齐使者后,萧令殊直接进宫去禀报太子。 “听闻他们来的人中,除了南齐太子和秦将军,其中有一位女扮男装的公主……你有什么想法?”太子问道,不过一晚的时间,已经从安插在驿馆中的人那儿得知了那三人的资料。 萧令殊很干脆,说道:“若是敢生事,直接杀了。” “……” 太子殿下一时间觉得这弟弟太简单太暴力了,含蓄地道:“此次父皇六十大寿,诸多外国使者过来贺寿,斩杀来使的名声不好听,他们不能在咱们大邺中出事。” 萧令殊一点就通,说道:“臣弟知道了,等他们贺寿完离京再动手。省事!” ……话说,为何一定要杀他们呢?! 太子一时间被他简单的思维给弄得语塞,等萧令殊交完任务离开后,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拍拍脑袋。他这几天一直琢磨着南齐派使者过来有什么目的,倒是忘记了南齐和大邺之间还梗着一段历史遗留下来的血海深仇,南齐敢派他们的太子过来,不用说,估计是有放弃这太子的意思了,到时候无论这太子有没有在大邺出事,估计回到南齐后也没什么用了。说不定南齐人还想让他们太子在大邺中出些事情,来弄臭一下大邺皇帝的名声。 所以,这南齐的太子还是先留着吧。 按太子的意思,他是不愿意让萧令殊与南齐使臣多接触的,可是他也吃不准他们那父皇到底在想什么,似乎极为乐意萧令殊与南齐的人接触,难道不怕南齐人发现萧令殊的身份? 想到这,太子心中一凛,顿时生出一股子的寒意来。 ****** 萧令殊刚出了宫,原本是要回府的,便接到消息,阿宝去给忠武将军老太君拜寿去了,又让人调转马车,往忠武将军府而去。 今年是忠武将军老太君七十八岁生辰,虽然不是整寿,但忠武将军府仍是热闹地办了一场,用那句话来说,人活到这岁数也是高龄了,能热闹过一年就是一年。忠武将军府上下都极为敬重老太君,忠武将军及几位弟弟都是极孝顺的,也愿意为老人家每年都办个热闹的生辰宴。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私底下李明凤是这样告诉阿宝的:“宝华公主被皇上下令圈禁在公主府了,以后想要出来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大伙都很高兴,想办得热闹一些去去晦气。”去年没办,是怕触了正德帝的霉头,今天正好办了。 阿宝:=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阿宝也有些好奇大公主是如何惹得正德帝如此生气,直接将她圈禁了的,当时只有太子和萧令殊两人在场,这事儿除了那几人,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太和殿的总管张杰倒是清楚,只是这人是皇帝的心腹,就算烂死在肚子里,也不会传出去的。 虽然好奇,不过阿宝在一次询问萧令殊时,得到他高深莫测的凝视后,便决定不再问了。 给老太君祝了寿后,阿宝便与众人一同到旁边说话。 这回阿宝没带两个黏人的小家伙,还是趁他们跑到花园里去玩后,悄悄让人套了马车,偷偷出来了。两个孩子虽然鬼精着,但也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她,也不知道她的行程,所以总有疏漏的时候。不过阿宝可以想象,等她回府时,两个小家伙又会用那种委屈无比的小眼神瞅着她,每每会让她以为自己这作娘亲的很坏抛弃他们一样。 阿宝刚坐下,便见到一位长相富态的贵妇带着个年轻的小姑娘过来坐到她身旁,这是兵部右侍郎长孙大人的夫人及女儿,也算是萧令殊名义上的母族,得称长孙夫人一声舅母的。 当年长孙贵妃被皇帝带进宫时,借的便是京城长孙家长女的身份进宫为妃的。那时长孙家还只是京城里的小官儿,后来出了个贵妃后,身份才提了起来。只可惜,长孙贵妃进宫不到两年便去逊了,皇帝接下来一系例的作法也让大家着实纳闷,长孙家也十分尴尬。 阿宝心里有些抽搐,她嫁给萧令殊后,长孙家的女眷也递了帖子过来拜见,虽然两府有人情往来,但都是面子工程,总是亲热不起来。阿宝开始还有些纳闷,既然萧令殊的母族有人在,何以会落得在冷宫独自成长的下场?后来得知长孙贵妃并非京城的长孙家的姑娘后,便有些明白了。 长孙夫人笑着与阿宝打了招呼后,开始与阿宝攀谈起来。今儿长孙贵妃的眉宇间有些忧虑,不过面上仍是十分得体的,等聊到了最后,长孙夫人说道:“许久未见王妃了,怪想念得紧。妾身不久前得了几盆稀奇的兰花,看着倒是好看,若是王妃不嫌弃,改日妾身带过去给王妃品赏一翻。” 阿宝微挑眉,笑着应下了。 很快地便开了席,众人又移架到院子里去吃酒宴。 宴席开始后,忠武将军府的人得知晋王登门了,忠武将军少不得又要带着儿子们一起去迎接。萧令殊也没久呆,去拜见了老太君后,又喝了些酒,便指明来接王妃离开了。 京里早有盛传晋王宠王妃,虽然大伙儿都十分好奇这样看起来冷酷无情的人竟然也会儿女情长,平时也没见过他做过什么儿女情长的事情,但单就每回晋王妃去参加各种宴会,他得空一定会去接送的行为,也是值得称道的。 为此,京中很多妇人教育自己的相公时,总会说,就不能学学晋王的作法么?瞧人家晋王妃,每次出门回府都有相公接送,多体贴之类的,闹得那些男人苦不堪言,心说你们为毛不瞧瞧晋王是什么德行?若是要你们嫁这种冷酷无情的丈夫,你们指不定还不乐意了。不就是接送一下嘛,实在看不出他哪里好了。 当然,也有人拿齐王作比较,齐王虽然出了名的浑,不过单就他只有一位王妃的事情,也算是京城里的妇女眼中有原则的好丈夫的典范了。可惜就是太熊了,嫁这种丈夫也是有风险啊,不是人人都能做好这齐王妃的。 还有平王世子,这位早年闹着要娶忠勇伯府的姑娘,都闹到了皇帝那里去,后来终于如愿以偿了,可异因为猪一样的外貌,就算他变成一头忠猪,也没人会觉得江凌薇幸福。直到现在,彻底改变了形象后,从头忠猪变成了条忠犬,倒是得到京城里众多已婚妇女的好感。 阿宝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坦然自若地去与老太君及将军夫人告别,往前院行去,和萧令殊会合。 萧令殊今日在宴席上喝了点儿酒,面色如常,只是阿宝离他近了些后,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王爷喝醉了么?”阿宝用帕子给他擦拭脸上的汗渍。 “没有!”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过手臂劳劳地圈在她的腰上,紧箍的力道弄得她有点儿疼。 阿宝嘴角有些抽搐,心说每回一本正经地说没醉,可是每次手劲儿都特别的大,喜欢将她禁锢在身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坏习惯。 与他生活在一起三年,阿宝算是知道这位王爷的酒量了,就只有半壶酒的酒量,三杯过后微醺,五杯过后半醉,半壶后直接醉倒。听说男人的酒量都是在酒桌中拼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十岁之前都没沾过半滴酒,十岁后也不怎么沾酒,后来因为他的形象不好,更不会有人有胆去灌他酒,导致他的酒量实在不行。 阿宝好笑又好气,给他擦了脸后,拍拍他圈在腰间的手,让他松一松。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松了一点儿。 阿宝有些困难地挪了下身体,发现他也跟着挪了过来了,索性不理会了。原本还想和他说一说今日长孙夫人的异样,见他现在都有些醉了,便作罢。 回到府里后,阿宝让人直接将马车开到正院门口后,方拉着黏人的男人一起下车。 刚下得马车,得到消息的双胞胎也跑过来了,两个小不点儿扑过来。一左一右地抱住阿宝的腿,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控诉她今天不带他们出去玩儿自己偷跑的事情。 阿宝还没安慰上呢,萧令殊早已弯下-身,将他们拎到了一边,拍着他们的小脑袋,冷声说道:“站好,不准作小儿之态!你们是男子汉!” “……” 双胞胎萌萌地看着他,然后纷纷攥紧小拳头,挥了挥小拳头,奶声奶气地叫道:“男子汉~~” 阿宝和周遭的丫鬟嬷嬷们都风中凌乱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5第 105 章 某位王爷绝逼是醉了! 阿宝很肯定地想着,边拽着醉得已经忘记他不仅有个儿子还有个女儿的王爷往正房走,边拍拍小家伙们的脑袋,然后一脸严肃地对女儿道:“包包,你是女孩子,应该说是小淑女才对!” 华妈妈在一旁猛点头,其他人小心地窥了眼王府男主人,默默地不作声。 被娘亲特别点名的小包子似乎有些疑惑,不过瞧了眼板着脸的父亲,仍是挥着小拳头坚持着:“男子汉~~” 虽然声音含含糊糊的,但“男子汉”这三个字还算是发音标准,再加上旁边的弟弟也在助威性地捏着拳头帮他姐姐呼喊着“男子汉”,让小家伙更是坚定了。 男子汉个屁啊!你是女孩子,就算不是女孩子也是女汉子,绝对不是男汉子! 阿宝看着两个被喝醉了酒的某位父亲误导了的小家伙,实在是头疼。 一家四口就这么拖拖拉拉地回到了正房,阿宝夹在中间真是里外不是人,左边是喝醉酒但表面看不出异样实则已经变了个样的男人,右边是两个黏黏糊糊、叫着男子汉的小包子,突然升起一种“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的沧桑之感。 回到房后,阿宝先是询问了奶娘两个孩子今日吃了什么东西,得了答案后,便让奶娘们将两个孩子带下去,然后让丫鬟去打来清水,顺便让人去厨房煮碗醒酒汤过来,自己绞了帕子给搂着她的腰不放的男人擦脸。 此时他的脸庞倒是微微泛起了红色,摸了摸他的耳朵,感觉烫烫的,果然是喝醉了,以后还是让他少喝酒吧。 等丫鬟端了醒酒汤过来后,阿宝让人将醒酒汤放在桌面上,便让她们下去了,并且吩咐她们到外头去候着,然后拍了拍楼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吃豆腐的男人,说道:“王爷先放开,我给你去端醒酒汤。” 重复了两次后,他才抬起脸,脸蛋更红了,仿佛是酒劲终于来了,这才有了醉酒的样子。阿宝有些惊奇也有些好笑,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太好,只是自己发酒疯的样子等酒醒后不太记得了,以前也没怎么接触过发酒疯的人,就算是她爹喝醉酒,也是直接倒床睡死的类型,还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开始时看不出异样,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慢地显露出来。 阿宝看他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和刚睡醒时的女儿的反应真是像,忍不住抿唇笑起来,然后哄着他,终于带着个拖油瓶一样地到桌上端起那碗醒酒汤。 “王爷,喝些醒酒汤,呆会去歇一歇就会好了。” 萧令殊坐在桌前的雕花漆木凳子上,将她搂到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双手仍是紧紧地圈着她的腰,腾不出手来,只好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解酒汤,马上皱眉不喝了。 “王爷,再喝几口嘛。”难得他醉酒,阿宝十分耐心地哄他。 “不喝!”他皱着眉,一脸嫌弃,“难喝!”见阿宝坚持,一脸严肃地道:“你喝一半,本王喝一半!” “……” 阿宝嘴角微抽,到底是谁喝醉酒啊?她又没喝酒,为何要喝?醒酒汤的滋味确实不好,她也拒绝喝这种东西。 最后见他坚持不喝,阿宝想了想,反正下午也无甚事,直接让他睡一觉,醒来后酒醒了就行了,所以现在喝不喝都无所谓。 如此想罢,阿宝将那碗醒酒汤放下,推了推他箍得死紧的手,说道:“王爷,先去床上歇会儿吧。” 少不得又是一翻劝哄,终于将俊脸微红的男人劝回了床上。而突然间仿佛患上了肌肤饥渴症的男人在她替他更衣后,同样也将她扒光了,然后直接将她压到了床上,很快地,两具赤-裸的身躯缠得死紧。 “王爷……” 未完的话也被堵住了,接着便是一场累死人的床上运动,那种激狂的力道,让她承受不住,狗胆包天地直接踢了他几脚,不过却没成功,反而被抓住了腿,被弄成了个十分大胆羞耻的姿势,然后是那种更深更可怕的占有力度。 连续换了几个姿势后,模模糊糊中,阿宝糊成一团的脑子突然灵光起来,觉得为啥这些姿势那么刺激又熟悉呢?想想,好像是她当初告诉金璟琋的受孕姿势,十分的大胆刺激。而且她可以保证,这男人以前是绝对不会的,也从来没使用过——不会是齐王那个大嘴巴男竟然跑来和他家亲爱的五哥讨论床第之事吧? 这么一想,阿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她她……她告诉金璟琋那些是因为金璟琋迫切地想求个孩子,不得已才出了这个烂主意,连她也没想过会成功的。而齐王那衰货竟然将之当成了一种闺房之乐,还敢拿来和他家亲爱的五哥分享——这就好比现代中两个好基友一起看爱情动作片边探讨哪种姿势做起来更享受,然后自撸一样的猥琐…… 萧令殊果然被齐王带坏了! 折腾了一个下午,阿宝终于含着泪昏睡过去了,昏睡之前,心里ooxx地诅咒齐王早泄。 相比苦逼无比的某人,运动一场,又发了一身的汗的男人倒是酒醒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见蜷缩在怀里的人疲惫的睡脸,在她红润的脸蛋上亲了亲,方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用被子将她包住,抱着她去耳房泡澡。 等阿宝醒来后,天已经黑了,模模糊糊中听到了男人和孩童对话的声音。 “娘娘,睡~~” “嗯,她累了!”男人平静的声音。 “糕糕,一起,睡~~” “不准,你们该回去睡觉了!”微冷的声音。 “不嘛,亲亲~~” “爹爹,亲亲~~” 萧令殊看着两个还没他大腿高的小矮子,他们仰着脑袋用那双纯真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粉红色的小嘴嘟起,非要讨个亲亲。眉头不觉又皱了下,想起平时阿宝对他们的爱护,便弯腰,分别在他们的包子脸上轻轻地碰了下。 小家伙们都咧嘴笑起来,一左一右地围着他,惦起脚在他俊脸上响亮地吧唧亲了下。 就在小包子们亲完,又扭头看床上的人时,发现原本正在睡觉的人已经醒了,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不禁欢呼一声,小身子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爬上床前的脚踏,正准备扑过去时,他们的衣领被人揪住了。 “爹爹?” 双胞胎同样不解地扭头看他,男人板着脸道:“你们娘亲累,不准用力!” 小家伙们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等他放开手后,又利索地扑了过去,直接蹬掉了脚上的小鞋子,都很利索地爬上了床,像条小虫子一样翻进被子里,窝到阿宝身旁。 阿宝虽然觉得身上很累,特别是使用过度的某个地方,绝对是肿了。不过在看到孩子们纯真的小脸时,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在他们凑过来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又让他们凑过来附上甜蜜蜜的亲吻。 萧令殊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看她和两个孩子亲热,问道:“饿了?” 阿宝一边搂着个孩子,朝他笑着点头,笑容甜美可爱,看得他微微一怔,心里泛起一种又暖又软的感觉,将心填得满满的。 萧令殊起身出去,让丫鬟将炉子里温着的饭菜端进来摆好,然后对两个孩子道:“你们该睡觉了。” 阿宝看向屋子里的漏壶,确实到孩子们睡觉的时间了,又在他们的包子脸上亲了亲,跟着说道:“你们爹爹说得对,要睡觉了!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哦!” 听懂了“好孩子”这三个字,小家伙们都乖巧地点头,然后滑下床去胡乱穿鞋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穿好,不过鞋子却穿反了。萧令殊冷眼看着,提醒了声,小家伙们萌萌地瞅着他,见他板着脸,只得又蹲下来脱了鞋子重新穿。阿宝坐在床上看得直乐,她也没帮忙,只是出声指点他们,直到他们穿对了后,都给了表扬,都是很棒的宝宝。 得到表扬的双胞胎挺起小胸膛,又去给父亲都亲亲后,跟着进来的丫鬟嬷嬷一起回他们的厢房睡觉了。 等孩子们走了后,阿宝刚欲掀被下床,就被男人直接过来将她抱起,抱到桌前。一般有孩子在,阿宝是不会让他抱来抱去的,说要给孩子们竖个好榜样,萧令殊素来不在小事上同她争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偶尔时候不小心地忘记了。 待吃过晚膳,漱口之后,阿宝觉得吃完就睡觉有些儿奇怪,硬是不顾身子还泛酸,穿妥了衣服,要到外头散个步。 天上有一弯缺月,周围一片黑魆魆的,阿宝和男人手牵着手慢慢地走在铺着鹅卵石的花园小道上,倾听了会儿秋蝉的鸣叫,想起了今儿长孙夫人的异样,这才和他提了起来。之所以提这事情,是因为阿宝觉得平时根本不怎么往来的长孙夫人这会太热情了,明显是讨好的行为,自然让她有些警惕。 萧令殊听她说完后,说道:“不必理会她。”他想了想,又道:“长孙策与南齐人有联系,且贪污贿赂,太子迟早要对付他的。” 长孙策正是现在长孙家的主事人,若是他倒下,长孙家也要败了。难道长孙夫人知道丈夫的事情,所以来求她?还是她认为,长孙家是萧令殊名义上的母族,萧令殊会看在这情面上帮一把? 阿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和她说外头的事情呢,不过看他淡淡的神色,似乎不觉得将这种事情提前告诉她有什么不对,不禁抿唇微笑。 他对她是全然的信任,她又如何会让他失望呢? ******* 过了几日,长孙夫人果然来了,送了两盆品种珍贵的兰花过来,还有一些十分珍贵又新奇的小玩意儿。 阿宝笑着收下了,如平常那般招待了长孙夫人,等长孙夫人离开后,阿宝也让人回了礼。 长孙夫人回到家后,打开阿宝回的礼物,脸色变得有些晦涩,半晌长叹一声。 长孙策从衙部回来,正好见到桌面上的几个锦盒,过去一瞧,锦盒里的几样物什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不禁诧异道:“可是谁送了礼过来?” 长孙夫人富态的脸上不见丝毫笑容,愁眉苦脸地道:“老爷,这是晋王妃回给妾身的礼。虽说逢年过节的妾身也送了礼过去,但却从未有此次珍贵,妾身觉得像是用这些礼物来交换那两盆兰花似的。莫不是晋王妃知道了什么?” 长孙策沉吟半会儿,也叹道:“恐怕不是晋王妃知道什么,而是晋王知道了什么,他这是让晋王妃暗示咱们呢。”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后,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夫人,过几日就将女儿和几个孙子送走吧,对外说是回老家探望生病的祖母,然后将他们悄悄送到南齐去。我在南齐那边置办了些产业,让他们改头换面,可保他们衣食无忧过一辈子。” 长孙夫人脸皮抽搐了下,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然后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呜咽起来,“当年我就说不要相信那些南齐人的鬼话,可你偏偏要信他们,接了他们的好处,让他们与长孙贵妃接触……长孙贵妃死了,又想毒杀皇上,扶长孙贵妃所出的五皇子为帝……天下间那有这般好的事情,南齐人脑袋真是拎不清!可是我却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拎不清的,还帮着他们……” 长孙策被她说得老脸有些挂不住,怒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整个长孙家!好歹百年前,我们这一支和南齐的长孙皇朝还是同支,不过因为萧氏和长孙氏决裂,闹得曾祖父他们最后只能改了籍贯出身……整整一百余年,咱们这一支才能爬到今天这位置!我也想要让整个长孙家出人投地,让儿子女儿有个更辉煌的前程,这想法如何不对?!” 长孙夫人仍在哭,哭得长孙策最后有些心软,说道:“夫人莫哭了,今儿我已和南齐太子和公主见过了,他们有求于咱们,咱们也可以利用他们,长孙家一定有出头之日。”他说着,脸上露出一种亢奋的红晕。 长孙夫人却没他那般乐观,只觉得一阵绝望。 ****** 南齐太子进京的第三日,西凉国的三皇子和公主也抵京了。 西凉国位于大邺国的西北之地,在一片沙漠的绿洲中建起了王朝,比起让大邺人一听就反感的北蛮人,西凉国还算是亲切的,他们安守一隅,与大邺历来结为兄弟盟国,每年皆会派谴使者给大邺进贡。而且西凉国现在摄政的王太后可是大邺的公主,与靖安大长公主是同一辈的姐妹,当年被进京的西凉国太子一见倾心,求娶回了西凉国。 西凉国使者到来的第二天,正德帝便召见了他们。此举自然又让一直等着大邺皇帝召见却一直未得消息的南齐太子长孙泓气得够呛,若不是秦将军拦着,他都要冲出国宾驿馆跑到宫里去质问正德帝为何要如此羞辱他了——前提是他能进宫。 齐王听驿站的官员说了南齐太子被秦将军拦下的事情后,直接对他的几个兄弟道:“羞辱的就是这个傻子!如此太子,南齐必不久存矣!” 此话得皇帝和太子等所有皇子点头赞同,正德帝第一次觉得这浑账儿子还是有点儿眼光的,想起他那些气人的壮举,突然想到了个蔫坏的主意,大手一挥,便让五、六两个儿子去招待下南齐太子一行人。相信依这个浑得要死的六儿子的战斗力,南齐太子会被气个半死。 西凉国的使者进宫拜见正德帝后,同时也递上了国书,不仅赠送了无数金银珠宝珍奇及数名美人给大邺皇帝,且欲为他们的三皇子聘娶大邺的公主为妻。 正德帝当即看了西凉国的国书,这国书是现在西凉国摄政的王太后亲拟的,王太后在西凉国中是绝对的权威,也可以说是历来和亲最成功的公主了。只是这位公主现在已经成了他国的王太后,存了自己的私心,大邺虽是娘家,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是要为她夫家着想的。 正德帝看了国书后,当场作了答复,金银珠宝珍奇及美人都笑纳了,也答应了西凉国的求亲,不过人选暂定。接着又吩咐贤王在西凉国皇子和公主在京的时间,亲自招待他们。 听闻西凉国要求娶大邺的公主时,阿宝正和江凌薇、五公主一起到齐王府探望回京的金璟琋,几个女人免不了对西凉国及其求亲一事点评一翻。 “听说西凉国现在的王太后和靖安大长公主还是同一母的亲姐妹,不过两人的命运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江凌微说道。 江凌薇如此说也是有根据的,靖安大长公主就不必说了,看她现在的境况便知道了。而那位西凉国的王太后才真正是了不起的女人,当年西凉国的太子并非真的是一见钟情求娶了大邺的公主,不过是情势所逼,为了与国力渐强的大邺保护友好关系罢了。 而那位公主嫁去了西凉国后,也与西凉国太子恩爱了一段时间,甚至助他顺顺利利地当上了西凉国国主,成为西凉王。然则这位西凉王却是个短命的,当了十年国主就去逝了,留下的孩子只有公主所出的两儿一女,后来是八岁的长子成为了西凉王,公主也被尊为了王太后,当时因西凉王还小,便由王太后摄政,直到现在孙子都长大了,王太后仍是西凉国说一不二的存在,女强人一个。 “也不知道这次和亲的公主是谁?”金璟琋猜测着,心里浮现了一个人选。 与金璟琋一样想到同一人的阿宝轻声道:“宫里适龄的、未出阁的公主也只剩下一个了,不过年纪比那位三王子还要大一些罢。” “你们是说七妹妹吗?”五公主笑道:“七妹妹确实是比西凉国的皇子大了两岁,却也不算大。不过贵妃不会让她去和亲的,而且她就算去了,也成不了第二个王太后。” 江凌薇哼笑起来:“确实如此,她那脾气越发的大了,若是真让她去和亲了,估计大邺和西凉国就要由兄弟国成仇国了。” 听罢,众人都点头,正德帝是想要与西凉国成为友邦国,而不是想要结仇的,自然不会将个臭脾气的女儿嫁过去,要嫁也嫁给仇**害仇人比较好。 自从知道嫁周御无望后,七公主安静了一段时间,戚贵妃原本以为她想开了,十分高兴地想给她挑门好亲事,让贤王将京中才俊的画像都搜罗进宫给她挑选驸马,可谁知她根本没想开,而是隐忍不发罢了。 等周御成亲后,携妻进宫来谢恩,顺便让齐萱去拜见皇后时,七公主终于发难了,据说那天齐萱被七公主折磨了一顿,最后推下了湖,很是受了一翻苦楚。 昌平长公主知道这事后,第二天便进宫来哭诉了,戚贵妃又少不得被皇后斥责了一顿。而且事情还没完,等离了宫后,昌平长公主在几次举办的宴会上,不小心将七公主的名声弄得更臭了,现在京城里根本没哪户人家愿意让儿子尚这样一个娇纵任性且心里有意中人的公主,知道戚贵妃有意愿为女儿选驸马时,急急忙忙地赶紧给儿子定亲去了,只余下些品行不端且是歪瓜劣枣的勋贵公子没定亲。 戚贵妃知道这事后,心里气苦,恼恨昌平长公主做事不留德,更恼恨死脑筋的女儿,因为这女儿的死脑筋,不知拖了他们多少次后腿,甚至成了宫里大龄未嫁的公主,简直是丢死人了。 七公主却根本没理会,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嫁不成周御,她就不嫁了!只是在心里诅咒着齐萱快点死了,她给周御做续弦也是乐意的。 阿宝等人听了五公主叙述七公主在宫里做的事情时,都无语了,实在是想不出来她为何这般死脑筋,世界上也不只周御一个男人,凭她的身份,嫁谁不得?若是看开点儿,指不定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正说得热闹时,突然齐王府的管事嬷嬷过来询问,皇帝赐下的西凉美人安置在哪里好。 室内突然安静了。 金璟琋肉嘟嘟的娃娃脸收敛了微笑,显得端庄无比,柔声问道:“皇上给王爷赐了个西凉美人?” 管事嬷嬷点头,小心地看了眼室内的几人,目光在阿宝脸上停了几秒,说道:“西凉国进贡的几位美人,皇上都赏给诸位王爷了。”又看了眼江凌微,顿了顿说道:“听说今日宫里当值的平王世子也得了位美人。” 这会儿众人都笑不出来了,原来大家都有份!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6第 106 章 从齐王府回来,迎接阿宝的是某位王爷如平常一般冷淡平静的脸。 此时他坐在矮榻上,两个孩子坐在他对面,小腿掂不到地上,白嫩嫩的小胖手却规矩地放在小膝盖上,眨巴着眼睛仿佛在倾听教诲一样。 阿宝有些愕然,“王爷,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孩子见到她,眼睛一亮,皆甜甜软软地叫着“娘娘”,不过却没像往常那般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而是先瞄瞄父亲的脸色,见他脸上没有其他指示,小家伙伙只能规矩地坐着,只是小嘴儿嘟了起来。 “教他们规矩。”他回道。 阿宝努力抿紧嘴角,不让自己露出其他的异样。其实心里有些抽搐,才两岁的娃,他们能懂什么规矩?是不是教得太早了? “教了什么啊?”阿宝边问边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水抿了口。 没人回答。 阿宝抬眼看去,发现父子仨都看着她呢,很快便明白,这是不会告诉她的意思了,不禁哑然失笑。 “好了,你们继续,我进去换身衣服。”说罢,便带着丫鬟进内室了。 阿宝边由雁回伺候着换衣服,边小声问道:“不是说皇上赏了西凉美人到各个王府么?咱们王府的美人呢?”今儿她带雁声、雁云去齐王府,雁回等人留下,问她们准没错。 雁回听到这话,嘴角微抽,努力板着脸说道:“宫里是赏了人过来,不过没进到府里,就被王爷命侍卫叉出去,直接扛回宫里丢给皇上了。” “……” 阿宝可以想象到宫里的正德帝蛋疼的模样,然后绝对是气得想要掀桌。想罢,心里又有些纠结庆幸,纠结于她嫁了个胆大妄为的男人,庆幸于皇帝因为觉得亏欠他,不知道怎么待他才好的,所以才会容忍几分,只要他不造反,估计正德帝皆会如此容忍下去罢。其实就算他不容忍也没法子,萧令殊会养成这种性格,也是因他之故,他总不能杀儿子吧? 想到这,心里又有些幸灾乐祸,谁叫皇帝作为父亲这般渣,哪有无缘无故将儿子丢到冷宫里让他非正常成长到十岁的?所以这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其实每每听到他冷硬的声音,发现他甚至连喜怒哀乐都不太懂得诠释时,心里总是有几分难过,不由得想要对他更好。 等阿宝出去时,两个孩子已经不在了,男人挨坐在矮榻上看书,发现她出来后,那双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阿宝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被他揽住腰后自动倚到他怀里,问道:“孩子们呢?” “去玩了。”他回答着,在她颈边蹭了蹭,突然说道:“过几日,皇上要在西山举办秋猎,你有兴趣去?” 阿宝一听,自然有兴趣去的,问明白秋猎要三天时间,又想到两个孩子,犹豫道:“还是算了,包包和糕糕离不得人。”两个孩子还小,自然是不能带去西山的,独自放在府里自然是不行的。 “可以送到宫里让母后照顾。”萧令殊道。 阿宝见他连皇后那边都考虑好了,凝神细想,不禁道:“不若送到我外祖母家可好?让孩子们去陪陪她老人家。”外祖母十分喜爱双胞胎,阿宝虽然尽量地抽时间带双胞胎过去看她了,但每次离开,老人家仍是止不住的失望,不若这次将双胞胎送过去几天陪陪她。 萧令殊自然不反对,如此便说定了。 第二天,阿宝便听到了各王府对于正德帝赏赐的西凉国美人的处理。 萧令殊和齐王的作法是最打脸的,他们直接将西凉美人送到皇宫里。萧令殊还好,只让府卫扛到皇宫,丢下便走了。而齐王这个熊货,仿佛不气死皇帝好让太子上位就不甘心似的,竟然直接让人将那西凉美人送到龙床上,差点将正德帝气个半死。这不是在讽刺皇帝已经老了,连临幸个美人都没体力了吗?就算有力气,估计今晚临幸了,明天皇帝就要卧床不起了。一滴精十滴血可不是说笑的,正德帝自从生病后,已经一年多没幸过后宫了,大伙都知道这事情,所以齐王还直接将个美人弄到龙床上,不是作死嘛? 除了这两人外,其他人都是规规矩矩地将西凉美人安置在府里了,私底下不管要如何处理,好歹也向皇帝表个姿态,这是君恩,不管雷霆雨露,皆恭敬无比地接受了。当然,接受后,其他的王府很安静,只有宁王妃又在王府里闹了起来了,闹得宁王那天直接去小妾的院子睡了。 平王府也起了些波澜,不过闹起来的人不是平王世子妃,而是平王世子。他虽然乖乖地将皇帝塞过来的西凉美人领回府了,但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就想要将那西凉美人给弄去当花匠,眼不见为净。 平王知道儿子竟然敢将皇帝赏赐的美人弄去当花匠后,直接将他叫过去训斥了一顿,骂他不敬皇帝,怎可将皇帝赏的美人弄去做下等的贱活,若是不想见到,随便扔到哪个院子里晾着就行了,王府又不是没地方摆。 平王世子撇着嘴道:“那些女人真是太丑了,搁府里心里就是不快活。”也不知道怎么地,心里主是不痛快,感觉到他心中神圣地净地被玷污了一样。 平王世子显然是个不懂欣赏异域特色美人的男人,一直强调着西凉美人太丑了之类的,听得平王有些抽搐。先前人送过来时,他看过一眼,哪里丑了?不是颇具异域风情吗? 最后,平王世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说道:“既然爹觉得那西凉女人漂亮,不如将她调到爹你的房里伺候吧,这样也不算做下等的贱活了。” 这是讽刺他贪花好色,连皇帝赏赐给儿子的美人也想占吗?平王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然后抓着鸡毛弹子追着这蠢儿子打了起来。不过平王世子在经过江凌薇的调-教后,已经不是那个猪一样的笨重的身材,跑得飞快。 而父子俩这一追一打,闹得整个王府都轰动起来,最后不知怎么地,传到正德帝耳里,这事情却成了父子俩为了个美人起了争执。基于好哥哥的心理,正德帝将萧令殊送回宫里的那位西凉美人赏给了弟弟,让他享了一把齐人之福,最后倒闹得平王妃满脸狰狞,心里诅咒着皇帝去死。 皇帝赏赐西凉美人的第二天,齐王在烟雨江南园设宴款待南齐太子一行人,萧令殊也被齐王给扯去作陪了。 三年前,齐王和萧令殊两人闹过烟雨江南园,齐王一口咬定烟雨江南园有问题,最后经过一翻彻查,倒是揪出了烟雨江南园的幕后几位老板确实身份可疑,直接被萧令殊带进天牢严审。烟雨江南园虽然经历过了一番打击,最后又被人接手了,而接手的人便是太子。可以说,现在的烟雨江南园的幕后老板成了太子。 烟雨江南园的一处布精奢华精致的院子里,大厅中穿着清凉的西凉舞姬翩翩起舞,腰肢如蛇,不断地扭出魅惑男人的性感撩人之姿。 然而,在座的四个男人却未将那些姿色撩人的舞姬放在眼里,齐王言笑晏晏,南齐太子长孙泓满脸怒火,秦将军暗中示意他忍耐,不要被齐王的话气到。来京城好些天,齐王的大名可是如雷惯耳,谁人不道齐王是个坑爹货,连皇帝都有胆坑的人,讽刺几句算什么?若不是有皇后及太子为他周旋庇护,他早就被人收拾了,倒算得上是个好命的,天生等着享福的那种。 “长孙太子脸色不对,可是不喜欢本王安排的舞蹈?”齐王体贴地问道。 长孙泓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些舞女虽好,但孤已见过最绝色妩媚的女子,实在对此庸胭俗粉没兴趣。”说罢,倒是讽刺大邺的皇子品味庸俗了。 齐王听罢,不禁好奇,问道:“哦,不知长孙太子所言是谁?” 长孙泓眼中露出不怀好意之色,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从坐下后,像个木头一般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的萧令殊,笑道:“其实今日孤也为两位王爷准备了一份大礼,还望两位王爷不嫌弃。” 说罢,他拍拍手。 随着大厅的音乐不断,这时几个面覆薄纱的女子从外头滑了进来,而那些正在起舞的西凉舞姬见状,退到一旁,将大厅空间让给那几个身穿着性感薄纱的女子。那些女子皆穿着黑色的薄纱,美丽妙曼的**若隐若现,薄纱下面竟然不着寸缕,丰满的双峰在扭动身体时,荡出炫人的波浪。 几个舞女在大厅中翩翩起舞,大胆的衣着,高抬腿时那腿间若隐若现的风光更是让男人血脉贲张。 就在几个女人越舞越疯狂时,激烈的乐声一转,变得轻柔起来,而那几个女人也像是突然定格了一般,皆摆出了各种性感撩人的姿势静止不动。 随着轻柔舒扬的乐声流泄,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两个穿着青色纱衣的舞女又从门外进来,她们赤着足,手上拎着个花篮,迈着足步缓进,然后又停在门口,摆出撩人的姿势恭迎。 突然一股袭人的花香飘来,伴随着清泠的铃铛声,两个舞女洒起了花瓣,漫天花瓣洒落时,一名面覆轻纱,穿着红色纱衣的女子从外走进来,她身上的红纱只堪堪裹住胸前的两团雪峰,下身也只一块缀着铃铛的纱布围在腰间,垂落到小腿肚,露出修长美丽的腿肚,赤着雪足,足上戴着可爱的小铃铛。 她走在花瓣中,性感妙曼的身段暴露在屋子里的男人眼中,脸上带着撩人心弦的妩媚笑容,开始大胆地舞动起来。红色的面纱下是一张妩媚之极的脸,每一个眼神,一个神态,妖野中透着一种淫-荡的媚态,足以让男人疯狂。 长孙泓看着舞池,好不容易才收回充满欲-望之色的眼,有些得意地往大邺两位皇子那儿看去,然后差点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这精心布置的艳舞没人看,一个正忙着喝酒吃花生,一个依然闭目养神,心中不禁爆吼,尼玛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都无法抵抗这样的红色诱惑! 事实上,齐王在舞女出场时确实惊艳住了,不过瞬间就想起了那年他迷上西凉舞姬跳舞时的惨样,马上收敛了心神。加上他偏好的是萝莉脸的女人,这种性感牌的实在不是他的菜,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开始嗑花生去了。 至于萧令殊,他从进来后就直接闭目养神,懒得搭理人了,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长孙泓觉得他的脸都被打肿了,对这位可能会是“表弟”的王爷从开始的忍耐到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见到这两个男人不是男人的反应,长孙泓沉着脸,然后朝那名穿着红色纱衣的舞女使了个眼神。 那舞女带着两个穿着青色薄纱的女子摆腰扭臀地舞了过来,大红纱衣的舞女朝萧令殊舞去,而那两个青色纱衣的舞女朝齐王凑了过去。 长孙慧颜扭着腰、迈着猫儿似的步伐接近,很快就要碰到那个男人了,让她心里产生一种兴奋之感。这男人阴沉、冷酷,身上仿佛有一种自修罗地狱爬出来的血腥肃杀之气,却是她见过的最具男人味的男人,甚至渴望被他狠狠地压在身下肆意玩弄、撕裂…… 如此想着,脸蛋浮现了兴奋的红晕,看着他闭起的俊容,缓缓地伸出纤手…… 就在她要碰到他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 正搂着一名舞女上下其手的长孙泓听到惨叫声响起时,愕然地望过去,却见到穿着红色纱衣的女人倒在大厅中,身下慢慢溢出了一滩血渍。 长孙泓惊得直接站起,乐声截然而止,屋子里的那些舞女吓得花容失色,抖抖缩缩地挤在一起,齐王面前还有两个舞女也吓得瘫软在地上。 “萧令殊,你做什么?”长孙泓惊怒道。 萧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声道:“脏!” “什么意思?” “我五哥的意思是——太脏了,不喜欢!”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长孙泓看向姿势不变的齐王,只见他笑眯眯地道:“长孙太子何必动怒,不过是个贱婢罢了!你说的绝色美人本王没见到,便是闻到一股子的骚味儿。此等不知经历过多少男人的女人,哪里是什么绝色美人儿,若是长孙太子眼睛不好,在下可以介绍个神医为你治眼。” 长孙泓阴沉地看着他们,神色不定。 这时,一直作壁上观的秦将军忙开口道:“太子息怒,臣想两位王爷定是不喜欢这排场,倒是咱们会错意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舞女听罢,忙施礼,然后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人扶了下去。 长孙泓有些心疼地看着被抬下去昏迷不醒的长孙慧颜,倒不是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而是觉得可惜,如此尤物,竟然有男人舍得伤害。心里越发的恼怒萧令殊的不领情,南齐的公主可不是对谁都献身的!哼,先教他们张狂,以后定然要他跪下来舔他们的脚趾头! 因这事情,大伙的兴致皆没了,然后草草地散了席。 离开烟雨江南园,萧令殊甩袖便走,长孙泓和秦将军也领着侍从回国宾驿馆,齐王瞧瞧萧令殊走远的背影,摸摸下巴,招来侍卫耳语几句,一甩袖袍,也走了。 ****** “老五将南齐的公主伤了?” 天香楼里,贤王诧异地询问来传话的侍卫。对面的宁王、陈留王等人听到这话,俱是看过来。 侍卫点头,“是的,属下听烟雨江南园的做活的人说,那位公主直接昏迷了,还是烟雨江南园的管事去为她叫大夫的。”接着,又将当时的事情说一遍。 等那侍卫出去后,陈留王灌了杯酒,哼笑道:“五皇兄素来是这德行。他不喜欢的话,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也不想想那可是南齐的公主,都自愿献身了,可是个美人儿呢。” 长孙慧颜虽然女扮男装,对外说是南齐丞相的孙子,不过在场诸人皆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们爱装,大伙也不拆穿。 宁王讽刺地道:“南齐的公主这等作派,实属下乘,有**份!”由着长孙慧颜不守妇德的举动,不禁想到了家里的王妃,宁王不禁又是一叹。他素来喜欢的是以夫为天的柔婉女子,而不是不安份又娇蛮的女人,偏偏娶了这么个王妃,府里一刻不得安宁过。 贤王抚着酒盏边沿,眸色深沉,轻声道:“老五确实是个麻烦……”若是老五当年死在冷宫中就好了,没有萧令殊私底下帮太子,齐王又是个浑的,太子的地位还有这般稳固么?不甘心啊,总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失去了,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让他想要做些什么。 “对了,二皇兄,过两日可要在府里设宴款待西凉国的三皇子和公主?”宁王问道。 贤王含笑道:“自然要的,届时也麻烦几位弟弟过来与宴,好与兄一起款待贵客。”因还有西凉国公主在,是以这宴会安排在府中,由王妃亲自招待公主。 宁王和陈留王欣然应允。 接着,宁王又道:“二皇兄,这次与西凉国的和亲人选,你心中可有人选?” 陈留王接着道:“宫里适合的公主只有七妹妹了,只是七妹妹那脾气可不适合,王太后也不会想要个不能搓磨的公主。” 贤王点头,在听闻了西凉国的求亲后,戚贵妃便将他叫去,特特叮嘱他,绝对不能让七公主成为这和亲的人选。贤王私心里想要拉笼西凉国,谁不知三皇子得王太后喜爱,说不定就是下任的西凉王,拉笼住他自是有好处的。他心知七公主那脾气是不合适的,不用贵妃说,这七公主也被排除在人选外了。 这次和西凉国和亲的人选,贤王自是想要选个自己人,只是这人选一时间他还是有些犹豫的。 贤王还在琢磨着和亲的人选,突然从窗口往下看到一名面覆薄纱的女子经过,她身边带着两个丫鬟,跟着几个小厮,有些儿眼熟,一时间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等回到王府,看到迎出来的王妃时,贤王终于记起那眼熟的女子是谁了。 “悦儿,你是不是还有位今年已经及笄了的妹妹?本王记得,她前阵子还来过府里看你呢。”贤王携着贤王妃的手,突然问道。 贤王妃一愣,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眼波微转,笑道:“是的,是家里的小妹妹,七月那会儿行了及笄礼呢。” “你这位妹妹的性情如何?”贤王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问,丫鬟们远远地跟着,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贤王妃心中的疑惑越深了,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对于两位异母的妹妹,她自然是恨的,不过这辈子她嫁给了贤王,也间接地改变了大妹的命运。上辈子,大妹妹古馨语是贤王第一任王妃,可惜生产时一尸两命。这辈子她成为了贤王妃后,古馨语嫁给清江郡王之子,现在仍活得好好的,还平安生了个儿子。 贤王妃初回来时,也是满心怨恨,想要怎么报复那些人,直到生下女儿后才息了那些念头,打算给女儿积福。虽然现在还未看到他们的下场,但每回看到两个妹妹及继母都要给她这位亲王妃行大礼,看她们憋屈的脸色,也挺快活的。 “妹妹天真烂漫,蕙质兰心,家里上下皆宠爱不已,视为掌中之宝。”贤王妃回道,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丈夫,“王爷怎么问起臣妾的妹妹来了?” 待进了正房,贤王搂住她的腰,沉吟了会儿,说道:“西凉国三皇子英勇神武,为人耿直,实为良配。本王想……这和亲人选,定要个脾气温和的姑娘,才得王太后喜爱。” 贤王妃吃了一惊,说道:“王爷的意思是让妹妹和亲?可妹妹不是公主,亦不是宗室之女,王太后可能不会认同。” “倒不必担心,让皇后收她作义女便成。自古和亲的公主少有皇室和宗室之女,当年的王太后,那是她与西凉太子情投意合,方自愿嫁去西凉国。然则,纵观其他和亲公主,少有皇室之女。”贤王说道,心里越发的觉得古馨愉是个好人选。 贤王妃却沉默了,对比古馨愉上辈子的婚姻,再看现在贤王的计划,也不知道哪个比较好。 上辈子,她那好妹妹可是看上有妇之夫,最后那人的正妻却突然急病死了,让她如愿以尝地嫁给心上人为正妻,每每想到此,不由得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可不就是她那好继母当年的手段嘛!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7第 107 章 长孙泓走进室内,无视请安的侍女,正好见着长孙慧颜的贴身侍女端着药进来,停下来问道:“公主的伤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侍女朝他福身,眉带忧愁道:“大夫说,公主伤到五脏六腑,内有出血,情况甚严重,恐要卧床休养一个月方好。” 长孙泓皱眉,距离大邺皇帝的万寿节只余十来天,哪里还等得一个月?看来美人计是用不上了,心里不由觉得可惜的同时,又万分恼恨,恨不得萧令殊马上出现在面前,好让他直接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消恨。 萧令殊当时是直接起身,一个窝心脚踹过来,长孙慧颜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哪里经得他如此凶狠的一脚,当下被踹飞出去,直接吐血晕了。那一脚也恁地用力,长孙慧颜五脏六腑皆有破裂出血,须得好生养伤,以免留下后遗症。 长孙泓进到内室,来到床前,便见到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往昔妖媚惑人的脸蛋平添了几分柔弱,有别于那种妖精似的媚骨之姿,却仍是教他心动,甚至想尝尝她柔弱的肉-体。 舔了舔唇角,长孙泓看着侍女唤醒长孙慧颜,见她疼得柳眉皱起,不禁宽慰道:“妹妹放心,哥哥定会为你报仇的。那萧令殊有眼不识美人,是他的眼睛有问题,指不定如坊间传言的,是个不能人道的男人,方能如此心狠手辣,连美人也不懂欣赏!”越说越觉得这个猜测是对的,长孙泓自以为知道了萧令殊的隐疾,不禁有些自得,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拿此事作文章,毁了萧令殊的名声。 长孙慧颜虽然心口疼得要死,但仍是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进京前,早就让暗探到京城里收集过大邺皇帝的第五皇子的资料,又有京城中的长孙家帮忙,十分成功地拿到了萧令殊的详细资料,也将萧令殊从小到大的经历都了解一遍,自然也知道京中有传言晋王不好女色,视女人如无物,似乎是那个不行。且他娶了王妃后,除了王妃一人,也无通房侍妾,也从留连那烟花之地,人看着也不是什么情深不寿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个女人守身,定然是有问题了。所以,也莫怪于长孙泓会有这等结论了。 长孙慧颜有些不能接受,即便她现在也恨萧令殊恨得要死,但不可否认萧令殊是个十分具有男人味的男人,十分合她的审美,无论是俊美的容颜,冷酷阴沉的气质,还是颀长精壮的身躯,都教她兴奋。这样的男人不行……有些打击她的心。 “妹妹先养好伤,其他事情以后再说。”长孙泓难得体谅起人。 长孙慧颜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不过心里那口气仍是咽不下,眼睛一转,温顺地说道:“太子哥哥,以后就按你的计划行事吧,慧颜什么都听你的。” 长孙泓挑眉一笑,“你不为他求情?说他是表哥吗?” 长孙慧颜嗔道:“妹妹再作贱自己,也不会为个阴狠毒辣的臭男人求情,太子哥哥想要如何,妹妹都会支持太子哥哥的。” 看到她全然信任依赖的模样,长孙泓唇角挑起笑,眼中有些志得意满,心中更是信心大增。 这次来大邺给大邺皇帝贺寿,本不应该派太子来的,且太子是一国储君,大邺与南齐又是有百年宿怨,太子出使大邺实在不妥。长孙泓自然也知晓这个理,不过他仍是自动请缨,也有自己的考量。 长孙泓之所以成为太子,并不是因为他出身高贵,而是他是长子之故。皇后无子,南齐皇帝迫于压力,只得将长子立为太子。大家的出身都差不多,余下的皇子自然不服,皆认为能者居上,他不过是占了出生早的好处,其他的才干平平、人蠢如猪,迟早会被拉下太子之位。 长孙泓做太子十年,但这位子却不是固若金汤,近段时间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在父皇对他的不满,再加上下面那些兄弟虎视眈眈,时刻盯着他的错处,恨不得将他拉下太子之位自己顶上,心里产生了危机感。 正好这时,他无意中得知二十多年前南齐的南瑶公主曾在大邺失踪的事情,恰好这位公主是现在的南齐皇帝的胞妹,身份高贵,甚至听说当年大邺皇宫中宠冠后宫的长孙贵妃或许就是这位南瑶公主。 南齐皇帝对于南瑶公主的失踪一直耿耿于怀,这是南齐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却不知道当年南齐皇帝已经派人去大邺与长孙府接触过,并且确定了大邺皇宫中的长孙贵妃便是南瑶公主——长孙荆。而那时,南齐皇帝也曾令南瑶公主伺机毒杀大邺皇帝,最后得到的消息却反而是南瑶公主自杀身亡。 南瑶公主自杀的消息传来时,南齐皇帝悔不当初,难过于亲妹妹之死同时,也失望于错失一个可以轻易杀死大邺皇帝的契机。后来又听说长孙贵妃所生的皇子被正德帝关进了冷宫,然后又听说长孙贵妃所生的皇子其实已经死了,现在关在冷宫的其实是其他妃子所出的皇子顶替的,消息不一,也弄得南齐皇帝不知哪个消息准确。 听闻长孙贵妃生下皇子时,南齐皇帝是萌生过其他心思,想让流着南齐皇室血脉的皇子继承大邺,不管是恶心萧氏一族还是为了南齐的百年基业,都是个极佳的主意。只可惜操作起来有难度,大邺的皇帝也不是这般容易毒杀的,且当时大邺皇后已育有太子,如何也不会轮到个小婴儿来继承皇位。 虽是如此,南齐皇帝还是打着为妹妹报复的目的,让潜伏在大邺的暗探毒杀大邺皇帝。可惜最后仍是让大邺皇帝逃过一劫,反而让南齐损失了近几十年功夫埋在大邺的探子,那些探子都被大邺皇帝趁机揪出来清洗了。 长孙泓在揣忖出父皇的心思时,便决定接下出使大邺的任务,去大邺探查大邺五皇子的身份,看他是否是长孙贵妃亲子。若是的话,希望能尽量争取到他的信任,若是得到个皇子的信任,与他合作,可再谋接下来的计划。 长孙泓冒着危险而来,是想要立功的。若是能立功,让父皇另眼相待,太子之位稳定。只可惜他有那心,但对方实在是不配合,一见到萧令殊那张板着的棺材脸,火气就直冒,控制不住杀意。若是萧令殊不是长孙贵妃的亲子,那只有杀了他了。 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长孙泓决定,无论萧令殊是否是长孙贵妃的儿子,都必须杀了他。到时回南齐后,直接告诉父皇萧令殊并非长孙贵妃之子便行了。 长孙泓离开长孙慧颜的屋子时,正好遇到秦将军派来的人,告诉他秦将军有事相商。 待长孙泓回到自己所落居的院子的大厅时,秦将军已经恭候在那里,见到长孙泓到来,忙起身施礼,方道:“太子殿下,这是大邺兵部侍郎长孙大人送来的消息,已经证实了晋王确实是长孙贵妃之子。” 长孙泓目光微闪,接过秦将军递来的资料看了起来,然后将之投到一旁的水盆中,冷冷地看着那盆清水将上面的墨迹晕染开来,直到水被墨汁染黑,纸上渐渐看不出原来的字样。 “秦将军,此事先不必告知父皇,待孤与晋王联系上,且看看晋王的态度,再将此事禀报,省得父皇白高兴一场。”长孙泓道,心里存了私心。秦将军虽然表面上是皇帝的人,可他却查到是二皇子那边的人,这次若不是父皇点了他随行,他压根儿不会让老二那边的人留在身边盯着自己。 秦将军目光微闪,面上笑着应下了。 等秦将军离开后,长孙泓的脸色顿时沉了,叫来一名侍从,嘱咐几句,待那侍从离开后,不禁冷笑出声。 正好,三日后是大邺皇帝举办秋猎的日子,到时正好可以安排一翻动手,若是能除去晋王那就更好了。 ****** 太子手中拿着本折子,凝声问道:“贤王在府里款待西凉国的三皇子和公主?还请了武昌公府的三姑娘与宴?” 侍从躬身说道:“是的,据说正好武昌公府的姑娘今日去看望贤王妃,就这么凑巧了。听说西凉国公主与古姑娘相谈甚欢,十分喜欢古姑娘的天真率直。” 太子微凝起来的眉放松下来,不禁哑然失笑。 太子幕僚徐先生摇着扇子,摇头笑道:“贤王倒是打得好算盘。听闻武昌公及夫人极其疼爱这三姑娘,若是三姑娘不乐意和亲,贤王的打算只能落空了。” “别忘了贤王妃可是武昌公府的嫡长女。”太子又道,“若是我这好二弟说服了武昌公,让三姑娘和亲也是使得的。这三姑娘的脾气估计也是王太后喜欢的。” “殿下所言甚是,但莫忘记了,现在的武昌公夫人是续弦,臣听说贤王妃与武昌公夫人不和。”徐先生慢悠悠地道。 太子凝神细想,也记起这事情来。不管贤王能不能说动武昌公,太子却不怎么着急,自从皇帝生病太子开始理政起,太子一天比一天更具储君之威仪,行事作风都有了极大的改变,人也越显得稳重从容,无丝毫的焦躁。都隐忍了这么多年,还剩下两年时间,太子等得起,等不起的反而是贤王。 太子现在就要看贤王狗急跳墙后,能做出什么来。区区一个远在西域的西凉国,太子并不放在眼里,相信就算贤王拉笼了西凉国三皇子也没有用,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数,再折腾也翻不出浪来。 正在这时,下人通传,晋王来了。 太子和徐先生对视一眼,太子脸上露出笑容,亲自去迎接。 ****** 转眼便到西山狩猎的日子。 双胞胎在前一天晚上就送到外祖母那儿了,阿宝和萧令殊亲自将他们送过去,田老夫人果然十分开心,拉着小包子们白白嫩嫩的小手亲香着,舅母陈氏也保证着会照顾好双胞胎的,让他们放心。 等阿宝他们要离开时,双胞胎都抱着他们的腿扁嘴流泪不让他们走,看得阿宝心里也揪了起来,难免生出了几分不舍,看得众人好笑不已,又不是生离死别,用得着这般依依不舍么?直到阿宝许了诸多好处,双胞胎终于肯听话了,才转身投到田老夫人怀里。 除了见不到双亲,平时伺候双胞胎的人都没变,统统被阿宝打包到田家来了,还特地将稳重的雁回、雁云都派过来一起照看双胞胎,甚至府卫也跟来了几个。看到这阵容,阿宝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萧令殊将府卫调过来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日一早,京城里的大部队便出发了。为了显示国威,皇帝邀请各国使者一起去狩猎,不仅带上了文武百官,连皇后宫妃及子女都带上了。除此之外,还有各府女眷也一同去。 西山中有一处皇家狩猎区,在此建立了行宫,历来是皇室狩猎区,闲杂人等不得轻易入内,守卫森严。为了区分男女之别,皇家狩猎区又分了两个区域,皇帝与文武百官等在一个比较大的区域打猎,而那些生活着小型的温驯动物的区域则给皇后宫妃及同行的女眷们游玩打猎的。 早上坐了半天的马车,大部队终于到了西山狩猎区,又是一翻安顿后,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已经带着外国使臣及文武百官去了狩猎场打猎。 正德帝身子不好,虽然看着还行,其实是外强中干,留在狩猎区中的皇帐里休息,将诸事交给太子了。 阿宝倚坐在行宫中丫鬟们收拾出来的矮榻上,吹着清凉的风,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雁声进来,告诉她江凌薇和五公主过来了。 江凌薇和五公主都穿上了利索的骑装,显得精神无比,更添风韵。说是骑装,其实也不过是将女子的襦裙修改了一些,比较方便骑马罢了。她们来这儿,自然是邀请阿宝一起去打猎的,就算不打猎,也可以去游玩一翻。来到西山,可没有一整天窝在行宫的道理。 “好了,快去换衣服,咱们难得来这里,也玩会儿,不然以后想要来可要等很久了。”江凌薇直接将懒在榻上的阿宝拎了起来,让丫鬟去给阿宝更衣。 五公主没江凌薇这般粗鲁,不过也有些好笑道:“怎地这般懒洋洋的?好似没休息好呢。” 阿宝揉了揉额角,说道:“昨儿将双胞胎送到外祖母家了,睡前没见着他们,心里怪想念的,都不怎么睡得着。”因为睡不着,翻来翻去扰人清梦,于是某位王爷将她压在床上滚起床单来,今儿一早又出发了,自然睡眠不足。至于可以在车上补眠这种事情——算了,马车就算有防震,但只要发出轻微的震动,她也睡不着了。 江凌薇和五公主都没做过母亲,难以理解阿宝的感想,不过精神上都给予了安慰,转眼仍是催着她快点,省得太阳要下山之类的。 等阿宝收拾好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她们中一行人有亲王妃、公主、世子妃,皆是身份尊贵,身边护卫安危的侍从不少,所以奔来狩猎场时,确实是浩浩荡荡的,颇为惹眼。 待这一群人经过后,一名骑坐在马上五官深邃、肌肤如牛奶般白腻、身材修长、穿着西凉服饰的姑娘好奇地问旁边的人,“那些人是谁,好大的排场?” “回公主,是晋王妃、五公主、平王世子妃。”侍从回答道。 听罢,西凉国公主转头看向同样穿着骑装骑坐在马上的贤王妃、陈留王妃和周围的几个世家贵女,笑道:“她们好像要去打猎了,咱们也去露一手?” 众女表情都有些淡淡的,直觉想拒绝,觉得打猎这种事情是野蛮人才会干,她们平时连杀鸡都没见过,要自己亲自猎杀动物,实在是太考验她们的承受力了。只是西凉国公主还是要给面子的,只能答应了。 西凉国公主天真率直,深得王太后喜爱,而其有话直说的秉性更让王太后喜欢,不过她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发现众人情绪不高,奇怪地道:“你们难道不喜欢打猎么?既然不喜欢,为何要跟来这里?” 贤王妃朝她微笑,眼中风情无限,说道:“来此不一定要打猎,还可以打马游玩。” “是啊是啊,那么可爱的小动物,要杀它们的话感觉好残忍呢。”一人接着道。 西凉国公主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古馨愉,对这性情天真烂漫的姑娘,她还是喜欢的,朝她微笑问道:“有么?既然觉得杀它们残忍,那吃它们时不是更残忍?” 听到这话,众人语塞,古馨愉滞了滞,勉强道:“那、那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要她们说,下人已经将猎物做成了香喷喷的烤肉,根本看不出原型了,也没有那等心理障碍了嘛。 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不远处传来了叫好声,再细听,原来是晋王妃猎到了只兔子,那些跟随的侍女都很捧场地拍起马屁来。 西凉国公主凝神细听了会儿,转头发现在场的一些人脸上露出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甚至透着些许嘲讽,说道:“好像是晋王妃猎到猎物了,原来你们中原的女子也不全是弱女子,瞧也有人喜欢打猎的。” 这时,一个嘴快的贵女已经说道:“晋王妃和我们不一样,她从小就有悍名,做这种事情不奇怪啦。”说着,心里有些不屑,觉得这等粗俗的武将之女,若不是有个好爹,哪里能嫁入皇家?也活该会嫁给个恶名昭著的皇子。 “咦?悍名?”西凉国公主的大邺雅言说得极标准,因为这是王太后最喜爱的语言,宫里所有的皇子皇孙都必须说得一口标准的大邺雅言。当然,说得标准却并不代表能理解,这不,西凉国公主华丽丽地误解了,“是很厉害的意思?你们都没她厉害?” “……不是这个意思。”连贤王妃都有些勉强了。 “那是什么意思?” 众人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实话,若到时她去到处乱说,让晋王妃误以为是她们说她坏话,生气了怎么办?晋王妃生气还好,只是搬弄些口舌,她并不会因此做什么,就怕晋王也跟着生气——想想就觉得好可怕啊。 见她们吞吞吐吐的,西凉国公主觉得大邺的姑娘真是好不痛快,有什么话需要藏着掖着吗?顿时有些无趣,对左右两边的侍从道:“本公主要去打猎,你们去将猎物赶来。” 见西凉国公主要走远了,贤王妃想着贤王的吩咐,只得打马跟上去,其他的贵女都是与贤王关系好的世家勋贵姑娘,虽不乐意陪个蛮夷之地来的公主,但见贤王妃都跟过去了,只得打马跟上,身后一群侍从也跟着,同样浩浩荡荡的。 就在她们跟着进入树林不久后,突然一声箭啸声响起,一支箭矢从他们身边擦过,一名贵女当场吓得尖叫起来,也惊吓到了身下的马,那马突然嘶叫一声,便往前冲了过去。 “小心——” 就在马横冲直撞,惊扰了周围的人,那贵女也快要抓不住缰绳时,一条乌色的长鞭突然斜里扫来,缠住她的腰,一声清喝“放手”声响起时,她下意识地将紧紧揪着缰绳的手放开,然后那鞭子缠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卷了起来,很快便落到了一个怀抱里。 同时,很快也有侍卫上前去追那到处乱跑的马,将马制住了。 众人惊魂未定,发现平安后,这才看向救了那贵女的人,乍然看之下,不由得愣住了。 这时,西凉国公主也骑马过来了,刚才那支箭就是她不小心射过来的,没想到这些大邺姑娘这般不经吓,都没有射中人,就吓得尖叫出声,又惊动了马,害得其他人也差点跟着遭殃。 西凉国公主看到救人的一幕,看着抱住那瑟瑟发抖的贵女的人,不禁比了个勇士的手势,赞道:“你很厉害!比其他大邺的姑娘都厉害,你就是她们说的悍妇王妃吗?” “……”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8第 108 章 当西凉国公主那貌似赞美却显得不伦不类的话响起时,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愕然以对。 等理解了她的意思后,阿宝不禁啼笑皆非,徐徐看向对面那些仍有些花容失色的女人,除了贤王妃发现她的视线时一脸歉意,其他人都有些不自在,敢情这位西凉国公主这种让人纠结的赞美方式估计是这些女人透露的。 西凉国公主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呆呆地问道:“我说得不对么?”然后扭头看向先前告诉她晋王妃自小素有悍名的贵女,抬起下巴问道:“你们明明这么说的!”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众女差点要给她跪了,发现西凉国公主真心是个坑队友的大杀器。怎么能当着晋王妃的面如此直白地问她们?这不是告诉众人,是她们嘴碎在西凉国公主面前说晋王妃的闲话嘛。 “我们没有这么说啊……” 那贵女边窥着某个方向边为弱弱地自己辩护,特别是当看到晋王妃怀里还抱着个瑟瑟发抖的小美人,目光直直望来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补过度,只觉得那眼神好凌厉,好可怕啊,下一刻她不会也朝她甩鞭子吧…… 阿宝并没有朝人甩鞭子的习惯,她是个好人,怎么会因为屁大点儿的事情就朝人甩鞭子呢?事实上看到这些平时标榜着淑女的姑娘一副恨不得挖个坑埋了自己的表情,倒是觉得有趣。悍妇什么的,反正这名声小时候就有了,她倒是没多大感觉,也不痛不痒的,何必在意那么多。 想罢,阿宝将怀里仍在发抖的姑娘扶起,问道:“你没事吧?”仔细一看,发现这姑娘原来是吏部侍郎文大人家的姑娘,阿宝在一些宴会上见过她几次,这姑娘一直安安静静地陪着母亲身边,被人问话时,也是笑不露齿,进退懂礼,众人都夸是个贞静的姑娘。现在看来,倒是个胆儿小的姑娘。 那姑娘惊魂未定,直到听到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个女人怀里,脑袋正搁在人家柔软的胸前上,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 莫名地涨红了脸,嗫嗫地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羞得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阿宝有些抽搐,不知为毛,见她红着张小脸,有种自己调戏了她的感觉,待得这姑娘的侍女过来时,赶紧将她放开了。 “多谢王妃相救……”文姑娘小声地嗫嚅着。 阿宝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文姑娘客气了,以后还须要小心些方是。” 贤王妃、陈留王妃等人也忙过来感谢阿宝出手救下文姑娘,仿佛要将先前西凉国公主带来的尴尬抹去一样,每个姑娘都摆出极为真诚的表情,纷纷称赞阿宝的义举,称赞她的身手敏捷之类的,翻来覆去的,也就那么几句了。 当然,也就那么称赞的几句,越发的让被晾在一旁的西凉国公主觉得晋王妃果然是很厉害的,所以大伙儿都认同了,也跟着称赞道:“怪不得她们说你是悍妇,原来是这么厉害啊,以后我也会和你一样成为悍妇的。” “……” 原本快要回缓过来的气氛再一次如那冷凛的秋风扫过,瞬间冷却了,连贤王妃都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位公主说好。 这时,江凌薇似笑非笑道:“不是人人都当得起悍妇的,公主可要慎言。” 西凉国公主循声望去,不禁又是一怔,一时间盯着江凌薇的脸移不开视线。江凌薇的颜极美,美得很有仙气,莫说男人,连女人有时看着看着都会不自觉发呆。直到一旁的侍女提醒了一声,西凉国公主才回过神来,舒了口气。 “我今日才知道原来大邺的女子也能美得让人失神,可比我们西凉国的美人不逞多让。哎,你是谁呀?成亲了么?”西凉国公主热情地问道。 一听她这种感兴趣的话,贤王妃等人心中暗觉不妙,虽说江凌薇现在已经嫁了人,但若西凉国公主跑去和三皇子嘀咕,让三皇子起了其他心思,可就不好了。虽然和亲人选是皇帝来定,但若是三皇子有中意的人选,相信正德帝也会乐意通融一二,就犹如当年的西凉太子与王太后一样,他们也是自己看对了眼,才让大邺皇帝赐婚的。 “这位是平王世子妃。”贤王妃介绍道。 西凉国公主听到她已经成亲了,眼里说不出的失望,顺嘴问了一句:“也是悍妇么?” “……” 贤王妃等众女差点被“悍妇”这词弄得要喷了,心里决定,以后谁敢在她们面前再提悍妇这词,她们就跟谁急。恶狠狠地想着,还要放低姿态向晋王妃道歉,从来没有这般尴尬无奈过,贤王妃决定以后和这位西凉国公主说话,还须得谨慎一些方好。 阿宝也不想和个对大邺雅言用语胡乱曲解的外族公主相处,与众人说了会儿话后,又与江凌薇等人朝树林行去。 等离开那些女人一段距离后,阿宝和江凌薇、五公主齐马并驱,悠然地让马儿慢慢地走在草地中,边走边聊天。 “这个西凉国公主如传闻中一样,是个性子憨直爽快的,有话直说。”五公主说道,淡淡一哂:“悍妇?亏她说得出来。” 江凌薇撇嘴道:“这种率直天真,未必不是她刻意为之。王太后强势了一辈子,临老了自然喜欢这种天真直率的孙女,西凉公主明显是个聪明的,自然要附和王太后的喜好了。西凉王宫里,其他都是虚的,只有王太后的喜爱才是实的。” 听到这话,五公主感触极深,说道:“你说得对。” 江凌薇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贤王妃想要拉笼西凉国公主,这回却失算了,那公主却是个坑货,一个不小心坑死自己都不知道。” 阿宝眯着眼睛,迎着凉凉的风,说道:“我感觉自己也被她坑了。” 江凌薇和五公主想起先前西凉国公主口口声声“悍妇”,顿时忍不住抚额,安慰道:“若她真的敢将她那套论调到处说,丢脸的可是她,你就放心吧,反正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已经知道了。” 说罢,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宝白了她们一眼,决定不和她们玩了,打马走远。 眼看太阳将欲西斜,几人终于打道回行宫。 回到行宫时,下人早已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阿宝第一时间便去泡澡,洗去身上的汗味及尘土味。丫鬟们伺候她宽衣后,又将洗漱用具准备好放到一旁,方无声地退到门口守着。 浑身泡在热水里,阿宝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特别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睡眠明显不足。先前骑在马上集中精神,倒不觉得累,现在一放松了,不稍片刻,将手搁在浴桶边沿,脑袋枕上手臂,就这么睡着了。 萧令殊进来时,便见到阿宝泡在浴桶里熟睡的样子,眉尖微微拧起,伸手拿过搭在旁边架子上的大浴巾,将她从水中捞起来,用大浴巾包裹着,抱回房里。 被人抱起时,阿宝已经醒了,不过在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继续放心地眯眼睡下。 萧令殊将她抱回床上,用浴巾将她身上的水珠吸干了,拿过丫鬟搁到床头小柜子上的寝衣为她换上后,又将她沾着水气的发吸干,这才低首亲了亲她红润的脸蛋,为她盖上被子让她继续睡。 等阿宝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将暮。 睁开眼睛,便看到穿着一身宽松长袍、倚靠在床上翻看着信件的男人,他的头发未束,披散而下,有些垂落到胸前,那样如子夜般的浓墨色,衬得他的脸越发的白晳。由于这一年来他极少再出京,皆是呆在京城里的多,能晒到阳光不多,倒是比以前白了很多,穿上儒衫时,也显得斯文俊朗,极能吸引异性的目光。 刚醒来脑袋还有些昏沉,阿宝发现自己就趴在他怀里,整个人都有些晕晕沉沉的,直到他将她扶了起来,探手将放在一旁的清水端了过来喂她。 待喝了些水,阿宝已经清醒不少。揉揉眼睛,看了下漏壶,从回来到现在,原来才过去一个时辰。 见她在打哈欠,一脸困倦,萧令殊摸摸她的脸道:“若是觉得累,再睡会儿。” “不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见她坚持,萧令殊也不再劝,省得她又像昨晚那般半夜不睡觉,导致白日睡眠不足。 已到晚膳时间,待阿宝梳洗完毕,萧令殊便命丫鬟摆膳。 今天的膳食中有烤野味,其中就有两条烤兔腿。阿宝一看那被烹饪得金黄的兔腿,心里极有成就感,有些得意地对身旁的男人道:“王爷,这可是我今天猎到的兔子,你也吃些。” 两人说着,丫鬟已经过来将兔腿的肉剔下,放到碗中供主子取食。这秋天的野兔子的肉十分肥美,虽是野生的,但经过厨子的精心烤制,去了野腥味,口感也不错,没有柴味。 用过晚膳后,丫鬟沏上清茶,阿宝捧着茶杯边喝茶边和萧令殊说着今日她去打猎时遇到的事情。萧令殊早已知晓阿宝今日的一举一动,虽然他人不在,但跟随在阿宝身边的都是他自己训练出来的府卫,如此除了掌握阿宝的动向外,最主要的是保护她的安危。 “王爷,我好像又出名了。”阿宝有些抱怨道:“这西凉公主明明大邺雅言说得那么好,为何却是个没常识的,爱乱曲解词意,若是她去嚷嚷开来,也不知道到时会笑话谁了。” 男人静静地听着她诉说,见她语中有抱歉,伸手摸着她的脸,道:“阿宝很好,不必理会。” 这话听得窝心,比任何的甜言蜜语还要让她欢喜。努力地抿直上扬的唇角,阿宝偏首看他,笑吟吟地道:“若是他人也笑话王爷娶了个悍妇呢?” “与他们何干?”他眉稍冷凛,眼中戾气横生,“本王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坏人配悍妇吗?”阿宝摸着下巴低语。 “对!” 听他理直气壮的附和,阿宝直接笑倒在他怀里。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孤独又冷硬,不擅言辞,不识常理,她要更用心地理解这个男人,维护这段婚姻,却不想原来这男人心里清楚不过,也有鲜活的一面,偶有妙语之言,让她如获至宝,笑不可抑。 阿宝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很快被他扶住脑袋,两人气息相缠,亲昵非常,密不可分。 两人在灯下安静地拥抱,两颗心从未有过的贴近。 ***** 第二日,萧令殊一早就离开了,阿宝倒是睡了个懒觉。 等她慢吞吞地起身时,便听到下人过来禀报,吏部侍郎文夫人带着她的女儿过来拜见。 阿宝让人给她梳头,手指抚过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回道:“请文夫人及文姑娘去喝茶,我稍会便去。” 待丫鬟下去后,阿宝加快了速度,待打理好自己后,方扶着丫鬟的手出门。 文夫人所为何来阿宝自然知道了,应该是感谢昨日她救了文姑娘之事。救了文姑娘时,阿宝很快便想起,这吏部侍郎之子文公子可不是昌平长公主未来的女婿嘛,这人倒是救得值了。 偏厅里文姑娘正坐在母亲身旁,手指无意识地拽着手帕,等听到晋王府的丫鬟笑着说“王妃来了”时,忍不住看过去,见到扶着丫鬟的手进来的女人时,俏脸又忍不住红了,跟着母亲起身迎接,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有些儿不敢看对方。 阿宝和文夫人寒暄时,看到像小兔子一样羞红着脸怯生生的文姑娘,心里忍不住喷笑,若不是以前见过几次,她都以为这文姑娘是个容易脸红的生嫩姑娘了。以前没见她如此脸红过,难道因为昨天救了她时抱了她一下么?大家都是女人,用不着害羞的。 文夫人今日确实是携着女儿过来感谢阿宝昨日在树林里救下她女儿的,对阿宝十分感激,还备上了厚礼。看这礼物,应该是昨晚让人快马加鞭从京中文府里调过来的。 “文夫人客气了,当时恰好在场,救文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阿宝客气说道。 文夫人仍是很感激,说道:“以前就听说了晋王妃颇有侠气,危难中救过平王世子妃和五公主,传言果然没骗人,王妃虽是举手之劳,却救了妾身的女儿一命,若没有王妃,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摔着哪里或伤着,这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当了娘的人确实能理解文夫人此时的感受,阿宝笑着点头。 文姑娘也在文夫人的暗示下,红着脸上前来感谢阿宝昨日的救命之恩,那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时眼里一片羞涩紧张,看得阿宝心里有些抽搐,总感觉文姑娘为何看她的眼神貌似有点儿含情脉脉呢? 应该是错觉吧?! “以前没机会与王妃相处,今儿才知道王妃是个和善不过的人,我这心里啊,见着王妃不知有多开心……” 文夫人是个健谈的,等她离开后,已经和阿宝约好了下次请她去文府赏花之事了。阿宝面上微笑着,一一应下,心里却转了个弯,很快便明白文夫人今儿这是示好来了,明显是要与晋王府打好关系。 等将文夫人送走后,阿宝伸了个懒腰,随便吃了些儿东西后,感觉有些没事可做。 “王妃要不要今日继续去打猎?可以叫上平王世子妃和五公主她们一起去。”雁声提议道。 阿宝摇头,倚在榻上,托着下巴眺望着窗外的青山,“难得来一趟,今日平王世子要陪世子妃,五公主那儿,有金驸马在,她今日也不得闲的。” 这么说着,突然想到,一大早就跑掉了的王爷难道不想陪她去打猎吗? **** 萧令殊确实想陪阿宝一起去打猎,只是比起只有闲差的平王世子和完全是闲人一个的金璟珏,他比较忙了点儿,一整天皆要随行在太子身边。 今日太子带着东宫属臣及诸位皇子去打猎,随行的还有那些外国的使臣。 突然发现一道暗含恶意的视线,萧令殊若无其事地望去,发现是南齐太子长孙泓。这些天来他时常以为没人发现的时候,用那种诡异而充满杀意的目光盯着他,却不知道萧令殊曾经的经历,使得他对这等恶意的视线最为敏感。 根本没将南齐的太子放在眼里,萧令殊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长孙泓冷笑,斜眼看向不远处的侍卫,见那侍卫点头,便知已经安排好了,不禁对接下来的事情的发展兴奋起来。届时,不管是大邺的太子出事,还是除去讨厌的晋王,对他而言皆是好事。 以太子为首,很快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穿梭在山林间。 ******* 阿宝刚从皇后那儿回来,正打算收拾一翻带着府卫去狩猎区骑马兜一圈,便听到行宫中响起了杂乱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宝问道。 屋子里伺候的雁声等丫鬟自然不知,很快便有萧令殊身边的侍卫过来传话,说是宁王被流箭刺中受伤,现在被人抬回来了。 阿宝想起今日是太子带着诸位皇子一起去打猎的,顿时紧张起来,厉声问道:“王爷没受伤吧?” 侍卫忙回道:“没有!除了宁王殿下受伤,据说南齐太子也伤着了,其他人都没事。王爷此时奉命追查此事,让属下回来禀报王妃,让王妃不必担心。” 听罢,阿宝放松下来,拍着胸口坐下。不管是宁王还是南齐太子,都与她无干,只要萧令殊没受伤就好。 等平静下来,阿宝又有些疑惑,好端端的,这两人怎么会受伤了呢? **** 事实上,正德帝接到宁王受伤的消息时,也是惊怒非常。正要发脾气时,又听到南齐太子受伤的事情,顿时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南齐太子受伤,正德帝会高兴得多吃两碗饭,可是自己儿子受伤,就没那么高兴了。 太子命人将两人送到行宫,又请了太医过去后,便到皇帐中将此事告诉皇帝了。 宁王受伤是极倒霉的,被一支不知打哪射来的流箭伤着了,偏偏他反应不及,旁边的侍卫也离得远了点儿,没能及时过来相救,那箭矢直接刺中了他的胸口。幸好他当时偏了下身体,并没有刺中心脏,不然还真是冤枉死了。 比起宁王,南齐太子更是个倒霉催的,他是自己直接从马上摔下来的,不仅摔折了腿,还被隐没在草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刺破了大腿内侧肌肤,血流了一地,看那模样,感觉和宁王受伤流的血差不多。 正德帝脸上抽搐了下,严厉地看着太子,问道:“可是人为?”瞬间,皇帝阴谋论了,甚至怀疑的目光看向太子。 太子蹙着眉道:“狩猎区时常有士兵检查,人为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南齐太子当时确实是自己无缘无故跌下去的。而七皇弟那边,儿臣已让人去检查那支箭是谁射来的,是失手还是人为,五皇弟正让人去细查。” 正德帝点头。 很快地,萧令殊过来了,让人将刚才太医从宁王身上拨出来的箭矢送了过来。 “箭翎上没有任何标志。”萧令殊将检查的结果告诉正德帝,“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当时太子殿下正在七皇弟附近。” 萧令殊这一席话成功地转移了皇帝怀疑的对象,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怀疑起那些外国使臣,阴谋想要杀害他们大邺的太子,不由得怒声道:“这事一定要彻查,老五,此事就交给你了。” “是!”萧令殊应了一声,低首的时候,掩饰住眼中的神色。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09第 109 章 宁王和南齐太子受伤一事传出后,众人反应不一,同时也纷纷猜测起幕后的指使者。特别是当知道原本大邺太子与宁王当时离得最近,可能那箭是冲着太子而去的时候,怀疑的对象一下子扩大了很多,也使得那些外国使者都不由得收敛了言行,生怕被牵连在其中。 当然,这是针对于宁王受伤一事。至于南齐太子受伤,当听到他受伤的过程时,所有人都认为,南齐太子就是个软蛋,自己好好的骑着马,也能从马上摔下来,南齐人骑射功夫不行啊,一个太子都这么肉脚,南齐估计也不乍样吧。 被认为是软蛋的南齐太子此时简直想杀人。 秦将军刚从大邺皇帝的皇帐中回来,进门便看到长孙泓仿佛要噬人而食的目光,心头也有些发悬。 其实秦将军心里的憋屈也不少,作为南齐的将军,自己国家的太子被人暗地里嘲笑是软蛋却无法反驳,任谁都会气闷的,更气闷的是,先前大邺的太医过来给他们太子治伤时,看到那大腿内侧的那道划伤,差一点就要伤到男人的那根东西了,虽然没有多严重,但那活儿也肿成了红萝卜一样,估计几个月内是不能使用了。那太医当时的脸色可想而知有多精彩,似乎憋得忍不住要跑到外头去好好地放声大笑一般。 那太医绝对是个多嘴的八公,竟然还告诉大邺皇帝此事。刚才大邺皇帝将他召去,表面上是关心他们南齐太子,场面话说得那么好听,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估计心里已经在狂笑,甚至恨不得他们南齐的太子直接废掉才开心。 这种事情发生在一国太子身上,而且还在别人的地盘,确实是件极丢脸的事情。秦将军心里憋着股子气,可又不能直接对长孙泓说“太子殿下你怎么能如此怂蛋在仇敌的地盘上丢脸”这种话,最后只能僵着脸,问道:“太子殿下身子可好?觉得如何?” “孤不好!”长孙泓恨恨捶着床沿,怒骂道:“可恶的大邺人,可恶的萧令殊……哎哟!”一个不小心,扯到了胯-间那物,太子疼得直抽气。 秦将军脸色也有些僵,不敢将眼睛往里头探。 此时长孙泓躺在床上,一边床幔被放了下来,只露出他的脸到胸口的位置。从秦将军这里的角度可以看到长孙泓胸口上覆着件薄毯,胸口以下的位置被床幔遮住了,就算不看,也可以想象下半身的情况,因为那东西都肿了,自然不能穿裤子,下半身空荡荡的。 想到长孙泓伤到那玩意儿,秦将军也有些同情。男人伤到那儿,比伤了其他地方还要悲催,而且也不能移动,只能躺在床上窝着。听大邺的太医说,似乎当时被刮到了,要过几日才能消肿行走。也怨不得长孙泓脸色会这般糟糕。 “太子殿下,可要臣去请太医来?或者喝些止痛的汤药?”秦将军关切地问道。 长孙泓扭曲着脸,等着那阵疼痛过去,方吸着气道:“请什么请?还嫌孤不够丢脸么?去拿咱们宫里太医配的药过来。”最后一句话是对屋子里的心腹随从说的。 待得那随从将南齐皇宫的太医配的药膏拿来,又给长孙泓的伤处上了药后,终于感觉好受多了,才将退避到外头的秦将军叫进来。 “大邺的宁王伤得如何了?” “无性命之危,太医说休养个把月就会好了。”秦将军将打听到的告诉他,然后疑惑地问道:“太子殿下,臣先前看到咱们安插在大邺中的几个探子,难道此次的事情……” 长孙泓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此事确实是孤安排的。” 秦将军吃惊地看着他,很快反应过来,太子这是不信任他,所以私下联系了探子,安排了这一出戏。只是太子要杀的人是大邺的太子? “不错,孤的目标确实是大邺的太子和晋王,却不知道哪儿出了差错,反是宁王中了箭。”长孙泓皱眉说道,他并不怀疑来大邺之前,父皇交给他的探子,那么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大邺人识破了那些探子的身份,来个将计就计;二是宁王就是这么倒霉催的娃,替太子和晋王受伤。 若是第一个原因,无论是对大邺还是对南齐来说,都是自剪羽毛,大家都讨不了好,最后估计会息事宁人,宁王这伤是白受了。若是第二个,大家都没事,宁王同样白受了。 秦将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僵硬如石,心里浮现几许怒气,沉声道:“太子殿下行事之前,为何不与臣商量一下?”难道他以为大邺是南齐的地盘,由得他冲动行事? 长孙泓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傻缺才和他商量,谁知道他会不会另起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倒霉的还是他。一个不和自己齐心的人,不用也罢。 秦将军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这蠢太子好,刚愎自用,不知所谓,也怨不得他们皇帝会放弃他。不管此次太子能不能平安回到南齐,这太子之位估计是保不住了,而他也不想给这么个蠢太子尽忠。 见他还一副自己英明的模样,秦将军生生地忍下那口就要喷出来的血,又问道:“太子殿下何故会落马?”这总不会真的是自己蠢得摔下去的吧?南齐多山林,宫里的皇子们骑射皆是不错的。 太子脸色也阴沉起来,恨道:“孤也不知,当时孤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然后直接跌下马了。孤怀疑是大邺人搞的鬼,你让人去探查一下孤跌倒的地方,可有什么可疑的药物。” 听到这话,秦将军脸色也凝重起来。虽然这太子蠢了点儿,但他现在还是太子,代表的是南齐的脸面,可不能让他无缘无故地被人设计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查到,而当天晚上,长孙泓又听说大邺的晋王揪出了几个身份有问题的侍卫,严刑拷打,仍是没有问出什么结果,现在那些被用过刑的侍卫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长孙泓倒是不担心那些探子在严刑逼问下会泄露他们的身份,能被派过来作探子的,首先口风得严,那是宁死不招的,问也问不出什么。倒是可惜了这些探子。 ****** 萧令殊也没准备能问出什么,走了个程序,行刑过后,便将他们交给刑部的人了,然后去向皇帝禀报。 正德帝的脸色很黑,他原本怀疑此事是几个儿子搞出来的,虽然他想让儿子们和平共处,却也知道那个位置太诱人了,兄弟间自相残杀也不是没有。不过在萧令殊一席话下来,又忍不住怀疑此事是那些来祝寿的各国使者的阴谋,或者是南齐人的阴谋。 太子伴在一旁,同样不说话。 等萧令殊报告完后,正德帝长吁了口气,这个结果早就能猜测出来,定然是查不出什么的。半晌,他看向灯光中长身而立的男子,突然问道:“你对南齐有何看法?” 太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又看向帐中的男人。 “儿臣以为,南齐不足为虑。”萧令殊冷硬的声音响起,听在正德帝耳里,带着某种机械的味道,还有些阴森的感觉。 正德帝盯着他半晌,见他面无表情,与平时无异,心里琢磨不透他的想法,或者他根本不懂这些,更不知道他的身世及南齐皇帝对他的用心。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有些怅然,然后挥手让他下去了。 太子见他怅然而立,秋日夜风清凉,从帐蓬口吹了进来,忍不住道:“夜已深了,望父皇保重龙体。” 正德帝淡淡地应了声,挥了挥手让太子下去。 ****** 萧令殊回来时已经深夜了。 怕吵到阿宝歇息,他没进内室,直接去浴室冲了个澡,将身上沾到的血腥味洗去。今日行刑时,那些犯人的血不小心溅到他的衣袍上,虽只是几滴,但仍是让他极为在意。 将全身都洗干净后,直接拿起架子上干净的衣服穿上。 出了浴室,夜风微凉,吹在身上时,很快将身上存留的最后水汽也吹干了,连湿润的发尾也很快被拂去了水汽。 “王爷可要用膳?”雁云过来问道,“王妃怕王爷晚上忙得没空用膳,特地使人将吃食放在炉上温着,王爷一回来就可以食用了。” “不吃!” 抛下一句话,直接往室内行去。 等他回到房,就着桌上那盏小灯,看到床上已经歇下的人。她的睡姿是极标准的,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在腹部之上,可以一个晚上都保持着这个睡姿,被子不见丝毫的紊乱。与他的随性截然不同,他也不讲究这些东西,睡卧间,不自觉地使用了自己认为最安全、最舒服的姿势入睡。 而他能感觉到安全的,便是搂着她,与她交颈而眠,宛若山林中的野兽一般。他以前无所自觉,只觉得如此是极好,直到一次出任务时,在山中过夜,看到交颈缠绵的野兽时,方有些醒悟。 无论过了多少年,他心中仍住着一只野兽,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 半晌,他伸手轻轻地掀开被子,躺到她身旁,然后发现睡姿端正的人在他靠近时,仿佛感觉到了热源,或者三年的时间已经让她习惯了他的气息,忽地翻身,直接滚到他怀里。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脸往他颈窝间放,感觉到她轻浅的呼吸拂过肌肤,皮肤敏感地激起点点疙瘩。 以前……好像并不觉得血腥味难以忍受,甚至那些温热的血溅到脸上时,视野里一片浓腥的红色,皆能坦然处之。直到再次遇到她,与她如此接近,似乎不再能忍受那样腥红的东西沾到身上,觉得会污了她。 他低首亲了亲她的脸,唇慢慢地移过她的脸庞,抵在她微张的唇上,慢慢地磨蹭着。这是他从她身上学来的,最近总喜欢在她熟睡的时候,轻轻地亲吻着她的脸,与她耳鬓厮磨…… “唔……”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阿宝发现抱着自己的男人,咕哝了一声“你回来啦”,就要爬起身来。 男人默默地放开她,发现她似乎还有些迷糊,没有发现他先前做的事情。而他也不打算告诉她,他会趁她睡着时偷偷地亲她。 等阿宝去解决了生理问题,又喝了杯水,倒是清醒了。回到床上,看了眼漏壶的时刻,问道:“王爷几时回来的?可有用膳了?” “刚才,不曾!” 阿宝一听,不由得嗔怪起来,马上又起身,去叫值夜的丫鬟,将放在炉子里温着的吃食端上来,说道:“我明明吩咐了她们,王爷回来后若没用晚膳得先吃些再睡,哪里能饿一个晚上?” 萧令殊默然无语。 雁云指挥着丫鬟端吃食过来,小心地窥了眼男人,心说王爷分明是不想自己独自用膳,索性不吃了,但若有王妃陪着,倒是会吃一些。所以,听到阿宝心疼地嗔怪的话,雁云决定什么都不说。 阿宝让丫鬟们下去,她亲自给萧令殊布膳,伺候他用餐,边问道:“王爷今儿没受伤吧?” “没有!” “可查出什么?” “没有!” “哦……七皇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那位南齐太子……好像伤的地方有些难以启齿。” “不必理会。” “……” 阿宝差点干瞪眼,瞬间没了和人聊天的**,这位王爷简直就是破坏气氛的大杀器。 待萧令殊吃完后,阿宝叫来丫鬟收拾东西,两人洗漱后,再度躺回床上。 萧令殊将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突然说道:“我母妃……是南齐的南瑶公主。” 他的声音冷硬中夹杂着些许涩意,当然,阿宝觉得应该是自己听岔了才对,此时只觉得一阵不可思议。 怔了会儿后,反应过来,她想抬头看他,却被他的手按着脑袋。他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根本不容她动弹。只挣扎了下,阿宝便柔顺地伏在他怀里。 “……她为了让我活下来而自杀了!听说若她不自杀,无论是父皇还是南齐皇帝,都要杀了我,不容我存活于世,皆认为我污辱了萧氏与长孙氏的血脉。” 阿宝心中一惊,双手用力地搂住他的腰,不敢想象这种事情。 他们都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早在五年前,他已经从当年跟着长孙贵妃来到大邺的侍女那里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甚至远比正德帝和南齐皇帝所想象的,知道的事情还要多。 当年长孙贵妃并非是只身来大邺,还带了自己的两个侍女,后来被正德帝带进宫时,只带了其中一个侍女,另外一个侍女被留在了宫外。长孙贵妃让人将那侍女的户籍改了,让她成为大邺的良民,嫁给了京城外一处村子里的农夫。 那侍女是个忠心的,虽然已经成了良民,却仍是关心旧主,后来知道了旧主之死后,她越发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些年来她默默无闻,一直将自己当成了大邺的子民,相夫教子,和丈夫一起做了些小生意。直到他长大后,来到京城后打听他的消息,又做了一系列的安排,直到见到了他。 ……………… …………………… 等阿宝消化了他所说的东西,只觉得天雷阵阵,两眼发直,觉得这故事实在是太狗血了。 南齐皇室真是有够乱的,兄妹乱-伦是传统,当年的南齐皇帝对同胞妹妹产生畸形之恋,南瑶公主却不愿意一辈子被深锁在皇宫中,成为兄长的禁-脔。设了法子逃出了南齐,直接躲到了大邺,却未料到阴错阳差之下,与大邺皇帝相识相恋,被接进了大邺皇宫。 等南瑶公主的身份暴露,正德帝因为深爱于她,不忍杀她又舍不得送走她,便想要隐瞒她的身份将她留在身边,又不想要流有南齐皇室血脉的皇子,生怕此子惹来麻烦,欲要杀子。而南齐皇帝终于探得妹妹消息,知道妹妹进宫成为大邺皇帝的妃子,甚至怀孕时,更是暴怒非常,让暗探去毒杀那孩子,却不料正德帝放出假消息耍了他一把。 结果,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候,长孙贵妃在两个皇帝暗中较量时,已经作出了决定,用自己的命换孩子一命。 这些年来,可以说南北两个皇帝为了个女人在暗中较量,南齐太子这次也成为这次较量的棋子。 阿宝抱着脑袋,心说她的政治觉悟挺低的,原本以为自己嫁了个身份挺普通的皇子——就是他本人不太普通,却没想到他的身份会牵涉到两个国家。更没想到南齐那皇帝是个疯子,因为最心爱的妹妹给别的男人生了个儿子,将之视为玷污了长孙氏血脉的孽种,他要慢慢地毁掉那个孽种的一切。 要毁掉的东西也包括她——萧令殊的妻,还有他的孩子。 “王爷的意思是,南齐皇帝要杀死我和……唔……” 未完的话被一只大手捂住了,抬头就见他森冷残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骇得她心跳都漏了几拍,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心都凉了半截。 这是第一次他毫不掩饰地对她露出这样阴鸷冷酷的模样,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同时也让她明白,以往的他其实真的很收敛了,虽然面无表情,但好歹气息平和,不会让人一见胆寒。 “别说死!”他一句一字地道:“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会死!” “……” 阿宝被他有力的手捂着嘴,没办法出声,只能眨着眼睛看他。半晌,他慢慢地放开手,将她的脑袋按往他的颈窝,冷声道:“睡吧,不准说话!” 阿宝简直是没蛋也疼了,不说话怎么让她解释啊喂! 而且什么叫做“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会死?”那啥,生老病死这种事情,真心不能控制啊。 最终阿宝没能再说话为自己辩护一下,因为每每她想开口,他直接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次数多了,阿宝只想仰天长叹一声,哎哟喂,王爷你这是闹哪般啊!快快恢复正常的样子啊,这般凶残臣妾hold不住啊! 于是成亲三年来,阿宝第一次因为管不住嘴,某个男人单方面地与她冷战了。 真心冤枉啊! ****** 翌日,阿宝又起得有点儿晚了——纯粹是昨晚折腾的。 睁开眼睛时,床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阿宝默默地回想了一遍昨晚的事情,接受了他的身世,直到最后发生的乌龙事,然后又有些啼笑皆非。 至于南齐皇帝的疯狂变态,阿宝虽然接受了,却觉得天高皇帝远,她又不去哪里蹦跶,身边还有晋王府的府卫保护,暂时她应该是安全的。不过双胞胎那边……想到萧令殊留在双胞胎身边的府卫,不由得安心了几分,心里却想着,以后双胞胎身边伺候的人还是要仔细一些儿,不能缺了人。 用了早膳后,阿宝便去给皇后请安顺便刷刷存在感。这次太子妃和金璟琋等都没有跟来西山,太子妃要留在东宫镇着,金璟琋和宁王妃都是怀着身孕,自然不会跟来了。没了她俩在,阿宝只好自己来陪皇后了。 阿宝刚坐下和皇后说话,便有宫侍过来,请他们去狩猎区的校场,皇帝要考校京中诸大臣家子弟的骑射。 很快地,诸人便明白,考校诸家子弟骑射不过是个借口,最终目的是给西凉国三皇子和西凉国公主挑选和亲对象。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10第 110 章 当阿宝和皇后到校武场时,校武场中已经来了很多人,除了宫妃、公主、王妃外,还有诸多朝臣女眷。 听到宫侍通传皇后驾到,所有的女眷皆起身来迎接,将皇后迎到主位上。 因为现场还有诸多外国使臣,所以男女席位是分开的,而且距离颇远,除非有望眼镜,不然还真不能将双方的面容看个真切。特别是宫人在女眷席这边竖了薄纱屏风,影影绰绰,从校武场那头看过来,只能看到一片姹紫嫣红的衣料色泽,再多的便没有了。 皇后刚坐下时,便听到宫侍传西凉国公主到。 西凉国公主今儿穿得与众不同——不,应该说她难得地穿上了西凉国的女装。西凉国公主来到大邺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向往大邺还是因为王太后的影响,穿衣打扮极像大邺的贵女,配上那张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有些儿不搭配。 这会儿,她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是西凉国的女子服饰,不若大邺包得密不透风的衣裙,袖子只有半截,露出白嫩的一截小手臂,衣襟下摆边缘缀着金色的小铃铛,随着走动时发出清脆的铃声,十分的俏皮可爱。头上戴着同样缀满了珍贵宝石的铃铛的帽子,头发被梳成辫子,用彩带缠着,两条长辫子垂落到胸前。 不得不说,西凉国公主这打扮配上她那深邃的异国五官,是极为好看又俏丽活泼的,连一直不怎么欣赏西凉国女人长相的皇后也不由得笑容添了几分真心。 “琳娜见过皇后!”西凉国公主朝皇后行了一礼。 “琳娜公主请起!” 西凉国公主起身后,一眼便看到伴坐在皇后右边的阿宝,戚贵妃坐在皇后左边,她下面是贤王妃等人。西凉国公主马上笑起来,冲着阿宝道:“晋王妃,昨天下午我在林子里转了很久,却没到见你去打猎,今儿咱们去比试比试如何?” 阿宝端庄地笑道:“承琳娜公主不弃,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道今儿有没有空闲。” “呆会骑射比赛完就没事啦,到时一起去打猎吧,我也想向晋王妃多学习呢,以后要当个像晋王妃这般厉害的女人!”西凉国公主笑得明媚灿烂。 “……” 所有人沉默以对,心说要当第二个晋王妃——先将晋王妃这等装模作样的端庄劲儿学会吧,免得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阿宝看着这公主明媚的笑脸,心里有些安慰,她到底没有再随便将“悍妇”这词挂在嘴边嚷嚷,应该是后来有人为她解释了“悍妇”的意思,知道对于大邺的姑娘而来,那真不是什么好词儿。 “琳娜公主几时与晋王妃这般要好了?”戚贵妃掩嘴笑道:“先前本宫还听你说与贤王妃如何好,还说贤王妃就像姐姐一样,怎地转眼就和晋王妃好上了?” 西凉国公主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未变,说道:“贤王妃自然是很好,不过琳娜喜欢打猎,贤王妃却不能陪琳娜一起打猎,倒是有些可惜。”遗憾地说着,转眼又露出笑容,“还是晋王妃厉害,前天在树林她一下子就打到了猎物,而且还能在马上救人,鞭子使得可好了,好厉害!” 那天文家姑娘受惊差点落马被晋王妃救下之事,行宫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会儿再听这西凉国公主提起,忍不住看向端庄地坐在皇后身边的晋王妃,突然觉得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大家都知道你很彪悍了,还摆这种端庄相来,实在是违和啊! 正想着,前方正德帝已经到了,众女跟着皇后起身迎接。 一系例的迎接跪拜后,女眷们继续坐在屏风后头,前头便是男人的天下。 虽然昨天发生了宁王中箭、南齐太子受伤一事,不过对于这里的人却没什么影响的,该如何就如何,俨然当不知道两人此时事卧病在床一样。 校武场上也十分热闹,此次跟来的到了适婚年龄的世家大臣子弟都参与了骑射比赛,其中参与比赛的还有一位今年刚满十五岁的九皇子——萧令朝,由于他年纪比较小,所有的哥哥们都封了爵,就他和余下两个弟弟还在宫里猫着,母妃们又是些小透明,真心不怎么出彩。 九皇子今儿的表现挺不错的,十五岁的少年身量还有些青涩,但已经初具男人的特征了,一翻比试下来,竟然也未输给那些世家之子,让正德帝颇感有面子,难得地对这透明的儿子称赞了几句。 西凉国三皇子也上场演示了一翻,他不用参与比赛,不过仍是得到了很多未婚贵女们的目光。主要是大伙儿都知道,这次与西凉国和亲的人选一定不是公主——所有人心中,七公主已经出局了。可能会在宗室女中挑选,也可能会在诸大臣家挑选一个出来认作公主赐婚。且她们心里知道,若是没意外,这位三皇子将会是未来的西凉王,他的正妻会是稳妥的西凉皇后,虽是异国的皇后,但有王太后这位成功励志女士在前作榜样,还是吸引了很多心思单纯的姑娘。 是以,在场的人都看得兴致勃勃,时不时地响起喝彩声。 骑射比赛结束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也让在场的人对于各家子弟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正德帝视线扫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骑射比赛结束后,便是各自先去歇息。待得傍晚时分,正德帝在行宫一处大殿中宴请外国使臣,群臣作陪。 一天过得极快,西凉国公主终究是没有机会和阿宝再去打猎,不由有些闷闷不乐地坐在兄长身边。 西凉国三皇子虽是高鼻深目,五官却有些儒雅,是偏向大邺人的秀气。若是那些老臣,应该看得出三皇子肖似年轻时的王太后,单是这副样貌就能为他加了很多分数,估计这也是王太后喜爱他的原因之一。 发现妹妹有些闷闷不乐,三皇子借喝酒的姿势,用西凉话轻声问道:“琳娜怎么了?” 西凉国公主抱怨道:“明日就要回京了,可是我还没和晋王妃一起打猎比试一翻呢。” 三皇子不觉失笑,“晋王妃是大邺王妃,一个内宅妇人,与咱们西凉人不同,大邺女子自小教养颇严,女子不喜舞刀弄枪,骑射只是略通,并不精通,你与她如何比试?” “晋王妃和那些装模作样的大邺女人不同,她很厉害的!那些人都说她是悍妇!” “……悍妇不是什么好词,妹妹以后切莫要再说。”三皇子趁机教育妹妹,“大邺人心窍极细,与咱们不同,以后说话须得三思。”如此纯真率直的妹妹,三皇子真不想让她嫁到大邺,可是他们祖母却想将妹妹留在大邺,让三皇子十分担心。 西凉国公主皱眉,实在想不透为何“悍妇”不是好词,明明晋王妃比其他的大邺女人都厉害,应该尊重佩服才对,却被说成了“悍妇”,实在是奇怪。 等宴会结束后,时间已经晚了,宴席方散了,众人恭送帝后离开后,各种回帐蓬或行宫歇息。 天色有些暗,阿宝作为儿媳妇,先是送皇后回到她住的行宫,才往自己居住的地方行去。雁声和雁云分别伴在两边,手中拿着灯笼照路。 行宫虽然年年修葺,但到底只是些简单的建筑群,比不得京城,路也有些不平,加之天色黑,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的,几次都差点摔倒。这不,阿宝很快便不小心踩到了突起的石头,被绊得一个趔趄,就在往前扑去时,突然一双手揽在她腰上,将她抱了个满怀。 “王爷!” 雁声、雁云就着火光看清楚了突然出现并且揽住她们王妃的男人时,忙上前拜见。 看到他出现,阿宝也有些惊讶,嘴一翘就要叫他时,谁知道他十分冷淡地将她扶起后,便放了手,转身往前走了。 阿宝有些摸不着头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前面走了几步的男人发现她没跟来,回头看向她,虽然神情冷淡了些,但沉默的姿势,告诉她,他正在等她。 很快地,阿宝才反应过来,这男人还为昨晚的事情在闹别扭呢。一时间心里好笑又好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慢慢地跟了上去。 她走得慢,前头的男人步子也放得慢,甚至在她特意放得更慢时,他也将速度放得更慢,皆在配合着她。可是——尼玛这男人闹个别扭也要闹得这般搞笑闹哪般?阿宝觉得这男人实在是个宝,和她闹着别扭,却明晃晃地做着关心她的事情,虐心虐身什么的,完全没有,就是不正眼瞧她罢了。 感觉——实在是担忧不起来,反而觉得这男人可爱得紧,好想抱着他啃两口怎么办?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冲过去偷袭他时,突然前面的男人停了下来,在阿宝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冲了过来,单手将她搂到怀里,将她的脸压到他胸膛上,耳边响起了金属相鸣的声音,然后是利刃刺进**的“咱”声,一声闷哼响起,然后是物体倒地的声音。 夜风拂起,枝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空气中吹来了血腥味儿。 “王爷!” “瞧瞧死了没!”冷硬的声音布满了杀意。 侍卫应了一声,去检查倒在地上的一名行宫内侍,查看一翻,发现那剑是穿喉而过,人已死绝,便道:“已经死了。” “让刑部的荀岂过来带走尸体,顺便去将今天当值的禁卫军负责人给本王叫过来。” “是!” 从始至终,阿宝被压着脸,没有看到分毫,除了知道死了人外,其他的没能亲眼目睹。那扣在她脑袋上的手劲很大。待听到侍卫离开的声音,一直安静等着的阿宝方捶了下他的背,让他放开她。 男人没有放开她,反而掩住她的眼睛,单手将她抱起,直接往他们住的地方行去。 丫鬟已经点了灯,室内灯火通明。 他将她抱到屋子里,直接放坐到榻上,然后低首审视她的脸,见她脸色红润,双眸平静,并无受到惊吓,方放下心来。他的手指动了动,想摸摸她的脸,又觉得自己先前还在同她置气,顿时有些迟疑不决。 “王爷,荀大人找您。” 很快地,丫鬟的声音让他收敛了情绪,吩咐她去歇息,便离开了。 等萧令殊走后,阿宝这才记起雁声雁云还被留在现场呢,忙起身叫来白前,让她去瞧瞧雁声雁云怎么样了。老实说,她什么都没瞧见,只知道应该是突然出现刺客,然后萧令殊杀了刺客,而这刺客应该是混进行宫中,萧令殊要人查明刺客的来历,就这样。 白前刚到门口,就发现雁声雁云回来了,两个丫鬟俏脸有些白,不过还算镇定,心知她们都受了惊吓,阿宝忙让人去煮安神汤。 “先前怎么回事?你们可瞧清楚了?”让两个丫鬟坐下后,阿宝询问道。 雁声是个胆大的,待喝了一碗安神汤后,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马上道:“王妃,先前那刺客是直接冲着您来的,就隐藏在路旁的花木间,当时太黑了,奴婢们都没看清楚呢,王爷就发现了。也幸好王爷发现得极时,才没有让王妃受伤。” “那刺客穿着行宫太监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应该在行宫里伺候的内侍。”雁云跟着道。 可能是当时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从始至终都被人搂着掩着眼睛,阿宝完全感觉不到害怕,听着两人叙述后,还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紧张感。看两个丫鬟虽然已经平静,但眼里仍有些惊惧之色,阿宝便让她们下去歇息,今晚就不用她们守夜了。 等她们下去后,阿宝也在白前的伺候下洗漱更衣,然后爬到床上,用被子披在身上裹着,就这么坐着瞪着桌上的灯火,等某位王爷回来。 萧令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虽不知道那刺客是不是冲着阿宝而去,但在行宫中竟然藏着刺客,也足以让正德帝重视,都要歇下了,听到萧令殊遇刺的事情,硬是又爬起来,让人将萧令殊召来询问。 正德帝觉得这两天过得实在是不愉快,先是一个儿子被支不知来历的流箭射伤已经让他阴谋论了一把,怀疑的对象很多,甚至连几个儿子都成了怀疑的对象,连被授命去处理此事的萧令殊也被怀疑了一把。可是很快地,又传来了萧令殊也遇刺的事情,正德帝又再一次阴谋论了。 “你没事吧?”正德帝难得关心地询问了下,可能是从未对这儿子表现过关心,一时间口气有些生硬。 “无事。”萧令殊仍是极冷淡的模样。 “那刺客呢?让刑部狠狠地审!”正德帝恶狠狠地道,这回比昨天听闻宁王遇刺还要生气。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自杀?” “不小心杀了!” “……” 那他是白担心了! 所以,那刺客都死了,问也问不到什么,要查他的身份,已是二十几年前被派到行宫来的杂事太监,其详细的身份档案在宫里,行宫里有的只是个名字及身份罢了,一时间也查不出什么。 正德帝憋着一股子的气,只能发泄在那些值勤的禁卫军身上。 萧令殊见没事,便告退离开了。 回到他们居住的院子,进门发现灯还亮着,床上某个人坐在那里,身上捆着被子,就这么坐着睡觉了。 男人又有些不开心了。 他先去架子前就着铜盆里的清水净了手,用干净的毛巾拭净手后,便到床前,弯腰将坐在床上睡着的人抱了起来,将被子抖开,然后再将她塞回被窝里。 其间阿宝醒了,不过睡得迷迷糊糊的,早已经忘记自己先前委屈地坐着睡着就是为了等他回来的事情,迷蒙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后蹭了蹭他的手,倒头又睡下了。 萧令殊看了她一会儿,方出去浴室沐浴,洗去一天的烟尘及血渍。 ***** 天蒙蒙亮,阿宝醒了,发现自己脑袋搭在男人的颈窝间,一只手摸着他的胸膛,被褥下的双腿与他相贴,那是一种十分亲密的姿势。 几时睡着的已经忘记了,让她懊恼的是,竟然没等到他回来就睡着了,错失良机。不过他还在床上,也睡在她身边,这点让她甜蜜又好笑。 他为她说错话生气,可是在她看来,好像除了觉得这男人单方面地冷处理她的模样可爱得让她恨不得啃两口外,实在生不起其他的情绪来。 想罢,她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刚贴上去,便发现他睁开眼睛,神色有些迷离,愣愣地看着她。不过等他双眼清明后,一脸严肃地将她的脸轻轻地推开了,又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掀被起床,也不叫人进来伺候,直接拿起箱笼上干净的衣服自己穿上。 “王爷。”阿宝忍着笑唤了一声。 “……” “萧令殊!” “……” “哎哟!” 他霍地回身,发现她坐在床上,朝他挑起眉,笑得——恶劣极了,让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等发现她更恶劣地直接在床上站起,躬着身就要跳下床时,想起初秋的地板凉,人的骨头也脆,如此跳下去,脚板子还不知道怎么生疼呢——想着,人已经上前两步扶住了她的腰。 阿宝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学着双胞胎黏人的姿势,双腿也盘上他的腰,他只得伸手托住她的臀部,表情仍是有些愣愣的,似乎是不敢相信她会做这么恶劣的事情,竟然敢骗他。 “王爷~~”她甜腻腻地叫着,“我知道错了,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又冷又硬又臭的声音响起。 阿宝一愣,突然有些委屈起来,脑袋搁在他颈窝间不动了,双腿也无力地放下。 萧令殊趁机将她抱回床上,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等将衣服穿妥后,见她坐在床上,一副木愣愣的样子,手指动了动,咳嗽一声,说道:“十天,下不为例!” “……” 阿宝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蠢,因为那个男人竟然笑了,唇角上扬,眼睛微弯,微微上挑的凤眼像是突然开出漫天的桃花,比曾经惊鸿一瞥还要让她惊艳。 ***** 阿宝的心情很好,虽然一大早的就要收拾行李回京,还要应付那些或真心或假意地过来关心她昨晚遇刺事情的人,却依然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很快便整装出发了。 萧令殊到队伍前面,与几位王爷一起随行在御驾旁边,马车里只有阿宝一个人霸占着,江凌薇和五公主都跑过来搭便车,顺便询问昨晚遇刺的事情。 “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听说那刺客的目标是晋王,倒没想到你会在旁边,差点被波及。”江凌薇眉头皱得死紧。 五公主也有些担心,“以前五皇兄与人交恶,确实做过很多得罪人之事,时常会遇到这种事情。后来你们成亲后,明显改善许多,怎地突然又发生这种事?” 两女一副担心的表情,阿宝忙安慰她们,心里却想着,莫不是那刺客其实是南齐皇帝派来的?不怪她会怀疑上南齐皇帝,自从知道萧令殊的身世后,南齐皇帝在她心里与“疯子”画上等号,若是他派刺客来刺杀她和两个孩子也不奇怪。 江凌薇审视阿宝一会儿,突然又道:“我怎么发现,你遇刺了还挺高兴的?” 阿宝马上收起脸色,严肃道:“没有,你看错了。” 等将两人哄走后,阿宝终于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只得拿了帕子掩着脸,在宽大的马车里滚来滚去,无声地大笑。 她真的嫁了个很有趣的男人,每一次都会让她发现他有趣的一面!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11第 111 章 回到京城后,阿宝还不及歇一歇,马上又赶到太傅府田家去接双胞胎了。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话虽用在此处有些怪怪的,但也能表达出阿宝对双胞胎的想念。这些天虽然接三连二的发生意外,但仍是阻挡不了阿宝想念双胞胎,每天早晚都会让人从京里将双胞胎一天的作息及干了什么事情写在纸上送来给她过目,知道他们安好方放下心来。 这是双胞胎出生到现在,阿宝第一次与他们分开如此久。 萧令殊在护御驾进宫时,很快便离开了,正好陪她一起来接孩子。阿宝忍不住又瞅了他一眼,想到今晨他奇怪的坚持,又忍不住有些想笑,为了不让他觉得她是在笑他,阿宝抿着嘴,忍得极辛苦,唯有那双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泄漏了她的好心情。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在田舅舅等人的迎接中进了太傅府。 双胞胎已经被带到大厅,田老夫人一边一个拉着他们的小胖手,不过小脑袋却拼命地往外探着,一副坐不定的样子,小身子在屋子里转着圈儿。等见到熟悉的人进来时,双胞胎再也忍不住,直接迈着萝卜腿飞奔过来。 阿宝上前一步,蹲下身接住奔过来的双胞胎,将他们都揽到怀里,在他们白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双胞胎也撅着小猪嘴回亲她。 等母子仨个相见欢完,双胞胎又乐呵呵地扑到他们爹那边,萧令殊虽然面无表情,但却蹲了下来,双胞胎甜蜜蜜地扑到他怀里,同样踮起脚,在他脸上印下甜蜜蜜的亲吻。 这一幕倒是看得田家的人都有些怔愣,虽然萧令殊面无表情,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平和的气息,还有对两个孩子的纵容,打破了他们以往对他的印象。以往时都觉得这个男人阴沉冷酷,不近人情,再联系他的经历,甚至会有种他不懂得怎么爱人——爱家人爱手足爱妻儿的感觉,现在看到这一幕,却觉得事情不能太早定论。 田老夫人和田舅舅都有些欣慰。 既然来了,阿宝和萧令殊并不忙着离开,陪着田老夫人说起话来,双胞胎可能是几天不见双亲了,对他们都黏得紧,甚至不乐意自己坐着,直接坐到阿宝他们的腿上,一人窝了个怀抱,白嫩嫩的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喂给双亲表孝心。 阿宝张嘴吃下,用帕子给怀里的儿子擦擦小手,让他自个儿吃,与田老夫人说话,“外祖母,这几天他们没有吵到您吧?” 田老夫人乐呵呵地笑道:“他们可乖啦,怎么会吵到我?就算他们吵我一辈子我也乐意。” “外祖母,小孩子可不能太宠的。”阿宝皱了皱鼻子,点了下儿子的小鼻子,笑道:“在家里他们可皮了,总是乱仍东西,还拿着小木剑去砍花园里的花木,弄坏了很多花……” 话匣子一开,阿宝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和田老夫人诉说双胞胎在家里的调皮事情,嘴里虽然是斥责,但听在老人家耳里,却听得津津有味。田老夫人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便是外孙女,这是一种移情作用,将对早逊的女儿的爱转移到了与女儿容貌相似的外孙女身上。田家人都晓得田老夫人的心思,虽然女眷们心里难免不舒服,但阿宝不能时时来田家,且现在又是亲王妃,倒也去了几分芥蒂。 留了半个时辰,眼见天色不早了,阿宝方带着孩子离开。 田家的人又少不得起身相送。 离开时,双胞胎几天不见父母,都黏得紧,不乐意自己走,硬要父母抱。阿宝正要将儿子抱起,谁知萧令殊十分干脆地一边一个将他们抱起。 田家人和阿宝都看得直愣,直到萧令殊扫了一眼过来,阿宝才收起了表情,与田家人道别,和萧令殊一起上了马车。 回到王府后,萧令殊又直接将双胞胎抱在怀里,走回正房,阿宝跟在他们身后。 王府主人归来,府中下人皆来相迎,他们回到正房时,已经准备好洗漱的热水,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铺好的床褥。 雁回、华妈妈等人看到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王爷身后的王妃时,不由得有些愣,莫名的感觉到违和。开始还以为是她们想岔了,等发现连续几天似乎王爷都不怎么搭理王妃,终于确定了王爷在冷着王妃,不由得都有些急了。而让她们更是气急的是,王妃自己如常般行事,似乎一点儿也不焦急的样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为此,华妈妈和雁回将这次跟去西山的雁声、雁云拎了过来,询问她们两位主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闹起别扭了之类的。 雁声摸着脑袋,奇怪地道:“没有啊,雁回姐姐怎么会这般问呢?” 华妈妈和雁回气急,这个傻妞儿,估计根本没注意到主子们之间气氛不对吧? 其实不怪雁声不知道,虽说某位王爷单方面的冷置阿宝,但是他偏偏又做不到视而不见,除了不搭理人外,作息什么的和平常一模一样,在丫鬟们看来,王爷和王妃之间和平常没啥两样。至于夫妻在房中发生的事情,阿宝和萧令殊都不喜欢在他们两人相处时忤个下人在,所以她们自然不知道主子们的事情。 雁云倒是有些感觉,只是也猜不透主子们在想什么,在华妈妈询问西山狩猎时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详说了,结果倒是让华妈妈和雁回听到阿宝差点遇刺一事吓得惊呼连连,华妈妈马上双手合十感谢佛祖保佑之类的。 “除了这事儿,那几天都和平时一样,我也瞧不出王爷和王妃怎么了。”雁云总结道。 见两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华妈妈和雁回这两个爱操心的最后无奈,只能去寻阿宝了。 华妈妈自然是希望夫妻俩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连个吵架也不会有,男主外女主内,相亲相爱,互相敬重,做对让人称羡的模范夫妻,小主子们都有出息,这样她也对得起死去的夫人了。 所以,发现王爷貌似在冷待王妃时,华妈妈焦急了。 从西山回来后,阿宝又开始忙碌起来,特别是随着万寿节越来越近,京城中也有几桩喜事,阿宝每日都要去赴宴,行程安排得满满的,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那位西凉国公主看上她哪里了,只要有空,便往晋王府跑,少不得要接待她。 这天,阿宝好不容易偷了个闲,与双胞胎们玩了儿会儿益智的游戏后,便让奶娘带他们下去吃东西了。阿宝伸了个懒腰,让人将府中的账本拿过来,心里开始琢磨着近来又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事情,万寿节的贺礼早在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倒是没问题了 看了会儿账本,华妈妈将她亲自做的甜汤端了上来,让阿宝喝些润喉。 今天的甜汤是珍珠桂圆炖官燕,阿宝喝了口,不由对站在旁的华妈妈道:“妈妈做的甜汤更来越好吃了。” 华妈妈怜爱地看着她,笑道:“秋日正是要滋补的时候,王妃应该多吃点儿,圆胖些,到冬天时才不会畏冷。” 阿宝每到夏天会苦夏,过完一个夏天时总会瘦上一圈儿,华妈妈看着心疼,真是恨不得到了秋日她胃口转好时,马上将她塞成个小猪。虽然每季吃什么食物有规定,也有营养健康饮食的食谱,但心里仍是盼着她多吃一些,将肉养回来才好。 说笑间,阿宝已经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了,接过雁回端来的水漱口,再用帕子拭了拭嘴上的水渍。 华妈妈站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道:“王妃近来和王爷似乎是有些生疏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种话若是其他下人是说不得的,但华妈妈是阿宝的奶娘,身份不一般,自然问得。 阿宝一愣,很快便明白华妈妈她们估计是瞧出什么来了,不由得又想起某位王爷的坚持,数了数日子,还有六天时间,然后又有些想喷笑。 见阿宝一副忍着笑的样子,华妈妈和雁回都提起了心,然后又有些狐疑,怎么王爷看起来要冷待她了,她还能笑得出来?莫不是有什么内情不成? 自然是有内情啦,不过阿宝不好在下人面前败坏萧令殊威严的形象,随意地敷衍了过去。难得某位王爷做出这般蠢萌蠢萌的事情,自然要自己在心里偷着乐了,绝对不能说去出败坏他的形象,这也算是她独属所有了。 正乐着,阿宝瞄见雁回蹙起的眉,知道她又爱乱操心了,这么年轻就搞得像个小老太婆可不好。如此想着,猛然又想起几个雁的年龄来,雁回、雁然与她同年,今年也二十岁了,雁声和雁云小上一岁,皆到了可以婚配的年龄。 如此一想,阿宝将雁回支出去,便和华妈妈提起几个雁的终身大事来,问道:“妈妈,你去问问她们心里有什么想法,有没有意中的对象。若是有,我也不吝啬嫁妆银子,为她们添置一份嫁妆让她们风光出嫁。” 四个雁跟着她最久,阿宝都舍不得亏待她们,甚至舍不得她们一辈子当个下人。当然,这只是她的想法,还要看四个雁怎么想,是想放出去到外头做个平民妻,还是想要留在府里,嫁个管事,然后当个管事娘子之类的。阿宝划拉了下王府里的人,还有各庄子店铺的未婚的管事,或者是管事儿子,倒是挑出了几个不错的人选,届时就看几个雁怎么选择了。 至于白前等丫鬟,她们的年纪还小,倒是能留个几年,她们的终身大事并不急。 华妈妈知道阿宝是个宽厚性子,舍不得四个雁受委屈,这事她早就在私底下询问过了,也不用再问,当下便笑道:“她们都舍不得离开王妃,打算要一辈子伺候王妃呢。雁声和雁云有些糊里糊涂的,倒是雁回都为她们想过了。” 雁回自然也知道阿宝的性格,虽说是主仆,越不过那条线,但阿宝待她们极亲近,并不将她们当下人看,在很多地方十分宽容,也让她们心里感激,越发的忠心。知阿宝届时会提,所以雁回才会有这心思为几个姐妹操心,在华妈妈提示她时,她便在暗中暗搓搓地操起心来了。 阿宝眨了下眼睛,“雁回替她们想过了,那她自己呢?” 华妈妈忍着笑,“她自己倒是羞上了,不好意思呢。不过看她的意思,好像想要自梳了头发当嬷嬷,好伺候着王妃一辈子。” 阿宝想到雁回爱操心的性格,倒是不怀疑她会如此选择,手指挠了挠袖子,说道:“我可不舍得委屈了她,不过也要她自愿才行。妈妈你说雁回都为三个雁想过了,她是怎么想的?有什么发现?” 华妈妈坐在小杌子上,细细为阿宝道来:“雁声是个糊涂却又爽朗的,雁回认为性格沉稳的常侍卫配她不错。而且近来咱们发现常侍卫也对雁声颇为关照,每次从外头回来,都会给雁声捎些零嘴,奴婢瞧着,常侍卫对雁声也极有好感的。” “……” 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jq而不自知,阿宝要反省自己,接着又问另外两个雁的事情。雁回真是发挥了她爱操心的老妈子性格,很快又发现了雁云和许妈妈的儿子发生了jq。 雁云比雁声要沉稳些,但性格也有些天真烂漫,大概是见识到了萧令殊对阿宝的宠爱,她也想找个能如此宠爱她的男人。许妈妈的儿子许贵平被阿宝提拨成管事,帮忙打理着王府的几个铺子,这几年人也变得比较老练,每回进府给阿宝报告时,时常见到雁云,很快便对她上了心。 至于雁然,她爱打听八卦,是个比较能说会道的,和谁都能处得来,人也比较圆滑,似乎没见她对谁比较特别的,几个姐妹在一起吃茶也打趣过,三个雁最后反而被雁然打趣得满脸通红,她反而慢悠悠地嗑着瓜子,未能从她那里得知她的想法。雁回努力地盯了她很久,终于发觉她对一个侍卫比其他的人要特殊一些。 “鲁侍卫?”阿宝细思着这鲁侍卫,比起娃娃脸常远和看似沉默但却喜欢做逗比事情的常山,鲁侍卫那真是个木讷又安静的大个子了,简直是那些府卫的良心,人往前一站,看着就是个憨厚木讷的类型,与晋王府那些彪悍的府卫给人那种可怕的印象截然相反。“雁然喜欢这种憨实类型的男人?” 华妈妈笑道:“这可不是互补嘛!雁然圆滑又会做人,与木讷又沉默的鲁侍卫倒是比较相配的。” 哦,原来还讲究互补!阿宝心里琢磨着自己和萧令殊,发现他们在一起,看着也是互补的类型。他不爱说话总是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她喜欢脑补喜欢对着他絮叨——其实是被他逼出来的,真是相配不过了。 心里转了一圈,心情又莫名的好上了,阿宝又道:“妈妈,雁回她们的事情,要劳烦你亲自去问问了,一定要弄清楚她们的想法,免得弄错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乱点鸳鸯谱也是要不得的。至于常侍卫、鲁侍卫还有许贵平那里,我也会询问他们的意思,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可不能亏待了雁声她们。” 许妈妈也算是看着四个雁长大的,对此事颇为上心,自然答应了。 想到几个雁的终身大事,阿宝决定还是去问问萧令殊,届时让他去问几个侍卫,毕竟那是他的人,由他这主子出面问比较好。至于许贵平那里,就让刘管家去询问吧,她就等结果好了。 所以,晚上就寝之前,阿宝无视某位王爷还处在“不理她”的状态中,凑到他面前将几个雁的事情说了,然后道:“王爷,常侍卫和鲁侍卫那儿,要劳烦你去问一问了,若是他们也有那个心,咱们作主将两个雁许配给他们。” 萧令殊淡淡地应了一声。 阿宝见他极力忽视自己,心里的小人又在插腰大笑,他自己说十天不理她,但可没有说她不能理他,所以她就不客气地主动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早上大胆地骗了他一回,见到他因为发现她竟然骗他时那瞪大眼睛的惊讶表情,颠覆了以往那种没有表情的面瘫脸,使得阿宝的狗胆又养得更肥了,敢在老虎头上捋虎须。 所以,难得寻了个话题,阿宝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将几个雁和常侍卫等人性格互补,看着实为良配的见解说给他听,最后总结道:“如此说来,我和王爷也是良配呢,咱们的性格也是互补的,王爷沉默不爱说话,什么都藏着掖着;而我有话直说,不懂就问,这样不容易造成误会,王爷你说是吧?” 萧令殊控制自己不理她,淡淡地应了声,不过她说这话却十分爱听,半眯着眼睛看着她趴在他胸口继续喋喋不休。 “夫妻嘛,最忌因为解释不当,或者没有解释胡乱猜测,往往造成误会,到时再深的感情也会因此而淡了。我可不想和王爷变成那样子,虽然相敬如宾听着挺好的,可是总感觉生疏了些儿……”发表了自己一通歪理后,阿宝又添上一句:“王爷你说是吧?” 萧令殊继续“嗯”了一声。 阿宝偷笑,出其不意地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又趴回他胸堂,继续喋喋不休,仿佛要证明他们其实很相配,一个不爱说话一个能说会道一样,不过说的都是些废话。 直到最后,莫名其妙地由夫妻难得谈心上升到了亲密的身体交流,阿宝内心的小人继续插腰大笑,因为激情而泛着水雾的眼睛却倒印着他有些为难的表情。明明想要冷她十天,可是现在才过了几天,却做这种事情了——好像不太好吧? 哎呀,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管你好不好,先压倒再说。阿宝没给他再纠结的机会,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个敏感地带,同样她也知道如何做能让他激动,虽然事后累了点儿,可是看他在床上露出另外一种让人心动的神情,又会让她宁愿累个半死也想多瞧上几眼——自作孽不可活的典型例子。 等一切结束后,阿宝自然又累得爬不起身,事后处理还是某位王爷做的。 看着她像只猫咪一样,懒洋洋地窝在床上,被褥松松地覆盖在身上,一条白嫩的长腿嫌热地探出来,自然又让人想入菲菲。心里似乎多了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太陌生了,让他有些困惑。 虽然困惑,但所有她带给他的、教会他的情绪及喜怒哀乐,皆被他细细地收藏在心里的一处地方,仔细地珍藏着。 将她那条腿握住,手指沿着小腿肚往上抚摸,直到大腿根部时,终于吓得她忙将腿缩回被子里,摸索着要穿上衣服。 “王爷,累~~” 她软绵绵地道,那懒洋洋的模样,就和儿子平时懒得动,朝他喊“爹爹,累~~”要他抱一样。 男人拿起干净的寑衣,将她从被窝里捞了起来,然后细心地帮她换上。这种事情做过很多回了,自然无比。 等穿好寝衣,他躺回床上时,她滚到他怀里,虚软的腿直接搭上他的小腿,抱着他入睡。 所以说,单方面的冷战什么的,根本是不可能的! ***** 第二天,常山和鲁慎莫名其妙地被叫到书房时,看着王爷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心头发悬,眼睛瞄向席远,让他给个暗示。 席远分外无辜,他也不知道王爷叫这两人过来做什么啊。 两人战战兢兢,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等发现王爷用那种生硬无比的口吻问他们要不要娶老婆时,两人都有些傻眼了,心里想着:王爷肿么了?怎么会突然人品暴发问这种事情? 倒是席远多添了个心眼,马上明白可能是王妃让问的,忙朝两人使眼色,赶紧抓住机会啊兄弟,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12第 112 章 萧令殊是个行动派,既然答应了阿宝要询问属下对于他们终身大事的想法,便直接召人过来问了,得到的答案不算出乎意料。 当然,这一过程中还是有些曲折的,毕竟对着这张没有什么人情味的冷酷无情脸,常远和鲁慎哪里好意思将自己想要勾搭王妃身边大丫鬟的想法告诉他,总觉得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灭了一样,这也是萧令殊积威颇深之故。 所以,两人不敢轻易说话。 心眼颇多的席远生怕好兄弟错过了这个机会,忙请示王爷,这事就让他代劳去问吧。不得不说,席远还是挺了解自己这主子的尿性的,知道他平时不爱说话,懒得搭理人,若非有王妃的指示,他根本不会人品爆发想到王府里的府卫中大多是光棍,该解决终身大事的问题了。现在难得屈尊降贵地问一句已经足以让他们感动涕零了,可是也让常山他们压力山大啊。 席远将两个男人拎到书房外的小院子里问话了,屋子里的萧令殊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看公文,抬头便能看到院子里的三个下属的交清情景。 席远调笑道:“好啊,你们俩可真是走大运了,快快道来,你们是怎么与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看对眼的?” 常山有些尴尬,鲁慎仍是一副木愣愣的,摸着脑袋憨憨地看着他,一副迷茫相,看得席远想一巴掌抽过去,让他别这么憨,这种时候不要当什么木头,赶紧表心思要紧。同时也有些怀疑,府卫中比鲁慎英武能干的不少,怎么人家就是看上他这木头了呢? 虽然还不知道是哪两个丫鬟瞧上这两人,但既然王爷能将他们叫来问这事,应该是有底的了。 在席远的逼问下,常山倒是说了:“是雁声姑娘,我觉得她挺好的!” “好到让你想娶回去当媳妇儿吗?”席远调笑道。 说开了倒是坦然了,常山表情很正经地点头,看起来就是个沉稳可靠的好男人——可惜席远同样了解这货的逗比内心,觉得雁声一定被他暗搓搓地勾搭过了。 席远戏骂了声“好狗运”后,又转向一根筋的大个子,说道:“到你了,兄弟,快点说说你中意的对象是谁,是雁回姑娘?还是雁云姑娘?或者是雁然姑娘?快点说,若是你不说的话,王爷可要将她们许配出去了,到时连根毛都没你的份了!” 鲁慎原本还有些迷茫,等听到这话时,不知怎么地脑海里便浮现一张笑盈盈的俏脸,有些着急道:“是、是雁然姑娘!” 席远和常山都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虽然男女有别,但都在王府里做事,平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伙对王妃身边的四个雁都比较了解。雁然可能在一些人眼里是圆滑了点儿,但大多数人心里,她是个礼数周全的好姑娘,和她说话特舒服,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心地也善良,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找她说一说,能帮忙的她从不会推辞,在下人中的人气挺高的。 “你小子的眼光真是高……咱们兄弟中有很多人可喜欢雁然姑娘了。”席远故意说道,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努力争气点吧,免得其他人跑到王妃那儿求王妃将雁然姑娘许配给他,这种情况也会有的!” 憨直的大个子果然紧张了,顿时急得额头都盗汗了。 常山在旁看着席远逗着老实人,只能叹了声,心思微转,突然问道:“阿远,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想成亲吗?” 席远愣了下,他父母早逝,很小的时候便进了侍卫营,天天在侍卫队长的安排下,努力地学习着武艺及各种技能,在侍卫营呆到了十五岁时,终于被太子选中,调到了当时尚未封王的五皇子——萧令殊身边,一呆就是十多年,不知不觉,仿佛将晋王府当成了自己家一样了。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孤家寡人一个,每日除了值勤跟随王爷做事,其他时候便是和几个兄弟过招吃酒,日子逍遥自在,还真无法想象会娶个娘子来管自己。 “看来你没想过。”常山了然道,他和席远的身世一样,都是自小便进了侍卫营,然后被太子挑中到了萧令殊身边。比起他行事多有章法,脸上常挂着笑,但手段、性格更像王爷的席远就大大的不同了,这个人笑得越灿烂,内地里却是越冷漠。 常山叹了口气,“阿远,这事你还是想想吧,娶个娘子成家,也比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好。” 席远挠了挠脸,点头道:“我会考虑的。” 得了两人的想法,没再啰嗦,席远折回书房,将自己问到的禀与主子。 ***** 萧令殊这边并不需要他动嘴,贴心的下属便搞定了,阿宝这里,却颇有些儿不顺。 这日阿宝特准四个雁都休息半天,让四个白顶上伺候,同时将两个小家伙拘到身边,顺便教他们识字。虽然她有些想去听墙脚,不过这行为太没王妃形象了,只能等华妈妈的消息了。 四个雁莫名其妙地得了半天假休息,一开始都有些不明白呢,等她们被华妈妈叫去喝茶,看着华妈妈笑得一脸橘子皮,除了雁声,另外三个雁皮绷紧了。 “你们都过来坐,咱们好好说会儿话,许久不得这般清闲了。” 华妈妈笑眯眯的,待四个雁坐下后,先是和她们忆了回当年——想当年,四个雁进府时都是小人家,后来被阿宝和华妈妈选中了到宝衔院伺候,改了现在的名字。她们幼年被卖到京城,对家人的印象都是极淡了,生活的重心除了阿宝便是华妈妈,华妈妈可以说在她们心里是代替了母亲一职的存在。 果然,华妈妈先来打个亲情牌,四个雁对她充满了感激,于是在华妈妈话题一转,转而说她们的终身大事时,虽然害羞了点儿,却没有羞得掩袖而走。 华妈妈将阿宝的意思告诉她们,也让她们说说自己的想法,有没有看中了什么人,是去是留都说一声。四个雁都想要留在王府的,除了与阿宝的情份深厚不想离开她外,且都知道留在王府里,她们才有现在的这份体面,比一般小官之女还要过得好。 雁声是最干脆的,在华妈妈时询问,表示她最近经常见到常侍卫,常侍卫经常给她捎带各种吃的,觉得他是个好人。雁回也极干脆,她表明要自梳了头留在王妃身边作个嬷嬷,伺候王妃一辈子。 比起这两人,剩下两个雁便有些难搞了,雁云有些迟疑不决,她心里对每次进府时,会给她捎新奇玩意儿的许贵平有好感,可是若是她嫁给许贵平,就不能伺候王妃了,估计还要住到府外去。除此之外,还有个许妈妈忤在那儿,她心里隐约清楚,许妈妈不太喜欢她,并不希望儿子娶她。 华妈妈皱眉道:“许妈妈难不成想让她儿子娶个天仙儿不成?我们雁云哪里不好?” 雁回哼道:“若是许管事不能说服许妈妈,那便罢了,咱们府里还有很多选择,像那些侍卫,有好些个没有成亲的,咱们雁云都配得。” 雁然跟着道:“咱们这种身份的人,虽说是作奴婢,但却有着旁人没有的体面,甚至比起那些小官之女还要体面,何必要委屈了自己?许妈妈若是不喜欢你的话,那便算了,自古以来婆媳关系是最难处理的,一个弄不好,还会影响到夫妻感情,还须慎重些好。且听说许管事还是个孝子,本事再大,若是什么都听娘的,作他媳妇的便可怜了。” 听到雁然这话,余下人哪里不知道她这是不赞成雁云嫁给许贵平。许妈妈这人大家都是知道的,先前也算得上是太子府里的人,萧令殊成亲之前,太子见到晋王府没个样子,连下人也少得可怜,才将许妈妈一家拨了过来伺候,连身契也一并地送了过来,算是晋王府的仆人了。只是许妈妈似乎仍是觉得他们许家是从太子府过来的,比起旁人都要高人一等,估计这眼光也高了,自然瞧不上一个王府的奴婢,指不定想要让自己儿子娶外头的小户人家之女。 华妈妈和雁回都想得明白,在心里将许贵平给出局了,就算他再喜欢雁云也没用,有个厉害的老子娘挡在那儿,若是嫁过去了,这种婆婆最难伺候了,指不定还会挑拨夫妻间感情,还是算了吧。 雁云心里开始动摇了,然后不免有些沮丧。她和许贵平倒是没有私相授受、非他不嫁的地步,只是接触得多了点儿,见他人长得斯文、谈吐有度,不免生出几分好感,特别是他每回见自己,那双眼睛都有些痴迷,仿佛将她这个人放在心里,让她不免喜欢上几分。可是现下听几个好姐妹在旁分析婆媳关系的厉害之处,还有许妈妈的为人,越发的动摇了。 待她们说完,雁声嗑着瓜子道:“雁云姐姐又钻牛角尖子了,许管事看着能干,人也长得斯文俊俏,但这些又不能当饭吃,还是要找个疼自己的好。而且雁云姐姐也不想离开王妃,不若在侍卫中挑个嫁了。我发现侍卫中倒是有几个对雁云姐姐极有好感的,常托我给雁云姐姐送东西呢,只是雁云姐姐好像嫌弃他们是武人……” “哪有这事!”雁云脸红了,“我只是、只是……”只是因为对许贵平有好感,不想辜负其他人,所以才不接受罢了。怎么在这傻妞儿眼里,却成了她嫌弃武人的说法。 雁云的事情放一旁,又问到了雁然。雁然是个滑溜的,一开始还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肯承认,直到大伙认为的傻妞儿雁声突然来了一句,“上回雁然姐姐还给鲁侍卫送吃的,难道雁然姐姐不喜欢他么?我见鲁侍卫激动得脸都红了……” “闭嘴,看我不拧你嘴儿!”雁然大窘,扑过去就要拧她的嘴。 两人闹成了一团。 ***** 事后,华妈妈去找阿宝,将雁声、雁然的意思告诉她,而雁回和雁云那里,可能还要观察阵子,看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刚好,晚上萧令殊也将常山、鲁慎的回答告诉阿宝,倒是情投意合,促成了两对儿。 阿宝笑得挺满足的,趴到他胸口,说道:“王爷,咱们也有做月老的天份,是不是?” 关月老什么事情?那是他们自个看对眼了。 心里想着,却没有反驳她的话,淡淡地应了声。 得到他的肯定,阿宝更是干劲十足,既然四个雁都舍不得离开她,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阿宝倒是希望她们都和府里的那些逗比侍卫配对算了,这样也解决了侍卫们的光棍问题。如此一想,阿宝干劲十足,似乎只要她出马,府里的光棍都能解决了一样。 很快地,阿宝便发现,要解决的大光棍应该是半夏阁的那位解神医才是,这位才是老大不小了,可惜他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又不是府里的下人,阿宝哪里好意思为他拉郎配,只得作罢。 当然,几个雁的终身大事并不急于一时,转眼万寿节便到了。 从一个月前,京城各处已经开始为万寿节做各种准备,京城中各部、寺、监官衙等建起经棚、设彩坊,放眼所至,京城内外,金碧相辉,锦绮相错,宝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 半个月前外国使者抵京伊始,自也见到这等盛状,整个京都洋溢着一种喜庆的氛围,透着一股流光益彩的奢华,让人无限向往。 万寿节这天,阿宝和萧令殊一早就起来准备了。 在阿宝忙碌时,双胞胎也醒了,奶娘为他们穿好喜庆的小红袍后,便将仍揉着双眼发困的双胞胎抱到正房。看到房里的父母时,双胞胎习惯性便要讨抱。 阿宝先接过女儿,接过嬷嬷递来的热毛巾给她擦净小脸,然后在她包子脸上亲了下,便将她塞给她爹,然后又接过同样睡眼朦胧的儿子,继续刚才的事情。 萧令殊坐在旁边,怀里是已经清醒的女儿,小家伙瞧见她爹,便在那张板着的脸上亲了下,然后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学着他的模样,板起小脸。 不说屋子里伺候的丫鬈嬷嬷们看到这一大一小的两张相似的脸板着时,那气势真是逼人,心里有种想要哀号的冲动,就是阿宝瞧见这父女俩的模样,也忍不住想要在心里捧着脸嚎叫两声。 将已经弄清醒的儿子放坐在餐桌前,吃早膳的时候,阿宝看着那对无论是表情或者是习惯皆出奇相似的父女俩,心说女儿长大后不会也像她爹那样蠢萌蠢萌的吧?如此一想,阿宝顿时不知道未来该找哪种性格的男人做女婿好。 于是,在小包子才两岁,阿宝因为发现女儿可能会变成某个王爷一样蠢萌的性格时,就开始忧起了她未来的终身大事了——只能说她现在太闲了,吃饱没事干,脑袋想多了。 早膳毕,阿宝和萧令殊皆回房换上各自的礼服,又检查了下双胞胎身上的衣服及佩饰,无不妥后,一家四口便上车进宫了。 今日万寿节,皇帝在宫里大宴外国使者及文武百官,且国有律令,天下诸州皆令宴乐休假三日,十分隆重。 进到宫里,阿宝带着双胞胎直接去凤翔宫拜见皇后,此时凤翔宫里不仅来了众多妃嫔,还有诸位王妃,皆穿着正式的礼服伴在皇后身边,等着吉时到来。 今日作为孕妇的金璟琋、宁王妃也一并到了,金璟琋现在怀孕四个月,肚子已经显怀了,人看着也比往常丰腴了些。 倒是宁王妃,现在已经怀有身孕八个月,挺着肚子坐在那里,人也丰腴不少,倒是不像怀第二胎时一副补过头的模样,看来是控制了饮食。只是她现在眉眼有些憔悴,大女儿小胖妞伴在身边,小女儿因为还小,倒是没有带进宫来。看她这模样,大伙心里也知道,她定然是为照顾受伤的宁王,才将自己弄得憔悴了些,皇后少不得与她说了些关心之语。 坐了会儿,便有宫侍来传吉时已到,请皇后等移驾到前面大殿与宴。 她们到来之时,大殿中已有文武百官及各家女眷皆到,按着自各的品级身份入坐。众人见到皇后带着后宫妃嫔及皇家媳妇进来,忙起身恭迎。 阿宝在宫女的接引下,带着两个孩子坐到亲王妃席位上,左右两边分别是周王的席位和齐王的席位,周王妃已经就坐,金璟琋也在宫女的揣扶中入座。 环境虽然热闹喜庆,但因在宫里,气氛有些肃穆,两个孩子皆一左一右地黏着阿宝,倒是显得安静。他们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头上也戴着红色的帽子,眉心用胭脂点了个胭脂痣,看起来就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一样,白嫩可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很快地,静鞭响了三下,随即是太监高声叫着“皇上驾到”的声音,众人起身跪迎,皇帝带着一连串的皇子走入大殿,以太子为首,皇子们个个华服锦袍,英武不凡,尽显尊贵之气。皇子们站在大殿中,等皇帝走到宝座前,与百官一起跪下高呼:“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正德帝坐下,让众人平身,大伙谢了恩,便坐回原位。 阿宝坐下后,发现萧令殊也过来了,坐在她身边,两个孩子被宫侍准备了小凳子,坐在他们身边次下的位置上,身后有两个宫人看顾着。 正德帝坐在高高的大殿中央宝座上,看了眼大殿的众人,今日的宴会所有人皆出席了,连受伤的宁王和南齐太子也来了。宁王脸色还有些苍白,胸口的伤还在泌着血,只要不乱动,倒是不妨事。 而南齐太子——长孙泓,他也在设给外国使者的位置上坐着,在场知道他当日所受伤之处的人目光皆微闪了下,虽然克制着没有将目光盯着他的某个地方看,但那频频投来的眼神仍让他脸色发黑,若不是知道此时要撑起南齐的脸面,止不定早就拂袖而去了。 当日西山狩猎结束后,因为长孙泓伤着身体,不宜移动,便留在西山行宫几日,待那东西消肿了,方在前日坐马车回到京城。那东西是消肿了,但却不能用,而且摔伤的腿现在也是行走不便,今日进宫还是坐着轿子来的,又丢脸了一回。 同样脸色有些难看的还有秦将军,他坐在长孙泓旁边,觉得自己快要被殿内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淹没了。长孙泓当日所受的伤除了摔着腿外,也伤了男人的那东西,丢脸真是丢大发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竟然将此事捅了出去,南齐的脸算是被这蠢太子丢尽了。 秦将军原本怀疑将此事捅出去的是大邺皇帝,若真是大邺皇帝,他止不定要嘲笑他心胸狭隘,为王者怎可如此搬弄唇舌,却不料在探查过后,发现做下这缺德事情的竟然是大邺的六皇子——齐王,顿时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齐王自从跟了萧令殊一起坑大公主开始,明显地往一个众人所不乐见的方向发展,变成个胆大包天的熊货了,甚至连帝后都头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类型。唯一安慰的是,还有个晋王能镇压得住他。可惜晋王在京城人心里,也不是什么好货,让大伙都觉得前途堪忧,能不惹到他就尽量不惹吧。至于他要做什么缺德事情,只要不是坑到自己身上,大伙儿还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齐王将南齐太子的丑事捅出去,没人会觉得奇怪,反而觉得正常不过。秦将军再生气,也有些无奈地发现,他们真拿这货没办法,除了瞪他两眼外,暗中计划着报复一翻外,明面上能做什么? 正德帝将殿内一切尽收眼底,同样也发现众人目光的对象脸色之难看,不由觉得有些满意。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13第 113 章 当皇帝宣布寿宴开始后,宫殿内外皆肃然,很快便听到宫中乐官先效百鸟齐鸣,只闻得半空中的和鸣之声,宛若鸾凤翔集,妙不可言。 待乐声停下后,正德帝站起身来,手中端着一杯酒,与群臣共饮,尔后第二杯帝后对饮,第三杯,敬与外国使者,随后便是与众皇子对饮,时不时地与亲近的大臣共饮,一时间觥筹交错,大殿中歌舞再起,主宾皆和乐融融。 酒过三巡,宴会气氛正酣时,正德帝突然拍拍手,待大殿中乐声停歇,太监总管张杰捧来了圣旨。 大殿中众人看罢,便知道今日宴会的重头戏来了,先是一份封九皇子萧令朝为景郡王的圣旨,然后是赐婚圣旨,且是两道赐婚圣旨,分别为西凉国三皇子及娜琳公主赐婚,择平王之女乐宁郡主封为乐宁公主,赐婚于西凉国三皇子为妃,两国结兄弟之好,娜琳公主赐婚于景郡王。 待太监宣读圣旨完,九皇子、乐宁郡主、西凉国三皇子与公主皆出席跪拜谢恩。 听到这圣旨赐婚的人选,众人着实愣住了,皆觉得这结果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没想到会被选为西凉国三皇子妃的会是平王之女,毕竟平王太妃还在,看在平王太妃的面子上,皇帝怎么也不会让平王太妃孙女去和亲,众人也从未想过皇帝最后又刷了他们一把,会择选平王之女封为公主让她和亲。而九皇子与西凉国公主的赐婚,倒是没什么惊讶了,上回在武校场时,看到九皇子的表现,他们便隐约知道这个结果,皇子中会有一位异国皇子妃。 众人皆平静地接了旨,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赐婚圣旨下后,宴会的气氛也达到最高点,只是众人的心里已经不平静。 贤王和宁王皆有些不敢置信,贤王妃也有些愣,不由得看向戚贵妃,戚贵妃脸色有些僵硬,坐在那儿用宫扇半掩着脸,掩饰住自己的脸色。 贤王等人皆是希望由武昌公府的三姑娘作为这和亲人选,贤王为此也进宫和戚贵妃通过气,让她去吹吹皇帝的枕头风,同时贤王也亲自去说服了武昌公,可哪知最后却是这个结果。 戚贵妃抿着唇,眼角余光看到皇后递过来的眼神,虽然平静,却透露着些许的鄙夷,心里一阵难受。她确实找了机会与皇帝说了这事,还对武昌公府的三姑娘一顿狠夸,还分析说,武昌公府的三姑娘性情天真烂漫,正是王太后喜欢的类型,是适合不过的人选。可哪知最后成为和亲人选的会是平王之女,太妃怎么会答应? 如此想罢,不由得看向太妃,却发现她十分平静,仿佛要和亲的不是她孙女一样。 相对他们的不敢置信,殿内却有些人是松了口气的。 跟着父母进宫祝寿的古馨愉终于松了口气,自从听到父亲答应了贤王的提议想让她去和亲时,让她觉得天都要塌了,近日来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原本就要认命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突然有种绝处逢生之感,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想罢,她偷偷地往殿内某一处望去,远远地看到那男人的侧脸时,心跳又开始加快,不由得咬起唇,垂下视线。 而平王席位这边,刚被封为公主的乐宁公主回来,经过兄长席位时,低语了一声“你现在得意了吧?”,然后默默地坐到了母亲下首之位,平静到面无表情,只有平王妃在强颜欢笑时,怨毒的视线剜向平王世子那边。 平王世子听到妹妹回来时的低语,眼中有些迷茫,正反射性地抬头看向她时,恰好看到平王妃投过来的怨毒视线,发现她瞪的人是自己身边的江凌薇时,顿时炸毛了,然后被一只柔软滑嫩的手按在他的大腿上,身子马上酥软了大半,怒气一下没了。 转过头,便看到一张如玉般白嫩的侧颜,美得让他窒息。 “理她作甚,坐好!” “娘子说得是!”平王世子憨厚地道,忙将桌上一盘果子拿了过来,给她剥果子。 江凌薇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自然明白乐宁公主那话的意思,恐怕她们母女俩都以为乐宁会被选作和亲人选是她搞的小动作,可惜这次根本不关她的事情,是太妃和平王商量后决定的。她虽事前知道了,不过是没吭声罢了,倒没想到这母女俩会以为是她掇撺太妃让乐宁去和亲。 想罢,她心里又有些轻蔑,就算讨厌平王妃的所作所为,她也不至于要去坑个将来会出嫁的小姑,觉得根本没必要。 赐婚完后,接下来,便是众人献礼了。 轮到南齐太子献礼时,由于长孙泓腿脚还不利索,正德帝恩准他不必到大殿中来,只让秦将军将南齐的贺礼呈上来。而正德帝此举,虽是体恤,但却无时不在提醒众人南齐太子受伤一事,果然在场众人又忍不住将视线瞟向南齐太子。 长孙泓心中冷笑,面上多谢了大邺皇帝体恤,然后看了眼皇子席位中的萧令殊一眼,突然说道:“当日来京之前,孤之皇父曾对孤道,他极为想念三十年前乔装打扮到大邺游玩的南瑶公主,后来却听说南瑶公主在京中消失,那时正好是……” 在场众人原本还不知道长孙泓是何意,等当听到长孙泓将南瑶公主失踪的准确时间道来时,大殿中有很多人眉心一跳,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特别是当发现长孙泓的目光频频往皇子席那边瞟去时,不由得头皮发麻。 长孙泓目光直直地看着正德帝,又道:“听说当年的长孙贵妃进宫之日……” “太子殿下!”秦将军突然出声,青着脸道:“您喝醉了!” 秦将军这一喝声响起,大殿内诸人皆忍不住低下头,而正德帝神色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长孙泓有些得意,徐徐地看了眼殿内诸人,倒是没有再纠缠,顺着秦将军的话,说道:“孤确实是醉了。” 殿内一片沉默。 正当那种沉默压在众人心头时,突然一道嗤笑声响起,在安静的大殿中极为刺耳。众人抬头,循声望去,正好见到齐王朝长孙泓嘿嘿笑着,一看他这种浑样,不知为何,殿内所有人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觉得今天这熊货真是可爱得紧。 当下便听得齐王道:“长孙太子这话真是可笑,你们南齐的公主不见了,关咱们什么事情?而且你提长孙贵妃作甚?长孙贵妃可是京城长孙家的女儿,与你们南齐有何干系?难道天下姓长孙氏的都是你们南齐的皇室之人不成?你们南齐皇帝因为看不住个公主,便想胡乱地认一个?哎,就算要挑拨离间,也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这没凭没据的,就是你自己在说罢了,你们不会是瞧上我五哥优秀能干,想与他认个亲吧?我知道我五哥能干,没想到能干到让你们南齐都想来拉关系。算啦,我们大邺的皇子怎么会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胡乱认亲是不对的,趁现在天还没黑,长孙太子别随便做梦比较好,喝醉了就回去洗洗睡吧……” 众人憋着笑,听着齐王胡搅蛮缠,然后再看被无辜牵扯进来的晋王,脸色都未变一下,仿佛没听到殿中人的话,正低首给不知道何时爬到他膝上坐着的小娃娃剥果子呢。再看那小娃娃,唇红齿白极是漂亮,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接过父亲剥来的果子,然后举起小手去喂他,可惜男人显然不想吃被他抓烂了的果子。 正德帝也看过去,发现坐在萧令殊怀里的小家伙,眼神变得柔和,然后看向南齐太子的视线颇为犀利。长孙泓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不过是想让人质疑萧令殊的身份,打击一下他,顺便恶心一下正德帝。不管怎么说,萧令殊是皇室血脉,群臣就算疑上长孙贵妃的身份,也不敢说什么,人家老子都没说什么,你敢说么?且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的,自然是活着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南齐太子蠢蛋一个。 这是众人对长孙泓现在的看法,继软蛋太子后,又多了个外号,蠢蛋太子。 其他人也发现了正德帝望来的眼神,是极柔和的,不过却误会了正德帝那眼神给予的对象,还以为皇帝是维护晋王的,当下更不敢深想了。 最后这事被秦将军以“他们太子喝醉了,胡言乱语”为由揭了过去,只是众人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这事,使得气氛被破坏不少,接下来的事情也是走程序一般,只是碍于正德帝,众人都伴做出喜庆的模样,直到未时宴会散去。 走出宫门的这一段路,阿宝隐约发现很多隐晦的视线,虽说先前长孙泓那席话恶心人,但仍是让众人难免不会产生臆想,这好比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可能大伙都知道也许不是真的,可是当遇到流言的正主时,会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阿宝尽量无视了,而萧令殊根本从头到尾都没关注,让阿宝不禁生起一股敬佩,为他的豁达欢喜。 尚未走到宫门,便见有一位太监小跑着过来,朝萧令殊行了礼后,笑道:“晋王殿下,太子殿下请您与晋王妃等去东宫一趟。” 众人此时也看清这来请晋王的太监是太子身边的太监,顿时有些明白了,太子叫晋王夫妻去东宫,不过是表明他的态度,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他对晋王依如既然的信任如昔,断不会因为长孙泓的胡言乱语而有所改变。 “太子哥哥只叫了五哥,没叫本王吗?难道太子哥哥就这么待弟弟的?”齐王的声音响起。 那太监马上陪笑道:“齐王殿下说笑下,若您想找太子殿下,随时可以去东宫!若是殿下不忙的话,也可与晋王殿下及王妃一起去东宫,太子殿下已让人备着醒酒汤了。” 听到这话,众人如何不知道这太监是在讽刺南齐太子“醉酒”呢,万寿宴如此隆重,即便是饮酒,也是浅尝止,就生怕一个不小心喝高了,御前失仪。所以醒酒汤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在众人的注目下,晋王一家兼齐王夫妻直接往东宫而去。 走在前头的贤王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全过程,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开后,方各自携着妻儿离开。 贤王上了马车后,便沉声对贤王妃道:“这是怎么回事?岳父不是说会愿为父皇分忧吗?” 比起贤王心里的烦躁,贤王妃接受了这事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心里十分平静,说道:“臣妾也不知,恐怕这事还得去问一下母妃和我爹。或者,这事是太妃亲自应允的?”贤王妃沉吟会儿,“莫不是平王世子妃?” 不怪她会想到江凌薇,她对江凌薇的感觉极是复杂,不说这辈子她与江凌薇互换了丈夫的事情,单是江凌薇所展现的心智手段,就让她自叹弗如。或许,人过得怎么样,并未与她的身份有关,而是与她的性格有关。上辈子的江凌薇,是天命皇后,这辈子的江凌薇嫁给了平王世子,已不再是天命皇后,却仍是能将坏棋走成了好棋,让她不得不佩服,甚至隐隐有些羡慕。 所以,若是谁能有这能耐让平王太妃改变主意,答应让亲孙女去和亲,那么非江凌薇莫属了。而让她还有如此猜测的,便是知晓平王妃的为人,江凌薇嫁到平王府后,平王妃一定会有所动作,平王妃母女与江凌薇的关系可不好,直到现在,平王府仍是在江凌薇管家,平王妃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能做到这程度,江凌薇实则可怕。乐宁公主的性格也实在是算不得好,估计也不少与江凌薇作对,江凌薇出手对付她也说得过去。 经她分析,贤王也想起了平王世子妃与平王妃这对婆媳不合的事情,而且平王太妃最为偏爱孙媳妇,这是京中所有人皆知的事情,若是平王世子妃也参了一脚…… 贤王皱起眉头,慢慢地摸着板指,想着拉笼平王世子的可能性。平王虽然好色了点儿,但他只忠心皇上,哪个皇子都不沾,与太子也保持一定距离,此人不好拉拢,倒不如拉拢蠢体的平王世子。 贤王妃抱着昏昏欲睡的儿子,为他调整了下睡姿,看了眼正在思索的男人,心头又泛起一股涩涩的难受感。 不是自己的,强求也强求不来。而在她打算放弃时,却发现这个男人隐藏在温和表相下的野心,并不愿意放弃,对那位子越发的执着。 ****** “太子殿下,您为何要当着大邺文武百官之面说那种话?” 回到国宾驿馆后,秦将军便有些气急败坏,想问问这蠢太子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想要膈应恶心大邺皇帝,怎么能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这不是连他们南齐也恶心到了么?谁不知道百年前长孙氏和萧氏那点儿破事情? “孤做什么由得你质疑?”长孙泓哼了一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晋王不识抬举,孤是要毁了他,你有何意见?” 秦将军吃惊地看着他,半晌说道:“晋王此人不好对付,还望殿下三思。”难道就因为想毁了晋王,要搭上南齐的名声?秦将军甚至不敢想象他们南齐的公主竟然会跑来大邺给大邺皇帝当妃子的事情,这不是说南齐的长公不自爱,隐姓埋名也要给仇人当小妾么?恶心的是南齐好不好?! 长孙泓不知道秦将军的腹诽,又道:“你说,这回会有多少人质疑晋王的身份?” 不管有多少人,只要大邺皇帝否认这件事情,对晋王都没影响,白费劲罢了。秦将军心中冷冷一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这么个蠢太子,绝对会让自己蠢死。 接着,秦将军发现蠢太子还能做出更蠢的事情,因为他要动用南齐埋在大邺的探子,除去晋王。 “为何一定要除去晋王?留着他也无甚大碍。”秦将军道,他宁愿太子想要除去的是大邺皇帝和太子,这样他还会觉得他就算蠢了点儿,还有个宏远目标,算是个闪光点。 “自然是他的身份玷辱了长孙氏,死不足惜。”长孙泓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却是晋王对他的污辱,在他心里,他失足落马,伤了男-根之事,都是晋王干的。不用证据,男人偶尔的第六感也是十分灵验的。 秦将军顿时不说话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怨不得皇上要放弃太子,恐怕太子此行还是皇帝安排的,或许会直接让太子意外死在大邺,然后才好与大邺谈判开战…… 如此一想,心中顿时一凛。 ******* 武昌公府里,古馨愉伏跪在母亲膝上,闷闷的声音道:“娘亲,您就成全了女儿吧,女儿真的喜欢……” “不行,我的女儿不能为妾!就算是皇子侧妃,与妾有何不同?” “女儿就是喜欢他,就算是为妾也是甘愿的。” “痴儿!”武昌公夫人怒得一把推开她,“若是你要为妾,就不要认我这个娘亲了!” “娘!”古馨愉几时见过母亲这等严厉的模样,吓得眼中泪花闪现,当下泣道:“难道母亲就不能怜惜女儿一回吗?先前您和爹说让女儿去和亲,女儿难过得要死,最后仍是答应了,现在女儿不用和亲了,难道就不能随了女儿的心意吗?” 武昌公夫人听得心中微软,对先前逼迫女儿的事情也是心疼的,听到女儿不用去和亲时,确实也松了口气。原本她便不同意丈夫这个决定,可是丈夫执意要跟着贤王一路走黑,她也没办法。所以听到女儿不用去和亲后,她心里已经想着要如何补尝女儿,给她找个文武双全的夫婿让她平安喜乐过一辈子,可是没想到她对晋王还不死心。 看她消瘦的模样,武昌公夫人心头发软,可是一想到晋王当年的行事手段,背脊又是一寒。 “娘……” 武昌公夫人有些头疼,摆了摆手,说道:“我是不会让我女儿去当妾的,这事休要再提,你且去歇息。” 古馨愉双眸含泪,见母亲面带霜寒,最终只能跺跺脚,掩面离开。 武昌公夫人望着女儿离开,然后忍不住苦笑,妾不是这般好做的,这傻丫头难道以为情爱能胜过一切?若是这傻女儿看上的是别的有家室的男子还好,可那偏偏是晋王,且晋王妃有那等“悍妇”的名声,也不是好惹的。 **** 从宫里回来时,已经至申时了。 两个孩子由于今天没得午睡,现在都倒在双亲怀里,东倒西歪的,直接睡了过去,阿宝和萧令殊一人抱了一个往正房行去,将他们送回房里。 奶娘和丫鬟手里拿了两个孩子的寝衣过来,为他们换上,这一通折腾下来,两个孩子仍是睡得极香,小脸蛋红扑扑的,犹为可爱。 阿宝站着看了会儿,俯身在他们小脸上亲了亲,方和萧令殊一起回到寝室。阿宝在丫鬟的伺候下,将身上厚重的礼服换下,同时也将满头的发簪拿下,去了身上的首饰,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待两人换了衣服,又净了脸后,端着丫鬟呈上来的参茶抿了口。 丫鬟们皆退下后,阿宝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仍是那般沉默寡言,面容冷凝,给人的感觉极不好惹,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他是否有喜怒哀乐,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难过,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去逝的母亲被人如此利用嘲笑而愤怒……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阿宝愣了会儿,突然问道:“王爷没事吧?” 他投以疑惑的眼神,不知她为何这般问。 阿宝挪了过去,靠在他身边,说道:“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待王爷,在我心里王爷是最好的,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萧令殊目光微闪,伸手将她纳入怀里,低首在她颈边蹭了蹭,不过很快又将她推开了,让她坐好,别靠过去。 “王爷?”阿宝有些错愕,不是气氛正好么? 他眯眼看着她,一本正经道:“还有三天!” 等阿宝明白三天是什么意思时,不禁喷了,发现这个男人真是个有原则的人,说好十天就十天,不打折扣,真是可爱到让人发指。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114第 114 章 万寿节过后,各国使者纷纷离京,除了南齐太子一行人。因南齐太子伤势未愈,南齐的秦将军特地请示大邺皇帝,希望南齐太子伤愈,再返国,大邺皇帝很快便特准了此事,还派了两名太医驻在国宾驿馆,务必好生照料南齐太子。 长孙泓自然又气了一回,觉得大邺皇帝这行为简直是赤果果地嘲笑他伤了那活儿,转眼想到留在大邺的计划,最后忍下了。 西凉国三皇子与公主也将在几日后起程返回西凉国,同行的还有乐宁公主。 平王妃并不想委屈了唯一的女儿,虽有皇室所出的嫁妆,她仍是费心准备了一份嫁妆,甚至也想从王府库房里多挑一些合心意的给女儿作嫁妆,如此,倒是不免要找上江凌薇。想到这个儿媳妇,平王妃心里就有些怨恨,随之而来的便是抑郁。 “娘,您瞧这些给妹妹可行?” 平王妃懒洋洋地看过去,便见到儿媳妇张氏捧着个匣子呈到她面前给她过目,匣子里都是些江南的墨宝,散发着一股悠远的墨香。想到女儿喜好文墨,脸色稍缓,含笑点头。 见她点头,张氏脸上含笑,又从旁边的丫鬟那里捧了另一个匣子过来,里面装的是古镜、古玉等物,还有精美的胭脂盒、金簪玉镯,均是保护得极妥帖的古物,给女子作嫁妆最是适合不过。 平王妃育有二子一女,如今大儿子皆已成家,儿媳妇张氏是二品官之女,贞静恭俭,谦和孝顺,她是极满意的。平王妃对大儿子寄予了极大的希望,自然也希望大儿媳妇无论是出身还是性情皆是出挑的,挑来挑去,方挑到张氏,近来看张氏行事有度,心里也极满意。不过她这种满意,很快便被江凌薇打断了。 想到江凌薇,平王妃不免又是咬牙切齿。她是想养废继子,让自己的大儿子承袭平王府爵位,原本已经快要成功了,可是在江凌薇嫁过来后,一切都变了,甚至她也落得这种下场,像个废人一样被王府荣养起来,要看继子媳妇行事,不知京中多少人笑话。 如此一想,心情不免有些烦躁,想到要给女儿挑些合意的嫁妆还要找她,心情更抑郁了。 张氏也感觉到婆婆的心情,她脸色未变,仍是从丫鬟那里将几个匣子一一拿过来给平王妃过目。平王妃与平王世子妃的斗法她在未出阁时就听人说了,若不是平王太妃亲自去张家为孙子求娶张家女,家人未必愿意将她嫁过来,卖的不过是平王太妃的面子。 婆媳俩正说着,一名丫鬟掀了帘子,乐宁公主走了进来。 看到女儿,平王妃心情才略好一些,可是想到女儿即将要和亲去西凉国,眼眶又止不住泛红,拉着女儿的手道:“可怜的乐儿,我没想到你祖母和你爹是这般狠的心……” “娘,都已经成定数,您别说了!”乐宁公主看了眼站在旁的张氏,对母亲有时候的嘴快有些无奈。 平王妃也看到张氏,找了个事儿将她打发后,又继续道:“定然是凌薇阁里的那贱-人掇撺你祖母和你爹向皇上提这事,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让你去和亲?”说罢,目光冰冷而怨毒地看着窗外凌薇阁的方向。 “不是!” “什么?”平王妃有些诧异地看着着脸上闪烁着奇怪之色的女儿。 乐宁公主抿着唇道:“女儿刚从祖母那儿过来,祖母……告诉女儿,并不是如此!”嘴角嚅动了下,满眼复杂地看着母亲,乐宁公主难过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心里一时间觉得自己这辈子被母亲的愚蠢害了,一时间又觉得事情或许没有那般绝望。 她确实没想到自己会是和亲人选,这几日皆是闷闷不乐,心里埋怨祖母、父亲的狠心,直到今日祖母将她叫去,才知道这事情还有那样的内-幕。 祖母一直不喜欢她母亲,她是知道的,但却没想到母亲当年会做出那么歹毒的事情来,想要毒害继子,事后被祖母发现后,差点要让父亲休了她,恰好这时,母亲被诊出了身孕,此事只能作罢,然后她出生了。而她自从出生时,命运就定了,长大后只有一个命运,和亲西凉国,嫁给西凉国未来的太子,成为西凉国王后,这是王太后当年和祖母的约定。 外面的人对王太后的评价不尽然正确,王太后当年嫁去西凉国时,与西凉国太子未必没有感情,只是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时间磨尽,王太后在西凉执政多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早已视西凉国为自己的所有物,她希望西凉国所有的王后皆是大邺所出的公主,待她嫁到西凉,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性格,王太后皆会用心调-教她,可能几十年后,西凉会再出一位来自大邺的王太后。 或许先前听到因为母亲当年所做的蠢事,才让祖母决定让她和亲西凉国时感到伤心,那么在听说了祖母与王太后的约定时,又让她怦然心动,对权利隐隐产生了股渴望。 想罢,乐宁公主道:“娘,若女儿不在了,您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与大嫂好好相处罢。”这几年,她也算是有些了解江凌薇这个人,母亲无论如何是斗不过江凌薇的,还不如安心做着她的王妃,将来舒舒服服地做个太妃,不管如何折腾,她那两个同胞哥哥也不可能承爵的。 “呸,你这丫头,这该是和娘说的话么?”平王妃有些恼怒地捶了她一下,到底想到女儿即将远嫁,又将她揽到怀里,冷笑道:“凌薇阁那位不过是仗着你祖母,若是他日太妃不在……” 平王太妃到底是高龄老人了,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而她还年轻,届时没了太妃撑腰,江凌薇还能抖得起来?光是一个孝字就能压得她无力反抗了。 乐宁公主皱眉,对于母亲的执迷不悟有些无力。 “好了,别说她了。过来看母亲为你准备的嫁妆。”平王妃拿过一旁的嫁妆单子,“宫里会出一份嫁妆,不过都是按制所出,这些是王府给你的嫁妆……” 平王妃正絮叨着,心腹嬷嬷走了进来捧着个盒子进来,脸上笑容满面,说道:“王妃,世子妃刚才打发了人过来,送来了库房里珍藏的册子,说让公主过目,有什么喜欢的您帮她挑一挑,给公主作嫁妆。” 平王妃吃了一惊,直到嬷嬷打开盒子,拿出一本册子翻开看罢,确实是记载着库房珍藏的册子,不禁有些狐疑,咕哝道:“她有这般好心么?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不怪她会是这种反应,毕竟被江凌薇坑得多了,已经成了疑心病。 乐宁公主也是吃惊,不过惊了下马上恢复正常了,心里甚至有些了解江凌薇的做法。江凌薇不是个斤斤计较、只看眼前的人,她的目光更长远,明白她和亲的意义,所以江凌薇不会在这点小事上刁难她。再听母亲的话,乐宁公主觉得,这样的母亲一辈子都斗不赢江凌薇的,现在能安享平王妃的荣誉,不过是江凌薇懒得动她罢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从佛堂出来了。 不过这是难得的机会,平王妃却不管其他,开始兴致勃勃地挑选起来。将自己看中的挑出来,让人将之写在一张单子里,且都是挑一些最贵重的,再让人送去给江凌薇过目,顺便恶心恶心一下她。 江凌薇自然不会被她这点小把戏恶心到,而是被另一样东西恶心到了。 “阿、阿薇,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平王世子围着正捧着盂盆猛吐的江凌薇,急得六神无主了。 江凌薇吐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便见旁边转来转去的男人,闹得她头疼,直接挥手将他挥开。 平王世子扶着她的手,朝旁边的丫鬟怒吼道:“没看到王妃难受么?去请太医来!” 待丫鬟吓得匆匆忙忙离开时,平王世子将江凌薇扶回餐桌前,他们先前正在用午膳,却没想到江凌薇会突然就不舒服呕吐了。当然,回到餐桌前,闻到桌上的食物味道,江凌薇呕的一声,又抱着盂盆呕吐起来,挥手道:“快拿开……呕,好恶心……” 听到这话,平王世子又是一阵怒吼,丫鬟们也有些慌乱地将桌上的膳食撤下去。 在一片忙乱中,还是有经验的嬷嬷似乎想到什么,顿时惊喜莫名,又怕是自己猜测错误,只得咽下那话,忙让人端来清水,一起伺候呕吐不止的世子妃。 等太医被急哄哄地叫过来,搭脉过后,直接对平王世子道:“恭喜世子爷,世子妃这是喜脉,您要当爹了!” 平王世子:“啊?!”看样子好像是直接傻眼了。 世子妃有喜的消息自然很快在平王府传开了,整个平王府都轰动起来。 平王太妃得到消息,马上打发人过凌薇阁探视,并且让人开她院里的库房,将各种补品悉数送往凌薇阁。 平王妃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盏,咬牙切齿,心道嫁来三年不孕,老天爷怎么不让她一直不孕下去?这也太好命了,老天真不长眼睛!! 至于其他人,也是心思各异,估计真正高兴的便是平王和平王太妃等人了,平王虽然不太喜欢长子,但对于孙子却是稀罕的,而且这孩子若出生,那就是府里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了,哪里能不喜欢? ****** “哎,阿薇有一个月的身孕了?”阿宝惊喜地问道。 雁回笑道:“是啊,这消息可是千真万确,听说平王太妃不知有多高兴,忙让人通知各处了。这下子忠勇伯夫人也不用月月到寺里去给平王世子妃求子了。” 江凌薇嫁到平王府三年无所出,怎么可能没有闲话?若不是平王世子护她得紧,平王太妃也没说什么,估计平王妃就以无子为由,弄出什么幺娥子了。还有平王世子的舅家,也是恨不得将家里庶出的女儿送给平王世子当个妾的。可想而知江凌薇的压力有多大,嘴里说着不介意,但哪里能不介意?不过是不想让这事左右自己的心情罢了。 阿宝知道这时代的女人无论多刚强,子嗣都是她们的命脉,现在江凌薇有孕,不管这孩子会是男是女,至少证明她身子没问题,是能生的,心里不由得也为她高兴。 第二日,阿宝便去平王府探望江凌薇了。 阿宝到平王府后,先去平王妃那儿,虽然平王府里现在管家的是江凌薇,不过平王妃好歹是长辈,得给些儿面子。 正巧乐宁公主也在。 自从嫁了人后,许久未与乐宁公主如此近距离接触了,阿宝与平王妃寒暄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乐宁公主,发现她似乎因为长大了,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乐宁公主与七公主交好,给人的感觉有些尖酸刻薄,特别爱针对她,好像不嘲讽她几句不舒服一样。后来她嫁了给萧令殊后,与七公主没了冲突,而且还成了嫂子,乐宁公主倒是没再针对她。 以前隐约知道乐宁公主与七公主一般,皆心仪周御,不过平王太妃拘得严,又有平王妃与江凌薇斗法,平王府一刻不得清净,她渐渐地少去昌平长公主府,后来又明白昌平长公主心里她们并不是她理想的媳妇儿,倒是淡了心。 现在再看她,脸蛋长开了,身条儿也拉长了,脸盘儿虽然仍是有些儿大,倒是耐看许多,算得上是个中等型的美女。 乐宁公主也打量阿宝,突然觉得当年与七公主一起针对她挺无趣的,就因为七公主不喜欢这人,所以她也跟着不喜欢,想想李明锦其实也没做什么讨厌的事情,虽听说当时昌平长公主有意聘她为媳,最后结果却是如此出人意料。想到她现在是京中人人皆知的悍妇,乐宁公主不禁在心里歪了歪嘴,再看这有悍妇之名的女人进退端庄得体,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寒暄过后,阿宝便去凌薇阁探望江凌薇了。 忠勇伯夫人也在,正欣喜地拉着女儿絮絮叨叨些孕妇须知的禁忌,江凌薇脸色苍白地倚坐在榻上,膝上盖着毯子,见到阿宝来,脸上多了抹笑容。 “哎,你怎么了?”阿宝有些吃惊地问道。 江凌薇皱眉,说道:“吐得难受。” 忠勇伯夫人恨恨地说道:“这是害喜的症状,我刚才正与她说些如何止吐的事情,这丫头还嫌我啰嗦!”若不是女儿现在有了身孕是喜事,忠勇伯夫人都要骂一声“死丫头”了,成了亲翅膀就硬了,还敢嫌她唠叨。 阿宝抿嘴一笑,忠勇伯夫人瞧着贤惠端庄,其实骨子里也是个烈性的女子,才能生得出江凌薇这种同样骨子里有些叛逆的女儿。说实在的,这母女俩的脾气都差不多,遇到意见不合的事情,还少不得要吵一翻。当然,这些都是私底下的,若不是亲母女,哪里能如此斗嘴,忠勇伯夫人私底下骂女儿“死丫头”,可还是掏心掏肺地对这“死丫头”好。 江凌薇的害喜症状似乎有些严重,连喝个平淡无味的清水都会吐,让平王世子都要愁死了,忠勇 伯夫人知晓后,今日大包小包地上门,还带了个擅长做孕妇营养膳食的厨子过来,顺着孕妇的口味做些吃食,就生怕女儿真的将孩子给吐没了。 阿宝少不得也绞尽脑汁地想一些止吐的方子,又想起了夏天让人腌制的酸梅,决定回去后让人送些过来。 聊了会儿后,忠勇伯夫人突然说到了小儿子的婚事,对江凌薇道:“前些日子武昌公夫人请我去赏花,和我提了下,似乎是瞧上了你四弟,透露出想要两家结亲的意思。武昌公府我不太熟悉,那三姑娘我只见过两回,印象中是个文静秀气的,你且看如何?” 虽然女儿出嫁了,忠勇伯夫人有些事情还是会与女儿说一说,让她给个意见。她就这么个女儿,这女儿虽然养得有些不一样,但在识人方面却是信得过的。忠勇伯府与武昌公府并无交情,对武昌公府的姑娘也不太熟悉,便想从女儿这里了解一下,若那姑娘真不错,倒不失为良配。 阿宝听得愣住了。 江凌薇细想了会儿,说道:“嗯,看着确实是个文静的姑娘,武昌公府上下都疼若眼珠子,不过听说先前武昌公夫人曾将她送去道观清修。” 忠勇伯夫人有些吃惊,“你从何处得知?”这种事情虽然平常,也不会让人会产生不好的联想,但忠勇伯夫人却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从她的角度看来,觉得好好的女儿,捧着疼都来不及了,哪里舍得送去道观清修?若不是武昌公夫人脑子不清,就是逼不得已要将女儿送去道观磨性子。 “太妃有处别庄就在道观附近,有次我和世子一块儿去别庄游玩,正好瞧见古姑娘。后来听人说,古姑娘在道观里清修。”江凌薇答道。 听罢,忠勇伯夫人犹豫了,又看向阿宝,说道:“阿宝你瞧着呢?” 阿宝心里有些尴尬,想到古馨愉每次见面甜甜地叫着她“王妃姐姐”就有些心塞,总觉得那种越是单纯的姑娘,越是不会轻易放弃。该庆幸这时代礼教森严,倒不用担心那姑娘做出什么不合礼的事情来么?哎,希望她是想岔了,并不乐意将个女孩子想得太坏。 见忠勇伯夫人询问自己,阿宝也不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免得让人觉得自己是个饶舌的,破坏未出阁姑娘的闺誉。 “伯母,古姑娘我也只见过几次,对她并不熟悉。” 忠勇伯夫人犹豫片刻,还是道:“那再瞧瞧吧,此事并不急。” 待又说了些话后,忠勇伯夫人叮嘱了女儿一番,因府里还有事,先离开了。 等忠勇伯夫人离开,江凌薇接过丫鬟端来的柠檬水抿了口,微酸的味道让她好受一些,虽然仍是想吐,却不若先前喝口水都吐出来。 喝完水后,江凌薇将丫鬟挥退到外头,瞅着阿宝道:“说罢,那武昌公府的三姑娘你觉得如何?别骗我啦,刚才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知道些什么,骗我娘呢。” 阿宝心知她眼睛利,骗不过她,便道:“我也不好说太多,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到时若和武昌公府结仇便不好了。我知晓伯母是个嘴严的,但做晚辈的总不好在她面前说这种事情。” 说罢,便将几次遇古馨愉及她的一些行事反应一一说了,江凌薇听罢,拍板道:“不用说,那丫头一定是看上晋王了!没想到看着文静的姑娘,却是个不要脸的!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对位亲王妃叫‘王妃姐姐’的?怎么不见她如此叫贤王妃?”说罢,眼中冷意横生。 她与阿宝少年相交,感情极好,最见不得阿宝出个什么事情。在她心里,萧令殊既是阿宝之夫,那么就必须只有阿宝一人,干干净净的,若是这男人让阿宝难受,那没存在的必要了!而现在,有人觊觎阿宝的老公,江凌薇自然不高兴了。 “行啦,没什么好生气的。她小姑娘家,现在又没做什么,不必同她一般见识。”阿宝安抚道,孕妇不能太激动,也不能太多思。 江凌薇勉强点头,心里琢磨着此事,无论如何,古馨愉既然生出这念头,恐怕这种单纯的人越是不容易死心。现在她还没做什么,可若要执迷不悟,那就只能将她拍死在萌芽阶段。 心思转了一遍,很快便有了个主意,因现在还没什么事情,暂时搁着,先观察阵子再说。 再看正在给她剥果子的阿宝,见她眉眼间蕴着幸福的气息,知她现在过得极好,已不若幼年时的谨小慎微、不敢行差错一步,虽萧令殊名声不好,但若待妻儿好便成了,不必拘泥于世人谬见。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5章 从平王府回来后,阿宝便让人将夏天时腌制的酸梅等物送去平王府给江凌薇,看看能不能止孕吐,若是可以的话,再送多一些过去。 正忙着,刘管家过来报告,西凉国公主又来了,阿宝下意识地偏头疼,最后还是让人将她请到正厅里喝茶,她稍会就过去。 西凉国公主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要往晋王府跑,晋王府的人也已经习惯了,将她带到了待客的大厅,上了茶点便候在一旁。 西凉国公主也十分自然地端起茶饮,又吃了两块点心,然后拍拍手上的碎屑,问道:“听说晋王妃自幼同父亲习武,可有这回事?” 丫鬟答道:“奴婢不知。” “那现在王府里的双胞胎也习武吗?”她又好奇地问。 “奴婢不知。” 西凉国公主撅起嘴,觉得每回来这里,这些丫鬟都是不冷不热的,问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好生没趣。正想再接再厉地询问,便听到外头传来声音,是晋王妃来了。 阿宝刚站入正厅,便看到西凉国公主一脸开心地看着她,心里不禁有些抽,她这般开心做什么? “晋王妃,我过几日就要和哥哥他们回西凉国了,明年才会来大邺,很久不能见你了。”西凉国公主有些郁闷地道。 由于景郡王今年只有十五岁,西凉国公主也十六之龄,两人岁数皆还小,正德帝便允他们明年再完婚,而西凉国公主可以先回西凉,待到明年秋季时方从西凉国发嫁过来。 阿宝笑道:“自然很好啊,待公主嫁过来,咱们就是妯娌了。” 西凉国公主皱起眉头,说道:“可我还没有和晋王妃你一起打猎呢!” 阿宝笑容微淡,心里叹气,实在不知道为毛这姑娘这般执着于要和她一起去打猎?这些天来,天天来这儿蹭了顿茶点后,就会和她提这事,每天都得不厌其烦地拒绝了。当然,她拒绝她的,西凉国公主第二天仍是过来了,问她为何一定要叫她一起去打猎,这位公主的回答相当奇葩。 “因为他们都说你很厉害,是个悍妇,我也觉得你很厉害。以后我要嫁到大邺来,没有母后和祖母在,我会感觉到孤单害怕,要厉害一点儿,才不会害怕。我觉得可以向你学习,学到你的本事,我就不怕了。” “……” 阿宝当时只能仰天长叹,她到底有什么本事?为毛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有可以让人学习的本事?然后这话也问出来了。 西凉国公主继续奇葩地答道:“你怎么没本事?所有的女人提到你都会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好像很怕你一样,我也想要这样!其实他们都说错了,悍妇才是最厉害的!” “……”以后谁再跟她提悍妇,她就和谁急! 阿宝哭笑不得,那些女人放轻声音不是怕她,而是怕说了不对的话得罪她。阿宝始终想不明白,她一向表现得端庄谦和,对谁都挺有礼貌的,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小时候和几次意外不算,更不会随便打人骂人,威远侯府的女孩子该有的贤良淑德她皆俱,为毛那些女人都怕她呢?难道就因为她嫁了个名声不好的男人?其实那个男人真是个可爱得让人发指的男人,并不可怕啊! 这姑娘太诚实了,诚实得阿宝没法和她计较,突然好像也有些明白西凉国王太后为何会喜爱她,或许在面对了太多的阴谋诡计后,对这种单纯直率的姑娘无法拒绝吧。她虽然缠人了点儿,但若是旁人拒绝了,她也只是闷闷不乐一会儿,然后又振作起来继续磨你。虽然烦人了点儿,倒也不会让人烦到想将她丢出去,反而觉得自己在面对的是个小孩子,要多包容一下。 “公主,天气凉了,并不是打猎的好时节。况且我每日要管着一大家子,还要照顾孩子,实在是走不开啊。你若是想打猎,可以去寻三皇子,让他陪你去。”阿宝依然拒绝道。 西凉国公主又撅起嘴,“三皇兄这几日也忙,没空理我呢。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可能冬天天气冷了我就有空了。”阿宝说得极诚恳。 “……那时我已经回西凉了!”西凉国公主耷拉着眉看她。 阿宝低头喝茶。 西凉国公主又想磨一磨时,突然听到晋王府的下人过来禀报,晋王回府了。西凉国公主一惊,马上站了起来,对阿宝道:“既然你今日没空,那我明日再来。” 看她像只老鼠一样蹿起,阿宝有些想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怕萧令殊,明明两人每次见面,都按着规矩来,萧令殊也没对她做过什么,怎么就这般害怕呢? 西凉国公主若是知道阿宝心中的疑问,会直接告诉她,晋王看起来好像沙漠里的狼一样,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将她灭杀,太可怕了。她七岁那年,与兄长跑出宫去玩,却不慎被人贩子拐出了西凉国,后来他们在沙漠里遇到了狼群,人与狼的血腥战斗,让她一辈子无法忘记那些狼嗜血狰狞的模样,虽然最后她获救了,可是从此对狼这种生物产生了心理阴影。 初见晋王时,只看一眼,她就觉得这男人像沙漠里的狼,孤独又血腥,狰狞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拧断她的脖子。特别是最近她时常来晋王府找晋王妃,又遇到了他几次,每回他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打从心里发寒。 正想着,穿着一身黑色亲王朝服的男人已经走过来了,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过来,西凉国公主脖颈又是一凉,顿时像只鹌鹑一样缩到阿宝身后。若不是觉得晋王妃是个很好的学习对象,她才不想来这里呢。她答应过祖母,若是嫁到大邺,会过得很好很好,所有她现在努力地学习着做个厉害的大邺女人,在她看来,晋王妃是最厉害的……只是,这男人为什么总是用这种要拧了她脖子的眼神看她啊!! 阿宝原本是想迎过去欢迎萧令殊回来的,但发现那位公主正拽着她的袖子缩到她身后——西凉女人的身高比大邺女子高挑多了,阿宝比她矮上半个头,怎么可能遮得住她? 阿宝忍住笑,先是依礼问候了回家的丈夫,然后对西凉国公主道:“公主不是有事要走么?”在外人面前,她总是做足礼数,不会让人说闲话。 得到阿宝的台阶下,西凉国公主赶紧点头,行了一礼后,赶紧走了,也不要阿宝[时候主人相送。 阿宝打发了丫鬟去送她,看向晋王,笑盈盈地道:“王爷今日回来得好早。” 萧令殊淡淡地嗯了声,然后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紧紧贴着他的怀抱。 阿宝愣了下,这男人今天真热情……然后猛然发现,过了十天了,这男人自己忍不住了,竟然当着下人的面直接抱上了。不由得满脸黑线,怎么觉得他像是在自讨苦吃呢?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则,他到底是怎么坚持的? 抱了会儿,他才冷淡地放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往正旁行去。 阿宝瞄了瞄他的侧脸,觉得今晚会是个难挨的夜晚,不由得摸摸腰,又叹了口气。真是莫名其妙的原则啊,王爷你这么蠢萌,到底是跟谁学的? “王爷今日怎么回来得如此早?” “明日一早要出京代太子殿下巡视皇庄的秋收,太子殿下让我早些回来歇息。” “要去几日。” “两日便成。” 回到正房,两个孩子刚在游戏房里玩了一通,脸蛋红扑扑的,手牵着手过来时,正巧见到也同样手牵着手回来的双亲,小家伙们都露出欢快的笑容扑了过来。 阿宝蹲下-身接住他们,拿帕子给他们擦掉因为一翻跑动又泌来出的汗渍,笑问道:“刚才又在玩什么了?好不好玩?” “好~~”奶声奶气的童音拖长,更添了几分奶猫儿的味道,让阿宝忍不住轻轻地咬了下他们的小脸蛋。 阿宝和萧令殊一人一边牵着两个孩子回房,回到房里丫鬟们端了水过来净手,然后呈上刚出炉的点心给主子们吃些填肚子,稍会就到用膳时间了。 阿宝抿了口清茶,偏首凝神看去,发现女儿又在学她爹的样子,刚才欢快的笑脸已经收起来了,板着张小脸吃点心,让她有种想喷茶的冲动。看来以后她得多用心教导,务必将她教成一枚软萌的小萝莉,而不是个喜欢学她爹一样装面瘫的小萝莉。 用过午膳,又歇了会儿,阿宝到她的小书房开始处理府里的事务,而萧令殊今日难得没去书房忙碌,带着两个孩子挤她的书房,霸占了另一边的桌子,似模似样地教两个孩子读书认字。 听到孩子童稚的声音,和男人虽然有些生硬、但咬字清晰的声音,或者是应付着孩子们奇怪的问题时,简短但耐心的回答时,不由抿唇一笑。偶尔抬头时,会看到他应付完孩子们的问题,让他们在纸上鬼画符后,懒洋洋地坐在那儿,目光凝了过来。 阿宝朝他微微一笑,他神色未动,但深邃冰冷的眼眸里似乎有了神彩,那眼神极为明亮专注,似乎又多了种说不出的眸光,让她觉得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此刻的眼神。 等阿宝处理完了帐本,将它合上搁置在桌上,抬头望去,便见到书房里靠墙的榻上,男人靠在那里似乎睡着了,两个孩子窝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正香,身上盖着放在榻上的毯子。 阿宝失笑,起身走了过去。刚站在他们面前,萧令殊便睁开了眼睛,阿宝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朝他嘘了下,作了个安静的手势。 阿宝探身抱起儿子,萧令殊也抱起了女儿,两人将他们送回房里去睡。 今天是很平凡的一天,却溢着满满的幸福的味道。 等到了晚上,阿宝却觉得今天不那么幸福了,因为某个男人下午睡多了,所以晚上特别有精神,加之他对她的十天惩罚结束了,轮到他可以碰她了,所以将积了近十天的精力都发泄在她身上,让她恨不得像先前一样,他多乖啊,除了她因为觉得稀奇而忍不住勾引他的那晚,其他时间说不碰就不碰,让她天天幸福地睡了个好觉。 所以第二日,阿宝起床迟了。 两条腿软得像被车子碾过一样,着地时都有些儿抖,让阿宝不免咬牙切齿一翻,偏偏两个天真的小包子不知道她的辛苦,还直接扑过来抱她的腿,让她抱他们。 哎哟,真是两个小祖宗!你们爹欺负我,你们也来欺负我! 等陪着孩子们一起用了早膳,又陪他们玩了会儿益智的游戏,阿宝让他们自个去玩,懒洋洋地靠在罗汉椅上,并且对外吩咐,今日不管谁来,就说她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雁回等丫鬟自然知道她这话针对的是谁,皆抿着嘴笑答应一声。 歇了会儿,看到几个雁坐在门口边做着针线活,阿宝的脑袋又活络了,让她们都过来,拿了她们做的绣活看起来。 都是给两个孩子做的小衣裳,还有一些荷包,阿宝和她们讨论了会儿花样子,翻着那几个荷包道:“怎么没有给常侍卫和鲁侍卫的荷包呢?” 愣了会儿,四个雁反应过来了。 “姑娘!” 雁声和雁然羞愤大叫起来。 雁回和雁云低头闷笑。 阿宝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前段时间忙,没空去问他们,正好这段日子清闲了,得为你们操办下婚事了。你们跟了我许久,可不能委屈了你们。” 雁声和雁然已经羞得抬不起头来了,最后都掩着脸跑了。 解决了两个雁,阿宝又看向旁边的两个雁,先对雁云道:“前儿个许管事送帐本过来,他和我提了下,意思是求我作主将你许配给他。你怎么想?” “王妃答应了?”雁云有些紧张地问道。 阿宝摇头,“自然是要你答应了,才能答应。若是我的雁云不答应,天王老子来求娶我也不答应的。我可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呢!”说完,反而是自己忍不住喷笑出声,主要是想起了某位王爷蠢萌得要死的原则。 雁云听得忍不住嗔叫了声王妃,然后又收起了笑容,轻声道:“怨不得这些天许妈妈看我特不顺眼,总是指桑骂槐的,原来是许管事……王妃,算了,许管事人虽好,但许妈妈不同意,若是我真的嫁过去,她心里有怨气,不能一家子和和气气的,也挺没劲儿的。”就算阿宝能为她作主,许妈妈不敢对她如何,可是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阿宝伸手拍拍她的手,笑道:“没事,许管事不行,府里还有很多英武的侍卫随你挑呢。” 雁云心中的愁云被她这话又弄没了,又羞又气,扭过身不理她了。 接着目标便是雁回这个最难搞的,阿宝苦口婆心道:“你就算嫁了人后,也可以留在我身边啊,为何不想嫁呢?嫁了人后,有个对你知冷知热的男人疼你不好么?别说你几个姐妹能对你知冷知热贴心照顾你,她们若是嫁了以后,生活重心就要放在夫婿身上了,精力有限,难免会忽略,哪能像与你生活在一起的夫婿一般对你体贴入微,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疼惜你……” 雁回任她说,气定神闲道:“没事,就算不嫁人,王妃也是疼我的,不需要个男人来疼。有个头疼脑热的,夫婿也不顶用,直接去找解神医开副药吃了就好了……” “……” 真固执! 看来要解决府里的光棍们,还得努力一翻。没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继续努力! 因为萧令殊今日出京巡视,明天才回来,所以晚上阿宝带着两个孩子睡。 到得第二日傍晚,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却仍是未见萧令殊回来,阿宝以为他今日忙得会回来晚一些,便带两个孩子先用膳。 不料刚吃了几口饭,刘管家匆匆忙忙过来,说道:“王妃,王爷遇刺了!” 阿宝打了个啰嗦,手中的筷子掉了。 两个孩子有些懵懂,同时抬起头看向刘管家。 刘管家刚喊完,发现阿宝脸色大变,自然知道自己冲动了,忙道:“王妃不用担心,王爷没受什么重伤。” 阿宝抓住了他话中的病语,道:“没受什么重伤?!” 刘管家白面包子一样胖胖的脸刷的一下冷汗出来了,弱弱地道:“是、是没受什么重伤,回来禀报的侍卫说,只是受了轻伤,倒是、倒是……” 阿宝简直要抓狂了,恨不得跳起身来摇他的,咬牙切齿问道:“一并说了,不准停顿!” 刘管家见素来笑脸迎人的阿宝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整就一悍妇相,马上麻溜地道:“就是王爷被毒蛇咬了!刚才侍卫回来将解神医直接扛出府去为王爷解蛇毒!” “……” 阿宝血气冲脑,脑子一片嗡嗡地响着,雁回雁声忙扶住她。 “王妃别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侍卫说了,王爷随身携带着解神医配置的解毒丸,没让蛇毒蔓延,现在因为不宜移动,所以才没能回府来……” 阿宝没听他的喋喋不休,坐了下来,将两个有些惊慌的孩子揽到怀里,然后才道:“好了,先将情况仔细说说,王爷不是代太子殿下出城去巡视皇庄佃农的秋收情况么?怎么会遇刺的?这蛇又是怎么回事?” 刘管家道:“回报的侍卫说,王爷巡视完皇庄后就要回京了,谁知道路上经过一处小树林时,遇到了埋伏,对方竟然还放蛇偷袭。那蛇很奇怪,不知为何就专门盯上了王爷,藏在树叶中,袭击王爷。王爷不慎被它咬了一口。解毒丸不能清除蛇毒,所以才会带解神医去,因为不敢随意移动,王爷现在安置在那附近的一处人家的别庄里,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 阿宝激烈跳动心脏终于慢慢归位,眸色有些清冷,说道:“那别庄离京城有多远?” “约有两百里左右。” 阿宝沉着脸,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让他们放松下来后,方道:“刘管家,已经让人进宫告诉皇上与太子殿下此事了吗?” 刘管家躬身道:“得到消息时,属下就派人进宫了。” 阿宝又点头,有些心神不宁。她很想直接冲动一把,现在马上让人套车,她要去看看那男人,看看他怎么样了!可是也知道天色晚了,不宜出城,且她不是大夫,去了也没用,两个孩子还小,离不得她,说不定还会让人觉得她不知分寸。连华妈妈都紧张地看着她,怕她做了冲动事情。 过了会儿,阿宝又听下人来报,宫里的皇上已经派了禁卫军和几名太医过去了。 阿宝咬了咬唇,将那股心焦按捺下来,很快皇城大门就要关闭了,届时想要得知萧令殊的消息,只能等到明日早上。 “娘娘?” 软糯的童音响起,阿宝抵头看到两个孩子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发现自己将他们抱得太紧了,赶紧松手,又朝刘管家吩咐了几句,继续带着两个孩子用膳。 她根本没食欲,只是两个孩子却不能不吃,方陪着他们吃一些。 可能是发觉她的情绪不对,平时吃饭都不怎么安份的甜糕这回倒是和他姐姐一样,乖乖地将丫鬟夹到他们小碗的菜给吃了,没有闹人。 见两个孩子这般乖,阿宝伸手摸摸他们的脑袋,心里却堵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婧、魂炅、讨厌起名字、jo、桃醉扔的地雷,挨个么一遍,谢谢~~=3= 婧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6 00:02:37 魂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6 11:23:52 讨厌起名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6 13:21:42 j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6 20:22:44 桃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6 21:59:00 桃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6 22:01:27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6章 皇宫里,接到萧令殊受伤消息的正德帝也十分震怒,原本已经回到东宫里的太子被正德帝召到太和殿去。 “父皇,儿臣已经让衙部的人去彻查此事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刺客的同党,听说五皇弟中了蛇毒,不宜移动,当务之急,先派些人手去五皇弟那儿,保护他的安危为上。”太子说道。 正德帝沉着脸点头,拨了一队禁卫军过去,同行中还有几名太医。正德帝生平第一次为了那个一直忽视的儿子动怒,用十分冷酷的语气对几位太医道:“若是晋王有个什么意外,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太医们听得心惊肉跳,忙伏□表决心。 等太医们离开后,正德帝和太子讨论起这次萧令殊遇刺之事,父子俩有些心照不宣,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国宾驿馆里的南齐太子一行人。 国宾驿馆里,仍在床上养伤的南齐公主长孙慧颜也一脸吃惊地道:“太子哥哥,你真的派人去刺杀晋王?” 长孙泓唇角含笑,此时屋子里只有兄妹两人,他倒是不忌讳将计划告诉她。 “自然是孤安排的,晋王这次非死不可。”他冷酷地笑着,眼里滑过几丝戾气。 长孙慧颜直觉不妙,试探地问道:“不知太子哥哥是如何安排的?何以晋王非死不可?难道……” “没错,孤让人在晋王的坐骑上抹上绿丝蛇喜爱的味道,让人将绿丝蛇放在暗处偷袭。晋王的武功再好,在那树林中,光线又暗,绿丝蛇隐藏在暗处,难以察觉,他如何能看得清?虽然咱们的人都折在那里了,不过晋王也中是蛇毒。” 这绿丝蛇原本只是些普通的小蛇,是南齐皇室的一些医士利用南齐那些山林中特有的毒草毒花喂养而成的,它吞的毒草毒花越多,身体发生的异变越明显,越长越细长,静静伏在地上,宛若一条碧莹莹的绿丝,方得此名。 长孙慧颜贵为公主,自然也知晓这绿丝蛇的厉害,没想到长孙泓会利用它对付晋王。派去刺杀的人死便死了,他们都是潜伏在大邺十几年的死士,大邺人查不出什么,倒是怕这绿丝蛇会被人查出来,然后死的便是他们了,他们现在可还在大邺的地盘中。 眼前一阵发黑,长孙慧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要动手直接离了大邺后不迟,到时若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有不在场的证据,而现在,他竟然不和他们商量一下就动手了。 “怕什么?”长孙泓不在意道:“晋王死都死了,就不信他们能查出什么。大邺人哪里会知晓绿丝蛇这种东西?你且看着,不过几天,一定会传出晋王的死讯!” 长孙慧颜并没有他那般乐观,也没有他那般蠢。相反,她头脑十分清醒,甚至知道若是大邺皇帝查出些蛛丝马迹,根本不需要找什么借口,可以直接让他们死在这儿。想罢,心里又暗暗地后悔,自己不应该托大,跟着他一起来大邺的,不仅没能完成任务,反而随时性命不保。 她绝对不要死在大邺! 想罢,长孙慧颜开始敷衍他,在他伸手解自己衣服抱着她上床时,也忍下了,心里暗暗计划起来。 ***** 夜色-降临,阿宝耐着心像以往那般陪着两个孩子,直到就寝的时间了,两个孩子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突然问道:“娘娘,爹爹?” 昨晚他们也是这样问,阿宝能笑着回答他们的爹爹出京办差了,明天就回来,今晚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亲亲他们的小脸蛋,说道:“明天就会回来了!包包和糕糕乖,该睡觉了。” 两个孩子躺下后,嘴里仍是叨念着,明天要见到爹爹之类的。阿宝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拍着他们,直到他们睡着后,方回房。 该就寝了,可是阿宝却全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后,又被恶梦吓醒了,然后坐起身来,下床去喝了些水,却又没了睡意。 一个晚上就如此睡睡醒醒,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大早地就穿戴好,坐在正厅里等着城门打开,侍卫传递消息进来。 天刚亮,便有侍卫传递消息过来了,分送两处:晋王府、皇宫。阿宝和宫里的皇帝、太子皆得到消息,蛇毒解了,人还未清醒! 所有人松了口气。 阿宝仿佛一下子放下了心头之患,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王妃?”雁回问了一声,端了杯参茶给她。 阿宝灌了几口茶,然后擦擦身上的冷汗,又问回来报告的侍卫,问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身体状况如何?” 侍卫答道:“虽解了毒,不过因为拖延了些时间,有些毒性未清,王爷至今未醒。” “解神医可说何时会醒?” “解神医和几位太医都说那蛇毒霸烈无比,王爷虽然及时压住了毒性,但对身体的损害极大,也不知道王爷何时会醒。” 其实情况比刘管家昨天说的还要严重,昨天侍卫急急忙忙地回来禀报,说得不多,后来又要扛着解神医去救命,直接跑了。刘管家担心阿宝这王妃乱了分寸,所以自然都是拣好的话来说。 昨日萧令殊被蛇咬了后,虽然及时服下解神医配置的解毒丸,却不顶用,那解毒丸只是克制普通的毒,对这种奇怪的蛇毒作用不大,只能及时防止毒气蔓延,人却已经陷于昏迷中了,又不敢随便移动他,生怕导致蛇毒蔓延得更快,只能就近寻了个地方安置。 后来解神医来到后,又要花一翻时间研究毒性配置解药,时间又拖延了很久,等配出解药来,那毒性已经攻心了,破坏着萧令殊的身体各处器脏。所以即便是解了毒,因有余毒未清,也不知道他何时能醒来。当然,若是能尽早醒来那便是好的,怕就怕他一直昏迷,然后在昏迷中身体衰弱,慢慢死去。 阿宝的心又提了起来,听到侍卫说萧令殊昏迷之前,让侍卫回来告诉她,他今天不能回来陪她一起吃晚膳时,心头又酸又痛,手指攥着袖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后终于下了个决定。 阿宝让人收拾东西,将仍在睡着的双胞胎悄悄地打包到了外祖母家,交给外祖母代为照顾,同时也将些侍卫留了下来保护他们的安全。然后她直接换□上的繁杂的衣服,换上一套合身的男装,让人套马出京。 这一系例的动作太快了,雷厉风行,让华妈妈都反应不过来,然后便见自家姑娘已然一身利索的男装,头上戴上了一顶垂纱斗笠遮住了面容,让她想到了边境时,阿宝也时常一身男装被李继尧带出璟城去打猎,俨然养成了个野丫头。 阿宝伸手让丫鬟帮忙系上袖扣,又对赶来的刘管家吩咐道:“我不知道会出去几天,无论谁来王府,一概说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府里就麻烦刘管家了!” 刘管家惊呆了,愣愣地点头,直到见他们家王妃就这么骑在马上,带着几个侍卫从后门出府,打算悄悄地出京,顿时想喊一声:卧糟啊! 中秋的阳光并不热烈,几骑马在官道上疾驰,溅起了一阵烟尘,路旁赶集的百姓远远地听到马蹄声,已经识趣地靠到路边。很快地,便见到几匹马飞快经过,最前面的骑士穿着朴素的青衣,只有在衣襟和下摆处绣了些花纹,与后头的骑士相比,身形有些矮小,头上还戴着顶斗笠,还来不及看清楚,人便过去了。 马一路疾行,到了岔路口时,阿宝勒紧缰绳,问道:“走哪边?” 带路的侍卫已经麻木了,机械式地指了指路,然后看到他们王妃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那马又如云般向前奔去,快速非常。先前他们心里还有些担心,跑这么快外一摔下马怎么办?很快地发现他们白担心了,王妃的骑术非常好,好到让他们奇怪她几时学的。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阿宝坐在马上,看侍卫去敲门时,突然记起自己遗漏了什么,问道:“此间是何人别庄?” “吏部侍郎文府别庄!”侍卫答道。 听到这话,阿宝想起了那位文姑娘,没想到这般有缘。 敲了门后,文府别庄的大门很快便开了,别庄里的门人看到来敲门的侍卫,很快便认出他来,忙将他们请入内,心头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昨日受伤送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侍卫过来。然后再看被侍卫恭敬请下马来的青衣的男子,斗笠遮住了脸,只在风起时,掀起白纱时,露出洁白的下巴及淡粉色的唇瓣。 侍卫簇拥着阿宝往文府别庄一处院子行去,那院子外守着穿着便衣的禁卫军,同样认出了晋王府的府卫,直接让他们通行。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打开门来,一阵药味扑鼻而来,室内同样守着几位侍卫,其中一个侍卫正在煎药。现在在外头,侍卫们也不敢冒然用这别庄里的人,很多事情都是他们亲力亲为的。 等见到阿宝拿下头上的斗笠时,以席远为首的一干侍卫都有些傻眼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王妃怎么在这里? 阿宝环视一眼,问道:“王爷情况如何了?解神医呢?”相对宫里的太医,阿宝还是最信任解神医。 “解神医昨晚一宿没睡,天亮时配出解药给王爷服下后,便去睡了。”席远答道,他的脸色也很糟糕,从昨天到现在,还未眯过眼,一直守在这儿。 阿宝听罢,点点头,便迈步往里头走去,席远识趣地没跟上。 进到内室,阿宝来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苍白虚弱过,心里头难过得想哭。安静地看了会儿,身体仿若无力般地坐在床前的绣墩上,然后伸手拉了拉他的散落在枕上的头发,慢慢地将身体伏下,脸蛋贴着他的脸,感受到他轻浅的呼吸,一颗心才平静下来。 “萧令殊……”她轻轻地唤道,他没有反应。 她痴痴地看着他,视线不移动分毫,直到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席远出声道:“王妃,药已经煎好了。” 阿宝挪了下僵硬的身体,起身走到门前,接过席远呈上来的药。 “王妃,王爷昏迷,恐怕不好灌药,可需要属下去别庄借个丫鬟过来帮您?”席远问道,犹豫了下,又道:“听说这别庄里还住着文姑娘。”阿宝曾救过文姑娘,这也是席远全选择文府别庄的原因。 “不用了。” 阿宝将药放在一旁,又叫侍卫端了湿水过来,亲自绞了热毛巾为昏迷中的人擦脸,摸到他脸上微凉的肌肤,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等药的温度变得可以入口后,阿宝拿调羹来喂他,发现他嘴巴紧闭,根本喂不进去,再听刚才席远说灌他喝药的话,眉头皱起,心里有些儿恼怒,然后又有些无奈,还有些心疼。若非实在逼不得已,相信席远也没这胆子敢灌他。 阿宝坐在床前,用毛巾将他唇角滑落的药汁擦去,然后含了口苦到让她想吐的药在嘴里,俯身喂他。喂了几口后,发现他仿佛有意识地吐药汁时,阿宝有些欣喜,知道苦,应该有意识的。 “王爷,王爷……萧令殊……” 见没反应,阿宝又含了口药,俯首喂他,慢慢地将药汁哺进他嘴里。等她直起身,准备再含一口药汁时,突然发现床上的人眼睛微微睁开了,似乎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王爷,你醒了?”阿宝惊喜地叫了一声。 他的眼睛慢慢地掀起,仿佛努力地睁开眼睛,虚弱的声音跟着吃力地道:“阿……宝……” 阿宝应了一声,抿着唇想笑,又有些想哭,她并不知道萧令殊此时清醒有多难得,心头狂喜,身体仍坐在床前,双目不移他的脸,开口叫门外的人。 席远听到叫唤忙进来,疾步过来时,也发现萧令殊睁开眼睛了,心头一震,又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拎了个太医进来,顺便踢了个侍卫去将解神医从床上挖起来。 等解神医来后,萧令殊已经撑不住又闭上眼睛睡去了,解神医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醒了?” “醒了!我和席侍卫都瞧见了!”阿宝忙道。 解神医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一身男装的阿宝,顿时吃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然后被席远直接扯到了床前,让他快点看看,醒了是不是就没事了,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不知道何时醒,身体在沉睡中被蛇毒侵蚀,衰弱死去。 解神医给萧令殊把了脉后,又检查了下,说道:“情况倒是稳定下来了,只是这蛇毒太霸烈,对王爷的身体损害极大,起码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了。”说罢,又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萧令殊怎么会突然醒了呢?难道他的意志力坚强到此程度,连这种霸道的蛇毒也能克制?如此倒好,省得最坏的情况发生。 解神医和几位太医虽然不明白,但仍是因为这情况而松了口气,几位太医想着,太好了,晋王醒了,皇上若是问起情况,他们也能答得出来。 然后众人又商量着何时回京,商量过后,都决定再留一日,明日一早便回。那些刺客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来,还是京城里安全一些,而且若用到什么药,宫里的药库里也有,不用再花时间调过来。既然人醒过来了,也不用再怕什么。 阿宝在屋子里,也听到他们的讨论,将席远叫了进来,让他派人去通知别庄里住着的文姑娘一声,拜见一下主人。 席远领命而去,很快便得到了答复,知道她来了,文姑娘也不用避闲,亲自过来了。 阿宝出去迎接,文姑娘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一路走来,婷婷袅袅,如弱柳扶风,文雅娴静。 文姑娘的脸蛋有些红,见到站在回廊中迎接她的阿宝时,明显乱了那种淑女的莲步,脸蛋更红了,然后施了个礼,秀气地道:“见过晋王妃。” 阿宝过来扶住她,然后发现她的脸蛋更红了,若无其事的放开了手,笑道:“文姑娘,我家王爷昨日遇刺,冒然打扰,还请见谅。” 文姑娘偷偷打量她,见她一袭男装,竟然添了几分俊朗的气息,显得十分俊美,心头更是小鹿乱跳,脸蛋红扑扑地道:“没什么!王妃也曾救过我一次,王爷遇难,不过是借个地方,并无大碍。” 两人到了一处偏厅坐下,便有丫鬟上茶点,然后安静地退下。 文姑娘礼貌性地询问了萧令殊的伤势,得知已经醒过来时,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多谢佛祖保佑。等听到阿宝说他们明日方会离开,今日她也要在此借宿时,文姑娘指着她身边的一名丫鬟道:“这是我贴心的丫鬟绿柳,就让她先伺候王妃吧。” 不害羞的文姑娘还是极靠谱的,安排得极妥贴。她见阿宝一身男装,想也知道晋王受伤有内-幕,晋王妃应该是掩人耳目过来的,不欲让人知晓,她也帮着瞒下,别庄里除了几个人,其他人并未知晓晋王的身份,怕阿宝这位王妃没人伺候,方派了贴身丫鬟过来伺候。 阿宝又是感谢了一翻,文姑娘文静柔软地笑着,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回京后少不得要备份厚礼去文府。 又与文姑娘聊了会儿,阿宝方知道她这些天都住在别庄,因为文府出了点儿事情,文夫人将她送到别庄里住几天避开,却不料会这般凑巧遇到这种事情。阿宝心中微动,并未冒然地询问文府出了什么事情,这种事情等回京后打听便知了。 文姑娘呆得不久,很快便离开了,并且告诉阿宝,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打发人去寻她。弄得阿宝又是好笑又是感谢,不过是救了她一次,这姑娘倒是放在心上了。 送走文姑娘后,阿宝回到房里去看萧令殊,虽然身体极累,仍是强撑着照顾他,喂他喝药。特别是喂药是个大工程,他没有意识的时候,牙交紧咬,要灌下去才行。而有意识时,感觉到苦味,又会吐药,让她累得满头大汗。 又喂了今日的第四次药后,阿宝身上也沾了药汁,绿柳贴心地让人准备了热水给她沐浴。 到了晚上,睡了一个下午的席远过来了,告诉阿宝京里太子送了消息过来,明日会再拨些禁卫军过来护送萧令殊回京,而且今晚可能还会有刺客来刺杀。 阿宝皱眉,问道:“可查出是何人刺杀王爷?” 席远摇头,迟疑了下,说道:“刺客身上无任何标志,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倒是那咬伤王爷的绿蛇,解神医拿去研究了,说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南齐那儿见过这种蛇。” 听到“南齐”二字,阿宝马上雷达全开,与席远两人瞪着眼。 席远继续道:“王妃请放心,属下已经吩咐人联络在江南的于飞,让他去查南齐探查此种蛇了。”若是证据确凿,大邺与南齐,终于不用再遵守祖先定下的协议,有借口开战了。 阿宝冷笑,她第一反应便觉得定是还留在京里的南齐太子一行人搞的鬼,觉得以那南齐太子蠢到没下限的智商,估计做得出来。 席远知她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也在第一时间派人去查南齐太子一行人了。 两人各自思忖片刻后,席远又道:“王妃明日回京,望王妃仍是作此打扮,莫让人知晓身份。幸好这回王妃是悄悄出京,京外有另一批人要对付王妃!”运气真好,连他也忍不住赞道。 阿宝眉头一跳,看向他,沉声问道:“何人?” “南齐皇帝!” 阿宝一点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席远他们的情报。 席远没回答她,有些事情并不宜告诉她太多,这些年来,对于南齐那边的监控从未放松过,自然也知道南齐皇帝的异动。特别是知晓了南齐皇帝针对萧令殊之妻儿下过绝杀令后,席远打从心里觉得南齐皇帝真是个变态。 并未想到她就这么跑过来了,看到她穿着一身男装出现时,让他吃惊极了。而且因为她的到来,让萧令殊醒来,也让他不禁感慨她对萧令殊的影响有多深。解神医他们可能不清楚,而他当时就在门外,随时关注着里面的情况,自然也看到了阿宝来到后所做的一系例事情,还有她喂药的过程。 他相信是因为阿宝的出现及碰触,才会让那男人恢复些意识,情况不错。所以,对于她胆敢跑来,且能瞒得过守在京城外的那些南齐死士,席远也有些佩服了。大概是没人会想到大邺皇朝中典型的大家闺秀的女子,她会这般干吧。 第二日,在禁卫军过来后,昏迷中的萧令殊被席远直接抱上了马车,一行人离开了文家别庄,回到了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握拳,努力向完结迈进~~~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7章 秋风乍起,拂过树稍,发黄的叶子从枝头落下来,旋转着掉落到地上。 清冷的秋风从窗台拂进室内,吹散了室内浓郁的药味。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阿宝刚去将窗护掩上,便看到从外头跑进来的两个孩子,已经穿上了秋衣,戴着缀着毛球的帽子,随着他们的奔跑两颗小毛球甩来甩去。丫鬟们跟在双胞胎身后,怕着吵了屋子里的人,倒不敢再开口叫唤。 阿宝朝她们摆了摆手,让她们候在外头,然后过去将两个孩子抱起,将他们抱到床前的小凳子上坐着,接过雁回绞的热毛巾为他们擦脸擦手。 两个孩子乖乖地抬头给她忙活,一双大眼睛忍不住往床上瞟,小爪子蠢蠢欲动,自以为没人发现,偷偷地伸出小爪子去摸床上的男人的脸,然后还戳了几下。 阿宝抿唇,当作没看到他们的举动,直到儿子过份地将身体挂在床沿边,快要将自己的小脸蛋顶到床上男人的脸上时,方过来将他拎了起来,说道:“糕糕坐好,不准闹!否则不准留在这里!” 听罢,小家伙们赶紧将小胖爪放在膝盖上,表示他们很听话,不会闹人的。 “娘娘,爹爹?” 阿宝分别摸摸他们的脑袋,温和地道:“不是告诉你们了么,爹爹生病了,要多睡几天才会好,包包和糕糕都不能闹,不能吵到爹爹歇息,知道么?”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然后点头,然后都趴在床上,奶声奶气地唤着爹爹,趁着阿宝转身时,伸出小胖手多戳了几下。 阿宝哪里没看到,见他们只是摸摸罢了,忍着笑当作没看到。两个孩子摸了会儿,皆心满意足,又趴在床前,姐弟俩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陪着床上的男人说着话,发现男人没有睁开眼睛理他们,又伸出小爪子去戳他。 这时,雁声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碗散发着浓浓味道的药汁,雁声小声道:“王妃,王爷的药煎好了。” 阿宝摸了摸碗沿,还有些热,便先放着,去将两个小祖宗哄出去再说。 回到京城已经好几天了,回京那天,安置好萧令殊,阿宝换下了男装,便火速去田家将两个孩子接回来。孩子们在梦乡中被送到田家,醒来时没见到双亲时,都哭闹起来,后来还是田老夫人耐着心哄停的,陪了他们一天。所以在阿宝去接他们时,两个小包子都鼓着腮帮子,嘴里骂着她“坏”,小手却将她抱得死紧,仿佛怕她再将他们丢下一样。 等回到府里,再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时,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那种沉重的气氛,竟然懂事不少,安静地坐在床前的小墎子上陪着,然后奶声奶气地陪床上的男人说话。而他们也不知道打哪里学的,最爱做的事情便是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伸小手去摸床上的男人,见他安安静静地躺着,不会睁开眼睛拍开他们的小手,摸得更起劲了,似乎只要多摸一点儿,他就会醒一样。 等药放得可以入口了,阿宝将室内的人都谴到门口边守着,然后自己拿了个比较高的枕头垫到他脑袋下,又用老方法喂他喝药。 药喂到一半,仿佛他受不得那苦味一般,终于睁开眼睛,不过依然如这几天一样,双眼无神,下意识地发出呓语:“……阿宝……” “王爷,我在呢。”她低声道,双眼有些湿润,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蛇毒将他的身体损伤极重,使得他的体温凉凉的,每日只有在她喂他喝药时,才会睁清醒一会儿,其实人并没有清醒,仍是神智模糊,下意识地唤她罢了。 不过解神医说,这情况已经算好了,再过段时间,他清醒的时间会更多,让她耐心地等。不过最好每天的药都让他喝下,不能浪费。 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闭上眼睛陷入了昏睡。 阿宝抽了抽鼻子,看他虚弱的样子,心里恨不得弄死害得他如此的人。半晌,收拾好情况,继续将剩下的药悉数喂下。 喂完药后,阿宝让人进来收拾,然后让人关了窗阻止外头的风吹进来,绞了热毛巾为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又为他的四肢按摩,为他活络筋骨血脉。 整整忙活了一个时辰,阿宝才吁了口气,整个人都累脱了,由着雁回雁声扶着到外间的榻上歇息会儿。 “王妃,您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歇息会儿?”雁回担心地道。 “是啊,王爷若是醒来看到王妃您如此,也会心疼的。”雁声也劝道。 阿宝喝了杯羊奶,说道:“等他醒了再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就在两个雁还想劝时,守院的门房传话,席远有事求见。 阿宝让他进来,看到席远的脸色有些凝重,心里咯噔一下。不待她发问,席远已经开口了。 “王妃,南齐太子死了。” “……” 阿宝目瞪口呆,这消息也太突然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南齐太子终于蠢死了么?! 席远没理会她的消化不良,继续禀报道:“今儿一早,有人发现南齐太子死在国宾驿馆中他休息的房子里,南齐的秦将军不知所踪,皇上已经发话,让京兆尹严查此事,不能放过真正的凶手。” 听到这话,阿宝突然回过味来,怎么觉得皇帝这话……十分故意呢? 接下来,席远又隐晦地向阿宝提了些事情,阿宝听懂了,并且也明白了席远要告诉她的意思:南齐太子之死,估计下手之人是齐王! 回到京城后,萧令殊遇刺一事并没有特意隐瞒,京城的人很快便知道晋王巡视皇庄秋收,在京外树林遇刺一事,且危在旦夕,至今还未恢复清醒。明明是如实将情况汇报,但传开来后,让人感觉到情况万分危急,仿佛晋王下一刻就会没了呼吸一样,而且很多人都相信了。 就在这种时候,齐王这熊孩子上门了。 他不理会刘管家的阻拦,直接闯到后院,来到萧令殊的床前,看到不知生死的萧令殊,齐王暴发了。 “是谁将五哥害成这样的?!”齐王大手一抓,便抓中了一路跟随过来、预防他发疯的席远的领子。 席远忙道:“属下不知,此事还在调查中,不过……” 齐王不耐烦他的吞吞吐吐,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席远只得将解神医对那条咬了萧令殊的毒蛇作了分析,齐王当听到许是南齐那边的毒蛇时,冷笑连连,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事情绝对是南齐太子干的,也只有像他那般蠢的人,才会干这种事情。还呆在他国呢,就敢下手去行刺主人,活得不耐烦了。 齐王得了答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事后想来,齐王怎么能如此顺利地通过晋王府府卫的拦截来到后院?分明是席远欲让齐王瞧见萧令殊此时的模样,好增加说服力,刺激齐王。不过凭着齐王真的能那般顺利地刺杀南齐太子?作为南齐的将军,秦将军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太子死后恰巧就失踪了? 疑点重重。 想罢,阿宝看了席远一眼,却见他依然淡定微笑,一张娃娃脸上笑得真是亲切。 阿宝将屋子里的丫鬟挥退到门外守着,说道:“席侍卫有什么要说的便说罢。” 席远含笑道:“王爷现在未清醒,府里少不得要王妃作主。属下也不愿意隐瞒王妃,王爷在昏迷之前,对属下说过,有什么事情,须得禀与王妃知,让王妃拿个主意。” 阿宝点头,脸色稍缓。 “王爷遇刺这事,确实是南齐太子命令的,这也是属下让人去查出来的,这是先前从南齐太子所居的屋子里偷出来的东西。”席远从袖子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阿宝。 阿宝狐疑地接过,等看完上面的东西时,脸色变得有些糟糕,沉声道:“你要我如何做?” “王妃严重了,并不需要王妃如何做。”席远笑道,“只需要以王妃的名义将它送进宫里给皇上便行。” 阿宝点头,叫来刘管家,让他去处理了。 ***** 等席远从正房离开,直接去找常山。 “南齐的秦将军现在在何处?他应该没死吧?”席远直接问道。 常山冷冷地道:“如此背主之人,让他直接死倒是便宜了。他现在应该是赶往南齐的路上,我已经让人送消息去给于飞,等他回到南齐,直接将他格杀,不会让他有机会乱说。杀害南齐太子的罪名,他是背定了!” 他最是看不起这种背主之人,即便秦将军效忠的人可能是南齐的其他皇子,位既与南齐太子来大邺,应该保护妥当自己国的太子方是,而不是如此在事情发生时,直接逃了。 席远眯着眼睛,掩饰眼里的冷光,说道:“还有那位南齐公主,找个空将她的身份揭开吧。免得个娇滴滴的公主随便死在外头太可惜了。” 想到那位乔装打扮躲到市井中的南齐公主,常山的脸色又有些黑了,看得席远有些好笑。 “好啦,不必理会那么多,王爷吩咐的咱们都做得差不多了,很快便可以收网了。”说着,又叹了口气,“希望王爷快点醒吧。” ****** 阿宝虽然足不出户,不过也关注着外头的事情,很快地,针对萧令殊遇刺及南齐太子之死,便听到了十分精彩的版本。 南齐太子意图毒杀大邺皇子,后被识破准备逃离大邺,却被随行的南齐将军杀害。南齐将军杀害南齐太子后,直接逃往南齐,打算将之栽赃给大邺。 正德帝知道后,大发雷霆,同时也派使者送了国书到南齐去质问南齐皇帝,派这等有异心的皇子和将军前来大邺,安的是何心。 而南齐那边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被弄得焦头烂额。 首先,他们的太子死在了大邺,原本按剧情设计,他们可以一口咬定这是大邺人杀害了他们太子,他们可以站在在大义的一方,可谁知反被咬了一口,还被大邺找到了太子指使刺客暗杀晋王的证据,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于是大邺皇帝修书一封过来,整个篇幅都是质问,干脆直接地抽了南齐皇帝一个响亮亮的耳光。 其次,他们太子在大邺死了,而且大邺给的说法是,他们自己国家的秦将军杀了太子,然后逃逸了,现在下落不明。秦将军不知所踪,一直未现身为自己说句话,也像是默认了大邺的说法。南齐皇帝气得跳脚,恨不得直接将秦将军挖出来,让他去证明自己的清白,顺便去咬大邺一口。 可惜秦将军仿佛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一个月后,有人在南齐与大邺的边境中,发现了疑似秦将军的尸体,并且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秦将军与南齐几位皇子的通信,证明了他杀害太子是得几位皇子们的授意的。南齐皇帝气得生生吐血,使得南齐又是一团乱。 最后,大邺咄咄逼人,让南齐给个交待,不然大家开打吧。 除了北蛮不消停外,这些年来大邺的边境也算是战事已稳,且北蛮那儿有镇北将军镇守着,北蛮人如今被打怕了,不敢再轻易南下,倒是让大邺腾出些力气来,可以对付南齐。而且听说南齐近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其领地今年夏季时还闹了旱灾,收成锐减,又因赋税重,百姓过得苦,使得境内并不安稳。 如此情况下,就算要开战,北邺也不惧,而且北邺想要收拾南齐统一中原很久了,错过这个机会就没了。 所有人皆知,战争不可避免。 阿宝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栽赃陷害,而且听说以齐王为首的一干人在朝廷上煽风点火,四处污蔑南齐时,叹为观止。 其实很多人心里有数,南齐太子这回死得真心是冤,估计他也不会想到,就是有人这么熊,根本没给他离开的机会,直接派人将他弄死了。而且等他死后,还要利用他的死来恶心一下南齐。 所有人在心里默默地给齐王这熊孩子点赞,发现他熊起来时,战斗力真是杠杠的,对付敌国真是太好用了,完完全全地将大邺推到了一个大义的制高点来。 阿宝也在心里夸赞了齐王的战斗力后,便不再关注了,继续用心地照顾萧令殊。 ***** 贤王妃慢条斯理地捻起一张制作精美的帖子,正准备翻阅时,便听心腹丫鬟说,她家那三妹妹定亲了。 “定了哪家的公子?” “听说是承恩公府的四少爷。” 承恩公府的少爷?怎么不是那个人? 贤王妃心里有些疑惑,问道:“是母亲为三妹妹定下的?三妹妹可是乐意?”难道这辈子改变了这么多事,连几个姐妹的姻缘也改了么? 丫鬟抿唇笑起来,有些兴灾乐祸道:“奴婢听府里以前交好的姐妹说,三姑娘自然是不乐意的,这些天一直将自己关着不出门呢。”她今天回武昌公府探望以前的几个姐妹,坐在一起吃茶聊天,也听说了武昌公府一些秘密,这不马上来向主子邀功了。 这就对了! 贤王妃心里暗暗点头,那丫头看上的是那种有妻室的男人,是不会嫁给承恩公府的四公子的。 “还有啊,奴婢好像听姐妹说,有一回三姑娘闹得厉害,吵着要去晋王府呢……”丫鬟又有些犹豫地道。 贤王妃一愣,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问道:“你仔细说说,听到了什么?” “就是前阵子,晋王遇刺,危在旦夕,三姑娘直接哭着跑到夫人那儿,说要去晋王府瞧瞧,若是晋王有个什么意外,她也不想活了……”丫鬟说得有些不确定,这事武昌公府是下了禁令的,但对于一些家生子而言,哪里禁得住?也许不一定会向外人透露,但对于武昌公府的姑娘,就不一定了。 贤王妃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里十分震惊。她没想到古馨愉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爱上同个男人,可是仍是爱上了有妻室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鬼见愁,比之上辈子那男人可怕不知多少倍。 突然,贤王妃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然后越笑越大,直接趴在炕桌上,笑不可抑。 她承认自己那位好继母手段厉害,上辈子为了女儿不做妾,能将小女儿看中的那男人的妻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最后完成了女儿的心愿,让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嫁过去成为当正室夫人。可是晋王不是什么平常官宦之家的男人,晋王妃也不是这般好对付的,她这回要怎么做个慈母,满足女儿的心愿呢?就算她愿意让女儿委屈作妾,也要看看晋王想不想要个妾。 贤王妃笑了许久,然后伸手拢了拢发髻,招来丫鬟,同她耳语几句,说道:“就按我说的去办,不必太刻意,让承恩公的四公子心里明白就行。” 丫鬟迟疑了下,说道:“那承恩公的公子会不会迁怒,败坏三姑娘的名声?到时连累了王妃怎么办?”一个家族的女儿的名声有损,同样会连累其他出嫁的姑娘。 贤王妃眼波微转,笑道:“他不敢!单是晋王就足够他三思而行了。” 等丫鬟离开后,贤王妃端着手中的茶,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上辈子他们过得太舒服了,这辈子谁也别想好过。 现在才开始呢! ****** 深秋过后,天气开始变冷,很快地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 “娘娘~~” 阿宝翻着账本,听到欢快的叫声,抬头望去,便见穿得像两颗胖乎乎的球一样的孩子从外头滚了进来,后头的丫鬟亦步亦趋地跟着,就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两个孩子跑进来后,直接扑到她怀里,眨巴着眼睛,然后都摊开了小手,露出被冻得红通通的小手,还有小手上的水渍。 “娘娘,花花~~” 阿宝奇怪地看着,哪有什么花? 倒是小家伙们似乎也发现花花没了,都收回手看向手心,小眉头皱起,又看向窗外,指着外头的雪说:“花花~~” 原来是说雪花,阿宝看向照顾他们的丫鬟,丫鬟忙道:“王妃,小主子们刚才过来时看到院子里的雪,让奴婢们去接了些雪花,说是要送给您和王爷。” 知道他们没有去玩雪,阿宝脸色缓和下来,又听丫鬟如此说,如何不知道孩子们的孝心,顿时心花怒放,将他们搂到怀里亲了几口,用热毛巾给他们擦去小手上的雪水,然后道:“好了,咱们去看你爹爹!” “好~~” 阿宝牵着儿子女儿往内室行去。 床上的男人依然沉睡着,看起来比以往削瘦了许多,看得阿宝又有些心疼。 双胞胎们已经坐到丫鬟搬来的小凳子上,趴在床前奶声奶气地叫着爹爹,然后又伸出小爪子偷摸了。原本以为会和以往那样,怎么摸这人都不会反应的,谁知就在他们才摸两下时,床上的男人睁开 眼睛了。 小家伙们反应极快,脸上都露出甜得腻死人的笑容,大声叫道:“爹爹~~” 阿宝正去拿干净的衣物打算稍会给床上的男人换衣服,听到小家伙们响亮的叫唤,笑道:“叫这么大声做什么?要吵醒你们爹爹……王爷!!” 轮到她吃惊了,然后扑了过来。 竟然在非喝药的时间醒了,而且也不是以往那种短暂的清醒,眼神看起来极清明,也让她心跳得极快。 “王爷,你醒了!” 阿宝毫不客气地将小包子们挤到一旁,自己趴到床前,两个孩子也不甘示弱,一起挤了过来,于是在男人眼里,母子三人将脑袋凑过来,皆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感觉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一觉醒来后,便见到了心里最惦念的那个人出现在眼前,惊喜交加地看着他,还有两个孩子纯真的脸。 “阿宝,我醒了……”他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讨厌起名字扔的地雷,谢谢~~=3= 讨厌起名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8 12:26:14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8章 初雪已降,整个皇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银装素裹,更添了几分冷意。 太和殿里,正德帝边压抑着咳嗽,边看着奏折。虽然很多事情已经交由太子处理,但太子不是皇帝,正德帝也不会完全将权利下放给太子,很多事情仍是亲力亲为。 这时,一名小太监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满脸喜色,给皇帝跪安后,说道:“皇上,晋王府传来消息,晋王殿下醒了。” 正德帝手微颤,将狼毫笔搁放到笔架上,眼中透着喜气,不过脸色仍是极平稳,只有声音里的喜气让人感觉到他的喜悦。 “几时醒的?太医怎么说?” “回皇上,听晋王府的人说,晋王殿下是今儿申时醒的。太医们皆说晋王殿下这回算是清醒了,只要人恢复意识,以后身体也会好转的。”太监心知皇帝想听好话,便专挑着好的话说。 果然,皇帝终于喜形于色,心情极好地说了赏。 等太监退下后,正德帝又咳嗽了几声,等他放开明黄色的帕子时,上面有一滩十分刺眼的红色血迹。正德帝怔怔地看着,唇角还残留着血痕,更是衬得那张脸枯黄干瘦。 “皇上……”大内总管张杰也看到了帕子上的血迹,声音发颤,“皇上,先去歇会儿吧,保重龙体要紧!” 听出他声音里的关怀之意,正德帝叹了声,将染血的帕子交给张杰处理,接过参茶抿了口,说道:“朕如何不想去歇一歇,只是南齐不灭,不能为她报仇,朕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张杰自然听出皇帝口中的“她”是谁,当年长孙贵妃之所以决绝地选择结束自己的命,实在是被逼到了绝望之地,若她不选择这条路,不管是南齐皇帝,还是大邺皇帝,都不会留下那孩子的性命。而且就算她活下来,在她的身份暴露以后,她也无法安生地呆在大邺,南齐皇帝不会让她安安稳稳地呆在大邺皇宫中,最后结果仍是难逃一死,不若为自己的孩子拼一条生路。 所以,正德帝心里,逼死了长孙贵妃的有三人,他、晋王,还有南齐皇帝。现在他对晋王的心解已解,虽然依然无法正视那儿子,却也学会关心了。所以,现在满腔的恨意转移到了南齐皇帝身上。且收复南齐,统一大邺也是大邺每一位皇帝的心愿。 自从大病一场后,正德帝便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只是他实在不甘心,总想着再多给他一些日子,待他为她报了仇,才能安安心心去见她,到时她也会原谅他的吧…… 正德帝咳嗽了会儿,开始翻看着桌上的秘信,信是潜伏在南齐的探子传来的,因为南齐太子之死,南齐朝堂上一片乱糟糟的。又因南齐的秦将军死时被人在其身上发现的那几封与其他皇子的通信,证实了南齐太子之死与南齐诸位皇子有关,南齐皇帝连翻遭受到巨大的打击,终于撑不住呕血昏迷。 正德帝冷笑,只是如此程度就无法承受了?他要长孙尚沚生不如死,以慰阿荆在天之灵! ***** 雪纷纷扬扬而下,世界变得苍白。 而晋王府里,却是一片喜气。 萧令殊懒洋洋地靠着大迎枕,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过精神好多了,一天中清醒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虽然昏睡的时间仍长,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绝望。 阿宝带着两个拎着食盒的丫鬟进来,先清理了身上沾到的雪,又脱□上的大氅,坐到薰笼里暖了身子后,方掀帘进了内室。 发现她进来时,床上的男人望了过来,目光锁着她的身影。 对上他的目光,阿宝不禁满心欢喜,眼睛布满了笑意,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美好得如一副画,也让他眼里布满了温情的暖意。 阿宝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床前两个孩子的脑袋,说道:“包包、糕糕,你们是不是不乖,又来吵你们爹爹歇息啦?” “不!” “没!” 两个孩子急忙摇头,然后脸蛋鼓鼓地瞪着坏娘亲,怎么总是说他们不乖呢?他们明明很乖,都没有用小手偷摸哩。 阿宝喷笑,坐到床前的绣墩上,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那微凉的触感让她眉尖微皱,若无其事地放开,接过丫鬟呈上来的煮得稠稠的肉糜粥,说道:“王爷醒了正好,吃些东西,呆会也好吃药。” 听到“吃药”二字,萧令殊脸色有些僵硬,板着脸看她。阿宝的心情很好,依然是笑眯眯的,整个人洋溢着一种欢喜的气息,自然也无视了他的视线。 萧令殊虽然醒了,但身体仍是十分虚弱,无法下床,解神医说,这得慢慢调理,过了几个月就好了。咬伤萧令殊的蛇是南齐皇室用南齐的山林中特有的毒花毒草喂养的,混合了无数种毒,萧令殊能保住一条命,还是当时及时服下了解神医以前配给他的解毒丸克制了蛇毒,所以不能强求太多。 细心地喂他吃了小碗粥后,见他实在吃不下了,阿宝也不强求,用帕子为他擦拭唇角后,端了些水喂他。 正好,药也煎好了,雁回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药。 阿宝发现他的脸色就变了,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不过眼神有些沉凝,明晃晃地表达了对那碗药汁的厌恶之情。能不厌恶么,喜欢吃甜食的人,自然是讨厌这种苦味了,偏偏解神医开的这些药,也不知道为何比平常的药还有苦,味道又怪,不说他,连一直喂他喝药的阿宝也忍不住想吐出来。当初能忍受,还是满腔的伤心难过让她忽略了。 所以,现在他清醒了,自然不用她用非常手段喝他了,心情真好~~ 她的心情好,萧令殊的心情不太好,在阿宝端着药吹凉时,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王爷,该吃药了,两个孩子还在看着呢。”阿宝嗔了一声。 萧令殊目光微转,便见到趴在床前正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眼地瞅着他的两个孩子,然后慢吞吞地看着她,视线定在了她唇上。 阿宝发现他的视线时,顿时有些发窘,同时又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他当时神智不清醒,应该不会知道她是如何喂他喝药的,可现在看来,难道当时他是有意识的? “本王自是记得!”萧令殊一本正经地道。 阿宝脸上微微一红,不过脸皮也已经练厚了,笑道:“王爷当初可是吓死我了,一直喂不进药,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现在王爷醒了,我心里也安心了。王爷,喝药吧,不然等药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发现她真的不会再“亲口”喂他时,男人的眼神十分失望,失望到阿宝都不忍与他对视,将药碗端到他唇前,直到他皱着眉喝完,忙拿了蜜饯让他含着。 雁回雁声进来收拾了一翻,然后又端来了水给萧令殊漱口。 等丫鬟们都下去后,阿宝看了下他的脸色,柔声道:“王爷累了便躺下歇息会儿吧。” 萧令殊盯着她的脸,发现上面也满是疲惫,伸出指腹摸了下她眼下的痕迹,说道:“你也上来睡会。” 阿宝应了一声,还没行动呢,两个小家伙早已经蹬掉了脚上的小鞋子,利索地爬上床,然后一左一右地窝到了萧令殊身边,小身子拱在被窝里,露出半张小脸,眨巴着眼睛看她。 “娘娘,和爹爹,睡~~” 阿宝看得好笑,不过仍是伴装不悦道:“要在这里睡也行,不准尿床!不然要打屁屁的!” 两个孩子已经明白尿床不是什么好事,都鼓起脸瞪她,“不尿!娘娘坏!” “哟,我哪里坏了?不过是让你们不准备尿床罢了,就说我坏!”阿宝分别捏了下他们的小脸蛋,边说着边扶着萧令殊躺下,自己也脱了外衣爬到床上去,然后将睡在外头的女儿抱到里面,她窝到最里面的位置,将两个孩子放在中间。 轮到男人有些不满意,似乎没想到她还将两个孩子弄到中间来挡路。 阿宝干笑了下,凑过去亲了下他温凉的脸作安抚,然后拍拍孩子们的小胸口,说道:“好啦,一起睡吧。” 两个孩子听话地闭上眼睛了,不一会儿便睡去。 阿宝虽然有些累,但却不打算睡,待孩子们睡着后,又坐起身来,看着床上男人熟睡的脸,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肌肤,心里头又是一阵难过,甚至恨恨地想着,让南齐太子死得太容易了,应该将他千刀千刮,满清十大酷刑轮流伺候才对。 雪仍在下,院子里渐渐地堆了积雪,外面的天空也是一片灰蒙蒙的。 阿宝小心地起身,刚穿妥了衣物,便听下人来报,太子和齐王过来了,少不得又要去迎接。 太子和齐王是特地过来探望萧令殊的,可惜他们来的几次都很不凑巧,错过了萧令殊清醒的时间。前天萧令殊醒时两人皆匆匆忙忙地过来探望,结果萧令殊才清醒一会儿,喝了药又睡下了,让他们白跑一趟,昨天和今天仍是错过了时机。 太子笑道;“孤来看看五皇弟,若是他睡着了,便不用叫起了,省得扰了他休养。” 齐王却有些可惜,“我还想和五哥说说说话哩。” 太子看了他一眼,心知他要说的是什么,心里有种想抚额的冲动,觉得这辈子,这个弟弟估计就是这副德行了,引导得好,也是个重型杀伤性武器,没看到南齐皇帝都被他一时冲动做下的事情气得吐血么?若没有齐王的冲动派人暗杀南齐太子,他们也不会将计就计,南齐皇帝也不会在内外交困下,生生气得吐血。所以熊孩子的伤杀力是无穷的。 两人皆进了屋子里去探望了睡着的萧令殊,看到躺在床里面的两个孩子时,不禁有些失笑。 “他们怎么跑来了?”齐王有些感兴趣地道,父子仨个靠着睡在一起,睡颜是出奇的相似。 阿宝解释道:“这些天来他们天天都跑过来守着,今儿见王爷要睡下了,不肯走,说要陪他们爹爹一起睡。” “他们是孝顺的。”太子含笑说了句。 见萧令殊呼吸平稳,太子和齐王不欲打扰,也并没有多呆,很快便告辞了。 送走了两人后,阿宝见没其他事情,便又去半夏阁找解神医,继续去折磨起解神医来了。 ****** 听闻萧令殊清醒后,倒是很多人送了礼过来祝贺,这些都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正德帝因为萧令殊的遇刺一事勃然大怒,也让众人意识到皇帝不若传闻中那般讨厌此子,自然要表一下心意了。不过也知道萧令殊要安静休养,倒是没有人过来打扰,过府来的都是和晋王府关系密切的,由阿宝亲自招待。 今日阿宝接到了文侍郎府的帖子,听说文夫人携女儿前来拜访,阿宝忙让人将她们请进来,待自己穿戴好,便出去见客。 见到她,文夫人忙携着女儿起身。 阿宝扶住正要行礼的文夫人,说道:“夫人不必行此大礼,坐罢。”说着,便又笑看着文静的文姑娘,笑道:“许久不见,文姑娘看着又标致许多了。” 文夫人也同样看了眼女儿,见她脸蛋微红,羞涩地低下头去,笑道:“上回多亏了王妃。王妃百忙中还要使人抽空过来,让妾身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说到最后,文夫人一脸感激。 阿宝也笑道:“文夫人言重了,我与文姑娘也算是有缘,她也是个可人疼的姑娘,自然不能看着她受苦。”说罢,目光微转,又道:“文老夫人如今怎么样了?” 文夫人的笑容微淡,说道:“老夫人身子骨好着,劳烦王妃关心,她会保重好身子的。”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文夫人在家里虽然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物,但若是对上文老夫人,那也只能避其锋芒了,加之文侍郎又是个孝顺的,甚至是有些盲目孝顺,文老夫人在府里那可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文老夫人育有二子一女,最疼的是唯一的女儿,女儿随丈夫到外地上任,年前随夫婿述职回京。文姑姑的夫家姓刘,回到京城以后,时常带着唯一的儿子回娘家,想与娘家打好关系,也让兄长拉拔一下儿子。 前阵子,文老夫人欲将嫡孙女文姑娘许给疼爱的外孙,偏偏这个外孙是个被文姑姑宠坏了的,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文夫人如何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这婚事也是文姑姑提起来的,刘表哥有一回来文家玩,看到花园里玩耍的几位表妹,一眼便相中了文姑娘,死活闹着要娶她。 表兄妹之间的关系是最亲近的,若是瞧对眼了,结成亲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偏偏那位刘表哥今天闹着要娶文姑娘,信誓旦旦会对表妹好的,转眼却又跑到青楼去给个窑姐儿赎身带回家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缺少了根筋,竟然大摇大摆带着那窑姐儿来到文家,到文姑娘面前,说这是文姑娘以后的妹妹,让文姑娘好好待她,照顾好她,两人要好好相处之类的。 文夫人听到这事时,只觉得一股热血冲脑,让她眼睛都红了,也不管文老夫人在旁叫嚣要护着刘表哥,直接让家丁将那位表哥丢了出去,然后迅速地将女儿送去了别庄,在家里开始和老夫人及小姑子打擂台,坚决不肯将女儿嫁给外甥。 不过文夫人再硬气,却败在了猪队友的丈夫手中。文侍郎其他的都不错,却是个愚孝的,母亲在他面前捧着心装晕倒,就将他吓住了,满口答应会将女儿许给外甥,将文夫人气得够呛。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家之主对于儿女的婚事有绝对的决定权,文夫人再焦心再反对也没用。 正巧这时,阿宝知道了这事情,让人备了份厚礼亲自去了文侍郎府,表达了对文姑娘的喜爱及救命之恩。有晋王妃撑腰,轮到文夫人抖起来了,稍加利用,也能压得住老夫人,文老夫人再横也横不到府外。文侍郎此时正帮太子做事,自然也不愿意因为儿女亲事得罪了晋王府,这桩亲事便作罢,文姑姑就算想为儿子争取一下,也要掂量一下丈夫的前程,晋王府权力是不大,没法将手伸那么远,但别忘记了还有太子呢,和未来的储君对着干那简直是蠢死了。 或许这事阿宝只是让人露个脸,但对于文夫人说来,是拯救了她女儿一生的事情,如何不教她感激涕零,见阿宝也是个亲切的,自然乐意与阿宝相交。 又说了会儿话,文夫人带着文姑娘离开了。文夫人知道,自己与晋王妃交好有利无害,眼瞅着皇帝身体越发的不行,太子登基是迟早的事情,晋王又是太子一手培养出来的左右手,太子上位后,少不了晋王的好处。有晋王妃这尊大神在,只要她表示出一些对她女儿的好感,女儿以后也能寻门好亲事,文老夫人就算想要插手孙女的亲事,也要掂量一下。 如此一想,文夫人对与晋王府的交往上更细心了,往来的礼节也备得更仔细。 ***** 送走了文夫人后,阿宝回到正房,刚掀帘子进房里,便听到了双胞胎的欢笑声,等她转入内室,便看到两只小包子像猴子一样在床上蹦跳着,闹着床上已经清醒的男人。 阿宝板起脸,出声道:“包包,糕糕,你们在做什么?” 正窝在床上男人怀里的两个孩子顿时僵硬了,他们怯怯地看过来,软绵绵地叫了声“娘娘”。 萧令殊倚坐在床上,一只手还抱着只小包子,另一只正压在他身上玩耍着,可能是陪孩子们玩耍了阵,苍白的脸蛋是浮现了些红晕,额角泌出了些汗渍。 “你们做什么坏事啦?都坐好,不要闹人!” 见阿宝板着脸,双胞胎们忙将小身子往他们爹那儿缩去,萧令殊也伸手将他们抱住,拉了被子盖住他们。 阿宝瞪眼,叫道:“王爷!” 见她瞪眼,男人又默默地掀开被子,默默地将双胞胎推了出去。 双胞胎:=o=!!爹爹太坏了,竟然将他们推出去…… 阿宝看双胞胎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心里憋着笑,将他们抱下了床,让他们自个穿上鞋子,点了点他们的小鼻子,说道:“你们爹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健康,不能在他身上乱跳压到他,知道么?” 小家伙们都懵懵地点头,十分无辜地说:“亲亲爹爹?” “亲亲可以!”阿宝很严肃地点头。 得了允许,双胞胎站在床踏上,掂起小脚,攀着床沿去亲吻床上的男人的脸颊。 阿宝看得直叹气,小孩子越长大越调皮,偏偏某个男人似乎并不懂怎么教孩子,除了教他们读书习字,那就是陪他们玩,简直是放纵了他们。所以,某些方面,她还是少不得多费心。 晚上,将两个孩子哄睡了,阿宝才打着哈欠回房,看到雁回又端了碗药过来,便知道又到某位王爷苦逼的喝药时间了。 连在昏迷中尝到那种苦味都会吐的人,可想而知多不喜欢喝药了,阿宝每次见他拧着个眉头勉强喝下时,都会有一种暴笑的冲动。 等伺候了他喝药后,阿宝见他眉头拧得死紧,忍不住道:“王爷,良药苦口。”所以别再摆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会让她心软的。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俯首堵住她的唇,将嘴里那种苦涩怪异的味道传递给她。 好像解神医开的药味道又变得可怕了……阿宝模模糊糊地想着。 等结束了一吻后,他嘴里的可怕味道已经冲淡了,眉稍放松,看了她一眼,颇为满意地躺下,想着下回不用吃蜜饯了,就用这种方法去去可怕的药味。 阿宝:=口=!她被当成解药味的清洁剂了么? <hesky2007扔的地雷,谢谢,挨个熊抱一遍~~=3= 温暖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9 11:24:33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9 13:52:33 j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9 16:40:50 j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19 16:41:57<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0 00:07:04 j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0 06:34:44 —————— 抱歉,昨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晚上难得早早地睡了,没存到稿,今天迟更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9章 转眼进入了十一月中旬,天气也越发的冷了,一片冰天雪地,仿佛呵出一口都都要结冰一样。 窝在温暖的炕上,阿宝翻着雁回捧过来的帖子,然后拿出一张宁王府送来的帖子,上面的字迹写得中规中矩,一看便知找人代笔的。帖子里的意思,是请她去喝宁王府三姑娘的满月酒呢。 先前萧令殊昏迷不醒,阿宝一心照顾他,倒没有心思管其他,听到宁王妃这胎又生了个闺女,也没什么心思想其他,只让人按规矩送了份贺礼过去。现在看到这帖子,倒是有闲心了,她自认与宁王妃没什么大仇,阿宝倒是没有嘲笑她又生了个女儿,况且生男生女又不是由女人决定的。 当然,比起心放得宽的阿宝,那些知道宁王妃多想要生个儿子的人就不那么厚道了,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这下子宁王府又有得闹了。 想到宁王妃对自己莫名不待见,估计不会想要见到自己的。阿宝将帖子放下,以照顾生病的萧令殊为由,亲自写了歉涵过去,附带丰厚的礼,她人就不过去了。 阿宝这选择是对的,那天宁王妃没见到阿宝,还真是莫名地松了口气,然后心里又有些气愤,觉得阿宝一定是因为她生了女儿,才不给面子来的。至于照顾生病的晋王什么的,不过是借口罢了。 当然,她生气她的,砸了屋子阿宝也不会知道,很快便将此事放下了,继续窝在家里照顾丈夫、教养两个孩子。 躺了半个月,萧令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不过身子还虚,走动得不多,外头又冷,阿宝只允许他在室内活动,其他时候还是看着他多休息,不能让他逞强。 某位王爷清醒了,一日比一日精神后,又开始搞阴谋诡计了。 席远是最振奋的,几乎每天都要送些文件过来,然后当着阿宝的面,将江南一带至南齐一带的信息都禀与萧令殊,甚至当着她的面,评论南齐几位皇子上位的可能性,还有明年大邺对南齐出兵南征的可能性,届时南征人选又是谁。 京里的几位王爷也在暗搓搓地计划着若大邺要南征,都想举荐他们的人,既能夺取战功,又能发展势力,其中以贤王为首的几位王爷暗动作不断,太子也不动声色安排。齐王这厮自打弄死了南齐太子,仿佛又有了祸害的目标,时常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处处针对南齐之事,推波助澜,仿佛恨不得大邺马上就派兵南征,将南齐灭了,一统中原…… 阿宝由原来的沉默到最后默默听入耳里了,然后每次掐着时间点,一看席远所呆的时间超过了,就会板着脸将他轰走,然后再板着脸押着某位王爷去休息,解神医交待了,他现在身体不好,让他别太费神。 一看到她板着脸,连眼神都是冷的,萧令殊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十分听话地被她扶回房里歇息了,其他丫鬟见状,默默地在心里肯定了王府里最大的boss其实是王妃才对。 阿宝其实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等冷着脸伺候他躺下后,她默默地走到外间,然后猛地一头扎到铺着毛茸茸的虎皮毡的炕上,脸蛋都激动得红了,手指有些不争气地发颤着。就算胆子被男人养得挺大的,但她与他相处时,是随意亲昵的多,却从来不会同他撒泼置气,唯一一次被他气得狠了,也只是咬他几口泄愤。这是头一回置气呢,没想到效果这般好。 阿宝激动了会后,听到里头男人叫她的声音,哎了一声,爬起身来,唤了丫鬟进来,让她去茶水间里将一壶热水拎过来,阿宝接过茶壶拎进室内,倒了杯温水过去喂他喝下。 萧令殊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发现她脸色恢复平常的软和,方拉着她的手,闭上眼睛。 阿宝被他弄得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扬唇笑了笑,凑过去在他淡色的唇上亲了下,又厮磨了会儿,直到那唇色变红了,眼睛弯成了月芽。果然等她直起身来后,便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同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还有微红的唇瓣。 “王爷……” 她软软地唤了一声,然后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过了今年,他们就成亲快四年了,除了他曾经办差离京的一年,他们极少离别,从尝试到适应到习惯,将婚姻一点一点地经营起来,孩子也快要三岁了,感觉有些老夫老妻了,以后日子会这般平淡下去,可是偶尔发生的事情,会让她发觉她比想象中更在乎他,更会因为他的痛而痛。 萧令殊慢慢地摩挲她的背,然后将她拉到床上,锁到怀里,让她陪他一起睡。 阿宝笑盈盈地说了声好,抱着他的腰,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温暖的手摸进他的衣襟间,摸到他微凉的肌肤时,心里又忍不住难过。以往冬天,他全身上下都是热烘烘的,让她当成天然暖炉,可现下他的体温还没她高呢,反而她成了他的暖炉了,再伸脚过去蹭他的腿,果然也凉凉的,就算被窝被暖炉薰暖过,对他而言意义并不大。 “王爷,你冷不冷?” “不冷!” 阿宝扁了下嘴,觉得他又在逞强——或者很诚实,在他心里,并不觉得这种冷意难以忍受的。想到席远透露的,他曾经受过几次严重的伤,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这条命不知从阎王那里抢回了多少次时,心里堵得厉害。 “别乱想,我会好的!”他手指捏了捏她的耳廓,轻声说道。 阿宝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又蹭了下他的胸膛,咕哝道:“王爷你身上好冷,一点都不暖和。” 他僵硬了下,又道:“以后会暖的!” “哦……” 这声“哦……”真是太富含想象力,同时也太容易让人想歪了。刚才还跟席远搞阴谋诡计的男人现在十分纠结地想着,难道她嫌弃他不够暖和?他知道她是怕冷怕热的体质,太冷不行太热不行,最喜欢的是微煦的春日和秋日时节,夏天热时会直接将他踢走,直到他冲了冷水澡回来,冬天冷时会紧紧地巴着他。 睡意上来了,阿宝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下了,完全不知道某个男人因为她无心之举而纠结。 第二天,雪停了。 解神医一大早地就拎着他的药箱过来了,跟着他的还有个男孩,同样也帮着拎了个比较小的药箱。阿宝定睛看去,发现竟是幸启明。 解神医解释道:“这孩子颇有学医的天份,他想学,我便带着了,让他白日过府来学些东西。”幸家姐弟居住的巷子离王府只有几条街,走上两刻钟就到王府的一处后门,距离不远,每日来回也不辛苦。 听他解释,阿宝也想起了前些日子解神医同她提了这事,让门房通融一二。不过若是幸启明真的有天份,学好了以后造福的也是百姓,阿宝自是不会阻止,解神医想教就教呗。 在解神医为萧令殊搭脉时,双胞胎也醒了,穿成了小毛球一样被丫鬟们抱了过来。 “娘娘~~” 软糯糯的声音,睡眼朦胧的模样,阿宝脸上露出笑容,亲了下小家伙们的小脸蛋。正在这时,阿宝发现一道视线,转眼一瞧,便见是幸启明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虽不知道他看什么,阿宝仍是朝他善意一笑,然后看到像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男孩眼眶微红,低下了头去。 阿宝有些愣,等发现他时不时地偷瞄着两个孩子,突然有些明悟,他大概是想起死去的娘亲了吧。 想到了幸家姐弟的处镜,阿宝又看了眼解神医,心里琢磨着,若是幸启明真堪称大用,又有心向学,王府也不吝啬那点儿银子,可以培养他成才。也不需要他卖身给王府,而是觉得这时代医疗体系落后,有个技术高明的大夫,也算是给自己的生命多留条保障。且解神医也需要个传人。 心思千回百转间,解神医已经为萧令殊搭脉完了,说道:“王爷身子大好,不过仍是太虚,得养上半年时间,慢慢来,会好的。” 萧令殊用手指敲着桌面,说道:“半年时间太长。” 解神医一听便来气了,手中捏着支笔快要将之折了,怒道:“王爷莫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不成?打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已经是第五次从鬼门关捡条命回来了。说句狂妄话,若非有在下,王爷还不知道是如何的处境呢?所以别想要逞强,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一步步地来,将身子养好再说!!” 爆发的解神医极有气势,莫说萧令殊,连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连幸启明都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大抵是没想到一直好脾气地授他医术的男人原来脾气也这般大的。 没办法,解神医是个圣父心肠的男人,遇到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这脾气就上来了,根本不管你是谁。也因为这种率直冲动脾气,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人,这也是他为何不接受皇帝的赐封,进宫当太医的原因。至于他敢对着萧令殊爆发,也因为萧令殊除了将他坑得极惨外,这位王爷也是个懒得理人的,只要没惹着他,你在他面前吠,还懒得看你一眼呢。 解神医刷刷几下在空白纸上写下了方子,召来小厮去药房抓药去了,然后又笑眯眯地来到双胞胎面前,开始给他们请脉。 双胞胎被养到两岁半了,平时看着也活蹦乱跳,阿宝又照顾得好,没病没痛的,就算甜糕先天不足,现下和姐姐站在一起,除了没有姐姐的圆胖,看着也差不了多少。 解神医给他们把了脉后,摸摸他们的小脑袋,夸奖道:“都是好孩子!” “好孩子”的意思就是身子很健康,这是解神医夸奖小孩子身子健康的用词,双胞胎听罢,都挺起小胸膛,一副他们是好孩子的模样。 等解神医离开后,阿宝瞅了眼某位王爷,然后带孩子们去用早膳时,伸手拉了下他的手,软声道:“王爷若有什么事情,也须得将身子养好再说。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的身体,哪有精力做事?” 其实阿宝正以为这男人暗搓搓地打算颠覆南齐,所以才会心急着想要将身体调理好,准备大干一场。 完全误会了! 萧令殊看了她一眼,出声道:“不是!” “嗯?” 他却不肯解释了,同两个孩子去用早膳,留下阿宝在纠结着他的话,然后不知道哪根神筋接通了,竟然隐隐猜测到了原因,顿时囧了。 王爷你肿么又开始卖蠢了?如此蠢萌真的好么? ***** 进入了腊月,天气越发的冷了,阿宝整天懒洋洋地窝屋子里,只有偶尔心血来潮时,才会出去赏下雪,或者让人直接在院子里堆了两个雪人欣赏。 至于她自己为何不发挥一下童趣亲自堆一个,看了眼坐在下首中的两个小包子,觉得还是算了,免得他们有样学样,也跟着去玩雪。 女儿本性是天真活泼的,但架不住小萌萝莉爱学大人,某些时候学着她爹板着脸,那气势真不错,只是配上那矮冬瓜一样的身材,还有婴儿肥的脸,大打折扣,只会让人想发笑。 至于儿子,那真是活泼过头了,一个灵活的小脑袋瓜子,配上小孩子无穷的精力,真是会折腾人。而且他不怕他爹那种面瘫脸,不仅敢凑过去,还敢伸小爪子去戳,每次都差点玩脱了,最后要她当恶人。 人家是严父慈母,她家里的情况是慈父严母?好像又不怎么正确,严父该严的时候不严,该慈的时候也不慈,闹得她只能在旁像补丁一样查漏补缺,关键时候她顶上作个“坏娘亲”。 想罢,阿宝合上账本,然后敏锐地发现两个孩子已经机灵地看过来了。 阿宝俯视他们:“你们要做什么?” 甜糕萌萌地眨着眼睛,“娘娘,花花,好~~”小手指着外面满院子的白雪。 包包懵懵地看着阿宝,然后被弟弟在背后捅了下腰,慢吞吞地道:“去玩~~” “不准!”阿宝毫不客气地镇压了,“你们还小,不能玩雪,会生病的,像你们爹爹一样生病!”手一指,便指到了旁边披着温暖的大衣,挨坐在暖炕一旁、正在看书的男人。 男人发现母子仨都看着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见双胞胎萌萌地看着他,而一旁的老婆凶光毕露警告地看着他,怎么看都是双胞胎可爱一点儿。只是,遇到生气的阿宝他也得避让,轻咳了声道:“听话!” 双胞胎恹了。 阿宝以胜利之姿又俯睨了眼两个小豆丁,在丫鬟进来请示今日的午膳菜单时,便起身去安排了。 双胞胎双眼眨巴眨巴地目送着阿宝走出门,乖乖地坐着,直到没听到声音,小手顿时挥了起来,马上原型毕露,踢了小鞋子,吭哧吭哧地往炕上爬,一把扑到了男人怀里,将自己泛着奶香味的小身子挂到他身上。 “爹爹~~” “爹爹~~” 萧令殊伸手托住在他怀里拧麻花的儿子的小屁股,一边手还要扶住另一只挂他肩膀上的小包子的小身子,两只在他身上拧起麻花来,拧到他终于出声:“什么事?” “爹爹,去嘛~~”小手指着外头的方向。 “阿宝会生气!” “娘娘,不气~”甜糕小朋友急急地道。 萧令殊看他们一会儿,然后披衣起身,小家伙们顿时眉开眼笑,一人一边小爪子抓着他一根手指,欢快地往屋外行去。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见状,纷纷低下头,然后默默地去拿了衣服给两个孩子套上,也不开口劝阻什么。 刚掀了帘子,一股冷气从外头扑进来,打散了些许室内暖融融的热气,让两个孩子迎面打了个哆嗦,一个没忍住,小鼻子就打了个喷嚏。 萧令殊脚步一顿,正准备将他们拎回去后,一道怒吼声已经响起了:“你们要去哪里?” 然后是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看着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的女人,双胞胎顿时往男人身后缩去,谁知又被人推了出来,直接摆到了生气的娘亲面前。 “他们闹着要出去玩!”萧令殊淡淡地说,将自己撇开了。 阿宝瞪向两个小捣蛋。 双胞胎:=o=!!爹爹好坏,又将他们推出来了…… 最后少不得又要拎回房里进行再教育,萧令殊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双手负在身后,看着两个孩子依依不舍地看着院子里的两个雪人,还有那蔫头蔫脑的模样,手指在袖子里捏了捏。 挺好玩的。 ***** 进入腊月后,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过年了。 眼瞅着新年就要到来,甭管这一年过得怎么样,家家户户仍是开始着手准备着过年,怎么热闹怎么来,哪管朝堂上因为南齐的事情讨论不休。 阿宝也忙着准备年礼,这一忙便忙到年底,其间还要看顾生病的丈夫,教养调皮捣蛋的孩子,大冬天的,差点肝火上升,还让人去解神医那儿抓两服去火的药,直到年末,终于可以歇口气。 然后又到了除夕宫宴。 阿宝包裹款款,直接打包丈夫孩子一起进宫与宴。 算算自己嫁过来的几年时间,每年的除夕宫宴都要发生点什么意外,阿宝觉得这除夕宫宴都可以称为惊魂宴了。至于今年,阿宝由衷地希望,今年除夕宫宴平平淡淡的,甭要出什么状况了,大过年嘛,不是热热闹闹才好么。 如此想着,便又听到了一声响亮的“五哥”的叫唤声音。 阿宝和萧令殊望去,便见到齐王小心翼翼地扶着挺着肚子的金璟琋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张嫩嫩的娃娃脸的原因,就算怀有身孕,感觉还是像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又让阿宝觉得齐王这厮啃了幼女的感觉。 齐王动作很小心,但嗓门可不小,这一叫唤,很多视线都过来了,不过看到是这位,马上又移开了视线。 等他们就坐后,齐王没了负担,马上跑过来抱起双胞胎抛了下高高,对萧令殊笑得没心没肺的,说道:“五哥看着气色不错,身子大好了罢?哎,五哥啥时候咱们兄弟俩一起去将南齐灭了吧,省得他们叽叽歪歪的,尽会打嘴炮……” “……” 附近恰好听到这话的人默然,想着这几个月,齐王在朝堂上的表现,不禁有些蛋疼。以前只觉得这是只脱肛的野马,至少还有皇帝这根绳子拴着,现在觉得这头野马已经没有绳子可以拴了,不知放到南边去,是不是南齐都要被他玩脱了。 想罢,众人目光微闪,虽然众人心里觉得南征的可能性极大,但皇帝一直不松口,南齐那边也在着手准备,众人也只能按捺着,能这般大咧咧地嚷出来的,也只有齐王了。若真的要南征,可有得热闹了。 很快地,帝后相携出现,宫宴开始。 当然,这几年的除夕宫宴仿佛受了什么诅咒一样,不出点儿事情太不正常了。有些人也觉得邪门儿,不过一些好事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平淡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希望除夕宫宴出点儿事情来娱乐一下。 这不,马上就出事情了,不过是喜事,太监匆匆忙忙地进来,满脸笑容地禀报。 五公主怀孕了! 正德帝正在喝酒,当场就呛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dolly扔的火箭炮,么一个,谢谢~~=3= 感谢小小蜜莉兒、游手好闲妞扔的地雷,谢谢~~=3= 小小蜜莉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0 20:53:36 dolly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7-20 21:51:29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0 22:14:38 —————— 最近可能会有些更新不定,若是上午11:00没有刷出来,那么会尽量在下午18:00更,大家都不急啊,若没什么事情,会保持日更的!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0章 除夕是团圆的日子,作为英国公府长子媳妇的五公主也同夫婿从公主府回到英国公府,参加家族里的除夕家宴。 五公主与金璟珏成亲六年,虽是公主之尊,不过对英国公夫妇也算是敬重,与英国公夫人之间也算是婆媳相得,不知多少人暗中感慨,不是所有的公主都与夫家的人处得差的,单看彼此是不是有心维持。 今年的除夕家宴与往常无甚不同,却在众人热热闹闹地就坐吃团圆饭时,五公主突然身子不舒服,抱着痰盂吐了。 虽是大过年的太医不好请,不过太医院里仍是有留守的太医的,英国公夫人忙让人去请太医了。而英国公夫人身边的两位嬷嬷也会些药理,在请太医来之前,顺便为五公主把了脉,却未想到会把出了喜脉,顿时整个英国公府都轰动了。 其中最为高兴的就要数英公国夫妻了,任谁都可以在他们脸上看到狂喜。 金璟珏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子,英国公自是看重嫡长子的,就算儿子现在依然像个长不大的孩童一样——甚至可能这辈子都这样了,也是他看重的嫡长子。加之帝后对金璟珏的宠爱,金璟珏无论变什么模样,他在府里的地位却是不变的。 英国公也知晓帝后之心,虽然心疼嫡长子被毒傻了,却也没想过将来要将英国公的爵位让庶子继承,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嫡长子一辈子看着就是这样了,那么便寄希望在孙子身上吧,等儿子和公主生了孙子,他这把老骨头再努力活个几年,好好教养孙子,又有太子和公主在,孙子将来也定能顺顺利利地担起英国公府。 可谁知成亲几年,公主一直无所出,可将英国公给急坏了,私底下不知和妻子嘀咕了多少回,眼看一年年地过去,差点愁白了头发。儿媳妇的身份不一般,可是位公主,他就算想说些什么也不好说。想从儿子那里下手嘛,但儿子也是个痴傻的,眼里就只有五公主,除了听他娘和妹妹的话,就只有公主的话听了,最后是白折腾。 就在英国公都快要等得心灰意冷,准备暗中培养庶子所出的几个孙子时,没想到五公主竟然传出了喜信。不管这胎是男是女,只要能生,迟早会生出个孙子出来的,英国公顿时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因为五公主传出喜信之事,使得原本就热闹喜庆的年过得越发的热闹,正逢大过年的,府里的下人们又得到了主人赏赐的份额颇丰的红封,个个都喜气洋洋。而英国公夫人甚至激动之下,直接打发了人去宫里给皇后娘娘报喜,想让她也高兴高兴,却没想到让不知道真相的皇帝给惊得呛酒了。 当然,正德帝呛酒了是他的事情,反正宫里有皇后在,会让皇后仔细同他解释,免得他不明真相下乱想。 这厢的英国公心情十分愉快,拍拍一脸不在状况之内的儿子的肩膀,说道:“你媳妇怀了身孕,你可不准闹她,要好好照顾公主,知道么?” 金璟珏傻傻地看着自己爹,满脸迷茫地说道:“阿爹,芸芸难受!” 除夕家宴摆在正厅里,地方虽大,却架不住屋子里原本燃了银霜炭温度较高,然后人多,食物的味道又混杂,让五公主实在是受不住,才会当着众人的面呕吐,脸色实在不好看,自然也吓到了金璟珏,有些手足无措的,简单的脑子里只以为五公主生病难受了,其他的还没闹明白呢。 看到他这副傻样,英国公觉得特别好笑,“所以你要好好照顾公主,不准像以前那般没轻没重的!”英国公十分慈爱地对儿子道:“你可是要当爹的人了,要给孩子作榜样……” 英国公实在是太过高兴,激动之下难得喝多了,满脸通红。周围的人甭管是什么心思,面上都是一片喜意,嘴里说着恭喜的话,只是心里是不是也一样高兴,就不得而知了。 晚宴没有到最后,因为五公主身子不舒服,先让人送回房去歇息了,金璟珏是一刻也离不得五公主的,也像只跟屁虫一样跟了过去。英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性,自然也没说什么。 英国公夫人也同样笑呵呵的,虽然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颤,仍是维持着端庄之相,陪着庶子庶女们吃完这餐团圆饭,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方让大伙先散席了,稍会再过来一起守夜,同时也让人将难得醉上一回的英国公送回房去歇息片刻,让人给他喝醒酒汤,可不能让他睡死了,稍会还要守夜呢。 等吩咐完这些,英国公夫人也来不及歇会儿,便匆匆忙忙地往儿子儿媳的院子行去了。 金璟珏当年中毒后,虽然救回了条命,便那毒不仅影响了他的智力,同时也影响了他的身体,此事也只有帝后及英国公夫人知道,后来多了五公主等人,连英国公都被瞒着。 而解神医被阿宝弄去公主府给金璟珏医治的事情,也只有阿宝、金璟琋和五公主等人知道。原本金璟琋并不欲告诉母亲,免得解神医没治好兄长让母亲失望,不过五公主并不想瞒着婆婆,她觉得自己这位婆婆也是有些本事的,且有些事情还需要英公主夫人帮忙,最后还是决定也将此事告诉了英国公夫人,能不能好,到时候再说。 英国公夫人原本对于儿子的身体情况也有些绝望了,五公主下降他们家,相当于一辈子守活寡,英国公夫人心里也对她颇为愧疚,待五公主如已出,宛若母女一般,婆媳之间十分相得。在英国公夫人的计划里,待时机成熟,便过继个孩子给他们夫妻养,将来那个孩子会从儿子手里接过英国公的爵位。 没想到最后会有这么个大惊喜,那位解神医不愧是陵南解氏一族,确实有些本事,他日得备份厚礼去谢谢他方行。 英国公夫人扶着丫鬟的手,一路迎着风雪而行。仿佛感觉不到冷意似的,整颗心都热烘烘的。虽然解神医没有治好儿子的脑袋,让他依然如孩童般天真稚气,但能治好他的身体,让他留下个后代血脉,英国公夫人已经很满足了。 来到儿子儿媳的院子,刚进门便见到丫鬟嬷嬷们忙上忙下,端着清淡的吃食摆到五公主面前,而她那傻儿子仍像以前那般,围着五公主转。 英国公夫人脚步一顿,笑容不变地走进去。 五公主会被皇后选中下降英国公府,也因为金璟珏喜欢。依皇后对金璟珏的疼爱,恐怕也会让金璟珏娶个身份高贵的妻子,就算是高门贵女,宁愿得罪人,也想要成全他。金璟珏自中毒后,帝后将他视如已出,时常接入皇宫,也不知道五公主是如何入了金璟珏的眼缘,每次入宫都要找五公主玩,这一来二去的,便成了这桩婚事。 想起当年儿子每回进宫欢喜的样子,回来时对五公主依依不舍,英国公夫人在心里叹了声。恐怕那时在世人眼里,她和皇后都是恶人,让堂堂公主之尊下降个傻子吧。 发现婆婆到来,五公主搭着丫鬟的手起身相迎,英国公夫人已经摆着手道:“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了,可要小心一些,别折腾了。” 走到儿媳妇面前,丫鬟已经机灵地端来了绣墎,英国公夫人坐下后,满脸慈爱地说:“稍会你们就不用过去和我们一起守岁了,虽是过年,不过你现在情况不同,也没什么好忌讳的。还有,你有什么不懂的便使人过来问我,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府里哪个厨子做的食物合你口胃,便带到公主府去,让他给你做,不能委屈了自己。哎,呆会我让几个有经验的仆妇过来伺候你,还有几个懂医理的……” 听着英公主夫人絮絮叨叨,五公主脸上蕴着浅浅的笑意,算不得多美丽的面容上,在灯光中晕染出一种沉凝的美丽,又因为这抹笑容,添了份难言的柔婉。 英国公夫人是极满意五公主这位儿媳妇的,她没有那些公主的刁蛮娇纵性格,人也知礼懂事,更重要的一点,她不嫌弃金璟珏的痴傻。光就这点,就让英国公夫人决定待她如同亲生女儿。 等唠叨完了五公主,英国公夫人看到蹲在一旁眨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儿子,忍不住又是一笑,将他拉了起来,拍拍他的手道:“芸儿怀了宝宝了,璟珏以后就要当爹了,高不高兴?” “宝宝?”金璟珏歪着脑袋,然后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像妹妹一样么?肚子大大的~~”双手做了一副肚子大的动作。 “对,像琋儿一样。所以你以后不准再闹芸儿,还要小心地照顾她,知道么?”英国公夫人仔细地说道,将一些道理用直白的语言为儿子解说,还要掰碎了塞到他脑子里。英国公夫人已经练就了非凡的耐心,花的时间再多,也不会觉得不耐烦。让她欣慰的是,儿子虽然傻了点儿,但胜在听话。 金璟珏猛地点头,然后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娘放心,我会照顾芸芸和宝宝的!” 英国公夫人双眼透露着慈爱,满足地握着儿子儿媳妇的手,觉得此生无憾了。 ***** 宫宴结束后,诸人也散了。 阿宝和萧令殊并排而行,牵着穿得圆滚滚的小包子往宫门行去。 一旁的齐王也不心地揣扶着金璟琋,嘴巴不停,不是叮嘱着大肚子的老婆小心地上的雪,就是朝萧令殊喋喋不休,说到最后,又说到了刚才的消息上。 “没想到金璟珏这小子也挺厉害的,虽说迟了点儿,不过也算是有结果了,璟琋你也不用再担心大舅哥他了,只要他不来找我打架就好……”说到这里,有些怨念,也不知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那傻子还时常过来找他打架。 金璟琋脸上也布满了笑意,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朝阿宝那边望去,嘴角动了动,决定还是等过了年,找个不那么显眼的时候,让人备份厚礼去谢谢解神医。 到了宫门,各自上了马车,齐王朝他们挥手:“好啦,你们路上小心。包包、糕糕,再见啦!改明儿叔叔去找你们玩!” “猪猪,再见~~” 两个小包子探出头喊道,也不知道是声音太奶糯了,还是夜风的原因,声音明显有错。 齐王笑脸僵硬了,唬着脸道:“要叫叔叔!!我可是你们六叔!” “六猪~~” “……” 齐王恨恨地放下车帘,决定等他家的孩子会说话后,他也要教孩子对所有的弟弟都叫“猪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瑤非魚扔的手榴弹,谢谢~~=3=<hesky2007扔的地雷,谢谢~~=3= 恋介夕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1 10:11:48 零色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1 11:09:51 瑤非魚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7-21 13:46:14 默默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1 15:19:28 j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1 21:01:12<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1 23:47:45 ———————— 下午还有一更~~^o^ 咳,也算是双更了吧……=。=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1章 新年第一天,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虽然冷得打了个哆嗦,却不影响好心情。 探头看了看院子里的雪,发现雪已经停了,天空也透出淡淡的蓝来,不再是灰蒙蒙一片,果然是新年新气象。 莫名地心情大好,阿宝又将窗掩上,然后快步跑回床上。 床里的男人还在睡,不过在她起身时,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只是身体不给力,自打中毒后,每天睡觉时间须得满六个时辰才能补足精神。等发现原本起床的人跑去打开窗,吹了冷风后,又带着一身冷气又窝回床上,男人睁开眼睛,伸手将她圈到怀里,将被子拉高,又继续懒床。 阿宝捂着嘴笑,难得新年第一天,睡个懒觉也无妨。 当然,她这种想法在一刻钟后被现实扑灭了,因为双胞胎依然每天固定时候醒了,然后就要过来闹双亲。丫鬟嬷嬷在主子们歇息时,没有叫唤是不敢轻易进内室的,双胞胎却没那个顾忌,趁着丫鬟们没拦住,直接跑进来了,然后利索地踢掉鞋子爬上床,一个熊扑,直接扑到两人身上。 阿宝拉开被子,便看到两张可爱的笑脸,一把伸手将他们都拽进被子里来。 一家四口在床上闹了会儿,终于起床了。 早膳过后,阿宝让人叫来解神医,笑得特别的亲切,封了个大大的红封给他,闹得解神医有些不解,说道:“王妃,昨日已经发了红封了。” “这是你应得的。”阿宝笑道,然后将昨日除夕宫宴时得知五公主怀孕之事告诉他。 解神医很快便明白了,笑道:“那可要恭喜金驸马和公主了,在下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金驸马身上残留的毒的时间太久,虽然身体能治好了,不过智力却没办恢复,估计一辈子只能这样。”说罢,叹了口气,若是当时金璟珏中毒时,陵南解氏还未没落,有解氏族人在京,指不定还有几分希望。 “这结果已经很好了,还要多谢解神医的费心。”阿宝温和地道,虽然金璟珏一辈子可能无法恢复,但却难说是不是一种福气,如此赤子之心,没有杂质,也是五公主就算知道他的情况也愿意与他平平淡淡过一辈子的原因,至少他简单的脑子里,没有太多的阴谋和算计,只执着于一人,这是经历过宫中人情冷暖后的五公主极盼望的。 等解神医为萧令殊检查完身体离开后,阿宝又开始着手准备,要带孩子们去走亲戚了。新年大头的,才是热闹的开始,京中的亲戚都要去走一走,还有交好的世家勋贵及朝中官员,这是可以光明正大搞串联而不怕被帝王猜忌的时候,自然要抓紧时机。 连续忙碌几天下来,两个活泼的孩子都不乐意跟着阿宝出门了,原因是每到一个地方,他们就会被一些可怕的女人抱来抱去,还会被捏小手小脸。直到小包子们发现他们爹爹身边是最安全的,于是一人一边紧紧抓着他的手或扯着他的衣摆不肯离开他身边,某位坏娘亲要干啥就干啥去吧,他们不奉陪了。 说实在的,萧令殊面对的都是些大老爷们,而且依他的名声及摆出那副冷酷无情相,除了太子、齐王等不受影响,其他男人还真没那胆子当着他的面去捏双胞胎可爱的小脸。所以跟在萧令殊身边还真是最安全的,小家伙们觉得比跟着娘亲去内院面对一群女人好玩多了。 对于两个孩子不给面子,阿宝直接瞪眼睛,好笑又好气,对双胞胎道:“好啦,今天咱们去你们五姑姑家里玩,那里有你们姑父陪你们玩,不会捏你们,要不要去?”说着,她自己先捏了小家伙们的脸。 “姑姑?”双胞胎萌萌地看着她,他们认人有限,且自从萧令殊生病以来,王府闭门谢客,见到五公主等人也很少,都快没印象了。 “对,是姑姑!嘿,这回发音还挺正常的!”阿宝笑着说,又刮了下他们的小鼻子。 阿宝整理了下,便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往五公主府而去。 阿宝带两个孩子去探望怀孕的五公主,没什么事情,萧令殊自然是呆在府里继续休养,虽是过年要走动,但大伙也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他出不出门都不会介意,无什么大事,甚至也不会有什么人这般没眼色的上门去打扰。 来到公主府时,阿宝发现里头已经有客了,问了公主府的总管,才知道江凌薇也过来了。 江凌薇如今肚子已满三个月,过了三个月危险期后,害喜症状也减轻了很多,到底是身子健康,底子也好,怀孕满三个月后,她自己便觉得无碍了,也开始走动起来。孕妇虽然讲究极多,但也不能天天困在一方小院子里,还须得走动走动。江凌薇与五公主交情不错,心里也为五公主开心,得了空也过来了。 五公主和江凌薇正坐在花厅里聊着怀孕心得,听到阿宝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两人相视一笑。金璟珏原本百无聊赖地窝坐在旁边,迷茫地听着她们说自己不懂的话,见到阿宝带着双胞胎过来时,眼睛发亮。 “芸芸,我可以和他们玩么?”金璟珏拉着五公主的袖子问道。 五公主含笑道:“自然可以,不过璟珏要照顾好小侄子和小侄女,不能让他们哭。” 金璟珏猛地点头。 阿宝也将两个孩子推过去,说道:“好啦,你们去和姑父玩儿。” 金璟珏就带着两个孩子在旁边玩起来,有丫鬟嬷嬷在旁看着,倒是不会出什么事情。阿宝收回了目光,坐到五公主身边,打量她的脸色,问道:“感觉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五公主失笑,说道:“怎么你们每个人过来都问这一句?能有什么事情?我也不像阿薇这般害喜严重,吃也是吃得下的,就是吃得不多,闻不得肉腥味儿罢了。” 江凌薇接口道:“没办法,除夕宫宴那天内侍过来禀报,皇上都呛了酒了,自然让人比较关心了,特别是听说你在除夕宴上身子不舒服,自然是怕你像我一样害喜严重。” 五公主笑容微僵,无奈道,“恐怕又让人多想了。” 阿宝也跟着无奈道:“可不是让人多想嘛,解神医现在很受欢迎,那些不孕不育的妇人都想找他看看,解神医现在很烦,多次言明他不精通妇科,不过没人相信。这些天来,给我下帖子的人很多,大多是想请解神医哪天有空去她们府里一趟的。” 解神医这半年来时常出入五公主府,稍有心的人都会发现这事,不过他们都以为解神医是去给五公主看病的,并不知道看病的对象是金璟珏。现在五公主突然有孕,可不是让那些人想歪了嘛,自然都以为解神医确实是个神医,连妇人不孕不育症都能治,那些无所出或者想要个儿子的妇人皆心思活络起来。 解神医气得直恼,他是叫神医,但那是父母给取的名字,可不是真的是无所不能的“神医”。 三个女人沉默了下,然后爆笑出声。虽然有些不地道,不过确实觉得挺乐人的,解神医这是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妇女之友了,感觉上怎么都好像是她们坑了他一样。 ***** 阿宝携着两个孩子去探望五公主,萧令殊独自一人在府里,这大过年的,还挺冷清的。 不过在阿宝前脚刚出了门时,后脚府里就来了客人了。 太子与齐王一同过来。 太子亲临,晋王府的人都十分重视,不过太子笑得极为和煦,言道他只是过来探望晋王,让人不必多礼。 等太子与齐王入坐,下人上了茶点后,萧令殊便让人下去了,不必他们在这里伺候。 太子先是询问了萧令殊的身体状况,见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不由有些愧疚。 “都是那些可恶的南齐人将五哥害成这样的,太子哥哥,找个机会狠狠地将他们揍一顿,反正是南齐人不遵守先祖约定在先,咱们就算出兵去打他们也占在大义上,不会受天下人指责。”齐王说得大义凛然,对南齐的问题上,他一直是主战派,甚至恨不得亲自挂帅南征。 太子脸皮抽搐了下,温声道:“六弟莫急,待春天过后,父皇自有定夺。” 萧令殊看向太子,太子朝他微笑。 萧令殊也点头,有些明白太子的意思,正德帝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大邺在对南齐的事情上,因为齐王的胡搅蛮缠,使得大邺站在了大义上,所以南征是必须的,就等待时机成熟了。而且,南征人选,虽然众说纷纭,众人私底下也为此搞小动作,不过这人选,正德帝心里已有定夺。两人皆知道在皇帝心里,这南征的人选除了萧令殊怕不会作第二人选。 听着齐王还在声讨南齐,恨不得亲自挂帅,太子笑容微淡,说道:“五弟,趁着这些时日,你好生养身体吧。”养好了身体,才能出征。 萧令殊自是点头,齐王却有些惊疑,眯着眼睛看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琴舞飞扬、瑤非魚、15520617、深海扔的地雷,谢谢~~=3= 琴舞飞扬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2 11:26:57 瑤非魚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2 12:10:44 155206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2 14:30:04 深海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2 16:45:43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2章 转眼便到了桃花盛开的时节,阿宝特别怀念起庄子里的那一片桃花,不过想起现在朝堂上紧张的气氛,决定还是乖乖地呆在京里,哪里都不去吧。 到了三月,萧令殊的身体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再像以往般窝在家里,开始恢复以往的作息,而且越发的忙碌了。阿宝自是不过问他忙什么,不过每回一见到席远捧着一叠的折子或信件去书房,便知道准是又在针对着南齐搞什么阴谋诡计了。 想到朝堂上针对南齐南征之事,阿宝心情也有些紧张,生怕萧令殊会是这个南征的人选,不知怎么地,她总感觉到若要对南齐出兵,萧令殊是绝对逃不掉的。虽然在旁人眼里,萧令殊是太子一派的,南征也是帮太子捞功劳权利,这机会自然要抓住的。可是在阿宝眼里,依南齐皇帝与正德帝这些年来相爱相杀,绝对是要将萧令殊被派去的。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还没个定论,尚言过早。 三月初三这天,金璟琋终于生了。 当听来报的齐王府的人说齐王妃生了个儿子时,阿宝心里也为金璟琋高兴,马上笑着让人送份贺礼过去,等到了齐王府小世子洗三日时,阿宝和萧令殊一起去齐王府参加孩子的洗三。 齐王见到他们到来,十分得瑟地过来,哈哈大笑说道:“五哥,我家儿子以后就和你家糕糕混了。为了让他与糕糕一样有个逗趣的小名儿,弟弟决定让他的小名就叫甜汤,包子有了,甜糕有了,甜汤也有了,是不是很不错?” 萧令殊喜欢吃甜的,于是点头道:“不错。” “哈哈,我就知道不错!”齐王越发的得瑟了。 所有人:“……” 那一瞬间,春风吹过,所有人都僵硬了,明明已经是阳春三月明媚时节,可是这天仿佛比冷冽的秋日还要教人无法接受。简直是不忍睹目啊! 阿宝木着脸,在心里默默地同情了下皇后和金璟琋,听到这个小名儿,估计这两位都会哭的。幸好小名儿可以让齐王随便乱取,大名儿还是要慎重的。 所有前来参加齐王府新生儿洗三礼的宾客皆打从心里同情起刚出生的小家伙,这得多悲催才会摊上这么个可笑的小名儿?或者说,要有多悲催,才会摊上这种不靠谱的爹!原本齐王明明看着虽然难伺候了点儿,也不至于如此不靠谱啊,怎么这岁数越长,越不靠谱了,难道真的像正德帝生气时咆哮的那样,这岁数都活在狗身上了? 在众人的嘀咕中,齐王十分愉快地决定了他家小包子的小名儿,甚至还想着以后再生个孩子,叫个什么名字凑成一桌甜点好呢? 阿宝木着脸,在同样木着脸的丫鬟引领下,到了王府后院,去探望金璟琋。 金璟琋现在是坐月子时期,虽然不能出房门,不过她们却是可以去探望她的,英国公夫人也在,正温柔地抱着外孙,叮嘱着女儿一些做月子的禁忌。 见到阿宝进来,英国公夫人笑得十分亲切和蔼,说道:“晋王妃来啦,难得你有心了。来瞧瞧这孩子,还是托了你的福气呢。” 英国公夫人这话一语双关,听在其他人耳里可能是觉得能生出龙凤胎的阿宝是个有福气的,金璟琋也沾了她的福气。不过事实上,英国公夫人和金璟琋都认为能怀上这孩子,是阿宝当初那啥的功劳,现在又听她提及,阿宝简直要脸红了。 “国公夫人言重了,这是六弟妹的孩子缘,与我无关,呵呵……” 英国公夫人含笑地道:“也是与晋王妃有缘,来,你抱抱他罢。” 阿宝也生过两个孩子了,利索地抱了过来,看了下仍在睡的孩子,还太小了,看不出像谁,不过看这轮廓,倒是比较像孩子的爹。 想到孩子的爹,又想到了这孩子的小名儿,阿宝顿时又有种想喷笑的冲动,脸皮抽搐了下,表情有些古怪。 金璟琋头上绑着抹额,靠着个大引枕坐在床上,微笑着看与英国公搭话,视线未离开孩子,所以也看到了阿宝脸上古怪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阿宝将孩子交由一旁的奶嬷嬷,坐到旁边,说道:“刚才我与我家王爷过来,见到六皇弟了,六皇弟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儿。” 听罢,金璟琋有些僵硬,然后无奈道:“他是不是告诉你们,孩子名叫甜汤?” 阿宝有些惊讶,看来齐王已经和她商量过了。 英国公夫人直接喷了,愕然道:“这是什么古怪名字?” “……先前王爷也与我说过,为了与五皇兄府里的双胞胎凑成堆,要给他取个应景的小名儿。既然他喜欢,就由他去吧。”金璟琋无奈归无奈,却不会在这点小事上同丈夫较劲儿,反正大名儿取得好一点就行了。 英国公夫人真是哭笑不得,对于女婿已经不晓得说什么好了。以前小时候看着是个机灵的,长大后虽然有些歪了,生了异心喜欢跟着太子对着干,不过成亲后,倒是收起心来了。只是这心还没放下,却发现这货更歪了,往一条熊货的不归路越跑越远了,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的,明明以前还挺正常的啊? 正说着,又听丫鬟来报,太子妃也过来了,阿宝和英国公夫人忙起身去迎接。 接下来陆陆续续地越来越多人送贺礼过来,来的多是太子一脉的官员,宫里的帝后也让人送了赏赐过来,极为热闹。 直到洗三宴后,众人各自归家,不过半日,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齐王府刚出生的小世子有个小名儿叫“甜汤”,很多正在喝茶的人直接喷茶了。 甜糕和甜汤,哪个更可笑?阿宝叹了口气,齐王这丫的真是爱他五哥爱得深沉啊,等那孩子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找父亲抗议自己这种小名儿。 “爹爹,娘娘~~” 刚回到府,双胞胎马上朝他们飞奔过来了,直接扑了过来,一人一边抱着阿宝的腿,控诉她出去玩又不带他们,太坏了。 阿宝看着儿子,原本她觉得“甜糕”这小名儿没啥大不了的,可是现在齐王弄出个“甜汤”来,这一糕一汤还真是搭配,希望儿子长大以后不会抗议某位王爷取的这个小名儿。 见两个小包子委屈得直接抱着她的双腿,阿宝只得道:“好啦,明儿去平王府,会带你们去的,不会抛下你们的。乖啦~~”这才让双胞胎松了手。 萧令殊弯腰将两个孩子抱起来,一边手一个。小家伙们亮晶晶地看着他,攀着他的肩膀,一人一边在他脸颊上留下个湿漉漉的颊吻,然后又凑过去亲阿宝,方兴奋地指着院子里盛开的桃花,让他们爹爹抱他们去摘桃花。 阿宝站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男人抱着两个孩子摘桃花,然后得到了几朵被蹂-躏得不成样的桃花,偏偏两个孩子还自以为有孝心地摊开小手,将桃花给她。 将两个小包子的脑袋蹂-躏了一顿,一家四口方回到屋子里。 翌日早上,一家四口用过早膳,送萧令殊出门去衙部后,略略拾掇,方带着两个孩子去平王府探望江凌薇。 进了平王府,先带着两个孩子去拜见平王太妃。 “哎哟,我的小乖乖,一阵子不见,又长这么大啦。”平王太妃笑呵呵地抱着他们,摸了摸小脸小手,又给了见面礼。 阿宝忙道:“哪能每来一回就要太妃给礼的,可不能惯着他们。” 两个孩子已经甜蜜蜜地香了太妃一口,奶糯糯地道:“谢□□母~~”又让太妃乐得不行,抱着使劲儿地香了几口。 阿宝趁机打量了下平王太妃,发现她也老了,精神比不得几年前。心思一转,又转到了平王妃身上,若是没有平王太妃弹压,江凌薇也没这么容易在平王府立足,平王妃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来呢。所以,衷心地希望太妃长命百岁罢。 告别了平王太妃后,又去见了平王妃,方去凌薇阁看江凌薇。刚到了凌薇阁,没想到平王世子也在,正拿着本诗经对着江凌薇肚子里的孩子念呢。 江凌薇早接到阿宝来的消息了,等了会儿才见阿宝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和蔼地摸了摸两个孩子后,江凌薇直接将平王世子撵出去,让他去干些正经事儿,别成天地围着她转。 平王世子摸了摸脑袋,正儿八经地说道:“我给孩子做胎教呢,这是很重要的,以后孩子会和阿薇一样聪明伶俐,美若天仙。” “知道了知道了,我和晋王妃有话说,你自去忙吧。”江凌薇挥手将他打发出去。 平王世子离开前,仍不忘叮嘱,“阿薇你若是累了,就歇会儿,别累着自己啊……” 阿宝看得有趣,对江凌薇道:“世子倒是关心你。” 江凌薇神色柔和,淡淡地笑了笑,待丫鬟上了茶点后,便让她们到门口守着,与阿宝聊起天来。 自从江凌薇怀孕后,阿宝隔三岔五便会过来探望她,陪她聊聊天,免得她怀孕后关在家里闷,顺便也会带两个孩子过来给她解闷儿。 阿宝和江凌薇说起齐王府小世子洗三礼上齐王给孩子取的小名儿,有些好笑道:“也不知道那孩子长大了会不会抗议这小名儿呢。” 江凌薇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眼睛一转,看到坐在旁边玩着九连环的双胞胎,笑道:“虽然是些小点心的小名儿,听着也怪有趣的,若我肚子里这孩子出生,届时也给他取个相应的小名儿,与包包糕糕凑和着。” 阿宝无语,“小心孩子长大后要恼你。” 江凌薇不甚在意地挥手,又聊起了其他事情,“我听人说,前阵子,承恩公府的四少爷与武昌公府古三姑娘的亲事解除了,这事虽然做得低调,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了。” 阿宝有些愕然,“为何解除了?” 江凌薇将抿了一口的柠檬水放到一旁,似笑非笑道:“对外是说高僧批过八字,原来两人八字不合,无夫妻缘,硬凑一起不妥,便解除了。不过我倒是听说古三姑娘曾去找承恩公府四少爷,和他说了些话,才解除了这桩亲事。” 阿宝直觉皱眉。这理由虽然也冠冕堂皇,不过却让人觉得有猫腻,当初定亲时,应该合过八字,怎么可能不合?就算当初定亲时没找高僧合过八字,应该也找过有名望的算命先生合过的,现在才来说个八字不合,怎么瞧都有古怪啊。 江凌薇又道:“哎,其实我觉得这事儿挺怪的,总感觉是有人在其中推动的,算来算去,其中有个人很可疑。” “谁?” “贤王妃。”江凌薇侃侃而谈,“贤王妃与继母不合,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武昌公夫人也算不得无辜,听说当年贤王妃的亲娘还没死呢,武昌公夫人就暗中与武昌公好上了,等贤王妃亲娘去后,刚过了热孝,马上就被娶过门了,有人说贤王妃娘亲是活生生被气死的呢。所以也不怪贤王妃怨恨了,与两位继妹感情也不怎么好。前些儿,江清郡王世子妃听闻妹妹解除了婚事,忙着去武昌公府,却不料下轿子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未想将肚子里的孩子给摔没了,肚子里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大夫说,这次小产伤了她的身子,以后难怀上了,倒是和贤王妃的情况差不多。” 说得渴了,江凌薇又道,“这事情还真是凑巧,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脸上有些嘲讽,她固然看不惯武昌公夫人使这种低劣的手段嫁入武昌公府,但也觉得贤王妃过于急功近利了,要毁掉一个人,不仅是毁掉她的亲事,还有其他法子可行。至于江清郡王妃,这也真是个倒霉催的,回个娘家都会不小心摔了,一个不能生的女人,在婆家的处镜可不好。 想罢,江凌薇心里为世间待女人的不公命运叹气,更让她叹气的是,往往女人还喜欢为难女人。 “那位古三姑娘呢?”阿宝又问道,原本还以为她的终身大事定下了,没想到会出了这个意外。 “不知道呢,这婚事刚解除了,武昌公夫人哪好意思带她出门?指不定是想要缓一缓,待这事过了,重新为古三姑娘再择一门亲事,届时想要高嫁是不可能了。”江凌薇嘴里说着,心里却有些皱眉。 江凌薇之所以对这事知晓得如此灵通,还是因为知道古馨愉对晋王有异心,所以让人盯着武昌公府,倒没想到会发现贤王妃的小动作。贤王妃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人将古馨愉仰慕晋王的事情透露给承恩公四少爷知情罢了。 而让她瞠目结舌的是古馨愉那姑娘,也不知道她脑子是咋长的,竟然在贤王妃的安排下,她真的跑去告诉未婚夫,她仰慕晋王,想要解除这桩婚事,这不是直接给人抓住把柄了么?幸好那位四公子也是个厚道人,虽然感觉到屈辱,却没有多嘴地将此事透露出去败坏古三姑娘的名声,连解除这桩婚事也允许武昌公府用那样的理由。 江凌薇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对于为了爱情甘愿委身作妾什么的,绝对深痛恶绝、万分鄙视的。当年她爹原是有意让她进太子府当侧妃的,这事情无论是她和她娘都不答应,在她们眼里,就算是皇帝的贵妃,那也是个身份高贵的妾罢了,只有脑子拎不清的男人才会去宠爱个妾弃正妻不顾。没想到她还没撸起袖子动手扑灭她爹的糟糕想法,就被平王世子一眼相中,最后嫁了过来。 江凌薇看了阿宝一眼,深觉古馨愉的心志坚定,看来仍是得提前将她的某些想法拍死在萌芽阶段。 正当江凌薇琢磨着怎么解决跟她闺密抢男人的古馨愉时,没想到萧令殊已经干净利索地出手了。 **** 贤王妃被武昌公派人叫回娘家时,还有些莫名其妙,等听到来人隐晦地提示几句时,表情瞬间变了。 贤王妃心里有些吃惊,闹不明白怎么会牵扯到晋王身上,她爹好好的为何会得罪晋王?不过仍是略作打扮,让人照顾好两个孩子,便匆匆忙忙回娘家了。 回到武昌公府,明显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贤王妃心里咯噔一下,到了正厅的范围,发现丫鬟小厮都被谴得远远的,只有管家带着几个忠仆守在周围。直到进了正厅,便见父亲一脸震怒地坐在倚子上喘气,而继母掩面坐在旁边哭泣。 心里有些狐疑,开口道:“爹,你叫女儿回来有什么事情?” 武昌公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沉的暮色,说道:“今日你三妹妹出府了,没想到她会做出这般大胆的事情,直接去找晋王……” 很快地,贤王妃便知道了过程,她那位好妹妹解除了婚事后,以为终于能嫁给心上人了,趁着守卫不严,悄悄地带着丫鬟出门去晋王回府的路上拦人了,却没想到她人还未近晋王的身,便被晋王府的府卫给叉走了,直到她后来喊了一嗓子愿意委身给晋王当侧妃,才让晋王正眼看她。 听到这里,贤王妃表情僵硬了,感觉到头皮发麻,眼前一阵发黑,可以想象,当时古馨愉喊那一嗓子后,结果会如何。 “爹,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么?”贤王妃声音有些干哑,她是不想让这妹妹嫁得太好,但却没想过要毁掉家族的名声,明明让人盯着了,却没想到古馨愉能做出这般大胆的事情。对了,上辈子古馨愉对另一个男人也是直接跑过去倾诉自己的仰慕之情,只是那时候继母反应快,将一切根源都掐灭了,还顺顺利利地将古馨愉嫁过去,成就了一桩美谈。 现在想起那些人的嘴脸,都觉得恶心死了! “对!都在大街上呢,谁没听到?”武昌公眼神极冷,看着仍在掩面哭泣的武昌公夫人,骂道:“哭什么哭,瞧你教出来的女儿,将我古家的名声都毁了!她竟然还有那胆子去拦晋王的路,晋王那一踢真是踢得好,怎么不将这孽女踢死算了?” 武昌公夫人放下袖子,露出哭肿的眼睛,哀声道:“老爷,愉儿都伤成这般了,你何苦再说这种话,她也是你女儿啊……” “我没这种不要脸的女儿!慈母多败儿!若非你宠她过甚,什么都依着她,她会有胆子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情?”武昌公闭了闭眼睛,很快便作了个决定,对贤王妃道:“悦儿,你妹妹不懂事,麻烦你去和贤王说一声,看看能不能请贤王帮忙说情,让晋王将你妹妹纳入晋王府。她做下这等事情,大伙都看着,若不嫁晋王,她一辈子就毁了。” 听到这话,武昌公夫人嘴角嚅动,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她是怕了这晋王,竟然能毫不怜惜地将个拦他路的弱女子踢开,女儿已经伤成这般了,若是进晋王府绝对会没命的。可是若不送进晋王府,她一辈子就毁了。 贤王妃终于明白父亲叫自己回来的目的,顿时愕然,脸上的表情也没了,心里冷笑,他们倒是打的好主意,虽然古馨愉此举是毁了古家名声,但却能让古家搭上太子。现在谁不知道皇帝身子情况,最多熬个几年,若无意外太子登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多少人现下已经暗中改投太子了。 古家有她这个女儿当贤王妃了,没法与贤王撇开关系,但却可以再送个女儿去晋王府与太子那一系搭上关系。 算盘打得好此好,但怎么不想想晋王乐不乐意纳妾?而贤王乐不乐意帮这个忙?真是异想天开! “你们别妄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贤王妃断然拒绝,冷笑道:“晋王与晋王妃伉俪情深,哪会想要弄个女人进府去碍眼?难道爹你也糊涂了?晋王若真想要三妹妹,今儿就不会直接将拦路的三妹妹踢伤了。” 武昌公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知道这下子武昌公府的名声算是完了。半晌,突然跳了起来,说道:“来人,马上将三姑娘送到家庙去!” “老爷!”武昌公夫人顿时慌了,忙抓住他的手。 武昌公硬生生地抽回了手,说道:“来人,将夫人送回房,没什么事情别让她出来。” 等仆妇将武昌公夫人强制送回房后,武昌公又看向贤王妃,发现大女儿冷冷地看着自己,自是知晓她心里的怨和恨,恨他当年狠心气死了她娘亲,恨他忽略她的成长,让她堂堂嫡出的大姑娘,过得寒酸破落,甚至差点连她的婚事也蹉跎了。 到头来却没想到,他忽略的长女是最有出息的那个。虽然其中有她的手段,却不得不承认那时这女儿手段厉害,抓住了一个男人的心,让那个男人心甘情愿为她出头谋算。 只是武昌公不知道,贤王妃远比他想象的要恨他,恨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breathesky2007、冥碎上仙扔的地雷,谢谢~~=3=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2 19:37:35<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2 21:51:32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3章 正当父女俩相对沉默时,管家匆匆忙忙过来,禀报道:“老爷,贤王殿下来了。” 武昌公和贤王妃俱是一愣,然后武昌公定定地看了女儿几秒,忙过去迎接。贤王妃也同时收起其他心思,同父亲一起过去。 待得见面,贤王扶住正要行礼的武昌公,笑着说道:“岳父不必多礼,本王听说王妃回府了,恰好经过,顺便过来接王妃。” 这种客套话武昌公哪里会相信,只怕是贤王听到了什么传闻过来的吧。 果然,贤王语气一转,又道:“先前在路上,本王似乎听说三妹妹出了些事情,本王那五弟是个不知轻重的,生起气来全然不顾情份,若他伤了三妹妹,本王少不得要代他道歉……” “殿下言重了!”武昌公已经满头大汗,一时间羞愧万分,说道:“是我那孽女一时犯了臆症,做下错事,已经让人将她看管起来了,待她身体好些,我便想着送她去家庙潜心礼佛,让佛祖保佑她,如此清净着过一生也算是她的福气罢。” 一句话,便定下了古馨愉今儿所做之事是生了臆症,这也算是一种病,如此倒是能挽回些武昌公府的名声,不过古馨愉这一辈子只能青灯古佛过一生了。 贤王略略满意,今儿听说了小姨子跑去向自己敌对的兄弟示爱,贤王第一个反应便是岳父立场不坚定,竟然想要脚踏两条船,将小女儿送去晋王府好搭上太子。古家三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拦路示爱,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是令人说道的艳福,指不定还让一些自诩风流的男人自得不已,但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及她的家族来说,名声尽毁,连带出嫁的女儿也要受到闲言碎语的攻击。 贤王自是不乐意自己王妃的名声受到影响,这也会关系到他的名声,妻族出了这等丑事,自然会让作丈夫的没面子。虽然最好的解决方式还有一个,让晋王纳了古三姑娘,只是贤王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武昌公府再出个王府侧妃,将来若有什么事情,他们要支持谁? 又略略聊了会儿,贤王便带着妻子告辞了,“岳父若无其他事儿,本王与王妃告辞了。” 武昌公自然不敢拦阻再说什么,贤王虽句句宽慰,面上含笑,却也暗藏话锋。贤王的意思明白不过,也是不想让古家再搭个女儿进晋王府的,宁愿让她直接在家庙呆着过一辈子也使得。 待送离女儿女婿,武昌公跌足长叹,喃喃念了句报应,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在管家担忧的目光中,往后院行去。 **** 马车里,贤王妃垂首暗暗垂泪,轻泣道:“臣妾也不知为何三妹妹会生出如此心思,父亲原为她与承恩公四公子定下亲事,也是想让她嫁得风光,并不乐意她去做小。堂堂公府的嫡出之女,自是不愿意委屈了她的,可谁知会出了这种事情……” 贤王听得眉稍微动,回想起以往对古馨愉的印象,心里冷哼一声,倒是小瞧了个天真的姑娘,不过仍是宽慰道:“三妹妹所作所为与你何干?莫要再伤心了,她只是犯了臆症,断断与你们这些出嫁之女无关。”说着,贤王拿了条帕子为她擦眼泪。 贤王妃破涕而笑,说道:“多谢王爷。” 见她眼波流转,明艳风华,贤王面上含笑,又说道:“岳父可又为难于你了?” 贤王问这话自是有原因的,当年遇着贤王妃时,也听闻了她在武昌公府中的境遇,甚至亲自所见她在武昌公府过的是何等日子,堂堂公侯之府,竟然如此错待自己嫡长女,想来便让人不耻。 不过难得地,她不自怨自艾,也不与继母弟妹计较,仍是保持本心,又聪明善语,方让他动了心思,舍妹妹而就姐姐。那时确实想要娶作王妃的是武昌公府得宠的二姑娘,以得到武昌公府的支持,可谁知发现大姑娘更适合他,反正一样是武昌公府的姑娘,不若娶个他更心仪的女子。 而这些年来,贤王也知贤王妃每次回娘家心情不好,也留意几分,若无什么事情,时常会陪同她一起回武昌公府,看在他的面子上,岳父再糊涂也不敢明面上说什么。今天会过来,也是听到了街上乍起的流言,生怕岳父为了小女儿的终身幸福犯了糊涂,真的将女儿送入晋王府。 听罢,贤王妃叹了一声,“我爹先前自是想让臣妾同王爷说情,让王爷帮忙去与五皇弟说一声,看看能不能让五皇弟纳了三妹妹进晋王府,也全了三妹妹的一片痴心。不过臣妾拒绝了,幸好我爹他不算太糊涂,很快便收回这话了。” 贤王心里冷笑,武昌公的心思倒是人之常情,只是太过糊涂。他那五弟是常人可以拿捏的么?若是可以随便拿捏,他们那父皇也不会一直被气了。虽然不太相信,但心里也知道晋王与晋王妃那真是伉俪相得,感情深厚,定然是不乐意随便弄个女人进府里的。虽说男人好女色是人之常情,却也有甘心为守一人的男人存在。贤王曾也蒙生过此等念头,此时也极为满意自己王妃,对于其他女人有没有皆不甚在意。如此一比较,自然也明白晋王的心情。 他那岳父确实是个糊涂的,不然也不会因为夫人片面之词便忽略大女儿至此,还教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小女儿来。 贤王轻轻扣了下车壁,不管如何,外头的舆论须得好生引导,不能连累了贤王府。想罢,出声叫来外头随行的侍从,吩咐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贤王妃也听到了他的安排,微垂下眼眸,掩饰眼中的讥笑。 虽然很多事情改变了,但也有些事情不变。例如,她那好妹妹也和上辈子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向个有妻室的男人表达仰慕之情,只是换了个对象,就换了个结果。 上辈子被她大胆示爱的男人,是翰林院士,温文尔儒,为人也怜香惜玉,是个厚道人,自然不会让个小姑娘名声被毁,特别是知道对方是武昌公府的姑娘时,当即帮忙掩饰一二,配合着她那好继母一起将这件事情压下,使得无人知晓当街表白之人是武昌公府的姑娘,只说是一些小户人家的女儿,如此隐瞒了过去。 至于她这位好妹妹为何这般大胆冲动,甚至不顾名声行此事,结合上辈子的事,原因不过是几点。一是怕父母会再为她定门亲事,没有法子之下,她要铤而走险;二是她将晋王想得太美好了,以为只要她一腔真心交付,对方会感动,会有所回应;三是她也无法再忍耐自己苦苦相思,无法与心上人在一起。 一个爱情至上,为了男人可以连家族名声都不顾的妹妹……呵呵,凭什么上辈子能过得这么幸福,而她什么都没做反而一无所有,名声毁尽,最后只能凄惨地冻死在冬日的庄子里? ***** 流言的速度极快,第二日已经传遍京城了。 阿宝刚睡了个午觉起来,就听到了雁然从外头带来的消息,当场喷茶了。 雁然今儿得了一日假,原是去街上帮姐妹们买些东西的,谁知还未出了内城,便听到了街上的流言,当下东西也不买了,直接去打听起来,很快地便真真假假地打听得了一堆的流言,不过有一样却是真的:他们家王爷昨日被武昌公府的三姑娘当街拦住示爱了。 真大胆! “听说武昌公府那儿又放出消息,说他们三姑娘是得了臆症,才会做出如此不妥当之举,现下武昌公府已经叫了宫里好些的太医过去为三姑娘看病,太医们也证实了这事,三姑娘确实得了臆症,得好生的休养。还有,现在也有人说咱们王爷行事狠毒,连个弱女子也能直接踹个心窝脚……”雁然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来。 阿宝听到最后也是嘴角抽搐,忍不住问道:“王爷回来了没有?” “还未回来呢。” 阿宝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茶渍,想着昨日某位王爷回家的表现,还真是平平常常的,根本没有丝毫的异样,若是没有今日闹得整个京城都是流言,她还不知道昨儿竟然有个女人比现代的女子还要大胆,当街向他示爱呢。 在这种礼教森严的时代,一般发生这种事情,会有几个结果,一是女人就算不名声尽毁,也会遭人菲议;二是男人将向自己示爱的女人娶了,成就一番美谈。 现在,被告白的男人不配合,自然成了笑柄,不过武昌公府给出古馨愉患有臆症的消息,也算是机智的反应,能平息一些流言,只是古馨愉这辈子算是毁了,京城里不会有哪户人家会愿意娶个患有臆症的媳妇的,除非将她远嫁江南,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 阿宝问了下这两日值勤的侍卫,知道昨儿是席远跟随萧令殊,恰好今日轮到他休息,直接让人叫来他,也好了解一下昨天的事情。 席远过来后,听到阿宝的询问,心里了然,看来王妃是知晓这事情了。昨儿之所以大家什么都不说,是因为某位王爷根本不知道拦他路的女人是谁,整个过程完全没放在心上,踹了人就走了。侍卫们见状,自然也不会多话,后来才知道那姑娘原来是武昌公府的三姑娘呢。 “昨儿古三姑娘突然出现拦了王爷的路,属下们先前也认不出那是武昌公府的姑娘。原是直接叉开她,不让她拦路的,谁知道她那时突然生出一股冲劲,就冲到了王爷面前,朝王爷说她敬重王爷,仰慕曾经的义举……后来听她说得有些不妥当,王爷烦了,直接踹了一脚过去,直到事后属下让人将受伤的姑娘送去附近的医馆,才知道那是武昌公府的三姑娘。”席远有些无奈地将过程告诉阿宝。 所以,从此至终,某位王爷皆不知道拦了他路,被他不耐烦踹开的姑娘的身份。对于表白的人来说,这也真是太可悲了。当然,后来经由席远提醒后,萧令殊觉得万分麻烦,便让人将古三姑娘大张旗鼓地送回武昌公府,并明言让武昌公好好教养女儿,如此方会将这事闹大了。 阿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特不给面子了,怨不得外人对他的印象从来没有好的,指不定还有人暗地里指责他将事情做绝了,不悄悄儿地解决,而是广而告之,直接毁了个姑娘的名声。古馨愉拦他示爱是不当,可是他也不应该如此不留情面,将事情闹大开…… 天知道其实这事儿上他是无辜的,被人莫名拦路,再莫名其妙地表白,于他而言,这真是挡他路的讨打者,直接踹过去了。后来又被古馨愉的表白刺激恶心到,直接让人拎去武昌公府,因为当时旁边还有其他人,才会将事情传得这般快。 当然,若是让萧令殊好声好气地询问拦他路的姑娘要做什么,或者听了她的表白后,虽觉不妥为她掩饰一二,维护对方的名声之类的——那也不是萧令殊了。 阿宝啼笑皆非,心里也生不起什么吃醋的念头,原本是要恼怒有人要抢自己男人,可是现在见到古馨愉的下场,又觉得她可悲,教养出她这种性子的家族也可悲。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明知道如此做法不妥,还要在大街上跑去对个男人示爱,难道不要自己的名声了,不顾家族的名声了?或者以为,男方会因为她这种霍出去的精神娶了她? 因为古馨愉不在面前,阿宝自然是无法知晓她是怎么想的。 古馨愉的做法若搁到现代,虽然也会被诟病几句,转眼也就过了,身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却是大大地不同。 阿宝叹了口气,自打了解了这个时代,她很孬地决定遵守这时代的女子生存规则,虽然束手束脚的,但也规规矩矩地长大了。曾经也有过痛苦,在自由张扬的现代生活过,要努力适应这个时代对女子种种的束缚,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是最后仍是怕连累了这辈子的父亲,怕抹黑了家族脸面,连累了家族里的众多姐妹,只能选择接受这一切,慢慢地适应这个时代。 所以,并非人天生没脾气,不过是一直压抑了,让自己迎合着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罢了。 就在阿宝叹气时,萧令殊回来了。 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俯看她的脸,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难得感性,吁叹一下两辈子的落差罢了。 萧令殊对上她的事情,却难得固执,定定地看着她。 阿宝坐在椅子上,他弯腰俯看她,身形将她整个都笼罩在其中,无形中有几分压迫,阿宝见他坚持,眼睛一转,说道:“今儿听到外头的流言,听说武昌公府的姑娘昨儿在大街上将你拦下示爱……” “不必理会!” 阿宝话还没说话,就被他截了话。 萧令殊伸手将她直接从椅子上抱起,走到靠窗的榻上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的眉眼,带着一种温情脉脉的感觉。 阿宝看了他一会儿,也弯眸而笑,依到他怀里。 半晌,阿宝道:“原来我们家王爷也如此受欢迎,竟然让个姑娘半路拦阻示爱……” 萧令殊皱眉道:“不必理她,不知所谓!” 确实不知所谓,凭什么自说自话,认为他一定要回应她的真心,必须娶她回府?她的真心值多少?她知道他的性格是什么,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知道他当时真的想要杀了她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什么都没努力过的人,凭什么想得到他的感情? “怎么会不知所谓呢?”阿宝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以前我一直以为王爷在外头名声不好,没有姑娘敢嫁王爷呢,现在看来也不尽详实。虽然流言过份夸大,但还是有姑娘慧眼识人的。” “那是本王不乐意娶!”萧令殊语气不好,然后又捏着她的下巴,低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贴着她的唇问道:“当时你也不乐意嫁?” “……” 这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么?阿宝眼珠子转来转去,正想欢喜地说她当时很乐意嫁他时,那贴着自己唇的人用那双深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说道:“说实话!” “圣旨已下,自是乐意嫁的!”阿宝脱口而出,见他直起身来,板着脸看着自己,心头暗喊糟,补充道:“那时与王爷不熟悉嘛,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后来相处了一阵儿,方知道王爷是如此好的人,心里头自然是乐意的。也许在外人眼里,王爷有很多不好,但在我心里,王爷是极好的。” 她一脸正色,眼睛眨也不眨,表示自己很认真严肃。 “你又装了!”他突然道,心里补充着:爱装模作样,爱装贤良端庄,其实本性率直不过,还爱逗弄人。 “……”什么意思? 虽闹不懂,不过见他眸中有暖意,阿宝笑呵呵地主动凑了过去,这回很快便被他纳入怀里了,她自然也四脚八叉地缠了上去,姿势虽不雅,不过却更显亲昵。 萧令殊心情极好,甚至想着,除了他,还有谁能如此放纵她的本性,有谁能如此呵护着她的本性?所以她注定是要嫁给他的! “娘~~” “娘娘~~” 两道童音从远而至,阿宝唬地直起身,又手忙脚乱地从男人身上跳了起来,然后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拉好掀起的裙摆,整理好微皱的袖子,等双胞胎从外头跑进来时,某人已经十分端庄地坐在榻上,含笑地看着双胞胎。 ……果然爱装模作样! 萧令殊看着一把将两个孩子搂上榻的女人,眸里的暖意越盛,在两个孩子扑过来时,也张手搂住他们。 “爹爹,花花~~”甜糕腻缠着虽然爱板着脸、但明显比娘亲更好说话的男人。 包包瞅了瞅父亲,也学他板着脸,不过也和弟弟一起指着外头,想让父亲抱去摘院子里开得正好的春花。 萧令殊看向阿宝,双胞胎也看向阿宝,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觉得一家之主是娘亲,只要她反对的事情,就算是板着脸的父亲都要退让,而且还会将做坏事的他们一起推出去顶罪。 阿宝翻了个白眼,点着两个小包子的小脸蛋,说道:“花园里的花碍着你们了,天天都要去扯几朵,打理花的伯伯们都要哭啦。” 双胞胎萌萌地看着她,一个说:“花花~~”,一个接着道:“好看~~”两人小家伙倒是懂得一句话两个人一人一句说完。 阿宝也想让他们父子仨多相处,当下挥手道:“好啦好啦,你们去玩吧。” 等萧令殊慢吞吞地被两个孩子拖出外头,阿宝也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得安排晚膳了。萧令殊现在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解神医也说没问题,只要在吃食上注意一些便行。 心疼他遭了次难,阿宝仍是让他仔细休养着,虽已不用吃药,但改成了食补,每日皆要细心安排,省得他吃得不合胃口,又要挑嘴了。 走出屋外,看着天边的夕阳染红了云霞,倦鸟归来,还有院子里孩童的欢笑声,一时间,心里漫上一种温温柔柔的如水般宁谧之感,眸里染上点点笑意,温和地看着院子里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 在那男人望过来时,她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真心实意,没有半分的掩饰,也让那男人在夕阳中,突然柔和了眉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冥碎上仙、15032988、会飞的迷鹿扔的地雷,谢谢~=3= 会飞的迷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3 12:12:04 15032988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3 14:19:18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3 17:15:03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4章 时间进入四月,天气渐渐热起来。 此时朝堂中却也热闹起来,原因是朝堂又收到了南边传来的快报,这快报是戍守在大邺与南齐边境中的驻军寄回来的,上面详细说了南齐这几年来境内不平,且多有旱灾,收成不好,对南齐影响颇大。除此之外,还有南齐周边一些蛮夷小国蠢蠢欲动,与南齐多有磨擦。 大邺建国百年多,视南齐为心腹之患,只因当年太-祖与南齐开国皇帝有所约定,近百年来方才相安无事。去年南齐太子派人刺杀萧令殊一事,终于打破了两国先祖定下的和平条约,就算大邺出兵南齐,也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大邺皆站在大义这方。 得知南齐情况不好,正德帝与众臣商量南征一事,皆认为战机不可失。不过南齐在南方扎根百年,却是不能冒然开打,可以先派人前去。 至于南征的人选,又是一番讨论。 不管是太子或是贤王,皆想派自己的人去,想趁此机会夺战功兼发展势力。当然,比起贤王的急躁,太子却是对正德帝的心思有所猜测的,在看着贤王带着宁王等多方行动时,也在暗中行动。 齐王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当下大义凛然地道:“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所有朝臣看向跳出来的齐王,心里暗暗撇嘴,出征南齐可不是玩乐的,你个熊孩子虽然能熊霸京城,但不一定能熊霸南齐,资质也不行,还是乖乖地退下,由有能力的人居上吧。 萧令殊直接当木头,没有反应,而太子暗暗看了眼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同胞弟弟,暗暗摇头。 贤王一系的人也在暗中撇嘴,心里已经认为齐王请求出征,定然是太子授意的,绝对要破坏,纷纷出例说道:“父皇,六皇弟无带兵经验,且人也年轻,恐怕不妥。” 周王秦王等资质平庸的皇子直接装木头,决定不掺和进去。 “我不妥,难道二哥就妥当?”齐王对所有阻止自己南征的人都极具攻击性,他南征的目的可是要给自家亲爱的五哥报仇的,自然不允许其他人抢了他的差事儿,却压根儿不知道此事只是他一意之念,皇帝还没有同意呢。 因为齐王又展开了他胡搅蛮缠的功夫,于是整个朝会中,以贤王为首的官员和齐王为首的朝臣吵了起来,直到朝会结束了,那些旁观的朝臣才反应过来:皇帝根本没开口说什么呢,你们吵得如此欢有毛用啊! **** 阿宝虽然乖乖当个内宅妇人,不过托萧令殊和席远这两个常在她面前搞阴谋阴谋的男人之福,朝堂上的事情她也知道一些,当听说朝廷已经决定出兵南齐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与朝堂上那些人一样,阿宝对于出征人选也是十分心焦的,只是她再心焦,也不能跑到正德帝面前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将某些糟糕的想法拍掉,不准再折腾她家男人了。 是夜,又见萧令殊坐在灯下拿着南边送来的密信看起来,阿宝走过来,见桌上的茶盏凉了,将之换了盏热茶。 萧令殊抬头看她,然后探手将她揽到怀里,又继续先前的事情。 阿宝窝在他怀里,自然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里面是对南齐境内各地灾情的分析,十分详细。阿宝对于与自己亲密的人,少了几分克制,是从来不会忍耐的,当下便问道:“王爷,这南征人选……” 萧令殊的视线移到她脸上,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对,自是想起这几日她夜里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恐怕也是忧心这南征人选,问道:“阿宝,你道这次南征我去且不去?” 阿宝微一愣,然后苦笑道:“若是以我的私心而言,自是不希望你去的。只是若这是圣命……”总不好真的让他抗旨不遵吧?其他事情可以,但在这种国家大事上,阿宝还是拎得清的。 其实往好的方面去想,他贵为皇子,哪里真的需要他上战场杀敌?估计也是去当个临军的差事罢了,代表的是朝廷对南征的支持,领兵打仗一事还须交给那些真正会行兵打仗的有资历的将军。 让她难受的是,南征也不是几场仗就能将南齐给灭了的,想来得用几年时间不止,届时他还得驻军在边境,夫妻俩那真是分隔两地了,难道要她学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 “当年母妃之死,原也有南齐皇帝逼迫在里面,父皇怨恨非常,不只怨恨我,也怨恨南齐皇帝。这些年,我也明白,父皇是想要借我之手,亲自毁了南齐,算是让我能亲手为母报仇……”萧令殊慢慢地说着,脑海里想起了那名已经成为了名地地道道的农妇的南齐宫女,当年她奉长孙贵妃之命化身大邺民女,隐入大邺中,也算是留了一手。 或许他原本什么都不懂的,世人皆道他酷戾狠毒,万事皆不放心中,还有什么能让他心软的?他或许不懂,但他会慢慢地看,放在心里头琢磨,很多事情不懂也不要紧,他会记住。例如他其实比其他人更明白,宫里的那位父皇,其实一开始时是想要毁了他,不过后来又改变主意了,多了一种愧疚的弥补,只是这种弥补及不上他的报仇之念…… “所以,这次南征,无论如何,你必是要去的。”阿宝接口道,心里对正德帝的怒意又添了几分,大骂渣爹! 萧令殊默然无语,他伸手交叉拢在她腰上,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与她相依在一起。 半晌,他说道:“我欠了母妃一命,若是可以,为她报仇也使得。”他低首,看向她的眼睛。 阿宝脸皮抽搐了下,说道:“王爷,我又想咬你了!”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目光仿佛有形般,一寸一寸地抚过她的五官,然后将她抱起往床上行去,将她放到那张大床上,然后随之覆上身体,万分大方地道:“咬吧。” 娘的!还大方地拉开衣襟给她咬,表这么大方行不行?!! 阿宝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啃了口,然后才伸手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我舍不得你……” 他的动作微顿,然后给予她的是越发激烈的占有。 在她因为激烈的情-事而脑袋迷迷糊糊时,听到他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也舍不得你……”即便舍不得,他还是必须去做,却也因为她的体谅而整颗心都暖洋洋的,恨不得将她变得小小的,可以装在兜里,去哪里都带着她,永远也不分离。 ***** 翌日,因为到了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所以即便双腿软得像面条,阿宝还是起床了。 昨晚因为情绪太激动了,一个不小心做过了头,今日精神变得十分糟糕。而与她的糟糕不同,某位王爷却是十分精神,两人乍然对比,形成强烈的对照,让阿宝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采阴补阳了。 萧令殊早已穿上朝服,黑色镶银边的亲王服饰衬得他面容越发冷峻森寒,但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知晓她今日要进宫给皇后请安,所以在她挣扎着要醒不醒时,直接将她捞起身,拿了衣服一件一件地帮她穿上。 这种事情他做得极熟练,其中还有阿宝偶尔懒惰了指使他的原因,但他也心甘情愿便是了。 阿宝掀着眼皮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个晚上,心情意外地平顺了。似乎接受了事实后,觉得他要带兵南征一事也不那么难以接受的,而且依这男人在江南至南齐一带的安排,保证他自己的安全是绝对没问题。 至于老公不在身边日子真是寂寞如雪神马的,没关系,她还有双胞胎呢,两个小捣蛋也有得她操心了。 等终于打理好自己,嬷嬷们也将仍睡得像小猪一样的双胞胎抱到正房来。见他们睡得香,阿宝也没弄醒他们,帮他们净了脸,又检查了衣服有无不妥后,让人用食盒打包好双胞胎的早膳,然后和萧令殊一起将他们抱上马车,往皇宫行去。 果然在半途中,双胞胎醒了,马车里的两人少不得先喂他们吃早餐,等到宫门前,双胞胎也吃饱了。 进了宫门,便要分开了。 阿宝带着双胞胎坐上轿撵往后宫行去,萧令殊到前面上早朝。 “爹爹,再见~~” “爹爹,要接,糕糕~~” 两个孩子就在宫门口前与板着张脸的男人依依不舍,众目睽睽之下,神色冷凝的男子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变得十分温情,弯下腰来,由着双胞胎惦起脚亲吻他的脸,应了声“好”。 等萧令殊终于离开后,看热闹的人终于也各行散开。 阿宝正准备带双胞胎上轿辇,却见宁王妃也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其中长女萧娴和双胞胎同年,皆三岁多,次女萧媛两岁,皆由嬷嬷抱着。最小的女儿才几个月,不满周岁的孩子不轻易带出门,便留在家里。 宁王妃也见着了先前父子仨个在宫门黏乎道别的情景,不由得在心里撇了下嘴,再看双胞胎中的男孩,心里又嫉又羡的。可恨连生了三个都是姑娘,连戚贵妃都暗示她,宁王年纪大了,需要个儿子,就算是庶出也不打紧,莫要再打压院子里的那些姬妾,让她气得差点呕血。 她是妒性大了点儿,但可从来没有拿捏过院子里的姬妾,宁王也没少在她眼皮子底下睡那些女人,她们肚皮不争气没消息关她什么事情? 特别是在三月份时听闻金璟琋生了个男孩,江凌薇眼瞅着也要生了,五公主也怀上了,原本以为不能生的都有了消息,还不知道会是生男生女呢,心里就特别的不是滋味。怎么人家生儿子这般容易,自己要生个儿子就这般难? 在宁王妃心思千回百转时,阿宝已经笑着和她打招呼了。大庭广众之下,宁王妃也要装一装面子,让人看到皇家的妯娌是和睦的。 两人正互相问安呢,那边三个小包子已经在互别瞄头了。 “羞羞,羞羞~~” 脆嫩嫩的童声虽然软糯了点儿,但也是特别的响亮,众人看去,便见到双胞胎同时朝被嬷嬷抱着的萧娴叫着,还用小手刮着自己的小脸,表示小姑娘要人家抱,羞羞脸的意思。就见那已经三岁了,仍是胖乎乎的小姑娘瞪圆了眼睛瞪着他们,然后生气地拍打着嬷嬷的手,让嬷嬷放她下来。 “你才羞,你才羞!!”小姑娘尖叫着,攥起拳头就要打人,被嬷嬷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双胞胎又扮了个鬼脸,气得小胖妞猛地一下子挣脱了嬷嬷,朝这儿跑来。双胞胎最是伶俐,时常捣蛋被阿宝追着打屁股,能在花园里绕着圈子跑,哪里能让个跑得不快的胖妞追上,当下绕着两个大人转圈圈,还有空回头扮鬼脸。 阿宝满脸黑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双胞胎和这小胖妞就是不合,每次见面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以前话都说得不利索呢,就用着大人听不懂的话开始吵了。直到现在,每回见面双胞胎就是有这本事气得那小胖妞蹦蹦跳。 “好啦,你们不准欺负姐姐!”阿宝抓住双胞胎,又朝宁王妃表达了歉意。 宁王妃也拉住女儿,皮笑肉不笑地道:“他们还小嘛,小孩子活泼一点儿比较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坐上轿辇去后宫了。 阿宝坐在轿辇上,双胞胎也和她在一起,点了点他们的小鼻子,说道:“又淘气了,以后大庭广众之下,可不准这样了。” 双胞胎特无辜地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看得阿宝又忍不住捏捏他们的小脸,你们就装吧! 到了后宫,宁王妃和阿宝一起去拜见皇后。凤翔宫里,皇后和一干后妃都在,太子妃及其他王妃也来了。众人说了会儿话后,皇后让后妃们散了,几个王妃也随着自己的婆婆离开,宁王妃也带着两个女儿跟着戚贵妃去了朝阳宫。 待他们一走,皇后就将双胞胎揽到怀里,笑道:“先前听说你们又淘气了,是不是啊?” 双胞胎忙摇头,顺便将手中的小果子递给皇后,表示他们很乖很乖的,再附上奶声奶气的辩解,甜蜜蜜的笑脸,又让皇后喜爱得不行,对阿宝道:“你将他们教得极好,真乖,又孝顺。” 阿宝笑了笑,心里却想着,这两个家伙是乖啦,但也是鬼精鬼精的。 正说着笑呢,突然太和殿中派了太监过来,禀报道:“皇上听闻今儿晋王府的两位小主子也进宫来了,想要见见他们,让晋王妃带他们去太和殿。” 皇后目光微闪,笑道:“知道了,他们稍会便到。” 因为皇帝召见,少不得又先拾掇一翻,免得双胞胎又像某次那样,直接尿到了皇帝的龙袍上。不过三岁的孩子在大人的叨念下,已经晓得尿床不是什么好事儿,平时想要尿尿也会出声告诉大人,极少会直接尿湿裤子了。 收拾好后,阿宝又带着双胞胎在宫侍的引领下往太和殿行去,心里不免有些嘀咕,皇帝召见双胞胎要做什么?虽然正德帝曾经想过要将双胞胎抱到宫里养,不过在萧令殊直接踢走了来宣旨的太监后,正德帝也知道自己拿捏不住那儿子,早就歇了这心思了。平时虽然也想念孙子,不过他身体不好,怕将病气传给身子弱的孩子,便作罢。 来到太和殿时,发现太子、萧令殊、齐王等都在。太子和萧令殊是被皇帝留下来议事的,齐王是厚着脸皮留下来的,目的是想要磨正德帝让他出征南齐,不过正德帝一直不松口。 阿宝带着双胞胎进来,规规矩矩地带着两个孩子朝皇帝请安,然后又给太子请安,倒是齐王作为弟弟,要给嫂子请安。 等见过礼后,正德帝还没开口,齐王已经跳过来,一把将双胞胎一边一个抱了起来,大笑道:“包包、糕糕,想不想六叔啊?我家汤汤可想你们了,有空去找他玩啊~~” 听到齐王的话,众人不免腹诽:才一个月的小包子,除了吃就是睡,哪里会想人啊?说谎也不打草稿。 小家伙们其实和齐王挺熟的,特别是齐王存了让他家甜汤与小包子们一起混成京城恶霸的念头,时常带些稀奇的小玩意儿过晋王府看双胞胎,一来二去的,双胞胎最熟悉的便是这位叔叔了。 “想,六猪~~” “猪猪~~” “噗——”正淡定喝茶的正德帝喷了,怀疑自己听错了,定睛看去,见双胞胎笑得甜蜜蜜的,正用小脑袋顶着他六儿子的脑袋,齐王一脸哭笑不得地继续纠正他们错误的口音。 正德帝心里痒痒的,见六儿子霸着双胞胎不放,终于出声道:“瑶瑶、承瀚,到皇爷爷这里来。” 双胞胎有些儿懵,他们听得最多的是自己的小名儿,大名儿极少有人叫,所以都没有意识到正德帝叫的是他们。直到齐王被正德帝命令将双胞胎带过去后,双胞胎站在御案前,萌萌地眨巴着眼睛看他。 已有月余未见两个孙子孙女了,正德帝每次看到肖似长孙贵妃的孙子,心里会涌上一种酸涩感,然后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心痛,每每情绪过于激动,致使他又会病一场。虽是如此,仍是想要多瞧瞧这个孩子。 正德帝伸手轻轻地盖在孩子的脑袋上,笑道:“你们想不想皇爷爷啊?” 两个小包子定定地瞅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没印象哎,所以不想的。 “那你们以后多见见皇爷爷,就会想了。”正德帝出奇地有耐心,他对寄予厚望的儿孙无比严格,但对于心怀愧疚的孙子,只想给他们无上的荣耀宠爱,并不严苛。 正德帝又逗弄了会孙子孙女,发现孙女小小年纪的又板着小脸了,不由得看了眼殿中的萧令殊,又看看板着脸的孙女,突然觉得这对父女出奇的像,不由得有些抽搐。这儿子在外头的名声不好,孙女长得像他不说,连性格也学他,这不是让人退避三舍么?以后有哪家愿意要这种儿媳妇? 看到小孙女,正德帝也和阿宝一样,咸吃萝卜淡操心,忧上了她未来的终身大事了。 正德帝又看了看身条儿比不上姐姐壮实的孙子,向儿媳妇询问了孙子的身体情况,阿宝皆一一答了,知道孙子虽然天生不足,不过现在养得与平常孩子差不多后,心里也极满意。 正德帝突然问道:“解神医可说他们能适应南方那等温暖湿润的气候?” 此话一出,太和殿中全殿皆寂,所有人皆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心中突突地跳着。 阿宝不敢乱说,说道:“臣媳不知,并未问过解神医此事。” 齐王却是憋不住,直接问道:“父皇何出此言?” 正德帝一见到他就觉得头疼,喝道:“闭嘴!朕不想听你说话!” 齐王只能憋着气,哼了一声撇开头了。 等阿宝将双胞胎带下去后,正德帝接过张杰呈上来的参茶喝了口,看着殿中的三个儿子。 “父皇,儿臣先前说的您考虑得如何?”齐王又眼巴巴地问道。 正德帝冷着脸,说道:“不如何!没事就滚回兵部去,朕没空听你瞎扯。” 齐王根本没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以前或许会怕上一怕,不过自从他某根属于怕的神经被大公主抽没了后,决定和萧令殊混起,他的三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皇帝老子也阻止不上他在一条脱肛的道路上越跑越远。 “父皇,儿臣近来熟读兵书,对兵法策略颇有研究,您就圆了儿臣这心愿吧!”齐王厚着脸皮道,仍是觉得这南征人选唯有他是最合适的。 正德帝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看了眼站在太子身边仍是一脸漠漠冷淡的萧令殊,让人直接将齐王这熊货拖出去后,继续讨论先前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游手好闲妞、冥碎上仙扔的手榴弹,谢谢~~挨个熊抱一遍~~=3= 感谢琴舞飞扬、15520617、breathesky2007扔的地雷,谢谢~~=3= 琴舞飞扬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4 11:28:39 155206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4 12:32:03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7-24 13:50:09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7-24 17:24:35<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4 21:33:18 —————— 又遇到快要完结时的卡文期了,真悲催qaq 还是那句话,若是早上11点木有看到更新,会尽量在下午更的啦,放心吧,会日更到完结滴~~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5章 阿宝带着两个孩子,怀着忐忑而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太和殿,心里仍是对正德帝先前的那句话有着惊疑与不确定。 其实阿宝不是没有想过随军出征,若萧令殊真的驻军边境,携带家眷是常事,很多驻守边境的将领皆会携带家眷过去,那里有拨给将领家眷所居的城池,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双胞胎还小,路上舟车劳顿不说,且江南一带与京城的气候相差极大,两个孩子还小,去了那里能适应么?若是双胞胎大一点儿,倒是说得过去。 所以,阿宝在知道萧令殊若真的要南征后,便歇了其他心思。双胞胎还小,不可能会随军出征,而她也不可能将双胞胎留下,所以,那么她是不可能跟去的了。 “娘?” 听到软绵绵的童音,阿宝低头,便见儿子仰起脸瞅着她,小脸蛋有些红,泌出了汗渍,皱着包子脸,扁着小嘴道:“娘娘,糕糕累~” 阿宝这才发现已经离开了太和殿很长一段路了,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御花园的范围了。现下天气热了起来,走了一段路,双胞胎都一脸汗渍,阿宝蹲下-身来给他们擦擦汗渍,然后一手抱起儿子,一手牵着乖巧的女儿到御花园一处凉亭里歇歇脚。 将儿子放下,阿宝又将乖巧的女儿抱到怀里,用额头轻轻地碰了碰她洁白的小额头,笑道:“包包累么?”只有弟弟喊累要抱,女儿却怕她抱不住两个,如此贴心地没有喊累,让她窝心极了。 小家伙原本是学着她爹板着脸的,不过在阿宝和她顶额头时,小脸再也绷不住,露出了笑容,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像落了漫天的星子,因为笑意弯成了可爱的月芽,可爱极了。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虽然长相肖似萧令殊,却带有女童特有的可爱稚气。 嗷嗷嗷!!她家的萌萝莉果然是宇宙无敌的可爱! 阿宝心花怒放,又忍不住搂住女儿香香软软的小身子蹭了蹭,母女俩皆互相碰着额头抵来抵去,顿时凉亭里满是欢快的笑声。一旁的甜糕也不甘示弱,跳了过来,抓着阿宝的袖子,也要阿宝抱,和她们碰额头。 笑闹了会儿后,阿宝将两个孩子放下,将丫鬟带着的水喂给他们喝。 看着两个乖乖地倚在她身边喝水的小家伙,阿宝心里溢满了一种温软怜爱之情,小家伙们平时虽然爱捣蛋,却也是听话的,大多数时候乖巧又可爱。平时可能姐弟俩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儿吵架,不过包包显然是个淡定姐,极有包容心,有时候玩具被弟弟抢了也不恼,转身去玩其他的了。所以两个小家伙其实很少吵架打架,让阿宝极少操心。 喂完他们喝水后,阿宝又摸摸他们的小肚子,有些儿扁了,便又从食盒里拿了些点心出来让他们垫垫肚子。 正当阿宝给两个孩子分点心时,凉亭外响起了脚步声,循声望去,却见是七公主带着几个宫女逛御花园。 七公主显然也发现了凉亭里的人,脚步一转便过来了。 “原来是五皇嫂啊。”七公主脸上挂着笑容,坐到阿宝对面的石凳子上,然后看了看挨着阿宝的两个孩子,笑道:“瑶瑶,承瀚,我是你们姑姑,要叫姑姑。” 双胞胎看了看她,又看向阿宝。七公主根本没去过晋王府,双胞胎虽然也时常进宫,不过见七公主的机会不多,就算早上去凤翔宫给皇后请安,那时人也多,双胞胎根本认不完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跟着戚贵妃的七公主。 得到阿宝的点头,双胞胎才朝七公主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姑姑”。 七公主笑着应了一声,她今日穿着一身桃粉的宫装,容色依然鲜活艳丽,梳着未婚少女的发髻,不过敛起笑容时,给人的感觉却有些阴郁凝重,似乎已无了当年的张扬及娇纵。 阿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自打她嫁给萧令殊后,七公主曾经对她的敌意慢慢地消除了,许是她成了七公主的皇嫂,算是长辈,不好再针对她吧,慢慢地两人遇上时除了停下来问候对方两句,已没了当初的敌意,倒是十分的平和。 七公主与她同龄,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未婚大龄剩女了,可是现在依然单身着,真不知道该说她痴情好,还是固执好。周御已娶妻,且听说与其妻齐萱感情颇为相得,周御虽有个长公主的娘,却没有养成纨绔子弟,十分上进,不管如何,是绝对不会去招惹个公主的。七公主就算再等下去,有什么用呢? 阿宝也闹不明白七公主的想法,周御确实是难得的美男子,且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如玉君子,当年知道自己可能会嫁给他时,心里也产生过微妙的少女情怀。但若是没有结果,也不至于要死要活,一定要嫁给他。所以,她对于七公主的执着还的挺费解的,她更喜欢的是在日常生活中积累出来的细水流长的感情,显得更真实更温情,例如她和萧令殊,感情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 不过这些并不关她的事情,阿宝边与七公主随意搭着话,边注意着正在吃糕点的两个孩子。 “娘,吃~”甜糕极有孝心地先喂了阿宝一口,然后才开始自己吃。 阿宝用帕子给他们擦去嘴边沾着的碎屑,便听到七公主道:“他们看着长得像五皇兄,倒是不像你。” 阿宝点头。 她突然又道:“孩子……挺可爱的吧?他长得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可爱,若是像他更好了……” 听着她自言自语,阿宝有些牙疼,直接当没听到。齐萱年前被诊出了身孕,昌平长公主兴奋得直接将太医院里所有精通妇科的太医都拉到了长公主府里,极为重视齐萱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她第一个孙子。这事也在京城里广为流传,那时恰巧萧令殊中毒养伤,阿宝略有耳闻,却并不怎么关注。 就在七公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又有脚步声响起,却见是萧令殊带着随从过来了。 七公主至今仍是极怕这位五皇兄,这也是为何她对阿宝没了敌意的原因,心里一直觉得阿宝会嫁给萧令殊,也有她推动的结果,那时候多少有些愧疚感的,觉得阿宝嫁了个可怕的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是她的皇兄,她还是觉得挺可怕的。见到萧令殊到来,七公主脸皮抽搐了下,行了礼后,飞快地告辞了,一刻也不停留。 萧令殊脸色淡淡的,并未在意七公主离去,弯腰将两个乐呵呵地冲过来的小家伙们抱住,然后对阿宝说道:“咱们回家。” 知他是特地拐过来的,阿宝眯着眼睛笑起来,走了过去,和他一起牵着孩子们的手,一家四口慢悠悠地穿过御花园。 ****** 太和殿里,正德帝放下折子。 “晋王妃和两个孩子在御花园?”正德帝问道。 张杰脸上堆着笑,接过宫女呈过来的茶端到御案上,笑道:“是啊,听宫人说,小世子走得累了,晋王妃便带他们到御花园凉亭里歇脚,恰巧又遇着了七公主。后来晋王殿下来了,接了他们一起散步离开。奴婢听说啊,晋王和晋王妃牵着孩子慢慢地逛着御花园,虽然他们不怎么说话,可是看着他们,心里就觉得舒心……” 正德帝垂下眼,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地饮着。 张杰说了会儿,偷偷察看帝王的神色,见他眉宇轻松,便知道自己这话挑得极好。他虽然不能将皇帝的心思推测得十足十,但也有个六七分,知道皇帝这些年来嘴里不说,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对晋王怀着种微妙的心情,甚至有一种移情作用在里头,不过移情的对象是晋王府的小世子,对于晋王可能仍是没办法正视,却也尽量地在补偿了。 等张杰说完,正德帝笑道:“看来朕当初给他们赐婚是极对的,镇北将军原本请朕帮忙关照晋王妃的婚事,以免威远侯府老夫人挑了个不合他心意的女婿,虽然条件荒唐了些,却未料到朕还有个儿子却是极符合他的条件。” “镇北将军是爱女心切。”张杰笑道,自然也清楚镇北将军偷偷在信里同皇帝提的一些选婿要求,请求皇帝帮帮忙。虽然要求荒唐了点儿,但镇北将军自己做到了,也想要让未来的女婿能做到。而镇北将军此举,也算是撇开了心怀对皇帝,倒是让皇帝心里极高兴的。 笑了会儿,正德帝又轻叹了口气,说道:“朕对不起阿荆,若当年晋王没有因为遇着李明锦,安静地呆在冷宫,估计活不过几年便会随他娘去了……” 说到这里,心里满是苦涩。这几年,他总会反反复复地想着很多事情,想着阿荆的死,想着他因为迁怒狠心将儿子丢到冷宫。静下心来回想,如何不知若当年没有李明锦在皇宫迷路,若是晋王没有见到李明锦,激起他离开冷宫的念头,恐怕结果如他猜测的那般,早已不在了吧。想到这种结果,心里又要痛上一回。 人到临死前,才会反省前半生所做的事情对或错。他不想说自己做错了,但心里却知道自己众多儿女中,却是欠了晋王的。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张杰劝道:“晋王殿下现在好好的,与晋王妃伉俪相得,不知多少人羡慕呢,您也宽宽心。” 正德帝笑了笑,望向桌上的折子,然后道:“朕既欠了他的,也该为他安排一二,以后见了阿荆,希望阿荆能原谅朕。” 张杰瞅了眼那份折子,眼皮微跳,却是不敢多看,默默地开始磨墨,听着皇帝边咳嗽边批阅折子,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 南征人选在齐王上蹿下跳地争取及贤王一系的推波助澜中,终于定下了。 几日后,正德帝亲自让人宣旨,任命了一系例的随行将领,其中萧令殊被定为先锋官,于一个月后带兵南征。 这圣旨一下,京城顿时热闹起来。 贤王脸色十分难看,看着宁王和陈留王,冷冷地道:“父皇素来不待见老五,虽这几年有所改变,但也不见他亲近,为何会突然任命五弟为先锋官?难道是嫌老五在京碍着他的眼,将他派出去?” 先锋官是行军或作战时率领先遣部队的将领,算是先头部队,要担负起整个队伍的探路任务,侦察敌情,查看地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先锋官面临的危险和困难是极大的,但是一般将军有的权力,先锋官都有。且萧令殊又是皇子,到了边境,就算是那些大将军,也须得听一听他的命令。 贤王等人一直努力推荐着自己的人员,见齐王上蹿下跳地叫嚣着,宁王和陈留王也不甘示弱地跟着请旨。可谁知最后却是一直像木头人一样未吭声的萧令殊给得了这差事。 三人细细商量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正德帝为何选定萧令殊,不过宁王略一思索后,却道:“五皇弟一直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若不在京里,岂不是更好?其实与其让六皇弟离开,不若让五皇弟离京。” 陈留王听罢,很快想明白其中关节,也笑道:“其实如此甚好。” 撇开萧令殊不谈,这次南征的一些随行军官还有好些名额,正巧也有几个是他们的人,只要稍加利用,也能趁此在军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当下三人便又开始商量起来。 另一边,东宫的书房里,齐王也同样一脸不可思议。 “就算这先锋官没我的事儿也算了,可是随军将领的名额也不少,为何也同样没我的份儿?太子哥哥,不若你再去和父皇说说,也给弟弟一个名额罢,若能与五哥一起上战场,杀得南齐屁滚尿流,才不堕咱们先祖之风。”齐王跳着脚道。 太子直接将之镇压了,说道:“圣旨已下,岂能朝令夕改?不可儿戏!”心里却觉得不让齐王去也是好的,他太熊了,根本是无法无天,外一去到那里,不听命令狗胆包天地直接跑到南齐境内撒野,让人直接砍了怎么办? 比起齐王这头只会横冲直撞的野马,太子对萧令殊倒是放心多了,特别是萧令殊经过近十年的训练,又对江南至南齐一带十分熟悉,且也有自保的力量,只要他不孤军深入,倒是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等齐王接受他不可能和他家五哥一起出征后,终于死了心,不过很快又忆起一事,突然问道:“五哥,五皇嫂可要随军出征?” 萧令殊蹙眉不语。 太子却道:“不妥,双胞胎还小,江南一带湿气重,且还有瘴气,孩童身子弱,如何能适应?若再大一些倒是无妨。” 这也是萧令殊所顾忌的,所以他也未上书求请带妻儿同行。 齐王听罢,马上拍着胸脯道:“好吧,五哥你放心地去,你不在京的日子,弟弟会帮你保护好王府,不会让随便的人欺负了五皇嫂和两个孩子。谁敢欺负本王的小侄儿们,本王直接弄死他们!”最后一句十分霸气侧漏。 太子有些好笑,萧令殊却十分认真地说了声:“那就劳烦六弟了。” 哦哦哦,这是五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请托!齐王顿时像是打了鸡血,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明言以后会让人牢牢地看顾好晋王府,连只苍蝇也不会让它飞进晋王府打扰了里头的人。 太子不禁头疼万分。 ***** 阿宝在府里也很快得了消息,知晓圣旨已下,萧令殊一个月后将带兵南下,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一时间有些失神。 “王妃?”华妈妈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阿宝却并未失神太久,情绪很快便收敛起来,说道:“妈妈不必担心,虽不知道王爷会去多久,但孩子还小,必要留在京里,我是必须和他们在一起的。” 华妈妈叹了口气,是这个道理。若是阿宝现在没有生养,或者是两个孩子年龄再大一些,倒是可以随军出征。除此之外,华妈妈也有些担心萧令殊一人在外,身边若无个伺候的人如何能行?就算现在不安排,谁知去了南部几年,会不会被江南那边的女子迷惑了,找些不知底细的人伺候,夺了王妃的宠? 哎,真是两难啊! 阿宝不知华妈妈的忧虑,心里默默地数着日子,还有一个月,倒是可以先作些准备。想罢,便又询问了双胞胎在何处,知晓他们今儿跑去了练功房玩耍,脸皮抽搐了下,便叮嘱丫鬟及侍卫们仔细看好他们,莫让他们碰到一些危险的东西。 傍晚萧令殊回来了,回到房里却不见阿宝的身影,又走了出去,问给他上茶的白前:“王妃呢?” 白前笑道:“回王爷,王妃正在小厨房,说今儿要下厨做几道小菜给您和两位小主子尝尝。” 今日阿宝听闻萧令殊要出征后,难得心血来潮,想亲手做几道可口的菜给他尝尝,便直接去小厨房里折腾了,大厨房今日只负责主子们的汤及点心等食物。 萧令殊又回房里换了身比较轻薄的衣服后,便出了门,往正院的小厨房行去。 刚走到半路,便见不知去哪儿玩的双胞胎也过来了,见到他时,两个矮冬瓜都飞奔了过来,扑到他身上一左一右地抱住他的长腿,仰着脸儿笑眯眯地看着他。 萧令殊低首看他们,儿子据说长得像他死去的母妃,小脸儿嫩生生的,以他的眼光看,长得不像阿宝,也不知道好不好看,不过小小软软的,十分脆弱的样子。至于女儿,长得像他,这笑眯眯的模样儿却不像他,他不会如此笑,也学不会,不过阿宝倒是很喜欢女儿笑成这样,说很可爱,是个萌萝莉。 “爹爹,饿了~~”双胞胎摸摸小肚子,又眨巴着眼睛看他。 萧令殊伸手在他们脑袋上摸了摸,说道:“去厨房。” 小包子们不知道去厨房做什么,不过皆乖乖地伸出小手抓住他一根手指头,蹦蹦跳跳地和他往厨房行去。 到了厨房门口,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到光线明亮的厨房里正在忙碌的下人,他一眼便见到穿着墨绿色夏衫的女子正拿着锅铲站在灶前翻炒着菜,似乎整个屋子里的人,只有她是最特别的,让他一眼便能发现。 双胞胎掂着脚往里头张望,自然也看到阿宝了,忙叫道:“娘娘~~” 阿宝抬头看过来,看到了站在门口里的父子仨个,脸上露出笑容,又翻炒了下,倒入清水,盖上锅盖开始炖煮。做完这一切,将厨房交给丫鬟帮看着,她往门口行去。 “王爷回来啦!你们怎么来了?” 小包子们小手摸着肚子,都对着她叫道:“娘娘,饿了~~” 阿宝听罢,伸手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你们两个小坏蛋,饿了才回来,又去哪里玩了?”同时吩咐丫鬟去将蒸好的两碗肉糜蛋羹端过来,先给他们吃一些垫肚子。 小厨房外是一片平地,还种着一株榆钱树,榆钱树下放置着石桌石椅,阿宝让丫鬟们放上坐垫,铺上布巾,方让这父子仨个坐到这里吃些东西垫肚子,她还有两道菜要做呢。 此举甚得三人的心,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又逢太阳落山,气温不冷不热,正适合在户外活动。吹着清风,听着榆钱树稍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极为惬意。 双胞胎笨拙地拿着汤勺挖蛋羹吃,萧令殊坐在旁边,看了看他们,然后又望向厨房里正亲自下厨的女子,黑眸里滑过极温柔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冥碎上仙、14935449扔的地雷,谢谢~~=3= 1493544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5 18:28:32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5 21:38:55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6章 一个月后萧令殊即将出征,他要忙着调集兵将和粮草,不得几天清闲。 而阿宝也挺忙的,忙着为他收拾行囊之类的,又要安排着随行伺候的仆人,不愿让他到了南边时吃住皆不惯,还要处理府中诸事务,整就一个忙碌的军人家属。 双胞胎先前不知道父亲即将要远行,且不知何日回来,等听得阿宝唠叨时,虽然懵懂,却已放在心上,见阿宝忙碌,双胞胎虽然依然腻缠着她,却也十分乖巧地不给母亲添麻烦,然后直接跑去烦圆圆胖胖的刘管家。 刘管家一看到双胞胎手牵着手走来,一副天真无瑕的模样儿,就有点儿腿软。 刘管家虽然喜欢拍主子们的马屁,却也不是什么糊涂之人,对王府上下是尽心尽力,对两个小主子也爱护非常,等得旁观双胞胎行事,却不敢小窥小主子们,特别是当小郡主板起脸,越发的像他们王爷时,刘管家便萎了。让刘管家更萎的是,双胞胎在王妃面前确实挺乖的,虽有淘气,却无伤大雅。王妃不注意时,鬼精鬼精的,能折腾得人想喊他们祖宗。对此,刘管家真是既欣慰,又辛酸。 所以,当小家伙们来询问他出征是什么意思时,他十分有耐心地将萧令殊南征一事用极浅显的话来解释了一遍,等双胞胎幼小的心灵终于懂得了父亲出征等于见不着时,两张小脸蛋儿都皱成了酸菜包子,然后在刘管家担忧的目光中,哇的一声哭了。 刘管家当场慌了,肥硕的身体差点像颗溜溜球一样围着双胞胎转圈圈,嘴里哄着:“我的小主子哎,我的小祖宗们,乖啊,别哭了,王爷现在还在京呢……” 双胞胎不理他,仍是张着嘴巴哭号,声音特洪亮,谁来哄都不肯理,姐弟俩就站在那里哭,眼泪猛流。 等阿宝闻讯而来,便见双胞胎哭得满脸是泪,小蛋憋得红红的,张大的嘴巴里可以见到心型的扁桃体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哭什么?”阿宝走过来将他们拥进怀里,并未斥责人,而是先问清楚情况。先前被人通知过来时,便听说两个小家伙去找刘管家,然后就哭了。 刘管家对王府忠心耿耿,可能是去了势一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了,对双胞胎那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的类型,是不可能会让双胞胎受什么委屈的。而且双胞胎自打说话以来,极少会有哭得如此伤心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假哭不算。 阿宝拿帕子边给他们擦眼泪边听着刘管家的解释,双胞胎见着娘亲,双双委屈地投入她怀里,仍是哭声不止。等阿宝从愁眉苦脸的刘管家那里得知他们哭泣的原因时,哭笑不得,点着他们的小鼻子道:“真是的,你们哭什么啊?你们爹爹又不是不回来?乖啊,别哭了,你们爹爹还没走呢……” 以往阿宝哄双胞胎是极容易的,可谁知这会儿无论她怎么哄,双胞胎竟然都不停止哭声,哭得都打嗝了,阿宝吓了一跳,忙让人去瞧瞧萧令殊回来了没有,恐怕双胞胎没见着他是不会停止的。 就在双胞胎哭得直打嗝时,萧令殊得了讯儿回来了。 萧令殊今儿去了兵部,原是有正事寻找兵部尚书,谁知道齐王见着他,便凑过去当跟屁虫了。他正和兵部尚书商量着事情时,府里的下人打探到他的行踪,过来寻他,说双胞胎啼哭不止,他还未出声,齐王比他还急,直接将他撵回去了,余下有什么事情直接交给他。 萧令殊想了想,齐王现下在兵部当差,交给他也使得的,便骑马直接回府了。 回到府里,远远的就听到双胞胎的哭声,已经有些声嘶力竭,让他莫名地心中一紧,连自己也没发现,已经疾步走过来,使得后头的小厮苦苦追上。 “怎么了?” 双胞胎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见到他,纷纷抛弃了阿宝投到他怀里去,一人一边搂着他的手,将满是泪痕鼻涕的小脸埋入他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叫着“爹爹”,看着模样儿可怜极了。 萧令殊将他们抱起来,与阿宝一起带回房里,然后接过丫鬟绞的热毛巾给两个哭成花猫的小包子擦脸蛋。 “他们听说王爷要出征,不知多久方能见,就哭了。”阿宝叹气解释,先前她忙着为萧令殊收拾行李时,双胞胎虽然来问过,但却懵懵懂懂的没什么反应,原本以为他们不懂,谁知道却是懂的。 萧令殊默默地给窝在他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擦脸蛋,因着大哭一场,身上都发了汗,又同阿宝一起给他们换衣服。两个小家伙时不时地抽泣着,由着父母给他们换衣服,弄得清清爽爽了,又扁着小嘴窝在他怀里,竟然舍不得离开他分毫,让阿宝有些吃醋。 阿宝又接过放得已经温了的水,喂双胞胎喝些水补充水份,又让人去煮些安神汤过来,方道:“王爷,孩子们可真是黏你呢,都不要我这娘亲了。” 萧令殊却是有些怔然,低头看着娇娇黏黏地倚在他怀里的双胞胎,他没有父母缘,也不知道父母应如何与孩子们相处,对两个孩子也是阿宝让他做便如何做,却不料孩子们倒是极愿意和他亲近,甚至因为他要出征而啼哭不止。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心里默默地想着,在出征前这段日子,多拨一些时日陪他们罢。 等双胞胎喝了安神汤,又腻着他一会儿后,终于累得睡着了,萧令殊便将他们抱回房去歇息,与阿宝一起坐在床前的绣墎看着他们。 “王爷不必担心,他们可能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你要离开,等过些日子就会好的。”阿宝见他皱着眉,安慰道,心里却有些欣慰。谁说这男人不懂感情?他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出来罢了。 萧令殊点头,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双胞胎的小脸蛋,又握着阿宝的手说道:“你也辛苦了。” 阿宝微微一笑,将脑袋倚在他肩头,夫妻俩都难得偷了会儿闲。 待得晚上,萧令殊终于忙完了公务,便去了半夏阁找解神医。 解神医正在药房里教幸启明如何辩药,各种草药配在一起有什么效果。对于幸启明这个挂名的徒弟,解神药还算满意的。解家弟子自会说话起,就在医书和药材堆里打滚的,而幸启明已过十岁之龄,现在才开始学习迟了一些,不过他却十分刻苦,悟性也好,倒不失为良才美玉。 见到萧令殊过来,解神医和幸启明忙起身行礼,幸启明也颇有自知之明,行了礼后,便避到隔壁房去继续背药典去了,这是解神医布置给他的功课,有时候功课量大了一些,他便挑灯夜读,时间若太晚,一般便在半夏阁歇下。阿宝知晓后,也打发了人到半夏阁给他布置了个房间,又打发了个小厮过来伺候,倒让幸家姐弟知晓后,心里极是感激。 解神医也知道萧令殊要出征了,近来也忙着多配置一些药物给他,有解毒的、治风寒的、治腹泄的……原本解神医是萧令殊当年带回府里的大夫,随萧令殊出征也是可以的,不过萧令殊却将他留京里了。稍微一想,解神医也明白萧令殊的意思,双胞胎还小,府里有个信得过的大夫比较好。 “王爷有什么事?”解神医趁机歇了会儿,喝了口茶后说道:“我近来将一些药制成药丸,不管是携带还是要服用时都方便一些,等做好了让席侍卫过来取。” 萧令殊点头,问道:“小孩子几岁能适应江南的湿润气候和南齐山林的瘴气?” 听到这话,解神医如何不知道他的打算,问道:“你想带王妃和双胞胎过去?”他今儿下午也听说了双胞胎啼哭不止,后来阿宝还打发了人过来请他去给双胞胎瞧瞧,免得他们哭坏了身子。 解神医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狠心狠毒的男人竟然还是个好父亲,不由得唇边带笑,说道:“其实孩子满三岁后,只要小心点儿带去江南也无妨,且靠近南齐山林那边的瘴气虽有碍,我也针对此研制出解毒丸了,倒是无虞。只是小少爷的身子骨比较弱,天生不足,再将养得一两年待他身子骨强壮一些罢。” 萧令殊点头,心里倒是不意外这个答案。南齐偏居沧江以南一带百余年时间,可不是一年半载能打下来的,还不知道会耗去多少时日,他若留在那儿驻守,恐不知多少载方得回京,总不能真的与妻儿分离个十年八载的。 从解神医这里得了消息后,萧令殊便离开了。 双胞胎幼小的心灵里恐怕是知道了父亲要离开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十分黏他,只要他回府里,就算他去书房办公,也会像跟屁虫一样跟去,然后在一旁独自玩耍,只要能见着他就好。 阿宝看得好笑,双胞胎要黏起人时,真是让人拒绝不得。 宫里的帝后也知道了双胞胎那日啼哭不止,听说了原因后,正德帝又担心又叹气,孙儿辈中,除了太子的嫡子,便只有承瀚让他时时惦记了。 “承瀚先天不足,现在年纪还小,去了南边恐他身子不适应……” 正德帝又叹了口气,这也是他当日询问阿宝的原因,他当年能对儿子如此狠心,却对长得像长孙贵妃的孙子狠不下心来,虽想将孙子留在京里,但却又想让他能与父亲在一起,让儿子好好教养孙子长大,像是弥补他当年没有亲自教养儿子长大的遗憾。 张杰笑道:“等孩子大一些便能同行了,太医也如此说。小世子虽然天先不足,不过在晋王妃仔细照顾下,也无甚灾病,看着也壮实,过几年应与常人无异了。” 正德帝想起太医的话,便笑着点头。他虽然不常召双胞胎来见,却是时时关心的,常叫来去晋王府请脉的太医过来查看双胞胎的脉案,对双胞胎的身体情况也略知一二。 张杰看了眼正德帝,心知他虽然心疼孙子,却不会改变主意,势要借着晋王的手为长孙贵妃报仇。虽是报仇,却也是为统一大邺江山,难得大邺此次发兵皆站在大义上,倒是极好的时机,错失了这次以后就难有了。 *****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极快,便到了萧令殊出发的日子了。 阿宝正在府里查看着行李,听下人回报钦天监已选定了出发的吉日后,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有些难受。 许是明日要领众兵离京出发,今日萧令殊倒是早早地回来了,双胞胎忙黏了过去。 到七月份过了生辰,双胞胎也三岁了,说他们还小不懂事嘛,有时候似乎又懂了,至少明白父亲要离京,他们很久都见不到了。说他们饶事了嘛,又淘气得让人无奈。 萧令殊将双胞胎带到练功房里玩了一通,父子仨个热了一身汗,被阿宝赶去澡堂洗澡去了,然后在澡堂里又是一翻玩闹,水泼得到处都是,气得阿宝要撸起袖子打他们小屁股。 直到夜幕降临,到了双胞胎的就寝时间,双胞胎终于被哄睡了,夫妻俩回到房里夜话。 “听说江南花街柳巷极有名儿,与南齐交界的边城也大多是锦绣风liu之乡,各色风情女子不知凡几……” 萧令殊直接将她压在身下,堵住了她唠唠叨叨的嘴巴,在她迷迷糊糊之际,说道:“她们与我何干?有你就够了……” 哎哟,这是甜言蜜语吧? 阿宝看着他一脸正经地说着他不自知的甜言蜜语,忍不住噗地一声喷笑出来,笑得某位王爷脸色有些发黑。忙又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作安慰,然后又絮叨起他以后到了南边后,要保重身体之类的。 一个说,一个听,气氛虽然伤感却也和谐,直到阿宝睡去,他将她揽到怀里,轻轻地抚梳着她披散的长发。 翌日一早,萧令殊祭过旗后,便带着众兵将出发。 阿宝听着外头的动静,怔然地坐了许久,终于在丫鬟的提醒下,起身梳洗,然后去守着双胞胎了,免得他们今日又要哭闹。 得知了萧令殊的离开后,双胞胎确实又哭闹了一回,晚上都到处找人,直到发现找不到他们爹爹了,才抽泣着倚到阿宝怀里。 “好啦,别哭了,像只小花猫一样。”阿宝绞了热毛巾给他们擦脸儿,“你们爹爹又不是不回来,有什么好哭的?” “什么时候回来?”双胞胎软糯糯地问道。 阿宝眼睛一转,带着他们到外头,来到一条柱子前,指着那根柱子,说道:“等你们长这么高了,他就回来啦。”然后让人拿了毛笔醺了墨汁,在上面画了根横线,指明双胞胎长这么高,他们爹就回来了。 双胞胎还是小豆丁,踮起脚也勾不到那条线,顿时有些哀怨地看着阿宝,小脸都皱成了褶皱包子。 其余的丫鬟忙低头闷笑,王妃画的这个身高线是十余岁的孩子的身高,小主子们想要长这么高,还须得六七年呢,一看就知道是哄他们的。 不过就算是哄,小孩子确实是信了,双胞胎围着柱子转来转去,然后又站在柱子下,阿宝比着他们的身高在上头画下两条线,双胞胎中姐姐高一点儿,弟弟矮了点儿,所以两条线有落差。 “这是包包的身高线,这是糕糕的,距离还好长呢。”阿宝一脸狼外婆的表情,同情地拍拍他们的小脑袋,说道:“所以你们要好好吃饭睡觉,快点长高高,到时就能见到你们爹爹了。特别是糕糕,以后不准再挑食了!若是到时候姐姐长这么高了,你没有长到,就只有姐姐能见着你们爹爹了,你不能见到哟~~” 这话又让小包子急了,扯着阿宝的袖子,憋得小脸蛋红,嘟嚷道:“糕糕很乖,糕糕吃~~” 阿宝心里憋笑得不行,因有两个孩子打岔,对于萧令殊的离开伤是去了几分伤感不舍。 江凌薇等人知道阿宝如此哄双胞胎,顿时笑不可抑。 萧令殊出征后,阿宝直接闭门谢客,除了亲朋好友,其他地方倒是不走动了,也推了很多请她去赏花喝酒的帖子。现下萧令殊不在了,人也清闲下来,便时不时地带双胞胎去探望外祖母家及江凌薇等人。 进入五月份,江凌薇的肚子已经有九个月了,自从怀孕满七个月起,她已不再出门应酬或者见客,在平王府里悉心养着胎,得知了萧令殊要南征,虽然有些担心,不过那时阿宝忙个不停,不好叫阿宝到府里,便打发心腹过来将她的话带过来。 现下阿宝得了闲,便带双胞胎去看她,双胞胎见着江凌薇的肚子,惊奇不已,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再等一个月,就会有弟弟出来陪你们玩儿了,高不高兴?”阿宝笑道。 双胞胎有些纠结,伸出小手去摸江凌薇的肚子,然后蠢蠢地问:“弟弟在哪里?” “现在不可以玩么?” 江凌薇又被他们逗笑了,说道:“不一定是弟弟,也许会是妹妹呢?你们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双胞胎咬着手指头,包包说喜欢妹妹,甜糕却说喜欢弟弟,意见不合后,双双瞅着江凌薇,让她想个法子,满足他们的要求。 “若是我有你们娘亲的福气,也生对弟弟妹妹出来陪你们玩儿。”江凌薇笑道,她的肚子看着和平常的孕妇差不多,是不可能像阿宝那般有惊喜的。 逗弄了会儿双胞胎后,便让他们到旁边去吃点心了,阿宝见她脸上已有孕妇斑,虽然没了原先的美丽,却比平常的孕妇看着美丽多了,知她养得好,心里也宽心,只是想起平王世子当年是相中江凌薇的美貌才死活要娶她,现在她怀孕变了个样,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异心。 阿宝那点儿担心江凌薇哪里看不出来,笑道:“放心吧,他现在乖得像小狗一样,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在我身边守着,却是不嫌弃的。”心里却是磨牙霍霍,胆敢嫌弃?直接磋磨他! 江凌薇对平王世子是极放心的,既然她嫁过来了,又一手将他调-教得人模人样,便是她的了,哪里能让其他的女人来捡便宜的道理?若是先前他长得那副猪样有女人死活要跟他,她无话可说,但先前没有,现在却要来跟她抢,没门儿。 比起平王世子,江凌薇更为阿宝担心她出征的男人,担心他在那边背着阿宝学坏了。 “江南到南齐一带,温乡水软,多是温柔乡,虽说是去打仗,却也不是时时地驻守在军中的,而且晋王到了那里,指不定还有那边的官员及城守等要巴结孝敬他,见他身边没人伺候,纷纷给他送些体贴的女人……”江凌薇越说越担心,到最后反而是自己闭上嘴,怕阿宝多想。 谁知阿宝却满不在乎地吃果子,说道:“我自是信他的。” 江凌薇见她不放在心上,虽不知道阿宝与晋王之间平时是如何相处,但若真值得阿宝信,那男人倒是可取的,她一个旁人也不好操太多心。 “别操心啦,眼瞅着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你好生养着吧,我还等着给这孩子封个大红包呢。明儿我也去瞧瞧阿芸,她最近也害喜得严重。”说到这个,阿宝心里却有些纳闷儿,明明前三个月都好好的,怎么过了三个月,反而害喜严重了呢? 江凌薇听罢,也询问了些,想了想,便让人去将当初忠勇伯夫人送来的几副止吐的方子给阿宝,让她明日去公主府时,顺便带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王小二扔的手榴弹,谢谢~~=3= 感谢游手好闲妞、锈、冥碎上仙、15520617、breathesky2007、靈凌貓扔的地雷,谢谢~~=3=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1552061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靈凌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 今天精神不太好,所以更晚了,对不起~~ 嗯,咱也在磨刀霍霍地准备着将这文完结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7章 五月底,正德帝带着后宫妃嫔兼一些儿女出京避暑,留下太子监国。 天气变得越来越热,不过阿宝却并未随着大部队出京避暑,而是打算等江凌薇生了孩子再带他们到皇庄附近的庄子避暑。兼之五公主也怀着身孕,虽然已经坐稳了胎,但因害喜严重,坐不得马车,也只能留在京里了。 转眼便进入六月份。 阿宝正在水阁中教双胞胎认字,突然刘管家过来,告诉她平王世子妃要生了。 阿宝唬地站了起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平王府的人说是今儿巳时初,接生嬷嬷等已经进去了,平王太妃和忠勇伯夫人等俱已守着,接生嬷嬷说,平王世子妃这胎的胎位正,应该不用多长时间便能生出来。” 阿宝听罢,点点头,听闻忠勇伯夫人也去了,便不去凑那个热闹,只让人关注着,随时给她报告情况。 两个孩子原本正在认字,听到阿宝和刘管家的对话时,都抬头看他们,等刘管家下去后,甜糕爬到阿宝怀里坐着,揪着她的袖子软软地道:“娘,弟弟来了么?” 阿宝笑道:“很快就来了,你们须得耐心等上一等。”接了一旁丫鬟递来的水喂他,又说道:“你们是哥哥姐姐,到时候要好好爱护弟弟,可以教弟弟读书识字,就像爱护你们六叔家里的弟弟一样。”至于宁王府里的三个妹妹,阿宝就不多嘴提了。其他王府里的孩子,却是不怎么亲近,就连太子府里的那些孩子,除了皇太孙和她堂姐的那个孩子外,却也是不甚亲近的。 双胞胎闻言双眼发亮,攥着小拳头都点头会好好教弟弟的。 阿宝看得又是一乐,总结道:“既然你们都乐意教弟弟妹妹,那么你们自己也要好好学,到时候才能教他们,知道么?” 双胞胎可能有了种作哥哥姐姐的觉悟,纷纷点头,又继续坐在案前听阿宝教他们读书识字。 江凌薇这一胎直到傍晚才生出来,生了个女儿。 阿宝听说是女儿,有些怔然,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忙打发人送贺礼过去。心里生怕平王太妃不喜欢,平王妃又要嘴碎什么的,打算明日便去探望她。 “娘,妹妹?”双胞胎又扯着她的袖子问。 阿宝点头,收敛起其他情绪,笑道:“对,是妹妹,你们以后要爱护妹妹哦。” 双胞胎都挺了挺胸膛,然后手牵着手去他们的房里找些玩具打算送给妹妹。 第二日,阿宝趁双胞胎去院里玩的时候出了门,直接往平王府而去。 进得平王府,先去见过太妃。太妃知她是来探望江凌薇的,询问了双胞胎几句后,便让她离开了。阿宝暗暗打量她几眼,面上笑呵呵的,比平时更添几分喜气,心里便是一安。虽然可能江凌薇生的不是男孩让太妃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王府的嫡长曾孙女,新生儿的到来对于老人而言,还是让人开心的。 然后去见平王妃,平王妃也笑呵呵的,面上同样比平时多添几分喜气,只是她这喜气与太妃不一样,更高兴江凌薇生的是女儿,恐怕心里巴不得江凌薇像宁王妃那般,连生女儿才好。 阿宝微微一哂,可能是宁王妃先前行事张扬,连生了三女后,成为京城许多人家的笑柄,有些人讨厌哪家的女眷,便会在心里诅咒她最好像宁王妃一样连生女儿。 见了长辈,终于可以去凌薇阁见江凌薇了。 江凌薇现在正在坐月子,不能出房门,阿宝过来时,门掩得实实的,屋子里倒是放了些冰盆子驱热。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儿晚,平王世子已经被江凌薇赶进宫执勤了,倒没有围着她转。 阿宝到来时,江凌薇已经醒了,因为下-体仍是有些疼痛,只能躺在床上。床边放着新生儿,脸蛋儿还红着,嫩嫩的一团儿,还看不出长得像谁。 “你没事吧?”阿宝坐到床前,关切地问道。 江凌薇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昨日倒是疼了一回,现在还有些疼,不便起身。”说罢,眼睛一转,又看向身旁的那小团子,说道:“辛苦一遭,没想到会生下个小丑儿,既然是个女孩子,以后也和你们家包包一起叫个点心小名儿好了,听着也可爱。”嘴里虽是叫小丑儿,但看向小团子的眼睛里却布满了慈爱。 阿宝笑道:“别胡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般,过几日长开就好看了。” 这话昨儿忠勇伯夫人也如此说过,江凌薇不过是拿来戏笑,特别是在她说女儿是个小丑儿时,丈夫那副护犊子的模样让她挺可乐的。 这时丫鬟燕语端了鸡汤过来,与其他丫鬟一起扶江凌薇起身吃些东西,对阿宝笑道:“晋王妃有所不知,咱们家世子妃醒过来时看了眼小主子,就说好丑,世子听到后,马上就不乐意了,说他的女儿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哪里会丑?为这事情和世子妃别扭上了呢,不准任何人说小主子丑,不然就要生气罚人。” 阿宝听得直笑,“世子说得对,你们夫妻俩长得都不错,你们的孩子哪里会丑。”不过知道平王世子如此爱惜女儿,阿宝心里倒是安心几分。 等江凌薇吃完东西,又漱过口后,阿宝方道:“太妃不介怀吧?” 江凌薇叹了口气,“说不失望不可能的,太妃也盼着想抱曾孙。”江凌薇极敬重平王太妃,若不是有平王太妃帮她弹压平王妃,她在王府里可没有如此自在,平王妃再不好,那也是名义上的婆婆,她这作儿媳妇的,面子礼数皆得做足,若没有太妃,到时候还不知道她抖成什么样呢。 阿宝少不得宽慰一翻,江凌薇微微一笑,却也并不太放在心上,第一胎是女儿,可能第二胎就是儿子了呢?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然后又说道:“我那婆婆可高兴了,估计是恨不得我像宁王妃那般,连胎生女儿吧。你也不用为我担心,生儿生女是要看缘份的,只要能生,总会生的。” 又坐了一会儿,阿宝也同江凌薇说了些坐月子的禁忌,让燕语等丫鬟记下来,方才告辞离去。 回到府里,双胞胎果然寻了她好一会儿了,发现她是从外头回来的,都嘟着嘴不乐意,嘟嚷着她坏,去玩也不带他们。 阿宝拧了拧他们的小脸蛋,将他们带回房去,去察看今日的信件,发现有从璟城及江南寄回来的信。 一看到江南来的信件,阿宝双眼发亮,心知这是萧令殊寄信回来了。先前萧令殊离开时,阿宝和他约定好,一月一封信,现下他离开一个月,信便来了。当即小心翼翼地将信展开,看看那男人会给她写些什么东西,等看了信后,阿宝嘴角往下撇,果然对那男人不能太期待。 萧令殊这信是在路上写的,没有沿途的风景介绍,没有任何心得,只说了这些日子军队日行几里,又过了什么地方,预定多久会到南边边境之类的。最后,才提了一笔,他很好,希望她也很好,然后问了句双胞胎有没有哭? “娘,信、信!!”双胞胎的小胖手扶着桌沿,努力地掂着脚,朝她叫着。 阿宝将他们抱了起来,放坐到旁边的小凳子上,给他们读了一遍信,最后笑问道:“你们爹爹问你们有没有哭鼻子呢。” 双胞胎得了阿宝的真传,十分厚脸皮地摇头,表示他们没有哭,他们都是很乖很乖哒~ 看完了江南来的信,又翻起璟城的信件,这信自然是她爹寄回来的了,信里也是每月照例的问安及问双胞胎的事情。李继尧也知晓了女婿南征一事,只是他驻守北地,因有他镇在这里,才骇得北蛮人不敢再轻易南侵,短时间内他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就算有点儿什么想法,也不好多嘴。 李继尧知道女儿为了两个幼儿留在京里,也有些叹气,若是孩子大一些儿,倒是可以随军出征了,且去的是江南,却也可以长些见识,不虞一辈子困在一座小城里。 而且,李继尧也有些担心女婿到了南边,因为女儿不在,会受不住江南之地各种温柔乡的诱惑,做出对不起他女儿的事情。当然,他也笃信萧令殊人品及心性,不会像这世俗的男子一般,怕只怕他太年轻了,被人算计了去。为此,李继尧少不得每月多写了两封信发往南边,一是指点萧令殊一些军中庶务,让他能尽快上手,二是也商讨一下关于男人之间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之类的,虽然两人是君臣关系,却也是翁婿,有些儿话也是说得的。 阿宝自是不知道自家中二爹又干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看完信件后笑了笑,看了双胞胎一眼,心里也琢磨着,最多两三年,他们便可以夫妻团聚了。 将重要的信件收入匣子里,阿宝让人收好,然后开始给他们回信。 双胞胎也凑过来,嚷嚷着要给外公和爹爹写信,只是他们认识的字少,抓耳挠腮都凑不齐有些想说的话,最后都是阿宝帮他们代笔,然后让他们添几个自己会的字,再按个黑乎乎的手丫子作印记。 很快又到了江凌薇家小团子满月的日子,这回阿宝倒是带了双胞胎一起过去了,双胞胎也想要瞧瞧妹妹。 这会儿孩子已经长开了,白白嫩嫩的,像雪团子一样,可爱异常,瞧着也比较像江凌薇,这让平王世子简直是将她当成了掌中宝,宠上了天。于是,这个可爱的小婴儿也有了个叫团团的小名儿,原本是要叫糯米团的,也是一种点心,为了与包包的小名儿对称,直接简称团团了。 阿宝听说后,笑不可抑,问江凌薇难道以后生的孩子都要叫甜点类的?却不想五公主知道后,也当即拍板,她肚子里的孩子届时也要看情况取个甜点类的小名儿,好与双胞胎看齐。 双胞胎凑到一起瞧妹妹,皆心痒痒地伸出手指按了按妹妹白嫩嫩软绵绵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用一种自以为没人瞧见的动作,又用小爪子去戳了戳小婴儿软嫩嫩的小脸蛋。 金璟琋在一旁看得好笑,说道:“你们也常去看弟弟,难道还没玩够么?”双胞胎到齐王府里时,也是这样自以为没人注意,偷偷用小爪子去摸齐王府里的甜汤。 双胞胎特纯洁地看着她,看得金璟琋又忍不住发笑,将他们搂到怀里。 等吃完了宴席后,江凌薇趁机将阿宝留下了,明显是有话对阿宝说。小婴儿早被平王世子抱到外间去了,双胞胎为了看妹妹也跟了过去。 江凌薇喝了口茶后,对阿宝道:“前儿个,我娘亲过来探望我,跟我说了件事儿。”然后瞅着阿宝,在阿宝问是什么事情时,又道:“听说古家三姑娘从家庙里失踪了,武昌公府里急得不行,到处去打探她的消息呢。遁着她的踪迹,发现她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京,往南边去了。” 阿宝眯起眼睛,然后又吃惊道:“这世道虽然不算乱,但路上流匪却是有的,她一个弱女子也有胆子去江南?有这么痴情么?”阿宝张口结舌,心里想着,这古家姑娘才是真绝色啊,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江凌薇不屑地说道,“这世界上,总有些儿人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只要有爱,便有勇气。孰不知如此拖累了家族,教父母为自己伤心,实属不孝。” 当初古馨愉在大街上拦下萧令殊示爱,却不料被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玩意儿的狠毒的男人直接一脚踹开了。萧令殊那一脚可没有留情,真的将她踹飞了,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身体健康,或者是太医医术高明,将养了两个月就好了。 相比大公主当初被萧令殊踹了个心窝脚,然后得了咳血之症,气血不足,整整养了几年伤才好(当然还有萧令殊下药之故),古馨愉真是好得太快了。若不是她好得太快,也不会听闻晋王出征时,便开始谋划起来,然后趁着家人不注意,收拾了些细软,便带了心腹丫鬟南下。 武昌公夫人当知道她是往南下时,直接晕厥了,武昌公也脸色发黑,直接明言不认这个女儿,让她死在外头算了。当然这事儿并没有闹开来,武昌公府自然要将这事情捂住了,反正古馨愉在古家的家庙里清修,只要家里人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在不在。 而忠勇伯夫人能得知此事,也是恰巧那日她给各家下帖子赏花喝酒,武昌公夫人也在,然后武昌公府的人因为这事来寻时,略听了几耳朵,后来再让人暗暗一查,便查到了这些。这种事情忠勇伯夫人也是不好对旁人说,免得遭武昌公府忌恨,不过想着阿宝是她的世侄女,又是看着她长大的,便觉得这事情还是透露给她知道些吧。 得了这消息,阿宝在接到萧令殊的信件后,沉吟半晌,仍是决定将这事提一提,届时萧令殊过不过心却是不关她的事情了,只是想让他若真遇到古馨愉时,提防一下,免得那姑娘败坏了他的名声。虽然路途遥远又危险,不过可能古馨愉或许真有些运气,能摸到南边去呢?只是吃苦却是免不了的。 搁下了笔后,阿宝又拿萧令殊的信件来瞧一瞧,这次信里倒是说了一些江南一带到与南齐接邻的边境之事,他于一个月前已抵达了目的地,也与当地的城守及驻军负责人见过面了,还有接风宴上的事情。 当看到信里写的,在接风宴上,当地的官员知道他没有带家眷前往时,忙不迭地献上女儿希望能伺候他时,阿宝脸都绿了,心里恨恨地诅咒着这世界的变态规矩,诅咒那些送女儿的官员,直到看到他写着自己拒绝了时,脸色才好一些。虽然萧令殊仍是用一种生硬的写作文的叙述方式将事情叙述下来,但阿宝仍是极开心,不介意他冷冰冰的语气了。 炎热的夏天终于过去,七月中旬,正德帝又呼啦啦地带着一群妻儿回来了,然后得了空儿,又召双胞胎去见见。 到了九月中旬,五公主也终于生了,生了个健康的儿子,喜得帝后皆是赏赐不断,英国公夫妇更是涕泪连连,只有喜当爹的金璟珏一脸茫然,傻愣愣地看着新生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当了爹。 ***** 时间过得极快,每月与南边一封信,不知不觉已经攒了十几封信,而双胞胎也已经四岁了。 今年春天时,田老夫人大病一场,阿宝为此也担足了心,不仅派了解神医过去,还送了许多王府里得的珍贵药材,时不时地也过去探望,为此整个人都瘦了下来。幸好老夫人只是因为季节变化,加之年龄又大了,容易患病,需得好生将养着,倒也是无碍。 田老夫人见阿宝红通通的眼睛,倒是看得极开,说道:“傻孩子,你哭什么?外祖母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们,去找你外祖父和你娘亲。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阿宝呜咽一声,握着老人有些发凉的手,心里想着的却是当年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变成不能言语的婴儿,祖母与父亲斗法,因为母亲的关系迁怒于她,对她极是不喜,甚至不理不踩,威远侯府的下人们也看她脸色行事,处境并不好。还是外祖母时不时地打发人过来看她,生怕她在威远侯府受到了委屈,待得她长大一些,时常接她到田家,让她渡过了一段不那么压抑的日子。 在她心里,田老夫人才是她心目中的祖母,温柔慈爱。 见阿宝如此,田家的人也少不得宽慰她。 待得田老夫人好一些后,阿宝又经常带着双胞胎去瞧她,随着春天结束,老夫人的身子渐渐好转,终于让她松了口气。 当然,这口气却是松得太快了。 ***** 进入了夏天,阿宝今年终于随着皇帝的大部队一起,带着双胞胎一起去了庄子避暑。 双胞胎倒是极喜爱庄子里的凉爽及自由自在,每天除了固定的学习时间,其他时间在庄子里到处跑,甚至因为见着了水塘里的鸭子,还央着阿宝要养小鸭子,阿宝被他们闹得不行,便带他们到佃户家里,抱了窝刚出生的小鸭子回来,让他们养。 于是每天的风景便变成了双胞胎带着一群小鸭子嘎嘎嘎地走过去,看得人忍俊不禁。在皇庄里的正德帝听闻了双胞胎养了鸭子,兴致来了,竟然让双胞胎带小鸭子过去给他瞧瞧。 想到当时皇庄里来来往往的官员,无数双的眼睛下,双胞胎就带着一群小鸭子嘎嘎嘎地走过去,阿宝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父皇对五哥家的孩子未免溺爱过头了,简直比太子家的孩子还要宠爱。”宁王望着双胞胎消失的背影说道。皇室也不是没出现过双胞胎,怎地就晋王家的特别? 贤王和陈留王原本正欲离开,听到这话,纷纷站定,也望向双胞胎消失的方向,目光有些幽深。 突然,陈留王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父皇的气色似乎又差了……” 三人对视一眼,想起留在京里监国的太子,不由得冷冷一笑。 又看了看双胞胎消失的方向,三人各怀心思离开了。 却不想到了九月份,正德帝的身子确实是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游手好闲妞、冥碎上仙扔的地雷,谢谢~~=3=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7 20:20:06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27 20:23:07 —————— 看了留言,发现你们说双胞胎叫“娘娘”很蠢,其实叫的是叠声第二声,雾这边见过很多孩子喜欢说叠音,侄子小时候也是这样,仍记得山沟沟的老家里,那些老人以前教我们叫母亲也称阿娘和娘娘的(=。=!很久远的事情了)所以便如此写了,若你们觉得瞬间出戏,便改了。 听说咱们国家是世界上方言数量排行第三的国家,很多地方有很多不同的称呼,作为笔者,不免会带上了自己习惯性的称呼,若是看不习惯请见谅。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8章 宫里突然来了人,明言要宣解神医入宫时,阿宝有些错愕,不过因为来的人中有太和殿中的太监,倒也不敢待慢,忙让人去通知解神医,待他准备一二,又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终于随着宫侍等进宫。 正德帝当年呕血昏迷几日,后来虽然救回来了,身体却不怎么好,断断续续的,太子便荐了解神医进宫为正德帝医治,又开了药调理,效果自是不错的。正德帝当时起了爱才之心,要召解神医进太医院,不用他通过太医院的考核,直接授他做官,却不想解神医推辞了,仍是自在地窝在晋王府中。因着这事情,解神医没少被陵南的解家嫡系子弟恼恨他蠢,不思进取,振兴解氏一族,放着大好的机会不干。 所以解神医现下仍是白身一个,按理说,没什么事情他是不能轻易入宫的,除非…… 阿宝心中一跳,想到了正德帝的病,难道又凶险非常,太医们也束手无策,须得解神医出面?若是解神医真的妙手回春还好,可是阿宝也隐约听解神医透露过,正德帝大病一场,身体不太好,若再不好生将养着,也是几年的问题,难道才过了三年,皇帝的身体竟不行了? 如此一想,阿宝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担心若是皇帝有个什么意外,一个闹不好,京城也不安生。不过很快又安慰自己,太子这些年来行事沉稳,又是皇太子,若真是他即位,也是明正言顺,京里应该闹不出来方是。 解神医离开不久后,阿宝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原来是昨日正德帝突然昏迷了,皇帝生病事关重大,因为宫里封锁了消息,是以宫外的人迟了一两日方能得知的消息。直至今早,眼看那些太医束手无策,太子只好让人去晋王府将解神医叫进宫去,将希望寄托在解神医身上。 在阿宝胡思乱想时,京里那些得知皇帝生病的人也同她一般,默默地关注着皇宫,心思各异。 皇宫里,因为正德帝突如其来晕迷不醒,也一片肃穆。 皇后、太子及诸位皇子得知消息的皇子皆进宫来,守在殿中,看着解神医为昏迷中的皇帝施针。众人屏气凝神,目光专注,只是这里真心实意地盼着皇帝清醒的又有几人,那便是不得知了。 不久,正德帝终于幽幽转醒,解神医收起银针,退至一旁,太子为首的众皇子们跪在床前,喜极而泣,嘴里纷纷叫着父皇,情真意切。 正德帝清醒后,目光淡淡地望过床前的诸位儿子的面容,皆是悲切中又夹带着喜极而泣,只是心里是否如此却不得而知了。他摆了摆手,虚弱的声音道:“你们都有心了,朕已经醒了,且下去罢,别熬坏了身子。” 太子已经守在床前一天一夜了,现在正德帝醒来,他方松了口气。其他的皇子们虽然是从宫外赶来,也守在此守了一晚,做足了孝子样,见皇帝让他们所有人离开,便都让他保重身体,方跟着太子一起离开。 皇后见皇帝已然清醒,又询问了太医一些话儿,叮嘱殿内诸人好生伺候,也随之跟着离开回凤翔宫去歇息了,殿内只剩下几位太医和解神医。 很快地,几名太医也退到外头,殿内除了伺候的太监总管张杰,便只有解神医一人。 “解神医,朕如今这身子如何了?”正德帝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萎靡。 “皇上再不安心休养,可能熬不过一年。”解神医直言不讳,虽面对的是皇帝,但曾与正德帝打过交道,知道他留下自己,要听的便是实话,而不是听那些为了保命的太医是似而非的答案。 正德帝脸色有些黯然,只有一年,时间不够啊!他还没有为阿荆报仇,没有看着南齐覆灭,大邺统一中原呢。 “那若是朕安心休养呢?能拖几年?”正德帝又问。 解神医沉吟半晌,说道:“草民虽然不能保证,不过应能再延个几年罢。” 听罢,正德帝叹了一声,其实这一年来,他的手已经不太灵活了,精神也不继,批阅奏折已觉感吃力,无奈之下方放手让太子理事,帮他批阅折子。幸好太子并未因此妄形,孝顺宽厚,事事以他为先,询问他的意见,让他心里也极满意的。 想罢,又让人去东宫将太子叫过来。 太子回去时刚歇下不久,又听说皇帝传见,忙不迭地重新换衣服,又灌了杯浓茶,方振作精神过来。 太子过来时,正德帝又陷入了昏睡中,直到张杰轻声呼唤,方幽幽地睁开眼睛。待太子请了安后,直接说道:“南边可有消息传来?” 太子道:“现下并无甚消息传来,儿臣料想,前儿五弟与郑将军又打了场胜仗,南齐退兵百里,丢失了几座城池,恐怕南齐今年难有余力再应付一场战事。如此看来,情势是一片良好,并不用多担心。”说到这,太子喜上眉稍。 正德帝眼里也有几分喜意,沉吟片刻,方道:“眼瞧着冬天要来了,不宜开战,今年便叫晋王回来过个年罢。” 太子有些惊异,不过心里也只是认为皇帝是想与儿子安生过个年的。转眼一想,反正萧令殊在那里也只是个监军的职位,并不用他领兵打仗,郑将军带领大军驻守着,他回来一趟也无大碍,本来打仗这事便是大将军指挥作战,监军却是谁都做得来,萧令殊不在也不打紧。不过私底下也只有皇帝和太子知道萧令殊这些年来在江南的一些暗中布局举措,他去了那儿,更是方便行事罢了。 如此,太子也点头,便帮忙拟旨,召萧令殊回来。 彼时,贤王等人虽然一宿未眠,不过正德帝宣见太子一事仍是很快便得到了消息,贤王顿时脸色又是一冷。 说来皇后与戚贵妃娘家的家族皆不相上下,未出阁前,她们的身份也谁也压不过谁,可谁知最后被先帝钦点为太子妃的却是金家女,戚贵妃只成了太子侧妃。贤王自持身份贵重,作为皇子,心里哪可能对那位子没有想法?只是上有皇后压着戚贵妃,且太子熬了这么多年,地位却是越来越稳固,无论如何似乎也掰不动一般。眼瞧着正德帝身体每况愈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如何不让他心急? 等第二日朝会时,听闻皇帝下旨宣晋王回来时,朝臣错愕,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皇帝不愿意让儿子涉险,想要换下晋王派其他人过去,不由得纷纷盯着皇帝的举动。却不想除了这道圣旨,却没有其他的了,众人心中不由得纳闷非常。 比起这些人的纳闷,王府里的阿宝得了消息时,大喜过望,又询问了过来禀报的刘管家一回,得到明确的答案时,欣喜得差点失态,只能苦苦压抑着,直到回了房后,见着了正在翻着她绘制的识字图书的双胞胎时,不禁将他们抱到怀里。 “包包、糕糕,你们爹爹要回来了,高不高兴?” 双胞胎已经一年半未见父亲了,因为年纪还小,先前哭闹过几回,后来慢慢地便适应了父亲不在的日子,同时也对父亲的印象有些淡了,还是阿宝每隔几日便拿了萧令殊的画像让他们认,又拉着他们去柱子边为他们量身高,方让他们没忘记。这会儿听到阿宝如此说,双胞胎都露出笑脸,叫着高兴。 这日,知道他们王府男主人即将要回来的消息,王府阖府上下皆是一片喜气洋洋。与阿宝关系好的亲朋好友知晓这个消息,虽不知道皇帝此举何意,却也为阿宝高兴,希望他们夫妻团聚。且晋王也不是因为战败回来,不犯什么错事,能回京来,也算是喜事一件。 在阿宝众人高兴的同时,京里的气氛却有些变化。 正德帝自从昏迷醒来,好生休养了一个月,身子方有些起色,虽然看着苍老不少,不过只要活得好好的,即便朝臣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能透露出来。倒是正德帝醒来后,许多政事皆交给太子处理,然后又连连提拨了一批官员,其中有大多数人中是与贤王等有关系的。 太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贤王一系却是喜上眉稍,虽不知正德帝是何意,却也知晓他正在抬举着自己一系,如何不高兴?只有几个眼光毒辣的老臣看出了什么,悚然一惊。 虽然明着抬举了贤王,但那些人若被撤了职,立即有人能替补上来,丝毫不影响朝堂运作,若是太子登基,也能马上掌控局势,倒是不必担心会引起什么混乱。 贤王这些年来做事皆凭一贤字,倒是得了许多人的支持,只是太子是正统,又未遭皇帝厌弃,贤王倒也压不下太子。若说先前正德帝为了平衡太子与贤王的势力,那么现在便是要悄无声息地削弱贤王的权力,改顶太子,甚至让他无法再威胁太子。 看明白了这点的老臣突然对正德帝宣晋王回来一事有些明悟,只是这事情他们自己知道就好,却也不能对谁说,只是约束家中子弟,安生做事,别掺和到贤王那儿去。 贤王看不出其因,正得意洋洋,但贤王妃却有些警惕,默默地回想着上辈子与这辈子的区别,上辈子正德帝抬举的是齐王,可是最后齐王却落得那般下场,新帝登基,贬去了封地,然后死在了路上的乱民中。 贤王妃一时间骇然不已,现在太子得皇帝看重,没有丝毫的被废之意,原本能助贤王登基的大公主现下还软禁在公主府里,已然让世人淡望了其存在,江凌薇也已不是高僧批命的天命皇后……难道上辈子齐王的下场在这辈子会落在贤王身上? 贤王妃越想越骇然,她如今儿女双全,如何愿意像上辈子的齐王般落得如此下场,忙不迭地去寻贤王。只是她寻了贤王,却不知道如何与他细说自己心里所知之事,朝堂上的事情以她的见识,却也看不明的,她自然也看不出正德帝的安排,行事只依凭着上辈子的记忆,贤王如何能听她的话? “悦儿要说什么?”贤王近来春风得意,与人笑脸相迎,况且是与妻儿。 贤王妃满腹心事,不知如何说,只道:“王爷,臣妾总觉得父皇近来太过抬举那些官员,京中的职位调动得极怪异。” 贤王听罢细想,他虽然颇有见地,可是还没有那些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的见地,也无姜桂之性,更不知道正德帝手中为太子保留着什么底牌,自然瞧不出其中异样,笑道:“悦儿多虑了,父皇只是抬举本王罢了,其他几个兄弟也是一样。” 心里却有些得意,撇开太子不谈,齐王可能也瞧着不对劲儿,最近也在上蹿下跳的,想要帮太子拉拢势力呢。贤王不免暗暗嗤笑一声,齐王是个蠢货,早些年和太子不对付,处处与太子作对,现下倒是懂得太子与自己是同胞兄弟,处处相帮了。 贤王妃嘴角嚅动,最后不知如何劝说,只能将忧虑压在心头。 而让贤王嗤笑蠢货的齐王此时正在东宫里吃果子大骂贤王小人得势呢。 “弟弟就是看不惯他摆出那副贤德的嘴脸,好好当他的贤王就好了,别以为旁人都是傻的,看不出他的目的野心。若真那么贤德,那就应该好好的辅佐你、用心办差方是,哪有人像他那样到处拉扰朝臣的……” 太子任由他骂,直到他发泄得差不多了,方道:“你与他较什么劲儿?也不用再多做无用功了,好生地做自己的事情便成。眼瞅着要入冬了,今年边境的饷银又要准备了,也不知道今年大雪如何,需不需要赈灾……哎,五弟虽然被叫回来,但明年估计还是要回南边去的,你且做些准备。” 比起被无知无觉的贤王,太子从皇后那里得知晋王的身世,远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也知晓在他们父皇心中萧令殊的意义是不一般的,所以就算萧令殊被召回京里,他也是不怎么担心。而贤王最近虽然得势,但因正德帝下的一些旨意,皆是他在旁协助,很快地,便琢磨出一些东西来,让他也着实有些吃惊,生怕他们父皇看出什么,只得按捺下其他心思,表现得与平时无异。 听到这,齐王突然眉开眼笑,说道:“五哥回来好啊,我许久未见他了,待他回来可要与他好好地喝酒聊个天儿。” 太子不由得莞尔,萧令殊是个闷嘴葫芦,甚至不爱说话,和他聊天简直是闷死个人了,也只有齐王不知发的是哪儿的痴,竟然能对着那样张脸喋喋不休,已然忘记两人少年时的那些争执龌龊。 不过,这也是他乐见其成之事。 *****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京城已经下了雪了,萧令殊回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让阿宝几乎望穿秋水。 正德帝的旨意是在九月中旬下的,来回也需得要两个月左右,所以萧令殊回到京,起码要到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冷了。 四岁的双胞胎穿得像两颗圆滚滚的汤圆,蹦跳着跑进来,惊得后头跟着的丫鬟们连连叫他们走慢点儿,免得滑倒。双胞胎却是不理,进来后见阿宝坐在炕上拿针线绣着件衣裳,双胞胎忙扑了过去。 “娘,给糕糕的?”甜糕小手摸着藏青色底的衣裳问道。 “不是!”阿宝拍拍他的小脑袋,说道:“你穿不下这么大件的,自然不是给你的了。” 甜糕撅起嘴儿,“糕糕会长大的,糕糕最近有吃很多饭,不信问姐姐!”然后急急地揪住一旁正在喝水的姐姐,差点让她将杯子里的水泼了出来。 包包瞅了弟弟一眼,在阿宝笑眯眯地看过来时,板着脸道:“弟弟是吃得很多,不过没我多!” 甜糕顿时不依了,气鼓鼓地瞪了姐姐一眼,又腻到阿宝那里。 阿宝见绣得差不多了,将针线收好放回针线筐里,让丫鬟拿下去,然后将一双儿女都抱到炕上,对他们道:“再过几日,你们爹爹就要回来了,要听话哦,不然就不让你们见他!” 两个小家伙最近被阿宝灌输了很多“爹爹要回来”的事情,原本并没觉得怎么样的,谁知跑去问了刘管家,从刘管家那里得知,若他们爹爹回来后,能如何带他们玩儿,举出了很多以前萧令殊在时如何陪双胞胎玩的事情,双胞胎都十分的激动了,也期盼着爹爹回来。 这会儿听到阿宝问,纷纷点头,然后甜糕又有些担心地道:“爹爹会不会认不出糕糕?” 阿宝故作思考,瞒见鬼精的儿子一脸焦急之色,方说道:“那要看你们乖不乖了,若乖的话,自然能认出来啦。” 甜糕最是遗传了阿宝的厚脸皮,当即马上挺起小胸膛道:“糕糕最乖了,比姐姐还乖~~” 阿宝瞧瞧自吹自擂一点也不害臊的儿子,又看了下淡定地坐在旁边吃果子的女儿,不禁感慨儿女不同的性格。 就在这种期盼中,终于盼到了萧令殊带着他的亲兵回京了。 萧令殊日夜兼程,虽然路上若遇到不好走的路,或者是遇着大雪,会择驿馆歇息,但仍是顶风冒雪的回来了,回到京时的形象不太好,他在驿馆里只是略作梳洗,便直接进了京,并未在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先进宫见皇帝。 正德帝已有一年半未见到他了,以往也不太正视他,此时见他风尘仆仆,满脸风霜,不觉有些怔然。未见他时,突然想念得紧,见了后,却不知说什么好。 萧令殊却是直接行礼请安,然后得赐坐后,便坐到皇帝面前,父子俩竟然是相顾无言,直到太子得了消息过来,方打破了寂静的局面。 “见过太子殿下。”萧令殊又少不得跪下请安。 太子直接扶起他,审视他的脸庞,脸上却露出笑容,说道:“五弟不必多礼,你平安归来,孤很高兴。” 萧令殊点头,“臣弟无碍,接过圣旨后,又与郑将军交接了些事庶务,便马上回来了。” 兄弟俩一处说话,气氛容洽。正德帝看罢,心里满意,太子宽厚仁德,爱护其下弟妹,就算他登基后,也会善待兄弟,正是他所乐见的。 太子与萧令殊聊了几句后,萧令殊方说起了正事,却让正德帝与太子皆是惊愕不已。 “南齐皇帝身体有恙?消息可准确?”正德帝几乎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攥起,青筋毕露不自知。 萧令殊说道:“南齐那边虽隐瞒得严实,不过探子仍是发现了。南齐太子已死,南齐皇帝没有新立太子,其余几位皇子皆为太子之位明争暗斗。” 听罢,正德帝露出冷笑,同是当皇帝的,如何不明白南齐皇帝的心思?那些皇子没一个好的,老子还没死呢,个个都盯着屁股下的位置了,是不是下一刻马上会来个逼宫?怨不得会气得吐血,这是报应! 萧令殊又将几份秘折递上去,与他们报告了这一年多来对南齐的战争,都是小规模的战争,有输有赢,不过在大邺这边是赢的局面多。直到今年夏天,趁着南齐又闹旱灾,对南齐发兵,倒是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 皇帝与太子已经从捷报中得知了,现在再听一次,亦觉得欢喜,心里甚至巴不得南齐多闹几年灾,给他们制造机会,虽然苦了百姓,却是无可奈何。 萧令殊很快便离开了,留下太子与正德帝继续议事。 出了宫门,萧令殊直接往府里行去,谁知在半路上遇着了特地来寻他的齐王,却也不理会,一句话直接打发了,继续回府。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9章 一大早开始,阿宝已经在引颈盼望,等着被宣回京的王爷归来。这一等,便从早上等到了傍晚,雪又下了起来。 两个孩子受到了阿宝的影响,今儿也不跑去玩了,一整个早上阿宝去哪里就黏到哪里,除了凑到一起翻着配字的小人书识字,便是小声讨论着爹爹什么时候回来。看着他们凑在一起的小脑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童言童语,十分的稚气可爱,众人不禁莞尔。 直到酉时初,许妈妈终于得了消息,喜笑言开地过来同阿宝道:“王妃,小厮来报告,王爷先前已经出了宫门,一会就会到府里了。” 阿宝心里也欢喜,不过见外头天寒地冻的,雪又开始降,便决定自己出去迎接便好,双胞胎便呆在屋子里好了。不过阿宝才方开口呢,两个小家伙直接扑了过来,一人一边抱住她的腿不放,仰起小脸儿瞅着她。 “娘坏,不让糕糕见爹爹!” “娘,包包想爹爹了!” “……” 得,都是祖宗们!阿宝甩不开两个小家伙,便让人给他们仔细穿妥衣服,因为个子矮,俨然成成了个球,然后牵着他们往门口行去。 萧令殊的速度极快,是骑马回来的,带着他的亲兵,没用多长时间便回到了王府。到了门口便翻身下马。大门已经开了,刘管家带着下人出来迎接,见他到十分激动,纷纷跪迎。 萧令殊将马丢给小厮,大步进了王府,不过走了几步,便见到二门处阿宝牵着两个孩子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他,天地间一片雪色苍茫,视线里只余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儿,成为最鲜活的颜色,让他无法移目。 “阿宝。”他唤着,大步地走了过去。 阿宝笑颜绽放,在他过来时拥她入怀,也温顺地依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嗅着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此时方觉得相思泛滥,不是几封信能道尽自己的心情。 “爹爹~~” 忽闻得孩童的声音,两人只相拥片刻即分开。阿宝心情激荡,心坎里满是欢喜,摸摸双胞胎的脑袋,笑道:“听闻王爷要回京,孩子们也在时刻惦念着呢。好啦,你们爹爹终于回来啦。” 萧令殊低眸看着两个仰起脸儿瞅他的孩子,比他离开时大了很多,不过脸儿变化却不大,见他们亮晶晶地瞅着自己,心头一软,弯□去用手将他们抱了起来。 双胞胞稳稳地坐在他臂弯里,小手攀着他的肩头,双眼眨也不眨地瞅着他的脸,隔了一年半不见,他们的记忆本已经淡了,多是看他的画像来认的,看了会儿,终于确认是画像里的爹爹,欢呼一声,凑过去在他脸上印下一个颊吻。 “糕糕可想爹爹了~~” “包包想爹爹~” 阿宝听着马屁精的儿子不要钱的甜言蜜语,真不知道他这股活泼劲儿像谁,见他们父子仨个和乐融融,说道:“王爷,天气冷,先回房罢。” 萧令殊点头,直接抱着双胞胎,与阿宝一起往正房行去,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嬷嬷。 知道男主人回来,热水热食等无不准备妥帖,萧令殊回来后,马上便可以先去泡个热水泡,洗去一身风尘疲惫,换上一身干净暖和的衣物。 一通忙活后,萧令殊捧着碗热汤慢慢地喝着,阿宝和双胞胎就坐在旁边,恰好到了晚膳时间,下人已经将吃食摆上来,双胞胎现下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虽然因为人小姿势有些不正确,不过已经在慢慢教导了。 双胞胎对于萧令殊的回来真是又惊又奇,吃口饭都要瞄他几眼,仿佛要重新认人一样,毕竟画像比不得真人的鲜活,然后被阿宝笑骂了声:“呆会可以看个够,都乖乖吃饭,不然饭就要冷了。” 两人马上听话地吃东西,布膳的丫鬟地旁为他们夹菜,甜糕看了看,将丫鬟为他撕好的鸡腿肉推到男人面前,甜蜜蜜地道:“爹爹吃,糕糕孝顺爹爹~~” 阿宝有些抽搐,甜糕这一套原本是用来坑齐王的,齐王那货也心甘情愿被他坑,没想到他又来坑自己爹爹。又看了眼女儿,见她淡定无比地将自己旁边的汤也推过去,板着小脸道:“爹爹喝汤,暖身!” “先吃肉肉啦,吃肉肉长肉肉!”甜糕朝姐姐皱着小鼻子。 “喝汤暖身子!”包包依然很淡定从容。 然后两个孩子一起看向男人,看他吃什么。 萧令殊瞄了阿宝一眼,阿宝作无辜状,于是他先喝了口汤,又吃了口肉,同时满足了两个小家伙的孝心,终于让他们安生吃饭。 好不容易用了膳,双胞胎又腻了一会儿,直到了他们就寝时间,掩不住打哈欠,却不肯离开,阿宝只得将他们哄了会儿,让人带他们去睡觉。 没了双胞胎,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终于得了点儿时间相处。 阿宝仔细地将他打量,发现他晒黑了,人也瘦了许多,也不知道是这一个月赶路瘦的,还是行军打仗多思多忧而瘦的,心里有些心疼,细细地摩挲了下他的面容,又问有无受伤。虽每月有通信,但阿宝知晓依这男人的性子,断然不会提那些的,情况怎么样,她自然不知晓了。 “没有受伤!” 萧令殊将她搂到怀里,低首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整颗心都安宁了,然后将她抱起,往床行去。 ****** 第二日,阿宝起床迟了,懒洋洋地窝在被窝里,有些儿不想动弹。 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萧令殊一早便进宫了,阿宝当时有所察觉,不过在他的安抚下,又迷糊睡去。想到他已回来,唇角不由带笑,不过只笑了会儿,又叹了口气。 昨晚耳鬓厮磨之际,自然也询问了些事情,得知他可能过完年后便又要南下回边境,心里自然是不舍的。她虽然萌生了同他一起走的念头,不过仍是得瞧瞧情况,若是双胞胎的身体允许,还得要请旨随军,也不知道过了两年,正德帝会不会改变主意。 胡思乱想中,听到双胞胎在外头叫唤的声音,阿宝也不再懒床。 双胞胎醒来后,忆起了他们爹爹回来了,一大早便过来寻人,可惜萧令殊已经上朝了,双胞胎顿时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撅着嘴不高兴。 “急什么,晚上就能见到了。”阿宝笑着将他们搂到怀里碰碰额头,“等他沐休时,让他陪你们玩儿。” 阿宝这边正安慰着双胞胎,宫里的齐王早已在朝会散后,趁机拦住萧令殊。 “五哥,这么久不见了,弟弟可是念你得紧,咱们可要好生地说说话儿聊天。走,弟弟今天请你去喝酒。” 齐王声音洪亮,满是喜气。贤王等诸人走过来,也听到了他的话,便都过来与他们打招呼,说道:“六皇弟这提议好,难得五皇弟回京,不若咱们兄弟几个去天香楼叫桌席宴共饮几杯。” 齐王笑脸一收,冷哼道:“二皇兄的提议虽好,但弟弟可是先提出来的,还想和五哥聊聊天呢,哪能让你们抢占去?以后有空再说吧,今儿谁都不许同我抢。”近来齐王与贤王一伙人皆不合,所以这会儿也极不给面子。 贤王等人见他双目圆瞪,人虽然俊美无双,但性格实在是不敢恭维,最是爱胡来。也因为他这种性格,不管他做出多少出格的事情,正德帝都已经懒得搭理他了,就当放养了一匹野马,只要不做出失德失心的疯狂举动来,便随他而去。如此更让他嚣张无比,极少有人敢得罪他。 贤王依然好脾气地笑道:“五皇弟呢?你怎么看?”齐王是条疯狗,不理他便是,贤王也懒得与他置气,只问萧令殊。虽然萧令殊一直忠于太子,不过他仍是想要拉拢他。特别是这一个月来的春风得意,不免让他行举轻率了几分。 萧令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答应六皇弟了。” 齐王顿时眉开眼笑,然后又斜着眼睛看着贤王等人,冷笑不已。 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贤王即便脾气再好,也暗怒几分,宁王暗暗压住同样生气的陈留王,示意他不必与齐王置气。未走远的周王秦王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脸色淡淡的,早已决定不掺和进他们,无论将来谁上位,他们皆是安份守已,相信新帝亦不会做得太过份。 等贤王他们离开后,齐王和萧令殊正欲要出宫时,太子身边的心腹太监陈德安小跑着过来,给他们请安后,乐呵呵地笑道:“两位殿下,太子殿下已在东宫备好酒席,请两位去共饮一杯。” 齐王笑道:“这倒巧了,本王也正打算和五哥去饮一杯呢。五哥,走,咱们去太子哥哥那里免费蹭酒喝。” 说罢,两人又联袂往东宫行去。 ****** 萧令殊回来后并不得清闲,还有诸多事情要忙,这一忙便是整整一个月,直到腊月中旬才得以歇息片刻。 这其间,除了忙于公务,也有皇帝频频召他去见的原因,原本大伙儿都以为皇帝是要询问南边的事情,可是次数越发的多起来后,不免暗暗嘀咕,很多朝臣突然有些闹不明白正德帝想要干什么了。 终于清闲下来后,萧令殊便在家里陪着阿宝和双胞胎,让两个孩子乐得不行,不过几天时间,便与他无比的亲近,那股亲热劲儿,都超过对阿宝这娘亲了,让她不免又吃了回醋。 很快便又到了除夕,宫中设宴,今年的除夕宫宴倒是过得十分平静。 正德帝看着殿中诸人,一时间感慨不已,特特叫来所有的孙子孙女到跟前瞧了一回,面容慈祥,每个都问了几句话,小孩子答得伶俐的也欢喜,答得不清晰的,也不恼怒,和善得也教殿中诸人反而有些纳闷。 此景殿中众人看在眼里,眼中有些深思,思及正德帝生病起至现在发生的事情,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阿宝心里也觉得有些儿怪怪的,她的直觉素来准,只是再准也是虚无飘渺,说不出怪异在何处,原先见正德帝又重病晕迷,现下已然抢救了回来,好生将养着,看着似乎也无大碍了,估计让许多人极是郁闷。只要皇帝活得好好的,大家就甭要想其他了,所以谁都想不出他要干什么。即便偶尔有些人心里猜测出几分,那也因为皇帝没有透露什么,也不敢冒然地说嘴,免得召来横祸。 新年期间,阿宝又带着双胞胎到处走亲戚与宴喝赏花酒联络感情,大概是因为正德帝的身体不好,需要清净,上行下效,所以这个年大伙也捎减了很多戏乐。 很快又到了新年祭祀,这些和阿宝倒是没关系了,从皇帝到太子、皇子等都需要斋戒三日,然后去祭拜先祖。萧令殊今年回来了,自然也要一起去祭拜的,届时有百官随行,是一件极为隆重的事情。 祭祖一事起码得要几天时间,双胞胎知晓他要离开,顿时都眼泪汪汪的,问可不可以带他们一起去。自然是不可以的,缠人的双胞胎被阿宝直接揪了回来,押着他们乖乖地睡觉。 第二日,趁着天色未明萧令殊便出发了,双胞胎也早早地起床了,过来寻人,发现父亲早已跑掉了时,顿时又生起闷气来,坐在小凳子上,无论别人怎么哄都闷不吭声,明显是犯起倔脾气来了。 阿宝坐在炕上,慢悠悠地拿着各家的帖子查看,也不理他们,更不准丫鬟们再去哄他们,由着他们闹脾气。孩子可以宠,却不可以溺爱,免得将他们养得无法无天,娇纵了坏脾气。双胞胎有时候做了错事,阿宝也会严厉管教,然后给出处罚,幸好他们也听话,最后都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乖乖道歉。 “王妃,小主子们都还小呢,不必如此苛责。”华妈妈年纪大了,最是心软,见双胞胎背着身坐在小凳子上生闷气,连水也不喝,不由得心疼地道。 阿宝放下帖子,端过小几上的茶喝了口,笑道:“妈妈别理他们,让他们闹一阵就好了。我是他们娘亲,总不会害了他们。” 果然,见没有人来哄自己,双胞胎反而坐不住了,在小凳子上扭来扭去,就算平时淡定的包包也觉得坐不住,和弟弟一起小心的窥着阿宝,见她根本不看他们,径自地喝茶看帖子,顿时都委屈了,眼眶儿也发红了,却也倔着性子不肯率先吭声,只是定定地瞅着她。 阿宝见时间差不多了,放下用来装样子的帖子,坐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不累么?要不要喝些水?” 双胞胎仍是倔着,小嘴抿得死紧,都不吭声。 阿宝笑道:“过来,让娘抱抱。” 听到这话,双胞胎顿时都扑了过来,阿宝将他们抱到炕上,一手一边拥住他们。 “娘坏……” “太坏了!不理糕糕……” “你们乖乖的,娘就理你们啦。”阿宝在他们红润的小脸蛋上各亲了下,又让人拿来温水喂他们喝水,说道:“你们爹爹要办大事的,哪里能时时陪你们玩儿?以后切莫如此了,整天缠着大人玩耍,这是坏孩子的表现。” 阿宝教育了双胞胎一顿,见双胞胎都乖乖地听话,软绵绵地靠着她,心里一片柔软,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道:“明儿带你们去你们六叔家看弟弟。” “还有妹妹~~”包包叫道,她喜欢平王叔爷家的妹妹。 阿宝笑着点头。 几天时间过得极快,皇帝带着众皇子与百官一起回来了。 待正月将要过去,阿宝心里头又有些焦急起来。正月过了,上面却迟迟未有表示,也不知道萧令殊几时要回南边,新的监军人选并未定下,也没有再派谴其他人过去,让众人明白皇帝的意思,晋王还是要回到南边继续原来的职位。只是,若是不替换人的话,这正月都要过去了,皇帝怎么还不让晋王南下? 就在众人的疑惑中,却不想方出了正月,正德帝在朝会中宣旨退位,禅位于太子。 此旨一出,天下皆惊。 阿宝在府里听闻这事情,也错愕不已,没想到正德帝会有如此的魄力,竟然会禅位给太子,自己做太上皇。众人心里都觉得,但凡是掌管天下大权的皇帝,没有一个会舍得手中的权柄,当皇帝与当太上皇差得远了,少有皇帝会心甘情愿地退位,除非到生命危在旦夕,难以回天之时。 然则不管如何,正德帝已下旨退位,太子也接了诏书,等着钦天监算出吉日,新帝登基。 新帝即将登基,又是一片忙乱,阿宝怕有人会趁此时机生事,京中会有动乱,命侍卫严加防守,府里采买的下人的进出也极为严谨,将府中打理得井然有序。 而在外头,萧令殊也是极忙,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到了晚上夜□□临后方满脸疲惫地回来,让阿宝心疼不已,忙让厨房多做些汤水让他补充营养,免得累垮了。 “王爷,还需得忙到几时?”阿宝温和地问道,看着他慢慢地喝汤。 双胞胎也黏在旁边不肯离开,他们坐在小凳子上,小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瞅着双亲。 萧令殊喝完了汤,接过丫鬟端来的水漱口,方道:“可能还需得些日子,近来你们安心呆在府里,没事别出门。”想了想,又安抚道:“不会用多久。” 阿宝自然点头,原本新帝登基本是喜事一件,可是京里头却是暗潮汹涌,不用想也知道有不服这旨意的皇子欲要生事。萧令殊便也是忙这些,直到太子在钦天监选出的吉日安安稳稳地坐上皇位,京城才能平静下来。 吃了东西后,萧令殊又去了书房忙碌了。 阿宝拎住双胞胎的衣领,一脸不悦的表情,说道:“你们又忘记娘亲说的话了么?现在爹爹忙,你们要乖啊。” 双胞胎乖乖点头,等阿宝将他们放下后,甜糕突然朝阿宝扮了个鬼脸,然后趁阿宝愣住时,一把拉着姐姐飞快地跑了。等阿宝回过神要抓他们时,小家伙们已经蹿到外头跑回他们的房里拱上被窝里了。 另一边,萧令殊正拿起一份名单看着,这些人都是与贤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正在这时,席远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王爷,那女人如何处置?” “带进来。” 席远应了一声,便又走出去,很快地他便亲自拎了个满面脏污的女人进来,她的形容憔悴,头发散乱,还黏着血渍,透过凌乱的头发可以看到那双原本应该是怯懦不安的眸子中透着刻骨的仇恨。 萧令殊对这样的眼神已经看过无数次,眉也未动一下,漫不经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又让那女人眼里的恨意越发的深刻。 若是阿宝在这里,一定会认得这女人原本是选入府里被赐名的四个白中的白茅,因为白茅长得十分的妩媚漂亮,被华妈妈和几个雁防备着,并不怎么在阿宝面前伺候。后来又因白茅性子实在是像只小兔子一样,稍有点儿事情,总是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次数多了,旁人也会烦了,阿宝便不理会许妈妈的暗示,直接将她打发到别的院子里伺候。 席远直接将她掷到地上,她的脚筋已经被挑了,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游手好闲妞扔的手榴弹,谢谢~~=3=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7-29 13:30:53 —————— 昨天到今天,连续有章节被锁,就因为几句暧昧的提示罢了,也不允许。忙着修稿到今天下午,若是不修稿解锁,明天就不能上榜,所以编缉也来催,忙死了,根本没有时间存稿,又因为要完结了,也的卡文,所以不是故意不按时更新的。qaq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0章 萧令殊静静地看着她半晌,说道:“皇上已禅位于太子,太子不日即将登基。而南齐皇帝……” 话未说话,原本被掷到地上的女人猛地抬起头来,仇恨的眼神中添了几分热切,然后听到那人冷淡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据闻南齐皇帝病体沉苛,许是支撑不过几年了。” “不可能!”白茅脱口而出。 萧令殊冷眼看她,对方亦用一种恨不得啖他血肉的眼神回视,不过被席远很快一脚踩下她的脑袋,喝道:“放肆,不准对王爷无礼!” “唔……”白茅痛苦地□□一声,然后发出沙哑的笑声,缓了口气后,方呵呵地笑道:“放肆又如何?反正左右不过是个死罢了!你不过是个孽种,也只有大邺容得你尊为亲王,你们都该死——啊!” 萧令殊坐在桌前,淡淡地看着,然后扫了席远一眼。 席远会意,心知主子想让自己干什么,便问道:“你既已见到王爷,老实交待,你们皇帝要你干什么?”若不是她无论如何用刑,皆执意要见到王爷再说,席远已经直接将她杀了,省得留个祸害在府里碍眼,虽然不能接近上房,却恐她生事,惊吓了王妃和两个小主子。 白茅被派到其他院子伺候后,却是半点也无法接近上房,上房的周围都是侍卫守着,将上房保护得滴水不漏,她即便身怀武艺,却也是没法子接近,反而因为打草惊蛇,而被发现了其身份。 萧令殊人虽然不在京,留下的府卫却是重点保护上房,连只苍蝇也飞不进,这也是因为先前知晓南齐皇帝恨他入骨的原因,断不会因为他去了南边而收手,却没有想到当初从官牙那儿采买进来的丫鬟竟然有问题,连官牙都能安插人进来,可见南齐在大邺也经营了许多年。 白茅沙哑地笑着,终于说道:“王爷神机妙算,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么?你是大邺皇帝与南瑶公主之子,玷辱了长孙氏血脉的耻辱,我皇交代,务必除去你们这些玷辱者……原本听说最近大邺皇帝身体不适,是极好的时机下手,将两个小主子绑架去南齐,然后再将他们折了手脚让他们乞讨……” “闭嘴!”席远又喝了一声,脚踩在她搁在地上的手上,生生将她的手骨踩碎了。“老实说话,别再重复这种无意义的东西!”这话席远在行刑的期间已经听腻了。 天气仍冰冷着,人骨比较脆,这真是钻心剜骨之痛,痛得她连叫也叫不出来,险些晕死过去,嘴唇哆嗦着。 突然,萧令殊道:“你不肯说,不过是想要转移我们的视线,保护江南那边的东西罢了。”犀利的目光直盯着她,见她身形一颤,虽然极细微,萧令殊及席远都看得明白,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席远看了他一眼,见他点头,心知白茅虽未承认,却也算是无形中承认了,已无作用,接下来无论是杀了或是留着都可以任意处置。席远又向萧令殊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拎着白茅离开。 等席远离开后,萧令殊又看了会儿公文,便离开书房。 回到房里,阿宝正坐在灯下看书等他回来,见他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卷,迎过去伺候他更衣。 “王爷,刚才许妈妈过来,说西院一个丫鬟突然染病去逝了。”阿宝边忙碌边说道。 萧令殊淡淡地应了一声。 阿宝又抬头看他良久,他只是低头默默回视。 半晌,阿宝笑道:“王爷,其实并不需要隐瞒我,我不会那么不经吓的。白茅心怀不诡,怎么处置都行。”她了解他的性格,若不是那个人有威胁,他断然不会随意去关注个丫鬟,还让席远出手。虽然许妈妈来报告时,掩住了惊惧的神色,哪里看不出来? 萧令殊伸手将她拥入怀里,低首在她脖颈边轻轻地蹭了下,说道:“无关紧要之人,你不必费心。” 阿宝憋住笑,说道:“怎么会无关紧要呢?她若想对孩子们不利,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只是她还未出手,侍卫已经料理了。 萧令殊不置可否,带她上床歇息。 ***** 过了几天,钦天监终于算出了吉日,然后又轮到礼部的人开始忙碌着新帝经位大典的章程。 而这时候,借着正德帝之手,萧令殊与齐王也掌控住了京城,压下了隐藏的动乱。京城外却有些异动,这些年来贤王等几位皇子积累了不少的人马,自然也有死忠之人,冷不防地听到太上皇禅位太子,都愣住了,京城已经被重重地保护起来,消息递不进去,只能忙着打点,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德帝知道后,冷冷一笑,让人传他旨意,将京城外的不安份之人收拾了顿,很快地,又是一批人被替换了,而那些落马的都是与贤王一系有关的。 贤王知晓后,在这春寒料峭之际,却浑身冷汗涔涔,虚软无力。 二月十六,终于迎来了新帝的登基大典。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并一一分封诸皇室宗室并后宫的妃嫔们,同时又册立太子妃为皇后,皇后嫡子封为太子,封赏有功的勋贵之家。 阿宝在府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颗心变得安宁无比,太子终于登基了,至少会有数十年的平静,而萧令殊与太子素来交好,也不用担心新帝猜忌。 登基大典过后的第二天,命妇进宫拜见皇后。 天没亮阿宝便起来忙活了,双胞胎还睡得像小猪一样,阿宝让人守着仔细看顾,穿戴好亲王妃礼服,头上也是沉沉的饰品,走路都有些沉重,然后尽量地塞了些点心等东西,少喝些水,便坐马车进宫去了。 太上皇已经退居宁寿宫,并且带着皇太后和一干的太妃们一起过去了,现在正宫里居住的是新帝的妃嫔,太子妃被封皇后,迁入凤翔宫。 到了宫里,是黑压压一群的命妇,都穿着隆重的礼服,叩拜皇后,然后随着皇后去宁寿宫拜见太上皇及太上皇后。 忙忙碌碌了一天,等所有事情了却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阿宝这才回到府里,感觉到整个人都累脱了。 刚回到府里,得知她回来的消息的双胞胎跑过来了,阿宝累得半死,还要应付双胞胎的腻缠,整个人摊在炕上不想动,双胞胎在她身边爬来爬去,然后腻着她娇娇嫩嫩地问爹爹去哪里了。 阿宝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们皇伯父登基为帝,他自然要帮衬着,还要忙一段时间,都要乖乖的啊。” 双胞胎很乖地点头,不过漂亮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着就像是在打坏主意,与外表的乖巧实在不相符。阿宝捏了捏他们的脸蛋,然后振作起精神,起身下炕,又伸手将黏着她不放的双胞胎夹在腋下,扛进屋子里。 新帝登基后,又忙碌了几天,萧令殊终于得了一日清闲。 双胞胎最是高兴的,一大早就跑到上房来,然后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无论他走到哪儿都跟到哪儿,让阿宝不禁有些奇怪,双胞胎何以会这么黏他?难道是父子天性? 因萧令殊难得在府里,阿宝也推了其他的应酬,腾出时间陪着他们父子仨个,见院子里桃花纷纷绽放,一团团的粉红美丽极了,便和他们一起去看桃花。 两个孩子在桃花林中跑来跑去,时不时又转回来抓着他们的手,要抱他们去摘高处的桃花,一时间欢声笑语,久久不绝。阿宝和萧令殊慢慢地走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然后聊到了新皇对萧令殊的安排。 “昨日皇上已经告诉我,不日便会有旨意下来,我要回南边了。”萧令殊说道。 听罢,阿宝沉默了。 从枝头坠落的桃花瓣落到她乌压压的发髻上,滑过她的面容,男人看罢,抬手仔细地为她拂去发上的桃花瓣,然后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你和我一同去吧,孩子们已经五岁了,解神医说带去也无妨。” 阿宝抬头看他,见他神色认真,眼中也有着对他们的不舍,不禁嫣然一笑,应道:“好。” 萧令殊突然笑了下,在她惊奇时,将她搂进怀里,心头舒了口气,不用分离,最好的! 这时,双胞胎已经从远处跑了回来,抓着他们的衣袖叫道:“爹爹,娘亲,花花漂亮~~” 阿宝低首看去,见双胞胎摊开珍珠白一般的小胖手,手心中有一些桃花瓣,不过被他们不知轻重的力道弄得有些伤血,皱巴巴的,看不出哪里漂亮了。 “嗯,很漂亮。”阿宝应道,摸摸他们的小脑袋,然后蹲□问道:“包包、糕糕,想不想和爹爹一直在一起?” “想!要和爹爹娘亲永远在一起!”双胞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小手抓着他们的手,笑得无比的欢快。 萧令殊弯下-身,将他们都抱了起来。 ***** 翌日,萧令殊去上朝,阿宝在家里接待了抱着孩子过来的金璟琋和江凌薇两人。 金璟琋家的甜汤过几天就要满两岁了,最喜欢跟着双胞胎到处跑,看起来也是个和他爹一样的熊货,摔了跌了都不怕,能自己一骨碌地爬起来,又继续跟着哥哥姐姐们到处跑。而江凌薇家的团团只比甜汤小几个月,也能走得稳稳当当了,像极了娘亲,雪团儿一样的漂亮,让包包十分喜爱,每次妹妹过来,都要牵着她的小手慢慢地引导着她,带她去玩。 看几个孩子在那儿玩得愉快,三人相视一笑,叮嘱丫鬟们仔细看着,便收回视线聊起天来。 江凌薇喝了口茶,说道:“我听世子说,皇上的意思,可以会让晋王不日将南下。” 金璟琋也关切地看过来,无论是齐王还是平王世子,现下都是新帝面前的宠儿,所以对于这事也略知一二。而她们也从丈夫那儿得知后,便抱着孩子过来了。其实这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伙心知肚明,晋王南下,也有太上皇的意思,不过是没有明着说出来。 阿宝点头,“我家王爷也透露过了。” 金璟琋不免为阿宝叹息,夫妻分离这种事情,对于女人来说,有也有难熬。 倒是江凌薇见阿宝面上不仅没黯然之色,而反洋溢着喜气,略一想,便道:“晋王有什么安排?难道……” 阿宝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嗯,王爷说了,会请旨让我随行,两个孩子也带去。反正我们到时也是住在城里,那里气氛温暖,也适宜孩子们成长。” 金璟琋直觉有些不妥,盖因双胞胎中的甜糕身子弱,不过听到阿宝说得了解神医的肯定,甜糕现□体已经与平常的孩子无异,南下也无防后,倒也为阿宝开心,只是开心过后,却有些不舍。 “这一去,却不知何年方能回来?”江凌薇也有些不舍。 “等南齐事定,自然会回来了。”阿宝说道。 金璟琋和江凌薇都不是那种只盯着方寸之地的无知妇人,特别是两人的丈夫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也不隐瞒她们,依江凌薇的脑袋,很快便分析出个结果,南齐现下内忧外患,而皇子们却不思齐心对外,反而争权夺利,不顾边疆正在交战,如此下来,南齐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此一想,江凌薇的不舍倒是去了几分。 两人纷纷同阿宝道喜,然后又提起江南一带的风光,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倒是有些羡慕起来了。 金璟琋带着儿子回府后,与齐王说起阿宝可能会随夫南下的事情。 齐王摸摸下巴,发现她眼里有着羡慕,转眼一想便知道她羡慕什么了,不禁拍拍她的手,说道:“改日等京里无事,本王也带你和孩子们去游江南,岂不是美事一桩?” 金璟琋顿时有些感动,不过她的感动在看到丈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眉眼飞扬,心里略一想便知道他想什么了,有些无语道:“确实是美事一桩。只是王爷不会是在江南逛着逛着,就逛到边境去了吧?而且现在皇上初登基,事事倚重王爷,恐怕你是没时间离京的。” 说到这个,齐王垮下脸,边玩着自家的甜汤边琢磨着怎么将差事推了,然后带着妻儿一起下江南游玩。或许曾经他不愤太子与他同为东宫皇子,却因为长幼之别而地位天差地远,后来想通后,倒是有些不耐烦与人在一座小城中勾心斗角,不若畅游天下来得逍遥自在,当然,若是能去边境坑南齐人一把那真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爹爹,疼啊——”甜汤嗷地叫了一声,然后扑过去抓住齐王的手,张嘴就咬。 “嗷——” 金璟琋听到父子俩的惨叫声,赶忙过来探视,然后看到儿子吊在丈夫手上死死地咬着他的手,齐王疼得脸蛋都扭曲了,却不敢甩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小包子给伤了,只能乖乖地任由他咬。 好不容易将儿子哄着张嘴,金璟琋看了眼齐王的手,牙齿印好深,都出血了,正想要教训乱咬人的儿子一顿,谁知小家伙已经泪眼汪汪地抬起莲藕一般的小手递过去给母亲瞧,白嫩嫩的小手臂上,是青青紫紫的掐痕,再加上一句奶声奶气的“疼”,于是金璟琋瞪了丈夫一眼,抱着儿子拿精油给他揉散痕迹。 齐王自知自己做得不对,不小心将儿子当成面团掐了,赶紧过来道歉,见儿子软绵绵地靠在自己王妃的胸口上,不禁又目露凶光,恨恨地想着:臭小子,小心以后不带你去江南玩,将你丢到宫里天天面对着老头子那张风干的橘子脸! **** 过了几日,萧令殊南下的旨意出来了,同时还有同意阿宝这晋王妃一起随夫南下的旨意。 听说这事后,京中众人反应不一,不过闻得晋王妃随夫南下之事是太上皇亲自允许的,原本想要讽刺几句的人直接息声了,有赞扬晋王夫妻情深的,也有是看好戏的,更有是因为某位悍妇离京而暗暗高兴的…… 与阿宝交好的人纵然万分不舍,也只能过来探望,然后为他们举办践行宴。 阿宝自是一翻忙碌,边忙着让人打点行囊,安排府中诸事,又要带着孩子们进宫谢恩,第一站先是到宁寿宫里。 宁寿宫里,阿宝带着两个孩子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安,然后被赐坐。 两个孩子被叫到太上皇和皇太后面前,太上皇拉着孙子的手慢慢地摩挲着,声音和蔼,问道:“承瀚要不要留在京里陪皇爷爷?皇爷爷可舍不得承瀚了。” 甜糕已经晓了些世事,一听忙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奶声奶气的声音道:“要和爹爹娘亲一起,不要和他们分开!” 皇太后搂着双胞胎的姐姐,嗔道:“要臣妾说,太上皇不应该答应这事儿,两个孩子还小,这舟车劳顿的,他们如何能受得住?” 太上皇听罢,脸上笑容未变,只是心里却是感慨良多。其实答应让孙子孙女随着晋王南下,不过是一种补尝心态,虽说晋王现下已经不需要,那么他补尝的是孙子孙女,也不愿意让他们在父亲南下后,又一翻哭闹。 这时,包包开口道:“谢谢皇祖母关心,有爹爹在,不怕!” 甜糕也咧嘴笑起来,“对,和爹爹在一起,不怕的~~”说着,小拳头攥起来挥了挥。 太上皇和皇太后皆被他们可爱稚气的模样逗笑了,皇太后说道:“也不知道老五那冷冰冰的样子,怎么会让两个孩子如此黏他?” 阿宝脸上保持着微笑,自是不好说什么。 太上皇又逗着双胞胎,问他们爹爹有什么好,双胞胎搅尽脑汁开始陈例他们爹爹好的地方,可以陪他们玩儿,抱他们去摘花,陪他们读书习字……太上皇越听神色越淡,最后有些怅然。 皇太后如何不知道他是想起了晋王当年独自一人在冷宫呆到十岁,出来时甚至连话也不会说的样子。年轻时能凭着一腔怒气迁怒,年老了却来后悔了。皇太后心里哼了声,若是晋王当年没有自己走出冷宫,碰巧撞见太子,让太子生了恻隐之心,指不定早就死在冷宫里了,届时他会更后悔。 太上皇到底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不过是一会儿便面露疲态,阿宝也不敢再多打扰他静养,忙带着两个孩子告辞。 离开前,太上皇让人拿来两个锦盒,分别赏给了双胞胎,内侍捧着,稍会会送去晋王府,阿宝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另有一些珍宝,多是价值上贡之物,价值千金。 等阿宝又带着两个孩子谢恩后,太上皇摸摸他们的脑袋,心知此次一别,估计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又忍不住拉着孙子的手,深深地看着他的面容,直到皇太后出声后,方让他们离开。 太和殿中的新帝——宣庆帝也听说了太上皇赏赐双胞胎的事情,淡淡一笑,也让人一翻赏赐下去。 太上皇和皇帝此举让大伙摸不着头脑,皇帝宠信晋王,赏赐双胞胎大伙也没什么想法,但太上皇现在仍是处处对双胞胎透着看重,着实古怪。 回到府里,内侍也将皇帝赏给双胞胎的东西送了过来,阿宝接过礼单看罢,也暗暗有些吃惊,都是各式各样的珍奇,已然超过以往的赏赐之物了。略一想,便让人收到库房里,等双胞胎长大后,分给他们。 萧令殊回来后看了礼单,表情也是淡淡的,没有喜悦也没有过份冷淡,仿佛不过是极平常的一件事情罢了。阿宝仔细盯着他看罢,心知他对于太上皇的补尝从未放在心上,不管他现在做得再多,皆已经迟了。 接下来的日子,阿宝又特意带了双胞胎去田家探望田老夫人。 田老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整个人已经透着沉沉的暮气,让阿宝看得差点想要落下眼泪来。 田老夫人对于阿宝要随夫南下之事是绝对赞成的,夫妻只有在一起,感情才能长远,相隔两地,再深的感情也会有淡的一天。便对阿宝道:“我如今挂心的唯有你了,看你过得好,我也开心,以后到了地下,也能对你娘亲有交待,让她放心。好孩子,别难过了,开开心心地去罢,路上注意安全……” 田老夫人絮叨了很多,众人皆知阿宝此去不知几年方回,而田老夫人却是撑不到那个时候的,可能这一别便是永远了。 从田家回来后,阿宝十分失落,情绪并不高。双胞胎皆是极敏感的性子,也发现她的情绪不好,十分温驯地伴在她身边。 晚上萧令殊回来,自然也发现她的异样,再略一想她今日去了田府便知晓原因。 阿宝正在查看行礼的单子,见他坐在自己身旁,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十分宽大温暖,前年的蛇毒已经完全好了,恢复了以前的体质。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他轻声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们皆是没有父母缘,无长辈缘,却这般凑巧在结成了夫妻,唯有对方才能陪着彼此一辈子的人,就算是儿女,也终究会成家,有他们自己要陪伴的人。 如此忙碌了几天,终于收拾妥当,也到了出发的日子。 因为这次南下不仅有两个孩子,同时行囊也比较多,所以便决定走水路,萧令殊陪走一段,然后转陆路直接去边境。 之所以这般急,也是因为春耕过后,南齐那边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因为新帝登基已经耽搁了些时日,所以少不得要赶过去。虽然有郑将军在那里主持坐镇,但萧令殊掌控了太多了南齐机密,有些决策还是得要让他出面才行。 启程这天,齐王等人皆来送行,一直送到码头。 江凌薇等女眷坐在马车中,撩起车帘和阿宝道别,然后目送他们上船。 共有整整四艘大船,除了其中一艘是主子们乘坐,另有一艘是下人士兵,另外两艘皆是行李物品,而且这些行李中,又有诸多是太上皇、皇上、田家等等人添置的衣食药材之类的。 正是阳春三月,天气已经回暖了,阳光散漫地落到身上,十分温暖。 阿宝携着两个孩子站在甲板上,与码头上的亲人朋友挥手道别,直到已经看不到后,不由有些怅然。 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男人慢得缓慢的声音说道:“以后会回来的。” 阿宝抬首看向身旁的男人,对上他沉敛却温暖的眼神,脸上露出笑容,轻轻地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恋介夕颜、冥碎上仙扔的地雷,谢谢~~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30 20:43:08 恋介夕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31 14:53:5 —————— 咳,于是,正文就这样完结了,接下来是番外,嗯,明天会在固定时间更新的。 首先番外会说一些阿宝到南边的事情,大概有几章,时间会跨越得比较快,都是一些交待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的番外,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写……=。=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1章 阳春三月,杨柳依依,两岸青山秀水,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 船一路往南而去,顺风顺水,不过半个月时间,已到了江南之地最繁华的一座古城都——安南城,船停泊在渡口上,管事带着几个小厮上了渡口,去城内补充些清水及粮食。 “娘,人好多哦~~” “嗯。” “糕糕和姐姐可不可以去瞧瞧?” “不可以!” “为什么?姐姐也想看哩!是不是,姐姐?” “没有,人好多,不想去。” “姐姐!” 阿宝好笑地看着板着脸正慢吞吞地喝茶的女儿,还有因为被姐姐不配合的拆台而瞪眼睛的儿子,觉得挺可乐的。女儿和她爹相处越久,越喜欢学她爹的作派,板着张小脸,自认为成熟稳重,有点儿老成持重之感。相比之下,儿子就要闹腾多了,偏偏他古灵精怪的,时常有惊人之举,还真得仔细看着,不然转眼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或者又有什么鬼主意,整个人想喊他祖宗。 甜糕同学见姐姐不配后,娘亲又不让他出去玩儿,顿时有些闷闷不乐,坐在小凳子上一下一下地蹬着小腿儿,有种百无聊赖之感。直到船舱的帘子被丫鬟打起,男人颀长的身影出现,马上蹦了过去,抱住他的一条腿。 “爹爹,外面好热闹,糕糕可不可以去那儿玩?”小手指着渡口的地方。 萧令殊低头看他,然后将他抱了起来,对阿宝道:“我带他去逛逛。” 阿宝点头,她也不是这般不近人情,渡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哪里敢让人带他去那儿瞧热闹,不过若是萧令殊愿意带他去满足下他的要求,那便去罢。总要相信依某位王爷的凶残程度,不会让小家伙遇着什么危险。 等两人出了船舱,阿宝又看向安稳地坐着的女儿,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问道:“包包不想去么?” 小家伙抿着红滟滟的小嘴儿,摇头道:“不去了,陪娘亲。” 听到这般贴心的话,阿宝真是打从心底里熨帖,将小家伙搂到怀里,用额头碰碰她的小额头,小家伙的脸终于板不起来,露出高兴的笑容。阿宝忍不住又多逗她一下,让她多笑点儿。没办法,某位王爷死活不肯笑,女儿长得像他,只能看女儿的笑容yy他了。 雁回雁声捧了食盒进来,笑道:“王妃,席侍卫让人送了这安南城有名的点心过来给您和小郡主尝尝。” “是么,那我们有口福了,没想到席侍卫真贴心。”阿宝说着,斜睨了眼雁回。 雁回原本觉得没什么的,可是看到阿宝斜睨过来的眼神,她心里有鬼,顿时面红耳赤,有些羞赧道:“王妃看我作什么?” 阿宝笑而不语,拈起一块雪花糕递给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女儿,小家伙道了声谢谢,小口地啃着糕点,想起弟弟的小名儿,有种在吃弟弟的感觉,让她又多吃几口。 雁声笑嘻嘻地道:“雁回姐姐心里有鬼,所以脸红了。” 雁回脸庞更红了,同时嗔怪道:“再胡说就撕了你的嘴,让常侍卫治你!” “嘻嘻,他才不会治我呢,他可疼我了。”雁声毫不在意地在众人面前秀恩爱。 前年萧令殊出征时,府里的侍卫只带了一半,还留了一半在府里,其中便留下了常山等人,阿宝便作主为雁声他们举办了个婚礼。婚后,雁声、雁然仍是白天过来伺候,晚上便回去与夫婿相聚,而雁回、雁云仍是小姑独处,没有看中对象。 这回南下,阿宝也将四个雁和三个白都带过来了。白茅被打发到别院伺候后,再补来的一个大丫鬟,阿宝并没有再给她以白来取名,而是直接叫绿莺,是个才十六岁的丫鬟。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二三等的丫鬟。华妈妈年纪大了,不忍心让她奔波,便留在王府里养老,许妈妈一家都在京里,许平贵还要帮王府打理商铺,自然也没带过来,便留下许家一家子。 当然,还有解神医也一起打包过来了,而且还多了对幸家姐弟。没法子,幸启明现下是解神医的挂名弟子,正与解神医学习医药,自然是要跟着解神医来南方的。而幸启明又不忍丢下姐姐独自一人在京,正踌躇着,解神医直接开口,让他带上幸怜怜一起。 幸怜怜看着柔弱可怜,却是个外柔内刚,颇有主见的。她心知当初的婚事是幸家与解家强迫的,解神医何其无辜,是以借助了解神医带着弟弟离开了幸家后,后来抵达京城,也没有再提这桩婚事。她得了王府赏赐的银子,便租赁了间店铺,自己做了些包子甜点卖,生意不好不坏,平平淡淡,足以温饱,还能存一点儿。 听说了弟弟要和解神医南下,幸怜怜为了弟弟,二话不说直接将店铺关了,收拾东西打算随弟弟一起南下,届时到青州再开个包子铺就行了。 阿宝听说幸怜怜的事情后,不用解神医来说,直接让人带上他们姐弟俩,也让人格外地关照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待慢。 这雪花糕做得不错,阿宝又让人送些到另一艘船给解神医,让他解解馋。 方说了会子的话,萧令殊带着儿子回来了,小家伙能去渡口看热闹十分兴奋,即便渡口人多气味杂,也没有打消他的兴趣。回来后,马上奔到母亲和姐姐面前,开始叽叽喳喳地说着他刚才的见闻。 包包恰好吃完了糕点,然后将丫鬟倒给自己的果茶递给弟弟,看他喝完后,又拿了块糕点给他,说道:“吃糕糕,继续说。” 甜糕:=o=!姐姐太坏了,怎么可以说吃糕糕呢…… 阿宝肚子里闷笑,看向身旁的男人,问道:“咱们还有多久才到虞州?” “再行半个月左右。”萧令殊答道,慢慢地吃着雪花糕,眼睛微微眯起,看在阿宝眼里,便知道这雪花糕合了他胃口,怨不得席远会巴巴地送过来。 过了会儿,去采买东西的管来已经回来了,船再次起程,往南而下。 船行了半个月,越往南边,气温越是温暖,空气中都透着一种江南特有的软和湿润的味道。 刚才始时,阿宝和双胞胎都十分兴奋,阿宝虽然时常去璟城探望父亲,不过那是在北边,与江南大有不同,所以对沿途的风景是极感兴趣的,而双胞胎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都十分兴奋,喝茶聊天,观赏沿途风光,十分自在。不过看得多了,终于感觉到无聊了。 幸好虽然无聊,却有许多事情可做,双胞胎已经五岁了,可以请个先生来教他们读书,等再大一点儿,便可以送去书院了。江南读书风气盛,听说书院也极多,阿宝心里自是有打算的,也打算到了地方后,给双胞胎请个举人先生来教导他们。 所以这路上,阿宝除了给他们休息玩耍的时间外,也教他们读书习字,除此之外,萧令殊偶尔也会指点他们武艺,准备让他们文武兼修。 当然,路上也不是全然太平的,听说时常有水匪为患,往来南北,船上皆要请上一批护院同行。他们的船上皆是精兵,自然是不惧水匪,但却也遇到水匪打劫其他船队的事情。 过了几天,正巧晚上,遇着了正被水匪抢劫的几条船,然后被侍卫救了下来,晋王府的府卫将那些水匪打的打、杀的杀,没有死的直接捆绑了,待到了下一个渡口,直接扭送官府。 阿宝再一次见识到了晋王府的府卫的彪悍与囧缺,对敌那叫一个彪悍,捆人那叫一个囧缺,十分会利用条件,可怜的水匪,先是被揍成了猪头,然后被扒下外衫拧成一股,缚住他们的手,绑在船后,直接拖着行走。 阿宝听闻丫鬟回来报告,只能摆出=口=的表情。 收拾了水匪后,被水匪祸害的船主过来道谢,经由他们的自我介绍,方知晓原来这船主是虞州城中的尼山书院的院长,姓文名海,字景山,今年六十岁,是京城的文侍郎的族叔。他十年前因病致仕,后来在家养好了病后,闲时无事做,便以书育人,在虞州城中开了间书院,却不想十年间,书院越开越大,名声也传扬得甚远。 阿宝与文侍郎夫人交好,既然是文侍郎的族叔,倒是没有救错人,而文海得知救他们的是当朝晋王,十分的吃惊,不敢有丝毫的不敬,赶忙打发了自己夫人及儿媳妇等过来拜见晋王妃。同时文海也想起了南方边境,大邺正与南齐交战,晋王此翻南下,应该是回边境。 阿宝招待了文海夫人、儿媳妇等人,问明白他们的目的地是虞州,便笑道:“如此真是巧合呢,我们届时也路过虞州,不若一起同行罢。”如此也省得文海的船又被水匪所扰。 这翻决定,又让文海对萧令殊感激不已,心里暗叹,世人皆道晋王如恶鬼托生,行事酷戾狠毒,却不知流言传多了已不真实,其实很多事情只因他职责所在,手段难免会霸烈一些罢了,其性虽冷淡,却也不是什么凶煞之人。 既然大伙同行,接下来的路上倒是多了些人解闷儿,阿宝时常叫文海夫人等过来聊天,以了解江南一带的风景地理人情风俗等等事情。文海夫人的儿媳妇柳氏是个口齿伶俐的,当即说与阿宝听,妙语如珠,让阿宝大为神往,路途倒也没有原先的枯燥了。 如此船又行了半个月,终于抵达了虞州。 虞州是江南有名的鱼米之乡,阿宝初登虞州,心情可以用一句诗概括:烟花三月下虞州!果然不虚此行。此地风景秀美,与北方的高远辽阔之景大大不同,渐渐接近虞州,沿途中便看到两岸琼花如絮,宛若白玉挂在枝头,清风徐来,枝头簇动,煞是好看。 按原来的计划,到了虞州,他们的船仍是要直接南行,而萧令殊却是要进入虞州城,然后往陆路出发,快马加鞭赶往边境的青州城。 到了码头,文家的人又特地过来与他们道别,文夫人对阿宝笑道:“若是王妃有空来虞州城,劳烦打发人过来通知妾身一声,妾身愿意亲自来伺候王妃。” 阿宝亦是客气地笑道:“我在虞州城也无甚认识之人,届时若来此处,那可真要劳烦夫人了。”阿宝这么说也有道理的,到时候给双胞胎请先生,还须得来虞州城中寻找呢,文海是虞州城的人,届时请文海举荐也方便。 等送走了文家诸人后,萧令殊回到了船舱中。 “阿宝,我先南下,你们坐船过去,十日即能到达。”说罢,他又摸摸双胞胎的小脑袋,说道:“你们要乖乖的。” 双胞胎忙都点头,表示他们会很乖很乖哒。 萧令殊只带走了几名侍卫,其他的留在船上护送他们继续南下。等萧令殊离开后,在虞州城补充了清水粮食后,又继续南下。 如此行了大概十天左右,终于抵达了青州城。 船刚到岸边停下,便见码头上已经有人等在那儿了,正是席远带着一群下人侍卫相迎,后头还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并有许多供下人乘坐的次等的马车及拉行李的车子。那辆华贵的马车的车帘挑开,露出了萧令殊的面容,阿宝不觉脸上露出笑容。 下人一通忙活,船上的跳板搭到岸上,一群仆人跪在岸上相迎,又有粗壮仆妇抬着轿子到船舱门口,恭请他们上轿。 阿宝携着两个孩子坐上轿子,轿子稳稳地抬下了船,抵达那辆华贵的马车面前,丫鬟掀起帘子,阿宝又带着两个孩子下轿,然后进了马车。 从此至终,皆未露出真容,也让岸边那些人纷纷猜测,不知今儿是什么大人物的女眷来青州。看这四条豪华的大船,气派无比,还有船上气势彪悍的侍卫护院,看着就不简单,让人纷纷猜测。却有些得到消息的人猛然忆起了于七日前已抵达青州的晋王,据闻晋王妃得了太上皇及新帝恩典,允其随夫南下,莫不是今日正是晋王妃抵达之日? 如此猜想,纷纷让人去打听起来,好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苏静莲。、heaboa、冥碎上仙、wzzjoy扔的地雷,谢谢~~ 苏静莲。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31 20:37:06 heabo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31 20:41:51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31 21:04:18 琴舞飞扬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31 21:10:38 wzzjo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31 21:51:59 —————— 番外开始,不知道会写多长,不过会尽量坚持日更的~~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2章 青州城虽未有虞州城的繁华,但因为近边境,且原先也是大邺与南齐的边贸城市,十分热闹。 马车里,双胞胎十几日未见父亲,双双扑过去腻到他怀里,娇娇腻腻地诉说着想念之情。阿宝含笑地坐在一旁,等小家伙们叽叽喳喳地讲完了,方询问起青州城里的索事。 “府邸已经收拾妥当了,你们且住进去便行。”萧令殊说道,事实上,早在两个月前,他便打发人南下过来修整房子,添置家具之类的。 车行了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青州城比较接近南齐的地界,在京城的人眼里,这已经算是南蛮之地了。阿宝坐在马车里,一路看来,发觉青州城的极具江南水乡的秀气,屋子也是江南的精巧雅治,心里十分满意。 马车直到进了二门方停下,早有管家带着一群仆人迎接,打理后院事务的管事嬷嬷过来恭迎主子们到来。这位管事嬷嬷姓谢,是南方人,阿宝虽然不知她身世由来,不过看萧令殊十分放心她的样子,便知道这位是值得信任的,当下语气也温和了几分。 在船上呆了近两个月,好不容易脚踏实地了,阿宝心里也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虽然在船上十分平稳,可是总有个心里障碍,有时候也睡得不深,睡眠质量比不得在平地中。 来到江南后,确实感觉到了江南与北方的不同,湿气也颇重。阿宝身体健康,虽有些水土不服的症状,却无多大问题,连药都不用喝,直接睡一觉就好了,倒是两个孩子让她颇为紧张,担心他们适应不了。 阿宝的担心也不是无的放失,果然过了两天,两个孩子都出现了轻微的发热现象,恹恹地躺在床上,没有平时的活泼好动。阿宝极为紧张,衣不解带地在床前看顾,并且火速将解神医叫来。 解神医看过后,知道两个孩子只是水土不服,对阿宝笑道:“他们没事,吃几副药就会好了。” 阿宝这才放下心来。 青州城中的人早就知道晋王妃带着孩子南下的事情,原本是打算等阿宝安置好后,便投帖子过来拜访的,谁知道却听说了双胞胎生病了,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于是纷纷让人送来各种珍贵的药材及玩器。 虽然还未见面,但晋王妃的身份在这种地方的品级是绝对能压过人的,所以各家送来的东西都是极为贵重。阿宝让管家收下后,并无心思打理其他,依然守着双胞胎,过了几日,双胞胎终于好了,又开始活活泼泼的,央着他们爹带他们去青州城一些地方玩耍。虽然平时淘气了点儿,但比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阿宝宁愿他们活泼一点儿。 双胞胎好后,阿宝也狠狠地休息了几天,等终于安顿好后,方给青州城中的官属女眷们下帖子,邀请她们过府来赏花喝酒。而那些夫人们早就等着晋王妃的帖子了,得到后也回了帖,表示她们会如期而至。 阿宝翻看了下帖子,蓦然发现,来到这里后,她成了品级最高的女人了,只有其他人来拜访她、奉承她,没有她需要去奉承的人。 阿宝在府里举办了宴会,接见前来拜访的青州城中的官家女眷,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印象。相比于那些男人们要考虑的事情极多,阿宝与诸位夫人的相交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过几日,便将青州城中的各家女眷认了个遍,心里有了大概的印象,以后交往起来也颇自如。 如此忙了半个月后,阿宝终于闲下来了。 她闲下来了,但萧令殊却要忙起来了。 时至六月,大邺与南齐又开始打仗了,每次战事起,萧令殊便要直接住在军营里,指挥战事,十天半个月才回府一次。平时若是没有战事,倒是十天半个月才去一次军营。大伙都知道晋王妃得了太上皇恩典随夫出征,就住在青州城中,所以对于他不在军营的事情也没什么意见,总不能拦着人家夫妻相聚吧? 除此之外,那些原本依然想要给萧令殊送养女伺候他的官员虽然仍是不死心,但也要顾忌一下阿宝这位晋王妃。先前他们让人去京城打听晋夫妻的事情时,自然也听说了晋王妃的“悍名”,所以送女人这事情倒是有些犹豫不决了,生怕阿宝这悍名远播的王妃生气后,直接打上门去。 萧令殊忙碌时,阿宝也不欲让人去打扰他,带着两个孩子安然地呆在青州城里,时不时地关注一下战事,然后开始琢磨着给两个孩子寻找先生。 过了七月,双胞胎就满五岁了,可以请个先生正经地教导他们。虽说以双胞胎的身份,他们日后不必去参加科举,但这时代重文轻武,且读书也能明事理,多读些自然是没坏处的。当然,阿宝还有个坏心眼——尼玛上辈子的九年义务及可怕的高考她都经历过了,怎么说也要让两个孩子多读点儿书啊。 心里有了主意,阿宝便修书一封让人送到虞州城中的尼山书院,给文海夫人,透过文海夫人请文海帮忙举荐个可靠的先生过来。 文海夫人接到信后,自是在预料之中。事实上当日在船上与阿宝聊天时,已经从她那儿知道她想为两个孩子请个先生教导他们读书,为了感谢阿宝他们的救命之恩,自然将这事情放在了心上。等到了虞州城后,便开始着手挑选可靠的人选了。 晋王府的双胞胎身份尊贵,所要挑选的先生也需要谨慎,学问要过得去,家境如何倒在其次,但人品一定要好。 所以在收到信的第二天,文海已经挑选好了,是个六十五岁的姓许的举人,他是寒门出身,曾经做过官,可惜命不好,没有门路,被小人陷害而丢了官职。对官场失望之下,便投身书院,给书院做先生,现在年纪大了,精力比不得从前,想辞了书院的工作。文海对许先生的人品及学问都极信任,便将他举荐给晋王府做两个孩子的夫子。 阿宝接到了回信,看了许先生的履历,身家清白,人品端正,学问极好,心里也颇为满意。当下便给文海夫人去信,并且派了两个侍卫及小厮去虞州城接许先生过府来。 待双胞胎过了五岁生日,终于迎来了他们正经的学习生涯。 双胞胎开始上学后,黏在身边的时间变得少了,丈夫也不常在,阿宝开始觉得有些寂寞,对于青州城里的那些官夫人的赏花吃酒宴会也兴趣缺缺,只与几位性格合得来的夫人走动,其他的只有红白喜事时方会过去。她现在是晋王妃,萧令殊又得帝宠,在这种地方只有旁人巴结她,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让她不免有些松散了几分。 既然寂寞又无聊了,那么就生个孩子吧。算算时间,恰巧过了五年,也就是说,药效过了,可以再怀第二胎了。 如此,阿宝突然极其盼望某位王爷回家,每天都开始以一种无比振奋的精神关注着城外的战争,让雁回等人着实的疑惑。 阿宝这种亢奋的精神不仅雁回疑惑,连侍卫们也奇怪,席远虽然一直跟在萧令殊身边,但他也时常关注府里的情况,府中的侍卫们都是他的哥们,平时消息也灵通,自然知晓了阿宝快成望夫石了。 席远默默地摸着脑袋,怎么觉得王妃这种亢奋情绪颇为怪异呢?再看了下行程,这次战争,南齐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变得硬气起来,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像去年大多数时候溃不成军。如今倒是坚守着,硬是不肯投降或息战。大邺这边士气正高着,也不妥协,如此,两方倒是僵持起来了。等过了几天,当接到在南齐的探子递来的消息,方知晓南齐为何会这般硬气,原来是南齐的五皇子说服了南齐周围的小势力,得了他们的支持。 席远将消息报告给萧令殊,萧令殊冷冷地将秘信掷于火盆中焚毁,说道:“乌合之众。”然后直接去找郑将军。 虽是乌合之众,但若是利用得好,也能减少些麻烦。等席远明白他要干的事情,忍不住咧嘴一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法子不错。 等与郑将军议事回来后,萧令殊便道:“回城。” 席远应了一声,赶紧去准备了。 ****** 萧令殊回来时,双胞胎正跟着许先生读书。 由于包包还小,许先生年纪也大了,倒是没有什么忌讳,可以和弟弟一块儿读书。对许先生来说,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所以多教一个也没什么。而且让许先生极为满意的是,两个孩子各有所长,男孩子如他的性格一般,灵活好动,很能举一反三,偶有童言童语,差点将他问倒。包包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性格十分严谨,他布下的功课也完成得极好,虽未有弟弟的灵活,却也大气非常。 教了两个孩子几天后,许先生也和阿宝说了双胞胎的情况,对阿宝道:“小郡主年纪尚小,性格却极为稳重,且理解能力十分好。观察几日,在下发现她对乐理极感兴趣,在下夫人略懂琴艺,倒是可以每天抽出小半个时辰,教导小郡主。” 许夫人的琴艺极高明,不只是略通,听她一曲,让人耳目一新。女孩子技多不压身,阿宝自然是同意了。 于是包包每天除了和弟弟读书外,下午也会抽半个时辰去与许夫人学琴。甜糕有时候也会好奇姐姐学琴,每回倒是跟着去凑个热闹。 听闻谢嬷嬷来报王爷回来了,阿宝下意识地抛下手中的账册,直接拎着裙子便飞奔出去了。 萧令殊刚走进后院,便见着在下人面前极喜欢装端庄贤淑的某人竟然直接飞奔过来,不由得有些惊异,等她投入自己怀里时,心情莫名的也有些激荡,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深深地吸了口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才发觉自己对她也是极为想念。 “王爷回来啦,累不累?先去吃些东西,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阿宝笑容满面,絮絮叨叨中,拉着他往房里行去。 萧令殊被她过于热情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他素来少言,能让他关注的事情不多,只因为珍爱于她,方会对她的一举一动极为在意,也不免多了些话。听着她的絮叨,他也慢慢地回应几声。 气氛十分美好,男人的唇角不禁上扬了几分,虽然未笑,但从那双变得柔和的眸子中可窥他的心情不错。 然后男人被阿宝推进房里去洗澡了,阿宝也跟了进去,伺候得极殷勤,更让他有种莫名其妙之感,但也喜爱她的亲近,坦然地让她伺候自己洗澡更衣。 阿宝边忙活着边在脑子里yy着呆会要怎么推倒这男人,然后这样又那样,然后十个月后就会有一只小包子来报告了……想想就觉得真是太美好了!o(≧v≦)o 只是,她的美好心情很快便被下学回来的双胞胎给闹没了。 双胞胎也盼着他们爹爹回来,发现萧令殊回来,比阿宝还要兴奋,一整个晚上都黏着他,跟上跟下,阿宝只能干瞪眼睛,开始盼着快到就寝时间,将双胞胎赶去睡觉,到时就是她的天下了。 好不容易挨到双胞胎就寝时间,让阿宝吐血的是,双胞胎以很久未见爹爹为由,要和他们一起睡,已经十分利索地自己踢掉鞋子,一骨碌地爬上了床,然后窝在床里,双双探着头,朝他们笑得极欢快,拍着身旁的位置。 “爹爹,快上床~~” “娘亲,来嘛~~” “……” 阿宝:(︶︿︶)果然孩子都是上辈子的债主,这辈子讨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游手好闲妞扔的手榴弹和地雷,么一个~~=3= 感谢dolly扔的火箭炮,谢谢,么一个~~=3=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1 13:43:26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01 13:56:25 dolly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4-08-01 22:55:04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章 萧令殊得了几日的假,会在家里呆上几天,阿宝拍着心口安慰自己,好歹还有时间嘛,就不信双胞胎能天天窝到房里和她抢人。 如此安慰自己,心情方才好些,暗暗握拳,虽然小包子长大了会很愁人,但还是想再多生一个哎。 第二日,双胞胎对于自己能在父母床上醒来的事情十分的高兴,人还没清醒呢,已经迷迷糊糊地凑过去讨个亲亲了,然后才揉着眼睛爬起床来。 甜糕脑袋晃来晃去的,讨了个亲亲后,又埋着头睡去了,不肯清醒。包包已然醒来了,待丫鬟给她洗了脸后,眼睛已经清明,然后瞪着脑袋软绵绵地垂在父亲怀里还在睡的弟弟,走过去伸小手拧他的脸,叫道:“弟弟快起床,不能懒床了,今天还要去上课呢。” 甜糕在姐姐的叫唤下,终于扁着嘴睁开眼睛,只是表情颇为委屈。 阿宝和萧令殊并不干涉他们,见女儿终于将儿子叫醒了,不由得有些好笑。 包包年龄越长,越是表现出了她严谨的作风,行事极有分寸,小小年纪的,就能约束自己,绝对不会给人惹麻烦的类型。长姐如母,这话有时候也是绝对正常的,至少包包同学在约束了自己后,也帮着娘亲教育坏毛病一堆的弟弟。 甜糕同学对于阿宝的话可能不会太听,还会同她扮鬼脸,不过对姐姐的话是绝对会听的,其次是父亲,最后才是娘亲。为此,阿宝少不得吃味,感情她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是垫底的。不过幸好女儿是个孝顺的,十分乖巧听话,如此倒是形成了个循环。 清醒后,双胞胎又和父母一起用了早膳,便去许先生那儿上课了。 不过在上课之前,甜糕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瞅着男人,软绵绵地道:“爹爹好不容易回来,糕糕想和爹爹在一起!不然爹爹又要走啦,很久都见不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老成持重的包包也露出了本性,顿时也不板着包子脸了,同样可怜兮兮地伸手扯住男人的袖子,也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萧令殊低首看他们,儿子长得貌美非常,年纪还小,做这种小女儿态没什么。不过女儿和自己长得像,他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倒是让他有些儿受到刺激。不仅他受刺激,席远等跟在他身边的侍卫,若是瞧见,刺激也挺深的。 摸摸他们的脑袋,想了想道:“今天先去上课,明日休息一天。” 得了父亲的首肯,双胞胎顿时欢呼一声,乖乖地和他道再见,便去上课了。 阿宝端了碗杏仁茶到萧令殊面前,同他说起这些日子他不在时家里的索事,都不是值得在意的,唯有给双胞胎选的西席许先生,将他的来历身份,及文海推荐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心里有个大慨印象。 萧令殊十岁才开始学习,短短的三十年人生中,经历和常人有些不同。不过这些年来有了妻儿,也开始关注起寻常人家中夫妻是如何相处的,父子之间又该如何,也知道孩子们三岁启蒙,五岁读书是正常的事情,所以对阿宝的决定没有异意。 等阿宝说完后,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黑眸凝视着她的面容,仿佛深深地将她锁在眼眸深处一般,说道:“如此极好。你辛苦了!” 阿宝抿唇一笑,说道:“没什么辛苦的,王爷在军中效力,我和孩子们呆在城里,比在京里还清闲呢。”比起在京城里与他一年半载见不着一见面,现下不过是月余不能相见,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做人要知足。 说了会儿话后,开始各做自己的事情。 阿宝处理府中事务,看帐册;萧令殊随便拿了本书看着,阿宝瞥了一眼,却见是一本山河志怪,且是介绍南齐的山河志怪,不禁若有所思。 稍晚一些,今日的信件送过来了。 虽然南下,不过阿宝与京里的联系并未断掉,很多时候与江凌薇等人写信聊天,倒是能知道京城的一些事情,甚至连各家的绯闻也知道一些。 阿宝将齐王写给萧令殊的厚厚的一沓信给他,说那是一封信,不如说那是几十封信的份量了,不禁有些好笑,齐王一封信,已经抵得过人家十几封信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可说。 萧令殊放下书卷,开始看齐王的信。 阿宝也拆开其他信件,开始阅读。这些信里有威远侯府的问候信,有田老夫人挂念的信,有江凌薇、金璟琋、五公主等人的信件。 等将信都看完后,阿宝顿时对今年京中的事情有些了解。新帝登基初时,大肆封赏,且宣庆帝本性仁德宽厚,善待其他兄弟,但凡满十五岁的皇子,皆给他们派了差事,一时间人人夸赞,太上皇也放下心来。却不想,不过几个月,太上皇亲自处置了贤王、宁王等,将他们软禁于王府里。 阿宝沉思,贤王等被圈禁的罪名是有不轨之心,方使已经放权于新帝的太上皇恼怒,亲自处置他,真相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看罢信,阿宝看向萧令殊,估计那一沓厚厚的信里,应该详说了贤王的事情罢。 萧令殊看完了啰嗦至极的一沓信,主要内容一张信纸就能说完了,偏偏齐王为了让他家亲爱的五哥能身临其境,连那日宫里开了几朵花,宁寿宫和太和殿中有什么摆设都说得一清二楚,通篇废话得让人眉头直跳。忍耐着看完后,萧令殊也对京里的事情有了些了解,只是贤王与他无关,无论他现在如何,却是没放在心上的。 除了这事情外,江凌薇在信里又同阿宝说了武昌公府的事情。贤王妃虽然也和丈夫一起被软禁于府里,不过太上皇对于孙子辈的孩子却是极为心软的,并未苛待他们,仍是让人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宣庆帝也未曾落井下石,各样衣食赏赐如流水一般赐进贤王府。倒是贤王妃的娘家武昌公府吃了罪,竟然被抄家了,贬为庶人。同样被抄家的还有好几家,皆是与贤王关系匪浅的人家。 让阿宝比较关注的是,江凌薇也不知道哪里打听到的消息,武昌公府抄家后,全家皆成了庶人,便在出嫁女的资助下,举家南下回老家。而同行中,还有古馨愉,古馨愉这次却是真正的患上了癔症,整日疯疯癫癫的,不是先前对外的借口。 古馨愉两年前偷偷离家南下,可她一个弱女子只带着个丫鬟上路,又皆是涉世未深,还未到江南,很快便被人骗了财物不说,甚至连人也被骗到了那些肮脏之地,没了财物,没了清白,还要遭人作贱。武昌公当这女儿已经死了,根本不管她,还是武昌公夫人到底放不下女儿,一直坚持着让人去找,经历两年,方找了回来。只是人找回来后,经历了种种事情及打击,已经让昔日天真浪烂的姑娘完全崩溃了。 对于古馨愉来说,她是爱情至上,是要将自己清清白白地献给心上人的。当清白不在,爱情幻灭,又整日遭到身体及心灵的折磨,哪里能承受得住?所以等武昌公夫人终于将爱女寻回,却不料爱女这回是真的患上癔症,虽有好药将她亏损的身体医治好,可是却无法让她的神智恢复,成日浑浑噩噩的,直到武昌公府被抄家,她方才清醒,吐了口血后昏迷过去,等醒来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人也变成了白纸一般空白的单纯姑娘。如此倒是因祸得福,能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 阿宝眉头拧得死紧,放下信件后,心里有些憋闷,只觉得无论如何时过境迁,女子永远是弱势群体,要受到世俗的束缚,稍不小心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的悲惨下场。所以女子立世,当更加自尊自爱,遵循时代的规则让自己活得更好,切莫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这也是当年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慢慢得出的结论,因为醒悟了,所以收敛起本性,乖巧柔顺听话,无人能挑出一丝错误。 似乎是发觉了阿宝心情不好,萧令殊不由得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阿宝涣散的眼神凝起,然后看向他,发现他眼中的关切,心情略好了些,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概罢了。” “感慨什么?” 见他追问,便将古馨愉之事一一告知。 萧令殊从未将古馨愉放在心上,一时间竟然对不上号,直到意识到“古馨愉”等于武昌公府的三姑娘时,眼里透过丝嫌恶。在他看来,古馨愉所得到的一切皆是活该,是她自己导致的,与他人无关。虽然他不理世事俗情,可是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过的事情不知凡几,虽然未放在心上,却也留下些痕迹,世间女子万千,像古馨愉这样的女子也是有的,并不如何值得同情。 世人对女子本就苛刻,一念之差,便是万劫不复。他隐约明白这点,所以当年心里对她想念得厉害,也不敢随意地去接触她,破坏她的名节,只是默默地关注她的消息。在明白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能让两个人永远在一起时,方想要处心积虑地将她娶回来。 “不必伤感,她如何与你无关。” 听到他的安慰,阿宝微微一笑,怎么可能不伤感?当年她还是个不能言语的小婴儿,被迫面对现实时,心里又苦又憋屈,最后选择了屈服。祖母的冷待,父亲的离开,让她只能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如同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端庄稳重,不敢有丝毫的不当之举。只是面上装得再好,本性难改,才会在遇到危险时,本性暴露,惹来了些流言。 萧令殊见她神色有些黯然,便起身,顺便将她拉了起来,说道:“入了秋天,外头景色不错,咱们出门去逛逛。” “诶?” 在阿宝的吃惊中,丫鬟们心知这是王爷心疼王妃呢,心里也颇为欢快,忙去叫人去套了车。 来到青州城几个月,阿宝并没怎么出门逛过,其一是双胞胎黏得紧,不好出门,其二是江南的风气与京城不同,这里的女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因为青州算是一座边境城市,风气比虞州城来说,还算是开放一些的。 果然,有丈夫陪同,心情就是不一样。 现下已是八月份了,进入了秋季,江南的气候变化不大,让人感觉不到已到秋高气爽之时。阿宝戴着帷帽,白色纱布垂到下巴,遮掩了面容。街上和她如此打扮的妇人不少,不过大多是带着仆人出门的妇人,如同她这般,旁边还有丈夫陪同的妇人极少,一路走过来时,不免得到了些羡慕的目光。 阿宝心里也极是欢喜,这时代男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里会陪自己夫人出门逛街之类的?倒是显得萧令殊此举难能可贵了。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极其热闹。随便逛了下后,阿宝拉着萧令殊去了书肆,特地给双胞胎买了些文房四宝。 待逛得差不多后,又去青州城中有名的大酒楼品尝了些江南特有的吃食,其中有几样小点心做得不错,又让人打包一份,带回去给孩子们。 阿宝逛得尽兴,直到近傍晚方回府。等回到家时,方觉得疲惫不堪,真是快乐并痛着。 双胞胎早就下学了,却不见父母,顿时觉得他们去玩了不带自己去,登时委屈起来,手牵着手站在阿宝面前,十分幽怨地看着她,让阿宝乐得不行。直到丫鬟将带回来的点心装上盘子端过来后,知道娘亲没有忘记他们,表情才转好。 “好啦,明天让你们爹爹带你们去玩儿。”阿宝捏了捏他们的包子脸说道。 双胞胎欢呼一声,洗干净了小手,忙去吃点心了。 今日逛了一天,到了歇息时,阿宝直接爬上床睡觉了。双胞胎今晚倒是没有过来当电灯泡,只是她累得也没心思了,直接蒙头便睡去,留下男人有些瞪眼睛,最后只能拉了被子为她盖上,抱着她睡下。 所以说,要再生个孩子什么的,任重而道远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冥碎上仙、瑤非魚、yddong27扔的地雷,谢谢~~=3= yddong2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2 11:43:33 瑤非魚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2 13:30:49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2 16:13:31 —————— 正在酝酿新文,应该也是古言,到时会先挂上文案,等九月份回来再发文。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章 萧令殊在家里停了几天,很快便回军营去了。 阿宝在心里挥着小手绢送他,转头却又在开始数着日子,话说这几天正是她的排卵期,趁着某位王爷在的日子,几乎是夜夜销魂,应该能怀上吧?应该吧…… 算着日子的阿宝每天都去烦解神医,然后偷偷问他:“解神医,王爷身上的药……药效过了么?” 解神医先是一愣,然后一囧,囧着脸看着某人一脸热切的样子,心里已经悲观地看到将来某位恶毒的王爷是如何将他揍成猪头的事情——前途堪忧啊。 虽然心里悲催无比,但仍是对阿宝道:“按理说,药效是过了。至于能不能怀上,这得看缘份了,在下并不通妇科,所以没有办法给王妃。”先将话说死了,免得她自己怀不上,天天来找他想法子,他真心不是妇科大夫啊! 阿宝没听出解神医的言意之下,仍是在摩拳擦掌,准备再怀上一个。 不过一个月后,当发现来红时,阿宝只想大哭一场,白期待了。 更让她郁闷的是,双胞胎见她神色恹恹的,还很好心地安慰道:“娘,爹爹很快就回来了,不要难过啊!我们会陪你的!” 阿呸!她现在来例假,不稀罕他回来!! 当然,大姨妈走了后,她自然又无比的稀罕他回来了。 等萧令殊又得了假回来后,发现自家王妃又是无比的热情,特别是在床上……咳咳咳,男人嘛,床上满足了后,看什么都是顺眼的,特别是原本就无比稀罕的女人更让他喜爱入心坎里了,巴不得她也像双胞胎一样黏着自己。如此一想,心里也热切几分。 于是在阿宝不知道的时候,她又在自家王爷心里刷了回存在感,两人感情迅速升温,有种往新婚时的甜蜜方向发展。等阿宝反应过来,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像两人最近太黏糊了吧?连双胞胎都抗议了,总是趁他们上课的时候,偷偷地去外面玩儿,不带他们。 而就在阿宝心心念念地再怀一个时,京里的信又过来了,让阿宝又惊喜又苦逼的是,京里与她交好的诸位女性仿佛说好了一般,都怀上了,不仅有江凌薇、金璟琋、五公主、李明凤等人,甚至去年出嫁的文姑娘也怀上了,满心高兴地寄了封信过来,同时询问她,给孩子取个什么样的小名儿好? 苦逼啊,她们都是合起来欺负她没办法怀上不成? 直到秋天快结束时,阿宝都没能怀上。 而随着冬季的到来,南齐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又因南齐的将军指挥不当,兵败于南齐的潜州,大邺再一次取得胜利。而南齐经历了两年多的战争,国力衰退,皇帝又昏庸,皇子们为那位子明争暗斗,储君人选未定,情势越发的危急,如此危急之机,终于有大臣不畏死地上书请求皇帝再次册立太子。 南齐现下如何阿宝远在青州自是不知道的,让她高兴的是冬天来了,两国休战,萧令殊也能好好地休息了,所以咱们继续来造人吧。 眼瞧着新年要到来,阿宝要给京里的人准备年礼,忙碌得紧,连双胞胎也没什么时间看顾,只得将他们丢给已经清闲下来的某位王爷。双胞胎对此是十分乐意的,巴不得阿宝不去管他们,几乎隔三差五地跟着他们爹爹出门,快活自在逍遥,已经乐不思蜀了。 这是来到南方的第一个年头,阿宝心里是有些重视的,也想要过个好年,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直到进入了腊月,下起了毛毛小雪,且雪量也不大,着实让看惯了北方大雪的阿宝惊奇不已。虽说瑞雪兆丰年,但若雪太大,压垮屋宇,破坏庄稼,形成雪灾,朝廷又有得忙碌了。再听城守夫人笑说,今年的雪量刚好,明年会是个丰收年时,阿宝也跟着微笑。 终于到了新年,今年不在京里,自然不需要再进宫去参加除夕宫宴了,一家子人坐在大厅里吃团圆饭,人虽然是少了点儿,但身旁有丈夫有孩子,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吃过团圆饭后,双胞胎已经拉着萧令殊到院子里去放鞭炮了,玩着小孩子可以玩的一种小烟火。 阿宝坐在厅里喝柠檬茶解腻,新年之际,都是大鱼大肉的,吃得她总想吐,时不时地要喝些柠檬茶方能将那股反胃的感觉压下。 包包从外头走了进来,两个丫鬟跟在她后头小心地护着,两个小家伙已经五岁多了,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人也看着长大不少,不像二三岁时那般让人操心了。小家伙板着脸走过来,叫了声娘亲后,爬到阿宝身旁的位置上坐着。 “怎么不去玩?” 小家伙摇头,接过丫鬟呈给她的果汁喝了口,果汁里加了些雪糖,味道清甜,让她的包子脸终于露出小小的笑容。两个孩子喜食甜这点遗传了他们爹爹,只要吃到甜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很好。 “不玩了,陪娘亲。” 听到小家伙软绵绵的声音,阿宝心中软成一团,忍不住将她抱过来一翻疼惜,果然还是女儿贴心啊!若不是这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太严苛,而且养得白白嫩嫩的女儿总有一天要嫁给某个男人,想想就觉得心酸无比,不然阿宝都觉得生个贴心的女儿是极好的了。所以说,还是再生个儿子吧,将别人家软绵绵的女儿娶回来,比嫁女儿好多了。 阿宝蹭了蹭女儿的小脸蛋,逗着她多笑点儿,看着女儿的小脸yy某位王爷。 母女俩正亲热着,萧令殊也带着儿子回来了。 甜糕一见母亲和姐姐亲亲密密的,也扑了过来,挤着要抱,阿宝只得又腾出手,将他抱起来,在他被冻得冷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下,然后让人绞了热巾子给他擦脸蛋。 除夕守夜,两个孩子自然挨不住已经睡了,阿宝让人将他们抱回房去,和萧令殊一起坐在花厅里的暖榻上,屋子里烧着银霜炭,丝丝清甜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可是却没让她觉得好闻,而是觉得又有种反胃的感觉。 萧令殊原本正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她,谁知她突然说着便闭了嘴,皱着眉头,捂着胃,一副难受的模样,心中微惊,已经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同时也欲让人去叫解神医来,不过被阿宝制止了。 “怎么了?” “有些反胃,空气太稀薄了。”阿宝说道,忙让人打开窗。 一股冷空气从窗外吹过来,驱散了室内的热度,也让她打了个哆嗦,不过感觉倒是好了很多。 阿宝将之归咎于果然空气不好才引起反胃的,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守完岁,新年到来,厨房送来了热腾腾的汤面让他们吃些垫胃驱寒时,闻到那汤面里浓浓的鸡汤味,终于忍不住吐了。 这下子不用主子吩咐,雁回已经机灵地让人去请解神医过来了。 解神医原本正准备就寝的,谁知道却被丫鬟们火速叫了过去,说王妃身体不舒服,等他问明白了症状后,解神医心中一跳,顿时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可能离死期不远了。 虽然心中凄惨,不过医者的道德让他没有半点拖拉,直接拿了药箱便过去了。因是过年,幸启明得了几天假,已经去和姐姐一起过年了,解神医这会儿是孤伶伶的,想找个人来长吁短叹的时间都没有,至于席远常山等人,算啦,除了还在值勤的侍卫,其他的有老婆的抱老婆去了,没老婆的光棍也凑和在一起喝酒猜拳去了。 等解神医来到正房,看到某位王爷习惯性的冷硬无情的脸,顿时腿软,觉得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祭日,真是太苦逼了。 “给她瞧瞧,她不舒服。”萧令殊说道,一只手劳劳地握住阿宝的手,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安心,她什么事都不会有。 解神医搭脉,结果自然是不出他所料,再看坐在旁边一副冷酷无情模样的王爷,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然告知:“王妃这是喜脉,快两个月了,恭喜王爷啊——嗷!” 一个拳头将他的恭喜声打没了。 解神医特苦逼地捂住半边脸,看到反应过来的王妃及时抱住脸色铁青的男人,阻止他再动手,也生起了胆子,忙往旁跳开,朝一旁呆滞的丫鬟叫道:“你呆会到半夏阁来,我有事要交待。” 阿宝也趁机说道:“解神医,辛苦你了,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吧。”然后朝他使了个眼色,解神医会意,心里再次感叹王妃真是个大好人啊,果然有她在,就不用担心那狠毒的男人再作恶了。 如此一想,顿觉前途无忧,生命有保证,解神医慢悠悠地晃回半夏阁了。 而被解神医发了好人卡的阿宝此时也挺苦逼的,与解神医眉来眼去地保证她会保下他,但看在某位王爷眼里,先是觉得两人有猫腻,然后很快便明白,这是解神医联合着自己王妃坑了他。 当初那药,明明是一辈子的效用,谁知道阿宝现在又怀上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解神医搞的鬼。再略一想阿宝这几个月来的行事作风,估计她应该也从解神医那里得知了什么,于是合伙起来瞒他了。 王爷有些不高兴,他不愿意让阿宝再受苦。 阿宝见他脸色铁青,心里生不起半点害怕,只是觉得棘手,王爷生气了,要肿么安慰他好呢?而且还要保住解神医,可不能让生气中的男人去揍他,那解神医多无辜啊,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宝发觉被自己紧紧搂住手的男人身体紧绷,若不是怕伤到她,估计已经跑出去揍解神医了,顿时觉得解神医真心可怜,眼睛转来转去,不过还未等她想出个法子,萧令殊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等躺回床上,阿宝赶紧又拉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王爷你留在这儿陪我吧,看不到你我有些害怕。”害怕你去揍了解神医。 萧令殊脸色微缓,摸摸她的脸蛋,说道:“不用怕。”想了想,倒也不出去了。 阿宝又喝了些柠檬水,那股反胃的感觉终于压下了,方安安心心地窝在他怀里,开始发挥她三寸不烂之舌,让他消气。 “你瞧孩子们多可爱啊,包包和糕糕虽然平时闹腾了点儿,但都是乖孩子,而且很喜欢王爷呢,见不到王爷都要哭了!他们现在已经长大了,也想要个弟弟妹妹陪他们玩儿呢……” 絮絮叨叨中,见他脸色仍是冷冷硬硬的,阿宝不知他心中所想何物,语气一转,变得有些生怯,轻轻地道:“王爷难道真的不喜欢这孩子么?他是我和王爷的孩子,我心里是极喜欢的。而且若是要打掉孩子,是极伤身子的,说不定……” 得了,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因为这男人的脸色比得知她怀孕时还有恐怖,饶是阿宝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也有些胆怯了,乖乖闭上嘴巴。 她是闭上嘴巴了,而且因为怀孕嗜睡,睡得像头猪一样,却徒留某位王爷瞪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后,便起来了,发现她在睡梦中仍拽着他的袖子,想了想,直接将寝衣脱掉,重新拿了件衣服穿上,然后跑去了半夏阁。 来到青州后,解神医依然将自己居住的院子取名半夏阁。当然,后来无论他换了多少地方,甚至开了个医馆,全部都是叫半夏阁,至于半夏阁名满天下之事,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三更半夜,解神医被吓醒了,猛拍着心口,虽然很想说,像鬼魂一样跑到人家床前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不过透过屋外的红灯笼,发现男人有如鬼魅一般可怕的脸色,识相地没再嘴欠地说什么刺激人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恋介夕颜、冥碎上仙扔的地雷,谢谢~~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3 23:29:18 恋介夕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4 12:45:29 —————— 今天又在修文了,所以更新得比较晚。被锁了的文真心清水得不行,但还是要被迫修文,只因有里面有提示……囧。而且修了文以后,jj竟然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锁,又觉得苦逼了。 明天有事情要办,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码字,若是没有更新,请大家体谅。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章 翌日,大年初一,是个好日子。 阿宝坐在榻上,笑眯眯地端过丫鬟呈上来的热牛奶,牛奶已经去了腥味,喝着倒不难受。 双胞胎坐在榻前的小凳子上,疑惑地看着满脸喜色的母亲,觉得她今天笑得比以往都愉悦,不过行动间却比以往还要小心,先前爹爹还不给他们扑到她怀里呢。如此一想,小家伙们都有些委屈,再委屈地瞅了眼坐地一旁摆着宛若严冬一般凛冽脸色,完全看不出新年喜气的男人。 阿宝喝完了牛奶,心喜于能喝下些东西,没有害喜那么严重,这才有心情安慰两个孩子了。 “包包,糕糕,你们要有弟弟了,高兴么?”阿宝继续笑眯眯地说,因睡眠充足,脸色红润,看起来红光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 双胞胎顿时十分吃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包包问道:“娘,弟弟在哪里?” 甜糕伸出小手指着她的肚子,说道:“扁扁的,没有藏弟弟!” 从这里可以看出双胞胎的性格及接受能力,女儿虽然是个沉稳淡定的,但仍是具备孩子的特色,天真懵懂。反观儿子,早已聪慧地意识到,弟弟是要从娘亲肚子里跑出来的,只是现在肚子扁扁的,藏不不个小娃娃,他找不到弟弟。 阿宝乐得不行,将他们搂到怀里亲了亲,说道:“等过了八个月,弟弟就会出来啦,到时你们要做个好哥哥好姐姐哦。” 包包很严肃地点头,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教育弟弟,让弟弟成为天底下最乖巧可爱的孩子,不会让娘亲操心的。而甜糕同学也表示,以后会带弟弟一起去玩,不让别人欺负弟弟的,谁敢欺负弟弟,他直接抽一鞭子过去。 阿宝:=__=!儿子好像喜欢暴力…… 母子仨个正在说着,阿宝感觉到身旁男人视线紧紧地盯着双胞胎与她,眸色微动,似乎有些紧张,等想到先前双胞胎过来时想要扑过来让她抱,却被他拦下的举动,便知道他是怕孩子冲撞了自己。如此一想,不由侧首朝他嫣然一笑。 萧令殊看她半晌,然后默默地将双胞胎拎开,让他们自个去玩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可以走亲访友,或者各家请吃年酒。不过阿宝现在有了身子,而且未满三个月,自然不能随便走动了,只让管家去接待那些送礼过来的人。 知道阿宝有喜后,屋子里的各个丫鬟都是喜上眉稍,虽然貌似他们家王爷不太能接受的模样,不过他整天板着那张脸,也看不出他的心情是咋样的,于是丫鬟们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早就各种欢喜了。 古人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丫鬟们也认为主子再次有孕是件喜事,自然跟着乐了,连今年的红包也比往家还丰富了许多。 阿宝又吃了些东西,方让人准备笔墨,她要写信回京去告诉亲朋好友这个好消息。当然,也不能忘记给璟城的父亲递个消息过去,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想罢,阿宝摸了摸肚子,若是生个长得像她的孩子,估计父亲会更高兴吧!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丫鬟已经磨好了墨,退至一旁,阿宝摊开纸张,萧令殊执笔写信。没让她动手的理由是,孕妇不能伤神。 阿宝又忍不住抿嘴一笑,这男人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仍是以她的身体健康为先。不过解神医应该没事吧? ****** 解神医只是被精神虐待了一把,确实没事。而萧令殊没揍他的原因是,怕将他揍伤了,他卧病在床,到时还要麻烦地到外头找大夫给阿宝请脉,而且其他大夫的医术根本比不上解神医。 所以种种考虑之下,萧令殊没有动手。 出了正月,萧令殊便回军营去了,阿宝安心地窝在家里养胎,待过了三个月后,便将她有身孕的消息告诉青州城的诸位官夫人,倒是收了一堆的礼,都是巴结讨好的多。 双胞胎对于阿宝肚子里的弟弟很期待,每天早晚都要来摸上两回,等阿宝肚子终于显怀后,双胞胎摸到鼓鼓的肚皮,真是惊得手都不敢随意地放,让阿宝乐得不行,若是等到肚子有胎动,双胞胎指不定又会吓一跳呢。 进入阳春三月,春江水暖之时,阿宝的肚子也有五个月大了。 而就在这个三月,阿宝收到京城来的噩耗,田老夫人去逝了。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准备,知道田老夫人年事已高,算得上是喜丧,可是仍是受了刺激,脑袋一片空白,直接晕厥过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床边坐着的男人,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显然是得了消息刚从军营中回来。此时他安静地看着她,素来清冷的黑眸里透着浓浓的担心,大手握着她一只手。 可能是身边有个人疼惜自己,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直到被男人拥进怀里,她再也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哭起来。哭泣那个老人的离世,哭泣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无私地疼爱她、关心她、处处为她着想的人,哭泣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她,哭泣自己不孝,竟然无法见她最后一面…… 男人静静地抱着她,拍抚她抽动的背,眼里有些无措,更多的是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也让他意识到,原来死亡是如此可怕的事情,因为会惹来她的伤心难过…… 痛哭了一场,阿宝终于收起了情绪,穿上素淡的衣服,为外祖母守孝。 两个孩子还是无忧无虑的模样,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不过阿宝情绪不高,孩子们还是敏感地感觉到了,甜糕也不再恶作剧了,十足乖巧的模样,每天下学后,都会乖乖地跟着母亲。 萧令殊在府里呆了几天,直到阿宝恢复得差不多,方才回了军营。 阿宝看着窗外快要凋零的琼花,深深吸了口气,人总要向前看的,不能总愐怀在伤心中。而且听到来报丧的人说,田老夫人得知她又怀上时,是如何高兴,仿佛心愿已了了,该去与田老太爷团聚了。 进入五月,天气完全热下来时,府里已经恢复原来的宁静。因为肚子已经满七个月了,阿宝直接推辞了所有的邀请帖子,安心呆在家里教养两个孩子,除了城守夫人等几位夫人外,完全不见外人。 京城的信陆陆续续地往来,江凌薇等人都生了,阿宝看着信,不由得露出笑容。金璟琋第二胎生了个女儿,江凌薇和五公主生了个儿子,其他人也有男有女,今年还真是十分热闹。 双胞胎发现阿宝的肚子胀起来后,每天都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偶尔用小手摸摸,当发现胎动时,小嘴都张圆了,十分惊奇地说:“娘,弟弟和我玩了~~” 由于阿宝想生个男孩,所以在怀孕时就有意识地引导双胞胎,让双胞胎都认为这个会是弟弟。至于雁回等丫鬟,自然也是认为阿宝生男孩好,对于阿宝这次没有再胡思乱想地说也许会生个女孩子什么的,雁回等人也很满意。 等到了八月,阿宝终于要生了。 萧令殊从六月份时就深入南齐,两个月没了消息,等他终于赶回来时,阿宝已经生了。如她所愿,生了个男孩。萧令殊看也没看那孩子一眼,直接闯进了产房,看到阿宝好好地坐在床上,喝着丫鬟端来的鸡汤时,一直提起的心终于落下了。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的害怕,所以方会绝了再生的念头,不惜吃药。那时生双胞胎,看到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了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不知生死,已经成为了他的恶梦。这次若不是任务紧急,他无法走开,他根本不会离开她如此远。 现下,看到她坐在床上,双眸笑弯成月芽,朝他微笑,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 “王爷,你回来啦。” 他应了一声,走过去拥抱她,根本不理会房里还有其他的丫鬟。 阿宝摸了摸他的背上,发现他身体紧绷,硬得像石头一样,不禁有些好笑,好笑之余,是满心难以言喻的柔情,只想好好拥抱这个男人,让他别露出那种让她看了会心疼的表情。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仿佛经历了一次死亡后,发现所希冀的东西原来还好好地呆在原处,在他抬首时就可以看到了。 萧令殊回来时,小包子已经出生三天了,红色的肤色退去,是颗白白嫩嫩的可爱包子,细眉细眼的,小鼻子小嘴巴,还真看不出像谁,或者是父母的综合体。 “娘,弟弟叫甜瓜好不好?”甜糕挨在阿宝身边,娇娇腻腻地说。一听这声调,就知道他要打坏主意了。 阿宝:=口=! 包包皱着眉头,说道:“弟弟叫豆沙包比较好听!” 阿宝:=口=! “甜瓜啦!弟弟是男孩子,所以叫甜瓜。” “豆沙包,和我一样是包子!” “甜瓜,和我一样!” “……” 最后双胞胎转头看向阿宝,瞅着她道:“娘,弟弟叫什么好?” 阿宝被“甜瓜”和“豆沙包”弄得风中凌乱,雁回等丫鬟同样无语,最后在双胞胎的不依不侥下,阿宝只得问道:“为什么弟弟要叫这样的小名儿?”她根本没想给孩子再取名叫点心类的小名儿,天知道京城里已经有一堆的点心了。 甜糕鼓了鼓包子脸,说道:“爹娘也叫我甜糕,弟弟自然要叫甜瓜,这才是我的弟弟!” 包包点头,说道:“既然是弟弟,就要有难同当!” “……” 看来双胞胎已经意识到他们的小名儿有多可笑了,阿宝汗了一个,幸好双胞胎都以为他们的小名儿是他们爹爹给取的,所以才没有闹腾起来。所以,既然他们有这么囧的名字,作为弟弟也要和他们有难同当了。 最后,为了与甜糕、甜汤、甜羹、甜酒等凑成堆,新生的小包子小名儿就叫“甜瓜”。 阿宝:=__=!甜瓜什么的……反正有哥哥姐姐们陪着你,就认了这囧名吧。 知道小家伙们定下了二儿子的名字,萧令殊不置可否,等阿宝坐完月子,甜瓜同学也满月了,萧令殊吩咐府里举办了场盛大的满月宴,邀请了青州城的诸位官员还有军中的将士过来吃满月酒。 看萧令殊这般兴师动众,阿宝问了才知道,原来这是郑将军等人掇撺的。没办法,阿宝来到青州城后,从未出过城,双胞胎人小也一直安份呆在城里,根本没见过多少外人,见的都是诸位官家夫人,那些军营中的莽汉子早就对双胞胎好奇得不行,自然想要趁此机会来见见。 出月子这天,阿宝将自己洗了个干净,然后抱着睡得像小猪的甜汤同学接见诸位夫人。当然,甜汤在中场时也被奶娘并几个丫鬟抱到外头轮回展示了一番,甚至连双胞胎也被叫过去见人,回来时都得到很多礼物。 郑将军——郑闯,出身于京中世家,不过却没有应祖辈的希望,反而在弱冠时便从了军,今年三十出头,是个骁勇善战的将领。 自从郑将军与萧令殊合作后,几年的相处,两人倒是生出了些情谊,往好友方向发展,这也是萧令殊平生所结交的第一个朋友。郑将军与萧令殊相交几年,自然也对这位王爷家的孩子颇为好奇,所以得了机会,便过来讨个喜酒喝了。 阿宝却是听得惊奇,越来越觉得这位王爷改变了很多,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让人侧目的煞神杀胚了。 就在甜汤同学满月后不久,解神医突然跑到阿宝这里,微红着俊脸,告诉阿宝,他想要成亲了,请阿宝作个媒人,顺便作他这边的亲友团,帮忙去提个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贝瑟芬妮、a尼扔的手榴弹,挨个么一遍,谢谢~~=3= 感谢14935449、breathesky2007、冥碎上仙扔的地雷,谢谢~~ 1493544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4 20:37:59 贝瑟芬妮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04 20:48:36<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4 21:40:17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5 10:05:57 a尼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05 15:48:22<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5 17:06:37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章 原本以为会作个万年老光棍的男人突然说想要结婚了,着实让人吃惊。 阿宝打量解神医,这才发现,昔日总是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身灰扑扑的衣服的糟糕形象示人的男人,此时竟然打理得挺整齐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用玉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衣服的色泽虽还是灰色为主调,但袖口下摆皆绣上了些不显眼的花纹,简单的配色,却添了几分亮色,配上那张俊美的脸,实在是养眼极了。 好像这改变是潜移默化的,且因为之前她忙着生孩子,好像忽略了府里很多事情,幸好谢嬷嬷和丫鬟们都是忠心的,倒也没出什么问题,再加上萧令殊的震慑,席远等人也看着外院,让她根本不需要操心,一个不注意,竟然忽略了解神医的改变。 能让个从来不注意形象——或者说,特地将自己丑化的男人突然注意起形象来,估计是有了心上人,不然就是终于有个女人舍得花功夫帮他注重着装形象了。 心中千回百转,阿宝脸上带着笑,亲切问道:“不知解神医瞧上了哪家的姑娘?” 解神医的俊脸越发的红了,真是秀色可餐,莫说阿宝,连旁边两个已经成亲的雁也有些双眼发直。 “是……幸家姑娘。”解神医红着脸,笑得有些腼腆。 这下子轮到阿宝吃惊了,没想到兜了个圈子,这两人终于还是在一起了么?其实按照先前的事情来说,两者已经算是有婚约的了,只是当时的情况太难说。解神医再圣父,在婚姻大事上也是自尊自爱,对于被人如此算计,哪里能心平气和?能不抛下幸怜怜,甚至将他们姐弟带离陵南那吃人的火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若是来个狠一点儿的,将幸家姐弟救离幸家,然后丢在陵南让他们自生自灭,以陵南中解、幸两家的地位,随便动动嘴皮子,这姐弟俩就没活路,离开陵南已是他们最好的出路了。 不过幸怜怜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她明白解神医不愿意承认解、幸两家的作为,所以没有拿此事说项,逼解神医就范,不然以解神医那种老好人,估计若幸怜怜巴上来,为了不破坏人家姑娘的名节,最后也只能认下了。能离开陵南,给他们姐弟一条活路,所以幸怜怜已感激万分了。 这几年,阿宝也让王府的下人关照幸家姐弟,在她看来,幸怜怜不依附男人、不依附王府,自己做点小生意过日子,这种品性是难能可贵的。幸怜怜姿色不差,特别是离开陵南后,身子养回来后,那可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街坊邻居中也不是没有想给她说亲的,甚至说亲的对象还有秀才举人,只是到底因她年纪大了,男方那边就算是有功名在身,却没摊上个好家庭,上面还有刻薄婆母之类的,她不想抛下年幼的弟弟,大多是拒绝了。 阿宝回想着幸怜怜的事情,嘴里却问道:“怎么突然想要成亲了?”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解神医见她怀疑,怕她误会,忙道:“我原本就与幸姑娘有婚约,原是我想岔了,才……而且幸姑娘人是不错的,先前还蒙得她相救……” 等解神医解释过后,阿宝方知道,原来因为幸启明拜解神医为师,所以幸怜怜与解神医方有了些往来。不过倒也不是多亲密,直到有一回,解神医外出买药,没有带小厮仆从,青州城比不得京城,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兼之他那张脸,又给他惹祸了,却不想被幸怜怜碰着,直接出手救了他。这已经是去年时的事情了,两人来往了一年,才确认了感情。 “当时幸姑娘自己都伤着了,仍是带着在下逃走,甚至不畏强权维护在下,在下钦佩她的为人勇气。”可能是第一次如此称赞个姑娘,解神医十分不好意思,加上那还是自己心上人,更不好意思了。 解神医与幸怜怜这事情,是日久生情,因为幸怜怜当时为了救他,连自己都伤着了,解神医过意不去,每回出府,都会去幸怜怜开的包子铺中坐坐,一来二去的,渐渐熟悉,于是就这么好上了。 知晓了全过程,也知道解神医自己是心甘情愿的,阿宝自然打包票,会为解神医他们办个风光无限的婚礼。 当然,阿宝还得问一问,“幸姑娘答应了么?” 解神医傻呆呆地看着她,然后有些弱弱地道:“不知道呢?”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紧张道:“外一她不答应怎么办?听启明说,好像她打算终身不嫁的……” 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男人,阿宝顿时无语,感情都是他自己在一头热罢了。于是解神医在阿宝心目中的印象,除了圣父外,还多了一个属性:蠢萌! 阿宝想了想,便道:“你也别急,这事情你先和你徒弟透露一句,毕竟你要娶他姐姐,总不能瞒着他。然后再让他回去与幸姑娘通个气,看看她答不答应。” 解神医听罢,忙点头。他心里原是想请阿宝这王妃帮个忙,届时若是解家和幸家有什么念头,也慑于王府的威势不敢有动作,如此也算是给幸怜怜撑腰,给她极大的体面,却忘记了当事人还不知晓他的心思呢。 等晚上萧令殊回来后,阿宝便和他说起解神医的事情。解神医虽然不是王府里的下人,但也算是王府里供奉的大夫,算是王府的人了,加之他又是萧令殊当年骗回来的,医术也极精湛,要好好地供着,对于他的婚姻大事,阿宝也是重视的。 萧令殊听罢,便道:“你看着办,为他好好操办婚礼。” 难得他见如此上心,阿宝笑道:“这是自然,明儿我就让管家在青州城中买个三进的院子作他们的新房,好好装饰装饰,一应的物具都准备妥,只待举办婚礼就行了。” 萧令殊淡淡地听着,自然没见。 他们没意见了,可是却发现幸家姑娘表示不嫁。 “她不嫁?为什么?”阿宝愕然问道。 雁回叹道:“幸姑娘是个厚道人,她认为自己年纪大了,已经过了花信,不愿意误了解神医。而且当初他们的婚事是解幸两家强迫的,作不得数,她并不以此为挟,反而认为是自己耽搁了解神医。她说,以解神医的品貌医术,娶个大家小姐也使得。” 幸怜怜如此并没有说错,以解神医的医术,只要他想,早就能进驻太医院,有了功名在身,多得是人家想要将女儿嫁给他。毕竟无论是正德帝或是宣庆帝,对解神医都是极重视的,可惜他没那念头罢了。 如此,阿宝倒是对幸怜怜改观了。这时代女子顶门立户不容易,若不是有王府庇护,以幸怜怜的容貌,早就不知道惹了多少是非了。幸怜怜也自知这点,她虽有借王府的势,心里却是十分感激,所以素来安份守已,免得自己给王府惹来麻烦,一心只盼着拉拨弟弟长大,以后好有个依靠。对于自己的终身,幸怜怜却是从来没有指望过的,她一介孤女,没嫁妆也没可靠的亲人,年龄也蹉跎了,若是随便嫁个男人,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若好好守着弟弟过活。弟弟幸启明也是个重感情的,两姐弟相依为命,将来他有出息了,自然也不会忘记姐姐抚养之恩。 解神医难得蒙生结婚的念头,却被拒绝了,岂不是十分伤心? 解神医确实伤心极了,想当初大好机会在面前,可惜他与幸怜怜只见过几回面,自然没什么感情,又被人如此设计逼迫,所以婚事方作罢。现在想娶人家了,可是对方却觉得为着他着想,所以没有允婚。 解神医一伤心,府里的侍卫也跟着遭殃,特别是以席远为首,看着解神医要死不活地窝在他的药房里发呆,恨不得直接一脚踢飞他。 席远素来与解神医交情极好,见他终身就要无望了,自然也焦急,想了想,便出了个馊主意:“既然那么喜欢,直接将人抢回来,婚事一办不就是你的了?” 解神医怒目而视,“到时她怨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到是好意思说!若是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将雁回姑娘抢到你床上去?”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厮的心思,这条光棍也看上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了,可惜那丫鬟也是个难搞的。 席远:=口=!不带这么揭人伤疤的!因为他也怕那姑娘怨自己…… 倒是萧令殊知道后,难得好心地道,“让王妃去劝吧。” 解神医顿时星星眼,觉得自己以往真是误会他了,他也没这么恶毒,人还是挺好的,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就算是坏人,偶尔也会做做好事的。 事实上,萧令殊没啥好不好心的,只是阿宝在他耳旁叨念多了,又去瞧过解神医,发现这厮婚姻无望,陷入了人生低谷之事,做事完全不在状况内,他有些事情需要他办,他也恹恹的没精神,担心他搞砸了,所以还是让他打起精神来吧。而且幸怜怜这几年得王府庇护,在她心里第一感谢的人是解神医,第二感谢的人便是王府的两位主子了,若是阿宝开口劝,倒是会给些面子。 幸怜怜得知阿宝想见她,心里有些忐忑。这些年来,她借王府的势过日子,从未有人打扰,就算家的人来到京城做生意,无意见碰到她时,因知她是王府庇护的,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欺他们姐弟。对王府她极为感激,不过见王府的两位主子的次数一个手巴掌都数得过来。 来告知她的人是雁声,雁声虽然嫁人生子,但依然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对幸怜怜道:“幸姑娘这里还有包子么?我们小主子们都爱吃幸姑娘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幸怜怜听罢,又用食盒装了些刚蒸好的包子,而且这食盒是特地打造的,下面盛着些热水,包子装在上面,盖上盖子,等到了王府打开,包子还像刚出笼的一样,冒着腾腾热气,让双胞胎吃得很欢。 阿宝免了幸怜怜的礼,又让人赐坐。幸怜怜看她面上带笑,显得极是亲切,王府的两个孩子也活泼可爱,童言童语让人发笑,终于放下心来。 吃完了包子,见双胞胎插科打诨得差不多后,阿宝便将他们撵去看甜瓜,开始和幸怜怜聊天。这其间,阿宝也观察她,仍是那副我见犹怜的长相,十分具有欺骗性,实在难以想像她当时会为了求解神医拿棍子敲人,甚至可以因为众人的误解,直接彪悍地骂回去。 一通对话下来,阿宝心中有几分满意,觉得解神医与幸怜怜有些相配。幸怜怜看着柔弱,其实骨子里刚强,而且为人精明,虽有些算计,不过若是她不懂算计,可能他们姐弟俩早就死在幸家了,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她精明之余,也懂得知恩图报,至少她能为他人着想。刚好解神医为人圣父又容易心软,配上个外表柔弱内里精明强悍的女子再好不过。 既然觉得两者相配,解神医又是真心相待的,阿宝自然不遗余力地帮忙劝说。而且她也能掐住幸怜怜的命脉,弟弟幸启明和解神医,两个人都是她在乎的。虽然幸怜怜对解神医没有达到生死不渝的感情,可是那样一个美男子,可以为了她做出一些笨笨拙拙的事情,真心交付,哪里不喜欢?只是她有太多顾忌,加之认为解神医是个好人,自是不愿意耽搁他。 等幸怜怜离开后,她原本坚决不嫁的心却已经松动了。 又过了半个月,幸怜怜终于松口答应了这桩婚事,阿宝马上让府里的人操办解神医的婚礼。 解神医得愿所偿,每天乐呵呵的,迫不急待地想要将人娶回来,不过这些还得看吉时,三媒六聘皆不能少。大概是觉得该给未来妻子一个富足的生活条件,素来大手大脚花钱的解神医开始懂得收敛了,若不是怕幸怜怜不高兴,说不定幸怜怜的嫁妆他自己都帮她准备妥了。 女子的嫁妆便是她在婆家的底气,幸怜怜离开幸家时,什么都没有,几年也只是攒了些小钱,哪里能备上多丰富的嫁妆?只是她也要强,根本不接受解神医给的,倒是阿宝为她准备了副嫁妆,又弄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方让她收下了。 等解神医的事情定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冬天,春天又来临了。 这个冬天,阿宝终于又为剩下两个雁解决了她们的终身大事,雁云也同样挑选了一名侍卫,而雁回也终于松口,答应嫁给席远。 不过比起雁云快快乐乐地允婚,打算和夫婿相亲相爱,雁回的允婚理由就让人哭笑不得了。用雁回的话来说:“席侍卫是个大忙人,经常跟着王爷到外头办事,一年到头少有在府里,不会阻碍我陪着王妃,所以嫁给他正适合。”也因为席远常跟着王爷做事,不怕他在外头干坏事! 席远:“……” 阿宝:“……” 虽然雁回打击了阿宝的积极性,不过见着府里的光棍越来越少,还是让她心里极有安慰感的。 春天天气回暖时,甜瓜同学已经进化为爬行动物了,特爱到处爬来爬去地探险,双胞胎也喜欢拿着食物在前面引诱他爬。而且甜糕这作哥哥的特蔫坏,还拿着条柳枝吊着只包子,引着弟弟往前爬。 甜瓜长得比较像阿宝,不过能从眉眼间可见萧令殊的长相,可以说是结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长大后绝对是个翩翩美男子。 就在阿宝和双胞胎一起逗弄着甜瓜像只虫子一样爬行时,南齐那边传来了消息,南齐皇帝驾崩了。 南齐皇帝驾崩,南齐经历了一翻动荡,最后登基的却是年方九岁的九皇子,主少国疑,南齐的局势更加危险。 在南齐皇帝驾崩后一个月,太上皇也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阿宝叹了口气,正德帝和南齐皇帝绝逼是真爱啊!正德帝的身体已经拖不下去了,不过硬是要亲眼目睹南齐皇帝之死,才肯咽下那口气,不是真爱是什么? 萧令殊接到消息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去书房处理公务了。阿宝原本以为他会有些想法,可是看来看去,却见他平淡得仿佛去逝的于他而言是个陌生人。比起南齐皇帝驾崩时,萧令殊还会高兴一下,正德帝驾崩,于他而言,不过是个认识的人去逝罢了,在他心里激不起丝毫的涟漪。 太上皇驾崩,国丧一年,其间全国禁止宴乐婚嫁。阿宝默默地准备着,虽然现下不能回京,也让双胞胎穿上素服为他们皇爷爷守孝。 又过了两年,南齐终于覆灭,大邺统一中原。 南齐覆灭后,诸事已定,阿宝一行人终于启程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冥碎上仙扔的手榴弹,谢谢~~=3= 感谢秋秋、14419819扔的地雷,谢谢~~=3= 秋秋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5 21:35:38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05 23:04:15 1441981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6 06:12:34 ———————— 于是,这个番外完结了。 汗,说是番外,不如说是后记,如此终于完结了。 接下来,不知道会写谁的番外,待咱再想一想吧。 还有,新文的文案已发,等末世文完结了,就会发新文。 新文: 若是喜欢,欢迎大家去收藏~~^o^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章 宣庆元年,朝中诸事已定。 新帝登基,诸事太平,京城里也是一片繁华,东市中人来人往,一片热闹。 齐王摇着扇子带着几个长随穿过人群,锦衣华服,面容俊美,倒是惹得路上那些女子频频回头偷望,却只见他眉眼顾盼,然后挑了一家干果脯进去了。 店小二见他穿着华贵、气度非凡,忙过来招待,热情地介绍着店里的商品类型。 齐王仍是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目光掠过店内柜子上陈列摆放的果脯种类。小厮德宪跟在他身边左右,见那店小二嘴巴都快说干了,自家主子仍是一派悠然,便道:“主子,您这是想为夫人买些干果?” 齐王自是点头,说道:“难得今日有空,给她买些新奇的玩意儿。而且家里的果脯她也吃完了,来瞧瞧有什么新的品种,也买些回去。” 德宪听罢,脸上露出笑容,恭维道:“还是主子疼夫人,夫人若是知道,一定会高兴的。”其实王府若是要采买什么,都是在固定的地方,不过看他们家王爷有这个心,自然要恭维着,让他来随便逛街买东西,好过让他随便去生事。 齐王最终挑了几样果脯,并且还挑了些比较酸的。为了尝试看看够不够酸,他自己先吃了一个,结果酸得他牙都快倒了,整张俊脸扭曲成了奇怪的样子,也引得果脯店中避到一旁的几个姑娘们的窃笑。 齐王自然听到了笑声,只是冷艳高贵地看了她们一眼,眼尖地发现这些女子虽然身上的衣料首饰极好,却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估计应该是哪户人家的丫鬟。那些丫鬟被他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扫来,不由觉得脸红心跳,再也笑不下去,羞涩地垂下脑袋。 德宪咧了咧嘴,王爷原本就生得好看,面对不相干的人,十分喜欢装出副冷艳高贵的嘴脸,讨厌他的人会有种想要将他捶死塞茅坑的冲动,被他那张脸迷惑的人会觉得真是迷死个人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结了账后,齐王又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了,而德宪怀里已经抱了一堆东西。 接下来,东市的几条繁华的大街都被他光顾了,德宪及几名长随怀里都抱着一堆东西,而齐王的购买欲仍未停下,德宪一脸苦逼,遂道:“王爷,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您……还有钱么?”最后一句问得极小心,生怕王爷生气。 没办法,齐王在成亲当日由于喝醉了和大舅哥打了一架,惹得当时的太上皇勃然大怒,直接剥夺了他的银钱,王府的经济至此由王妃掌管,连俸禄也一并被王妃给收着了,他们家王爷想要买点什么东西,都只能开口向王妃要银子。这件事情,不知道成了京里多少人笑话,说他在外头横,可回到家里,连点私房都没有,还不是得听个女人的话? 齐王有些得意地道:“你爷我今儿有钱了,这里还剩下五十两没花完,继续逛呗。” 德宪等人俱是惊讶,王爷今儿可没有向王妃要银子啊,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自然是皇帝哥哥给的~~”齐王嘿嘿地笑着,觉得自己竟然能去撬皇帝的私库,十分有成就感。 当年正德帝坑了几个儿子的事情,宣庆帝也是知道的,也知道齐王虽然有钱,但钱都在齐王妃那里了,所以对这个弟弟也颇为大方。今儿会让齐王去他私库里挑东西,原因是齐王这厮又来闹着要下江南,宣庆帝被他闹得没办法,便拿银子来堵他。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每回齐王一闹,宣庆帝便拿银子去堵他。而齐王也乖觉,每回只是随便拿了些银子类东西的就跑,宣庆帝见他有分寸,便不管他了,甚至让人在他的私库里多准备些碎银子和银票,方便他去取。 所以现在,只要齐王自己想要买些什么东西,又不想找王妃要银子时,就会跑到皇帝面前闹,然后便有银子了。 终于血拼完了,齐王就像个血拼完的大妈,大包小包地回府了。 刚回到府里,管家一脸愁眉苦脸地过来,对齐王道:“王爷,成郡王府送赔礼过来了。” 听到是送赔礼的,齐王撇着嘴道:“既然送了就收下,反正这几年爷收的赔礼不少么?你摆这什么表情?” 德宪等人也皆是暗暗点头,他们家王爷是个浑的,喜欢惹是生非,偏偏他后台硬,太上皇不管,皇帝和皇太后、英国公府都是他的后台,其他人被他磋磨了,还得想法子安抚他,所以频频给齐王府送礼,只希望他不要注意到自己家。 特别是新帝登基后,齐王就是新帝手中的利刃,敢有什么异心,新帝都不用出手呢,一个齐王就能让他们叫苦不迭了,京里的人算是怕了他了。 管家仍是愁眉苦脸,小声道:“这次成郡王府的赔礼是个美人儿,甚至连那女人的嫁妆都一并送过来了。”还有话没说的是,反正大伙儿都知道齐王府里的银钱齐王是无法过手的,所以那美人儿的嫁妆也算是给齐王的花稍,估计王妃也不好意思收了人家的嫁妆。 只是这法子太损了,不仅讽刺了齐王,甚至也打了齐王妃的脸,真不知道这是赔罪呢,还是来拉仇恨的。 齐王眉头一竖,怒道:“去他娘的成郡王,难道不知道本王没银子养小妾么?王妃那边知道了么?不准去打扰她!” 管家忙道:“哪敢啊,王妃现在身子重,经不得恼,属下没让人去通知王妃。” 齐王略觉满意,连那美人儿也没看,直接道:“将那女人连什么狗屁的嫁妆丢出去!” “是。” 解决了恼人的事情,齐王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又慢悠悠地往后院行去,德宪及几位长随怀抱着一堆东西跟着他。 刚走到后院,便见到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冲了过来,丫鬟们竟然还没他跑得快,在后头追得辛苦。 小家伙直接冲到齐王面前,蹦了过去,像八爪章鱼一样黏住他,仰起可爱的小脸,嘟着红润的小嘴道:“爹爹坏,去玩不带汤汤!” 齐王将他抱了起来,挑着眉头,一脸坏笑,“本王去干正事,要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子干什么?” “爹爹才不是干正事,是去玩了!”说着,小手指着德宪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一看这堆东西,便知道父亲是去玩了。 “这些是给你娘亲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买的,你又不怀孕,自然没你的份儿。若是你哪天怀了,你爹我也给你买!”齐王继续哼笑。 小家伙顿时有些委屈,瞪着他道:“娘说汤汤是男孩子,不怀宝宝!” 自从金璟琋再次有孕后,齐王对她无比的宝贝,原本就排在后头的儿子排得更后了,小家伙见王府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捧着孕妇,某一天小家伙脑洞大开,遂问:“汤汤也会怀宝宝么?” “……你是男孩子,不会怀宝宝的!”金璟琋无比艰难地回答。 小家伙依然天真无瑕,“爹爹也不能怀么?汤汤不是爹爹生的么?那为什么汤汤是爹爹的儿子?” “对,你爹也不能怀。反正……男孩子是不会怀宝宝的!” “为什么男孩子不怀呢?” “……” “娘,为什么?” “……我不是男的,我也不明白,问你爹去,他是男的!” “哦,爹,为什么?” “……” 同样被儿子十万个为什么弄得快要崩溃的齐王殿下直接将儿子拎起来,拎到太医院处,让医者给他解释。结果,一顿之乎者也轰炸后,父子俩都晕了。不过如此,也让小家伙明白,男生不能怀宝宝的,所以某位爹爹现在的话真是特可恶了,感觉他的幼小的自尊心受伤了。 于是感觉自尊心受伤的小包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大叫:“娘啊,坏爹爹欺负汤汤……” 齐王阻止不及,刚捂住他的小嘴,门口那边已经出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了,只见双眼圆瞪地瞪着自己。 齐王马上讨好地笑着,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儿子扛过去,将他放下,任由他跑过去抱着孕妇号啕大哭,摸了摸鼻子,忙带她回房里,让德宪等人将他今儿在外头买的东西都送上来。 金璟琋好不容易哄停了儿子,从那堆玩意中拿出一架风车给他玩儿,方问道:“王爷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花费不少吧?” 齐王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反正是皇帝哥哥出的银子。而且有些小玩意儿我见着新奇,还有些是在胡商那里买的,费不了多少银子。”然后又含情脉脉地道:“你怀孕中还要理家,着实辛苦了,本王怎么疼你也不过的。” 金璟琋脸皮抽搐了下,默默地别过头去深吸了口气,然后回头笑道:“谢谢王爷了。” 齐王却有些郁闷,难道他的甜言蜜语不对?明明他都是看着书里的来做的,哪里不对了?还是买书给他的人骗了他? 不过金璟琋还是领了他的心意,面上含笑地翻看着,齐王见她如此神色,心里也欢快,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来。然后又将在街上买的果脯拿过来,说道:“这青果子听说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了,先前我吃了一块,酸得牙都倒了,应该合你的胃口。” 金璟琋听罢,见他净了手后,已经捻了一颗送过来,便启口含住,一股浓郁的酸味儿在口腔泛开,酸味十足,确实让她颇为喜爱。 齐王笑眯眯的,见一旁正在玩风车的儿子,坏心眼又起,捻了一颗塞到他的小嘴里,小包子一个不察,咬了一口,顿时酸得小米牙仿佛都要掉了,呸的一声吐了出来,看到坏爹爹笑得猖狂,嘴一扁,张嘴又要开始大哭了。 “哎哟哎哟,你是男孩子,连点儿酸都忍不住,还是男子汉么?不会是长了jj的小姑娘吧?”齐王将小包子抱到怀里颠他,伸手隔着他的裤子弹了下那条小虫子。 被如此对待,小家伙顿时哭得更厉害了,伸出小短腿踢他,抽抽噎噎的,然后一脑袋扎到他怀里,将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衣服上,嘴里翻来覆去的都在嚷着爹坏,要告诉皇奶奶和娘亲之类的,齐王生怕他真的进宫找自己母后告状,便好生好气地哄着他。 金璟琋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感觉丈夫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儿子都欺负。幸好丫鬟已经被谴到外头去了,不然听到他这话,不是羞死? 等将小家伙哄住了,齐王凑到妻子身边,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叹气道:“哎,也不知道这娃娃会是男还是女,希望别像汤汤那么皮才好。” 金璟琋睨他一眼,“汤汤会这么皮,还不是王爷教的?” 齐王摸摸鼻子,无话可说。 “对了,太医怎么说?几时要发动?”看她挺着个硕大的肚子,齐王总是看得心惊肉跳的,恨不得娃娃快点落地。 “应该就在这几天时间了。”金璟琋抚着肚子,眉眼柔和。 齐王听罢,便又有些兴奋了,说道:“也不知道这胎会是男还是女,若是像五哥家的一样,一男一女那就更好了,到时要给他们取个什么小名儿好呢?” 金璟琋不置可否,想到儿子的小名儿,总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个囧死人的名字。 ***** 如此过了几天,金璟琋终于要生了。 齐王得了消息,朝会过后,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了,马上往府里跑,然后和儿子在产房外相遇。 小家伙对于女人生产没有什么真实的认知,而且金璟琋进产房之前,也吩咐了丫鬟好生照顾着他,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小家伙看不到娘亲,只能在产房外探头探脑,直到见到父亲回来,跳过去黏住他。 齐王安抚了下小家伙,见他终于安静下来,又问了下里面的情况,知道发动不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下来。 等了会儿后,齐王又想起了即将要出生的婴儿的小名儿,摸着下巴,对一旁的儿子道:“汤汤啊,你娘若是生了妹妹,便叫包子,若是生弟弟……” 甜汤已经迫不及待地叫嚷道:“爹,弟弟叫甜羹,就叫甜羹,好不好嘛?” 齐王低首看着有些肉乎乎的儿子,就在周围的侍从婢女们有些担忧父子俩又要较劲吵架时,就见他右手成拳击在左手掌上,赞道:“汤汤真聪明,不愧是本王的儿子,弟弟就叫甜羹!” “……” 众人突然希望王妃生个女孩儿好了,就算只是个小名儿,可“甜羹”这名字实在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游手好闲妞扔的手榴弹,谢谢,么一个~~=3= 感谢alaray、wzzjoy、冥碎上仙、mo马蹄、恋介夕颜扔的地雷,挨个么一遍~~=3=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06 19:06:56 alara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6 19:25:42 alara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6 19:25:43 wzzjo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6 20:38:44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6 21:43:30 mo马蹄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7 10:20:36 恋介夕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8 15:28:48 —————— 咳,其他人的番外开始,先是呼声最高的齐王一家吧~~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8章 金璟琋自然没有如众人所希望的生个女儿,孩子呱呱坠地后,齐王听说是个儿子,便击掌笑道:“太好了,又来了个甜羹!”虽然不是包子有些遗憾,不过甜羹也不错啦,大不了以后再生个包子就行了。 众人:“……”已经无话可说了。 倒是小包子甜汤同学颇为自得,这是他第一次给人取小名儿呢,而且还是给自己弟弟取!他叫甜汤,那么弟弟也得随便叫个小甜点的名字才对,这叫兄弟有难同当!不说甜汤,所有被取了包子点心类小名儿的孩子们年纪越大,越是知道自己的小名儿有多可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们很热衷给下面那些弟弟妹妹们也取一个,到时候谁也别想嘲笑谁了,多好?! 值得高兴的是,他们的大名儿还是正儿八经的,外头少有人知道小名儿如此囧。 金璟琋醒来时,首先看到躺在旁边的婴儿,红红的脸蛋,还有些皱,看起来像个小猴子一般。然后又从自己的贴身大丫鬟那里知道,她家大儿子给小儿子取了个“甜羹”的小名儿,而她那熊货丈夫已经同意了。 金璟琋囧着脸,不过她素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便随他们去了。这也是为何齐王会在某些方面越来越不着调的原因,没办法,家里能镇得住他的女人纵容啊。 恰好齐王带着和子进来,见她醒了,齐王马上摆出一副二十四孝的好老公模样,虚寒问暖,极尽关怀,看得旁边的丫鬟们不由得抿唇偷笑。 倒是甜汤凑过去仔细瞧着弟弟,然后对父母道:“弟弟好丑,又红又皱,像猴子屁屁!”然后有些愁眉苦脸,“弟弟如此丑,以后大家都讨厌他怎么办?会不会娶不到媳妇?” 金璟琋忍俊不禁,又有些黑线,她儿子未免想得太长远了吧? 就听齐王在旁说道:“别嫌弃你弟弟,你以前也是这样,小心你将来也娶不到媳妇!没有媳妇的话,你就是个老光棍,以后所有人都会笑你哟!” 甜汤朝父亲扮了个鬼脸,哼哼道:“汤汤才不丑,娘说汤汤最可爱了!” “哎呀,汤汤竟然敢顶嘴了!我说你丑你就丑,你出生时也像你弟弟一样,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丑么?”齐王大肆佐证,指着旁边睡得昏天暗地的新生儿。 小包子被父亲这通话下来,吓了一跳,又看了眼丑丑的弟弟,眼里已经有泪光了,哽咽地问道:“娘,汤汤原来也很丑的么?” 金璟琋顿时头疼不已,她刚生了孩子不久,精神有些不济,面上露出了困倦之色,不过仍是打起精神来哄儿子,顺便瞪了眼某个浑账。齐王被她瞪得马上熄火了,将儿子抱了过来,亲亲他可爱的小脸蛋,保证道:“刚才是爹爹乱说的,汤汤长得像爹爹,怎么会丑呢?以后一定也可以娶个漂亮的媳妇的!” 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 见金璟琋面露困倦,齐王心疼得不行,待她喝了鸡汤后,便让她歇下,然后吩咐丫鬟嬷嬷们照顾好王妃和小主子,便捞起儿子离开。 离开了产房,齐王原是想将儿子给婢女照看的,可是小家伙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只得带着他一同去了书房。 书房里,已有两人等在那里了。 齐王一手抱着乖乖地坐在他臂弯里的儿子,指着书房里的两个位置让他们坐,便和他们商议起今年南北军中的饷银及粮草之事,现在他家亲爱的五哥正在南方,齐王怎么着也得保证着南方军队中的银粮,让萧令殊无后顾之忧,至于那些敢打这批饷银的人……直接去死吧! 那两人见他一张俊脸变得狰狞,皆低下头当作没有看到,继续报告。 只有窝在父亲怀里的小家伙抓着桌上的镇纸台玩儿,一个不留神镇纸台便掉在地上,破了个角。小家伙吓了一跳,抬头无辜地看他,被齐王揉了揉脑袋,让他不必着急,又继续与两人商量。 待两人离开,齐王见没什么事情了,方带着儿子回正房,又去看新生儿了。 翌日,朝会结束后,齐王特地留了下来,一脸愤慨地道:“皇帝哥哥,你这回可得要为五哥作主啊!” 宣庆帝登基已有一年,行事宽厚,朝中多有赞喻,对这弟弟多有纵容,便笑道:“又怎么了?” 齐王将早就准备好的折子递过去,这折子他不在早朝上呈递,就是想在私底下暗搓搓地给敢同他作对的人下绊子,让他根本没机会为自己辩护,甚至也没有同伴帮忙说情,直接弄死他。 “五哥在南边为了咱们大邺而战,不知有多辛苦,可朝中却仍有这等国贼禄鬼从中作梗,敢以次充好,甚至以各种理由让粮饷不能及时送到……”噼哩叭啦地骂了一堆后,然后气鼓鼓地看着皇帝,让他给个说法。 宣庆帝对于他的废话素来左耳进右耳出,不过这次的秘折倒是极合他的心意,看罢,脸色也沉了下来,说道:“朕没想到长孙策会如此大胆!六弟放心,朕让人去去收集长孙策罪名,届时绝对不姑息。”他原本还等着要收拾长孙家,倒没想到有现成的理由。 齐王嘿嘿笑着,他虽然不知道长孙策暗地里有什么勾当,可是总觉得他行事诡谲,如此灭了也好。再见皇帝也极为同意,心里如何不知道皇帝也是想收拾了长孙家的。 待说完这些,齐王又腆着脸,千编一律地问道:“皇帝哥哥,臣弟想去江南一趟,不知道……” 宣庆帝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表情,“六弟,不是朕不肯,而是母后不答应啊!而且你王妃刚生完孩子,除了要坐月子外,孩子也还小,你敢带他们去南方么?外一有什么差池,齐王妃会伤心的。” 说到这个,齐王脸皮抽搐了下,又厚着脸皮道:“不要紧,宫里还有母后,我将甜羹送进宫来让母后照看,甜汤年纪大了,正好可以和我们下江南。” 听到两个囧死人的小名儿,宣庆帝眉头耸动了下,面色如常地道:“此事以后再议!先待你说服了母后罢。” 齐王耷拉着肩膀走了,到了宁寿宫见过太上皇和皇太后,刚提了点儿,就被皇太后直接抽出了宁寿宫。皇太后现在诸事顺心,天天还能去折磨一下太上皇的心,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这脾气也上来了,对于小儿子这种熊货,她秉持着一个原则,不听话就抽打。 宣庆帝听说后,微微一笑,便抛开了。 他现在是用人之际,兄弟中,唯一让他能信任的便是晋王和齐王了,只是晋王现下在南边对南齐出兵,远远帮不上忙,便只有齐王这弟弟,自然不会让他轻易跑去江南快活。 很快便到了金璟琋出月子,齐王为他家甜羹办了满月宴,他现在是皇帝心中第一人,众人自是找机会巴结,京中各家纷纷送礼,几次踏破了齐王的门槛。 与齐王府的热闹相比,贤王府、宁王府便如牢笼一般,去年贤宁二位王爷被太上皇下旨幽禁在其王府中,虽然对外给出的理由是两位王爷有不臣之心,但过程是怎么样的无人能得知。幸好太上皇仁慈,只幽禁了贤宁两位王爷,却对孙辈多有关怀,贤宁两位王妃仍是自由的,只是她们丈夫被幽禁,为了避闲,平时也不敢随意出府。 现下,齐王的二儿子满月,贤宁二位王妃也着人送了贺礼过来,两人倒是没有出席。 金璟琋听罢,让人将贺礼送去库房,又问了下两位妯娌的情况,那来送礼的太监自然都说好,金璟琋知道这世道是跟红顶白、踩低捧高,虽然说好,但如何能好得起来?她们二人皆是被夫婿给耽搁了。不过转眼一想,她们虽然受了牵连,却也是享受了丈夫位子带来的荣耀,现下这结果也是她们应该承受的。 便不再多想。 待得酒宴结束后,齐王已经喝得醉薰薰地被德宪等小厮架了进来,整个人已经醉糊涂了,躺在床上,整张俊脸红通通的。 金璟琋让人打了水过来,绞了毛巾给他擦脸,天气虽然热,不过室内放了冰盆子,倒也颇为凉爽。 金璟琋让丫鬟们退下,自己一人伺候着醉酒的丈夫,为他褪去外袍,只剩下里衣,让他躺得舒服一些儿,对于他的胡言乱语,嘴上只是敷衍着应付,拍开他伸过来的爪子,继续忙碌着。 等齐王终于一身干爽地躺到床上,轮到她满身都是汗了,嗅了嗅自己,又让人去准备水沐浴。 待她晾着头发回屋子,丫鬟已经准备好醒酒汤捧过来了,因着没有主子叫唤,便站在门口里等候,屋子里只有个醉鬼呼呼大睡。 金璟琋对于丫鬟们的自觉颇为满意,以前她初嫁给齐王时,确实有丫鬟敢背着她去勾引齐王,被她直接撵了出去,而丈夫也不置可否,将王府完全交给她,并不理这种事情。王爷无心,那些丫鬟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后来她又定了规矩,方使得这些丫鬟息了勾引的心。 其实丫鬟想要上位,还是要看男人自个的意思,若是男人喜欢,防来防去仍是防不胜防,而且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若男人自己自觉,任是丫鬟再有心,也没办法。 端过醒酒汤后,金璟琋又问了下两个儿子的情况,知道他们都睡去了,叮嘱丫鬟嬷嬷们好生伺候着,便打发丫鬟下去了,并不需要她们留下来伺候。 端着托盘回到床前,看到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因为嫌热直接踹了被子,连里衣也被拉开,露出平坦结实的胸膛及至下腹,还有线条优美的人鱼线。 金璟琋坐在床边,将他唤醒,喂着他喝了半碗醒酒汤,才刚放好碗,便被他拉到床里头,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璟琋、璟琋……” 听着他喃喃的叫唤,她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回想着小时候,她有记忆时与他在一起的时光,直到长大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他,到如今与他孩子都生了两个的事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厮曾经确实是个混账! 小时候那般可爱的男孩,信誓旦旦地说,长大后会娶她作新娘子,永远只有她一人,让她整颗心都是他,将他装得满满的。可是后来还不是被权利迷惑了心,想要娶个岳家得力的王妃,与太子互别苗头,因此盯上了镇北将军之女李明锦。 她已经不记得那段日子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当听闻他向皇帝求取镇北将军之女时,只觉得整个人生都黑暗无望,顿生一种绝望之感。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舍就舍弃的?他从一个心思单纯的可爱男孩变成了个浑账男人,让她又爱又怨又恨。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心知此事怪不得李明锦,也未如同其他人兴灾乐祸般,去找李明锦的难堪。 直到最后各归各位后,那心结仍是留下来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背弃了他们的誓言时的绝望,忘不了婚前他要留下那个怀孕的宫女时给她的难堪,在她原本已经遍体鳞伤的心中又插了一刀。虽然那宫女最后仍是被皇后姑姑处置了,那孩子也没了,可是那宫女仍在是她婚后的生活中又给了她一刀。 那一次,她确实又难过了,这个男人直接将那宫女踢走,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府内人人自危。而他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将自己关在书房一个晚上,第二天便好声好气地来给她赔罪。 后来,这个浑账不知道什么原因改了,从良了,从此只守在她身边,做到了幼年时的誓言,只有她一个,让她冷硬的心又慢慢软化起来。她那时候确实觉得悲哀,女人之一生,喜怒哀乐皆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可以,她宁愿在他当初破坏誓言时,便与他情断义绝,另嫁他人! 可是不管值不值得,生活却是要继续的! 这个男人他改了,从良了,变成了好儿子好弟弟好兄弟好丈夫好父亲,连曾经的太子都乐意解开心结接受他,她又如何呢? “璟琋……我会带你和孩子们一起去看江南的琼花,等我说服母后……咱们一起游江南,找五哥,看遍天下美景……好不好?” 他炙热的气息喷佛在她颈侧旁,勾动着她的心。 他犹在醉中,却不依不饶地问着她好不好,她脸上露出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微笑,说了句好。 ****** 齐王满头大汗地醒来,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绣着富贵花纹的床幔,回想着先前的梦镜,让他几欲魂飞魄散。 他梦到了太子哥哥来不及登基,便因为犯了事情被父皇禁闭了,然后很快便死了。一个废太子的死,无人关心,因为他父皇又另立了新太子,便是贤王,又在大公主那贱人的兴风作浪下,贤王很快登基了。新帝登基后,他被新帝随便寻了些事情斥责,谴去了封地,然后在路上,金璟琋为了救他而死了,他亦是死在了流民中…… 想起金璟琋的死亡,她浑身浴血倒在他怀里,他吓得一身冷汗,心痛如绞,恨不得整个苍天都与她陪葬!最后的死亡,不过是人生了无生趣,不若与她同死。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现在太子哥哥平安登基,贤王再有野心,也被父皇先一步幽禁,封了他所有的退路,梦里的事情完全不可能发生。然后,梦里却是没有五哥的存在…… 突然听到了身旁的动静,齐王低首一瞧,便见到倚在怀里睡得正香的女子,整颗心都平静了。 或许,那只是梦罢了!或许,又是上辈子的一个梦罢了,无需在意。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他知道这个女人原来才是他唯一所渴求的。 曾经被蒙蔽了眼睛,他做下了很多浑账事情,甚至连她也一并伤害了。那时犹自不知,只希望能得到更大的助力,能取代太子居上。说没有想法是骗人的,大家都是凤子龙孙,同样是皇子,为何就不能坐上那个位置?与他如此想法的人恐怕除了萧令殊外,所有人皆会滋生过如此心思,只是看谁能说服自己,接受现状罢了。 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到萧令殊,又想到了教自己改变的原因。 不能为君,便做个让帝王放心的浑账罢。 梦里的事情渐渐地在脑海里淡忘,唯一剩下的,便是大公主坐在新帝旁边,得意地俯视着满朝文武。 想罢,不由得冷笑一声,不管这是梦亦或是前生,他都不会让大公主如此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尼扔的手榴弹和地雷,么一个~~=3= 感谢冥碎上仙、游手好闲妞扔的地雷,谢谢~~=3=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8 20:31:06 游手好闲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9 07:00:12 a尼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9 13:15:27 a尼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08-09 13:38:49 ———————— 齐王这里只打算写两章,接下来应该是五公主与金璟珏的故事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9章 “公主,淑妃薨了!” 安静的大殿中,宫女压抑的声音响起。 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案桌前练字的女童抬起脸,小巧的脸蛋上,五官并不是最美的,却自有一种凝重之美,仿佛如此安静地端坐时,也能坐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风彩。当然,这种时候并无人欣赏,甚至殿内的宫娥们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衰神一般。 在她放下笔时,外头响起了一阵慌乱的声音,就见一个宫娥匆匆忙忙地从外头跑进来,她约有三十岁左右,已经梳了嬷嬷髻,事实上,年龄却只有二十出头。 “公主!” 那嬷嬷眼中有着盈盈的泪光,不过抬头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她走到女童面前,忍住心中的慌乱悲痛,小声地道:“淑妃娘娘她……您随奴婢过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女童静默半晌,然后扑到嬷嬷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嚷着:“青嬷嬷,母妃怎么了?今天早上芸儿给母妃请安时,母妃还好好的……” 青嬷嬷抱着她,略略侧身,避开殿内那些宫女的视线,嘴上却道:“淑妃娘娘今儿身子就不好了,直到刚才……公主,咱们快过去吧。” 女童又呜呜咽咽地哭了会儿,从青嬷嬷怀里站了起来,拎着小裙子便边哭边往淑妃的正殿跑去。殿内伺候的宫女见状,也忙跟了过去。 刚到正殿,便见到太和殿的总管太监张杰站在殿门口守着,见到哭着奔过来的女童,正想行礼时,谁知道她已经四脚八叉地跌趴到他面前,也不用人扶,她又自己爬起来,哭着冲进大殿,又被高高的门槛给绊了下,跌了个狗啃泥。 而这一举动也已经惊动了殿内的人。 “怎么了?”一道威严的声音不耐烦地问道。 皇后往殿外看了看,忙使眼色让宫女去将摔在门槛的小姑娘抱进来,边说道:“是五公主过来了。可怜见的,估计是听到淑妃妹妹……所以一路哭着过来了,都摔了几下。” 这时,宫女已经将摔在门槛的女童抱了进来,正德帝看去,但见到她摔得衣服头发都乱了,脸上也哭成了花脸,仍在呜呜咽咽地哭着,直叫母妃,看起来十分的悲痛。见状,不由得一叹,也想起了这女儿的命运来,心里也有些怀疑,莫非这女儿真是生而克母不成?不只克死了生母,连着几个养母也被她克死了,现在连淑妃…… 想罢,不由得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让宫女将之放下。 待宫女放下她后,五公主已经扑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已无生气的女人,哭号着叫母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给原本就气氛凝重的大殿徒添了几分悲意。 淑妃进宫五年,因为娘家得力,所以当年进宫后,便填补了最后空缺的四妃之一的妃位。只是她进宫几年未有身孕,恰好当时养育五公主的婉嫔去逝了,她虽然听说抱养五公主的三位宫妃都在两年左右时间死了,但到底不信那邪,想要养个女儿看看能不能带来运道让她怀上。只是未想,过了两年,她不只没有怀上,却因为个小风寒而去逝了。 只能说,天意弄人。 但在旁人眼里,这可不是证实了五公主生而克母的传言嘛?至少现下淑妃去逝了,没有宫妃有这胆子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见五公主哭厥了过去,皇后忙命宫女将她带到偏殿中歇息,又吩咐下人好生准备淑妃的后事,方和皇帝一起离开。 偏殿里,宫侍们都去打理淑妃的后事了,因为淑妃之死,不免有些待慢,最后只有青嬷嬷一人守在床边,拿着绞好的帕子给床上的人擦脸,见她眼皮微动,便知她要醒了。 “公主?”青嬷嬷轻轻地叫了声。 五公主睁开红肿的眼睛,只觉得双眼一阵刺痛,青嬷嬷赶紧又用毛巾给她敷了下眼睛。 五公主愣愣地坐着,看着室内那小小的烛火,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嬷嬷,我真的是不祥的人么?” 青嬷嬷听罢,赶紧摇头,“不过是巧合,与公主何干?” “可是也未免太巧合了。”五公主咕哝道,又揉了下眼睛,疼得她发出嘶的声音。先前哭得太厉害了,这下子眼睛有得疼了。 青嬷嬷嘴有些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见女童捂着肚子,叫道:“嬷嬷,我饿了。” 听罢,青嬷嬷这才想起小主子未用晚膳,而且那群践蹄子竟然也忘记给公主传膳了,顿时气得脸一阵阵的发黑。还是五公主安慰道:“没什么的,你且去瞧瞧还有什么吃的,给我拿点儿过来,不用太多,最好素淡一些,我要给母妃守孝呢。” 青嬷嬷叹气,点点头便去了。 青嬷嬷走后,诺大的殿中便没了人,五公主有些害怕,忙将被子拉到身上裹起来,虽然是秋天了,可是秋老虎的余威还在,她这么裹着自己,却是热得不行,只是如此仍是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过了很久,青嬷嬷才回来,端了碗素菜粥回来。 五公主看了眼青嬷嬷脸上的愧疚,并不介意,拿着调羹慢慢地吃起来,很快便将一碗粥吃光了。 吃完了东西,又在青嬷嬷的伺候下,五公主终于躺在床上睡觉。 帐幔放下,可是她却没什么睡意,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被褥,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最后她又会被哪个宫领养。 淑妃的死亡对于前朝无甚影响,但在后宫中虽然激起了点波浪,至少现在宫妃们人人自危,早上去凤翔宫给皇后请安时,看到被嬷嬷带过来给皇后请安的、脸色苍白的五公主,皆小心地避开了视线,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了什么,让皇后以为自己想要抱养五公主,那就惨了。 淑妃的热孝已过,五公主虽要为淑妃守孝,但她现下只有八岁之龄,也不能再留在原来的淑妃宫里,皇后也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安排五公主,不过看到那些宫妃的表现,自然也觉得无趣,挥手让她们离开,她不去做那恶人。 晚上,皇后趁着皇帝歇在凤翔宫里,伺候他更衣时,趁机道:“芸儿是个可怜的,臣妾看了心里都不忍心,若不是臣妾这里已有太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了,臣妾顾不来这么多,也不会拿这事来烦皇上。” 正德帝皱着眉头,死了个不算宠爱的小老婆的事情,他并未如何放在心上,只是五公主虽然不怎么看重,到底是他的女儿,被这么嫌弃他也是不高兴的。只是,这女儿的命格也实在是邪门得紧,若是他再让妃子照顾又死了,估计她的名声真的不能要了。 想罢,便道:“让人去将东六宫清理出来,让五公主迁过去。” 东六宫是太-祖时期所设的公主所,公主但凡满六岁时,便可以放在那儿养。只是皇女与皇子的教养不同,皇女是要娇养的,没有哪个妃子愿意让女儿离开自己,所以皆是养在身边,使得东六宫形同虚设。若是五公主迁过去,那么五公主便是东六宫中唯一的公主了,没了宫妃拂照,届时还不知道被宫人如何作践呢。 只是,现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皇后便让人去将东六宫清理出来,又着人去告诉五公主这件事情,想了想,皇后又从内务府里拨了几名宫女太监到东六宫伺候,纷纷敲打了他们,让她们尽心尽力伺候公主。 五公主接到这消息时,并不如何意外,十分平静地谢了恩,转头仍是继续给已逝的淑妃抄写经书。 过了几日,五公主终于要迁去东六宫了,临行之前,她去凤翔宫给皇后磕头,以谢皇后的拂照。这宫里,拼的是皇帝的宠爱及家族,她亲生母妃娘家式微,根本无法拂照她,若是按受宠程度,她不只比不上大公主,甚至连个美人所出的公主也比不上,所以只能做好自己的本份事情,尽量地与皇后交好。 刚进凤翔宫,便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五公主抬头望去,便对上一张漂亮得宛若女童的脸蛋,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说是女童也不为过,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漂亮许多,只是却穿着男孩子的衣物。不过那脸上过份纯真的神色,显得天真无瑕,笑起来的时候,连粉色的牙床都露出来了,怎么看都有些傻气。 “姐姐!” 他响亮的叫着,跳了过去紧紧地拉住五公主的手,朝她笑得很灿烂。 五公主也回以一个平常的笑容,暗暗地想要抽回手,却无法抽动,这人虽然傻了点儿,长得像女娃了点儿,力道却不弱。 皇后有些惊讶,连同原本一脸不耐烦的六皇子也惊讶起来,然后嗤笑道:“傻子你叫谁姐姐呢?这是五妹妹,比你还小呢!” 皇后马上怒瞪着小儿子,伸手捏起他的脸蛋,不理会他的哎哟叫声,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说道:“芸儿来啦,过来坐。璟珏也过来。” 金璟珏十分欢快地拉着五公主的手坐到皇后身边,今年已经十岁的六皇子仍在哎哟哎哟地叫着,让皇后放开他的脸。 “六弟,丑~~”金璟琋朝他扮了个鬼脸。 六皇子气急,没想到自己给个傻子嘲笑了,心里十分的不高兴,待皇后放开她的手后,六皇子跳起身来就要踢他一脚,却不想五公主反应及快地扑上去,五公主整个人被踢得滚下了凳子,在地上滚了几圈。 “啊——姐姐!”金璟珏大叫,眼里已经出现泪花了。 宫女们也手忙脚乱地去将五公主抱起,看看她伤着哪里了。 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抖着手指着六皇子。六皇子看到五公主竟然代替那傻子受他一脚,也有些傻眼了,然后见到皇后气得手都颤了,心知这次惨了,赶紧请罪,又同五公主赔罪。 五公主感觉到被踹到的腰侧隐隐作痛,脸皮抽搐了下,不过面上仍是笑道:“不碍事的,六皇兄不必如此。” 六皇子听罢,正要高兴,又见皇后仍是怒瞪着自己,只得恹头恹脑地坐在一旁,只拿眼角刀狠狠地剜着那傻子。 皇后见她脸色越发的苍白,如何不知道她说没事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宫里没有孩子,无论皇子皇女皆会看人脸色,五公主想来也是如此。对此,皇后不置可否,会看人脸色,懂得趋利避害,方能在宫里活得更长久。五公主现下有爹像没爹,也没一个娘亲护着,她不自己护着自己,无人能护她了。就是孩子,也要被逼着长大! 皇后让贴身宫女将五公主带进去检查,知道她的腰背那儿被踢出一个痕迹,又怒瞪了小儿子一眼,恨道:“你这浑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小心本宫告诉你父皇和太子,让他们治你!” 旁边的金璟珏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嚷嚷道:“就是、就是,六表哥太坏了!”然后又得了六皇子一瞪。 训斥了儿子一顿,皇后方慈爱地看着金璟珏,问道:“珏儿告诉姑姑,你怎么认识芸儿的?”见他一脸茫然,便道:“就是刚才的姐姐。” 金璟珏这时懂了,笑嘻嘻地道:“姐姐很好啊,她不笑璟珏傻,和璟珏玩儿呢~~” 皇后脸色稍淡,自然也知道宫里宫外,很多人私下笑话金璟珏是个“傻子”,虽有她和皇帝护着他,但私下如何却无法禁止的。想来他虽然宛若孩童的天真无瑕,但人的恶意却是能感觉到的,不由得有些疼惜。 五公主很快便上好药出来了,金璟珏又笑嘻嘻地黏上来,拉着她的手不放,双眼亮晶晶地说:“姐姐,咱们去玩儿。” 五公主温和地道:“对不起,我有孝在身,不能随便去玩。”见他一脸懵懂之色,又一字一句地将话掰碎告诉他,直到他半懂半不懂为止。 皇后见两人如此,眸光微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恋介夕颜、breathesky2007、冥碎上仙、14935449扔的地雷,谢谢~~ 14935449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9 19:48:55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9 22:22:54<hesky200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9 22:48:32 恋介夕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0 13:04:29 ———————— 昨天有事出门了,所以木有更新=。=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0章 从凤翔宫出来,五公主带着皇后拨给她的宫侍浩浩荡荡地往东六宫行去了,随行的除了皇后宫前的得力宫女翠纹外,还有像个跟屁虫一样跟来的金璟珏。 金璟珏与六皇子同龄,比六皇子大了四个月,不过这对表兄弟一个傻一个傲,从来没能玩在一起过,倒是金璟珏憨傻中,总无意让六皇子受到帝后的警告,心里憋屈,不知不觉中和傻子誓不两立了。 东六宫已经收拾妥当了,五公主直接搬进去便可。东六宫里伺候的宫人见着皇后身边的得力宫女亲自送五公主过来,一些念头只在心里转了转,便马上殷勤备致地过来拜见公主了。 皇后此举也算是为五公主撑腰,让这些宫人以后不敢待慢。当然,皇后此举也是看在五公主识趣及金璟珏的面子上,不过更多的是金璟珏的面子。宫里谁人不知道皇帝和皇后是将金璟珏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有时候连儿子也要靠边站,此时见金璟珏也在,便知道五公主这是攀上贵人了,方能得皇后撑腰。 宫人很快便将一切准备妥帖,五公主坐在殿内铺着花纹富贵毯子的矮榻上,面前已经摆了精致的茶果,金璟珏挨着她,正吃得欢快,满嘴的碎屑,边傻里傻气地和五公主说话。 金璟珏无法一心二用,吃着点心的时候,就忘记说话了,若是说起话来,又忘记自己正在吃点心,嘴里的东西都没咽下,差点儿自己呛了自己,喷得满地都是,面前桌面上及地毯上皆是碎屑。 周围的宫女微微一惊,何时见过宫里的贵人吃相如此的恶心?却见裙子上也沾着污渍的五公主十分宁静,示意照顾金璟珏的宫女为他擦干净脸,自己拿了帕子拍去衣服上的污渍,又让人将桌子地板收拾好,重新呈上茶点。 翠纹见状,心里暗暗点头,五公主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戚贵妃宫里的七公主不过比五公主小两岁,却像个小霸王一般,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一定气得骂人,甚至会直接打人。再看金璟珏,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狼藉,满脸无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五公主。 金璟珏与五公主曾有过一面,两人在御花园里遇着时玩过一阵,因只是小事儿,宫人没有和皇后报告,却没想到金璟珏惦记上了,这次又见面,直接像只跟屁虫一样跟着五公主过来,不肯离开。皇后对此事有所保留,便让翠纹过来观察。 金璟珏在东六宫呆了近两个时辰,虽然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过所有人皆知道他是个傻子,根本没将他当成个正常男孩看,对于他赖在东六宫根本没什么看法,且五公主又有克母的传言,于是听闻两人凑到一起后,宫里其他人一撇嘴,便不理了。 见天色晚了,五公主便道:“你该回去了。” 金璟珏顿时不乐意,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陪他玩,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会生气骂他傻子的人,不想这么快地走。 “姐姐……” “我年纪比你还小呢,不是姐姐!”五公主提醒道,虽然听人说他是个傻子,但是每当这个傻子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会让她觉得这个人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比谁都认真,让她也认真地对待他。 “那你叫什么名字?” “萧令芸。” “萧、萧令芸……”他嘟起嘴,挠了挠脑袋,说道:“你像妹妹一样好人,叫芸芸好不好?” 五公主心里觉得不妥,摇了摇头。 谁知道金璟珏已经不打算理她了,又芸芸地叫起来,直到翠纹提醒,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又说明天会过来找她玩儿。 等金璟珏离开后,已到晚膳时间,用过晚膳,宫女点上了宫灯,五公主穿着素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开始为死去的淑妃抄写佛经。她的态度端正,一丝不苟,孝心难得,倒是赢得了宫里很多人的赞喻,也算是将她克母的名声中挽回一些。 等五公主抄完今日的佛经,夜已经深了,青嬷嬷伺候她歇息,心疼得要命,说道:“公主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如此劳累,累坏了自己怎么办?” 五公主由着青嬷嬷帮她穿上寝衣,绷了一天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说道:“嬷嬷我不累的,宫里不知有双眼睛盯着,应做好自己的本份事,且我让淑母妃教养一场,也应该尽份孝心。” 青嬷嬷心里仍是心疼,她以前是在五公主亲生母亲身边当差的小宫女,当年进宫时只是个没背景的小宫女,嘴笨不会讨好人,得罪了贵人差点被打得半死,后来还得五公主母亲相救。后来五公主母亲难产去逝后,她便忠心耿耿地跟着五公主。 等五公主躺下后,青嬷嬷坐在床前给她掖被角,又有些愁容,“公主,这英国公家的公子……他可是皇上皇后的宝贝疙瘩,虽与他交好有好处,可是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殃及公主怎么办?”她不信个傻子,生怕这傻子若出了什么事情,会连累她苦命的公主。 五公主睁眼看着帐顶,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抿了抿唇,说道:“嬷嬷,如果避不开,便好生做好自己的本份事。且我观他虽然什么都懵懵懂懂的,但耐心一些说与他听,他也会懂一些儿。” 青嬷嬷叹了口气,让个傻子懂得人情世故是十分难的,不知道要重复多少遍方行,再好的耐心也会消耗完。 一夜无话。 翌日,五公主用过早膳后,在院子里散散步扭扭身体当活络下筋骨,然后便又回房去开始抄佛经了。 过了巳时,翠纹及几个太监护送着金璟珏过来,其中还有一名大内侍卫,那大内侍卫是个厉害的,是皇帝特别拨给金璟珏的侍卫,目的为了保护他。虽说没什么危险,不过有些皇子皇女生起气来,会仗着身份行事,或是挑唆他,皇帝直接将他的大内侍卫放到金璟珏身边,也有保护之意。 五公主只是略略与他说了会儿话,便因为要抄佛经,便委婉地送客了。当然,金璟珏是不知道五公主为何要抄佛经的,不过守孝是什么倒是懂了,晚天五公主很仔细很耐心地告诉他了。他又不想五公主抄佛经自己呆在一旁看,见桌上的笔墨纸砚,便也来了兴趣,嚷嚷着也要练字。 凤翔宫里的皇后听说金璟珏想要练字,顿时喜出望外,忙让人送些笔墨纸砚过去,并一些名帖让他临摹。由于金璟珏五岁那年中毒,导致他的智力永远留在五岁之龄,且看起来傻里傻气的,众人皆不想逼他,他不爱碰的东西便不碰。所以现下十岁了,会读的字不过是一些平常的日常用语,字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及家人的,这还是英国公夫人及金璟琋教他的。 现下他自己要练字识字,帝后及英国公夫妻听后都十分高兴,皇后见他乐意和五公主一块儿玩,且五公主也是个稳重的,看着没什么坏心思,还能引导他向学,便完全放纵了,同时投桃报理,让人时不时地关照东六宫,敲打宫人,不能待慢五公主。 有皇后佛照,五公主在东六宫过得还算是滋润,而金璟珏也每次进宫都往她这里跑,直到她出了孝,终于能在宫里随便行走了。 日子过得很快,五公主终于及笄了。 五公主的及笄礼宫里不会有人在意,不过驾不住皇后发话要为她办,既然她被皇后惦记着,宫妃们自然是要送礼表示一下。不过及笄礼过后,五公主又开始泛人问津了,按理说,女子及笄后,便可说亲事了,只是正德帝素来不在意这个公主,倒是可有可无,没有人提醒,压根儿忘记了自己第五个女儿该相看驸马了。 皇后又是另有一翻计较,所以她也什么都没说。 五公主态度安然,看着也是不急不躁,并未为自己的未来焦急,反而是青嬷嬷急得好几宿没睡好,急着嘴巴都长泡了,五公主少不得让人去太医院让太医开几帖去火的药给她。 青嬷嬷拉着五公主的手,眼眶发红,见室内还有其他人,只得忍下,直到五公主让其他人离开,青嬷嬷才开始掉眼泪。 五公主拿帕子给她擦泪,笑道:“嬷嬷哭什么?咱们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这些年过得安心,有谁敢来东六宫闹事?倒比原来在几位母妃那里过得还要好,不必再整日战战兢兢的。” 青嬷嬷也想起了那些年的胆战心惊,根本没有在东六宫的自在,那些妃嫔见她一个没皇宠又没母亲的公主,根本懒得搭理,加上皇后的拂照,宫人也不敢待慢,只要行事小心点,生活得也算是不差。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家公主的亲事。 “公主及笄了,老奴应该高兴的,可是却没个人为公主作主,皇上又不过心,也不知道会蹉跎到什么时候,女子的花信若是过了,如何能挑到好夫婿……”说着,心里又是一阵发苦。 五公主却十分悠然,脸色未变,“嬷嬷别急,母后不会忘记我的。而且怕是母后心里有主意了,咱们静候便是。” 虽是如此,青嬷嬷仍是担忧起五驸马的人选,不受宠的公主只有两种命运,一是和亲,二是随便一个人选,比不起其他受宠的公主。就算是作为公主之尊,若是驸马品貌不好,过得也会压抑,且又不受皇帝重视,到时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去哪里哭诉。 安慰了青嬷嬷后,五公主刚回到正殿,便听说几位公主请她去御花园赏花。 五公主自然欣然而往,自从三年前大公主下降忠武将军府的大公子武烈后,便随武烈一同去了西北,京里没了大公主,便是最受宠的七公主当道。既然是七公主的邀请,怎么着也得给些面子。 五公主带着宫女到了御花园时,便见到飞鱼亭里四公主、六公主、七公主皆在,三人正开心地聊着天,见到她来,三人皆懒洋洋地招呼她过来坐,让宫女上茶。 三个公主皆穿得粉衣罗裙,配上头上精致的发簪,人比花娇。与之相反,五公主却是素淡多了,对于她们的待慢也不以为意,微笑着入座。待得坐下后,四公主、六公主皆围着七公主转,说着京城流行的衣裳首饰胭脂,七公主面上十分得意。 过了会儿,七公主终于道:“五姐姐,听说前阵子李明锦又去璟城了。” 五公主眼神微动,终于知道七公主邀请自己来赏花的意思了,当下笑道:“我也听说了这事情,听说是振威将军想念女儿,便派人将她过去。” 四公主用帕子捂着嘴笑道:“璟城那等边境之地,听说民风彪悍,这李姑娘年年过去,怨不得这行事越来越悍。” 六公主接道:“听说振威将军时常教导她一些拳脚功夫。” 七公主笑得花枝乱颤,“可不是嘛,我看着她平时端着样子还挺像模像样的,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可怜了威远侯老夫人的一片苦心。” 等她们话告一段落,五公主方慢条斯理地道:“振威将军心疼女儿,且数年未能回京,自是想念女儿,方会每年抽空接她过去相聚。而且我听说璟城也不是什么不开化之地,那里也有好些儿官家女眷,规矩礼仪皆是极好的,李姑娘去那里,振威将军自然是有安排的。” 听到她话里话外的维护,七公主顿时不高兴了,又看了看五公主那沉静模样,撇着嘴道:“前儿五姐姐及笄了,真是恭喜姐姐了!”及笄了却没有人关心她的亲事,恐怕不知道要蹉跎到什么时候才会让父皇想起她了,真是活该! “谢谢七妹妹!” 七公主觉得无趣,又和几位姐妹们大肆嘲讽起李明锦来,仿佛如此方能出一口恶气,五公主慢慢地喝着茶,左耳进右耳出,不过是些小女孩的嫉妒心罢了。 等她们去逛御花园时,一路说得高兴,便见迎面走来的一名黑衣锦袍的男子,只是轻飘飘地扫了眼过来,七公主等人皆僵硬了,抖缩了会儿,方过去行礼请安。 “见过五皇兄!” 刚及弱冠便被封为晋王的萧令殊看了眼她们,便走了,不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站定,目光扫过七公主、六公主、四公主,冷声道:“饶舌之妇,不安于室!” 闻言,三位公主皆涨红了面皮,待他走远后,七公主气哭了,直接跑去太和殿告起状来,哭说晋王不懂又乱用成语典故,竟然骂她们!当然,结果是没有结果,因为晋王回宫一会儿便又不见踪影了,皇帝想召他去骂让他继续学习别乱用成语典故也没机会。 只有五公主安然回到东六宫后,差点儿笑破肚皮,这五哥看着是可怕了点儿,但偶尔却能刺得你心窝子出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恋介夕颜扔的地雷,谢谢~~=3= 恋介夕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2 15:02:11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1章 七公主的找茬对于五公主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情,过眼便抛在背后。 七公主会看她不顺眼,不过是因为她与李明锦交好,厌憎李明锦时,继而恨屋及乌,讨厌上她。不过七公主虽然是戚贵妃之女,又深得皇上宠爱,但却不能拿五公主怎么样,盖因皇后的照顾,戚贵妃就算想要顺着自己女儿的心意想对五公主怎么样,也得看看皇后允不允。 过了几日,五公主听说金璟珏进宫了。 过了一个时辰,便见金璟珏往东六宫来,脸上露出了傻里傻气的笑容,如同每一次见到她时的笑容,双眼亮晶晶的,清澈如婴儿,不染丝毫的杂质。 “芸芸,什么是成亲?”金璟珏捏了块糕点递给她,然后歪着脑袋问道。 五公主面不改色地接过他捏得变形的糕点,在他的注目中慢慢地吃下,见他笑呵呵地看着自己,问道:“你怎么会说这个?”她可不认为金璟珏脑子里会有“成亲”这概念。 金璟珏一脸不高兴地说:“刚才遇到坏女人了,她说璟珏是傻子,不会有女人嫁的。又说芸芸克母,没人敢娶的。坏女人太讨厌了,我将她打下水了……”说到最后,自己又乐呵呵地笑起来。 这话里的信息很多,首先坏女人一定是和金璟珏不对付的七公主,皇宫里也只有七公主敢仗着皇帝的宠对上金璟珏;其次,七公主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拿他们两人来说事,一个是傻子,一个有克母的流言,讽刺他们是一堆的;最后,金璟珏虽然傻,但是对欺负他的人从来不客气,七公主被推下水了。 怨不得今天金璟珏来得比较迟。 五公主对于他最后的做法不置可否,只道:“别听她乱说,璟珏只要听皇后娘娘和你爹娘妹妹的话就行了,其他的不必理会。” 金璟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又附送一句话:“璟珏也听芸芸的话~~” 五公主愣了愣,然后慢慢地点头,眸光柔和。 待金璟珏终于离开后,青嬷嬷忍了忍,仍是忍不住说道:“公主,七公主也欺人太甚了!宫里的那些流言,还不是那些女人时不时地提上一嘴,才会让公主背负上这等不祥的名声,这样下去,公主的终身大事怎么办……”说着,已经抹起泪来。 五公主笑了笑,说道:“嘴长得别人身上,咱们哪里管得了?”而她也没能力管,若不是有皇后拂照,宫里一个随便的宫人也能作践她。 “公主您年纪小不知事,这克母的流言不息,哪家的儿郎敢尚您?他们惯会无中生有,竟然、竟然说……怕尚了公主,公主克了他们母亲怎么办?为人子女不能如此不孝……”青嬷嬷终于忍不住将最近的流言告知,心里又一阵气苦。 五公主放下茶盏,沉默了下说道:“既是如此,那也不勉强罢。大不了,以后我去道观清修。” 青嬷嬷一听,差点飙泪。 五公主又宽慰一番,青嬷嬷好不容易止了泪,待得离开寝宫,猛然想起她家公主虽然宽慰了她一番,但却没什么用处,事情仍是没解决。 青嬷嬷这边黯然神伤,英国公夫人那边也头疼万分。 原因便是金璟珏从宫里回来后,马上腻到她身边,嚷嚷着他要娶媳妇儿了,媳妇儿指定要芸芸。 英国公夫人慈爱地摸着儿子如美玉般的脸,眼中含着痛惜愁绪。若是没有当年那一遭,依她儿子的品貌,恐怕此时早已经定亲了,哪里会蹉跎到现在?而且儿子以后是要承袭英国公爵位的,若是娶个门户低的回来,她自是不愿意,若是想要娶个门当户对的,那些人又如何愿意将女儿嫁给个傻子?是以方会一直蹉跎到现在。 “珏儿告诉娘,谁告诉你要娶媳妇的?”英公国夫人奇道,以前都没见他念叨。 金璟珏在母亲和妹妹面前素来乖巧听话,当下便将他今日进宫时遇到七公主及她讽刺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又将五公主同他解释什么是媳妇儿的话一一告知。他虽然傻,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记忆力却是极好的,能将别人说过的话复述出来,无一遗漏,只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罢了。 听闻是七公主在作怪,英国公夫人眸色微冷,英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自然是全力支持皇后太子一系,与戚贵妃一系不对付,特别是随着皇子们年纪越大,各位皇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大家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罢了。 “娘,媳妇儿可以永远在一起,璟珏想和芸芸在一起,可不可以?” 听到儿子的请求,再看他仰着脸,一脸天真信赖地看着她,英国公夫人心都酸软了,略略一想,便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璟珏须得静候些日子,要听话,不然五公主就不能和你玩了。” 金璟珏听罢,赶紧点头,他最听娘亲的话了。 英国公夫人心中却是千回百转,虽然知道儿子信赖五公主,主要是看在五公主的行事气度上,不焦不躁,且能引得儿子像个正常人一般学习,方会允许儿子去找她。五公主不将儿子当傻子的态度自是让她满意,即便知道她是看在皇后和英国公府的面子上。观察五公主许久,英国公夫人对五公主的为人也了解的,若是她成为自己儿媳妇…… 翌日,英国公夫人便进宫拜见皇后娘娘,顺便同她说一下儿子的婚事。 “你想让璟珏尚五公主?”皇后大吃一惊。 英国公夫人笑道:“是啊,璟珏喜欢她,为娘亲的,自然要满足他。你也知道,璟珏这辈子估计就是这般了,我不疼他一点,心里真是……”话未完,已经拿着帕子捂住脸。 皇后久久不语,心里计较了一翻,倒也觉得让侄儿尚个公主再好不过,五公主是公主之尊,身份上压得住英国公府里的那些庶出媳妇,只要有五公主在,倒是不怕金璟珏吃亏。只是,莫说金璟珏的身体情况,只怕成亲后,日子久了,五公主迟早会知道的,届时她会不会怨恨,然后伤金璟珏的心? “弟妹,五公主素有克母的名声,自从她及笄后,宫里宫外都传着,若是哪个男子将她娶回去,克着家里的母亲怎么办?”皇后忍不住说道。 英国公夫人自然也听到这些流言了,虽然没有拿到明面上说,但她去参加那些夫人的宴会,私底下也听过那些人隐晦地提起一些,也不知道何人如此狠毒,想要毁了五公主。 英国公夫人道:“为了璟珏,即便被她克着又有何怕?且我也不信那些流言!” 皇后听罢,知她心意已定,便道:“如此也好。不过这事先得和五公主通个气吧,听听她的想法,免得咱们璟珏到时候伤心。若是她愿意,便让皇上给他们赐婚。” 英国公夫人少不得又谢过皇后,让皇后费心了。皇后拍拍她的手,她就只有这么个嫡亲的侄儿,且金璟珏会变成这样子,也是替皇上受过,如何能不疼他?只是想到他这辈子可能不会有后代了,心里也忍不住发酸难受。 皇后当下便让人去东六宫召五公主过来。 五公主到来的时候,便见到大殿里还有英国公夫人,便上前给皇后请安。 待五公主坐下后,宫女上了茶后,便被皇后挥退了,大殿内只剩下三人,五公主心跳微快,知道今儿的事情可能会关系到她的一生,即便心态在这些年中已经磨得平和了,仍是有些儿忐忑。 皇后也不啰嗦,直接道:“芸儿,昨儿璟珏回家里后,和英国公夫人说想要你当他媳妇儿,你怎么想?” 皇后说完后,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五公主似乎觉得意外,又有些不意外。意外的是,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品貌也不是最好的,皇后和英国公夫人竟然会属意她。不意外的是,金璟珏只与她走得最近,又极信赖她,若是他懂得娶妻是什么意思,估计会选她。 她心里不愿意么?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想要嫁个傻子,这个傻子除了是英国公的嫡长子,帝后宠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是,这个傻子若是待一个人,却是真心实意的,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假,赤子之心,无人能及。 见她不语,英国公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公主,璟珏命苦,臣妇是多偏疼他一些的。臣妇也知道璟珏此翻有些胡闹,若是公主不愿意,那便算了。”她言语可亲,并不严词逼迫,若是不愿意,她也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情怨上旁人,极通情达理。 五公主眸光微动,缓缓地注视着英国公夫人,半晌说道:“璟珏是极好的。” 皇后和英国公夫人听罢,心里松了口气,纷纷笑开来。 英国公夫人当即将手上的一个碧玉镯子撸下来套到五公主手腕上,拍拍她的手,说道:“谢谢公主,臣妇的儿子,给公主添麻烦了。不过臣妇可以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像璟珏这般赤子天真,若是待一个人好,那便是全心全意的。” 五公主抿唇微笑。 待英国公夫人离开后,皇后将五公主留下来,沉了半晌,终于将当年金璟珏中毒的真相告知她,顺便也让她知道金璟珏的身体异样。 五公主越听越心惊,最后脸色已经一片惨白,手指都有些发颤。她知道,若是今天她没有作出选择,皇后会直接让她消失,而父皇定然不理会她的死活。不过只片刻间,她又镇定下来。 “谢谢母后告知,儿臣亦仍觉得金璟珏是极好的。”五公主沉定地说道。 皇后脸上露出笑容,慈爱地拍拍她的手,温声道:“别怪母后,璟珏之事你父皇也是知晓的,若是泄漏出去,你父皇可饶不了人。可是母后又怕你日后心里怨咱们欺骗你,倒不如先让你知道情况,也省得有不长眼的奴才在你们面前乱嚼舌头。有母后在,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五公主忙跪下谢恩。 三日后,正德帝为金璟珏与五公主赐婚,赐五公主封号宝云,金璟珏为驸马,并让内务府拨款建公主府。这是自大公主以来,第二位公主有如此殊荣。 五公主平静地接了旨,她知道这是帝后给她的补尝,她从一个无品级的公主一下子凌越于所有姐妹之上。 此旨一出,众人反应不一,有人笑话她堂堂公主之尊,竟然嫁了个傻子;也有人说她生而克母,如此命格能有如此风光的亲事,也是帝后疼爱;有人说,他们一个傻一个克母,刚好天生一对;又有人可怜起英国公夫人,担心她被克着,喜事变丧事…… 英国公夫人十分欢喜地让人准备婚礼,待明年三月初三,公主即将入门。对于那些流言,全然不理。 金璟珏傻愣愣地看着母亲和妹妹,“不能马上举办婚礼么?璟珏想每天都看到芸芸。” 金璟珏捂嘴偷笑,嗔道:“哥哥真是的,嫂嫂要进门,也要看吉日的,不然就不吉祥了。”见他不懂,又慢慢地将道理告诉他听,当然要说得浅显易懂,甚至十分直白方行。 金璟珏听明白了,吓得忙道:“妹妹,真的会这样?那、那我不催了……”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英国公夫人少不得嗔怪女儿,让她别吓自己哥哥,对儿子道:“不过一年时间,公主一直在宫里,不会走远的。珏儿乖,若是想见公主,进宫寻你姑母去。”直接将事情推给帝后,依帝后对他的疼爱,自是不会拦他。 金璟珏又欢喜起来,盼着媳妇儿过门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靈凌貓、冥碎上仙扔的地雷,谢谢~~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2 22:02:38 靈凌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2 23:15:23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2章 三月初三,财神正东,贵神正南。宜会友、出行、婚嫁。忌求医、疗病、穿井。 今日是宝云公主与英国公之子成亲的日子,宝云公主从皇宫发嫁,嫁妆绕皇城一圈,可谓是十里红妆,几乎炫花了围观百姓的眼睛。 忙碌了一天,终于在盖头被挑开时,五公主抬头看到面前穿着大红色喜袍,对自己笑得傻里傻气的男人,不禁宛然而笑。见到她微笑,金璟珏也笑得更高兴了。 于是新房里,一对新人乐呵呵地笑着,看得旁边的宫女嬷嬷们也忍不住乐了。 “驸马请稍等,让奴婢们伺候公主梳洗。”青嬷嬷过来说道。 金璟珏歪了下脑袋,愣愣地应了一声,他也被英国公府的几个婢女拉去更新洗漱。 五公主顶着沉重的凤冠,整个脖子都僵硬了,青嬷嬷为她拿下凤冠后,贴心地为她按揉了下肩颈部位,待得她舒服一些,又与侍女一起伺候她沐浴更衣,洗去脸上厚重的妆容。 等她一身清爽地回到新房,房里的八仙桌上已经摆上了刚做好的膳食,金璟珏坐在桌前,频频伸脖子往外看,见到她进来,欢喜地道:“芸芸,饿了。” 五公主抚着侍女的手入座,让人为他们布膳时,对他说道:“璟珏若是饿了便先用膳,不必等我。” 金璟珏却是摇头,脸上一派纯真快乐:“娘说了,芸芸是我的妻子,以后要对芸芸好,好吃的东西也要和芸芸一起吃。” 这话说得虽然直白,却是一片赤沈之心,让她心头微酸,又有些温暖。从来没有人会如此在乎她,却让一个傻子如此全心全意地关心她,愿意和她分享他喜欢的东西,即便他傻了点,那又何妨?总比世间那些薄情寡义、三妻四妾的男子强。 用过膳后,在侍女的伺候下漱了口,累了一天,也该就寝了。 终于能和最喜欢的芸芸同睡一张床,亲密无比,让金璟珏十分兴奋,一溜烟地就爬上床了,掀着被子拍着身边的位子,说道:“芸芸,快过来,咱们一起睡~~” 宫人嬷嬷们已经离开了,室内只有他们二人,婴儿臂粗的喜烛照亮了整个房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明亮若星,却无一丝的暧昧,五公主心里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便将之摒弃。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么以后好好经营她的生活,不会比在宫里生活得更差了。 想罢,微微一笑,同样上了床,然后躺下,拍拍旁边挨着她的人说道:“睡吧。” 金璟珏拽着她的一只手,说道:“我最喜欢芸芸了,会和芸芸永远在一起的。” 五公主微笑道:“嗯,我们会在一起。” 听到她的回答,金璟珏越发的高兴,平时这种时候早就睡着了,可是今天太兴奋了,让他如何也睡不着,拉着五公主东说西扯,对话皆是幼稚无比,五公主强打着精神应对,面上无一丝不耐。 最后还是金璟珏想起母亲的叮嘱,有些难过地说:“芸芸是不是累了?那我不吵芸芸了。” 五公主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明天还要去给爹娘请安,先睡吧。” “哦。” ****** 翌日一早,五公主便在丫鬟的提醒中起床了,倒是金璟珏平时都是睡到自然醒,频频打着哈欠,脑袋晃来晃去,直到五公主接过丫鬃递来的浓茶,让他喝了一口,那苦涩的浓茶极提神,才苦着脸清醒了。 清醒后,看到面前娴静温和地对他抿唇微笑的女子,心情又好得不得了,十分响亮地叫道:“芸芸,早安!” “早安。” 休息了一晚,精神十足,仿佛世界一切都是好的,特别是对方稚气又欢快的笑容,极容易感染人。五公主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抬头看着窗外的朝霞,如此真的很好。 用过早膳,稍稍拾掇了下,两人便启程去英国公府。公主府建在英国公府的附近,只需要一刻钟时间便到了。英国公府的管家带着一干仆人在大门迎接,直到进仪门,五公主才落了轿。 因为今日是新妇请安敬茶的日子,英国公特地请了一天假,等着喝儿子儿媳妇的茶。对于五公主这儿媳妇,英国公也是满意的,儿子的病这辈子是不可能好了,那么就需要个身份高贵的儿媳妇帮衬他,以后他们两老去了,也不用担心他们震不住金家族人。 英国公府的主子们齐聚一堂,五公主身份尊贵,给两老敬了茶后,便让其他人过来拜见她。五公主脸上蕴着温浅的笑容,一一给了晚辈们礼物,也从长辈那里得到了许多礼,并且认了一回人。 英国公夫人拉着五公主的手说话,笑容慈祥,说道:“以后璟珏就交给你了,这府里你当自己家一样,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只管处置,不必委屈了自己。”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几个庶子。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其他人如何不明白英国公夫人这是全心全意地支持五公主了,甚至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人看待。那些庶女还好,反正以后要嫁出去的,对于嫡母的话没什么反应,而几个比较优秀的庶子心思各异,见了英国公夫人的态度后,觉得他们该重新估评这桩婚事了。 五公主仍是不急不躁,温声道:“有娘这句话,我怎么会受委屈呢?而且璟珏也待我是极好的。” 金璟珏听到她的话,忙点头说道:“我会对芸芸很好的~~” 英国公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又说了些夫妻和乐及开枝散叶的话后,终于让众人散了。 ***** 成了亲的日子比宫里好得太多了,公主府完全是自己作主,不用再谨言慎行,而且还有皇帝皇后及整个英国公府作后遁撑腰,旁人不敢欺负,也不再是宫里没有根基无母族庇护的公主了,想不舒心也难。 成亲后的日子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轻松愉快了。 五公主每天悠闲地读读书、练练字、管管家务、弄弄花草,天气好时,还会和金璟珏一起出外游玩,日子悠然自在。 相比她的悠然,青嬷嬷却又焦急上了,时不时地和五公主唠叨着尽快生个儿子,以后也好有个依靠。金驸马对公主再好,可也是个不通俗务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五公主要立足要有依靠,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 金璟珏的身体异常这世界上知道的唯有帝后、英国公夫人外,便只有她了,五公主自然不会将这种话告诉别人,只能含糊地应对,又怕青嬷嬷为她急糊涂了,只能找些事情给她忙活,让她宽宽心,别再盯着这事。 而且,也为了怕其他人看出了异样,五公主特地去寻了英国公夫人,让英国公夫人想个法子,找些有经验的嬷嬷,教导她怎么掩饰住自己不曾承欢的事情。五公主既然已经嫁了金璟珏,就算他是个傻子,却也不打算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即便这辈子没有那等男欢女爱之事,也不以为憾,反而觉得如此已足矣。 两人秘谈一翻后,英国公夫人更是拿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地疼爱,仿佛以此来弥补她这辈子不能当母亲的遗憾。 五公主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却没想到,成亲五年后,好姐妹李明锦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惊喜,将陵南解家弟子介绍过来,为金璟珏治病。 经过解神医的治疗,半年时间,金璟珏体内致使他身体受损的毒药已经去得差不多,不过解神医却有些遗憾地道:“公主,草民无能,驸马的神智无法恢复了……” 五公主心里也有些遗憾,然而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已经让她懂得做人不可贪心的道理,笑道:“如此已经很好了,多谢解神医,若是以后有些什么事情,还需要麻烦解神医了。” 解神医淡然微笑,若是五公主有什么事情,五公主不必开口,晋王妃便会将他忽悠过来了。他虽然单纯了点儿,不过晋王妃忽悠自己事后却多少知道一些,只是未曾放在心上罢了。 金璟珏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也让她意识到了某个后果不太好。 这些天来,晚上两人同床共枕时,他总会抱着她蹭来蹭去,似乎在舒缓着什么难受的事情,甚至有时候早上起床,他越发的难受,甚至无师自通地将她紧紧搂着,与她四肢交缠,身体置于她的双腿之间,那明显的男性之物也让她无地自容。 五公主到底是没有经过这种事情,也羞得不行,想要斥责他,见他难受得脸都红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以前两人同床共枕,无论怎么笑闹,他皆没有反应,那时她也不懂男人会有什么反应,觉得如此很好。直到现在,才知道男人是种什么样的生物。 五公主也是雏鸟一个,他难受得不行,也不知道如何做,最后只能在他快要泪眼汪汪地祈求时,伸手为他解决,看到他如画的眉眼浸染了玫丽的媚态,给人一种惊心魂魄的感觉,让她也有些口干舌燥。 五公主觉得不能再如此下去,自己又不好意思让嬷嬷去寻些书来看,最后只能去找英国公夫人。 当初她出嫁时,她的嫁妆是皇后过目的,皇后知道金璟珏的身体情况,怕五公主看了心里产生什么情绪,直接将宫中用来压箱底的避火图辙了,所以五公主到现在也不知道男女鱼水之欢是个什么章程。金璟珏更不用说了,他若是懂的话,就不会整天抱着她挨挨蹭蹭就过了。 五公主之所以找上英国公夫人,也因为英国公夫人这些年来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让她渐渐放下心防,与她也十分亲近,不知不觉也产生了些母女之情。 英国公夫人知道儿子的身体恢复正常,简直是喜出望外,又见五公主红着脸,心知这种事情原不应该由女子开口,可是儿子天真无邪,和他说这种事情他估计也不懂,才让她舍下脸皮,心里不禁又怜惜几分,让人找了清晰的宫廷避火图让她拿回去研究。 五公主一人躲在屋子里研究完了避火图后,终于涨知识了,但也羞得要死,恰巧金璟珏回来了,让她有些不敢直面他,一下子避开了他的碰触。 “芸芸……”他一脸傻愣愣地看着她,然后有些受伤的表情,扁着嘴问道:“芸芸不喜欢我了?”难道因为他每天晚上都缠着芸芸不让她睡觉么? 五公主平素从容镇定,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将她打击,不过是被从小到大的经历逼出来的,现下看了那避火图,方知道原来夫妻之间还有这么多门道,又想起每天晚上两人在床上厮磨,除了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外,两人做得也差不多了。如此一想,脸上不免又红得不思可议,没有注意到他伤心难过的表情。 金璟珏发现五公主一整天都没有看他,平时与她在一起时,她会朝他微笑,温和地和他说话,陪他一起吃好吃的东西,给他念书,陪他玩……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做,也没理他,让他伤心坏了。 五公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个不小心疏忽了他,直到夜幕降临,该就寝了时,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理说,他的身体恢复正常了,他们应该圆房了,可是这种事情要让她主动……想到避火图中那女子那么小的地方要塞进那么大的东西,又脸色发白,一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 磨磨蹭蹭中,夜已经深了。 五公主看着躺在床里头背对着她的背影,以为他睡了,心里松了口气,也上了床安寝。 然而,当她躺在床上时,突然床里头的人却翻身而起,压在她身上,双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骇然而视,望进了一双布满狠戾之色的黑亮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kin扔的地雷,谢谢,么一个~~=3= ki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4 06:44:36 ki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4 06:45:58 ki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4 06:47:04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3章 掐在脖子上的手并不紧,却无法挣脱开,她骇然地看着那双眼睛,仿佛所有的魂神皆被这双眼睛锁住了,心中有些惊惧。 “……璟珏?”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那双眼睛凝视她半晌,突然他整个人都倾倒下来,压在她身上,掐着她脖子的双手也松了。 五公主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将身上压着的人推了推,发现那人动了动弹,迷迷蒙蒙地抬起脸,眼睛里一片纯稚干净,已无先前的狠戾,几乎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芸芸……”他呐呐地叫了一声,很快发现自己正压在她身上,然后扁了扁嘴,直接赖在她身上,紧紧地搂住她,说道:“芸芸为什么不理我了?” 五公主有些木然,又有些惊疑,说道:“我没有不理你。”想了想,伸手覆在他额头上,说道:“璟珏刚才怎么了?” 金璟珏一脸迷茫地看着她,傻傻地问道:“怎么了?芸芸不是不理我么?芸芸今天都没和我说话……” 听到他指控的话,五公主也有些迷茫了,他的神色不似作伪,那么刚才是怎么回事?听着他抱怨,又看他委屈的表情,到底有些心软,拍拍他背作安抚,又让他从自己身上下来。对于他孩子气地拽着她的手入睡的行为,也没有制止,脑子都想得疼了,还是搞不懂先前的事,最后只能将之放下。 五公主在观察几天,见金璟珏一切正常,并无异常后,便也不再理会。并非她不想剜根究底,而是很多事情让她明白,剜根究底没什么好处,不若当作没发生。而且金璟珏是她丈夫,他们从小相识,与她要过一辈子的人,无论如何,她也不想伤害他。 放下了这事,五公主暗暗将圆房这事情提上日程。 想到圆房的过程,五公主神色有些糟糕,最后一咬牙,决定还是由她主导着完成吧,只是过程少不了会疼了,只得事前作好准备,药一定不能少…… 下定决心后,到了晚上就寝时,开始了他们艰难的圆房之路——至于这个过程,从五公主疲惫的表情可以知道过程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此时帐内弥散着云雨后的麝香味,那浓郁的味道也让她有些脸红,两人依然交叠在一起,让她累得不想动弹,可是身上黏腻的感觉又让她不能忍受如此睡下去,便想起身时,却被人紧紧地搂住了。 “累了?”低沉的笑声在她耳廓响起,带来异样的感觉。 五公主先是点头,点到一半,甫觉得不对,顾不得身体不适,有些惊异地远离了他,却没想到身后一空,整个人差点往床下仰倒去,被一双手抱了回来,揽到一具光洁的怀抱里。 虽是虚惊一场,仍是让她惊魂未定,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很快又听到他的笑声。这不是她的璟珏,她的璟珏不会如此故弄玄虚,不会有这种让她心悸的感觉。 她沉默地抬头看他,望进一双墨黑的眼睛里,这双眼睛没有那种孩童般的稚气干净。 “你……璟珏?”她有些慌乱地叫道,心里头压仰得厉害。 他勾着唇笑起来,笑眯眯的,却并不是平时那种傻笑,整个人显得有些孤傲,长发如瀑滑下,鬓角微湿,青丝有几绺黏在颊边,更衬得眉眼如画,肤如凝脂,漂亮得雌雄难辩。她素来知道金璟珏长得极好,可是那种美如同孩童般的天真干净,不掺杂丝毫的世俗之气。可是现在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却大变样,将男性的魅力表现得淋漓尽致,让她无乎无法正视他。 “我在呢。”他含笑握着她的手,与她五指相交,用额头亲昵地蹭蹭她的额头,说道:“芸儿今晚做得很好,以后都这般吧。” “……” 意识到他所说的是她今晚主动引导着金璟珏圆房之事,五公主涨红了脸,心头有种难堪的感觉,好像被谁窥见了她心中的丑陋,那般赤-裸得让她无法接受,脸色又开始泛白。 什么公主之尊,尊贵无之,全都是狗屁!其实不过是个生母早逝、亲父不喜的冷宫公主罢了,甚至活得连个宫女都不如!她一向将自己隐藏得极好,也将心态调整得极好,想要让自己活得好好的。可是这个男人的态度让她意识到,她这个公主是多么的不堪,要像个荡-妇般引导着丈夫行房…… 似乎发现她难得的脆弱,他将她紧紧地抱住,拍着她的肩膀道:“芸儿别乱想,咱们芸儿最好了,是最坚强的女孩儿……”大手摸上她的眼角,摸到了微微的湿润。 五公主深吸了口气,问道:“你是谁?你不是璟珏?难道……”她目光变得锐利无比,又惊又怒,叱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敢占我丈夫的身体!” 搜神志怪里也有这种鬼怪传说,什么借尸还魂,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之类的,此时他的情况让她想到了那上去,心里又惊又怕,生怕金璟珏有个什么意外。 他笑盈盈地看着她锐意的神色,依然紧紧地抱住她,仿佛满意得不得了,说道:“我自然是金璟珏。” 见她不相信,他并不着急,迟早会让她相信的。 因着这事情,五公主整个晚上揣上了心事,睡得并不好,直到第二天醒来,被金璟珏闹醒后,看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干净如童稚的双眼,终于让她心里宽慰了许多,甚至对于侍女嬷嬷们整理床铺时的暧昧表情也未曾放在心上。 五公主一整天懒洋洋的,金璟珏食髓知味,黏她黏得紧,做什么事都要叫声“芸芸”,五公主也温和地回应。 看他快活的模样,无忧无虑,五公主想了想,说道:“璟珏,明日咱们去南山寺上香,好不好?” 金璟珏自然什么都依她,拉着她的手傻笑着,期盼着天快点儿黑,到了晚上才可以脱光光做快活的事情。见他快活的模样,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目的,五公主心里既是放松,又不知道什么滋味。 到了晚上,已经开荤的男人自然是受不住的,这回并不需要她引导,他已经晓得怎么做了,只是动作仍是有些莾撞,开始时弄得有些疼。幸好她喊疼的时候,他并没有不顾及她的感受,莽撞地行事,这点让她感到安心许多。 就算世人皆说他傻,他却是对她最好的人,只要她喊点儿疼,会急得做傻事,真是傻子一个。 “怎么突然想去上香了?”男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五公主又骇得差点跳起来,被他抱到了怀里,禁锢了她的动作,一双眼睛满是笑意地看着她。 “你……”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不会是想带我去庙里找个高僧作法吧?真是个傻女孩!”他笑道,在她红润的脸蛋上又亲了几下。 已经三次了,其中两次皆是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让她心头憋了一口气,难受极了。不过他的话也让她心中骇然,难道真是个是孤魂野鬼上了金璟珏的身,白日里潜伏在暗处偷窥他们,所以知晓他们的一举一动? 见她脸色又变得苍白了,男人有些心疼,无奈道:“我就是金璟珏,你为何不信呢?难道你一直喜欢我傻傻的样子?” 她不吭声。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你也有固执的一面,从来没见过呢。” 五公主脸色又变了变,难道是这野鬼从金璟珏小时候就附到他身上了,最近才能出来? “好吧,既然你坚持,明日咱们一起去南山寺。” “……” 五公主又失眠了。 不过虽然失眠,第二天仍是早早地爬了起来,看着打着哈欠一脸稚气的金璟珏,心里又难受极了。果然他是野鬼,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出来,特别是在她与丈夫行房完后,这让她觉得十分的羞耻难堪。 下人们皆不知道五公主怎么突然要上香,不过仍是准备得妥妥当当,车队往城外的南山寺行去。 结果,白走了一趟。 五公主几乎束手无策,连南山寺里的高僧都没有看出异样,难道要让她去请个道士回来驱鬼?算了,父皇素来不喜道士,又有曾经大公主的下场,她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可是璟珏怎么办? 在五公主心中受着煎熬时,天气越来越冷了,转眼到了除夕,在除夕家宴中,她被诊出了喜脉。 五公主看着周围高兴的人,心里高兴的同时,却依然无法开怀。为她请脉的大夫道:“公主郁结于心,还须得放开心怀方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比较好,您现在体质太虚弱了……” 大夫此话一出,英国公夫妻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见她脸色不对,连守岁也不必她守了,省得累着她的身体,让人将她送回院子里歇息,金璟珏陪着一同过去。 “芸芸不开心么?”金璟珏瞅着她,见她不开心,他也一脸难受的表情。 五公主唇角微扬,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没有不开心呢,咱们现在有宝宝了,自然是极开心的。” “芸芸骗人,我看到你不开心了。”他固执地道。 五公主端不住笑脸,最后只能说道:“那我试着开心一些,好不好?” 金璟珏这才露出高兴的笑脸,围着她转来转去,刚才母亲已经告诉他要当爹了,也很仔细地告诉他要怎么做,他必须要很小心才行,不能让她身体再如此虚弱下去。 外面的鞭炮声响起,远远地传来,显得此地越发的安静悠远。 五公主被鞭炮声惊醒,刚想起身,便被一双手托着背扶起,根本不用她使力,一个大引枕垫在她背后,帐幔也被撩起,烛光照进来,也让她看清楚了扶住她的男人清亮的眼神,眼神同样有些阴郁。 “你……”她说不出话来。 他站在床前,看着她半晌,说道:“你真这般不喜欢我?” 听出他声音里的失望落漠,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到底要如何相信,我是金璟珏呢?你能接受我傻的一面,为何不能接受我正常的一面?”他问道,眼神有些忧伤,显然被她伤了心。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傻的时候会待你好,我清醒的时候也会待你好,为何不相信我能对你好呢?”他叹了一声。 五公主显然被人说中了心事,脸上划过一抹难堪的神色。自从淑妃死后,她坐实了克母的传言,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她,只有金璟珏才会傻傻地靠过来。若没有金璟珏,便没有今日的她。这世间,便有这么个傻子待她极好,若是连他都变了,还有谁会待她如此好? 所有人都说他是傻子,可是这个傻子却是她最重要的人!如果连他都不在了,她还有什么?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为她试去掉落的眼泪,也让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别哭了!”他坐到床边,将她拥进怀里,说道:“我每天能清醒的时间有限,皆在情绪比较激动时。解神医为我治疗身体,他说没办法让我恢复神智,其实不然,只是时间有限。芸儿,知道你怀孕,我真的很高兴,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若真的不喜欢我,我以后便当个傻子罢……” 她吃惊地看着他,抓住他的手问道:“可是真的?” 他点头,笑道:“第一次清醒时,便是你难得忽视我,让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情绪难免受到影响!” 她脸色变了变,心里已经有几分相信他的话了。 他将双手覆在她平坦的腹部上,“我每日清醒时间有限,估计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却仍是希望自己是正常的,不致于让你受到世人嘲笑,嫁了个傻丈夫。”他自嘲地说。 “可是我愿意!”她脱口而出。 听罢,他低低笑出声,低首亲昵地蹭了蹭她,见她脸上略有几分犹豫,却极力想相信自己,心里又叹了口气,总要让时间来证明。 有了这翻坦白交谈,五公主心中的郁气渐解,也开始宽心地养胎。 怀胎十月,过程却是十分辛苦。 五公主也在观察着金璟珏,渐渐地发现,无论是傻时的他,还是清醒时的他,很多习惯都极其相同,只是他每天清醒的时间确实极少,待得他清醒时,便会将她周围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甚至会和她讨论朝政,只限于两人私底下。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她忍不住问道。 他笑道:“自然是我的记忆极好,以前就算不理解的事情,也会牢牢地记在脑子里。现在恢复些神智,很快便能融会贯通,并不是什么难事。” 听罢,她心里也有些感慨,若是他不曾中毒坏了脑子,恐怕他早已有一翻作为,甚至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受到皇帝的重用。只可惜…… 待终于到了生产的时间,五公主疼得几乎脑子空白。金璟珏在外头听着她的叫声,急得团团转,猛地栽倒在地,然则不用人扶自己又爬起来了,这回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直接闯进了产房。 “芸儿,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她汗湿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睁开眼睛,看到他泛红的眼睛,眼里恢复了清明,显然又受到了刺激清醒了。然而清醒的他却是极为可靠的,让她忍不住有些安心。 历时近五个时辰,她终于平安生下一子。 等她从沉睡中清醒,便见到守在床前傻傻地看着她的男子,脸上露出了傻气的笑容,高高兴兴地叫着“芸芸”,忙问她疼不疼、累不累,虚寒问暖,清澈的眼眸里,极是关心。 她微微一笑,拉住了他的手,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后,才问起孩子。 他马上皱起脸,委屈地说:“孩子好丑,像小猴子!芸芸,他那么丑,大家以后会不会欺负他?” 五公主喷笑,见他依然委屈,少不得又是一阵安慰。 等到了夜晚,金璟珏又过来了,这回他直接抱着白天时被他称为“丑猴子”的小婴儿,虽然有些笨拙,却极力地不弄疼孩子,满脸喜悦地道:“芸儿辛苦了,孩子长得真好,以后一定会是个英俊潇洒的儿郎!” “……”五公主有些哑然,笑道:“你白天时不是说他丑么?” 金璟珏若无其事道:“男人偶尔也会犯下傻的!何况娘亲已经说了,长开了就会漂亮了!” 他抱着孩子,温柔地注视着她,柔情似水,看得她也有些脸红。 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接受了他变成这样子,无论是傻时的他,还是清醒时的他,渐渐地成了个整体,都是她的丈夫。 如此一辈子,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冥碎上仙扔的地雷,谢谢~~ 冥碎上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15 20:08:59 ———————— 于是,五公主的故事完结了,不知道还写不写,先打上完结吧!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4章 “你们这两个混帐小子,给我滚过来!” 一阵怒吼声在晋王府响起,胖得像包子的刘管家圆硕的身材抖了抖,拿着帕子在面上擦了擦,对藏在他身后的两个少年说道:“我的小祖宗哎,快去给王妃请罪吧,属下虽然长得圆胖了点儿,但真的藏不住你们啊!” 刘管家说着,已经见到前方带着几个丫鬟嬷嬷气势汹汹走来的女主人,脸上忙露出笑容。 阿宝来到刘管家面前,朝刘管家笑了笑,温和地道:“刘管家,你忙去吧。” 刘管家苦着张胖胖的包子脸,他也想忙去啊,可是两个小主子在他背后扯着他的腰带,他担心自己的腰带被扯掉,然后裤子掉了怎么办?提着裤子奔跑这种事情太不雅了,有损他王府大管家的形象! 这时,刘管家身后探出一张俊美的脸蛋,少年朝阿宝露齿一笑,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煞是迷人。不过一开口,却是粗嘎的公鸭嗓子,“娘,您怎么过来了?什么事儿惊动您?” 阿宝伸手将他扯了出来,少年乖乖地配合她,顺手将旁边的弟弟也同样拎了出来。 刘管家见没自己的事情,赶紧跑了。而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年见刘管家滚远的包子身材,同时扁扁嘴,知道刘管家不可靠后,在心里同时祈祷可靠的父亲快点回来。 阿宝瞪了他们一眼,将他们领到客厅里,坐在主位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喝了口,然后瞪着排排站在面前的两个少年,拍着桌子道:“你们说说今天干了什么好事?” “没有呢!瓜瓜今天可乖啦,都乖乖跟着我去和同窗讨论学问呢。是不是,瓜瓜?”少年问着旁边粉团团的可爱男孩。 十岁左右的男孩穿着一袭月白色飘逸长衫,衬着还有些婴儿肥的漂亮脸蛋,软糯糯的一团,干净漂亮得宛若壁画上画着的仙童。不过在听到兄长对他的称呼后,脸蛋鼓了起来,抗议道:“甜糕哥哥太坏了,我不叫瓜瓜,我叫萧承沣!” 少年也咬牙切齿地拧了下弟弟的脸蛋子,怒道:“坏瓜瓜,哥哥叫萧承瀚,不叫甜糕哥哥。” “就是甜糕哥哥!” “坏瓜瓜!再叫我甜糕,我叫书局的人将你做的糗事写成书集印刷出版!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萧承沣还有个可爱的小名儿,就叫甜瓜!” “坏哥哥!” “坏弟弟!” 阿宝嘴角抽搐,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你们别打岔,打岔也没用,我现在很生气!” 两个少年见这战略不成功,顿时垮下脸,觉得娘亲越来越凶、越来越不好忽悠了,当下只能哀怨地看着她。 正当阿宝要来个严母教子时,丫鬟进来说王爷和郡主回来了。两个少年听罢,双眼发亮,父亲和姐姐回来了,有救了! 阿宝哼了哼,哼得两个少年眉头跳了跳,忙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这时,萧令殊携着秀美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腰间系着一只缀了金色铃铛的荷包,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当脆响,十分悦耳。不过屋子里的三人看着那铃铛目光有些诡异,阿宝是诧异,两个少年双目怒火滔滔,看样子似乎恨不得将那铃铛给砸烂了。 “王爷,你回来啦。” 阿宝迎了上去,被男人拉着一同坐下,然后又将女儿拉到旁边坐下,摸了摸她的脸蛋,又看了下丈夫,嗯,这两张脸还是很像,不过庆幸的是,女儿的五官越长越秀气美丽,完全具备了女子的柔和,没有长成男子的硬朗。 萧令殊接过丫鬟呈上来的茶,瞄了眼双双站着的两个儿子,见阿宝面上余怒未消,问道:“怎么了?” 阿宝这又想起了两个浑小子做的好事,顿时怒上心来,说道:“今儿我才知道,咱们家两个小子竟然是个浑不吝的,做出这等浑事来,他们竟然去逛……”发现女儿还在,阿宝只得隐晦地道:“朱雀街过去那条巷,差点砸了人家的店。” 朱雀街过去的那条巷便是花街,秦楼楚馆林立,京城有名的青楼之地,男人的销魂窟。阿宝心中怒意勃发,这两个小子一个十五、一个十岁,竟然去那种地方胡闹,还让人家发现身份,告状到她这里来,脸都丢尽了。 “娘,不只我们,还有甜汤、甜酒、甜羹都去了。”萧承瀚禀着法不责众的思想,毫不留情地将那些人也供出来了。 萧承沣有些儿害怕面无表情的父亲,忙使劲儿地点头,表示哥哥说得没错。 阿宝顿时惊了,难道这些少年们长大了,对女人和这等地方产生好奇心,所以自己跑去见识了?如此一想,又惊又怒,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才多大啊,竟然……” 见她脸色发白,萧承瀚兄弟俩头皮发麻,赶紧看向父亲。 不过他们失望了,因为他们父亲十分冷酷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跪下!” 兄弟俩乖乖跪下。 罚了儿子后,萧令殊握住阿宝的手道:“先问清楚,恐怕是你想错了。”到底是怕她气坏身子。 一旁的少女萧瑶也同样附和道:“是啊,娘,弟弟们都很乖,可能是被坏人怂恿的。” 阿宝深吸了口气,将那股难受感压下,问道:“好吧,你们老实说,你们今儿为什么去那里?甜汤他们为何又和你们一起去?有没有做什么坏事?”心里同时也担心这些少年的身体,尼玛才十几岁啊,小学初中生的年纪,就玩女人了么?敢让她知道,抽断他们的腿! 兄弟俩自然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赶紧摇头。 萧承瀚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到了知人事的时候,若是其他大户人家,长辈早就在他们房里放通房丫鬟了。不过阿宝以健康学的角度出发,知道男孩子太早行房不好,一滴精十滴血,会损害身体的发育健康。而且大儿子也快到了说亲的时候,她不做那恶心人的婆婆,还是希望儿子的初夜是和儿媳妇一起的,所以压根儿没有安排什么通房丫鬟,对那些想爬床的丫鬟也严厉处置了。 当然,阿宝怕少年人管不住自己,所以事先找了解神医告诉他们过早行房的危害,然后又让萧令殊拿了避火图去告诉他们男女阴阳就是那么回事。 萧承瀚想起父亲端着一副终年未变的冷酷无情的脸,拿避火图告诉他男女就是这么一回事的事情时,心里忍不住泪流满面,觉得人生真是太悲剧了,他心里已经产生了阴影,以后会不会没办法和媳妇一起琴瑟和鸣啊? 不过,兄弟俩也知道娘亲做这些是为他们好,解神医也说了少年人太早行房的危害,所以都很乖地听话行事。 阿宝见他们摇头,心中蓦然一松。她就怕这些少不更事的男孩儿去了那种地方,沾上了那种经过特地调-教手段颇高的厉害女人的诱惑,走上一条歪路。 “那你们去那里做什么?”阿宝又怀疑地问道。 说到这个,兄弟俩顿时眉染怒气,没有吭声,而是看向他们姐姐。 萧瑶面无表情地回视两个弟弟,这绷着的表情,和坐在旁边的父亲像极了,又让兄弟俩有种内流满面的感觉,心说姐姐你别再学爹一样绷着张脸了,让人看了很难受啊!幸好家里还有个像正常人的娘亲,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阿宝也看了眼女儿,想了想,便道:“包包你先回房去换衣服,呆会再过来一起用晚膳。” 萧瑶看了眼两个弟弟,觉得蠢弟弟们应该又犯了蠢,有爹在,娘亲不会罚太重的,便点头应下了,施施然地离开。 一家大小看着少女的背影,萧瑶长得好,身材发育得也好,光是一个背影已是难得的绝色,倒是让屋子里的人都心酸了。女孩儿长大了,该嫁人了,真舍不得。 “好啦,你们说实话吧,今天去那里做什么?” 萧承瀚正了正脸色,努力地将变声期的公鸭嗓压抵一点儿,“还不是为了姐姐的事情!娘,那个陆沚根本配不上姐姐,我们见到他去了花街,去这种地方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绝对不能误了姐姐终身!所以我们才会想去瞧瞧他到底去那地方做什么!甜汤他们也关心姐姐的终身,所以就和我们一起去了。”谁知道这么倒霉,正在起冲突砸店的时候,竟然被和他们有过间隙的人遇到了。 想到这里,萧承瀚心里恨恨磨牙,决定得了空,将那多嘴之人罩麻袋。 陆承沣是哥哥的应声虫,搭腔道:“哥哥说得对!不能误了姐姐的终身!” 阿宝惊异道:“他去了那种地方?你们亲眼所见?” “对!”兄弟俩信誓旦旦。 阿宝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原本看陆沚清雅端方,谦和文秀,有君子之风,家风清正,一心向学,房里没有乱七八糟的通房丫头,是个好女婿人选,方会暗中嘱意他,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见两个儿子巴巴地看着她,阿宝道:“你们先起来。”等他们乖乖地起身后,阿宝叹了口气,将他们拉过来,问道:“有没有跪疼了?” 一听这话,兄弟俩便知道娘亲不气了,忙摇头。萧承沣伸着可爱的脸蛋过去,好委屈地让母亲揉揉,乖巧道:“娘,沣儿最乖了,比哥哥还乖呢,会乖乖听话的。” 萧承瀚心里大骂弟弟又装乖卖萌,还拿他作伐子,不过瞄了眼不吭声的父亲,只好作壁花。没办法,他们家的父母与别人家比有些儿奇怪,不是严父慈母,甚至连严母慈父都称不上,父亲的角色很难定位,会默不作声地陪他玩儿,会教他们很多实用的东西,但在人情世故及常识理伦上,生硬得很,都是母亲和家里的幕僚、长辈们所教导的。 萧承瀚以前不觉得父亲不对,不过在渐渐长大后,得了皇伯父、齐王叔等人的教导,方知道自家爹的某些缺陷。当然,虽然爹爹有些地方不给力,但他仍是最崇拜他就是了,光是他凌厉的武功,灭南齐的成绩,就足以让崇拜英雄的少年们仰慕无比。 等两个儿子离开后,阿宝终于垮下脸。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决定添两个番外吧,这两个番外主要说的便是包子甜点们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5章 阿宝深知对这时代的男人不能抱太大希望,特别是家势越好的男人,外在的诱惑太多了,把持不住也是常事,并非人人都像萧令殊的经历这么奇葩,才造就了他奇葩的性格的。 只是,洁身自好的男人也是不少的,可是洁身自好是外面传的,内里怎么样,却是不得知了,总不能真的派个密探到人家家里蹲点守着观看有没有晚上拉着丫鬟滚床单吧?她也没这么变态…… 阿宝纠结中,瞅向旁边的男人,忍不住道:“王爷你不说点儿什么吗?” 萧令殊抬眸看她,想了想,说道:“甜糕他们不敢做坏事,别担心。” 阿宝无语,儿子素来聪明,虽然在外面可能一张嘴能天花乱坠地吹,骗死人不偿命,但对家人却是从来不撒谎的,他说没有就没有,她相信他。所以,她真心不是为这事发愁好么? “不是这个,是瑶瑶……”阿宝迟疑了下,又道:“原本见陆家公子是个好的,才会和陆夫人探消息,没想到……或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是阿宝愿意为陆沚辩护,实在是好女婿难选,难得看到一个合心意的,不到最后不想放弃。 萧令殊见她眉头耷拉着,伸手揉了下她的眉心,说道:“不必担心,交给我处理!” “……”难道王爷你要去威胁人家?介样不好吧? ***** 萧承瀚兄弟俩离开了大厅后,原本是往自己的院子走的,不过脚步一转,又极有默契地往后院的逍遥院行去。 兄弟俩原本已经分开,不过一会儿又在长廊会合,便知道对方的目的,互视一眼,很快达成了同盟。 萧承瀚将弟弟抓过来,揽着他的肩膀道:“瓜瓜,呆会你到了姐姐那里,记得要这样……”对弟弟一阵嘀咕。 萧承沣虽然颇为赞成哥哥的安排,但仍是忍不住说道:“哥哥,你这样耍手段真的大丈夫么?”心里有点儿小小的郁闷,大哥脑袋太好使了,心机也深沉,除了偶尔时候冲动一下,平时真是将他们一票人耍得团团转,说不定这会儿甜汤那些人正在家里被他们爹娘教训着呢。 今天他们原本是去香满楼抓人找证实的,却没想到碰到了讨厌的人,甜汤是个冲动的,当即顺手砸了香满楼,害得他们兄弟也受了连累。后来他家哥哥说,反正砸都砸了,都要受罚,不如多砸点儿,捞些本回来。这挑唆的话一出,其他几个甜品都激动了,砸得更厉害了,结果自然是让他们娘亲大发雷霆了。 萧承沣是个好孩子,不仅是长得粉团团的,心地也比较纯良,实在是扛不住腹黑的大哥挑唆和其他几个凶残的小伙伴啊。 到了逍遥院,丫鬟通报后,便见到萧瑶少女已经换了一身比较月白色的罗裙端坐在桌前,正在沏茶,见到他们过来,示意他们坐下,为他们斟茶。 穿着白月色罗裙的少女更是凝静美丽,自有一股幽兰淡雅的气度,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清冷淡然,宛若空谷幽兰——当然,这些吸引人的外在及内涵在突发事件发生时,就会化为一种让人害怕的狂化,武力值甚至不输于同胞弟弟。 萧瑶就是这么个存在,和亲爹一样喜欢绷着个脸蛋儿,却并非天生清冷,只是十几年来习惯使然,但若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一下子就要爆发了。兄弟俩想到她爆发时的超强战斗力,顿时心里内流满面,不过听和母亲交好的几位姨母、姑婶说,姐姐这种性格像母亲,都爱装,当装不下去时,就会爆发,不愧是母女。 此时,看到优雅地执袖为他们斟茶的少女,想到她今年已经及笄,现在正在说亲事,将来很快就变成别人家的了,萧承沣顿时扁起嘴,挨到她怀里,撒娇道:“姐姐不要离开好不好?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萧瑶摸摸小弟的脸蛋,笑着点头。 萧承瀚却道:“弟弟千万别在娘亲面前说这种话,她会生气的。” 萧承沣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下,又道:“不然让男方嫁过来,咱们一家就不会分开了。” “好主意!”萧承瀚击掌,然后想到了什么,一巴掌又拍向弟弟的脑袋瓜,怒道:“姐姐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吃软饭的男人?咱们家女孩子没这么想不开!”他还觉得就算是陆沚这种在外面人品相貌都不错的男人配不上同胞姐姐呢。 “……” 萧瑶见两个弟弟有些萎靡,摸摸小弟的脑袋,问道:“今天怎么了?你们又做了什么坏事让娘亲生气了?”虽然知道他们能来这里应该是过关了,不过还是得问一下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蠢事,或者又撺掇了谁干坏事。 “气气更健康!”萧承沣插嘴道,这是他们娘亲的话,抽抽更健康,虽然觉得理论有些奇怪,但异常的顺口。 然后又被大哥拍脑袋了,虽然不疼,但挺委屈的,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皱成一团,可怜巴巴的,萧瑶忍不住将幼弟抱过来为他揉揉脑袋,得到他充满依恋的蹭蹭,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其实小弟的性格才是最像娘亲的。 “好啦,你们就别闹了,和我说说今天的事情吧。”萧瑶见他们都没事了,心平气和地问道。 问到这个,兄弟俩顿时有些犹豫了,毕竟事关女孩儿的终身大事和闺誉,这种事情和她说有些不适合,就算是他们的父母比较开明,偶尔也要顾忌一下,并不是迂腐,而是要迎合这时代的规矩。不过很快地,两人便抛开了这种顾虑,反正他们姐姐不是一般人,有些事情也该知道的,若是她不愿意,届时他们娘亲也不会勉强的。 陆沚那种外人面前风光霁月,私底下却不修身修德的伪君子,让他去死好了! 听完了兄弟俩今天做的好事,和对陆沚的评价,萧瑶有些意外,不过依然很淡定,没有什么表示,这可让最沉不住气的萧承沣给急了下,姐姐你现在不是淡定的时候,一起同仇敌忾,告诉母亲,这门亲事绝对不能同意。 倒是萧承瀚想起了那枚金色铃铛,心里冷笑了下,对萧瑶道:“包包,你自己考虑一下,不过不用担心,有我们呢。” “嗯。” 萧承沣眼睛转了转,突然撒娇地道:“姐姐你怎么有那种金色铃铛,我以前都没见你佩带过,弟弟瞧着挺好看的,送给我吧。” 谁知道素来对他爱护非常的姐姐一口回绝了,“这是别人送的,我不好将他人的心意转送。若是你喜欢的话,我让人去珍品阁给你打一对,好么?” “……好吧。”萧承沣不情不愿地回答,心里咬牙切齿,果然是那个人送的。 等离开了逍遥院,萧承沣仍是不高兴地撅着嘴,被萧承瀚拧了下嘴巴,说道:“你是男孩子,别撅着嘴,人家会笑话你长不大的。”萧承沣十岁了,虽有少年人的稚气,但更多的是孩子气的圆糯,简直是女性杀手,很多长辈们看到他就搂到怀里惜惜几下。 萧承沣赶紧抿起嘴,只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陆沚如此没品没德,如何配得上姐姐?大哥,爹娘不会真的选中陆沚吧?” “放心吧,有咱们今天闹的这出,不会的。”萧承瀚倒是自信满满,今日这一出,完全是他在背后推动的,就是砸了人家的店,也是他暗中撺掇,目的就是为了闹大。可惜却没有揪出陆沚,感觉有点儿可惜,难道他神通广大,发现他们时就借机跑了?可惜当时带的人手不够,不然可以将香满楼都堵了。 如此想着,萧承瀚心里又突生一计,不由得看向旁边的小弟,摸摸脑袋瓜,柔声道:“瓜瓜,过两日咱们约甜汤他们出来聚聚,也不知道他们这次有没有被修理。” “好啊。” **** 这次的小伙伴们被修理得惨了。 萧承瀚是年轻一辈中极有地位及号召力的人,而且也是这群小伙伴们中年纪最大的,大家都沾亲带故,母亲们都是闺密,交情颇好,从小玩在一块,所有人都得尊重地叫他一声哥。 所以,只要萧承瀚叫一声,所有人就算逃课,也给面子地过来了。 客家酒楼是晋王府的产业,经营时间有十几年了,也算得上是个有些名声的老字号,生意虽然不是全京城最火的,但客流量也不少。 萧承瀚是客家酒楼的少东家,不需要预约,早早地便在他们经常聚集在那间雅房等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少年也陆续过来了,年纪最小的便是萧承沣,其余的十三、十二、十一岁不止,至于那些更小的,就不必过来了。 首先开口的是齐王家的世子——大名萧承浩、小名甜汤,他与齐王长相十分相似,连性格也像其父一样跳脱,且无法无天,整个就是京城的恶霸。 “瀚哥哥,怎么样?五皇叔他们改变主意了么?瑶姐姐的夫婿人选改了么?” 接着是五公主家的甜酒同学,同样是遗传了其父的昳丽容貌,性格却显得斯文清贵,温雅浅笑,只是出口的话十分凶残,“上次可惜了,下次再逮到他,将他打残了,免得祸害了好人家的女姑娘。” “要打残么?太便宜了吧?不如让他效仿宫里的公公们,一颗药就能解决了,看他还有没有脸敢肖想人家姑娘。”最后开口的是平王世子萧承流,他今年才十一岁,端着一张美人胚子脸,但同样又毒又凶残。 “……” 萧承瀚突然觉得这帮子小鬼太闹心了,他这个大哥当得好心塞,他都没说什么呢,这群小鬼已经要喊打喊杀了,而且每个都十分凶残狠毒,让他有些纠结,他们这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明明五姑父因为当年中毒原因,一直以来纯厚善良,怎么会养出了金甜酒这个外表清贵内在凶残的货呢?明明现任平王也是个温和厚道人,萧承流怎么会养成这么霸气侧漏的性格呢? 萧承瀚不理会小鬼们的话,先问他们那天回去可有受到什么责罚,谁知道刚开口呢,这些少年们都缩起了脖子,显然是被父母罚得不清,又让他有些错愕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cc扔的地雷,谢谢~~ ccc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30 18:49:46 —————— 原本想一章完结的,看来得再加一章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6章 上次大闹香满楼的事情闹得挺大的,幸好有大人帮忙压制,倒是没有闹开来,加上萧承瀚也留了个心眼,所以知道这事情的人并不多,只以为是什么纨绔子弟去砸了人家的场子罢了。 至于事后向家长告状这种事情,只能说在他们这个身份地位,没有眼红的小人是不可能的,自然是十分乐意给他们找些麻烦。如此,以萧承流等凶残的小鬼们,也十分乐意给那些人找些麻烦。 “要不是我娘护着,我爹就要打断我的腿了,说我做了坏事不懂收拾,要给我涨教训。”萧承浩皱着脸说。 “要不是我爹护着,我娘早就拿家法了。”萧承流十分可怜地说,他有一个十分凶残的娘亲,亲爹实在是不给力。 金甜酒同学——金煜也苦着张脸,说道,“我爹差点将我折腾得半死不活,晚上的父亲好可怕!我晚上不要回家了,瀚哥哥,今晚我去你们家住好不好?”一脸期盼地看着萧承瀚。 众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萧承沣笑道:“甜酒哥哥你这样说小心五姑父伤心,五姑父可疼你了,还经常亲自送好吃的东西去书院给你补身体呢,谁不知道五姑父疼你。”他可是记得五姑父笑起来是傻气了点儿,私底下还被书院的人笑话他傻驸马,都被金甜酒直接饱以老拳,还曾被山长罚去洗茅厕呢,不过五公主亲自去了书院一趟后,没人再敢说什么了。 “那是你没有见过我爹另一面。”金煜显然不领情,从小到大被折腾惯了,对另一个精明又可怕的父亲,真是累觉不爱,还是比较喜欢白日里有些傻气却很宠他的那个爹。 几人说了会儿各自被罚的可怜遭遇后,萧承瀚终于说起了正事,“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事情相商,上回没有捉到陆沚挺可惜的,这次咱们决定换个法子。” 听这么一说,萧承流等人都陷入了沉思,萧承浩不爱动脑子,只喜欢蛮干,当下也不加入他们想法子,边吃边等着他们出个什么恶毒的主意,到时候他只要冲在最前面执行就行了。 只有萧承沣有些困惑道:“若是陆沚安份地呆在家里不出来,咱们也拿他无可奈何吧?” 金煜摸摸甜糯糯的少年的脸蛋,心说怎么甜瓜这么单纯可爱呢?和他们一点也不像,更不像吃人不吐骨头的瀚哥哥,说道:“这事瓜瓜就不用费脑子了。”反正你的脑子也不好使,就当个乖孩子吧,以后娶个厉害点的媳妇帮衬着就行了。 萧承流一眼就看出金煜的心思,心里忍不住翻白眼,让甜瓜娶个厉害的媳妇,外一甜瓜被他厉害的媳妇欺负了怎么办? 金煜回了他一眼,鄙视他的智商,有他们这些人在,就算是恶女人,也将她收拾了,会让她欺负甜瓜么?甜瓜的良善已经成了他们这群人的良心了,是要好好保护的,有他们在,护他一辈子安宁绝对不成问题。 两人眉来眼去,用眼神交流,萧承瀚有些黑线,不管这两只打什么主意,但不要抱着傻甜瓜打主意啊,傻甜瓜已经够像小白兔子了,就别再折腾他了。 抬手敲了他们一下,萧承瀚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便将自己的主意说出来。 ****** 阿宝携着女儿从平王府回来,发现今日女儿腰间没有挂那串金色铃铛,不由得有些好奇。 “包包,你的铃铛呢?” “收起来了。”萧瑶十分淡定地回答。 阿宝借着喝茶的姿势,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以前都不见你佩戴这种东西,是去哪里买的么?还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她家女儿现在的身份地位,是很多人巴结讨好的对象,可能是一些姑娘讨好送的,也不一定和男人有关。 “在珍宝阁买的,款式不错。”萧瑶说着,脑袋浮现了那日买铃铛时的情景,那个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像弟弟们说的那样不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当然,萧瑶是相信自己的弟弟们的,自然不会给他们惹麻烦。 阿宝放下茶盏,仔细看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更没有像是儿子说的,女儿已经心有所属的样子。虽然她向女儿透露过看中陆家的长子陆沚,在一些大场合女儿也见过他几次,却没什么交集,想要什么芳心暗许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些宽慰,若陆沚真的不适合,也不勉强。 母女俩说了会儿贴心话后,阿宝让她回房去歇息了,便问起两个儿子的行踪。 “世子和二少爷一早就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 阿宝皱眉,小儿子现在还要上书院读书,大儿子倒是不去了,但多数时间也在家里专心读书,偶尔出外也是去与昔日同窗讨论学问,为明年的春闱准备。阿宝知道她家甜糕并不愿意像那些世家子一般享受家族的荫庇,而是想要以真才实学进朝堂。科举好比她前世的高考,儿子想要考名牌大学,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若是明年榜上有名,便可以给他说亲了。 傍晚时分,家里的大小男人都回来了。 阿宝瞅了眼哥俩好地搭肩回来的两个儿子,嘴角微抽,大儿子又将小儿子耍得团团转了,不过看小儿子一脸纯良的蠢萌样子,连她都觉得挺好玩的,恨不得插上一脚——捂脸,小儿子还是要拿来疼爱的。 “你们今天去哪里了?”阿宝抱住小儿子,柔声问道。 萧承沣很诚实地告知了他们的行踪,不过省略了他们如何谋划着寻陆沚麻烦之事,“娘,甜汤哥哥他们都被罚了,好可怜哦……” “既然他们如此可怜,瓜瓜也和他们一起同病相连吧。” “……不,他们一点也不可怜,应该的!”萧承沣马上改口了。 阿宝笑眯眯地看着他,看得萧承沣躲到了姐姐身后,觉得自己果然是家里最可怜的,谁都可以欺负。 等儿女儿各自回房,阿宝终于扯着萧令殊问他查到了什么。 萧令殊侧首看她,阿宝马上识趣地凑过去给他宽衣解带,伺候他梳洗,殷勤极了。 心情大好的王爷终于开口了:“不是陆沚。” “诶?”阿宝双目圆瞪,夫妻十几年,很快便明白他简短的话下之意,说道:“糕糕他们认错人了?” “对。”萧令殊面无表情,对于儿子们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行为不置可否。 阿宝捂脸,她一直觉得大儿子聪明又腹黑,没想到也有犯蠢的时候。不禁又问道:“不是陆沚的话是谁?难道是与陆沚长得极为相似的陆家兄弟?我好像都没见过……”陆沚是陆家长子,他下面有两个庶出的弟弟和一个妹妹,看着长相都与陆沚并不相似,应该不可能让人误会吧? “不是,是礼部侍郎方远之子,方怀逸。” 听罢,阿宝明白了,方怀逸其母是现在的陆家老爷同胞妹妹,外甥肖舅,方怀逸与陆沚是表兄弟,但长相十分相似,宛若亲兄弟一般。先前方远一直外放为官,近段时间方回到京城,迁礼部侍郎,而方怀逸因其品性才德问题,方侍郎回京后严格管教,并没有机会出现在众人面前,大伙皆知方远之子,却不得见其人,也不知其人。 原来是虚惊一场,阿宝松了口气,她看好的女婿还是不错的,只是好像摊上了个不学无术的表弟罢了,而这表弟与他长得太像了,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是他,使他的名声受累。而陆家看在方怀逸是亲戚的份上,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当然,陆家也不可能让方怀逸破坏了陆沚的名声,只是他们还未出手,萧令殊已经将前因后果查明白了。 阿宝放心了,原本是想使人去告诉儿子一声的,不过想了想,最后却没告诉,想看他们会如何做,若是他们真心疼他们姐姐,定也会查个明白。 **** 陆家。 陆家是诗礼传家,在读书人中颇有名望,陆家老爷更是桃李满天下,为天下读书人敬重。而陆家这一辈,出了个陆沚,少有才名,有状元之才,清雅脱雅,见之望俗。 陆沚接过小厮递来的请帖,墨黑的瞳仁倒映着灯火,衬得眉目清雅之至,举止自有风彩。 看完请帖,陆沚有些忍俊不禁,明白该来的总会来。 “少爷?”小厮唤了一声,不知少爷为何发笑。 陆沚摆了摆手让小厮去磨墨,然后亲自给请帖的主人写回涵。 ****** “清瑶郡主!” 萧瑶站在假山后的凉亭前,听到清朗如泉的男声,回道望去,便见假山不远处的杏花下,穿着素雅的青衫少年遥遥而望,眸子清澈湛然,身上透着一种清润无瑕的风彩,宛若古画走来的君子,极是迷人。 萧瑶自是认出此人,想起当初在珍宝阁时他相让的铃铛,不由得面上一热,越发的面无表情。 陆沚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在几丈之外停下,看着春风携着杏花雨拂过少女乌黑的发,手指动了动,压下了欲为她拂去花瓣的冲动,温雅浅笑,施了一礼道:“没想到今日会在此遇见郡主,打扰了。” 萧瑶又看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 少女高冷的姿态宛若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凡有点儿自尊心的男人,都要止步了。陆沚却只是一笑,随意地开口攀谈起来,不亢不卑,自然随和,极有感染力,很快便让萧瑶缓和了脸色,回应他的话。 此地是京城中富有盛名的特色园林之一杏花苑,为世人所追俸,又正逢春天杏花时节,太子与太子妃便让人将杏花苑包下了,下帖子邀请京城中的年轻公子姑娘一起赏景。 两人谈诗论赋,下人已在凉亭里摆上茶点,默默恭候在一旁,听着两人由浅及深地讨论着各种诗词,而这两人也渐渐地为对方的才气所惊讶,话便止不住了,什么高冷的姿态已然没有了。 等萧瑶回过神来,不禁脸蛋有些发红,又板起了脸。陆沚心中好笑,面上仍是一派清淡雅然。 这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很快便停歇了,不过仍是让两人有些惊讶,今日是太子与太子妃在杏花菀设宴,应该没有不长眼睛的人来此闹事才对。 萧瑶看了眼旁边的婢女,那婢女摇头表示不知。 当陆沚刚出走一片浓密的杏花林,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正好五体投地地摔到了他面前。 “啊……陆沚!”一道惊呼起响起。 陆沚抬头看去,发现前方一群少年,还有几个少女,皆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那些少年瞪大了眼睛,显然极为惊讶,目光在他和地上的人中徘徊。倒是那些少女在惊讶过后,脸上浮现羞涩之态,微微侧身,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沚?这个是……”萧承瀚直觉有些不妙,这人面容清俊,所质清雅脱俗,颇有君军子之风,与先前那个“陆沚”天差地远,见到此人,方相信世间原来也有如此清俊闲逸之人。 陆沚视线掠过去,发现萧承瀚等人,微微一笑,颔首打招呼,然后再次低头看向五体投地趴在他脚下的人,那人也抬起了一张摔伤了痕迹的脸,和他极为相似,却无那种清润无瑕的君子之风,显得有些浮华。 “表哥……”那人呐呐地叫道,眼中浮现些许害怕,连忙爬了起来,宛若老鼠见到猫一样,乖得不可思议。 这下子,这里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先前那个看了女人就转不到眼珠子的人根本不是陆沚,本尊在这里呢。 萧承瀚突然明白了自己认错人了,而萧承浩、陆承流等人目瞪口呆,心里突然觉得他们好蠢,竟然认错了人,还闹出了个笑话,恨不得马上掩面遁走。枉他们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一开始就盯错了人。 等萧瑶从另一边的小道施施然走来,便见到两个陆沚,其中一个嘴角、眼角都有伤的男人正规规矩矩地向自己弟弟他们道歉,陆沚站在一旁,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温雅柔和,但却让她觉得他不高兴了,看向那道歉的男人的目光有些寒意。 萧承瀚几人看到萧瑶,心中内流满面,先前过招,他们发现陆沚有负他对外君子的好名声,简直就是个笑面虎,言辞犀利,转易便扭转局面,护下了方怀逸。方怀逸虽然讨厌了点儿,但却是陆家的亲戚,若是陆沚为了给晋王府好印象而一味地忍让,又会让人不耻了。而陆沚如此行为,不仅不会让人愤怒,反而添了几分好感。 这种男人,他们家姐姐绝对是压制不住的,快点换人! 陆沚见萧瑶出现,目光微闪,遥遥地施了一礼,对萧承瀚道:“既然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如此便让它过去吧。至于怀逸,先前之事确实是他的错, 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萧承流和金煜睨着像只老鼠一样缩在陆沚身后的方怀逸,更是衬得陆沚玉树临风,清俊不凡,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他们计划了这么久,连太子夫妻都请动了,没想到竟然揪出了个冒牌货来。想到被个冒牌货给涮了,少年们表示不开心。 萧承瀚洒然一笑,拱了拱手,表示并不在意。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明白彼此未竟之意,心下都满意。 陆沚领着方怀逸离开了。 萧瑶也被太子妃的人叫走了,而那些痴痴地看着陆沚的姑娘在陆沚离开后,同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只剩下几个不开心的凶残少年,而他们不开心了,世界就要遭殃了。 萧承瀚已然明白了这些小鬼的凶残程度,说道:“刚才陆沚不是表示了吗?以后方怀逸随你们折腾,不闹出人命就好了,不必再介怀。”若陆沚以后真要成了姐夫,方怀逸再用他那张脸败坏陆沚的名声,就等着被削吧。 金煜、萧承流从鼻腔喷气,虽然陆沚没有脑补的那么不堪,可是仍是不喜欢抢了他们姐姐的男人! 萧承浩摩拳擦掌,问道:“瀚哥哥,还可以直接废了陆沚么?我不喜欢瑶姐姐嫁人。” “不可以!”萧承瀚觉得,甜汤这么蠢萌冲动,还是别去惹陆沚了。 “那我去废了方怀逸?”废了同样长相的方怀逸,心里也是一种安慰。 “可以!” 萧承浩马上志气高昂了。 萧承瀚看了眼这些少年,见萧承浩一副恶霸的熊样子,萧承流和金煜脸上露出蔫坏的表情,心里叹气,这些熊弟弟哟,你们若敢破坏姐姐的亲事,等着被更凶残的家长们收拾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迷迭香香、相望莫言扔的地雷,谢谢~~=3= 迷迭香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2 21:48:14 迷迭香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2 22:00:25 相望莫言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9-04 10:30:39 ———————— 如此,番外就完结了,绝逼不再写了,免得又拖了几天让你们等太久!实在是这些天来有事情忙,而末世那边还在连载中,更新就不能保证了!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