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皇朝之天启大明》
第1章 天变
大明万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
登基刚刚一个月的大明泰昌帝光宗朱常骆,被一枚红丸夺去了性命,这位不受自己老爹待见,在太子位置上战战兢兢苦熬了三十八年才登上皇位的皇帝,以一种并不光彩的方式随那个不喜欢自己的老爹去了!
不过光宗皇帝虽然躺进了棺材,但是整个大明朝廷却因为接连失去了两位皇帝,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其实这场风波说破了并不稀奇,无非就是万历皇帝的宠妃郑贵妃,求了几十年皇后之位而未的,现在却是想在这个时候,弄个太皇太后来当当。
同时光宗的宠妃李选侍,则是一边想给自己弄个皇太后的尊位,一边想仗着自己抚养皇长子朱由校这件事,继续留在乾清宫养尊处优,进而把持朝政,不过这二位终究没有历史上那几位著名的女士才智超人,手段狠毒!
因此她们二人的图谋从一开始就极为坎坷,先是郑贵妃实在顶不住朝臣的压力,一早就灰溜溜地偃旗息鼓住进了仁寿宫,而李选侍则仗着手中握着朱由校这位大明朝未来的皇帝,躲在乾清宫里苦苦应对周嘉谟、刘一燝、杨涟、左光斗等朝臣的进逼!
只不过俗话说的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就在李选侍急的昏头涨脑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光宗随侍太监王安,将皇长子朱由校给骗了出去,一帮早就等的急红了眼的大臣见到朱由校,不由分说直接将这位快要吓破了胆的皇长子请上了辇轿!
兵科给事中杨涟和英国公张维贤为首,与一众臣会同王安手下的太监,簇拥着辇轿直奔文华殿而去!
而另一边的李选侍,在得知朝臣将朱由校带走之后,立即乱了阵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由此可见这个女人实在没什么政治才能和手腕儿,之所以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大多是因为光宗的宠爱罢了!
好在她身边的太监李进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见李选侍慌了手脚,立即进言道:“少主若是落入朝臣之手,娘娘便没了依仗,务必要先将少主迎回才是!”
这个李进忠不是别人,就是在大明天启年间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他原本就姓魏,出身也不过就是个市井无赖,输光了家财之后愤而自宫。因为成了残缺之人怕辱没了祖宗,这才改姓了李,后来改回本姓已经是他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此时的九千岁还是那个没什么权柄的李进忠,他也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李选侍并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人物,但是为了自己的富贵,李进忠还是打算尽力辅佐李选侍,至于李选侍以后能不能成事,李进忠心里其实并不关心!
作为一个太监,李进忠深知他的权柄是来自这座皇宫之中最有权势的那位人物,现在李选侍是那个人,他自然紧跟着李选侍,如果明天其他人成了那个人物,那么李进忠改换门庭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至于能不能得到新主子的欢心,李进忠相信自己还是有那个本事的!
李选侍当然不知道李进忠心里的想法,她此时也是六神无主,不过李选侍倒也知道,她最大的依仗就是朱由校,如果没来这张王牌,那她一个小小的选侍别说住在乾清宫了,怕是连间像样的宫室都得不到!
所以李选侍只能听了李进忠的话,急忙命随侍的太监前去抢夺朱由校,李选侍派去的太监一路飞奔,总算半路追上朱由校的辇轿,两方人马一边要护着朱由校去文华殿,一边要将朱由校接回乾清宫,自然争吵起来!
李选侍派来的太监拉着辇轿叫道:“你们要将少主带到哪里去?少主年少怕生,你们若是吓坏了少主,可是滔天的大罪!”
这时一位抬着轿子,四十多岁,样貌英伟的大臣一把推开了那太监,此人就是兵科给事中杨涟,他推开太监,护在轿前高声驳斥道:“殿下是我们的主子,四海之内皆是主子的臣子,殿下怕我们做什么?”
太监虽然被杨涟的话噎得无言以对,但他也是得了李选侍的命令而来,自然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便也不跟杨涟多说,直接就带着手下上去抢人,随后双方竟然动起手来,结果一时没了分寸,连朱由校的辇轿都被打翻!
可怜大明未来的皇帝朱由校,惊魂未定的从辇轿中摔了出来,这个只有十六岁,而且童年生活可以说是悲惨的少年,早就吓的脸色惨白,六神无主了,李选侍派来的太监一见,立即抢上前去,死死抓住朱由校的衣襟。
那太监抓住了朱由校,口中还兀自叫道:“少主速与奴婢回去,千万莫要恼了娘娘!”
可就在此时,青天白日之下,骤然间响起一声炸雷,那雷声滚滚,震得四周宫墙殿瓦都微微发颤。
这一声雷,吓的一众争执的太监与朝臣以为冲撞了真龙天子,惹的天威降世,一个个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直勾勾看着湛蓝的天空。
只是他们并没注意到,天雷炸响之时,又惊又怕的朱由校眼睛一翻,竟然直挺挺地站着就气绝而亡了。
但在雷霆过后,朱由校那双已经暗淡了的眼睛,重新又明亮起来,只不过重新明亮起来的双眸之中,已经没了丝毫的惧意,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审视的目光!
没错!
就是刚刚那一声雷霆,将大明未来的皇帝朱由校给活活震死了,他的神魂已经在雷霆的轰击中泯灭,此时的朱由校已经只剩了一个躯壳,而在他体内重生的,则是另外一个时空中穿越而来的灵魂!
朱佑乔在清醒过来的时候,极为诧异地看着眼前混乱的情景,一群身着古装的人,摆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造型围着自己,只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是看着自己的,而是全都直勾勾地盯着空荡荡的天空!
四周是红墙金瓦,巍峨辉煌的殿宇,这地方虽然有些变化,但朱佑乔还是第一眼就看出,这是紫禁城的文华殿附近。
朱佑乔之所以对这里如此熟悉,是因为他作为后世国家安全局特别事务调查科的特工,用来掩护身份的工作,就是故宫博物院文物管理员,因此对于紫禁城还是极为了解的!
只不过眼前的紫禁城,比之朱佑乔熟悉的那个工作单位,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的来说就是多了几分活气儿,也有了几分灵动,更多了几分庄严与肃穆!
甚至朱佑乔感觉到这紫禁城中有什么东西,与深锁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那股气息,产生了共鸣,两种气息融合在一起相互作用,竟然极其缓慢的逐步壮大起来!
朱佑乔此时还是有些发蒙,他明明记的自己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最后关头与敌人同归于尽了,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也亲眼看见自己的战友,带着珍贵的资料逃出生天!
可以说朱佑乔同志,身体力行地印证了那句军中格言:伟大的战士,应该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颗子弹击中,在死前看到胜利的旗帜高高飘扬!
“可这又他妈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朱佑乔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着!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章 立威施恩
这时抓着朱由校衣襟的太监总算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此时他只顾着完成主子的交代,顾不的其他许多,拉着朱由校说道:“少主,这天儿都要变了,快随奴婢回宫吧!”
可惜这位死活也想不到,他拉着的可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皇长子朱由校了,而是自幼孤苦,混迹黑帮,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保家卫国的特工的朱佑乔!
此时的朱佑乔虽然心绪纷乱,但作为职业特工的本能却还在,被人拉扯之际,二话不说便一个耳光甩了出去!
只听一声脆响,拉扯朱佑乔的太监,惨叫着扑倒在地,一张嘴几颗雪白的槽牙和着鲜血吐在地上!
就这一下,让在场的所有人,比听到刚才那声炸雷还要震惊,要知道眼前这位大明未来的皇帝可是一直以软弱、胆小而著称的,可刚刚那一巴掌却彻底打破了这个传言。
尤其是自幼看着朱由校长大的王安,他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脸的太监,眼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心中暗道:“少主这一巴掌除了力度欠些,出手果决,认位精准,竟然不次于掌刑多年的老吏啊!”
“殿下(少主)息怒!”
在一众朝臣、太监眼中,作为主子的朱由校已经打人了,这说明主子已经震怒,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是要请罪的!
“你们都是何人?”朱佑乔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先搞清楚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再做打算了!
“臣兵部给事中杨涟叩见殿下,臣等事急从权,惊扰了殿下,请殿下恕罪!”杨涟一个头磕在地上,口中兀自大声高呼!
“臣英国公张维贤叩见殿下,请殿下息怒!”须发花白的张维贤也是连连叩头。
“老奴是王安啊!少主不认识老奴了?”王安也跪在地上戚戚然地哭喊道!
“杨涟?张维贤?王安?”朱佑乔听到这两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显然他已经知道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杨涟字文孺,号大洪,湖广应山人,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算的上是大明朝后期数的上的名臣了,不过这位性子太过刚烈,在魏忠贤权倾朝野的时候,给九千岁上眼药,结果在天启五年被魏忠贤给弄死了!
张维贤则是靖难之役大功臣张玉之子张辅的后人,算下来张维贤已经是第七代英国公了,万历二十六年袭爵以来便执掌中军都督府,实际掌控着京营,在大明朝后期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连九千岁魏忠贤权柄最炽烈的时候,也不敢动这位国公爷。
至于王安则是明光宗朱常骆的侍读,在朱常骆登基之后刚刚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不过这位太监可不是什么心思狠辣的主儿,在天启帝继位不久,就被魏忠贤给毒死了,而他也是魏忠贤能够接近天启帝的关键人物!
朱佑乔虽然自幼孤苦,但却是极有进取心之人,哪怕是混迹黑道之时,也是博览群书,加入特科之后,更是申请进入故宫博物院,以文物保管员的身份作为掩护,有机会接触了很多博士、教授,对于历史的掌握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因此朱佑乔回忆起这三个人的身份之后,眼前之事就算再怎么纷乱,朱佑乔也立即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应该是大明万里四十八年九月,而自己正亲身经历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移宫案!
朱佑乔既然知道了眼下的情况,再看众人对待自己的态度,自然猜出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应该就是历史上那位木匠皇帝朱由校了!
对于这种穿越的事情,朱佑乔既不觉的荒诞,也不觉的诡异,毕竟作为国家特殊部门的人,朱佑乔见过的、听过的离奇古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甚至朱佑乔能从黑帮份子,成为特科的特工,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位神仙般的奇人,有了这些经历,朱佑乔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然也就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对待了!
“既然老天让我到了这个时代,还取代了那位木匠皇帝,那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朱由校,便是这大明朝的天启皇帝,有此际遇我也不妨搏一搏自己的人生,搏一搏中华国运!”朱佑乔……不……应该说是朱由校,仰望碧空,心中踌躇满志地想道!
杨涟看着眼前这位少主不言不语地望着天空,心中暗自惊道:“早听说这位殿下怕人少言,莫不是这次真的给吓傻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罪过可就大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杨涟又轻声说道:“殿下,诸位大臣正在文华殿恭迎殿下,还请殿下速去文华殿!”
朱由校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诸位大人请起,待孤处置完这些奴才,再随诸位大人去文华殿!”
杨涟一听朱由校言辞清晰,神智清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连忙和一帮子大臣谢恩之后,垂手侍立在朱由校身后,这些大臣也打算看看朱由校怎么处置那些太监,从而品一品这位新君的性子!
朱由校看着那几个李选侍手下的太监,冷哼一声说道:“尔等奴婢平日里仗着李选侍撑腰慢待孤,今日更是打翻孤的辇轿,撕扯孤的衣服,可见尔等心中已然没了上下尊卑,留着尔等还有何用?”
那些李选侍手下的太监一听朱由校这么说,吓的脸色惨白,他们也知道作为太监,自己就是皇家的奴仆,虽然可以仗着主子的势作威作福,但主子失势之后,他们这些奴才却连条狗都不如,可以说生死只在新主的一念之间!
眼下这位平日里不必放在心上的少主,马上就要成为大明皇朝的主宰了,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来说就是天,一句话既定生死,由不的他们不害怕!
“少主开恩!”
“少主饶命!”
一群太监趴在地上脑袋磕在石条地面上,发出来的声音震颤人心,不过对于他们,却没人去同情,对于朝臣来说这些太监既是对手也是猪狗,生与死对于他们都没有关系,反而死的越多他们越高兴!
对于王安手下的太监来说,这些李选侍的亲信更是眼中钉肉中刺,以前受他们的排挤、欺压,那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少主登基在即,眼看着自己这些人都是从龙的功臣,自然乐见昔日的对头死的越惨越好!
就在众人等着朱由校下令把这些太监拉出去杖毙的时候,只听这位年幼的少主轻叹了一声说道:“虽然你们这些人罪大恶极,但终究是一条人命,孤也不愿多造杀戮,每人掌嘴三十,都滚去倒马桶吧!”
对于朱由校的这个处置决定可以说所有人都是一愣,大臣中有人觉的朱由校心存仁爱,必定是一位少有的明君,也有人认为朱由校是妇人之仁,日后倒是可以借此做些手脚。
王安和他的一众手下虽然感到可惜,但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违背了少主的意思,而那些李选侍的手下,感觉自己从鬼门关旅游一圈儿之后,又被守门的小鬼儿给踹回了人间!
那几个太监千恩万谢之后,被王安的手下拉到一边,左右开弓地抽了三十个大嘴巴,朱由校这才又看向王安问道:“王安,东厂和御马监可是你掌管的?”
王安连忙回道:“启禀少主,东厂和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都是李选侍的人!”
朱由校立即命道:“你立即将东厂和御马监掌管起来,宫中但凡有人趁乱闹事,无论贵贱尊卑全部收押,另外加派人手保护好郑太妃和李选侍。”
王安一听朱由校将内廷两个最重要的地方交给他去管,心里的激动自然是难以言表的,但王安久在宫中当差,又是先帝的侍读,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
所以纵然心中狂喜,但王安也只是躬身应道:“少主交代的事情奴婢这就去办,不知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朱由校沉吟片刻,语气凝重地说道:“你告诉李选侍,她逼害孤之生母的事情,孤永远记在心里,但先帝和八皇妹的情面孤会顾念,孤会让她颐养天年,所以让她千万好自为之,安心抚养八皇妹长大成人,切不可再有非分之想了!”
王安再次躬身道:“少主仁义,那李选侍但凡有半点儿良心,也该感念少主的恩德!”
朱由校好像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必说这些动听的话,你现在就去把孤交办的差事办好吧!”
可此时王安却有些为难地说道:“少主交办的差事,奴婢自然肝脑涂地也要办成的,可奴婢若是现在就去办,少主身边无人侍奉可怎么好?”
朱由校指着杨涟等大臣笑道:“孤的身边有这些忠直的大臣在,难道还怕有什么闪失?你快去办你的差事去吧!”
王安这才领命而去,朱由校又看向杨涟,旋即拉着杨涟的手动情地说道:“杨卿乃是先帝托孤之臣,今日又将孤救出虎口,孤无以为报,只能先谢过杨卿了!”
说着朱由校当真撩袍屈膝便要给杨涟跪下,这可把杨涟给吓坏了,双膝跪地托住朱由校,声泪俱下地说道:“殿下受辱乃是臣等之失,殿下不治臣等之罪,便是天高地厚的恩德,臣等怎么还敢当殿下一个谢字?”
杨涟也是聪明,朱由校谢的是他一人,但他话语之中却带着一个“等”字,这一字之差便将在场所有的大臣全部囊括在内,这也让那些吃醋的大臣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而朱由校之所以对杨涟如此看重,也是因为他熟知历史,知道杨涟此人是东林党中少有的几位能干实事的人,他这一谢固然是刘备摔孩子邀买人心,但只谢杨涟一人,却是让杨涟更加感恩,同时也让杨涟成了鸡群中的那只鹤!
虽然这种伎俩实在有些上不的台面儿,可是杨涟这种忠君思想已经深入骨髓的人,还就是吃这一套,此时杨涟心里已经把朱由校这位大明未来的皇帝当做伯乐,把他自己权当了千里马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章 一个烂摊子
于是君臣之间拉拉扯扯,一个跪的虚情假意,一个哭的撕心裂肺,活脱脱上演了一幕君臣相得的好戏,只不过最后朱由校没有跪下去,杨涟却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对于朱由校的这番表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甚至有些在场的大臣虽然酸的如同喝了一百斤老陈醋,但心里还有些不屑一顾,认为朱由校的手段实在太嫩了,可他们却忘了一件事,不管多稚嫩的手段,却要看是谁去耍。
朱由校作为即将登基的大明天子,对杨涟说出一个“谢”字,已经足够让杨涟感激涕零了,甚至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赞颂朱由校礼贤下士,夸赞杨涟忠义刚烈之人,将遍布天下,杨涟的名声自然也会达到一个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不过只要是戏总要有收场的时候,朱由校和杨涟拉扯推拒了半晌,旁边看热闹的大臣这才将二人劝着扶起来,此时的杨涟看朱由校的眼神,就如同洞房花烛夜,看新娘子的新郎官儿!
朱由校更是眼含热泪,冲着在场的大臣拱手道:“孤自幼丧母,学识浅薄,品性未固,今后这大明江山,就靠诸公尽心扶持了!”
众大臣也跟着作揖还礼道:“臣等愿为殿下、为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时抢夺朱由校的另一位始作俑者左光斗,总算找到了机会,抢前一步躬身说道:“还请殿下速到文华殿,将登基之事早日定下!”
左光斗这么一说,众臣也都纷纷附和,留下伺候朱由校的太监也扶正了辇轿,过来伺候朱由校上轿。
朱由校看了看不远处的文华殿说道:“文华殿就在眼前,坐这轿子也无甚用处,再者说被人抬的轿子,别人一碰该翻还是要翻,总没有自己这两条腿走的稳当啊!”
朱由校这番话一说,那些大臣们心里立时就打了一个突儿,不少人心里都在琢磨朱由校这番话的意思。
让人抬着终究没有自己走的稳当!
琢磨出些味道的大臣,看朱由校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能说出这番话来,谁要是再把朱由校当成一个久居大内,备受欺凌,懵懂无知的皇子,那谁就是个棒槌,而是还是个大棒槌!
朱由校不管这些大臣怎么想,拉着杨涟径自往文华殿走去,一众大臣也只能在后面陪着。等到了文华殿,吏部尚书周嘉谟、礼部尚书刘一燝正领着一帮朝臣在外迎候,可是这些人里却偏偏缺了首辅方从哲,以及另外一位重要的辅臣韩爌!
这两位重量级的人物没来,他们的态度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这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有种莫名的兴奋,方从哲自打万历四十一年以来,几乎就是一人独相,在朝中虽然毁誉参半,可地位却是难以动摇。
在那些兴奋的人眼中,这次李选侍扣留朱由校,方从哲的态度就很暧昧,此次众人合力抢出了朱由校,方从哲势必要为自己作为付出代价,而这次救驾有功的人又大多是东林党的人,那么东林党的未来似乎就更可以期待了!
至于那位同样不在场的东林党元老韩爌,众人心中虽然不敢鄙视,但这位和方从哲一样,在李选侍扣押朱由校这件事情上,没有太积极的动作,那么也就是说,这位东林党的元老,也应该挪挪位置,给新人让路了。
怀着各自的心思,众大臣见礼之后,朱由校揉着额头说道:“众位大人,孤今日受了惊吓,实在有些疲惫,容孤休息片刻,有什么事情诸位大人先行商议出一个条目,着人禀报孤一声就行了!”
既然朱由校这么说了,众位大臣就算有事,也只能先让太监扶着朱由校去文华殿中的暖阁休息,等朱由校离开之后,周嘉谟和刘一燝的脸色顿时一沉!
尤其是刘一燝更是指着杨涟怒道:“杨涟你如此鲁莽行事,坏了朝中大事,你算砍了你的脑袋也不冤枉!”
杨烁知道刘一燝虽然主张李选侍移出乾清宫,但他却认为应该先让李选侍移宫,而后再让新皇登基,而杨涟却把储君骗了出来,强行带到文华殿,虽然让储君摆脱了李选侍的控制,但却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难以解决!
那就是朱由校登基之后,按照规制是要住在乾清宫的,可是如果把新帝送回乾清宫,那无异于羊入虎口,可如果新帝不居乾清宫,而让李选侍住着,那又乱了规制,这可以说是一件极为难解决的事情!
这件事如果解决不了,导致朱由校无法正常登基,或者登基之后无法按照规制住进乾清宫,那杨涟等人今日的行为,无异于给朱由校和朝廷造成了极为被动的局面!
本来被刘一燝如此呵斥,杨涟心里也是一紧,但朱由校今天处置那些太监,以及让王安迅速掌握内廷,并且给李选侍带话的举动,杨涟心里又没由来的安稳下来!
杨涟向周嘉谟、刘一燝抱拳道:“二位大人请放心,今日下官观殿下言谈举止,虽然偏于仁厚,但也算的上做事果决,想那李选侍今日不离开乾清宫,明日也会走的!”
周嘉谟、刘一燝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周嘉谟更是好奇地问道:“文儒何出此言?”
杨涟将今天的事情详细一说,周嘉谟、刘一燝全都惊讶地看向对方,他们作为朝中重臣,也是经常能见到朱由校的,在他们的印象中朱由校虽然贵为皇子,但却只是一个畏缩怯懦的少年。
可现在听杨涟诉说今日经过,他们才感觉以往对朱由校的看法似乎出现了偏差,这位大明储君非但不是懦弱之人,看其行事做派更可以说非常的老辣,所说所做很难让人相信是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所作所为。
就在众位大臣为朱由校登基的事情操心的时候,朱由校已经由小太监侍奉着到了文华殿暖阁之中,进入暖阁朱由校便打发了侍奉的小太监,面色凝重地端坐在软榻上,闭着眼睛思索自己所面临的局面!
可以说朱由校这个皇帝是当定了,这一点完全没什么悬念,除非老天再来一个雷把现在的朱由校劈死,否则谁也拿不走这个皇位,但让朱由校真正头痛的是,现如今的大明王朝已经走到尽头。
外有东虏虎视眈眈,内有党争沸沸扬扬,老天爷也不忘跟着凑热闹,闹起了小冰河期,很快随着气候的不断恶劣,大明王朝这个纯粹的农业国度,就会遭到一场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要说大明朝遇到的这些事情要想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无非就是强兵事、理内政、修河工、均田地,可这些事情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是极难,毕竟大明朝自太祖朱元璋立国到现在已经二百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僵化,甚至明知是错也没人愿意改!
就在朱由校心虚烦乱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下来,有小太监来暖阁中点起蜡烛,这才将朱由校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朱由校看了看天色问道:“王安回来了吗?”
侍奉的小太监回道:“回少主的话,王侍读还没回来!”
因为王安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做了还不到一个月,所以很多宦官都还没改过口来,而且王安也觉的自己侍读这个称谓即显的与光宗皇帝亲近,又显的有些文气,所以也没让那些太监、宫女改口,所以小太监这么称呼王安倒也不算错!
朱由校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这么长时间王安都没回来复命,那说明接收东厂和御马监的事情办的并不顺利,但朱由校转念一想又觉的不大可能,毕竟这大内的事情,他这个少主现在可以说是一言九鼎的,那些大太监应该不会难为王安!
就在朱由校想这件事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王安在门外说道:“少主,奴婢回来晚了,让少主担心,实在是死罪!”
朱由校一听王安语气轻快,就知道他的差事办完了,便沉声道:“你辛苦了,进来说话吧!”
王安这才进的门来,给朱由校施礼之后说道:“少主,东厂和御马监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道:“李选侍怎么说?”
王安回道:“李选侍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八公主一个劲儿的哭!”
朱由校听了摇摇头笑道:“郑太妃和李选侍都是想法大于本事的人,也不用为难她们,尤其是八皇妹,用度绝对不能短少,这件事你要亲自过问!”
“奴婢遵命!”王安应了一声,又问道:“少主,内廷之中的一些老人儿,该怎么处置,还请少主示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章 初露锋芒
朱由校知道王安说的“老人儿”是指那些原本执掌东厂和御马监的太监,现在大明朝既然换了主人,那这些原本属于郑太妃或者李选侍的鹰犬自然就不能再用了,不过这些人终究是有些地位的人,王安不敢私自做主,所以要怎么处置还的朱由校拿主意!
朱由校想了想说道:“朝堂之上已经斗的不可开交了,这内廷总要是铁板一块,你先挑合适的人把东厂和御马监的场面先撑起来,不过对他们也不必苛刻,在城外选一个皇庄,让他们安享晚年,此事定为常例,将之前出宫的年老宫人也都送到庄子上养老吧!”
王安和屋里侍奉的内侍闻言全都跪倒在地,王安语带哭音地说道:“少主待咱们这些奴才如此仁厚,咱们要是再不以死效命,那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了!”
那几个小太监也跟着说道:“奴婢愿为少主效死!”
这些太监之所以如此激动,也是因为他们的命运本就凄惨,不但身体残缺,生存的环境也极其恶劣,别看紫禁城金碧辉煌,但这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太监、宫女命如草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若是运气好的得了主子的看重,还能攒下些财帛,日后年老出宫之后也算能安度晚年,可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绝大多数太监、宫女出宫之后都是困顿而死,朱由校给了他们一个养老的地方,对于这些太监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了!
朱由校熟知历史,也知道这些宫人的悲惨境遇,所以才做出了这么个安排,现在看王安等人如此感激涕零,朱由校也知道他们这是发自内心的,所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说道:“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活啊的,你们只要尽忠职守便是对孤最大的回报!”
王安赶紧领头说道:“少主放心,奴婢们不敢忘了少主的教诲!”
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启禀少主,吏部尚书周嘉谟大人、礼部尚书刘一燝大人、兵部给事中杨涟大人求见!”
朱由校这才看着满屋子跪着的太监、宫女说道:“好了,都起来吧!这个样子让外廷的大人们看见不好,另外孤也有些饿了,想来外面的那些大人也都饿了,王伴伴去吩咐御膳房弄些吃的,别饿坏了诸位大人!”
王安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腰说道:“御膳房早就把晚膳送来了,只是下面人说少主在想事情,不敢打扰,因此才耽搁下来,奴婢这就让他们把晚膳送过来!”
朱由校点了点头,这才对进来禀报的内侍说道:“请三位大人进来吧!”
内侍领命出去没多久,周嘉谟、刘一燝、杨涟鱼贯而入,三人到了软榻前,正要施礼,朱由校便阻止道:“诸位大人辛苦了,这里不是朝堂,那些俗礼就免了。”
接着朱由校有对王安说道:“王安,给三位大人看座,孤要与三位大人共进晚膳!”
周嘉谟、刘一燝、杨涟三人连忙谢过朱由校,然后在小太监的安排下就坐,很快晚膳摆布上来,朱由校一看这晚膳不禁心中摇头叹息,虽然王安说是简单的膳食,但也是品种繁多,花样百出,在朱由校的面前整整摆了一大桌子,见到如此情景,朱由校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王安见朱由校皱眉,连忙问道:“少主可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由校轻叹口气道:“孤的皇祖父与父皇先后驾崩,可以说是天降警示于我大明,再加上外有东虏作乱,内又连年灾害频发,此正是末世之相,而孤的一顿晚膳便如此铺张浪费,实在让孤不敢直视,若是我大明君臣再不知克己爱民,无异于自取灭亡啊!”
“臣等(奴婢)有罪,请殿下(少主)降罪!”朱由校此话一出,刚刚落座的三位大人,以及满屋子侍奉的太监,立时呼啦啦跪倒一片。
朱由校连忙起身将周嘉谟、刘一燝、杨涟三人扶起说道:“三位大人都是先皇托孤的重臣,更是孤日后倚重的肱骨,只要咱们君臣上下一心,必定能渡过难关,开创我大明盛世!”
杨涟哭道:“殿下心存高远,仁孝无双,我大明中兴有望矣!”
朱由校笑道:“大明中兴不是孤一人之事,更重要的还是要靠朝中诸位大人,放弃派系之争精诚合作才行啊!”
杨涟这人还是耿直了一些,听了朱由校的话,立即赌咒发誓地说道:“殿下放心,臣得殿下知遇之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周嘉谟、刘一燝这两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却隐蔽的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话来:“这位小皇帝不简单啊!”
朱由校借着刚才的话,点了这三位重臣一句,让他们在党争这件事上收敛一些,然后便不再说这些事情,而是请这三位重新落座!
这边三位大人刚刚坐定,朱由校又对刚爬起来的王安说道:“王伴伴你去告诉御膳房,从今天起除了节庆、赏宴,孤的日常餐食用度每天就定在一两银子上。”
“哎呦!少主这可万万不行,您乃万金之躯,怎么能如此苛待圣体”王安刚爬起来,一听这话又连忙跪在地上,哭的是泪流满面,一众太监也都跟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朱由校收回成命!
那三位刚刚坐下的大人,看看眼下的情景,知道自己坐着不是那么回事,也只能再次起身离座跪倒在地!
周嘉谟劝道:“殿下身份贵重,平日里用度万万不可减少,否则有损皇家威仪,使庶民百姓难有敬畏之心啊!”
刘一燝也跟着说道:“周大人说的是,此事关乎皇家威仪,万万不可轻忽,还请殿下三思!”
朱由校抬了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劝阻,沉声说道:“此事孤意已决,诸位大人不必再劝,再者说孤一日餐食耗费一两,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五两,我大明一个知县,一年也就三十五两俸银,孤只是餐食就比那些青天大老爷一年的俸禄多出十倍,何况升斗小民一家数口,吃穿用度一年也就几两银子,孤与他们相比已经是贵不可言了,再加上穿用行止各项用度,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成千上万两的银子因为孤一个人花出去,孤想想心里都疼,再者这宫中这么多人,都是侍奉皇室的,这些人的开销花费,自然也是要记在孤的头上,诸位想想如此计算下来,孤一人之费,可抵万千百姓,这让孤更是寝食难安啊!”
朱由校这一番话说出来,可以说是情真意切,周嘉谟和刘一燝听了不禁暗暗咋舌,杨涟更是已经是泪如泉涌,以头抢地哭嚎道:“天降圣君于我大明,我大明中兴有望,中兴有望啊!”
周嘉谟和刘一燝虽然也跟着说了几句圣君降世的话,但他们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凉,做大臣的不怕皇帝昏聩,也不怕皇帝圣明,怕的就是皇帝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这样的皇帝是最难伺候的,而面前这位恐怕就是这么一个皇帝!
等他们三个歌功颂德了一阵,朱由校又请他们入座,这次朱由校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安安静静的吃饭,那三位大人也是饿了一天,好不容易坐下来吃些东西,也顾不的什么礼仪,同时又怕朱由校一会儿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吃相就未免仓促了些!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5章 敲打
好在朱由校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没有再说什么,等吃好了之后,由小太监侍奉着朱由校和三位大人静手、漱口,随即又奉上新茶!
朱由校喝了口茶,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孤知道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有人会说孤是在沽名钓誉,收买人心,孤也知道,哪怕孤每天吃糠咽菜,也挡不住下面那些官员终日里山珍海味,酒池肉林,不过孤今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孤是真的心疼这大明江山,也是真的心疼大明的黎民百姓,三位大人可能告诉孤,为什么大明养士二百余载,能称为廉吏者却屈指可数呢?”
在朱由校叹气的时候,那三位大人就已经做好了下跪的准备,不过朱由校一番话说出来,似乎没为什么需要跪的地方,这多少让三位大人心里松了口气!
杨涟起身施礼说道:“启禀殿下,我大明官员不肖者不在少数,这些官员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吸尽民脂民膏,实在是可恨,可杀,臣请殿下准臣去都察院任职,臣就是拼着项上人头,也要为殿下、为大明、为天下黎民杀出个朗朗乾坤!”
周嘉谟和刘一燝差点儿没让杨涟这话给吓死,他们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杨涟这个愣头青已经把命卖给眼前这位小皇帝了,如果真的让杨涟去了都察院,到时候大伙儿可真的是别想过好日子喽!
为了阻止朱由校把杨烁塞进都察院,周嘉谟只能欠身说道:“殿下所言之不肖官员的确让人愤恨,即便我大明内忧外患,可这些人依然不顾朝廷,不怜百姓,只想着如何中饱私囊,对此老臣也是痛恨至极,只不过此事关乎朝局,实在不宜大动干戈,总要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朱由校满脸笑容地点头说道:“周大人所言老成持重,孤深以为然,只是不管查也好,杀也罢,这贪官污吏历朝历代也都是杀不尽,除不绝的,孤常思及此事,却百思不得其解,都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就戒不掉一个贪字呢?后来孤闲着没事看了一本杂书,却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刘一燝凑趣地问道:“不知殿下看了什么书,竟然可以解开这千古难题”
朱由校笑着说道:“孤看的是《三国演义》,虽然只是戏说的杂书,但其中很多事情却也引人深思,其中有孔明江东舌战群儒一篇,说的是三国时期孙刘联合抗曹之时,诸葛亮出使江东,而江东官员大多有联曹之意,孔明与群儒舌战,最后说服孙权联合刘备共抗曹操,虽然书写的热闹,但依孤之见诸葛亮说服孙权,其实只用了一句话,那就是‘众人皆可降曹操,唯将军不可降曹操’!”
周嘉谟、刘一燝、杨涟三人都是饱学之士,显然也看过这部书,但也很快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此时听朱由校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三位脸都吓绿了,朱由校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朝臣已经没了忠君的心思,对于他们来说哪怕是大明朝完了,也不过是换个君主的事情。
这三位赶忙起身,又一次齐刷刷跪倒在地,周嘉谟语音颤抖地说道:“殿下息怒,朝中官员虽有贪赃枉法者,然群臣之心还是向着朝廷的!”
刘一燝也跟着说道:“周尚书说的对,朝中官员贪腐者虽有,但都是读圣贤书的人,忠孝二字都刻在了心里,是万万没人敢生二心的,还请殿下明查!”
杨涟看了周嘉谟和刘一燝一眼,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很清楚这二位说的话不能算错,但朱由校所言却也是事实,朝中大臣党争、捞钱个个都是好手,但说到公忠体国,还真是没有几个!
现在虽然大明上上下下,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可勉强还能维持下去,这些人自然不会去做什么从贼造反的事情,可真要是到了大明房倒屋塌的时候,这些人又有几个能以身殉国,杨涟可是没有半点儿把握,所以无奈之下杨涟也只能叹息一声,把头磕在地上!
朱由校看着他们三位说道:“杨大人虽未言语,但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周尚书和刘尚书虽然说了话,可是……”
朱由校最后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完,但偏偏就是朱由校这未说完的话,却让跪着的三位大人更加局促不安了,他们实在搞不明白,一个养在深宫,备受冷落的皇子,怎么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对于外界的事情竟然洞察的如此透彻!
王安在一边看着朱由校和跪着的三位大臣,心中暗道:“咱这位少主可比两位先皇厉害多了,日后侍奉着可要千万仔细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6章 各自表现
周嘉谟、刘一燝、杨涟三人这顿饭吃的是一波三折,就连来找朱由校要说的正事都快忘了,不过好在周嘉谟人老成精,虽然诚惶诚恐,可还记的自己等人来是干什么的,于是悄悄捅了捅刘一燝!
刘一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这次来见朱由校,主要是为了册封太子的事情,这个太子不是别人正是朱由校自己,因为朱由校原本是万历帝册封的皇太孙,光宗皇帝还没来的及册封朱由校为太子就驾崩了。
如此一来朱由校登基就少了一道手续,所以按照大明朝的礼制,朱由校需要先在文华殿被册封为太子,然后才能登基继位,虽然这事儿有点儿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意思,但礼制就是礼制,再没用也不能少了这道程序!
而这种事正是礼部尚书刘一燝分内之事,所以周嘉谟才提醒了刘一燝一下,让他赶紧把正事儿先说了。
刘一燝明白了周嘉谟的意思,跪在地上说道:“殿下,整顿吏治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可眼下却有一件要事需要立即就办!”
朱由校见两个老家伙转移话题,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声问道:“什么事?”
刘一燝说道:“是册封殿下为太子的事情!此事……”
没等刘一燝说完,朱由校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朱由校说道:“此时事关重大,应该由东阁大学士首辅方从哲来奏禀,他人呢?为什么没来?”
听朱由校这个时候提起方从哲,周嘉谟和刘一燝心里都是猛的一颤,虽然此次移宫案周嘉谟和刘一燝表现积极,可他们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礼部尚书,论起分量来可都没有人家东阁大学士内阁首辅方从哲来的重!
而且方从哲这人自从万历四十一年开始担任首辅,七八年来都是独相,这在明朝历史上是不多见的,由此足见其政治手腕儿的高明,只不过方从哲身为楚党,又在此次移宫案中态度暧昧,所以直到现在还没出现在朱由校面前!
本来周嘉谟和刘一燝都觉的这是一个把方从哲拉下来的机会,可今天商议朱由校登基前很重要的册封太子一事时,朱由校竟然想起了这位首辅,其中意味周、刘二人心里面自然要想想!
朱由校要干什么?
当然是要分而治之,让这些大臣们既要相互咬,又要把活儿干好,这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不过却是精明的领导惯用的手段,只不过这种手段玩儿好了,手下人会发挥出超常的能力,玩儿不好的话,那就是摧枯拉朽般的崩溃局面!
按理说大明朝现在这个德性,朱由校又是幼主临朝,这么玩儿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可朱由校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让文官狗咬狗是第一步,关键的是他准备的第二步,只要这第二步走稳了,文官就真的要从老虎变成狗了!
“殿下,方阁老最近一直在忙着处置政务,并没有来文华殿!”周嘉谟思索半晌,谨慎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看似平铺直述,但其中的意味却让人深思,作为首辅的方从哲只忙于政务,却不理会朱由校这位未来的皇帝,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又要做什么?这都是有很多让人遐想的空间的!
朱由校不是傻子,而且他熟知这段历史,自然知道周嘉谟这句话之中蕴含的意义,不过朱由校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沉吟片刻,对王安说道:“明早你亲自去见方阁老,告诉他孤需要一位深得皇祖父和父皇信任的老臣,如果他愿意为孤效力的话,孤的太子册封一事就由他来主持,如果他不愿意……孤许他富贵还乡!”
王安躬身应是,然后再次垂手侍立在朱由校身侧,周嘉谟和刘一燝却被朱由校这番安排给弄的有些发蒙,这从龙之功自来都是大家挤破脑袋的事情,什么时候还要被人请着去做了?
接下来的气氛多少就有些尴尬了,朱由校和这三位有些发蒙的大臣说了些闲话,最后又勉励了几句,便让他们退下了,朱由校等他们三位离开之后,脸色便沉静下来!
良久之后,朱由校语气中带着一丝森冷地说道:“其他人都退下,王安留一下!”
暖阁中的太监、宫女无不微微一颤,连忙领命退出,等闲杂人等都走了,朱由校才对王安说道:“把东厂的番子撒出去,孤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四品以上朝臣,还有那些御史的派系、亲族、把柄通通摸清楚,但不要惊动任何人,此事也绝对不能泄露,你有把握吗?”
王安闻言感觉脑后一阵凉风钻过,但还是立即应道:“少主放心,此事奴婢晓得厉害,定然不会让少主失望!”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你这人敦厚有余,但狠辣的心机终究差了点儿,不过你放心,你对父皇和孤的忠心,孤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你的荣华富贵是跑不掉的,你的族人只要时机的当,孤也送他们一份大富贵!”
王安慌忙跪倒在地,泣泪交加地说道:“先皇和少主对奴婢真是恩深似海,奴婢万死也无以为报,奴婢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奴婢只要少主平平安安,等少主成为一代圣君,奴婢去见先皇的时候,也能给先皇报个喜,让先皇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朱由校扶起王安,叹了口气说道:“这偌大的皇宫,看着是成千上万的人,可真正贴心的又能有几个孤经常感觉这皇宫就如同一头吃人的猛兽,身在其中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也就是你这样的老人儿在身边的时候,孤才能安心些啊!”
王安擦了擦眼泪说道:“少主放心,奴婢就好生陪着少主,给少主做一条鹰犬,把所有想害少主,想为难少主的人全都弄死,等到少主能把这皇宫,把这大明完完全全握在手里,奴婢再去跟先皇报喜!”
王安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要帮朱由校清除所有前进路上的障碍,不过他这样做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肯定不小,如以前那些大权在握的太监们一般,丢了性命怕都是轻的了,搞不好诛个三族九族的也不是难事,王安能下这种决心,朱由校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朱由校拍了拍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的肩膀说道:“不要总说那些丧气话,孤或许会做一个文人眼中的昏君,或许会做一个让世间所有人都畏惧的暴君,但绝对不会做一个傻乎乎任人摆布的无能之君,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一如既往地忠心服侍孤,这天下没人动的了你!”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章 鹰犬
王安此时已经下定决心给朱由校做鹰犬了,沉着声音说道:“少主不必在乎奴婢,只要对少主有利,奴婢的生死都是小事!”
朱由校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很多事情固执的很,便也不再和王安纠结这些事情,这时门外的有人禀报道:“奴婢李进忠求见少主!”
“李进忠?”朱由校一愣,随即问道:“哪个李进忠?”
王安连忙说道:“少主,这个李进忠就是李选侍身边的奴才,此人奸诈狡猾,李选侍很多事情都要依仗他!”
朱由校这才想起,这个李进忠就是后来名满天下的魏忠贤,只不过魏忠贤这个名字太过响亮,因此很多人都忽视了老魏还曾经用过李进忠这个名字,饶是朱由校历史功底颇为扎实,但一时间也恍惚了一下!
在历史上魏忠贤虽然原本姓魏,但自己阉割了之后,怕辱没的祖宗名声,所以进宫之后就改姓了李,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李进忠,后来这个李进忠混到了李选侍的身边,给李选侍出谋划策,等李选侍失势之后,李进忠百般钻营,拜入大太监魏朝的门下!
一来为了逢迎魏朝,二来也是为了恢复本姓,所以李进忠才改名叫了魏忠贤,又因为他是成年净身,所以身上多了一种成年男子的阳刚之气,得了朱由校奶娘客氏的青睐,自此以后这位极品太监便平步青云,成了朱由校的连襟!
在那个一个女人和一个半男人的故事中,李进忠成就了千古太监传奇,成了华夏最后三百年的封建王朝中,所有太监的楷模!
不过现在端坐在软榻上的朱由校,可没有历史上那位木匠皇帝恋母的爱好,此时的朱由校想起那位客氏,又想到历史上那位天启皇帝与这位传奇太监的关系,一时间竟然忍不住恨的他牙根直痒痒!
王安不知道朱由校发什么愣,但见这位少主一直不说话,只能低声说道:“少主若是不想见李进忠,奴婢打发了他就是!”
朱由校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被拉回来,摆了摆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王安躬身后退几步,才转身走到门口,把李进忠给叫了进来,朱由校打量了一下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太监,只见李进忠虽然样貌普通,但从气质上看的确少了几分宦官的阴柔,行止间男子气概倒是颇足!
李进忠走进暖阁之后,来到朱由校面前,当即跪地叩头道:“奴婢李进忠参见少主!”
朱由校看着李进忠没说话,李进忠趴伏在地上也不敢抬头,良久之后,朱由校才说道:“李进忠你说日后孤若是登基为帝,这皇宫之中谁说了算?”
李进忠不知道朱由校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少主登基之后莫说这皇宫大内,就是整个天下都是少主说了算!”
朱由校冷笑道:“既然你如此明白事理,那就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你让孤满意了,孤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若让孤不满意了,孤保证满天下连埋你的地方都不会有,你退下吧!”
“奴婢知道怎么做,奴婢这就去做!”李进忠吓的浑身抖的跟筛糠一样,趴伏在地上一直退到门边,才连滚带爬地出了暖阁!
王安看不明白朱由校这是要干什么,只的说道:“少主,这李进忠来参见少主,想必是李选侍那边儿有什么消息了,您就这么打发他回去,万一误了事岂不是不妙!”
朱由校无所谓地一笑道:“你多虑了,李选侍一介女流,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得了先皇的恩宠,才滋长了不该有的野心,如果没有下面这些奴才出谋划策,她根本拿不定任何主意,这个李进忠就是李选侍的智囊,孤已经给了李进忠选择的机会,即便为了个人的失,李进忠也会按照孤的意思去办的!”
王安寻思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急迫地说道:“少主,若是李进忠为了讨好您,把李选侍给杀了,那可对少主极为不利啊!”
朱由校看着这个忠心,但却才智不足的老太监笑道:“既然你都知道李选侍死了对孤不利,那李进忠就更明白这个道理了,况且如果他真的那么干了,只能证明此人不可用,到时候给他安上一个媚上害主的罪名,解决了也就是了!”
王安尴尬地一笑,说道:“还是少主英明,奴婢实在是太笨了!”
朱由校起身拍了拍王安的肩膀说道:“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忠心,因此不必去学那些权谋之事,再说你就是学也学不会,李进忠却不同,他天生就是干这些阴私之事的料,等他办好了差事,孤就让他给你做个副手,把他放出去和那些文官狗咬狗去,咱们主仆就一边坐山观狗斗,一边把这大明江山治理好了!”
王安掩口笑道:“少主您这话要是让那些大人们知道,保不定有多少折子雪片子一般的飞来了!”
朱由校不以为意地走到书案边,提笔在一张纸上边写边说道:“左右这话孤只对你一个人说过,如果让那些大人们知道,也是你泄露出去的,到时候孤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身上,那些折子自然也就奔着你去了!”
王安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带着哭腔说道:“天地可鉴,少主说的话,奴婢万死也不敢泄露出去!”
朱由校笑道:“既然你不会泄露,那就没问题了,孤写了张方子,你派人去把药抓来,然后熬一大桶洗澡水,明天早上孤要用!”
王安纳罕地接过朱由校递过来的方子,看了一下里面都是强筋壮骨的药材,正要问这个方子是干什么的,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今天累的不行,你把这件事办完了,也早些休息吧!”
王安见朱由校不愿意说,也不敢多问,小心地收了方子,又帮朱由校把被辱铺好,这才躬身退出了暖阁。
此时已经是九月的天气,在小冰河时期,这个时节入夜之后便冷的很了,暖阁之中即便有炭盆取暖,可还是时不时的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可朱由校却在王安走后,熄灭了所有的蜡烛,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脱光衣服之后,朱由校将自己全身上上下下捏了一遍,最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愧是长在皇宫里的人,虽然瘦弱了些,但筋骨却生的不错,好好雕琢一番,有个四五年的时间,怎么也能达到三级武者的水平,只不过这里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灵气,看来只能好好的修炼武技了,这或许应该只是一个与我原来的世界平行的宇宙吧!”
朱由校前世是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科的特工,对于黑暗势力极为了解,但他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灵气,因此他才有了这种猜测,不过不管是平行宇宙也好,还是因为他的出现产生了蝴蝶效应,让原本世界的时间树出现了分支也罢,朱由校都断定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和原来的世界并不完全相同!
不过这对朱由校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原本的世界里本来就是个孤儿,可以说是无牵无挂,到了现在这个世界里,不但成了天下的主人,更是有了几位亲人,这倒是让朱由校感觉颇为满意!
检查完自己的身体,朱由校穿上内衣,走到墙边背部靠在墙上,屈膝展臂,凝神静气,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很快朱由校便进入入定的状态,随着朱由校入定,他的气息逐渐变的更加悠长,每次呼吸之间身体也极有规律的律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夜半十分,天气愈发的冰寒,纵然朱由校的暖阁之中有紫碳取暖,但室内依然冰冷,不过朱由校身上的毛孔却逐渐舒张开来,细密的汗珠自朱由校身上滚滚落下!
等到天刚破晓的时候,朱由校缓缓睁开双眼,一醒过来,朱由校便喊道:“来人,把洗澡水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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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谁家的刀把子
早就在门外侍奉的王安连忙应了一声,随即暖阁的门打开,王安领着四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太监,抬着一大桶洗澡水进了暖阁,桶中的洗澡水明显是用药材煮出来的,黑褐色的水中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粗使太监将洗澡水放好,朱由校便说道:“除了王安,其他人都退下吧!”
四个粗使太监领命退走,王安才见礼道:“少主这一夜睡的可还安稳?”
朱由校将汗湿的内衣一脱,直接跳入木桶之中,坐稳之后才说道:“其他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房间里碳酸味儿太浓,实在让人厌烦!”
王安连忙陪着笑说道:“少主明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如今这天儿是一年比一年冷的早,九月的天气夜里不烧碳就冷的让人受不了,挨过了冬天,等到开春儿就好了!”
朱由校听到烧炭这个词感觉特别的别扭,在他所在的年代,烧炭是特指自杀的意思,而在如今的大明朝,烧炭竟然成了家家户户御寒必须要做的事情,就连皇宫大内也不能幸免!
这让朱由校想起一位明朝太监写的书,此书中记述,历史上那位天启皇帝并不是无儿无女,而是有三子三女,但全都因病夭折了,对于皇子皇女夭折一事,这位太监是这样记述的!
皇宫中烧的紫碳因为没有烟,因此不用烟囱将炭烟引出,使的烟气聚集在室内,大人还可以抵抗炭烟的侵袭,但年幼的皇子皇女却无可抵挡,因此乳母畏寒者,皇子皇女多病死!
想起这段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朱由校不禁有些心疼历史上那些冤死的皇家子弟,都说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可成年的皇子、公主都是在险恶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可以说自打出生就是一步一个坎,能够长大成人,安稳一生的都算是幸运儿了。
可和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家子弟比起来,那些寒家儿女却又要更加艰辛困苦,太平年景时还要好些,起码能混个活命,可现在明显是末世将临,只要稍有差错,就不知道多少华夏儿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想到这里朱由校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安赶紧问道:“少主您有什么吩咐,奴婢这就给您去办!”
朱由校理了理思绪,问道:“那些大人们有什么举动吗?”
王安回道:“昨天周大人、刘大人、杨大人走了之后,便有人去方阁老那里传话了,今儿一大早方阁老已经进宫了,倒是省的奴婢去一趟了,不过方阁老一来就和东林的人起了争执,方阁老认为少主可以先登基执掌乾坤,什么时候搬入乾清宫再议就是了,但东林的人却坚持李选侍必须立即搬离乾清宫,否则名不正言不顺,两边现在吵的厉害,东林党人已经把方阁老说成是郑党了!”
朱由校知道方从哲做出了选择,不过这位速成的三朝元老做事还是有些软,面对气势汹汹的东林党似乎招架起来并不是很得心应手,不过朱由校倒是不在乎这些,有他的支持,东林党就算闹的再厉害,方从哲的位置也会稳如泰山!
“现在还是需要一个听话的定海神针,稳住朝堂啊!”朱由校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这东林党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正事儿办不好,就知道疯狗一样的咬人,而且还是那种咬完外人咬自己人的傻狗,什么时候把别人和自己都咬死了,他们也就老实了!”
王安忍不住笑道:“少主说的实在贴切,那些个大人们,你骂我,我骂你,可就是没人说些正事,只有杨涟杨大人一直心心念念的准备少主册封太子和登基的事情,倒是一个正经办事的人物!”
朱由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东林中人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废物,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中也有一些能人,只不过这些人也不可避免的陷入党争之中,很难施展自己的才华,孤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没用的废物把嘴闭上,让有能力的人把事情做好,只有这样大明才有一线生机啊!”
王安闻言脸色大变,急忙忙说道:“少主这是什么话?咱大明朝如今虽然乱七糟的事情多了些,可那不过都是疥癣之疾,如今大明出了少主这般的英主,正是中兴的时候,少主可千万别再说那些丧气话了!”
对于王安的苦苦哀求,朱由校不以为意地说道:“自汉朝以后,哪朝哪代超过三百年了?掐着手指头算算,大明朝也二百多年了,瞧现在这架势,文恬武嬉,贪腐横行,外有东虏为患,内有天灾不断,所有末世的景象都齐了,别人当睁眼瞎还没事儿,大不了到时候改换门庭就是了,若是孤自己都看不清楚,那可真是作死了!”
王安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位少主如此敢说,一时间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语带哭腔地说道:“少主您这话……您这话在奴婢面前说说也算了,可千万别跟外人说去,否则……否则……”王安说的最后实在是不敢说了!
朱由校白了王安一眼,笑道:“孤又不傻,这种话只能当你这样的至近之人说说,在外人面前怎么能说?再者说大明虽然岌岌可危,但也没到顷刻覆灭的时候,即便按照现在这局势发展下去,也要耗个二三十年才能完蛋,有这么长的时间,孤怎么也能闯出一番全新的局面来!”
王安一听朱由校有办法挽救大明朝的危局,连忙凑上前去问道:“少主有办法挽狂澜于既倒?”
朱由校将头靠在木桶边上,一边感受着药力顺着全身毛孔渗入,滋润着自己的躯体,一边冷笑着说道:“太祖是靠什么的的天下?”
王安立即谄媚地说道:“太祖英明盖世,乃是五百年一出的王者,这天下自然当归太祖所有!”
朱由校不屑地一笑说道:“这样的马屁话说来没意思,太祖夺天下靠的是过人的才智和强大的武力,不过话说到底,刀把子才是得天下最根本的保证,历朝历代的那些开国之君,哪个不是刀把子里得的天下?当年太祖、成祖就是手里握紧了刀把子,这才得了天下,创下不世伟业,后来天下安稳了,皇家手里的刀把子也越来越松,以至于现在大明朝的刀已经不在皇家手里了,孤要做的不过就是把从皇家手里掉下去的刀把子,重新抓回来而已,只要手里有了刀把子,孤进可中兴大明,退可偏安一隅,看谁能奈何得了孤!”
王安有些不解地问道:“少主这话奴婢就不懂了,这大明的刀把子不是一直握在皇家手里吗?”
朱由校冷哼一声说道:“自土木堡之变后,与皇家休戚与共的勋贵便在朝堂上消声灭迹了,如今武将地位之低下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堂堂二品的总兵见到四品的知府竟然要下跪,当年抗倭名将戚继光竟然对张居正自称门下走狗,你说这刀把子是握在谁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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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方从哲
王安现在是满脸的细汗,他擦了擦汗水,说道:“少主的意思是现在刀把子攥在文官的手中?可这以文抑武也是历朝历代的先例,若是让武将彻底掌兵,那岂不是要乱了天下?”
朱由校冷笑一声说道:“这种鬼话也是能信的?历朝历代纯粹的武将造反的有几个?那些造反的不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就是手握一方军政大权的枭雄人物,单纯的武将他们就是想造反也没那个实力,不说别人单说武圣人岳飞,赵构之所以连发二十四道金牌去追他,还不是因为他不听话?可再不愿意听话,最后岳飞也只能撤兵,而且还被人害死!岳飞死后,他的岳家军为什么连个泡儿都没冒就消声灭迹了?还不是因为岳飞手中有兵,但治下却没有百姓,一支没有粮草、军备支持的军队,就算再强也不过是井中月、镜中花罢了!”
王安显然被朱由校这番话给弄蒙了,精忠报国的岳王爷死的憋屈,这点谁都知道,可王安却没想到,在朱由校嘴里岳飞的死竟然如此的不堪,但王安也从朱由校的话里琢磨出点儿意思来!
就在这个时候,暖阁外面传来李进忠的声音:“奴婢李进忠给少主请安!”
朱由校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王安立即会意地过去打开门,让李进忠进了暖阁,李进忠进了暖阁见朱由校正在泡澡,先是一愣随即跪倒在地,叩头说道:“奴婢李进忠叩见少主!”
朱由校没让李进忠起来,直接问道:“事情办好了?”
李进忠李进忠跪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说道:“回少主的话,事情办好了,李选侍今日便会搬去哕鸾宫!”
朱由校这才说道:“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以后就跟着王安做事吧!不过孤要提醒你,王安这人实在,你做事要有分寸,今天孤也不和你多说,只说一句话你记在心里,王安善终你荣华富贵,王安横死你千刀万剐!”
李进忠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朱由校这句话的意思是,日后的事情还是要倚重他来办,不过只要王安在,便会压他一头,不过他李进忠要想富贵长远,就的把王安当祖宗一样供着,可他若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朱由校绝对不会放过他!
李进忠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心里也说不上是喜还是忧,总之是兴奋大过忐忑,因此他在朱由校说完之后,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少主的话,奴婢刻在心里了,今后王侍读便是奴婢的亲爹、亲祖宗,奴婢后半辈子只做两件事,办好少主的差事,伺候好王侍读!”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你能有这样的心思最好,现在你去给孤找几个铁匠来!”
“奴婢遵命!”李进忠也不多问,给朱由校磕头之后,倒退着爬到门口,这才起身又给王安施礼,这才出了暖阁办差去了!
李进忠走了之后,王安给朱由校跪下,叩头说道:“奴婢叩谢少主!”
朱由校算了算时间,已经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了,从木桶中站起来说道:“你这人最大的优点是厚道,最大的缺点也是厚道,不过就凭你对先皇和孤的忠心,孤是不会亏待你的!”
王安再次谢恩之后,起身帮着朱由校擦拭身体,更衣穿鞋,等穿戴整齐之后,王安忍不住问道:“少主您让李进忠去找铁匠做什么?”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不过这些事都交给李进忠去干,他脑子活,脸皮也厚,能扛的住文官的口诛笔伐!”
王安笑道:“少主天纵奇才,所做之事都是圣君之举,哪里会是离经叛道的?”
朱由校抖了抖衣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说道:“你就等着吧,在那些大人的眼里,只要孤做的不合他们心意,就是离经叛道,到时候这种没用的折子绝对不会少的,除非孤能让他们知道轻重,懂得进退!”
王安帮朱由校把衣摆整理好,不满地抱怨道:“听了少主的话,奴婢也觉的那些个大人实在让人讨厌,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脚,什么都不懂却偏要指手画脚,不听他们的,他们就好像死了爹娘一样,可听他们的却又什么事情都办不好,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朱由校诧异地看着王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王啊!这是你今天说的最有哲理的一句话,看来你这老实人也不是老实到家了!”
王安连忙笑道:“不是有那么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少主英明神武,奴婢在近前伺候着,怎么也能沾点儿灵气,要不凭奴婢着榆木脑袋,哪能想到这些?”
朱由校大笑道:“那你就多多在孤的身边侍奉着,看看你到底能沾多少灵气!”
主仆二人正在说笑,门外的小太监禀报道:“启禀少主,东阁大学士方从哲,兵科给事中杨涟求见!”
朱由校无奈地对王安说道:“瞧吧,蹭饭的又来了,你去把他们请进来,然后把早膳准备好送来吧!”
王安领命而去,不多时方从哲和杨涟走进暖阁,二人正要跪下行礼,朱由校拦住道:“这里不是朝堂,二位大人不必多礼了,孤已经让王安去准备早膳,二位大人就将就一下,和孤一起边吃边聊吧!”
二人谢恩,朱由校给他们赐了坐,方从哲这人不愧是深的万历皇帝信任的老臣,不说别的,光是脸皮的厚度就非常人可比,他在郑贵妃和李选侍的事情上态度暧昧,可听了朱由校的话,既不解释也不表忠心,就跟没事人一样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欠着半个屁股坐下之后,方从哲才欠身说道:“殿下,今日一早乾清宫便传来消息,李选侍已经准备移居哕鸾宫了,殿下登基最大的障碍总算是除去了!”
朱由校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位速成的三朝元老,笑吟吟地说道:“孤早就知道朝中有诸位大人这样的忠臣,那李选侍的阴谋是不可能得逞的,如今郑、李尽皆搬出乾清宫,诸位大人实在是功不可没,尤其是方阁老,在皇祖父和父皇相继驾崩之际,统领百官稳定朝局,更是当居首功,日后孤还要多多仰仗方阁老啊!”
方从哲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但他知道自己是有前科的人,能不能得到眼前这位少主的信任还是未知数,而且今日被东林党人逼迫的很紧,尤其是在李选侍移宫这件事情上,方从哲因为态度并不坚决,甚至被东林党人斥为郑党,这让方从哲也感觉压力巨大,今天朱由校这番话算是对他有了一个肯定的评价,也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对此方从哲心里的感激自然不用多说,不过坐在一边的杨涟脸色明显有些尴尬了,弄掉方从哲是东林党目前的首要任务,可朱由校对方从哲的肯定,让东林党的这一计划明显遇到了巨大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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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党争
朱由校看着杨涟的脸色,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淡然一笑道:“杨大人,你们东林想为朝廷多出力,孤是可以理解,也是很支持的,不过事情总要有个规矩,不能你们想怎么样就怎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个皇宫不如也让给你们东林党做个书院算了!”
杨涟自然明白朱由校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对东林党有了极大的敌意,而且这种敌意还不是平白无故或者捕风捉影,完全是因为东林党最近咄咄逼人的举动,让这位即将登基的未来皇帝感受到了威胁。
无奈之下杨涟只得起身谢罪,他正要跪下,朱由校阻止道:“杨大人也不用总是跪来跪去的,你们东林党的心思孤是知道的,不过此时大明正值多事之秋,叔时先生为国为民的信念,也正是需要你们东林党发扬的时候,如果你们只知道争权夺利,那么就别侮辱东林这两个字了!”
朱由校口中的叔时先生就是东林党的创始人之一顾宪成,当年顾宪成修复了宋代杨时讲学的东林书院,与高攀龙等人在其中讲学,讲习之余,经常和学生聚在一起批评朝政,评论实事人物,渐渐的就有了偌大的名声。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东林书院名声鹊起之后,那些三吴士绅、在野的文人、东南大户,以及一些地方上的势力就逐渐聚拢过来,形成了一股极强的政治势力,这也就是东林党的由来!
杨涟作为东林党的骨干,自然知道东林党的前世今生,从朱由校的话里也听出了一丝讽刺的意味,最主要的是东林党从开始的清议直言,逐渐变成了现如今这般疯狗般的争夺利益,让杨涟实在是羞愧难当。
所以杨涟虽然没跪下去,但却是羞臊的满脸通红,只能躬身说道:“殿下之言臣记下了,臣定当谨遵先生教诲,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朱由校沉声说道:“这个道理你杨大人一个人记在心里没用,你得让所有的东林党人都明白这句话,否则你们东林党就算能用笔杀尽天下人,可你们所做的一切依然会被后人知道,你们想要的是名留青史,可千万别为了眼前的利益,最后搞得遗臭万年!”
这下杨涟实在是顶不住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眼中泪水横流,悲声说道:“臣知罪,臣会告诉所有东林人,要做为国为民的忠臣,绝不做争权夺利的罪人!”
朱由校一开场便给东林党下了一记猛药,现在见火候差不多了,示意王安将杨涟扶起来,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孤知道东林中人大多数还是好的,但昆山有玉亦生砾石,现在有些人仗着东林势大,不思报国专做蝇营狗苟之事,这样的人在东林中虽然不是大多数,可也不在少数,杨大人这样的朝廷肱骨,东林翘楚,为朝廷计,为东林计也应该掌好舵,把好关,万万不可让宵小之辈借着东林诸公的手,做出害国害民害己的事情来!”
杨涟听朱由校言辞恳切,而且切中东林弊端,起身施礼道:“殿下所言臣记下了,也定然会跟东林诸公讲明,让东林诸公以国事为重,断不会让宵小之辈借东林之手祸国殃民!”
朱由校点点头,好言劝慰道:“如此甚好,东林之事便交给杨大人处置了,孤相信东林中人多数都是正臣、直臣,大明中兴势必要倚重东林的!”
杨涟一躬到地说道:“殿下放心,殿下对臣,对东林寄予厚望,臣与东林也必不负殿下所望!”
虽然杨涟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清楚的很,现在东林党中邪气渐成,此时的东林党已经向着争权夺利的道路越走越远,这些人不但要和郑党、楚党、阉党争夺权利,内部其实也是各有派系,大家都想出人头地,这其中的利益关系是极难调和的。
可眼下朱由校已经把东林党的问题讲出来了,而且从朱由校的语气中杨涟很明显地听出,这位未来的大明皇帝,对东林党现在所作所为的不满,这不得不让朱杨涟回想起万历年间,朝堂上那场对东林党的大清洗!
那一场各方势力联合对东林党的清洗,让东林党在朝堂上的势力十去七,而一切的根源就是东林党咄咄逼人的姿态,引起了万历皇帝的厌恶。经过十几年的修养东林党现在好不容易再回朝堂,杨涟实在不愿过去的一幕重演!
可是东林党中那些人眼下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受控制,现在东林党中很多人都认为东林党在刚刚发生的移宫案中立了大功,新帝理所应当把朝廷大权交到东林党的手中,这才迫不及待的对方从哲的群起而攻!
不过和朱由校接触这几次之后,杨涟明显感觉到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储君,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人,杨涟预感到如果东林党再这么闹下去,恐怕会招致比万历年更为严厉的打击!
不说杨涟心里琢磨着东林党日后该如何行事,此时朱由校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方从哲:“方阁老,虽然现在孤还未登基,但朝中之事不能因此而束之高阁,册封太子和那些三请三让的表面文章,就交给方阁老和诸位大臣去做了,现在孤有四件最紧要的事情,需要方阁老抓紧拟定条陈,今后五年左右的时间里,恐怕朝廷都要围着这四件事转了!”
方从哲其实没想到今天朱由校会给他吃一颗定心丸,而且还敲打了东林党一顿,这让一直忐忑不安的方阁老心里豁然开朗,眼中的精芒也开始不断地闪烁,盘算着这位小皇帝到底要自己做些什么。
现在听朱由校说到政事,虽然还没想明白面前这位储君到底要干什么,但方从哲还是起身施礼道:“殿下所言老臣深以为然,不知殿下所言的是哪四件事,还请殿下言明!”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这些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用早膳,等吃完再说吧!”
随即王安命人将早膳送进来,今日的早膳按照朱由校的吩咐,可以说极为简陋,只有小米粥、馒头、两样小菜,外加一碟酱牛肉!
看到朱由校的早膳竟然简单至此,方从哲和杨涟都忍不住心中感慨,要知道不管是朱由校的爷爷还是老爹,可都没有这样勤俭的习惯,不过朱由校的作为却也给了方从哲和杨涟不小的压力,毕竟在明君手下做事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啊!
朱由校边吃边道:“孤这里的早膳虽然简单了些,不过好在管饱,二位大人千万不要客气!”
方从哲和杨涟谢恩之后,也跟着朱由校一起闷头吃起来,虽然这早膳简单至极,却也开胃爽口,这二位最近也是忙里忙外,吃不好睡不好的,因此这顿早饭吃的也是格外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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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寸步难行
用过早膳,漱口净手之后,朱由校才说道:“刚才孤说的四件事,其一是财政,现在大明正是多事之秋,不管军事还是民生,钱财是摆在首位的,因此开源节流势在必然,方阁老要有准备!”
方从哲欠身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只不过现如今各地灾害连连,税收多有亏欠,可是各种赈灾、修缮河务的折子已经堆积如山,再加上辽东新败,想要重整辽东军务又是大把的银钱,户部那边已经告急了!”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这就是孤要说的第二和第三件事,这些年来天灾不断,气候也越来越冷,导致各地减产受灾,可这其中有天灾之因,也有人祸之故,蒙元南侵之时破坏了中原水利,我大明二百余年竟然没能彻底恢复,不得不说是朝廷最大的过失,现在赶上连年灾害水利之害愈发凸显,所以孤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兴修水利,保证大灾不绝收,小灾不减产,只有这样财政、民生才能盘活,百姓有吃有喝国家才能安稳,朝廷才有精力去办更多的事情!”
面对朱由校如此宏大的计划,方从哲和杨涟都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冷颤,二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心里都觉的朱由校有些好高骛远了!
朱由校看着他们的表情,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淡然一笑说道:“方阁老和杨大人是不是觉的孤的想法不切实际了?”
方从哲和杨涟连忙施礼道:“臣不敢!”
不过方从哲还是说道:“殿下所言虽然是利国利民之举,也是朝廷必须要做的事情,可如此浩大的工程必定劳民伤财,若是处置不当恐怕会民怨沸腾,地方不安啊!”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此事孤心里有数,这次修缮水利孤的意思是,不费国库,不征徭役,一切费用由皇家出资!”
方从哲和杨涟明显被朱由校的话给惊呆了,打死他们都想不到朱由校竟然会主动承担这次兴修水利的费用,要知道朱由校的爷爷那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打死都别想从他嘴里扣出一两银子来!
朱由校的老爹福薄命短,只当了不到一个月的皇帝,就死在一枚红丸上,不过那位皇帝当朝的这些天,大臣也都看出来,那也是大有乃父之风,是位把银子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的主儿!
其实在历史上明朝末期的时候,朱家子孙似乎都犯这毛病,都是些宁舍江山不舍财的主儿,比较典型的是德王和福王,在德州城被围攻的时候,当地官员请求德王出资招募青壮守城!
德王便指着朱元璋赐给第一代德王的椅子说:“这是王府最值钱的东西了,你们拿去吧!”
结果德州城破,德王一家被杀,义军从德王府中搜出大批金银、粮食,竟然因为破了一城而发展壮大了不少,福王就更悲催了,死守着金山银山,最后被李自成做成了福禄宴,死的也是凄惨无比!
当然这些事情此时还没发生,以后会不会发生也未可知,但方从哲和杨涟还是被朱由校的举动感动地一塌糊涂!
这二位扑到在地,鬼哭狼嚎地叫道:“圣君当朝,实在是我大明之幸,朝廷之幸,百姓之幸啊!”
朱由校哭笑不的地看着他们说道:“二位大人,咱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皇家、朝廷、百姓本就是三位一体的,太平盛世皇家统领朝廷,受百姓供养,现在国事艰难,朝廷困顿,百姓疾苦,皇家自然要尽力为朝廷和百姓排忧解难,否则皇家只知一味索取,早晚会被人取代的,唐太宗那句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方从哲和杨涟听了这话,哭的更加厉害,方从哲以头抢地哭道:“殿下之言老臣闻之如久旱之地逢甘霖,有殿下如此圣明的君主临朝,我大明中兴指日可待啊!”
杨涟也跟着说道:“方才殿下让臣去警示东林的话,臣心里还犹豫不决,可现在臣心意已决,臣就是骂也要骂醒东林诸公,若是他们执迷不悟,臣就脱离东林做个孤臣,只要殿下用臣,臣就算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
朱由校让王安将方从哲和杨涟扶起来,笑着说道:“孤能不能成为圣君,你们能不能成为名臣,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去考验的,或许你们现在看孤有圣君之相,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要骂孤为昏君了,你们也是一样,现在你们是忠直之臣,过些年你们或许为了自己的利益,家族的利益,朋党的利益,走上和孤背道而驰的路,毕竟感动是一时的,日子才是长远的,孤与诸君还要勉力前行才是啊!”
方从哲和杨涟还要跪下,朱由校阻止他们说道:“你们二位也别总是跪来跪去的,刚才孤也只是有感而发,那些话做不得数,咱们还是说正事,刚才孤说到兴修水利的银钱由皇家来出,但朝廷也不能什么都不管!”
方从哲连忙说道:“工部会派出官员和工匠督办此事!”
朱由校摇摇头说道:“工部的官员孤不需要,既然这件事是皇家来办的,管事的自然也要是皇家的人,朝廷方面只要派出足够的工匠就可以了!”
方从哲一愣,但随即明白,面前这位储君并不信任朝廷的官员,这虽然让方从哲感到担忧,可他也明白朱由校的不信任是有道理的,甚至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些官员,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会做到清廉如水的人,怕只是凤毛麟角罢了!
杨涟显然没有方从哲这么多的想法,他只是觉的如此重大的工程,如果没有朝廷官员协调将很难完成,于是便进言道:“殿下,水利工程遍布全国,如果没有朝廷官员从中协调,恐怕会多有波折,还请殿下三思!”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这件事也没有杨大人说的那么难办,首先水利工程只是围绕几大水系进行,不会和地方发生过多的关系,劳工方面也是按价雇佣,更不用地方官府干什么,而且孤也不是要一下子把全国的水利全都修好,首先要修的是北方水利,南方雨水充沛,收成也好,可以先缓一缓,如此一来工程量就没那么大了,因此孤要朝廷做的就是只有两件事,其一拿出合理的规划,派出合格的工匠,其二做好南粮收购的事情,南方米贱北方米贵,因此孤打算从南方大量收购米粮,以做劳资付给那些劳工,如此一来既能让皇家节省大量银钱,又能让南北百姓的到实惠!”
对于朱由校这个计划,方从哲和杨涟都觉的很好,方从哲捻着胡子说道:“殿下果真是天纵奇才,这样的办法的确是利国利民,若是实行下去今年南北的百姓日子都好过了!”
杨涟想了一下说道:“此事虽好,可水利必定是在冬季开工,冬季又是江河枯水期,如此一来这南粮如何才能北调呢?”
方从哲显然也刚刚想到这点,脸上多少有些尴尬之色,朱由校却斩钉截铁地说道:“江河有枯水期,但大海却没有,南粮可以走海路入天津卫,再从天津卫分发各地,如此一来就可以四季南粮北调了!”
方从哲和杨涟一听朱由校要开海运,吓的齐声道:“此事万万不可!”
朱由校看着这方从哲和杨涟惊恐的面容,冷笑着问道:“不知此事有何不可?”
方从哲和杨涟也不是傻子,一看朱由校的神情,再加上这两天和朱由校接触之后,对这位小皇帝的认识,让方、杨二人感觉到再拿以前的说词对付朱由校,简直就是找不自在,可一时间他们又找不出别的理由,以至于两人同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朱由校看着一脸茫然的两人,冷哼一声说道:“二位大人是不是想说,开了海运就会招来倭寇,到时候东南沿海又要生灵涂炭了?是不是想说,开海之后民心思变,会不安心种地,大明以后就没粮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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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下定决心
面对朱由校这一连串的问题,方从哲和杨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朱由校笑了笑问道:“二位大人可见过五百斤的银南瓜?”
方从哲和杨涟不知道朱由校为何如此问,只能又机械地摇了摇头,朱由校猛地一拍案几,怒道:“这样的稀罕之物在东南沿海的海商家里堆积如山,可只要朝廷一说开海运,就有无数官员反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朝廷开了海运,就要有官船出海,就要收取厘金,就要从他们身上拔下一两根毛来,于是这些勾结在一起的官商,宁可朝廷穷困,百姓饿死,也不肯放过些许他们家里已经装不下的银子,这就叫拔一毛可利天下,而不为也!此等官商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百姓,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二位大人觉的孤说的可有道理?”
方从哲和杨涟见朱由校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了,心知朱由校对开海一事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可他们二人知道,大明朝上上下下对于开海之事可以说深恶痛绝,就算隆庆皇帝强行开了海,但也只开了月港一个港口,所以隆庆开海也被叫做隆庆开关,与真正意义上的在国家层面彻底解除海禁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而且隆庆开关之后,大批的海商由暗转明,他们纠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利益集团,不但走私猖獗,甚至连在月港进出的海船都难以收上来多少关税,也就是说隆庆开关,富了的也只是海商和大户,对大明朝廷和百姓却是没有太多的好处!
朱由校知道,根据后世的史料记载,隆庆开海之后,海外流入大明的白银超过三亿两,占当时世界白银总产量的三分之一,可是同期大明朝庭的年收入基本没超过五百万两白银,就算被后世诟病最多的万历皇帝,加强了海关和商业税收,大明国库一年收入也就四百多万两,就这万历皇帝还打赢了三大征!
其实历史上的天启皇帝基本延续了万历时期的税收政策,并且由魏忠贤出面对东南大户逼迫的更紧了一些,才使得天启年间无论打仗还是救灾,基本上都没有大规模征收民间税务,可到了崇祯年间,被文官忽悠瘸了的崇祯皇帝,废除了海关和商业税收,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到了农民的头上,最后不但朝廷用度捉襟见肘,还把大批的农民逼的造反了!
可以说短时间由全世界涌入天朝的大量白银,大明朝廷和底层百姓基本没沾到边儿,以至于大明朝廷的财政一直在收支平衡的边缘徘徊,大明的百姓一直在温饱钱上挣扎,而海量的白银都被私人赚取,然后埋在地底下了!
但是朱由校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做的事没有一样不是需要大量银子的,所以这个海他是一定要开的,后续的商税也是一定要加强的,而且这个过程皇家和朝廷必须参与进去,只是从方从哲和杨涟的反应上来看,这件事绝对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比登天!
方从哲沉吟半晌才躬身说道:“殿下所言老臣不敢反驳,只是开海一事事关重大,老臣还望殿下三思而行,否则朝局因此而乱,对大明,对殿下都是有害无利啊!”
杨涟也跟着劝道:“此事还望殿下三思!”
朱由校看着这两个人,忽然感觉到历史上那位木匠皇帝的无奈,文官势力之大已经到了任何人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哪怕国家将亡,百姓罹难,也丝毫动摇不了这些文官自私自利的心思。
事到如今朱由校终于下定决心,对这个腐朽到了极致的文官集团进行一次大清洗,不过这种事情让文官自己做是不可能的,只能由他这个未来的皇帝亲自操刀,至于有多少人将在这场清洗中人头落地,朱由校心里还没一个明确的打算。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朱由校觉的没必要再和这两个人说什么了,便直接说道:“今天就说到这儿吧,孤有些累了,二位大人退下吧!”
方从哲和杨涟明显感觉到朱由校态度的变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既然朱由校已经赶人了,他们也只能告退!
出了暖阁方从哲和杨涟一前一后地走了一会儿,杨涟忍不住赶上方从哲问道:“阁老,你看殿下他……”
未等杨涟说完,方从哲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用近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记住你跟殿下说过的话,或许能躲过这场腥风血雨!”
杨涟没太听清方从哲说什么,等他再想问的时候,方从哲已经走了,杨涟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
方、杨二人走了之后,王安见朱由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便小心地问道:“少主,您不是说有四件事需要方阁老和杨大人去办吗?怎么才说了一件就把他们赶走了!”
朱由校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书案前,提起笔来,写下了个大字,分别是财政、水利、东虏、海运。
写完这个字之后,朱由校对王安说道:“把这个字刻成铁牌子,孤要随身带着!”
王安连忙应是,然后将那个字吹干收起来,这时朱由校才说道:“解决了这四件事大明才有生机,可刚才孤只具体说到全面开海,就遇到重重困难,方从哲和杨涟还算是忠直的大臣,可一说到海运竟然吓掉了半边胆子,看来要给大明撅坟的人还真不少,不过既然孤要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那么就让孤给那些为大明撅坟的人先挖好了坑,孤倒是要看看他们的脖子有没有刀硬!”
王安一听杨烁这话说的杀气腾腾,连忙劝道:“少主息怒,这历来开海就是最难办的事情,当年隆庆爷要开海,满朝上下闹的是沸沸扬扬,最后大臣们拗不过隆庆爷,这海倒是开了,却只开了一个月港,跟没开没什么区别,少主即便要开海也应该徐徐图之,若是太过激烈动摇了国家根本可就不好了!”
朱由校不以为意地问道:“王安你养过猴子吗?”
王安不知道朱由校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赔着笑说道:“奴婢哪养过那东西啊?”
朱由校笑道:“孤也没养过,不过孤知道养猴子有个诀窍,那就是你要时常揍那猴子一顿,这样它才能听话!”
王安凑趣地问道:“少主说的有趣,可这是怎么个说法?”
朱由校冷笑着道:“这是因为猴子皮啊,你只养着它,它就把自己当了主子,到时候就会欺负你,你只有打它,而且还要把他打疼了,它才会听话,才会知道你才是主人!”
王安这才听出点儿意思来,不禁有些担忧地说道:“奴婢明白少主的意思,可若是把猴子逼急了,岂不是也要坏事!”
朱由校拍了拍王安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猴子就是猴子,它们欺软怕硬的脾性是改不了的!”
朱由校之所以有这样的把握,是因为他知道在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大明末期那些拖死了整个大明的士绅、文官,面对不把他们当人的义军和满清,都是乖乖献出了银子和脑袋,朱由校相信只要他手里的刀够硬,这些人也一样会在自己面前乖乖的听话。
不过王安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依然担心朱由校如果对文官逼迫过紧会引起反弹,于是这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还是提醒朱由校道:“少主,自古以来士绅、官宦都是和皇家一体的,少主初登大宝,还是要以怀柔为主,若是士绅、官宦与皇家离心离德,对少主的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朱由校也不跟王安解释什么,只是大笑道:“老王你就放心吧!孤心里有数,现在去跟孤一起给父皇上香,然后就等着那些大人们,把孤送上皇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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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匠人
祭拜过自己那位便宜老爹之后,朱由校便对王安吩咐道:“你派人把锦衣卫的头头都给孤叫来!”
王安应诺离开不久,却看见李进忠满头大汗地来了,这位未来的太监之星,给朱由校叩头请安之后,垂首说道:“少主,您吩咐的事情奴婢办好了,人就在外面候着,少主有什么吩咐,奴婢就让他们去做!”
朱由校看了看李进忠,知道他这一头大汗是故意弄出来给自己看的,不过朱由校也不在意这些小伎俩,只是淡淡地说:“让他们进来吧!”
李进忠连忙应诺出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进忠又带着三个须发花白,穿着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的老者进了暖阁,那三个老者始终低头躬腰,进了暖阁之后,便远远地跪在地上,浑身抖的就像三只鹌鹑!
李进忠躬着腰走到朱由校面前,极尽谄媚地说道:“少主,这三个都是造办处的大匠,少主您要打造什么器物,尽可以吩咐他们,保证让少主满意!”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都是大匠,那就是艺近乎于道的高人,李进忠你代孤将他们扶起来,赐坐,上茶点!”
李进忠先是一愣,但随即应了一声,颠儿颠儿的过去把三位老者扶起来,然后安排座位,命人上了茶点,这三位老匠人显然没遇到过这样的待遇,如同木偶般凭着李进忠摆弄,始终不敢乱说乱做!
等这三位老者都坐好了,朱由校走到他们面前,笑着问道:“三位大匠都叫什么名字,擅长哪方面的手艺?”
听到朱由校问话,三位老者都不自觉地一哆嗦,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位看着年纪最长的老者,欠着身说道:“回少爷的话,小老儿叫李老憨,他们两个一个是小老儿的族弟叫李来顺,另一个是小老儿的师弟叫刘打铁,只要是打铁的活计,咱们三个都熟!”
这李老憨刚说完,李进忠便瞪着眼睛呵斥道:“来时跟你们说了,在主子面前不要乱说话,你这又是少爷又是咱们的,不怕惹怒了主子掉了脑袋!”
三个老头儿被李进忠一吓唬,哪里还敢坐着,全都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李老憨哆哆嗦嗦地哀求道:“小的们都是粗人,实在不会说话,请少……主子饶了小的们吧!”
李进忠一指李老憨,怒喝道:“你是什么样的东西?也敢浑叫主子?咱家看你真是不知死……”
朱由校没等李进忠说完,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直接把李进忠给踹趴下了,李进忠一摔倒在地,便连忙趴在地上请罪,朱由校指着他怒道:“就你长了一张嘴,那么爱说话,等一会儿把《皇明祖训》给孤读一百遍,少读一个字,孤就扒了你的皮!”
李进忠赶紧求饶道:“少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这时王安正好回来,看到李进忠又被收拾了,连忙走到朱由校身边低声问道:“少主,李进忠又做错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您跟奴婢吩咐一声,奴婢收拾他给少主出气!”
朱由校看了王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虽然是孤的亲近之人,也是孤要依仗做事的人,但不可养成飞扬跋扈的脾性,切记夹着尾巴做人才是保命之道!”
王安连忙称是道:“少主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
朱由校不再理会李进忠,亲自将三位老者扶起来,笑着说道:“二位李老、刘老,你们既然能在造办处称为大匠,必定是手艺精湛的能人,孤最敬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物,你们在孤这里不必害怕,也不必客气,若是底下的奴才有怠慢的地方,你们尽管来跟孤说,孤命人打他们的屁股,给你们出气!”
三位老汉都是祖祖辈辈的匠户,平日里被人呼来喝去的乃是家常便饭,他们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和气的少爷就是大明未来的皇帝,可也知道这位住在皇宫,能自称孤,又有太监伺候的少年必定是凤子龙孙,那可是了不得的贵人。
这样一位贵人如此和气地对待,他们这一辈子也没享受过,一时间竟然感动地痛哭流涕,李老憨更是连连打躬作揖地说道:“小少爷如此厚待咱们这三个老东西,是咱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但凡小少爷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下来,咱们要是敢省半分力气,就让天爷收了去!”
朱由校笑着说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孤觉的这天寒时节在屋子里烧炭,不但不暖和,而且弄不好还危及性命,因此想请三位大匠打制一套炉具!”
李老憨闻言,极有自信地说道:“这事好办,只要小少爷给咱们图样,咱们就能打制出来!”
一说到图样,朱由校倒是愣住了,他只是想打一套火炉子,可没想过什么图样之类的东西,李老憨这么一说朱由校这才反应过来。
朱由校一拍脑门笑道:“这倒是孤疏忽了!王安取纸笔来!”
王安听了吩咐,立即取来笔墨纸砚,可朱由校一看王安拿来的是毛笔和宣纸,顿时有些傻眼,他虽然能用毛笔写一手好字,但要用毛笔绘图,他可是狗咬刺猬——没下嘴的地方了!
就在朱由校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忽然看到炭盆里的紫碳,立即灵机一动,指着炭盆说道:“去取块碳,给孤削成筷子粗细的碳条!”
王安和李进忠不知道这位小爷要干什么,但得了吩咐他们两个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去做,不大功夫便有小太监削了十来根手指长短,筷子粗细的碳条来!
朱由校又将碳条削出尖儿来,在宣纸上试了试,结果直接将宣纸给划破了,朱由校满屋子看了看,发现书案上有一些奏折纸质比较硬,便过去直接拿了一本,也没看上面是什么,便用碳条在空白的地方写了几个字。
结果这一写出来效果还不错,朱由校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可就在朱由校要画图的时候,却发现缺少了最重要的工具,圆规和尺子。
朱由校看向李老憨他们三位问道:“你们有圆规和尺吗?”
三位老汉摇摇头又点点头,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划一,朱由校有些傻眼地问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李老憨这才说道:“回小少爷的话,您说的那个圆规是啥咱们真不知道,但尺子还是有的,只不过没带来!”
李进忠的着机会,赶忙说道:“少主,奴婢知道哪里有尺!”
朱由校一瞪眼睛喝道:“知道哪里有尺还不去取,在这儿等着看热闹吗?”
李进忠连忙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不大功夫李进忠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铜尺,李进忠到了朱由校跟前,双手捧着铜尺说道:“少主,您看这尺子可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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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燃烧的刘一燝
朱由校接过铜尺,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发现这把尺子做工极为精美,上面的刻度也非常精准,朱由校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用这把尺子在折子上仔细地画了起来!
很快朱由校便绘制了一副火炉外加炉桶和炉盖的三视图,虽然工具简陋,导致这幅图绘制的颇为粗糙,但总体来说还是令人满意的!
朱由校将画好的图纸递给李老憨说道:“老人家你看看,能不能照着图打造出孤要的东西?”
李老憨接过图纸,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点点头说道:“小少爷这手画图的本事真是厉害,咱们造办处虽然也有精通画图的大人,但画的总没有您这般精细,这上下左右的样子,大小的尺寸都画的一清二楚,就算学徒看了也能明白怎么做,小少爷可真是厉害!”
对于李老憨的夸赞,朱由校只是淡然一笑,像这种简单的三视图,在他的那个世界里,只要学过技工的人都会,他的这点儿本事也是在技工学校里学会的,当初还因为画的不好让老师收拾过!
可没想到这样上不了台面的技能,今天竟然被人夸了一通,不过朱由校也从李老憨的话里的知,在大明朝也有绘图这一说,而且造办处里就有这样的人才,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官员,像李老憨这样的匠人,恐怕只能凭借经验来干活儿了!
就在朱由校和李老憨三人就图纸上的细节讨论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是刘一燝和左光斗求见,朱由校也没多想,便让王安将这两位东林干将给请了进来!
这二位之所以来见朱由校,是因为杨涟早上觐见之后,便神神道道的跟他们说了一番要谨小慎微,一心为国,不要再争权夺利,千万别让新帝猜忌的话!
对于斗志正旺的东林党来说,杨涟的话无疑显的极为另类,可刘一燝等细问时,杨涟却只是一脸苦相地摇头不语。
直到被问急了,杨涟才吼了一句:“吾辈若再不知收敛,只一味的谋求高位,迟早万历年间事再临!”随后杨涟便气哼哼地走了!
杨涟的话对于东林党众人,尤其是刘一燝这样一心登上首辅之位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搂头盖顶的一盆冷水,为了搞清楚朱由校的态度,刘一燝这才和左光斗一起来见朱由校探探风头!
可一进暖阁他们就看到朱由校正和三个衣衫破旧的老汉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甚至朱由校见到他们两个进来,也只是说了句:“二位大人先请歇息片刻,孤这里还有点儿事情!”
刘一燝和左光斗相互看了一眼,只能先坐在一边等着,不过他们两个也不是干坐着,而是侧着头听朱由校和那三位老汉在说什么!
等听明白了朱由校他们说的是一种铁器的打制方法,刘一燝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刘一燝自持是与顾宪成一起在东林书院讲学的人物,本能地认为朱由校把他冷落在一边,去和三个铁匠说打铁的事情,是对他的一种漠视甚至侮辱!
于是刘一燝轻咳了一声,把朱由校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施礼道:“殿下不日就要登基为帝,正该是修身养性,成就一代圣君之时,怎么能和这些卑贱之人,谈论微末之技?此非为君之道,还望殿下迷途知返,为天下人做出表率!”
朱由校被刘一燝这番话说的一阵发蒙,他前世怎么说也在故宫博物院混过,自然知道在宫廷造办处里能称为大匠的人物,那都是技艺精湛的绝顶高手,除了文化水平差些之外,这样的人物放到任何时代和国家,都是半个科学家和艺术家。
可刘一燝一张嘴就把李老憨三人说成是卑贱之人,这让朱由校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李老憨三人倒是反应过来了,他们也是跟朱由校说这炉具的事情说的兴起,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被刘一燝这么一提醒,三个老汉才想起来,就凭他们的身份看到九品的管事都要下跪磕头,今天看到紫服金袋的大官人竟然理都没理人家,这可把三个老汉吓的够呛。
不过好在朱由校挡在他们前面,多少让他们有了些安全感,只不过三位老人家只顾着害怕,没听清刘一燝口中说的登基、圣君之类的话,否则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刚刚跟未来的皇帝扎在一堆儿说的口沫横飞的,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呢!
而朱由校看了看刘一燝,又看了看三个老汉,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三位都是手艺精湛的大匠,也是难的的高人,刘大人你这样说人家可不好啊!”
刘一燝见朱由校对自己的话竟然如此不屑,当即专属于东林党人的斗鸡之血迅速燃烧起来,一时间刘一燝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新帝被他一番教训之后翻然悔悟,然后立即封他为首辅的情景。
这对想当首辅都要想疯了的刘一燝来说,无异于是被砸了脑袋的西门庆,抬头看见了潘金莲,那种刺激简直就是要人老命的无法忍受,当下刘一燝整肃衣冠,一抖袍袖,冲着朱由校深施一礼!
朱由校看到刘一燝这相亮的干净利落,大师风范十足,差点儿忍不住叫鼓掌叫好,反倒是王安和李进忠熟知文官那套做派,知道刘一燝这是要抛书袋、教训人了,这二位忍不住皱起眉头,显得是既难受又无奈!
“殿下!”刘一燝拖着长音儿说道:“古之四民,士、农、工、商,士为四民之首脑,上扶助天子,下管束黎民,农为四民之根本,劳作田间,侍奉桑农以养万民,工、商者无非是些不思进取,专施奇淫巧技,低买高卖以获暴利的卑贱之人,殿下若要成就一代圣君,必要与士人同心一体,布圣人之德章,扶农桑之根本,切不可与这等卑贱之人为伍,否则必将有损殿下之威仪,更令百官群臣无所适从,若是有不肖之官吏为媚上而亲近卑贱之人,那我大明必定君不君,臣不臣,国将不国啊!”
刘一燝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说,把朱由校雷了个外焦里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为了生命安全起见,找人来做一个火炉子,怎么就上升到危及国家安全的高度了?因此他看着刘一燝忍不住笑出声来!
结果朱由校这一笑出来,刘一燝全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了,面对如此不听教化的新君,刘一燝内心深处的小宇宙彻底燃烧起来,现在这老家伙……不……是老大人的战斗力,直线飙升到了一万以上!
“殿下为何发笑?”刘一燝不丁不地站在朱由校面前,眼如火山爆发,声如利刃出鞘,那模样看的朱由校一愣一愣的!
“刘大人不要误会,孤不是有意发笑,只是……只是一不小心才笑出声来的!”朱由校不知道刘一燝到底抽的什么疯,只能面带歉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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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诡辩 完胜
“殿下,臣刚刚所言,乃是圣人之训,为君之道,殿下竟然毫不用心,实在是让臣失望,殿下若是长此以往,大明危矣!”刘一燝指着朱由校痛心疾首的说道,那模样就跟朱由校不听他的,大明朝立马就要完蛋了一样!
朱由校听刘一燝满口圣人之言,为君之道,但说出来的话却全都是空洞的屁话,说白了就一句,听他刘一燝的就是圣君,不听他刘一燝的,大明朝就要毁在他朱由校这个昏君之手了!
如果说别的事情,朱由校初来乍到恐怕还要小心一些,但说到圣人之言,在他前世所处的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对圣人之言的正解、歪解数不胜数,朱由校前世也涉猎颇多,自然不会怕了靠为数不多的纸制品积累知识的刘一燝!
于是朱由校摆出一副和刘一燝差不多的德性,并指成剑,指向斗鸡一样盯着自己的老刘说道:“既然刘大人满口圣人之言,为何不尊圣人之训,还要穿着这身衣冠?”
刘一燝不知道朱由校这是要弄哪出,当即驳斥道:“人非禽兽,以衣冠遮体乃是天经地义!”
朱由校冷笑一声道:“圣人为名节,不饮盗泉之水,刘大人既然要孤遵从圣人之言,为何自己却不顾名节,穿着卑贱之人所做的衣衫?如此一来你刘大人岂不是自甘下贱?有你这样的朝臣大明如何中兴?”
刘一燝死都没想到朱由校竟然能讲出这番歪理,一时间竟然被朱由校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朱由校却抓住这个空档,指着刘一燝声严色厉地说道:“再者你刘大人可知孤与三位大匠在说什么事情?便斥孤为昏君?”
说着朱由校将画好的图纸往刘一燝面前一递,高声说道:“孤是看如今天气愈来愈冷,宫中用碳取暖,多有碳毒伤人性命之事,孤思及这一冬下来全城、全国因碳毒毙命者多不可数,因此才遍寻古籍,找到一种可以取暖,又不必担心碳毒伤人的煤炉,这才请来三位大匠试着能否打造此炉,若是此炉成功,不但可救无数人的性命,还可以让买不起碳的贫寒人家,以煤石取暖,此事虽然不敢说是功德无量,可也算得上是利民之举,怎么偏你刘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说孤在做祸国殃民的勾当?若是此事因你刘大人阻拦而作罢,难不成让那成千上万的因碳毒而死的冤魂去找你刘大人索命?”
朱由校这一番高谈阔论说出来,当真是满室皆惊,刘一燝和左光斗错愕地看着朱由校,感觉眼前这位年轻人先是一番强词夺理,然后直接以为国为民的大帽子扣下来让人无从辩驳,这招数竟然很有几分东林党人的模样,只是出手比东林党还狠辣、精准一些。
王安和李进忠看着朱由校,满脸都是崇拜的模样,他们作为太监,自然知道大明朝的皇帝,除了朱重和朱老四这爷俩,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被大臣骂的跟孙子似的都是家常便饭,也正是因为如此,大明朝才有了太监主理,专门跟文官打擂台的司礼监。
而那三个刚刚还被吓的战战兢兢的老汉,此时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自己干的这事情可是说书先生嘴里救万民于水火的勾当,这事儿要成了,说不定就能在铁匠行里留下自己的名姓,到时候可就光宗耀祖了,只不过他们还是没发觉这个替他们说话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不管怎么说,暖阁内的众人看向朱由校的目光,无不带着某种含义深刻的异样,而朱由校在享受过这样的目光之后,对李进忠用西太后的语气说道:“小李子,请刘大人和左大人回去歇着吧!孤还要跟三位大匠研究这火炉子,眼看着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一想到百姓们受苦,孤这心就跟刀子割一样啊!”
李进忠也是个戏精,直接跪倒在地,给朱由校磕了三个响头,眼泪更是稀里哗啦地流了一脸,李进忠这番表现看的朱由校一愣,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进忠擦眼抹泪地说道:“奴婢也是寒苦出身,今见少主心心念念的想着天下贫寒的百姓,奴婢这里心里就跟烧着一团火一样,哪怕立时为少主死了也心甘情愿,这天下的百姓还不知道少主的恩德,奴婢代他们给少主磕头了!”
虽然李进忠的马屁拍的极为到位,但朱由校还是一脸嫌弃地说道:“就凭你个奸猾的奴才也能代表天下百姓?赶紧办你的差去,别在这儿让孤看着碍眼!”
“遵命!奴婢这就去办!”李进忠虽然挨了骂,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躬着腰走到刘一燝和左光斗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位大人,今日少主正在做救天下万民于水火的大事,您二位改日再来找少主清谈吧!”
刘一燝和左光斗相互看了一眼,只能无奈的给朱由校施礼之后,跟着李进忠出了暖阁,结果这二位刚出门,就听朱由校说道:“这东林真是林子大了鸟雀多,乌鸦凤凰共一窝,依孤看来东林若是长此以往,实在难堪大用!”
刘一燝听了这话,感觉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脚下更是一个踉跄,好在李进忠眼疾手快,将刘一燝扶住。
“哎呦!刘大人,您可留神着点儿,少主终究年少,说话难免直了些,可少主所言也都是出自肺腑,你们这些朝中的大人们,一定要做枝头的凤凰,可万万不能做扰人的乌鸦啊!”李进忠这话说的是阴阳怪气,简直要把人生生气死!
“你……”刘一燝本来就气的要死,又被李进忠这个太监奚落,更是难堪的无以复加,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用力推开李进忠,哆哆嗦嗦地走了!
左光斗看着远去的刘一燝,心里也实在不是个滋味,他和刘一燝来见朱由校,本来还想着沾沾刘一燝的光,在朱由校面前留个好印象,可谁知偏偏弄出这么一出,这让左光斗实在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冲着李进忠一甩袍袖,也急匆匆离开了!
这二位刚走,从厢房中便闪出来一个人来,此人看着有四十来岁,身材不高,但显的敦实,微黑的脸堂上也算是剑眉虎目,颇有威仪之感,再加上他身上那套三品蟒服其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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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东厂与锦衣卫
骆思恭!
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此人世袭锦衣卫出身,年少时并不得志,直到万历出兵朝鲜讨伐倭寇时才崭露头角,后来因为骆思恭为人正直,不营私结党,万历晚年才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交给了他!
骆思恭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上坐了几年,表现也算是中规中矩,这次大明朝接连驾崩两位皇帝,群臣无不人心惶惶,骆思恭自然也不能例外。
不过骆思恭在刚刚结束的移宫案上表现的不错,这次朱由校尚未登基便要见他,也让骆思恭心里有了些盼头!
其实骆思恭来了有一会儿的功夫了,不过他比刘一燝和左光斗晚了一步,作为锦衣卫头子,自然清楚新帝登基前召见他不宜被外臣知晓,因此一直在厢房里等候,直到那二位走了,骆思恭才从厢房中出来。
李进忠见了骆思恭,连忙施礼道:“骆大人,您怎么来了?”
骆思恭笑着抱拳回礼道:“殿下召见,所以就来了,不知现在殿下可有闲暇见我?”
李进忠知道骆思恭这人性子清冷,又是在朝鲜杀人无数的主儿,自然不敢怠慢,陪着笑说道:“少主刚刚发了脾气,这会儿不知道消没消气,您先稍后咱家先给您通报一声!”
骆思恭又一抱拳说道:“那就有劳李公公了!”
李进忠也不耽搁,快步走进了暖阁,此时朱由校已经和三位大匠讲解好了图纸,见李进忠进来便问道:“那两个家伙走了?”
李进忠回道:“刘大人和左大人已经走了,不过锦衣卫的骆大人来了,正在外面侯着,不知道少主什么时候见他?”
朱由校一听锦衣卫的头头来了,便对李进忠说道:“你派人把三位大匠送回去,另外告诉造办处的人,要全力配合三位大匠,尽快多打造一批煤炉出来,另外奖赏三位大匠每人十两银子!”
“奴婢明白!”李进忠躬身领命,然后对三位大匠说道:“三位大匠,请随咱家来,咱家派人送你们回去!”
李老憨三人千恩万谢之后,跟着李进忠出了暖阁,朱由校这才让王安把骆思恭给叫了进来,骆思恭一见到朱由校便跪倒在地,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口中高声说道:“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叩见殿下!”
朱由校回想了一下关于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记载,发现历史上对于骆思恭的记述并不多,除了其发迹于朝鲜之外,就是寥寥几笔说其为人耿直,不善于巴结权贵,最后被历史上那位九千岁给收拾了!
不过朱由校很清楚历史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真实的骆思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需要仔细认真的观察,而且骆思恭能不能适应朱由校对锦衣卫的全新定位也是个未知数,如果实在不行朱由校就要考虑换人了。
“孤现在还未登基,骆大人不必行此大礼!”朱由校心里有了计较,语气颇为冷淡地说道。
“殿下御极登基只在眼前,锦衣卫自臣以下,无人不盼望殿下登基之后,大明自此乾坤朗朗,国富民强!”骆思恭以头抢地,言语恳切地说道。
“少主,您自乾清宫脱难之后,命奴婢整饬宫人,多亏了骆大人才没出什么岔子!”王安见朱由校对骆思恭态度冷淡,连忙帮着骆思恭表了一下功!
“如此看来骆大人还是尽忠职守的,你先起来吧!”朱由校借着这个台阶点了点头,让骆思恭起来了!
“谢殿下!”骆思恭这才松了口气,谢恩之后起身肃立在朱由校面前。
这时李进忠从外面进来,笑着回禀道:“少主,奴婢已经派人将三位大匠送回去了,他们还跟奴婢打听您的身份,奴婢说您立马就要登基,成为大明朝的皇帝,结果那三位大匠差点儿吓昏过去,您说可乐不可乐?”
朱由校双目一瞪高声斥道:“可乐滚到外面乐去!”
李进忠吓的一缩脖子,连滚带爬地往暖阁外面跑去,朱由校指着李进忠喝道:“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接近暖阁,今天孤与王安、骆思恭说的话泄露出一个字,先扒了你的皮!”
李进忠连忙磕头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随即李进忠招了招手,把暖阁里伺候的太监、宫女全部赶走,然后他也退出暖阁,关好门之后守在了外面,虽然李进忠只落的一个看门的差事,不过他心里可是美滋滋的,因为他已经从朱由校的态度上看出,朱由校还是很看重他的!
在暖阁之内,朱由校看着王安和骆思恭说道:“孤的话你们必须保密,除了相关的之人,哪怕对你们最亲的人也不的透露半个字,否则绝对不是几颗人头能解决的事情,这话你们也要对下面办事的人说明,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王安和骆思恭当即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奴婢(臣)明白!”
朱由校看他们倒是警醒的很,点点头说道:“孤的意思很简单,从现在开始,东厂负责对内侦缉,不但要监察百官,还要侦缉重案要案,但东厂从今以后不再有监禁、刑讯、处置之权,捕拿的人犯全部交给锦衣卫南镇抚司监押,判决、处置则由三法司处理!”
朱由校所说的三法司就是大理寺、刑部、督查院的总称,大理寺类似于后世的最高法院,刑部则类似于最高检察院,督查院则有些像纪检委,不过在古代司法权限不明确的情况下,这三个部门的职权有很多重合的地方,因此才有了三法司的统称!
明朝的时候因为有东厂、锦衣卫这样皇家掌握的特务机关,三法司的职能其实被削弱了不少,在厂卫权势煊赫的时候,东厂、锦衣卫根本不用请旨,更不用通过三法司,就能直接通过司礼监发驾帖抓人,并且锦衣卫还设有诏狱,抓了人直接送入诏狱刑讯、定罪、处决直接就办了,可以说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司法体系!
今天朱由校的话很明显是剥夺了东厂和锦衣卫私自定罪、判决的特权,这无疑是对这两个大明特有的特务机构极大的削弱,王安和骆思恭不知道朱由校要干什么,但他们是皇帝的奴仆和近卫,所以不可能提出反对意见,只能满脸震惊地应是!
朱由校看了看有些震惊的王安,又对骆思恭说道:“锦衣卫原本的南北镇抚司也要分开,南镇抚司彻底明面化,先从京畿周围开始,负责缉盗捕匪,维护地方治安,慢慢的南镇抚司的职权要扩大的整个大明朝,取代现有的衙门差役,不过这事的慢慢来,先不用着急。北镇抚司则要彻底隐于暗处,并且全面对外,孤要北镇抚司的人在一年之内打入东虏、蒙古内部,一年之后努尔哈赤每天吃什么、喝什么、说什么,睡哪个女人,甚至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孤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是当务之急你们锦衣卫要着重去做!”
王安本来对权柄并不看中,因此听了朱由校的安排只是有些震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过骆思恭却被朱由校的计划给吓傻了,按照朱由校的想法,未来全国各地的治安将全部移交到锦衣卫治下,光这一项权利,就能让任何一位锦衣卫指挥使天天提着脑袋睡觉了!
至于说往辽东和蒙古派出探子的事情,这其实也是锦衣卫分内的事情,只不过这些年这件事荒废了许多,以至于东虏做大,朝廷竟然对东虏的实力、动向、意图一无所知,这才处处被动!
最终导致了萨尔浒大败,不但如此,东虏还渗透了很多探子到辽东各城之中,朝廷大军动向全都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很多时候都吃亏在这个上面,因此骆思恭倒是很赞成朱由校对东虏加强渗透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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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朝堂上的第一次交锋(上)
“殿下,南镇抚司主理京畿治安一事,本有旧例倒是容易的很,不过要让锦衣卫取代衙役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臣这就着手去办,想来徐徐图之也不是问题,只是往东虏和蒙古派出探子一事,非一朝一夕之功,一年时间很难让底下人打入奴酋身边,还请殿下宽限些时日!”虽然赞成但骆思恭也提出了自己困难和要求。
“骆大人这话说的死性了,你要是派人渗透近东虏的底层,然后逐渐往上爬,那十年也未必能接触到奴酋,不过你可以通过商业往来,跟东虏和蒙古的高层取得联系,在这期间自然能收到各种消息,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建立安全、通畅的情报传递系统,保证东虏的动向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来,当然这件事的确需要时间完善,你们锦衣卫就辛苦些吧!”朱由校很专业地点拨了骆思恭一下,同时在时限上也放松了一些。
“殿下如此说,臣就明白怎么做了!”骆思恭听朱由校这么说心里算是有了数,虽然惊讶于朱由校对这种事的了解,但还是躬身应诺。
“既然如此,具体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了,不过孤可也给你提供一点儿提示,你若是想尽快把人塞进东虏那边儿,可以从山西下手,另外顺带着把晋商的事情全部给孤摸清,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差事办的好孤不吝封赏,办不好孤也不会过于苛责,但若是有人背叛朝廷,哪怕是天涯海角,孤也要灭他九族!”朱由校给骆思恭吃了颗定心丸,又给他脖子上架了一柄钢刀。
“臣请殿下放心,锦衣卫自臣以下,必定忠于殿下,忠于朝廷,但凡有悖逆之人,哪怕是臣的亲儿子,臣也亲手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呈到殿下面前!”骆思恭闻言心中不禁一颤,当即跪地铿锵有力地说道!
“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关系到朝廷的命脉,所有人事都要建立密档存于大内,若有人泄露直接灭其九族,但朝廷和皇家也绝对不会对不住大家,孤在此指天发誓,凡是为国捐躯者,朝廷和皇家负责供养其家人,功成身退者,要钱给钱,要官给官,总之不会亏待功臣的!”朱由校打出一巴掌,随后又给了个甜枣,这让王安和骆思恭乐不得的磕头谢恩!
说完正事朱由校也没多留骆思恭,直接让王安把他送出宫去,毕竟调整南北镇抚司人事调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骆思恭恐怕要狠狠地忙碌一段时间了。
朱由校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中午十分,这让朱由校忍不住苦笑道:“这皇帝的活儿,果然不是那么好干的啊!”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朱由校虽然一直住在文华殿,但却没有再刻意的召见哪位大臣,方从哲等人奏事之后,也都是被例行公事地请进来送出去,其间朱由校的那位奶妈客氏也曾来过,不过被朱由校安慰了几句,便直接送出了宫,去农庄上养老去了!
朱由校对于朝臣的冷淡,倒是丝毫没有动摇方从哲的工作热情,老头子反倒比以往更加旺盛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而方从哲现在的重点工作只有两项,第一就是筹备朱由校的登基大典,第二就是运作北地水利工程和南粮北调的事情!
反倒是原本闹腾的热火朝天的东林党忽然间便偃旗息鼓了,不过不管朝局如何,朱由校的登基大典还是在万历四十年九月初六举行了,因为连续驾崩了两位皇帝,因此朱由校的登基大典并不盛大。
只是按照规制朱由校先是在文华殿被册封为太子,然后在朝臣三请,朱由校三辞,朝臣再请之下,移驾乾清宫,接受百官参拜,便正式成为大明朝的第十五位皇帝,并且定年号为天启,以万历四十年九月到年底为泰昌元年,次年则改元天启年!
接下来就是泰昌帝朱常骆入葬庆陵,等一切都完成之后,大明朝才算真正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期,当然所有繁杂的礼仪都不需要朱由校这个皇帝去策划、决定,他只需要如同木偶一般按照剧本去做就好了。
可是很快朱由校就发现,不管是礼仪繁杂的登基大典,还是肃穆悲恸的先皇入葬,其实都不算什么辛苦的事情,真正辛苦的是一个皇帝的日常工作,尤其是在大明朝这样落后的时代更是如此!
对于朱由校来说批阅奏章和早朝简直就是要命的差事,不知道是哪位变态的皇帝规定的,所有的事情都要官员写成奏章呈报给皇帝,然后皇帝批阅之后再下发回去,每天上百本奏章送上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废话,这简直就是拿皇帝当废纸篓一样啊!
如果说批阅奏章还是皇帝为了集权需要,而不得不做的事情,那早朝对于朱由校来说绝对是一件自虐的无用之事,哪怕朱由校每日都辛苦练功,可天天四点不到就起床,然后摸着黑去太和殿上朝,也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情!
于是在泰昌元年九月十五的大朝会上,朱由校对这项万恶的制度发起了进攻,当日早朝百官参拜之后,王安照例喊了一声:“诸位大人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还没等百官出班奏事,朱由校便说道:“朕想问问诸位臣工退朝之后都做些什么啊?”
满朝百官不知道这位小皇帝问这个干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寂一阵之后,首辅方从哲出班奏道:“启禀万岁,臣等各有职司,退朝之后自然是各忙各的!”
朱由校一撇嘴问道:“难道诸位全都舍身为公,没有半点儿私事?比如说补个觉,喝个酒,跟同僚吹牛打屁,跟娇妻美妾消磨时光?”
方从哲闻言一愣,不知道小皇帝在朝堂上说这些干什么,但也只能尴尬地说道:“百官也是凡人,总要劳逸结合,才能为国效力啊!”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方阁老说的对,劳逸结合才能做好事情,因此朕宣布早朝从卯时三刻改为巳时三刻,另外四品以下官员除大朝外不必早朝,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啊?”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朱由校话音未落,刘一燝便冲出朝班,大呼道:“卯时三刻早朝已经流传千年,此乃自古以来的明君与贤臣,一心为国不辞辛劳之象征,若是陛下改此千年之规,则必然滋长朝中惫懒享乐之风,因此臣觉的此议断断不可行!”
其实朱由校提出改变早朝时间,绝大多数大臣心里是同意的,毕竟这个早朝实在太折磨人,用后世的时间来说,早朝就是早上五点上朝,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一般都要三四点钟左右起床准备。
皇帝还好说,毕竟住在皇宫,多少还能占些便宜,可那些大臣却没有那么好命了,大明朝既没有汽车也没有地铁,出来进去的全靠轿子,很多住的远的官员,为了上早朝甚至需要凌晨两三点钟就爬起来出门了!
这要是夏天倒还好说,起的早些权当晨练了,可到了昼短夜长的冬天,凌晨两三点钟出门,然后在宫门外等着,那滋味儿那是上朝啊!
简直跟上刑没什么区别,这还是天好的时候,如果遇到刮风下雨其中苦楚更是不足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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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朝堂上的第一次交锋(中)
最可气的是,大明朝的祖宗朱元璋,是一个见不得官员好的皇帝,不但规定天天上朝,还规定只要在京的官员,不论官职大小都要参加早朝。
可是太和殿就那么大地方,根本装不下所有的人,因此能进入大殿的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其他人都是在殿外站着,也就是说,那些低品的官员其实就是陪绑的,他们来不来无所谓,可偏偏要被强迫来凑个热闹!
这件事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都是苦不堪言,可自古以来这就是明君贤臣的标准之一,所以尽管大家都难受,却没有一个皇帝或者大臣敢说这么做是不对的,所以历史上很多皇帝实在吃不了这个苦,可又改变不了这个要人老命的规矩,于是就开始耍无赖!
这些皇帝平日里不是装病,就是干脆摆出一副昏君的架势,拒绝参加这种无聊又遭罪的朝会,但皇帝能耍无赖,大臣们却不敢,因此不管皇帝来不来,大臣们都要半死不活地跑来上朝,可一想到自己苦哈哈的上朝,皇帝却在被窝里睡觉,这种不平衡的感觉就可想而知了!
出于这种极其强烈的,而且不平衡的心态,对于这种敢不上朝的皇帝,这些大臣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各种奏章必定雪片般飞来,直到把皇帝拉下水才会善罢甘休,不过要是遇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皇帝他们也没辙。
比如说那位三十来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
今天朱由校这位小皇帝很出人意外地提出要推迟早朝,并且四品以下官员免朝,绝大多数官员虽然不敢出言赞同,但却在心里默默支持着小皇帝,希望他能把万恶的刘一燝老匹夫给打败,从此以后跟着小皇帝过幸福快乐的小日子!
王安见刘一燝又出来找事儿,心里竟然有些跃跃欲试地等着看朱由校怎么收拾他,反倒是大义凛然站出来,指责皇帝懈怠政务的刘一燝,忽然莫名地感觉自己似乎鲁莽了,他说完那些话之后,竟然有些不敢去看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了。
朱由校今天穿着一身素色的龙袍,本就一副小鲜肉的鲜亮俊郎的面容,再加上连日刻苦锻炼和草药润体,让朱由校整个人看上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蓬勃、英武的朝气!
此时朱由校看了一眼刘一燝,又扫视了一下群臣,淡然一笑问道:“还有哪位大臣反对此事的,不如一并站出来,省的朕还的一个个跟你们去说!”
朱由校如此挑衅的话,顿时激起了不少官员的火气,大明朝最有特点的一宗事情就是大臣闲着没事儿骂皇上,反正不管是皇上干了什么,对也骂,错也骂,儿子生少了要挨骂,和那个妃子睡多了也要挨骂。
更奇葩的是这些骂皇上的文官所求的并不是如何纠正皇帝的错误,而是千方百计把皇帝激怒,最好了把皇帝给气疯了,然后把他们拉出午门,扒光了裤子打屁股,然后就能博的敢言直谏的清流名声!
因此见小皇帝竟然敢如此大大咧咧地在朝堂上挑战文官,倒是很有一些打算在新君登基之后第一个挨揍的官员站了出来,不过站出来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那些大权在握的大佬,却一个个闭口不言,全都等着看热闹呢!
朱由校看了看刘一燝身后站着的十几位官员,颇有些意兴阑珊地问道:“就你们这些人?”
满朝文武一听这话,下巴都掉了一地,自大太祖、成祖这狠辣的爷俩过世之后,不管是龙椅坐的是哪位皇帝,只要有大臣出来叫阵,无不苦不堪言,或是无奈认错,或是羞怒杖打,最不济也是避而不见,落的个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眼下这位小皇帝竟然还嫌出来捣乱的人少,看那意思这点儿人出来还不够过瘾的,这让那些等着看风色行事的大臣就更摸不着底了,就连那些已经站出来的官员也觉的今天这事儿不对,暗自后悔自己冲动了!
这里面心里最没底的还要算是刘一燝,他被小皇帝收拾了一顿之后,很是在家里生了几天闷气,尤其是小皇帝那句“林子大了鸟雀多,乌鸦凤凰共一窝”传出来,刘一燝甚至有些羞于见人了!
不过刘一燝怎么说都是东林党在朝堂上的一杆大旗,自从韩爌因为参与了廷击案、红丸案,又在移宫案上态度不明,被新皇彻底闲置之后,东林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刘一燝也跟着倒了,因此杨涟和左光斗三番两次的过府劝解,刘一燝这才算借坡下驴,又活跃了起来!
今天刘一燝一听朱由校要推迟早朝,立即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能借着这件事驳倒了小皇帝,那之前的事情也就算过去了,所以刘一燝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反对!
现在刘一燝看小到皇帝这副颇为无聊的模样,心里自然不落底,但刘一燝转念一想:“这早朝的规制时刻,流传了千年之久,古往今来不管明君还是昏君都没改过,岂是当今这位想改就能改的了的?此事只要据理力争,必定能让当今万岁回心转意,到了那时看谁还敢笑话于我!”
打定主意之后,刘一燝抖擞精神,躬身施礼道:“启禀万岁,虽然满朝敢于违背万岁之意的大臣只有这些,但只要朝堂之上还有敢于犯颜直谏的大臣,就是朝廷之幸,陛下之幸!”
刘一燝这话不可谓不毒辣,他直接把自己这些人说成敢于犯颜直谏的忠臣,话外之意就是那些没站出来的大臣都是趋炎媚上的奸臣,这让满朝文武脸上都是一红,毕竟在大明朝,趋炎媚上可是件极为丢脸的事情!
朱由校却是一笑说道:“刘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满朝文武各有司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们只要把手里的差事办好了,就是大大的忠臣,难道非要朕说什么大臣就反对什么,才能算的上是忠臣?在朕看来那些尸餐素位,不干正事专管闲事的人才是大大的奸臣,他们耗费民脂民膏,却不为朝廷、百姓做事,这样的人若是留在朝堂之上,只会拖后腿,耍无赖,朕恨不的将他们全都凌迟处死!”
说到最后朱由校一拍龙案,起身怒道:“朕登基之前便交代内阁,做好冬季北方水利工程开工的准备事宜,现在朕已经登基十日,可内阁依然拿不出具体计划,请问方阁老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方从哲没想到朱由校会把忽然把炮火对准了他,但方从哲对此也早有准备,直接说道:“启奏万岁,内阁正在积极筹备此事,但工部拿不出具体的施工方案,南粮北调之事也难以决断,因此才耽搁了!”
朱由校冷笑道:“朕听闻工部因为不能派官员参与此次水利工程施工而故意消极怠工,一群侍郎、郎中每日里喝茶、下棋,夜里还要喝花酒、玩儿相公,工部的大人们真是好雅兴啊!”
工部尚书王佐见朱由校震怒,连忙出班跪倒在地,高叫道:“万岁,工部一干官员冤枉啊!臣等殚精竭虑只为北地水利工程能及早开工,只是这工程量巨大,各方协调规划实在困难,万岁又不许工部派员参与,工部也就没有了挟制之权,各方调度起来更是难上加难,因此才耽误下来,还请万岁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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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朝堂上的第一次交锋(下)
朱由校冷笑着看着工部尚书,缓缓地走出了龙书案,沿着台阶慢慢走到了王佐的面前,皇帝在早朝时走到大臣面前,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极少发生的,因此文武百官全都注视着朱由校,不知道这位小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朱由校走到王佐跟前,沉声说道:“你的确是殚精竭虑,不过你殚精竭虑的不是如何为天下百姓造福,而是禅精竭虑的跟你藏在麻瓜胡同里的外室温存,也难为你堂堂七尺男儿,又是尚书高官,竟然连个小妾都不敢往家里领,就凭这点你这官儿当的都没意思!”
王佐惧内的事情,在百官之中也是风传甚广,但在朝堂之上被朱由校这个皇帝给掀出来,实在是让人哭笑不的,王佐更是憋的满脸通红,吭哧了半天才说道:“此乃臣之家事无关朝政!”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这是你的家事,朕管不着,但你跟你那小妾说,没有你这个工部尚书点头,就算天王老子也休想在大明地界上动一锹土,挖一条沟,这总关乎朝政了吧!”
“臣冤枉!臣哪来的胆子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王佐全身毛都吓立起来了,连连磕头大声地喊冤!
“冤枉?”朱由校森然笑道:“你真当东厂和锦衣卫是摆设?用不用朕让人把记着你每天吃什么,喝什么,说什么的密档拿出来给你看看?”
朱由校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在金銮殿里炸响,所有人看向小皇帝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东厂、锦衣卫、诏狱这些词汇在百官的脑海中来回翻腾,很多人后背上的汗都吓出来了!
朱由校看了看满朝文武,轻蔑地一笑说道:“诸位大人放心,朕已经收回了东厂的定罪、宣判之权,从今以后东厂主要负责侦缉,非紧急情况下拿人的事情全部由大理寺出单,由锦衣卫南镇抚司执行,之后的审问、定罪也都是大理寺的事情,东厂和锦衣卫不会插手!”
百官闻言当即全部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从哲更是泣泪交加地说道:“我朝厂卫之患由来已久,今陛下能废厂卫,此乃千古明君才能实行的德政,能遇到圣君临朝,实在是臣等的大幸!”
朱由校扶起方从哲又让百官平身,随后环视百官说道:“诸位别高兴的太早,朕虽然限制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权利,但他们不是没有了,而是更加隐秘了,你们记住了,不管你们做什么,说什么,总会有人在盯着你们,所以请诸位好自为之!”
百官刚刚放下的心又是一颤,但也只能齐声说道:“臣等明白!”
朱由校这才喝道:“即日起罢王佐工部尚书一职,交大理寺审问定罪,传河南道御史徐光启即刻进京接任工部尚书!”
朱由校忽然间做出这个决定让一众大臣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这些人刚刚被厂卫一事搞的又惊又喜,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朱由校轻而易举的便把一位堂堂工部尚书收拾了!
朱由校这才看了看有些蒙头转向的刘一燝,笑着说道:“刚刚是朕的不是,想起来工部的事情,就打了个岔,刚刚刘大人说,早朝时辰乃是古之圣君所定,象征着君臣勤勉,不能随意更改是不是?”
刘一燝被朱由校刚刚那个岔打的有些发蒙,听朱由校如此问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朱由校又说道:“那么请问刘大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你几个时辰睡觉,几个时辰吃喝拉撒,几个时辰做其他闲事,又有几个时辰是为政务操劳的呢?”
刘一燝不知道朱由校问这些做什么,好不容易将心思收回来,不过也只能思索片刻说道:“臣每日里三四个时辰睡觉,一两个时辰做些琐事,两三个时辰做些闲事,处置政务的时间差不多也就四五个时辰吧!”
朱由校点头说道:“刘大人还是比朕轻松些,朕每日里批阅奏章就要用去三个时辰,处理其他政务也要三个时辰,再用去四个时辰睡觉,两个时辰吃喝拉撒,这一天的时间真是有些不够用啊!”
刘一燝连忙躬身道:“陛下乃是明君,勤于政务实在是臣等的楷模!”
朱由校又说道:“可是朕登基十天以来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朕每日寅时就要起床,然后梳洗穿戴,用过早膳之后,卯时不到就要到这太和殿等着上朝,朝会总要两个时辰才能散,散朝之后朕已经困倦的难以忍受,朕相信诸位臣工也和朕一个感觉,这样一来朕不的不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休息,有些时候困的狠了,一睡两个时辰也是有的。一算起来因为起的太早,朕还要浪费一两个时辰,因此朕要把早朝改到巳时,如此一来夜间得到充足睡眠,日间朕会有更多的精力去处置政务,如果只是为了博的一个好名声,起个大早然后再睡个回笼觉,这是虚伪、是无耻!这才是真正的懈怠政务,所以朕不要这个虚名,朕要的是有更多的时间,为我大明百姓多做些事情!”
朱由校这番话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可以说是在怒吼了,金銮殿中的百官听了朱由校的话,每个人的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一丝羞愧,因为他们中哪怕是最勤政的官员,也没有朱由校这般辛苦。
杨涟直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陛下如此操劳,实属臣等的罪过,臣请陛下务必保重龙体,大明中兴离不开陛下啊!”
百官见状全都跪地哭嚎道:“请陛下保重龙体!”
朱由校看着这些哭的真真假假的官员,叹了口气说道:“大明中兴谈何容易,眼下朝中事务繁多,而且都是涉及百姓生死的大事,可却连推迟早朝这样的小事也要吵上半天,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朕深觉罪孽深重,愧对天下万民!”
说着朱由校竟然掩面痛哭,百官也接茬跟着哭了一阵,王安见金銮殿上哭声一片,心里对朱由校的敬佩再次提升了一个新的高度,这老太监也是懂事的,陪着哭了几声之后,便掺着朱由校往龙椅上走!
王安将朱由校扶到龙椅上,又回身对满朝文武说道:“万岁整个心思都放在百姓身上,奴婢跟在万岁身边侍奉,感受的最为真切,奴婢恳请诸位大人多代万岁爷操劳一些,奴婢给诸位大人磕头了!”
说到这里,王安竟然真的跪倒在地,冲着满朝文武磕头,但王安是皇帝的奴仆,他的头百官可不敢生受,只能跟着跪倒磕头,齐声说道:“臣等愿为万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一番闹腾之后,百官总算是站起身来,方从哲冲着刘一燝抱拳说道:“刘大人,万岁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推迟早朝不是因为懈怠政务,而是为了养精蓄锐,为天下百姓做事,还请刘大人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不要再纠缠这些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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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血溅朝堂(上)
刘一燝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可经朱由校这么一闹,好像反对推迟早朝本身就是件错事,而他要是在已经错了的事情上纠缠不清,那就更是错上加错了!
无奈之下刘一燝只能冲着朱由校施礼道:“臣明白陛下的苦心了,早朝之事请陛下决断吧!”
朱由校这才笑着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从今以后早朝分为冬夏两季时间,冬季从十月到次年三月,早朝时间为巳时,夏季从四月到十月,早朝时间为辰时三刻,四品以下官员除大朝外不必早朝,但巳时必须到各自衙门办差,另外每旬有一日休沐让诸位臣工休息,虽然早朝时间推迟了,诸公却更要勤于政务,多为百姓谋福!”
此议一决,百官齐呼:“臣等遵命!”
推迟早朝的事情决定之后,方从哲又出班说道:“万岁,北地水利一事虽然有所耽误,但南粮北调一事却不可延误了,只是具体如何做,臣无能还请陛下圣裁!”
朱由校未等朝臣中有人出来说三道四,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南粮北调难在彻底开海运,更难的是官船入海,此事关乎国运,还需要仔细斟酌,北地水利工程所需要的粮秣可以先从皇庄中调取,但不管困难多大,北地水利工程,必须尽快开工,否则明年若有天灾,朝廷和百姓都要更加辛苦!”
王安一听朱由校要从皇庄里调粮,连忙说道:“启禀万岁,此次北地水利工程要用的银子少说也要三百万两,如果再从皇庄里调粮食,那宫中用度就要亏空了,而且万岁初登大宝,稍后还要大婚,这里面的花销用度更是巨大,您看这事儿是不是能缓一缓?”
朱由校一拍龙案,斩钉截铁地说道:“北地水利工程关系到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是绝对缓不了的,宫里的耗费有亏空那就省一些,除了几位太妃的用度不能俭省之外,所有人都缩减用度,至于说朕大婚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再说,朕一人的事情总没有天下人的事情重要,无论如何先把眼下的关口过去再说吧!”
朱由校这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感人肺腑,朝堂之上已经有一些大臣满地打滚儿,哭嚎着圣君临朝,万民之幸的陈词滥调,只有方从哲这样的老狐狸,以及刘一燝这样在朱由校面前吃过亏的人,才会有小皇帝越来越不好对付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朱由校已经表明了态度,方从哲就算知道开海之议一开,他就会成为百官的活靶子,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个首辅如果不站出来表个态,那就会直接把自己推到皇帝的对立面!
左右权衡之后,方从哲只能咬着牙说道:“万岁爱民之心感天动地,臣就算万死也要把南粮北调的事情办妥!”
朱由校起身,对着方从哲深施一礼,语重心长道:“方阁老有此决心朕心甚慰,朕代天下百姓谢过方阁老了!”
方从哲心知小皇帝这是直接把他逼到了死路上,但无可奈何的方从哲却只能沿着这条死路狂奔下去,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地还礼,而朱由校和方从哲这番君臣相的的戏码演完之后,朝堂上的气氛明显变的沉闷了,很多官员的脸上阴晴不定,眼神也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朱由校高坐龙椅之上,看着下方百官的反应,心里不禁暗自冷笑,就在朱由校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骆思恭却急匆匆上殿觐见。
骆思恭三拜九叩之后,朗声说道:“启奏陛下,原辽东将军李如柏已经带入京中,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一听李如柏进京了,立即说道:“把他带上殿来,朕有话要问!”
骆思恭连忙叩首道:“臣遵旨!”随后骆思恭退出大殿去带李如柏觐见。
朱由校对诸位大臣笑道:“朕知道诸位爱卿已经很辛苦了,不过咱们这位辽东将军可是很值的一见的,诸位就再辛苦辛苦,一起见一见这位毁了辽东的李家将军!”
朱由校正说着殿外值守的大汉亲军进到大殿之中,这大汉亲军身材高大威猛,身穿崭新的鸳鸯战袄,腰间陪着腰刀,看上去倒是威风凛凛,只不过这人年纪不大,脸上稚气未脱,倒是让人生不出惧意!
本来这位大汉亲军进殿是按照惯例通禀犯官带到,请旨通传的,可这位大汉亲军刚刚跪倒在龙案前还没来的及说话,朱由校便一拍龙案喝道:“你给朕站起来!”
朱由校这一嗓子不但那个大汉亲军吓的差点儿趴下,就连满朝文武也都吓的一激灵,文武百官实在不知道这位小皇帝又要起什么幺蛾子,只能一个个迷茫地看向朱由校,等着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朕说了让你站起来!”朱由校没理会百官的反应,怒视着已经吓的跪趴在地上的亲军,语气更加严厉地喝道!
那位大汉亲军虽然被吓的两腿打颤,但也不敢违背皇命,只能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却不敢抬头去看龙椅上的朱由校,而且因为紧张和害怕,他脸上的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太和殿的方砖上!
朱由校再次走下龙椅,到了这个比他高出一头的亲军面前,低吼着说道:“抬起你的头,挺直你的腰!”
亲军艰难地咽了口吐沫,但还是按照朱由校的话,抬头挺胸站直了身板儿,朱由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个样子就对了,军人甲胄在身,刀枪在手,就是国家的柱石,民族的脊梁,如果军人的膝盖软了,腰塌了,咱们的国家和民族就彻底完蛋了,从今以后凡军人穿戴甲胄者见朕不跪,此为永例凡有改动者以谋逆论处!”
朱由校忽然间抛出的这么一个规矩,彻底让满朝文武震惊了,大明朝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勋贵便逐渐失去了朝廷中的话语权,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这就使的武将在大明的官僚体系中地位直线下降,以至于如戚继光那样的将军,在给当朝首辅张居正写信的时候要自称门下走狗,至于说二品的总兵给四品的知府磕头那早就是惯例了!
今天朱由校一句话,让武将乃至那些大头兵的地位一下子提高到了近乎超然的地位,这让满朝勋贵无不心中擂鼓,文官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也嗅出不一般的味道。
不过这世界上作死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朱由校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是有几个御史抢出朝班,齐声高呼:“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朱由校不由分说直接喝道:“来人拖出殿外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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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溅朝堂(下)
殿外亲军闻令呼啦啦冲进大殿,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个御史打掉官帽,扒去官服,拖起来就往殿外走,这下子朝堂之上可是真的乱了套了,顶撞皇帝被打屁股那是荣耀,可是直接掉脑袋那可就屁都没有了!
如果这样的事情被当成惯例,朝堂之上骂皇帝可就不是博名声而是玩儿命了,这种事情文官自然是不能忍受的,当下不少文官吵闹着冲出朝班,打算从大汉亲军手中将那几个御史抢下来!
朱由校见状面如寒冰,厉声喝道:“大汉亲军听令,擅出朝班三步者斩!”
“遵旨!”殿外的大汉亲军齐喝一声,冲入太和殿长刀出鞘,分列两排挡在文武百官之前!
方从哲没想到好好的一场朝会,竟然会忽然间发展到这般地步,连忙跪倒在地高呼道:“陛下!朝堂之上以刀兵对群臣,乃是千古未有之事,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陛下声誉将毁于一旦啊!”
此时朝班之中有人大喊:“昏君当朝,吾辈纵使刀斧加身亦不惧矣!”
有人这么一喊,原本就混乱的朝班立时如同炸了窝一般,一些年轻气盛的官员红了眼一样冲出朝班,但早已长刀出鞘的大汉亲军,哪里会在乎他们,但凡有官员冲出朝班三步之人,立即便有亲军挥刀砍杀!
手中只有一块珪板的官员哪里是大汉亲军的对手,当即便被砍翻了五六人,一时间朝堂之上鲜血横流,惨叫声不绝于耳,群情激奋的文官何时见过这般景象,一个个吓的目瞪口呆,有些胆小的人甚至屎尿齐出,瘫软在地上!
眼看着惨剧发生,方从哲仿佛一瞬间便老了十岁,颓然地摘下了头上的官帽,跪在了朝班之中,朱由校见方从哲这是要弃官,淡然一笑道:“方阁老,不过就是几条人命的事情,就值得你辞相?那大明朝这个首辅未免太不值钱了!”
朱由校话音未落,一个肩膀被砍了一刀的官员,捂着伤口大喊道:“昏君!你擅杀忠义朝臣,残暴堪比桀纣,大明必定亡在你手!”
朱由校看了看那位文官,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位列四品,应该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了,不过朱由校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在哪个衙门口任职的!
朱由校走到那个官员跟前,看了看那个文官的伤口,回头问道:“这是谁砍的?”
一个长的极其雄壮,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大汉亲军正要下跪,但想起朱由校刚刚下过的旨意,只能直着身子说道:“回陛下的话,这是小的砍的!”
朱由校摇了摇头说道:“你小子手上功夫不到家,力道、角度、位置都不行,你这一刀人家都不用金疮药,随便包一下就没事了,这要是在战场上你早就让人给剁了!”
那大汉亲军脸上一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朱由校起身拍了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大汉亲军,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多操练,这都是保命的本事!”
那大汉亲军当即吼道:“小的遵旨!”
朱由校这才对那个官员说道:“你们刚刚还说朕是明君,现在又说朕堪比桀纣,真不知道你们哪句话是真的,不过朕承认,哪怕是桀纣这样残暴的君王也干不出朝堂上砍人的事情,不过朕想知道你们的忠义又在哪里?”
那官员捂着伤口,怒目圆睁地盯着朱由校骂道:“我等忠心为国,不惜性命维护朝纲体统,忠义可彪炳史册!”
“这就是你的忠义?”朱由校嗤笑道:“那你还真是侮辱了忠义这两个字啊!”
那官员指着朱由校怒吼道:“吾辈忠义可鉴天日,你这昏君纵使贵为人主,但也诋毁不得!”
朱由校看了一眼那个官员,又看了看满朝文武,只见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痛心疾首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畏缩惧怕者有之,但不管是谁,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却没人敢和朱由校对视!
沉默了良久,朱由校才开口说道:“朕登基至今已有十天,这十天里朕每天看着你们在这朝堂之上,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来夺去,可朕力主的北地水利工程,却迟迟得不到进展,朕想问你们,你们知道朕为什么要不惜动用皇家内帑也要兴修水利吗?”
此时此刻百官谁还敢去跟朱由校搭茬?
因此回应朱由校的不过是一片沉默罢了,朱由校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朕知道,在你们心里朕这样做,不过就是因为年轻气盛,想尽早搞出些政绩,然后好搏一个明君的名头,但今天你们看到了,朕不在乎这样的名声,今天朕就告诉你们,朕为什么要不惜代价的兴修水利!”
朱由校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说白了很简单,朕不过是要给百姓一条活路罢了,诸位应该知道,自万历三十年以后,气候越来越冷,天灾也愈演愈烈,百姓收成日减,生活逐渐困顿,到了现在这样的秋寒时节,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者甚众,所以朕要用以工代赈的办法,让他们有吃有穿,还能兴修水利,改善明年的灾情,可你们都干了什么?”
朱由校转身盯着那些刚刚还怒气冲天的官员,声如寒冰般逼问道:“你告诉朕,这十天里,有多少人因为你们的无能、扯皮而死?朕在金銮殿上杀了几个无能的蠢货,你们骂朕是桀纣,是昏君,可每天有多少百姓因为你们而死?那你们又是什么?或者说在你们眼里,你们的命才是命,那些百姓的命不过就是一堆野草,什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圣人之言,在你们的眼里是不是就是一句屁话?”
朱由校目光如刀地扫视着群臣,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回答他的话,就连方从哲、刘一燝这样的大儒,看着朱由校也是心里发苦,倒不是他们觉的对不起百姓,而是因为朱由校次次拿百姓说事,让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些人不知道在朱由校原本生存的世界里,有占领道德制高点一说,而朱由校就是很好地占据了为国为民这个道德制高点,毕竟在这个时代,当官儿最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就是为民做主!
更何况孔圣人可是从来没说过拿老百姓不当然人的话,这些时不时拿圣人之言教育皇上的大臣,在被朱由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狠狠打击的时候,虽然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是这些话没有一句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
看着群臣无人应答,朱由校冷声说道:“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朕没时间跟诸位大老爷们闲扯,从明天开始打击异己,相互扯皮的事情别拿到朝堂上来说,另外朕决定刘一燝任次辅,杨涟任左都御史,其他各部缺员者内阁尽快草拟一个名单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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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李如柏
朱由校忽然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又让群臣一惊,不过刘一燝和杨涟震惊之余,还是跪地谢恩了,方从哲知道这次必定震动朝野的风波朱由校一个人扛下来了,刘一燝接受了次辅的任命,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和他挣首辅的位置,心里安稳了不少。
朱由校又看了看那个被砍伤的官员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冲出来六个人,就活了你一个,你若是还有为国为民之心,便先回去养伤,十天后朕会任命你为河务钦差,督察北地水利工程,若是不想当官了,就回老家去安稳过日子吧!”
那个官员满脸挣扎地看着朱由校,良久之后才说道:“此次北地水利工程全由内廷主持,微臣一个外官去督察恐怕没人会听!”
朱由校闻言一笑说道:“朕赐你尚方宝剑,只要是工程质量不过关,或者有克扣劳工酬劳的,你可以就地斩杀,不过朕劝你要找几个水利、财务方面的老手跟着,否则就你那比石头还硬的脑子,被人骗死怕是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另外你可以告诉你找的人,本次巡查只要顺利完成朕便赏他们官做,查出一件案子官升半品,但若是日后你们督察的水利工程出了问题,就直接要了你们的脑袋,你可敢答应?”
那官员倒是光棍,不顾伤口疼痛,跪地叩首道:“臣敢答应!”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几具尸体说道:“这几位还有刚刚推出去的那几位都厚葬了吧,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刻在他们的墓碑上,是非功过后人自会给出一个公平的评价的!”
很快大殿上的尸首、伤者全部被抬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的殷红血迹,展示着刚刚发生的血腥一幕,不过朱由校并不后悔,就如他自己说的,他实在没时间跟这些大老爷们扯皮,所以他必须用最激烈的手段,来刺激这些官员那已经麻木了的神经!
“对了,刚才喊刀斧加身亦不惧的那位大人,好像没有违背朕的旨意,现在请你站出来,朕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样的风骨!”朱由校坐回龙椅之上,笑呵呵地看着御阶下的百官问道。
不过这个时候可没人会认为朱由校说的是什么好话,因此朱由校问过一遍之后,御阶之下的文武百官只是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陛下,今日百官冲撞陛下,但也得到了陛下的教训,老臣恳请陛下,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方从哲怎么说都是百官之首,此时也只能站出来劝说一番!
“方阁老放心,朕不是嗜杀之人,不过因为那位大人一句话,就造成了这千古未有的殿前血案,那位大人不出来让大家看看庐山真面目,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朱由校微微摇了摇头,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杀意!
偌大的太和殿上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朱由校嗤笑道:“自己痛快了嘴,推着别人出来送死,现在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满朝清贵文士就是这样的气节?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如此的话,请诸位大人以后不要谈什么忠义、气节了,朕不想听这样的笑话!”
朱由校的话说的尖酸刻薄,满朝文官无不觉的脸上发烧,终于在一阵沉默之后,几个文官挪动了一下身子,不过他们不是站出来,而是将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官员给露了出来!
这位一见挡在自己面前的同僚都让开了,也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当即一咬牙出班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才大声说道:“启禀陛下,臣刚才不知道陛下苦心,才口出悖逆之言,现在臣已经明白陛下所做一切都是为黎民谋生计,为朝廷谋安稳,臣实在愧对陛下,请陛下降罪!”
朱由校看着此人,冷冷一笑说道:“你没有愧对朕,但你却愧对那几个枉死之人,朕也不跟你多说什么,到了下面跟他们陪个不是,来人,拉出去与刚刚那几位一并砍了,此人悬首三日,然后把他的所作所为铸在铁牌子上立于坟前,也好让后人看看此等人的嘴脸!”
大汉亲军应和一声,将那个已经吓的瘫软的官员拉出了大殿,朱由校这才说了声:“退朝吧!让骆思恭把李如柏带到乾清宫去!”
王安连忙高喝一声:“退朝!”
百官行礼之后退出金銮殿,朱由校才起身离开,王安赶紧跟上,朱由校对王安说道:“等工部把工程规划和工匠准备好之后,你立即安排人手去执行,告诉下面办事的人,差事办好了,朕大把的银子赏给他们,若是办砸了差事被人砍了脑袋,那可是长不回来的!”
王安赶紧说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警告那些猴儿崽子,让他们好好办差!”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你再告诉那些办事的人,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给朕添油加醋地传出去,总之要凸显皇家的恩德,再尽力贬低那些文官,要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能吃饱饭,是朕拼着和满朝文官闹翻,才争取来的!”
王安笑道:“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一定让那些猴儿崽子们把这件事搞的惊天动地的,保证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主子的恩德!”
朱由校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出了金銮殿之后,朱由校一路步行回到了乾清宫,换上一身便服之后便命王安去叫骆思恭把李如柏带进来。
不大功夫骆思恭便亲自押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中年人进了乾清宫西暖阁,朱由校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如柏,只见此人身材健壮敦实,虽然须发花白,满面愁容,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孤狼临死时的冷漠和不甘!
“罪臣李如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如柏始终低着头,到了朱由校面前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起来吧!赐坐,上茶!”朱由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李如柏心里猛的一抽!
“陛下!罪臣不敢坐!”李如柏诚惶诚恐地说道。
“杀了一辈子人,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胆子倒小了?你们李家的人不应该如此不堪才是!”朱由校微笑着说道。
“那罪臣就斗胆谢陛下恩典了!”李如柏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被朱由校一激倒也豁出去了!
李如柏从地上爬起来,欠了半个屁股坐在太监搬过来的软凳上,此时暖阁中点着朱由校让三位大匠打制的火炉,这火炉的炉身和烟囱全是用黄铜打制,上面雕龙画凤,擦的锃明瓦亮。
火炉点的是上好的块儿煤,火力足烟气少,上面的大铜壶正在冒着水汽,这让整个暖阁之中虽然暖和的很,但却不显的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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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李如柏的惊喜
这时朱由校看到还站着的骆思恭,对旁边的王安道:“没眼力见儿的,怎么没给骆大人搬个凳子?”
王安连忙笑道:“主子刚才只说给李大人赐坐,可没说给骆大人赐坐,这样的恩典,奴婢可不敢擅专!”
朱由校一笑说道:“李如柏戴罪之身都有个座位,骆大人怎么可能没有?快给骆大人赐坐!”
骆思恭连忙谢恩,然后跟李如柏一样,欠了半个屁股坐在软凳上,等小太监将茶上来,朱由校喝了口茶,才对李如柏说道:“老李啊!你们李家罪过不小啊!”
李如柏正在喝茶,听朱由校这么说,吓的他手一抖,半杯热茶撒在脸上,他也顾不的烫的慌,连忙放下茶杯,跪伏在地上说道:“萨尔浒一战,罪臣兵败辱国罪该万死,陛下如何处置罪臣,罪臣都甘心谢恩,只请陛下念在李家为国戍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李家妇孺一条活路吧!”
朱由校放下茶盏,看着李如柏,冷笑一声说道:“打一场败仗就要杀一个将军,朕没那么小气,更没那么奢侈,你李家的罪过不在萨尔浒之败!”
李如柏闻言一愣,思索片刻才犹疑着问道:“罪臣敢问陛下,李家之罪不在萨尔浒,那李家又罪在何处?”
朱由校起身走到李如柏跟前说道:“你们李家自从祖上自朝鲜内附以来,一直镇守辽东,这功劳朕是记得的,你哥哥李如松在朝鲜跟倭寇也打的不错,不过你们李家最大的罪过就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养出了努尔哈赤这个贼,如果你爹李成梁或者你大哥李如松活着,努尔哈赤还不算什么,可你爹归天了,你大哥又偏偏意外战死了,你们李家就控制不住这个贼了,现在这个贼养大了,养强了,为此辽东付出了十万军民死伤的代价,你说你们李家的罪大不大?”
不知道是因为暖阁太热,还是被朱由校的话给吓的,李如柏汗出如浆,只能连连磕头哀求道:“罪臣知罪,只求陛下放过李家,罪臣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给陛下出气!”
朱由校嗤笑道:“让人家打败了,还要把自己家的将军千刀万剐,你当朕是傻子吗?再说你李如柏身上那一百多斤肉,还不够还十万辽东军民的血债!”
李如柏敏锐地从朱由校的话中听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思,抬起头看着朱由校,语气坚定地说道:“陛下有什么吩咐,罪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为陛下达成所愿!”
朱由校弯下腰,盯着李如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朕要你三年之内练出十万铁骑,把辽东和蒙古全部平定,你能做到吗?”
李如柏没想到朱由校竟然有如此野心,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但还是狠狠点头说道:“陛下有命,罪臣就算死也要办到!”
朱由校直起腰笑了笑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给朕说一个大致的计划,朕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李如柏见朱由校并没有被自己的几句豪言壮语打发了,心里闪电般开始谋划怎么在三年里练出十万铁骑,然后利用这些人横扫辽东、蒙古,说实话这对于李如柏来说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至少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
但是李如柏终究是将门之后,虽然本事不如父兄,但也差不到哪里去,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如柏终于开口说道:“启禀陛下,罪臣已经想好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示意李如柏可以说了,李如柏深吸口气说道:“陛下要在三年内练出十万铁骑,难点有三,其一为钱粮……”
朱由校一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你不用管,朕会解决,保证你粮饷无忧,装备精良!”
李如柏接着说道:“那剩下的两个难点一个是马,另一个是人,这两点臣有办法解决!”
朱由校思索片刻之后,笑着说道:“说来听听!”
李如柏此时为了给自己和李家谋求一条活路,甚至一场富贵已经彻底放开了,他朗声说道:“马可以从蒙古走私,盐、酒、铁器、绫罗绸缎都可以换马,而且价格还相对的便宜许多,人的方面罪臣家里还有千亲兵,都是马上的好手,再从北地招募三万能骑马开弓的青壮,十万铁骑的架子就算搭起来了,其余兵源陛下可以从各军调取,十万人马整合、训练三年左右,自然可以成军!”
朱由校沉思片刻,说道:“朕刚才的话有些操之过急了,十万铁骑不是那么好练的,但只要钱粮充足,照你的办法一年左右练出三五万精锐骑兵,是不是没什么问题?”
李如柏毫不犹豫地说道:“回陛下的话,如果钱粮充足,再按臣的说法去做,三个月之内两万骑兵可得,经过半年的整训便可成为精兵,而后陆续招募,一年调教出五万铁骑问题不大!”
朱由校摇了摇头说道:“你太着急了,朕给你一年的时间,但只要你练出三万铁骑,不过你要写出一部练兵心得,戚继光能写《纪效新书》,你李如柏为什么不能写一部骑兵兵书来?”
李如柏窘迫地说道:“陛下对罪臣寄予厚望,罪臣实在感激不尽,只是写兵书的事情,罪臣实在……实在是无能为力!”
朱由校摆摆手道:“这你不用管,你只要把练兵的心得记下来,朕自会让人帮你整理,到时候你李如柏也能名留史册了!”
李如柏激动的满脸通红,连连磕头道:“陛下对罪臣恩深似海,罪臣就算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陛下万一!”
朱由校正色道:“报恩的话你不必多说,现在朕封你为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骑兵指挥使,不过现在朕除了钱粮什么都给不了你,兵马需要你自己去招,不过你记住一件事,朕要的是三万精锐铁骑,不是你那千亲兵带着的两万骑马的农夫,你记住了吗?”
李如柏闻言一愣,如今的大明军队已经没了太祖、成祖那时的模样,当年的明军可以深入草原,打的蒙古各部闻风丧胆,可如今的明军就算守城都吃力,再加上屯兵制的腐朽,可以说大明的所谓百万大军基本上已经烂透了!
武将为了保证自家的地位,便想出了克扣军饷豢养亲兵的办法,也就是拿普通士兵的粮饷,来养一批精锐,打仗的时候普通士兵在前头送死,如果态势好那亲兵就一鼓作气击溃敌军,反之亲兵则是保护主将逃跑的主要力量!
李家之所以可以在辽东混的风生水起,主要是手里有千亲兵,仗着这千人马,不管是金人还是蒙古人,对于李家都只能退避三舍,当然这是李成梁和李如松活着的时候,自从李成梁老死,李如松又在突袭鞑靼王帐时不幸战死之后,李家就没了这样的威慑力!
哪怕李如柏所说的千精锐,也是他掌权之后,重新拉起来的,其中原本的亲兵不足三千,战斗力自然也远不如前,可是就这样一支骑兵,现在看来在大明朝也是数一数二的精锐铁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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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下民心(上)
不过今天朱由校的话,让李如柏很诧异这个小皇帝竟然对军中的事情如此了解,所以李如柏也只能重重地叩头道:“罪臣豢养亲兵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陛下钱粮给足,罪臣保证一年之内给陛下练出三万精锐铁骑!”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你先下去洗漱更衣,然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朕请你到京城里的馆子好好吃一顿,算给你这个近卫军骑兵指挥使接风!”
李如柏再次谢恩,然后在太监的引领下出了暖阁!
李如柏一走朱由校便对骆思恭说道:“骆爱卿,朕有一事要你去做,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好!”
骆思恭起身施礼道:“陛下但有所命,臣肝脑涂地也要为陛下办成!”
朱由校笑着说道:“此事用不着你肝脑涂地,但总要你用心些,朕要你去……”
在乾清宫的暖阁中朱由校跟骆思恭说了一个时辰,骆思恭走的时候,满脸都是汗水,引路的太监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骆思恭低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当今天下谁要敢与陛下为敌,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骆思恭走了之后,王安在暖阁中愁眉苦脸地跟朱由校说道:“主子爷,您这又是修水利,又是练兵的,就算万历爷留下金山银山也不够用啊!”
朱由校不以为意地说道:“怎么这就没钱了?”
王安掰着手指头算道:“主子爷,您修北地水利,连工钱带粮秣,总要二三百万两银子,这内帑倒是出得起,练三万骑兵至少也要耗费百万两,这加起来就是差不多四百万两,可皇宫大内用度颇多,一年总要百十万两银子,可这进项又只有那么点儿,照您这么花下去,怕是不出两年,大内就要揭不开锅了!”
朱由校敲着桌子思索片刻说道:“这赚钱的法子朕倒是不少,可都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但修水利和练兵的事情又迫在眉睫,说不得要让朕的哪位王叔造个反了!”
“啥?”王安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瞪着眼睛,盯着朱由校,哆哆嗦嗦地问道:“主子爷!您刚才说啥?”
翌日!
朱由校宣布休朝一日,为昨天被斩杀的官员哀悼,并且派出李进忠去那些官员家中慰问,赏赐金银财帛自然不在话下,封妻荫子也是毫不手软,可以说除了那位光喊口号不动地方的官员被枭首示众外,其他死者都得到了足够优厚的补偿!
而朱由校则在方从哲、刘一燝、杨涟的陪同下,在一个叫做雁会楼的酒楼雅间里,给新任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骑兵指挥使李如柏接风,按说方、刘、杨这样的文官,是不屑于和李如柏这样武官同席的!
可朱由校这个小皇帝做事实在太出人意表了,他们现在也摸不准这位爷的脉,既然朱由校已经派人来请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不过他们三位已经心照不宣地认为,这顿饭不知道会吃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让这三位朝廷大佬意外的是,这个雁会楼不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楼,而是一个不太起眼儿的酒馆儿,虽然也是上下两层楼,但二楼的雅间就他们一桌,一楼倒是颇为热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这顿饭吃也算是风平浪静,直到中午时分,朱由校都是有说有笑,没整出什么幺蛾子,这倒是让三位大佬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至于说朱由校要搞什么皇家近卫军,反正不用朝廷出钱,他们也就由着小皇帝折腾去了!
反正大明朝的皇帝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意外,当年正德皇帝还给自己封了个大将军,直接跑到大同去跟蒙古人干了一仗,当今这位更是干出了朝堂之上斩杀大臣的事情,现在人家只是自己出钱弄一支骑兵,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再者说方从哲他们心里也算计着,等大内的钱粮用完了,这个小皇帝也就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到时候这支骑兵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这三位根本没理会这茬,只是三心二意地陪着朱由校吃饭!
不过话说回来,让方从哲、刘一燝、杨涟奇怪的是,那些平日里揪住皇帝的小错,就如同打了鸡血般进谏、上折子的御史言官们,这次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了,不但没人去午门表演以死劝谏的戏码,就连个骂皇帝的折子都没人写,这可是不符合大明朝文官的尿性啊!
虽然方从哲他们三个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可朱由校带着三位朝中重臣翘班吃饭,自然不会真的没什么事情,就在方从哲他们三位稍稍宽心的时候,楼下便传来嘈杂之声,王安正要命侍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由校却一摆手说道:“不必理会,把门打开,听听他们吵些什么!”
王安只能领命打开雅间的房门,顿时楼下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原来这楼下来了三个书生,这三位一进酒楼便大呼小叫地点了不少酒菜,等酒菜上齐之后,一位身穿蓝色长袍,身形有些富态的书生对另外二人说道:“张兄、王兄也刚刚吊唁过几位大人?”
在他上手一位穿一身青色长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书生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和王贤弟刚刚吊唁过几位大人,正巧在这里遇到了刘贤弟!”
另一位穿着黑色道袍,年纪也就是三十出头,身形有些消瘦的书生叹了口气道:“一夜之间十位忠烈大臣命丧刀下,此乃千古未有之事,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啊!”
三位书生本来就行事高调,颇为引人注意,此时说起朝中的事情,就更加吸引眼球,旁边立时有好事者,欠着身问道:“三位老爷,咱们今天也看到城里有十来家官邸办丧事,却不知道其中内情,不知三位老爷能否给咱们说说,到底这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有那么多家大人治丧啊?”
周围也有人也跟着说道:“三位老爷都是通天的人物,就开开恩给我们这些小民讲讲,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吧!”
众人这一央告,那三个书生相互看了一眼,刘姓书生到底是年轻了些,顿时将手中酒杯往桌子上一顿,高声说道:“本来这朝中的大事不该跟你们这些小民说起,不过此事关乎天下民生,让你们知道知道也是好的。”
众人闻言连不迭的答谢,刘姓书生这才又说道:“昨日早朝当今无故斩杀十位劝谏的大人,酿成千古未有之惨案!”
刘姓书生此言一出,酒楼中的酒客无不倒吸口冷气,有人说道:“只听说纣王无道,取忠臣的心肝给狐狸精治病,可他也不敢在金銮殿上斩杀十位大臣啊!咱大明朝这位万岁爷,这是要干什么?”
王姓书生愤恨地说道:“当今万岁年幼孤苦,若不是朝中忠义大臣们力保,哪里来的如今这皇位?没想到万岁登基不久便酿成如此血案,依我看朝中必有奸党裹挟万岁,吾辈读圣贤书,自当为君父尽忠,我看咱们不如联络同窗,去午门上书,以清除朝中奸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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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下民心(中)
李姓书生也说道:“王贤弟此言正合我意,想当今朝中东林君子备受排挤,反倒是楚党、郑党之流窃居高位,甚至还有人妄议官船入海之事,吾辈的确应该上书朝廷,产除奸佞,匡扶社稷!”
这三位书生说的激情豪迈,酒楼中的酒客也跟着纷纷叫好,却忽然有一个在角落里喝酒的老者,嘶哑这声音问道:“三位老爷,不知道万岁爷为什么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在金銮殿上斩杀十位大臣啊?”
老者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在嘈杂的环境中立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当即便有人说道:“对!对!对!您三位给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引出这泼天的案子!”
刘姓书生喝了口酒,大声说道:“昨日早朝本来是平安无事,可万岁却不知道为什么,颁了一道旨意,说是军兵着甲胄,持军械可以见驾不跪,此等荒谬绝伦的旨意,朝中诸公自然拼死反对,从而引发了一场血案!”
酒客中立即有人说道:“这万岁爷是怎么想的?那些丘都能见驾不跪,那文官老爷们不得在万岁爷面前横着走?”
李姓书生终究老成一些,一听这些酒客话说的无礼,立即呵斥道:“这是什么混账话?君臣之道乃伦常之首,岂是尔等随意妄言的?”
说话的人被教训了一通,立即躲了起来,可刚刚问话的那个老者却说道:“小老儿虽然只是平头百姓,可碰巧也知道一些内情,本来这些事小老儿这样土没脖子的人不该多说,可三位老爷的话却让小老儿听了不舒服,少不的要说几句公道话了!”
三位书生打量了一下那个老者,发现他不过就是一个遭老头子,身上一件掉了色的灰布夹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一双大手又皱又黑,右手上还缺了两根手指,桌上也是一壶烧刀子和一碟茴香豆,便在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刘姓书生冷笑一声说道:“你一个老汉,知道什么国家大事?怕是连午门朝那边儿开都不知道!”
刘姓书生这话立即引起一片哄笑,可那老者却丝毫不以为意,喝了口酒,吃了两粒茴香豆,依然用那特有的沙哑嗓音说道:“这位老爷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说话这么不积口德?小老儿虽然搞不懂你们读书人的那些忠啊!义啊!到底是个什么,可小老儿知道那十个官儿死的不冤枉,当今万岁爷真个是位爱民如子的好皇上,你们这些读书人倒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老者说到最后,语气中竟然带上一丝肃杀之气,语音虽然沙哑,但却隐含金铁之声,让人听了不禁生出阵阵寒意,就连那三位书生也被老者气势所摄,一时间竟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三个书生才反应过来,刘姓书生一拍桌子,起身指着老者骂道:“哪来的老混账,竟敢说出这等有辱斯文的话来?当真要把你送进衙门治罪才是!”
刘姓书生话音未落,就听酒楼门外传来一声慵懒的喊声:“什么人要送衙门治罪?先给爷们儿看看,若是毛贼泼皮先打上一顿再说!”
随着话音三个外穿对襟鸳鸯战袄,内穿飞鱼服,手提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巡街校尉从酒楼外面走了进来,这三位往酒楼门口一站,刚刚还喧闹的酒楼,顿时就安静了,就连那三个书生也皱起了眉头,显然锦衣卫的名头对他们也很有威慑力!
领头的锦衣卫小旗眯着眼扫视了一下酒楼里的人,见被他看到的人都在回避他目光,小旗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刚才什么人喊着送人进衙门?怎么现在没人言语了?”
刘姓书生虽然很不愿意和这些锦衣卫有什么纠葛,但他也不愿跌了脸面,指着老者说道:“他口出不逊,有辱斯文,我要送他见官!”
小旗顺着刘姓书生手指看向老者,脸色顿时一变,快步走到老者跟前,抱拳说道:“这不是周大爷吗?侄儿给您问安了!”
周姓老者看了一眼小旗说道:“我当是谁这么威风,原来是郭家的老二啊,你小子比你爹强,你爹一辈子才混了个总旗,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小旗,到老了怎么也能混个百户,到时候你们老郭家也就算出头了!”
郭小旗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瞧您老说的,咱们这些小辈儿可不敢和您们老一辈比,您老哥几个可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我们不过就是混口饭吃!”
周姓老者白了郭小旗一眼说道:“现如今也不是太平盛世,刀头舔血的勾当多了去了,你们这些小子就是安逸惯了,舍不的这身上的百十斤懒肉,否则也能杀出份功名来!”
郭小旗被周姓老者数落了几句,也不见生气,可他也不能任老者这么数落,便岔开话题问道:“周大爷,您怎么惹着那几位相公了?他们嚷着要带您见官!”
说起这事,周姓老者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们说昨天万岁爷砍的那几个官冤枉,我说万岁爷是好皇上,他们这些读书人才是吃人的虎狼,他们听着不顺耳,这就要带老头子去见官!”
说到这事儿,郭小旗凑近了周姓老者,压低着声音问道:“昨天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坊间说什么的都有,可上面却没发禁口令,咱们弟兄也只能听着,对了,您家我大兄弟就在大汉亲军当差,不知道他昨天当值不?可知道什么内情?”
周姓老者得意地一笑道:“他昨天正好当值,还砍了个官儿,不过没砍死,让万岁爷给数落了几句,现在正在家罚跪呢!”
郭小旗大吃一惊道:“那万岁爷降罪没有啊?”
周姓老者不无得意地说道:“万岁爷就是说他刀法不行,让他好好练练,等挨完罚少不的我这把老骨头要教他几手!”
郭小旗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万岁爷没降罪就好,我那兄弟可说了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好的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周姓老者瞥了一眼三个书生,又看了看酒楼里其他伸着脖子,等着听故事的酒客,这才喝了口酒,将酒杯往桌上一顿说道:“昨天殿上的事情我家那傻小子倒是说了,不过这话说起来真是气死人,那些当官的因为万岁爷收拾了工部尚书王佐,找着茬跟万岁爷作对,这才惹恼了万岁爷,让万岁爷给砍了一堆!”
郭小旗不解地问道:“这朝中六部,最安稳的就是工部了,王佐也做了好几年的尚书,虽然没什么功劳,可也不见劣迹,万岁爷收拾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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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下民心(下)
周姓老者恨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他耽误了万岁爷力主的北地水利工程!这件事本来是万岁爷心疼遭灾的百姓,拿出体己的银子,买粮食雇工修缮北方各地水利,这以工代赈兴修水利,可是天大的好事。再说又是万岁爷拿宫里的银子雇工,既不用加税,也不用百姓白服徭役,这更是比天还大的好事。可工部却因为他们只能派工匠,不能派官员监工,捞不到这里面的好处,硬生生耽误了十天。那王佐还跟自己养的外室说什么,大明天下没他同意,天王老子也休想动一锹土,挖一条沟。这样的混账官儿万岁爷没当场杀了他,就算便宜了,可朝堂上的那些大人却官官相护,借题发挥和万岁爷对着干,万岁爷不砍他们砍谁?”
旁边有酒客问道:“这位周爷,您说万岁爷拿体己银子买粮食,雇工修缮水利,这可是真的?”
周姓老者大声说道:“老汉活了五十二岁,生平不敢说一句假话没说过,可这件事老汉若是胡说道,就叫我老周家断子绝孙!”
周老汉此言一出,整个酒楼都乱了套了,一众酒客乱哄哄地议论着,但所说的都是当今皇上是英明神武的圣君,言谈之中也多有对那些拖沓无能的官员的贬低,甚至看向那三位书生的眼神都有了些异样的变化!
本来李姓书生想要拉着另外两人离开,但偏偏刘姓书生来了脾气,高声说道:“当今万岁体恤民情自然值的称道,但万岁要官船入海,还让军兵见驾不跪,这些有违祖训伦常,朝中诸公极力反对也是情理之中,何以招来杀身之祸?”
周老汉瞥了刘姓书生一眼冷笑道:“万岁爷为什么要在北地以工代赈?还不是因为北地粮米连年减产,这京城的米价到了什么程度,诸位也是知道的,可南方却因为连年丰产,以至于米贱伤农,漕运又是半年开,半年停,南北调度不畅,以至于无法沟通有无,万岁爷开海运,用官船南粮北调,既可以平定北地粮价,又能让南方百姓赚得银钱,请问这位小相公,此乃利国利民之事,为什么做不的?”
刘姓书生平日里面对无知百姓,也是大瓣儿蒜装惯了,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老汉竟然这么难缠,被问及海运利弊之时,想都没想直接便说:“开海运必然招来倭寇涂炭东南,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做?”
周老汉冷冷一笑,语带杀气地说道:“倭寇?若是那帮小矮子敢来,咱们杀就是了,至于怕成这个样子?”
刘姓书生见周老汉一脸的不屑,忍不住脸上一热,强辩道:“当年倭寇席卷东南,官兵根本抵挡不住,倭寇自海上而来,一路向着内陆,见人杀人,见村屠村,死伤不计其数,岂是你一个老汉三言两语就能视而不见的?”
未等周老汉说话,郭小旗便挺着胸脯,大声喝道:“你这书生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周大爷当年是跟着骆指挥使在朝鲜杀倭寇跟砍瓜切菜一般,记在功劳簿上的人头就有七级,那些砍丢了的就不知道多少了,怎么会在乎那帮小矮子?”
酒客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儿的老汉,手上竟然有这么多条人命,再看向周老汉的目光中都忍不住多了几分敬畏!
周老汉却拿筷头子打了郭小旗一下笑骂道:“扯什么骚?还不是让倭寇砍去了两个手指头?”
刘姓书生屡屡在周老汉面前吃瘪,现在总算是找到机会,冷哼一声说道:“说的英雄好汉一般,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倭寇砍成了废人?你们这些丘尚且如此,东南百姓哪里还敢去招惹倭寇?”
郭小旗见刘姓书生拿周老汉的断指说事儿,气的跳起来骂道:“狗入的,锦衣卫里的老祖宗也是你能编排的?跟爷去南镇抚司见识见识吧!”
周老汉却一把抓住郭小旗,眼如鹰隼般盯着刘姓书生,声如金铁般说道:“这位小相公应该是东林的人吧?你们东林和东南大户就要大难临头,小相公还不知道收敛,怕是要祸事上身啊!”
那三位书生也是一时意气用事,真格的听到南镇抚司的名头,才想起来当面的可是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三人脸上不约而同地现出惧意,但周老汉的一番话却又让他们十分下不来台!
刘姓书生梗着脖子说道:“你这老汉胡说什么?当今万岁对我东林一脉信重有加,刘一燝刘大人已经是当朝次辅,杨涟杨大人也升任左都御史,日后万岁对诸位东林君子还要更加重用,你却说东林要大难临头,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周老汉瞥着刘姓书生,嗤笑道:“小相公虽然身在东林,却不是东南人氏吧?”
刘姓书生脸上一红说道:“我虽非东南人氏,但我仰慕顾、高等先生的学问和风骨,自命东林有何不可?”
周老汉喝了口酒笑道:“所以小相公不知道,东林的书院,东林的官儿,个个背后都有东南大户拿银子撑着,所以东林的官员反对官船入海,反对商税,反对矿税最为狠厉,他们嘴上喊着朝廷不应该与民挣利,但却对东南大户,行私走海,偷漏税银,盗挖矿山视而不见。东南大户就是在你们这些东林官员的护持之下,赚下了如山似海的银子,五百斤的银南瓜整窖整窖地存着,却连一丁点儿蝇头小利都不愿撒给朝廷,用万岁爷的话说,这叫拔一毛可利天而不为也,万岁爷对东南大户已经有了这样的评价,你说你们东林党还死保着这些金主,你们能落得什么好处?”
众酒客闻言无不到抽了口冷气,当即有人问道:“周爷您说的这都是真的?”
周老汉冷哼一声说道:“你们真当厂卫是吃干饭的?这事儿早就不是什么隐秘了,只不过两位先帝爷被你们这些读书人给唬住了,才投鼠忌器没拿他们下手,可当今万岁连在金銮殿砍杀官员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到时候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的缇骑撒出去,千百颗脑袋落地,海一样的银子拿回来,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三位书生被周老汉一席话说的脸色苍白,他们深知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东林党人都不会落的什么好下场,他们跟着东林党摇旗呐喊,最想的还是博一个好前程,杀头掉脑袋的事情,当真是没人愿意干的!
而最让他们三个胆寒的是酒楼里酒客的变化,开始的时候这些酒客是以一种仰视的目光看他们的,这让他们感到极为受用,可此时那些酒客看他们的眼神中却带着蔑视,时而还夹杂着几句冷言冷语,这让他们感觉如芒在背般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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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吓破了胆的东林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酒楼外传来一阵锣鼓声,紧接着就听外面有人喊:“周俊周老爷子在里面吗?”
周老汉闻言一愣,高声应道:“老头子在呢!什么事?”
得到周老汉的回答,外面呼啦啦进来一帮人,为首的是一位锦衣卫百户,傍边站着一个手捧黄绢的小太监,还有四个青壮汉子抬着一个用红布蒙起来的箱子,至于吹鼓手人数太多只能在外面吹吹打打了!
周老汉一见这场面七分的醉意又醒了一半,冲着百户一抱拳问道:“百户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那百户说话,小太监一抖手中黄绢,用特有的尖锐声音喊道:“原锦衣卫总旗周俊接旨!”
内侍这一嗓子,酒楼里顿时乱做一团,有跪的、有站的、有坐着不动的,还有抬屁股要跑的,当真是犹如一群没头的苍蝇一般,宣旨的小太监见到这番景象,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那百户当即大喝一声:“周俊一人接旨,其余人等回避!”
这楼中的酒客、店家,连同那三个书生和郭小旗等人才急匆匆出了酒楼,不过这些人都没走远,而是围在酒楼门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着。
毕竟这传旨的事情,就算是皇城根儿下的老百姓,一辈子也不见的遇到一次,今天遇到了,这个热闹是无论如何都是要看的!
酒楼里面周俊已经颤巍巍跪在地上,内侍尖着嗓子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原锦衣卫总旗周俊,为国征战,屡有战功,特旨领锦衣卫百户俸禄,并御赐恩德炉,以显其功,钦此!”
这道圣旨极为简短,也极为简单,可就是这寥寥数语,让戎马半生的周老汉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那锦衣卫百户和小太监连忙将周老汉扶起,好言劝慰了半天,周老汉才止住哭嚎。
周老汉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重新跪倒在地,铿锵有力地喊道:“小的周俊谢万岁爷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将圣旨交到周老汉手中,周老汉小心翼翼地收起圣旨,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两颗瓜子银往内侍手中塞去!
那小太监连忙推拒道:“老英雄,小的出来的时候,万岁爷跟小的们说过,朝廷欠老英雄们颇多,老英雄们日子也不宽裕,这次出来传旨万万不能收老英雄们的礼,否则回去之后定然要受罚的!”
周老汉心中此时激动万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往小太监手中塞银子,小太监又当真不敢接,两粒瓜子儿银子被二人推来推去的,场面倒是有些尴尬了!
倒是那百户颇为机灵,取出一个五两的银元宝塞到小太监手上说道:“民间报个喜都要有赏钱,小公公是给万岁爷办差的人,咱们就算再不懂事,这孝敬也是万万免不了的,这银子是我给的,与周老哥无关,小公公就收着吧!”
俗话说黑眼睛见不得白银子,那小太监也是难得出来办个差事,看着手里的银子自然稀罕,又听百户说这银子和周老汉无关,也就借坡下驴收下了。
周老汉见百户给了银子,连忙说道:“这是小老儿自家的事情,怎么好让百户大人破费?”
那百户大笑道:“周老哥这话就不对了,这是万岁爷给咱锦衣卫的恩典,更是给咱们这些军汉的恩典,兄弟这银子拿的痛快,哈哈哈!”
小太监收了银子,办事也愈发的勤快,对周老汉欠身说道:“老英雄,这恩德炉是万岁爷命造办处几位大匠打造的,要装起来虽然简单,却也是个新鲜事儿,咱们还是尽早回家,咱家让造办处的工匠给您装好了,咱家也好回去交了差事!”
周老汉连连点头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若是为了小老儿的事情,耽误了公公给万岁爷办差可就罪过了!”
说着一行人急匆匆离了雁会楼,而在楼上看热闹的朱由校也让王安将雅间儿的门给关上了,经过刚才那番热闹,方从哲、刘一燝、杨涟、李如柏也是表情不一!
最轻松的要算李如柏,本来这就是文官的事情,他一个武将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次是方从哲,老方作为楚党领袖,和东林只有怨没有恩,犯不着为了东林党操心!
最为惶恐的就是刘一燝和杨涟了,他们现在脸色铁青,相互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也尽是苦涩,周老汉刚才的话让他们骤然发现,原来东林党和他们背后的东南大户已经是坐在火山口上了!
朱由校看着面前两位东林大佬,淡然地说道:“朕让骆思恭安排了不下几百个这样的老军汉,用这些话对着所有的百姓讲,也就是说不出三天,全京城的老百姓都会知道昨天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不出十日河北各地都会流传这样的话语,而随着内府皇庄的粮车,这样的话会越传越远,其中是非曲直天下百姓自然会有一个公论,朕不相信你们东林那点儿人,能将全天下百姓的口堵住,朕更不相信东南大户手里养的那些海盗、私兵能挡住朕的铁骑!”
刘一燝和杨涟慌忙离座跪倒在地,刘一燝语音颤抖地说道:“陛下如何才能放过东林一脉,放过东南大户?”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刘一燝也知道再弄那些虚的已经没意思了,索性把话说开,也好有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不过朱由校却没按刘一燝的路数出牌,他先是对李如柏说道:“李指挥使,朕的客已经请过了,就不多留你在京城待了,你现在速回辽东,现在是九月中旬,朕希望你在年底之前,至少拉起三万人马的架子,朕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
李如柏当即起身抱拳说道:“陛下放心,臣立即启程,年底之前必定给陛下带回至少三万铁骑,否则臣提头来见陛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李指挥使既然敢说这话,朕也就放心了,这次你回去,带一百万两银子,丝绸、瓷器、盐、茶等货物,你能带多少带多少,具体的事情该怎么做,你自己便宜行事吧!”
李如柏激动的眼含热泪,跪倒在地给朱由校叩头道:“李家欠陛下,欠辽东军民的债,李家就算绝户了也要还清,臣去了!”李如柏说了这番没头没脑的话,便起身离开了酒楼。
朱由校这时才看向刘一燝说道:“东南大户知道朕缺什么,朕也知道他们缺什么,他们表现的好,朕会给他们惊喜,他们表现的不如朕意,朕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刘一燝心中一颤,当即说道:“陛下放心,东林一脉为国之心可昭日月,东南大户也自会为陛下排忧解难!”
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亲自把刘一燝和杨涟扶起来,笑道:“东南的事情,终究还是要你们自己商量好,这件事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刘一燝和杨涟齐声说道:“陛下放心,此事臣等这就去办!”
朱由校点点头示意刘一燝和杨涟可以离开了,二人走后,朱由校对方从哲笑道:“方阁老可愿意陪朕在这市井之中走一走?”
方从哲欠身笑道:“陛下有此雅兴,老臣自当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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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路见不平
朱由校和方从哲溜溜达达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周围虽然人来人往,但大多是内廷的侍卫,普通的百姓被巧妙地隔离开来,既不会让朱由校一行人给人突兀的感觉,也不会让普通百姓靠近他们!
此时已经是九月中旬,即便在白天也能感觉出一丝寒气,可见小冰河期已经愈发的严重了,而朱由校自打出了酒楼就始终一言不发,这种沉默让方从哲这个官场上的老狐狸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走了一会儿,方从哲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他低声说道:“陛下对东林和东南大户的手段是不是过于激烈了?老臣以为,为了朝局的稳定,还是要缓和一些才好!”
朱由校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若是朕早三十年当这个皇帝,自然会徐徐图之,可现在大明已经病入膏亡了,朕没时间跟那些人周旋,只能用猛药,下重手,如果起作用了,大明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起作用,也不过是改朝换代的事情罢了!”
方从哲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朱由校对大明的局势做出如此严重的评价了,只不过作为当朝首辅的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朱这个小皇帝会对自家的天下如此悲观,哪怕方从哲自己也知道大明现在是内忧外患,可他打心眼儿里不认为大明会这么完了!
“陛下之言虽然忧国忧民,但依老臣之见,大明现在虽然正是多事之秋,但远谈不上改朝换代的事情,老臣还请陛下振奋精神,以大明中兴为己任!”方从哲劝的很公式化,但也说出了他自己的看法。
“方阁老的话朕明白,朕也不会轻言放弃,不过此时的大明,如同一驾飞奔向悬崖的马车,如果能转过弯来,自然是海阔天空,但要是转不过来,自然也就是万劫不复了,朕希望内阁和朝臣对此有个清醒的认识!”朱由校深吸口气,说话的语气也略有些沉重!
“陛下为何认为大明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此言老臣不敢苟同,朝中百官也不敢苟同!”老方被朱由校的固执搞的来了脾气,语气也生硬了起来!
这也不怪方从哲生气,哪有皇帝天天说自家朝廷要完蛋的?而且朱由校把此时的大明看做末世,那岂不是说满朝文武,包括他方从哲都是亡国之臣?这样的评价方从哲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接受的!
朱由校看了看气鼓鼓的老方,才知道这老头儿也是个有脾气的,笑了笑说道:“方阁老不必动气,你听朕分析一下眼前的局势,再评价一下朕所言是不是言过其实!”
方从哲一抱拳说道:“老臣洗耳恭听!”
朱由校轻叹了口气说道:“朕先说说大明的内忧,方阁老执掌朝廷十余载,应该体会出最近二十年天气越来越冷,天灾也越来越重,百姓生活逐渐困顿,再加上人口增加,土地兼并,大多数土地集中到了少数人手中,而沦为佃户的百姓却要承受繁重的赋税和徭役,这种天气再持续十年,二十年,百姓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方阁老心里应该有数!”
正如朱由校所说,方从哲作为内阁首辅,是很清楚朱由校所说这些事情的,只不过方从哲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转变成亡国的祸根,但经过朱由校这么一说,方从哲感觉一团阴云在心底里骤然升起!
朱由校看着街上的行人,语气平淡地说道:“大明的百姓是天下最朴实的百姓,他们朴实到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会跪下来给你磕头,承认你是他们的天,但若是这口吃的都没有了,他们也会朴实的拿起任何东西,从你身上割下肉来充饥,朕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天下百姓吃饭的问题,而这也是最难解决的!”
方从哲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道:“北地水利工程已经启动,南粮北调的事情,刘一燝和杨涟也会办好,百姓这口吃食终究会解决,如此一来这天下不就太平了吗?”
朱由校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治标却不能治本,就算熬过了这十几年,大明朝以后的日子依然难过,而且早晚有一天所有积攒下来的矛盾会彻底爆发,到了那个时候大明依然要完蛋,天下的百姓依然要遭殃!”
方从哲欠身问道:“那陛下可有治本之法?”
朱由校看了看方从哲,反问道:“方阁老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方从哲连忙说道:“老臣愚钝,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良久之后才笑了笑说道:“方阁老不是没办法,而是不敢说罢了,你不敢说,朕却敢说,想要治本无非就是减少人口,或者增加土地,再或者以商养国,除此三策别无他法,但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减少人口是不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增加土地是不能,毕竟我们现在连东虏都打不过,又怎么去开疆扩土呢?以商养国是不敢,这件事牵连太广,搞不好就会身败名裂,所以事情就僵持到了这里,现在朝中很多人其实也知道这些道理,只不过哪怕把大明朝毁了,涂炭无数百姓,他们也不会说,不会做,说白了就四个字,明哲保身,方阁老你说朕说的对不对?”
方从哲轻叹了口气,微微欠身说道:“现在老臣终于确定,陛下乃不世英主,老臣愿为陛下前驱,为陛下披荆斩棘,以助陛下成就一番伟业!”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方阁老如果能一心助朕中兴大明,朕许你家公侯万代!”
方从哲听了朱由校这番许诺,忍不住心跳都停了一拍,大明朝自成祖之后文官封爵简直就是天大的稀罕事,就连于谦和张居正都没混个爵位,如果他方从哲能封爵的话,那至少说明,他已经超过了这两位前辈了!
想到这种令人激动的前景,方从哲坚定地说道:“请陛下放心,老臣一定不让陛下失望!”
朱由校多方从哲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微笑着说道:“刘一燝和杨涟会把话捎给东南大户,他们怎么做朕不知道,不过朕的要求很简单,今年冬天北地水利工程必须完工,北地百姓必须得到温饱。”
方从哲恭谨地说道:“老臣记下了!”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朱由校身边的侍卫,立即分做两队,一队将朱由校、方从哲、王安围在中间,另一队则亮出兵刃将防御圈向外扩大了一丈有余,路上行人忽然看见这架势,知道是达官贵人在前,立即向四周散去。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把家伙都收起来,咱们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朱由校看着那些侍卫,无奈地说道。
这些侍卫的反应实在是太业余了,朱由校感觉自己凭着他们保护,恐怕连刺客的面都没见到,就的被人家给连锅端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只能带着人往前面的吵嚷的地方走去!
这边的侍卫亮出了家伙,也惊动了那些吵闹的人,正在看热闹的众人见朱由校等人过来,连忙闪开一条道路,这让朱由校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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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城狐社鼠要翻天(一)
原来人群之中是一个壮实汉子,正在和七个伙计打扮的人理论,那七个伙计见到朱由校等人,便偃旗息鼓不再做声,反倒那汉子却依然在高声吵嚷,那几个伙计见他这般模样,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朱由校看了看那汉子,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魁伟,若是按现代人都身高计算,这人身高足有一米九,而且身体异常的健壮,隔着青布的衣服都能看到鼓胀的肌肉,再加上豹头环眼,一脸的络腮胡子,简直跟话本里的张飞有一拼!
朱由校见那汉子吵嚷的厉害,一口的山西口音,他也听不太明白,便高声叫道:“此乃天子脚下,你这人怎么如此吵闹不休?”
那汉子听身后有人说话,转头看了看朱由校,粗声粗气地嚷道:“老子在这里要工钱,你管什么闲事?”
那几个伙计见这汉子对朱由校口出不逊,心里更是了开了花,也不言语就在一边看热闹,朱由校看着他们一脸的奸笑,对眼前的事情也心里也猜出九分。
不过朱由校没理会那几个伙计,而是问那汉子道:“他们欠你多少工钱,值的你如此吵闹?”
那汉子伸出两根胡萝卜一般的手指说道:“二十个馒头!”
朱由校咂吧着嘴说道:“这二十个馒头也就是十文钱,你这工钱可不低啊!”
那汉子立即嚷道:“俺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收五个人的工钱,咋就不低了?”
朱由校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合理了!”
接着朱由校又问那几个伙计道:“你们怎么欠人家工钱不给啊?”
伙计中一个机灵的跑出来,恭恭敬敬给朱由校行了礼,然后说道:“回少爷的话,如今京城地面上一个苦力干一天也就四个大子儿,他只干了半天,给他两个大子儿已经不错了,可他贪的无厌,非要十个大子儿,小的们这才与他争吵了起来!”
那汉子一听就不干了,嚷道:“你这人胡说道,说好了俺半天卸五车粳米,你给俺二十个馒头,俺干完活你给俺两个大子儿,说能买二十个馒头,俺去买,结果只能买四个,俺这才找你理论的!”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那汉子,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却是不错的料子,又是如此一番不食人间烟火的德行,显然不是穷苦出身,便问道:“看你也不似穷苦之人,怎么混到了这般地步?”
那汉子一听这话,竟然抹起了眼泪,哭唧唧地说道:“俺家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可连年大旱,加上老爹病了,家里的田产都卖光了,老爹最后也没治好,俺只能带着俺娘和俺妹,跑到京城来投亲,可亲戚不收俺们,俺们身上的钱又花光了,俺没办法才出来干活挣钱,养活俺娘和俺妹!”
朱由校看着汉子可怜的很,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他们欺负你,为什么不揍他们?”
那汉子摇摇头说道:“俺娘说俺手重,打坏了人家要吃官司,到时候俺娘和俺妹就要饿死了!”
朱由校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倒还是个有孝心的人,这口气我给你出了!”
说完朱由校指了指那几个伙计,随行的侍卫立即会意,冲出来两个人三拳两脚便将那几个伙计打倒在地。
几个伙计没想到事态如此急转直下,被揍的是哀嚎不止,其中一个伙计实在挨不住揍,高声叫道:“咱们是户部员外郎邱大人家的人,小少爷莫要为了外乡人伤了诸位大人间的和气!”
朱由校冷笑一声对方从哲说道:“你看吧,京中的官员都在做买卖,谁要是提出提高商税,岂不是跟大家伙过不去?”
方从哲老脸一红,诺诺地说道:“老臣会彻查此事!”
朱由校摇摇头说道:“不用查,那个员外郎直接下狱吧,不过你可以跟下面的官员透个话,想发财朕给他们机会,但朕要办的事情,他们要给朕办好,否则朕不好过,他们吃饭的家伙也别想安稳地待在肩膀上!”
方从哲连忙应道:“老臣明白,老臣会跟他们说去!”
收拾了那几个伙计,朱由校对壮汉说道:“既然你没什么营生,不如跟着我吧,我保证你能吃饱穿暖,还能养活你老娘和妹妹!”
壮汉想都没想便跪在朱由校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俺乔旺金愿意给小少爷干活,只要小少爷让俺娘、俺妹吃饱,俺干什么都行!”
朱由校看着乔旺金大笑道:“杀人放火你也敢干吗?”
乔旺金一咬牙,说道:“干!小少爷让俺杀谁,俺就杀谁!”
朱由校看着这个憨人笑了笑,转头对方从哲低声说道:“方阁老想必是累了,朕让人送阁老回府可好?”
方从哲连忙欠身说道:“岁数大了,还真比不得从前,老臣告辞!”
朱由校让侍卫送方从哲回府,又转头对乔旺金说道:“走吧,现在带少爷去接你娘和你妹,从今以后你们一家少爷就管了!”
乔旺金从地上蹦起来,笑道:“那感情好,少爷您随我来!”
在乔旺金的引领下,朱由校等人到了城外的一片贫民窟,这片贫民窟是城中无业者以及外地前来谋生者的聚集地,也就是在靠着城墙的一片地方上,杂乱无章地搭建着上千间草木棚子!
这些棚子中好些的,还能看见几片砖瓦,差一些的就是用些烂木板和稻草拼凑的,甚至还有更恶劣的,就是抠了一个半地下的窖口,上面搭上些枯枝烂叶,也算是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朱由校衣着体面,又有护卫随行,显然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一出现在这片贫民窟,立即引来不少人的关注,甚至还有人拖着几岁的娃娃过来卖儿卖女的,见到这般景象朱由校心里不禁一阵的酸楚!
朱由校看着那些蓬头垢面,满脸热切地希望卖掉自己儿女的人们,低声说道:“看到这些百姓,朕觉的满朝文武尽皆该杀!”
王安听了朱由校的话,吓的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劝解道:“主子,满朝的大人们,也都是各忙各的事情,这些百姓倒是难以顾及了!”
朱由校冷哼一声说道:“老王啊,你这番好心他们可未必会领,不过他们没工夫管,朕不能不管,你让人去找找,京城附近还有没有这样的地方,然后由宫里出钱,找几处皇庄,把这些人全都妥善安置起来,记住了,最重要的是,要让所有孩子都能读书,而且是不分男女都要读书,知道了吗?”
王安心知小皇帝又要败家了,不过一想到小皇帝之前做的那几件事情,安顿这些难民倒也不算什么大事,王安也不在乎这几个银子了,只不过小皇帝让这些贫民之子读书,王安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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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城狐社鼠要翻天(三)
王安知道这种事非的他去做才行,只得领了命,又对剩下的几个侍卫呵斥道:“你们仔细护着主子,若是主子掉了半根汗毛,你们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几个侍卫连连称是,他们心里也明白,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预料的范围,自然不敢粗心大意,不过朱由校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打发走了王安之后,又来到那几个凶汉旁边!
现在那几个凶汉可是怕极了朱由校,见他过来,竟然瑟缩成一团,朱由校无聊地撇撇嘴,对剩下的侍卫说道:“把那个七里庄的具体位置、形制,其中有多少人,有什么兵器,都问明白了!”
侍卫应是之后,便开始了新一轮的逼问,这次那几个凶汉倒是乖巧的多,侍卫一问便什么都说了个一清二楚,原来那位七爷是当地的地头蛇,专门干些开赌、招嫖、放印子钱的阴损勾当!
凭着连年作恶,七爷积攒下来丰厚的家底,银子不算,光良田就有五千亩之多,还在庄子里豢养了三百多打手,刀枪弓箭一应俱全,都是从京营之中淘换过来的,在这城西一带也算是打下了响当当的名号!
这些凶汉则是专门给那位七爷办事的打手,这次来抓乔旺金的娘亲和妹妹,也是听说贫民窟中有一对漂亮母女,这才来抓了,要卖入青楼谋利,而这贫民窟中根本无人问津,不管出了什么事情,自然也是没人去管的!
等那几个凶汉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朱由校吩咐了一句:“都砍了吧!”
今天跟出来的侍卫已经被这位小皇帝搞的神经放大了无数倍,哪怕是得到这样的命令也不再有什么迟疑,根本不顾那几个凶汉的哭喊,把人拎到一条水沟边,直接砍下了人头!
一时间血腥的味道与臭气混杂在一起,让人感到肠胃翻腾,乔旺金瞪着地上的一溜尸体,双眼通红,呼吸也变的粗重起来,他妹子躲在他身后,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那几个侍卫杀了人之后,神色间似乎也多了些异样的东西!
原本这些侍卫都是一脸的小心谨慎,举止间也没有丝毫的气势,可现在他们神态淡然,虚握刀柄,围在朱由校周围自然形成一道防线,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之气,也让人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贫民窟外面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嘈杂之声,朱由校知道这肯定是王安带人来了,果然没多长时间,王安和骆思恭带着一队锦衣卫,急匆匆到了朱由校面前!
骆思恭见了朱由校,连忙抱拳施礼道:“臣骆思恭见过陛下!”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免礼吧,这次带了多少人?”
骆思恭回道:“启禀陛下,因为事出匆忙,臣只带了五百人!”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五百人也够了,让认路的人带着去七里庄,再把英国公请到七里庄,现在就出发吧!”
骆思恭连忙躬身说道:“臣请陛下先行回宫,待平了七里庄之后,臣再向陛下禀报详情!”
王安也在一边劝道:“主子,骆大人说的对,这刀兵之事实在不详,还是请主子回宫静待骆大人的捷报吧!”
朱由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只是清理一个乡间恶霸,算什么刀兵之事?朕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敢在天子脚下草菅人命,称王称霸,对了,再把顺天府的官员、吏员都给朕找来,朕要让那位七爷认认亲!”
骆思恭和王安对视一眼,知道小皇帝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而是照着小皇帝的话开始准备,好在骆思恭这次带来的都是好手,行事自然也不拖沓,不到盏茶的功夫传令的人便撒了出去,其余的人也都整装出发!
朱由校和骆思恭在前面骑着马,后面跟着侍卫和五百锦衣卫,乔旺金背着自己妹子跟在朱由校身边,一个劲儿地打量着马上的朱由校,乔秀儿也用乌溜溜的大眼睛偷瞧着朱由校,不过就是不敢看的时间太长,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总是瞟来瞟去的,不敢在朱由校身上停留!
朱由校看着这对兄妹,笑着问道:“你们这么看朕,朕会害羞的!”
朱由校这一句玩笑话,倒是让乔家兄妹好一阵尴尬,乔旺金脸黑皮厚倒是没什么,乔秀儿却是羞的满脸通红,把小脑袋藏到了乔旺金的背后!
乔旺金看着朱由校犹豫着问道:“小哥儿就是皇宫里的皇帝?”
朱由校笑着说道:“是啊!朕就是皇宫里的皇帝,怎么你看着不像?”
乔旺金摇了摇头,咂吧着嘴说道:“不像!我看那戏文里的皇帝都是有胡子的,你这么个白净的小哥儿,咋会是皇帝呢?”
骆思恭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喝道:“大胆,不可在万岁面前无礼!”
乔旺金虽然不怕朱由校,但却害怕满脸大胡子,一身杀气的骆思恭,被骆思恭呵斥一句后,立即缩了脖子,不过从他偷看朱由校的眼神来看,他还是不相信朱由校就是人人见了都要磕头的皇帝!
大队行进没有多久,前面的探子就跑回来禀告,前面发现了五个大内侍卫,还有几个被打伤的凶徒以及一位妇人,朱由校一听就知道,这是侍卫把乔旺金的娘亲给救下来了!
果然乔旺金看到那妇人,背着自己的妹子,哭喊着跑过去,娘仨劫后重逢自然是好一阵抱头痛哭,娘仨哭过之后,乔旺金的娘亲才让乔旺金把自己扶起来,走到了朱由校的马前!
乔旺金的娘亲跪在朱由校面前,叩头说道:“民妇乔安氏叩谢小恩公救命之恩,不知道小恩公可否把名姓告知民妇,民妇也好给小恩公立上长生牌,每日进香祷告,祈求上苍保佑小恩公长命百岁,富贵荣华!”
朱由校连忙下马,将乔安氏扶起来说道:“此事都因官府无能,才让你和令爱遭了劫难,说起来应该是朕给你赔罪才是!”
乔安氏听朱由校自称为“朕”,吓的两腿一软,险些又跪倒在地,好在朱由校手疾眼快将她扶住,不过饶是如此,乔安氏也是面色苍白,满眼的不可思议。
乔旺金搀住了乔安氏,笑呵呵地说道:“娘,我已经问过了,小哥儿就是皇宫里的皇帝,只是他没胡子,看着不像就是了!”
乔安氏被自己儿子的话吓的倒抽了口冷气,拼尽全力狠狠抽了乔旺金一个嘴巴,厉声喝道:“逆子,在万岁面前还敢口出不逊,你……你……你还不跪下请罪!”
打完了乔旺金,乔安氏也再次跪倒,乔旺金虽然莽撞,但却极其孝顺,挨了一个嘴巴,也不敢多说,直接跪下给朱由校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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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城狐社鼠要翻天(四)
朱由校扶起乔安氏和乔旺金说道:“旺金这人率直天真,恪守孝道,朕很喜欢,不会怪罪他的,倒是他力大无穷,好好打磨一番,定能在战场上成就一番功业,就是不知道乔夫人舍不舍的了!”
乔安氏犹豫地看了一眼乔旺金,思索片刻,还是歉意地说道:“按说陛下有心提拔旺金,是他的福分,可是民妇夫君早亡,就只剩这一根独苗,那刀兵之事凶险万分,万一有个闪失民妇可就无颜去见夫君于地下了!”
见乔安氏拒绝让乔旺金从军,朱由校也不着恼,而是好言劝道:“朕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乔旺金天生就是战场搏杀,建功立业的好男儿,你若是阻止了他,那朕相信他注定蹉跎一生,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儿子,一辈子文不成武不就,浑浑噩噩的做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乔安氏还要再说什么,乔旺金忽然跪在乔安氏跟前说道:“娘,儿子什么都听您的,可这次也请您听听儿子的,就让儿子跟着皇帝小哥儿去从军吧!”
乔安氏看着自己的儿子,气恼地说道:“你个混楞的人,到了战场上还不是去送死,到时候你让我和你妹子可怎么活啊!”
朱由校也知道乔安氏担心什么,但是乔旺金这样的好苗子,他实在不舍得放弃,只能劝道:“乔夫人可信命?”
乔安氏擦了擦眼泪说道:“民妇信命!”
朱由校看着乔旺金说道:“乔旺金天生神力,本就是行伍的材料,你怕他伤人,将他管教的极严,也让他养成了循规蹈矩的习惯,这些都是行伍必备的素质,可以说上天和你联手把他打造成了优秀的军人,如果你不让他在这个他必定擅长的领域尽情发挥,那么他会变成什么?要么是一个无用的傻子、废物,要么物极必反,成为一代凶人,可以说这就是命,你顺应了它自然会得到好处,相反你违背了它,就会得到惩罚,此时此刻就是乔旺金命运转折的时候,何去何从只在你一句话!”
乔安氏被朱由校说的是心惊肉跳,在这个妇人心中,哪怕她的儿子变成一个无用的废物,只要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也是好的,可如果像朱由校所说的那样,物极必反变成凶人恶霸,那还不如让他跟着皇帝赚取功名利禄!
其实若是在今天之前,朱由校跟乔安氏说这些,乔安氏也不会有任何动摇,可今天她和幼女险遭毒手,让她彻底明白了世事无常,不一定什么时候祸患一起,就什么都没了!
朱由校见乔安氏虽然犹豫,但心思已经动摇,便决定加一把柴上去,他对乔旺金说道:“乔旺金今天朕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敢杀了那几个掳劫你娘亲的恶人,朕便下旨让你跟随朕从军,如果你不敢杀了他们,那就跟你娘,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乔旺金看着朱由校问道:“皇帝小哥的话,我娘也要听吗?”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朕乃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所说的话,任何人都要听。”
乔旺金猛的站起身来,从朱由校的侍卫手中拿过一把钢刀,便向着那几个绑在一边的凶汉走了过去,那几个凶汉正在垂头丧气的等着去官府发落。谁知眨眼间便是大祸临头,一个个慌的连喊带叫,相互拥挤着向后退去。
乔旺金大步走到他们面前,也不与他们说话,挥起手中钢刀狠狠地劈了下去,乔旺金终究只是力大过人,没学过什么武功招式,一顿胡劈乱砍之后,那几个凶汉被砍的满身是血哀号不止。
浓重的血腥之气似乎彻底激发了乔旺金深藏心底的凶性,他抓起一个叫的最惨的凶汉,一刀下去便削掉了脑袋,接着剩下那几个凶汉也被乔旺金如法炮制,了结在了路边!
乔安氏和乔旺金的妹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凶神恶煞般的乔旺金,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日木讷的乔旺金,竟然有如此凶残的一面,乔安氏也彻底相信了朱由校的话,乔旺金日后保不齐就会变成杀人如麻的恶人!
一想到与其让乔旺金去做杀人放火的恶人,倒不如让他跟着皇帝去搏个前程,乔安氏终于叹了口气,对朱由校施礼道:“民妇这个儿子就交给陛下了!”
朱由校说道:“请乔夫人放心,朕有预感,乔旺金不会让你失望的!”
解决了乔旺金的事情,朱由校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转头对骆思恭说道:“骆爱卿,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前把事情解决了吧!”
骆思恭应道:“臣遵旨!”
随后骆思恭让人护送乔安氏母女回城,又命令手下加快行军速度,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到了七里庄,这个七里庄倒不是说距离京城有七里远,而是号称庄子方圆七里,也算的上的天子脚下比较大的民庄了!
那位七爷就住在七里庄中心的大宅院里,周围住着三百余户村民,不过因为是在京城附近,这位七爷并没有修建高墙土堡,因此七爷住的地方就是一座普通的大宅子!
五百锦衣卫进了七里庄,立即挨家挨户的把正在准备睡觉的庄民赶出庄子,这些庄民何曾见过这般阵势?一个个也顾不的许多,拖家带口地在锦衣卫的指引下,聚集到了庄外的空地上!
锦衣卫这一番动作,自然惊动了那位七爷,他得到庄丁的禀报后,心里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要说这位七爷也算是个传奇人物,此人本名刘七,早年不过就是个善于钻营的地痞,后来逐渐有了些银钱,便学起了及时雨宋江!
只要是京畿附近找到他帮忙的地痞、混混,他都是慷慨解囊,渐渐地便有了仗义七爷的名号,后来他利用广博的人脉解决了几个竞争对手,便成了京城下九流扛鼎的人物!
随后刘七利用各种手段买田置地,贿赂官府,自然也做些修桥补路的事情,竟然让他博的了不小的声望,当然表面归表面,暗地里这位七爷所做的勾当,可是没几样不是伤天害理的!
如今刘七爷已经年过五旬,养的也是富态庄重,看上去不似个作恶多端的恶人,倒有几分富家翁的恬淡意思,只是一对已经有些发混的眼睛,不时闪烁着阴狠的目光,让人记的这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外面是怎么回事儿?那些锦衣卫是冲着谁来的?”刘七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七爷,咱们各方打点从未落下,最近也没有道上的朋友来庄上,您说会不会是锦衣卫那边有了人事变动咱们不知道,所以他们过来给七爷您一个下马威!”刘七手下的管事马朝行,凑到刘七跟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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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城狐社鼠要翻天(五)
这个马朝行四十多岁,长的有些獐头鼠目,少年时也曾中过童生,但之后十年也不曾考中秀才,为了生计才到了刘七庄上做了管事,因为他识文断字,又有些鬼主意,倒是很受刘七的器重!
听了马朝行的话,刘七也觉的有些道理,思索片刻说道:“你去账房取一千两……不……两千两银子去试试水,另外叫庄丁都准备好家伙以备万一!”
马朝行领命而去,先是让庄丁准备好家伙,然后去账房取了两千两现银,让人抬着出了刘七的宅子,此时锦衣卫已经将七里庄彻底清空,五百人也将刘七的宅子给围了起来。
马朝行出了院门,便看见正对门前一群锦衣卫簇拥着两个骑马的人,这两人一个是十六七岁俊俏少年,另一个则是四十六七的年岁,穿着一身飞鱼蟒服的武官,这两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天启皇帝朱由校,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了!
看着朱由校,马朝行还不觉的什么,毕竟他可不认识当今天子,但一见到骆思恭他的心里顿时就凉了,骆思恭亲自出马,这事儿两千两银子是绝对解决不了的!
于是马朝行连声喊道:“快退回去!快退回去!”
可还没等马朝行喊完,骆思恭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直接一阵攒射过去,密集的箭雨过后,马朝行连同那几个随从,立时被射成了刺猬,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与此同时那刚刚打开的院门也随之关上!
刘七其实就在院门后面看着,一见马朝行看见对方就往回跑,而对方也没有丝毫留手,直接就是乱箭射杀,原本就是提着的心,这次算是彻底凉了!
“他娘的,谁他妈在外面惹着不该惹的煞星了?把这塌天的祸事惹到爷爷头上来了!”刘七狠狠啐了一口,气急败坏地低叫道!
不过刘七身边这些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虽然仗着刘七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但也就是田庄附近和贫民窟里,哪怕是进了城也只在下九流的地界厮混,对于那些贵人别说惹人家,就连见都见不着啊!
刘七见没人回答他,也知道他手底下这些人的成色,想惹那些惹不起的达官贵人,还真有些不够资格,可是刘七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平白无故的会来这么一票人马对他痛下杀手!
不过这刘七终究是江湖上打滚儿多年的主儿,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有着几分胆气,他扯着脖子喊道:“外面的大爷们,小的刘七虽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良民,可也没做过翻天的事情,怎么就惹来大爷们兴师动众的来找小的麻烦?若是平时小的有什么孝敬不到的地方,请大爷们把话挑明了说,咱刘七绝对不是小气的人!”
朱由校在外面听着刘七声嘶力竭地叫喊,笑了一下说道:“爷听说这京畿下九流里,你刘七是扛把子,可爷就想不明了,凭你一个下三滥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势?今天爷就要看看,你刘七有什么本事从爷这五百锦衣卫的包围下逃出生天!”
刘七见对方搭话,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下,他又继续喊道:“大爷您误会了,咱刘七何德何能,敢说是京城下九流的扛把子?不过是小的为人还算仗义,道上的朋友、衙门里的爷,只要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只要跟小的开了口,小的必保让人家满意。高朋贵友既然跟咱开口了,就是信的着咱,咱也必定得为朋友两肋插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朱由校看了旁边的骆思恭一眼笑道:“这个刘七还真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的,倒显的有些侠义干云的意思!”
骆思恭陪着笑说道:“这些江湖人士面上做的侠肝义胆,可私底下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今天他刘七能让陛下动怒,已经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朱由校摆摆手笑道:“这杀身之祸算什么福气?告诉弟兄们围紧了,有人出来不论男女老幼一律用箭射回去,等那些衙门里的爷来了,再和这刘七说话!”
刘七这边喊了一通,见对面没了生息,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想派人出去给衙门里的人送个信,看看能不能有转圜的余地,可派出去的人只要爬过墙头就直接被弓箭射了下来,死了四个人之后就再没人敢出去了!
不过那些衙门里的爷们也没让朱由校和刘七久等,由王安这尊内府的大佛亲自去请,这些爷们都是屁股着火一样赶过来,就连那位英国公张维贤也没坐轿子,而是带着三百家丁骑着马疯跑了来!
好歹在天黑之前该来的人都来了,此时围着刘七宅子的人数已经接近千人了,刘七在宅子里往外看去,额头上的汗水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淌,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今天事情怕是要坏!
朱由校这边看着顺天府的一众官员,以及满脸是汗的英国公张维贤,笑着说道:“诸位大人,老国公,你们可知道这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英国公擦了擦汗,说道:“老臣久未出京城了,实在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
顺天府的一帮子大小官员、吏员,趴在地上齐声说道:“陛下赎罪,臣(小的)不知!”
不过朱由校还是眼尖地看到一个趴在最后面的胖子,臃肿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很显然这个人知道宅子里住的是什么人,而且也知道这个人干过些什么,否则他不至于怕成这样!
不过朱由校没理会这个人,而是冲着刘七的宅子喊道:“刘七,你不是说道上的朋友,衙门里的爷,但凡有难处求到你,你都能两肋插刀吗?现在衙门里的爷有麻烦了,只要你被活捉,他们中就要有人人头落地,你看你是不是自行了断了,好把这帮爷的麻烦解决了!”
刘七在门缝里已经看到了外面的情况,来了一大帮官员,竟然没一个是站着说话的,他心里实在搞不明白到底是的罪了哪路神仙,怎么就招惹来了这么大的祸事。
当刘七听到朱由校的话时,心里彻底凉了,就连他身边那些庄丁,但凡有些见识的也知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是拿银子能解决的,而拿银子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才是真正要命的事!
不过刘七虽然知道大祸临头,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喊道:“外面的爷,小的有什么的罪的地方,还请爷言明,小的无论如何都会给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朱由校也不愿和刘七这种人浪费时间,直接喊道:“刘七你放心,今天无论如何你都死定了,不过你手下的庄丁有人该死,也有人可以饶过去,只要有人把刘七绑出来,天大的罪过可免一死,若是一会儿动起手来,但凡宅子里的人,无论是谁都是一个死字,现在有一炷香的时间你们考虑,时间一到就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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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官老爷们
朱由校这番话可以说在这种高压态势下极为有用,刘七手下的庄丁也不是什么忠肝义胆,侠义无双的人物,相反他们都是因为好逸恶劳才投奔到刘七门下,现在生死关头,这些人能干出什么来就可想而知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刘七披头散发地被绑了出来,随着刘七出来的还有二百多庄丁,三四十仆妇丫鬟之类的下人,以及刘七的房妾室,只不过刘七或许是作恶太多,妾室虽然不少,可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刘七心知必死,倒也豁出去了,被押到朱由校面前,一甩头上的乱发大声说道:“老子知道死期到了,只是就算死,也让老子做个明白鬼,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老子斩尽杀绝?”
朱由校看了看刘七那富态的模样,顿时对他失去了兴趣,转头对骆思恭说道:“这里交给你处置了!”
骆思恭连忙在马背上欠身说道:“臣遵旨!”
朱由校则是一带马缰,去找英国公张维贤说话去了!
见朱由校已经不理会这边的事情了,骆思恭才跳下马来,走到刘七面前,面带嘲讽地说道:“你这老小子落到今日的地步倒也不白活,说吧,那些衙门里的爷有谁收了你的银子,说明白了好送你们一起上路!”
刘七抬头看着骆思恭,声音略带嘶哑地问道:“官爷,小的死不死无所谓,只请官爷指点一下,小的是怎么惹来这杀身之祸的,到了阎王殿小的也好跟阎王爷说明白!”
骆思恭侧脸看了看正聊的开心的朱由校和英国公,蹲在刘七面前,低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不?”
刘七懵懂地摇了摇头,显然这个下九流的扛把子,并不认识骆思恭这位大明王朝的特务头子。
骆思恭一巴掌扇在刘七的脑袋上,嗤笑道:“你个呆瓜,好歹也是在京城混迹几十年的人物,就是没见过我,也应该认识这身衣服,告诉你吧,我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刘七眼珠子吓的差点冒出来,颤声说道:“骆大人,小的不过就是个设赌场,开窑子的下三滥,何德何能让您老亲自来抓?”
骆思恭没回答,指了指身后正小心地陪朱由校说话的英国公,说道:“今天的场合我不算什么,看着那位老人家了吗?”
刘七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万头大叫驴在嘶吼,乱哄哄的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骆思恭低低的声音说道:“那位是当朝的英国公,这回你该明白了吧?”
刘七感觉自己喘气都费劲,根本不明白骆思恭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茫然地摇着脑袋!
骆思恭又拍了刘七脑袋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个呆瓜,到底是怎么混到今天这地步的?你看清楚了,仔细想想当今天下,谁能让英国公这超品的爵爷陪着小心说话!”
刘七脸上的汗水,小溪一样淌下来,眼珠子瞪的通红,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骆思恭见刘七明白过来了,笑着说道:“老小子,你这辈子不算白活,赶紧把知道的都说了,说完早早上路,别瞎耽误功夫了!”
被骆思恭这么一劝,刘七也知道今天势必没有活路了,不过刘七看了看那帮跪在地上的官儿,心里忽然有种快意的感觉。
如刘七这般的混混出身的人,能被当今皇帝亲自出手收拾,还拉着一帮当官的去死,心里想不痛快也难!
就凭着这股子痛快劲儿,刘七对骆思恭说道:“骆爷您老说的对,小的混到今天也该知足了,在小的床底下有个暗格,里面是这些年小的积攒的家财,还有十本大帐,上面记着这么多年来,小的给衙门里的爷们送的财物明细,官爷派人去取了就是!”
骆思恭拍了拍刘七的肩膀说道:“成,你老小子这么痛快,我也不为难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说出来,我帮你办了!”
刘七凄然一笑道:“小的无父无母,无子无女,死了也是一了百了,只求官爷赏一副棺材板儿,无论薄厚,小的在下面也念着您的好!”
骆思恭站起身来,咧着嘴阴森森地笑道:“这事儿我帮你办了,不过你在下面用不着惦记老子,老子该去的时候自己会去!”
随后骆思恭命人把刘七看管起来,又派兵进刘七的宅子大肆搜了一遍,不大功夫骆思恭的手下呈上来一份清单,上面罗列了刘七的家财,以及他送过礼的官员名单!
骆思恭看着清单低声问道:“这上面可有咱们的人?”
那手下点点头说道:“有,不过只是几个巡街的小旗,收的银钱也不多!”
骆思恭摇摇头说道:“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他们几个都活不了了,对了,抄家的时候那帮兔崽子手可干净?”
手下肯定地说道:“这趟差事不同寻常,弟兄们都知道轻重!”
骆思恭这才略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严厉地说道:“告诉那帮兔崽子,想要银子,老子亲自掏腰包给他们。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准动,谁若是动了,别怪老子下手无情。”
手下被骆思恭阴森的口气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说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好好叮嘱弟兄们,绝对不让大人为难!”
骆思恭见手下知道了厉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清单去见朱由校了!
骆思恭去见朱由校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朱由校身边点起了几堆篝火,因此朱由校的周围倒是不显的黑暗,他和英国公坐在侍卫从庄户家里找来的椅子上闲聊,见骆思恭走过来,朱由校的目光便落在了骆思恭的身上!
“启禀陛下,刘七已经把什么都说了,臣也命人把刘七的宅子搜了一遍,查获了刘七贿赂官员的大账,以及刘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物,现都已罗列成册,请陛下御览!”骆思恭双手捧着那份清单高声禀报,地上跪着的官员又有几个抖的厉害了!
朱由校没说话只是从骆思恭手里接过清单,借着火光大略看了一下,看过清单之后,朱由校笑呵呵地说道:“这个刘七也算个人物,短短二十年时间,积攒下三十万两银子,五千亩良田,而且这贿赂的官员也不少,每个衙门口都没落下,而且还心思缜密的留下了凭据,单凭这点他倒是比那些衙门口的老爷们强的多了!”
朱由校这话虽然说的轻松,但在场的人可没人敢搭话,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小皇帝亲自跑来处置这件事,那是要拿人命说话的,小皇帝手上的清单就是催命符,谁看着心里都哆嗦!
“行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也不用害怕,反正发昏当不了死,你们收了刘七的银子,任由刘七为非作歹,戮害了不知道多少人命,你们就算给那些枉死之人赔命也是应该!”朱由校倒是好心,这个时候竟然劝解起人来了!
(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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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刀
“对了,顺天府尹章常路章大人也来了吧?”朱由校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员问道。
“臣在,臣向陛下请罪!”为首的一个三品官员,连忙向朱由校叩头请罪!
“章大人是万历三十年五月初九到任的?”朱由校看着章长路问道。
“回陛下,正是!”章长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说道。
“自你到任之后,刘七逢年过节,以及你的生日都会给你送礼,除去金银财物不算,每次还要送你幼稚女童,迄今为止已经送给你十七人,最近一次是今年四月二十三,你生日的时候他给你送去一对十二岁的孪生姊妹,这些可都是实情?”朱由校看着清单问道。
“陛下,这都是臣一时糊涂,臣知罪,臣知罪!”章长路不敢狡辩,连连叩头认罪!
朱由校合上手里的清单,低头看着章长路问道:“那些女孩子呢?”
章长路被问的一愣,两眼乱转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回答朱由校的问题!
骆思恭见状,当即喝道:“陛下问话你敢不答,是想造反吗?”
章长路把头磕的山响,却只是含糊不清地哭嚷道:“罪臣不敢,罪臣不敢!”
朱由校看着章长路这番模样,深吸口气,直接对章长路身后的人说道:“谁知道章长路的底细,给朕说出来,不管多大的罪过朕可以饶他不死!”
这边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人群里抖的最厉害的那个胖子便迫不及待地喊道:“陛下此言当真?”
朱由校眉头一皱,冷声说道:“君无戏言!”
那胖子连滚带爬地从人堆里冲出来,跪趴在章长路身边喊道:“小的是顺天府尹章长路的师爷钱丙,章长路所作所为小人一清二楚,陛下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人定当如实禀报!”
章长路此时已经知道大势已去,跪在地上不看朱由校也不看钱丙,神态竟然自然了很多,朱由校看了看他,对钱丙说道:“刘七送给章长路那些女孩子都去哪儿了?”
钱丙立即回道:“启禀陛下,那些女孩子都死了!”
朱由校一愣,问道:“怎么都死了?”
钱丙立即说道:“陛下有所不知,章长路有个嗜好就是喜欢凌虐幼女,那些女孩子到了他手里,不出月余便被凌虐致死了!”
章长路在一边没有任何惶恐的神情,却是一脸的羞臊,指着钱丙喝骂道:“钱丙,我不说你忘恩负义,但你拿我闺房之乐邀功,实在不当人子,再者说那些女孩子也是你送来的,尸首也是你处置的,甚至有几个没死的也是你祸害死的,若要论罪你也逃不了!”
朱由校起身走到章长路面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怒极反笑地问道:“朕是不是听错了?十几条人命在你眼里竟然只是闺房之乐?”
章长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梗梗着脖子说道:“陛下贵为人君,却抓住罪臣后宅隐私之事不放,实在有失体面!”
朱由校忽然伸手从身边侍卫腰间抽出腰刀,火光隐映之下,腰刀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从章长路脖子上一掠而过,朱由校随后一翻手腕,将腰刀插回侍卫腰间刀鞘之中,整个动作连贯优美,毫不拖泥带水,让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半晌之后章长路脖子间喷出一片血雾,人头被一腔鲜血喷起一尺多高,骨碌碌滚落在地上!
骆思恭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刀法!”
不过很快骆思恭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朱由校自幼养在深宫大内,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凌厉的刀法?可眼前之人就是当今皇帝,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因此骆思恭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了王安!
结果王安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朱由校,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这下骆思恭可是彻底凌乱了,如果连王安都觉的眼前这位小皇帝不对劲儿,那这小皇帝的身份可就真的耐人寻味了!
倒是老成持重的英国公,微闭着双眼,慢条斯理地捻着胡子,看似好像并不觉的惊讶,可若是要仔细看的话,就会从他眯着的眼睛里看出无比的震惊,显然英国公也觉的此事太匪夷所思了!
朱由校感觉到他们三个的异样,也有些暗自责怪自己一时冲动亮了这手绝活儿,不过朱由校也并没有感到后悔,章长路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气愤无比,也是在这个时候朱由校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人等级观念之强,已经超越了做人的基本良知!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达官贵人,根本不在乎平民百姓的死活,在他们眼里,百姓不过就是工具或者牲畜一样的存在,百姓的生死根本就不在人家的视线之内,也难怪在历史上明末农民大批起义之后,会有官员痛心疾首地说出“何不安家当饿殍”的话!
为什么不安心的在家饿死?
这就是明朝官员对农民起义的态度,他们不去反思为什么农民会挨饿,会舍生忘死的造他们的反,反而埋怨那些造反的农民,为什么不安心在家等死,非要跑出来给他们找麻烦,这种想法的根源,或许就是官员心中那种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的等级观念!
不过打破这种等级观念,不是朱由校现在需要做的,他现在面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就是怎么解释自己刚刚那一刀,好在他只是灵魂穿越附在了朱由校的身上,所以这具身躯的来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此一来解释起来倒也不是很麻烦!
“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朕,朕在宫中困顿之时,得过一位异人的指点,他自称是鬼谷子传人,传授朕兵甲三篇,政事三篇,修身三篇,这刀法就是兵甲三篇中得来的!”朱由校深吸口气,平复一下气愤的心情,顺口编了一个瞎话!
虽然朱由校这套说辞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但不管是王安、骆思恭还是英国公都只能选择相信,因为他们根本拿不出任何皇帝有问题的证据,如同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到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是,王安是自幼看着朱由校长大的,深知眼前这位小皇帝不可能被人调包,所以尽管惊讶但也不会怀疑眼前这小皇帝是假的,没有王安这位老太监出面,谁都别想质疑朱由校的身份!
何况朱由校登基时间虽然短,但已经明显表现出对勋贵、军方、宦官的偏爱,英国公和骆思恭这样的勋贵、武官,若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疑,搞的朝廷动荡,最后的结果肯定是里外不是人!
因此他们必须相信朱由校的话,王安也是难的的机灵一回,哭着说道:“怪不的主子年幼时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来是受那异人的指点,奴婢见到主子这么英明神武,就算立时去见先帝,也有脸面给先帝报喜了!”
王安这么一说,这件事就算是有了旁证,骆思恭和英国公自然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了,英国公更是笑着对朱由校说道:“陛下英明果决,又得异人传授,真是大明之幸!”
朱由校摆摆手说道:“老国公先别说这些,想来您老也纳闷为什么这种事,会把您请来吧?”
英国公当然不知道朱由校把他叫来干什么,所以很诚实地欠身说道:“老臣确实不知,还请陛下明言!”
朱由校也不和英国公卖关子,直接说道:“朕让老国公来就两件事,第一刘七那些庄丁手中的兵器,大多出自京营,老国公管着京营这个责任是逃不掉的!”
徐国公闻言心中一颤,京营军械流出不算什么大罪名,但这些军械却出现在京城附近拉帮结伙的歹人手中,这一条就可大可小了,往小了说这是失职失察,但硬生生被有些人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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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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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饵
“老臣知罪,老臣请陛下责罚!”英国公一想到那严重的后果,吓的脸上的汗都出来了,撩袍跪地连连叩头请罪!
“老国公不必如此,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也没想深究这件事!”朱由校扶起英国公笑着说道!
“老臣谢陛下宽宏,请陛下放心,老臣一定严查京营,凡是与此事有关之人,无论是谁,老臣都会军法严惩!”英国公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起誓发愿地说道!
“老国公能有治军之心,朕深感欣慰,那兵甲三篇中有云,兵者国之重器,用之善则兴邦,用之不善则灭国,其中最忌文武合流,若行此道,重武则兵祸起于内,重文则兵祸起于外,唯有分而治之,方得善用!因此朕找老国公来的第二件事,就是打算让老国公执掌兵部,不过此事还要经过廷议,不知道老国公愿不愿担起这副担子啊?”朱由校胡拽一通,然后抛出了一个极为致命的诱饵!
这里要说明一下,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大明朝武将勋贵的地位便直线下降,到了如今武将的地位甚至已经低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勋贵虽然是超品,但实际兵权已经差不多都被文官剥夺了。
没有了兵权的勋贵就如同退了毛的凤凰,那可是连草鸡都不如的,哪怕英国公张维贤执掌中军都督府,直接管着京营,但论起政治地位,也难以和朝中实权的文官相提并论,因此英国公在得知小皇帝打算让他执掌兵部的时候,老头子实在有点儿脑淤血加心梗同时发作的趋势!
不过英国公终究是在京城官场打滚儿了一辈子的人,经过短暂的激动很快便平复了心情,老头子极快地分析出朱由校在这个场合跟他说这些,目的就是看看他还有没有能力担起这副重担!
虽然英国公今年已经五十有,眼瞅着就要奔六十的年纪了,可圆滑了一辈子的他,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也迸发出年轻人的激情与活力,因此老头子已经暗下决心,眼下这件事必须让小皇帝满意。
给老国公抛出了一捧香铒,朱由校又对骆思恭说道:“凡是刘七招供出来的官员,全部送到大理寺去,告诉大理寺那帮子官老爷,刘七身上背着的人命太多,他们要是敢徇私枉法,判的让朕不满意,朕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另外刘七发迹以来所有顺天府的官员一个都别放过,全部给朕找出来同案处置!”
“遵旨!”骆思恭虽然领命,但他心里却害怕的暗道:“这得多少官员人头落地啊!”
王安更是觉的朱由校这么做实在牵扯太广,低声劝道:“主子,这刘七混迹京城二十余载,历任的官员委实不少,如果全部同案处置,恐怕会引起朝局动荡啊!”
朱由校知道王安这是好心,但他实在是恨极了那些不顾百姓生死的官员,可朱由校也知道若是强行推动此案,怕是又要引来一场口水仗,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唉!”朱由校假装叹了口气说道:“王安你以为朕不知此事轻重?可若是不不这样做,这满天的冤魂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本来朱由校这番话不过就是些胡诌扯,可偏偏老天爷像是配合朱由校一般,骤然间夜风突起,刮的四周火堆呼啦啦火星四溅,那火苗子打着旋儿的往上窜!
古人本身因为自然科学知识的缺乏,大多相信鬼神之说,见到如此情景无不胆战心惊,其实若是平时也不会这么大的反应,可是说话的是朱由校这位真龙天子,那就不得不让人更加感觉毛骨悚然了!
朱由校也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给面子,竟然这个时候刮风,连忙冲天高声说道:“朕乃当今天子,遇到尔等蒙冤,自然会还尔等一个公道,不过尔等虽然被奸人所害,心中怨气难消,但切不可胡乱害人,否则朕定不轻饶!”
朱由校话音刚落,那股贼风忽然消散了,一切又变的风平浪静,如此诡异的事情,别说其他人心里发毛,就连朱由校自己也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不过事情虽然搞的有些渗人,可效果却是杠杠的,再没人敢提什么牵扯太广影响朝局的事情了,老好人王安更是在一边双手合十嘟嘟囔囔地祷告,大致的意思就是刚刚他说的话不是有心的,让那些冤魂千万别见怪!
不过骆思恭却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已经说过饶了钱丙一命,不知道上面这些位会不会多想啊!”
朱由校冷眼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钱丙,恨声说道:“朕乃天子,自然是金口玉言,钱丙不能死,不过他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逃不掉的!”
钱丙连忙叩头谢恩道:“小的谢陛下不杀之恩!”
朱由校见这不知死的货还敢谢恩,森然一笑,对骆思恭说道:“把这头猪给朕带走,斩其五肢,剜眼,割舌,灌一耳,扔到城门口让他讨饭,留着一只耳朵就是让他听听世人的唾骂,再有这人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否则朕拿你锦衣卫是问!”
钱丙刚刚还为自己死里逃生庆幸,现在听了朱由校这番处置,简直想立时就死了,他猛地跳起来就往身边锦衣卫的刀口上撞,可押着他的锦衣卫也不白给,向后一撤步反手用刀背砍在钱丙的脸上!
钱丙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那锦衣卫又照着钱丙的腿弯踹了一脚,直接把钱丙的一条腿给踹折了,钱丙的惨叫声愈发的大了,骆思恭一摆手,又过来两个锦衣卫堵住钱丙的嘴,把他拖到一边去了!
朱由校没再理会钱丙,对骆思恭说道:“骆爱卿今天弟兄们很是辛苦,每人赏银百两,这笔钱直接从刘七的家财中取用,要当场发放不得延误克扣!”
骆思恭没想到朱由校还会想着这些,施礼道:“臣代弟兄们谢陛下的赏!”
朱由校大笑着说道:“当兵打仗忠君报国是一回事儿,但银子也是少不的,你们就跟着朕慢慢看着,朕要让你们知道,这世上干啥都没有当兵来钱痛快!”
英国公闻言也过来凑趣道:“有陛下这句话,咱大明的兵威用不了多久,就能重回太祖、成祖时的强盛,到时候区区东虏弹指间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朱由校冲着英国公一抱拳,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朕就呈老国公吉言了,不过大明兵威能否重回巅峰,甚至超越太祖、成祖之时,还要老国公这样的勋贵多多帮衬,否则朕没办法只能把事情都交给李如柏这种一心想着加官进爵的人了!”
朱由校这话貌似玩笑,但却又在英国公、骆思恭心头狠狠敲了一下,他们明显感觉到朱由校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勋贵中一个新老交替的时代又要到来了,这对那些底层军官来说是机会,而对现有的勋贵来说却是重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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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卖了个官儿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跟英国公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又对王安说道:“刘七手里有五千亩良田,这些都收为皇庄,地租定在三成,不过田税和人头税都由庄上出,这样的条件估计庄上的佃户都能答应,另外今夜惊扰了大家,朕也是过意不去,每家发五两银子压惊!”
王安刚要应承差事,又觉的不对,连忙对朱由校说道:“主子,既然已经收为皇庄了,哪里还用的着田税什么的?”
朱由校摇摇头说道:“你这话不对,圣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天下都不用交税了?皇庄出产只是供给皇宫大内的用度,乃是皇家私物,税收则是国之大计,关乎国家存亡,哪有私物与国器相争的道理?借着这件事你就手去顺天府,把所有皇庄田产全部报备一下,以后春秋两税按时缴纳!”
王安不知道朱由校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不过以他这些天对朱由校的了解,这位小皇帝说话做事都不简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人挖坑下套,这次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眼儿,因此王安应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了!
不过王安忽然看到地上跪着的一帮子官员,苦笑着说道:“主子,顺天府的官员都在这儿跪着呢!您叫奴婢上哪儿去报备啊!”
朱由校一拍脑袋说道:“朕把这茬儿给忘了,不过这顺天府总不至于所有人都留不住,总的有几个清白的人吧?”
骆思恭连忙上前说道:“回陛下的话,臣已经在清单上对过了,顺天府还有三人不在刘七检举之列,其余人等都或多或少地收了刘七的银子、好处!”
朱由校苦笑着说道:“那就把那三位带上来让朕看看!”
骆思恭很快就带来三个官员,朱由校一看,都是九品的绿袍小官儿,其中两个还是五十多岁的老者,看样子都是混了一辈子不的志的人物,朱由校打眼就看出他们身上那股子圆滑气!
不过倒是还剩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官员,此人样貌英伟,目光炯炯有神,虽然跪在朱由校面前,却丝毫没有紧张局促的感觉,而且朱由校在此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子浩然正气,这让朱由校对此人有了不同寻常的重视!
“你叫什么名字?”朱由校看着那人沉声问道!
“微臣顺天府丙字库管库吴炳瑞参见陛下!”那人见朱由校问他,当即叩头作答,声音洪亮,却又不失恭敬!
“你在顺天府任职几年了?”朱由校继续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父亲就是顺天府的管库,微臣接替父职已经三个月了,这九品的官职也是家父用银子从章长路那里买来的!”吴炳瑞面无表情地答道。
“怪不的刘七没去贿赂你,原来还是个新官!”朱由校轻蔑地一笑说道。
“启禀陛下,哪怕微臣上任日久,刘七之流也休想贿赂微臣!”吴炳瑞看着朱由校铿锵有力地说道,两道目光清澈如水,闪耀如星,让人看着不禁心生凛然之意。
“你说你这官是你父亲买来的?”朱由校再次打量了一番吴炳瑞,沉声问道。
“是!”提及此事吴炳瑞神色顿时一黯,不过他接着说道:“此事虽是家父有违国法,但微臣既为人子,理应代父受罚!”
“你爹既然用银子在章长路那里给你买了一个九品官,现在你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朱由校微笑着说道。
虽然吴炳瑞不知道朱由校要干什么,但圣命难违,他还是将身上一块色泽古朴的福字玉佩摘下来,双手捧着呈到朱由校面前,朱由校拿起那块玉佩看了看,发现不过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如果硬要估价的话,顶天也就三五两银子。
“成了,你爹给你买了个九品芝麻官,今天朕卖给你一个顺天府的府尹,不过顺天府府尹是三品,你官职低位又不是进士及第,所以朕只能许给你个五品头衔,不过你要记住了,既然朕做了这笔买卖,就绝对不想让这笔买卖赔了,所以你一定要好自为之!”朱由校收起了玉佩说道。
吴炳瑞怔愣地看着朱由校,根本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朱由校却只是笑了笑,带着王安和一众侍卫,快速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良久之后骆思恭才笑着对吴炳瑞说道:“吴大人,你就别傻跪着了,还不赶紧回衙门理事去!”
吴炳瑞忽然向着朱由校离开的方向磕三个响头,高声喝道:“臣吴炳瑞对天发誓,若是敢行不法之事,便叫我吴家断子绝孙!”
喊完这一嗓子,吴炳瑞从地上爬起来,快步消失在黑暗之中,那两个没被牵连的官员,无比羡慕地看着远去的吴炳瑞,然后相互看了一眼,便都有了默契,也急急忙忙起身跟着吴炳瑞走了!
英国公看着吴炳瑞的背影,咂吧着嘴说道:“这大明朝,看样子是又要出一个海瑞了!”
骆思恭笑道:“有这位坐镇顺天府,咱们爷们儿这日子怕是难得自在了,您老可的关照家里人,千万别触了霉头!”
英国公一抱拳说道:“多谢骆大人提点,明日一早老朽就把京营那些涉事的人交到你那里去。”
骆思恭沉吟片刻,低声说道:“这里面怕是还有国公爷手里的旧人,您看……”
英国公怒哼一声说道:“别说是一些不争气的属下,就是老朽的子孙,只要在那名单上,明日一早尸首也会送到你那里去,老朽有些乏了,先行告辞!”
骆思恭连忙施礼道:“恭送国公爷!”
次日早朝,朱由校特意佩戴了一柄天子剑端坐龙椅之上,往朝班中看去,只见今日文武百官神色各异,平日里如同打酱油一样的勋贵武将,一个个眉飞色舞。
而那些趾高气昂的文官却是垂头丧气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有之,疑神疑鬼者有之,就是没有一个有平日的气焰!
就连方从哲这样的老狐狸也是面沉似水,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根本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至于一众东林诸公,虽然神色愤懑者众多,但却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朱由校昨天晚上就接到了东厂的密报,刘一燝、杨涟、左光斗连夜密会,并且修书东南,让东南的大户将粮米尽快运往北京,另外也知会了东林众人,让他们不要在官船入海和收取商税这两件事上纠缠!
可谁知一夜之间又出了天子手刃大臣的事情,而且还有传言朱由校打算让英国公张维贤出任兵部尚书,这可以说是动了文官的根本,这让所有的文官,包括方从哲在内都感觉小皇帝实在太胡闹了,所以才有了朝堂上这诡异的一幕!
朱由校将佩戴的天子剑往龙案上一放,沉声说道:“诸位爱卿有什么话尽管说,朕不是闭塞言路之君,不会因为诸位爱卿说真话而怪罪你们的!”
满朝文武听了朱由校的话,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十来条人命现如今还尸骨未寒,罪魁祸首竟然说什么不以言罪人的话,真是说破大天去也没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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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又给文官一记闷棍
不过皇帝既然说话了,大臣们就算再不满,也总不能这么跟皇上硬扛,方从哲作为首辅,只能走出朝班,施礼说道:“启禀陛下,今早锦衣卫往大理寺送了一批犯官,也交割了刘七一案的卷宗,另外还传了陛下的口谕,说是要将刘七发迹以来顺天府所有收过刘七贿赂的官员全部缉拿归案,一并按极刑问罪,臣觉的此事颇为不妥,望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校直起腰身,右手按在龙案上,食指轻轻扣击龙案,发出细微却极有节奏的声音,满朝文武听到这声音无不感到心头微微颤动!
“方阁老的意思是不是此事如果按朕的意思办,会牵扯太广,怕是要引起朝局动荡?”朱由校笑呵呵地问道。
“陛下圣明!”方从哲小心地回答,但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件事上朱由校不会改变主意的,而且所有反对的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但作为首辅他却不的不硬着头皮说话
!
“骆爱卿这次牵连到刘七一案的官员有多少?”朱由校看了骆思恭一眼问道。
“启禀陛下,臣连夜审问核对,牵连到刘七一案中的官员、吏员一个有五十三人,其中在京者七人,余者或是至仕,或是外调,或是升迁,还有两个已经死了,在京者臣已经派人押到大理寺去了,不在京的今日臣正要请旨缉拿!”骆思恭出班奏报,倒是难的的详实!
“才五十多人,不至于搞的朝廷动荡吧?”朱由校把目光转向方从哲,微笑着问道。
“启禀陛下,老臣窃以为一个刘七的案子就让五十多命官员人头落地,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方从哲虽然知道这件事绝对没什么回旋的余地,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骆爱卿,刘七这些年害死了多少人?”朱由校又看向骆思恭问道。
“启奏陛下,臣已经带人连夜审问过了,刘七一伙贼人,二十余年盘踞京师,伤天害理之事做了不知道多少,有据可查的死者现在已经达到三百七十余人,其他被强行掳掠卖去他处,或是逼良为娼,或是给人做裨为妾,生死难以查证之人不知道多少,另外引人渉赌,亦或是其他手段逼害良善,至人家破人亡者实在太多,就连刘七和其手下党羽也无法说清,臣估计再添几百条人命总是有的!”骆思恭依然一丝不苟地答道!
“方阁老,现在你还觉的那些官员不该死吗?”朱由校的目光有落在方从哲身上,语气显的格外的冰冷!
“老臣知错,望陛下恕罪!”方从哲倒也不含糊,当即认了错。
“你们还有谁认为朕的做法不对,可以当面说明,只要你们中有谁能说服朕,不为那几百条人命讨回公道,朕下罪己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天下人认罪!”朱由校目光扫视着满朝文武,语气森然地说道。
不过对朱由校的打法已经有些熟络的文武百官,深知有这几百条人命摆在那儿,谁敢为那些官员求情,很容易就会被直接钉在耻辱柱上,东林党前车之鉴不远,现在实在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朱由校看着默不作声的文武百官,高声说道:“既然你们不想说,那朕有些话要说,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朕深以为然,唐太宗也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这话朕更是一时都不敢忘记,但是不管是亚圣还是明君,他们都忘了,这世间除了民与君之外还有官,而诸位就是这官,你们本应该上辅助君王,下管理百姓,可偏偏你们对上轻慢君王,对下欺压百姓,君王不听你们的,是君王无道,百姓受苦是君王无能,就连发水、地震这些天灾,你们都能把朕这个皇帝扔出去顶缸,可朕想问你们一句,如果天下的事情都让皇帝去做,好与坏都让皇帝去承担,那要你们这帮官老爷做什么?就是为了祸害百姓的吗?”
说到最后朱由校猛地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龙案之上,发出一声震响,天子震怒,文武百官哪里还敢站着,除了武将戎装在身不能跪拜,只能躬身施礼,所有文官全部跪倒一片,请罪之声更是响彻朝堂!
朱由校冷眼看着满朝文武,继续说道:“朕不过偶尔出去一次,便遇到这样的案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明的天下已经烂透了,甚至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诸位大人却高坐朝堂熟视无睹,每日里吟风赏月,花天酒地,把百姓、社稷、君王全都踩在脚底下,朕今天在这里奉劝诸位一句,回去把孔孟之言好好读读,朕不需要你们每日三省吾身,但总要时不时的警醒些才好!”
“臣等遵旨!”文武百官齐声应诺,但声音却显的沉闷无比!
“好了都起来吧!”朱由校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地说道:“刘七的案子就这么定了,牵扯到的官员也别觉的自己冤枉,毕竟几百条人命垫着呢?没牵扯到的官员也别高兴,回去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总要屁股干净了,脑袋才安稳!”
“臣等明白!”百官平身,再次沉闷地应道。
刘七一案尘埃落定,五十多名官员因此人头落地,再次给大明官场带来了一场地震,而对于小皇帝这种杀伐果断的性子,文武百官也再次有了深深的体会,大有一种太祖在世时,百官朝冠晚枷的感觉!
对于朝中官员心里想的什么,朱由校并不关心,他很清楚,这些官员都是耍笔杆子的,说到玩儿阴谋诡计搞内斗,他们个顶个的行家里手,可遇到了不讲理的刀把子,其实就是一群怂包蛋!
否则朱由校前天做下当廷杀人,免除军人跪礼这等离经叛道的举动,这些一向喜欢盯着皇帝错处然后群起而攻之的文官,怎么可能如此安静?
挨一顿板子和挨一刀相比,哪种情况后果更严重,这些文官心里还是清楚的!
于是在早朝之上,以从前根本没有过的速度,议定了几件朝政,朱由校直接宣布退朝,传旨方从哲、刘一燝、杨涟、骆思恭乾清宫觐见,这四位在百官羡慕的目光中跟着内侍去了乾清宫。
等这四位到了乾清宫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他们觐见时看到朱由校已经换上便服,并且安排了午饭,很显然这是朱由校要赐晏,与他们四个共进午餐,只不过这位小皇帝的赐晏可是简陋了些!
白面馒头、一碗汤,加上两荤一素三个菜,与其说是赐宴,还不如说就是管顿饱饭,不过这么一顿饭可不是谁都能吃上的,这四位能吃到这口饭食,可以说是朱由校的亲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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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再给文官捅一刀子
饭桌之上,朱由校照例说了一些需要处理的政事,那四位也是边吃边听,偶尔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倒是很有些君臣相的的意思!
饭吃到一半,有小太监禀报,王安回来了,朱由校立即传见,王安见礼之后,朱由校问道:“王伴伴,咱们那位府尹老爷可还好打交道?”
王安苦着脸说道:“回主子的话,那位就是个一根筋,奴婢去报备皇庄土地,他竟然还敢派人去丈量,直到确认无误之后才用了印,另外他还让皇庄把今年的秋税补齐了!”
“胡闹,这府尹是谁?怎么敢向皇庄收税?”方从哲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对,立即出言斥责。
“现任的顺天府尹叫吴炳瑞,原是顺天府的管库,不过这人为人刚正,他父亲给他买了一个九品的芝麻官儿,昨个儿朕卖了他一个五品的府尹,至于皇庄的事情,方阁老也不用放在心上,朕只是觉的皇庄太大了,占据那么多土地却不纳税,对于国家不利,因此让王安去顺天府报备了一下,以后所有皇庄按律纳税,也算朕忧国忧民的一点儿心思,方阁老千万别想多了!”朱由校一边嚼着馒头,一边笑吟吟地说道。
刘一燝和杨涟反应虽然没有方从哲那么快,可朱由校和方从哲这番对话一出,他们也立即反应过来,这事儿可不是皇庄交税那么简单,皇帝家的地都交税了,那士绅家的地交不交税?
他们两个往深了一想,脊背上的汗都下来了,至于骆思恭这位事件亲历者,却只在心里冷笑,一言不发的看热闹!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他们三个的反应,心里已经没了气恼,因为他早已经清楚这些文官对自己地位的重视,官宦之家不纳粮,不服徭役,已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这种象征是坚决不能动摇的!
更何况现如今的大明人多地少,苛捐杂税又极为繁重,很多有地的农民为了摆脱捐税的困扰,都愿意把自家的土地寄名在官宦人家,如此一来这份象征又成了生财之路,那就更加不能撼动了!
因此已经看透了文官本质的朱由校,根本没打算在朝堂上提这件事,而他之所以让皇庄纳税,就是以大义的名分去逼迫文官集团就范,即便这些文官装作看不见,朱由校也有办法让老百姓的唾沫淹死他们!
方从哲极为无礼地抬头看着朱由校,心里苦涩地想道:“这位实在是太狠了,这种千古难事,竟然用这种方法解决,只是苦了我这个老头子了!”
心里虽然想的苦涩,但方从哲还是起身施礼道:“陛下心系国朝百姓,臣实在惭愧之至,臣这就写信给家里,将家中所有土地报备府衙,以微薄之力,助国朝中兴!”
看着方从哲破釜沉舟加壮士断腕般的神情,朱由校知道这位朝堂老油条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摆摆手说道:“方阁老不必如此,这种事情哪用的着你亲自冲锋陷阵,等事情散布出去之后,朕相信一定会有人开头一炮的!”
方从哲见朱由校拒绝了他的好意,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甚至心底里竟然对朱由校生出一丝感动,不由的躬身说道:“老臣谢陛下体恤!”
朱由校请方从哲归坐,又看向王安问道:“咱们那位吴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安陪着笑说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吴知府让奴婢奏请陛下,给他调两百锦衣卫,他要将顺天府内的所有恶霸全部铲除!”
朱由校点点头,对骆思恭说道:“骆爱卿,调三百锦衣卫给吴知府,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南镇抚司接管顺天侦缉办案的差事,记住了这些人只服从南镇抚司调遣,发生案件可自行侦办,证据确凿之后将人犯交给顺天府审理即可,这次清缴顺天府周边的泼皮,也不能让弟兄们白忙,赏格按昨天的成例办!”
骆思恭紧忙起身施礼道:“臣遵旨,臣代弟兄们谢过陛下!”
朱由校正色道:“对于有功之人朕不吝厚赏,但你的人想借此发财,坑害良善百姓,朕的刀多快你也是知道的!”
骆思恭想到朱由校那惊艳的一刀,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即高声说道:“臣请陛下放心,但凡锦衣卫中有人敢坑害良善,臣先斩了他的人头,再把自己的人头一并送到陛下面前!”
对于骆思恭的表态朱由校还是很满意的,他点着头笑道:“很好,只有你骆指挥使有这样的心思,下面的人才不干胡作非为,不过这件事朕也会派人盯着,记住了,越雷池一步者死!”
骆思恭再次躬身施礼道:“臣遵旨!”
朱由校又想起了乔旺金一家,便问道:“那个乔旺金你怎么安排的?”
骆思恭回道:“臣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一家的住处,乔旺金也被臣送入了大汉亲军!”
朱由校点点头道:“乔旺金是个人才,你找几个好手好好调教一番,千万别埋没了!”
骆思恭施礼道:“臣明白,保证将乔旺金调教出个样子来!”
处理完这些事,这顿简单的午饭也就算结束了,净手、漱口之后,朱由校带着方从哲、刘一燝、骆思恭移驾书房,看茶、落座之后,李进忠将一摞子奏折捧过来放到书案之上!
朱由校指着书案上的奏折面带苦笑地说道:“自打登基以来,朕倒是理解了皇祖父三十年不上朝的心思,在咱们大明朝要做一个勤政的皇帝,可是个短命的差事啊!”
好在朱由校这些天的表现,已经让三位近臣的神经得到了极大的锻炼,这样一句玩笑话倒也不至于让他们惊慌失措。
方从哲更是欠身笑道:“陛下为万民之主,日理万机是必然的,不过倒也不必事必躬亲!”
如果是在以前,方从哲打死也不会说这句话,这不但是暗示皇帝要放权,更是会给政敌留下话柄,搞不好凭着这句话,方从哲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可逐渐熟悉了朱由校脾性的方从哲却知道,越是说的直白,越是能的到小皇帝的信任!
果然听了方从哲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方阁老所言极是,依朕看现在朝廷体制虽然完善,但终究是几百上千年没动过的东西了,咱们倒是可以好好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完善和修改,这样既能省去不必要的人员、开支,还能最大限度的提高效率!”
眼看着小皇帝一步一个坑,要做的事情还都是最难办的,方从哲、刘一燝、杨涟相互看了看,但也只能在心里哀叹自己生不逢时,遇到这么一个难伺候的小皇帝,可偏偏这小皇帝还处处占理让人难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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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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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皇帝又出宫了
杨涟思索片刻之后,才加着十二分的小心说道:“陛下,自古君王勤政乃是美德,陛下以弱冠之龄执掌乾坤,还能做到如此勤政,可以说古来帝王之中也是少有的,千百年后陛下之美名必然会被后世传颂,依臣之见这朝廷的体制虽然需要完善,但终究兹事体大,还望陛下三思啊!”
朱由校点了点头,看了看刘一燝和骆思恭,说道:“你们二位也是这个意思?”
骆思恭连忙起身施礼道:“陛下,臣乃武官对于政事不敢僭越!”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这倒是朕的不是了,骆爱卿先坐,刘爱卿说说你的看法吧!”
刘一燝知道这种事情自己是跑不了的,而且他也知道小皇帝对方、杨二人是真的看重,对于他的重用则有很大部分是因为要调和各方势力,所以刘一燝也极想在小皇帝面前有所表现,今天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陛下!”刘一燝起身施礼道:“朝廷体制历代都有所不同,朝代更迭之时必然会对朝廷体制进行一番修改,如此做一来是因为改朝换代需要有些新气象,二来也是因为旧朝之所以衰败,必然是其体制有所疏漏,新朝进行修改也是必然,本朝体制自太祖设立,又有成祖以及诸位先皇不断修改,方有今日之模样,陛下若是觉的现今的朝廷体制有所不妥,进行必要的修改也是理所应当,对此臣是支持的!”
方、杨、骆三人听了刘一燝这番近乎谄媚的话,神情自然是各有不同,方从哲现在是稳坐钓鱼台,抱定了小皇帝的大腿,对于朝廷体制改与不改的事情,他只要按照小皇帝的意思去做就好了!
杨涟身为东林一员,本来在小皇帝面前举荐刘一燝有着给自己找个助力私心,现在刘一燝却丝毫没表现出与他同心同德,相反看上去还要与他一争高下,这让杨涟心里不但苦涩难耐,也对东林党又一次失去了信心!
骆思恭这家伙则完全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摇头晃脑地看着三位文官在哪里唇枪舌剑的明争暗斗,心里面自然是美滋滋的,他也是知道只要有小皇帝在,他这个锦衣卫头子,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朱由校在听了刘一燝的话之后,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也随后说道:“变革朝廷体制乃是件大事,朕虽然有此心思,但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这件事小心经营,三五年间内能确定方向,十数年间能略有成效,朕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这番话,方从哲和杨涟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好歹小皇帝还知道轻重,并没有操之过急的意思,说过了这件事,朱由校又和方从哲三人商议了一些政事,时间便已经到了未时左右,朱由校命这才让方从哲、刘一燝的、骆思恭回去,却把杨涟独自留了下来!
等方从哲他们三个告退之后,杨烁施礼道:“陛下留臣在此,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朱由校淡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朕想去国子监看看,不过朕刚刚闯了祸,再私自出宫怕是诸位大人又要浪费笔墨上折子了,所以只能抓你杨大人的丁,请你陪朕走一趟了!”
杨涟一听朱由校又要出宫,而且还要自己陪着,心里是不住地暗暗叫苦,这小皇帝古灵精怪,不知道就弄出什么幺蛾子,万一又弄出什么事情来,朱由校这个皇上会不会被折子淹了他不知道,而且从面前的情况看,敢上这种折子的人怕是还真不多,但他杨涟却是难逃被参奏的结果!
不过既然朱由校已经开口了,杨涟也不能回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关心学子,要去国子监自然是好事,不过陛下终究的万金之躯,在宫外停留太久多有不妥,依臣之见不如臣陪同陛下去国子监走一走,看一看,速去速回可好?”
朱由校知道杨涟这是在跟他讨价还价,心中暗自笑道:“这个杨涟虽然才学本事不小,但脑子却是一根筋,非要给自己找麻烦,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杨爱卿果然公忠体国,朕心甚慰,此次朕出宫叫杨爱卿陪同,也是想让杨爱卿监督朕的言行,朕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杨爱卿可要及时纠正啊!”
在看到小皇帝的笑容时,杨涟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又一听小皇帝这般说辞,杨涟算是明白小皇帝为什么要让他陪着了,这分明就是小皇帝给自己找垫背的呢!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杨涟就是标准的替罪羊啊!
不过杨涟很清楚,这替罪羊他想当也的当,不想当也的当,只能无奈领了旨,然后朱由校让王安带杨涟去更衣,而他自己也换上了便服,由王安和杨涟陪着出了皇宫!
国子监距离紫禁城不算远可也不近,此时又是将近十月的天气,北京的天气已经非常冷了,因此朱由校三人坐了一架轿车,四周护卫暗随,向着国子监一路行去。
坐在车里,杨涟心里忐忑地想着小皇帝去国子监干什么,虽然直接询问未免有些唐突,可如果不从小皇帝的嘴里问出个实底儿,杨涟感觉自己这趟背锅的差事,实在有些前途未卜的意思!
思前想后,杨烁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臣斗胆请问陛下,您去国子监到底要干什么!”
朱由校淡然一笑说道:“杨大人还真是沉的住气,如果是老方怕是早就问了,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朕就是想看看国子监的监生对前天和昨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杨涟有些不明白小皇帝的意思,疑惑地问道:“陛下为何如此在意监生的看法呢?”
朱由校轻叹了口气说道:“大明立国已经二百多年了,从最初那个朝气蓬勃的新朝,已经走到了暮气沉沉的旧朝廷,很多事情已经成了僵硬的死规矩,朕就是想看看那些监生的脑子是不是已经如石头般坚硬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朕可要考虑为国家另选贤能的事情了!”
杨涟闻言心头猛的一震,要知道国子监可是整个大明朝的最高学府,如果当今这位小皇帝看不上那里的学子,而另起炉灶的话,那大明的朝廷可就要乱套了!不过杨涟刚要劝一下,但看到小皇帝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朱由校登基不过半个月,跟文官集团几次较量都是毫无悬念的胜出,甚至他做下了血染朝堂,手刃朝廷三品大员的事情,那些文官不但连反击都做不到,还一个个被骂的是狗血淋头,这在以前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大明朝的皇帝,除了太祖、成祖二位,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可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小皇帝,却是处处能抓住文官的把柄,每次出手也是狠辣迅捷,实在让人难以招架,以至于那些文官到现在为止竟然找不到反击这位小皇帝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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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国子监
“知道朕为什么面对你们这些文官从来不落下风吗?”就在杨涟心思烦乱的时候,朱由校忽然问道。
“臣不知,还请陛下赐教!”杨涟心中猛的一颤,揣度君王可是大忌,但是见朱由校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只能虚心求教了!
“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朕站在了正确的立场上,当朕站在仁德的最高处时,你们想要反对朕,就要先打倒朕所依靠的仁德,杨爱卿,你说你们有这种能力吗?”朱由校有些百无聊赖地说道,很显然与文官斗争中的胜利,并没有让这位小皇帝感到多么兴奋!
“陛下说笑了,仁德乃是立国、立家、立身之根本,如何能打得倒、推得翻?”杨涟不由的苦笑着说道。
“现在咱们大明朝的官儿,很多人都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时时处处只为私不为公,所以想在道义上战胜这些官儿太容易了,而朕就是打算会会那帮学子,看看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能不能给朕一些惊喜!”朱由校半开玩笑地说道。
“陛下,您真是……!”杨涟看着朱由校,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王安也在轿车里伺候着,听朱由校又把杨涟说的哭笑不得,这个老太监心里就憋不住笑,他实在是太喜欢现在的小生活了,主子虽然古灵精怪的,而且时时处处都透着神秘,但却能把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官整的惨兮兮的!
最重要的是,这位小主子从来不会用他们这些太监当挡箭牌,有事儿都是自己冲锋陷阵,跟满朝的文官掐的热火朝天的,让他们这些天然挡箭牌彻底失去了作用,只要安心侍奉就行了!
对此老王安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实在对权利没什么欲望,只希望安安心心的侍奉眼前这位少主,等干不动那天去皇庄安安稳稳的养老,到死的时候去见了先皇也能报个喜什么的,当然要是能给自家挣一份富贵,他就彻底心满意足了!
轿车一路在北京城里晃晃荡荡的走着,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国子监,车停稳之后君臣下的车来,朱由校看着眼前大明朝的国子监,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慨,此时的国子监可比他那个时代整肃多了!
“陛下,国子监到了,您白龙鱼服可需要用个化名?”杨涟对微服私访这套还挺有经验,不忘给朱由校提个醒!
“没那个必要,朕既然要看看这些学子的成色,就不要搞的鬼鬼祟祟的,不过也不必大肆宣扬!”朱由校摇了摇头,微服化名的事情电视剧里看的太多了,他实在没兴趣自己也试一把!
“臣明白了!”杨涟应了一声,便向国子监大门走去。
这国子监虽然不是什么部堂衙门,但也是大明朝最高学府,门口自然是有兵丁守卫的,杨涟简单跟兵丁说了几句,看门的兵丁向着朱由校的方向张望了两眼,便点了点头,杨涟这才折身回来!
“陛下,咱们可以进去了!”杨涟没对朱由校施礼,只是侧着半身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跟在杨涟身后,往国子监走去,老王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其他的侍卫则早就通过别的途径进去了,要说朱由校这个皇帝倒要比他手下的侍卫,还要多守些规矩!
此时朱由校一身青缎面儿的皮袍,腰间束着黑色的玉带,头上带着一顶紫貂皮的软帽,长的又是面白如玉俊美非常,加之连日来朱由校刻苦练功,身材挺拔健硕了很多,倒是平添了几分少年英武的气息!
这样一个一看就是出身不俗的翩翩美少年进入国子监,自然是要引人瞩目的,不过国子监的人也都一个个心高气傲,对于朱由校这个明显在家势、容貌、气质上胜过他们的人,国子监的那些监生们也只是瞥上一两眼,然后嗤笑一声,给朱由校冠上诸如“绣花枕头”“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类的评语!
对此杨涟脸上红潮隐现,显然对这些监生的气量感到万分的羞愧,老王安更是直接,竟然不顾自己年老体衰,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找人理论,好在朱由校手疾眼快,把老王安给拽住了!
朱由校拽着老王安说道:“老王,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
老王安气鼓鼓瞪着那些监生道:“这帮黄口小儿,竟敢对主子爷如此无礼,奴婢实在是气不过!”
朱由校却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些国子监的监生哪个不是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的人物?他愿意说就去说两句,又少不了块肉!”
杨涟见朱由校的如此大度,心里反倒为这些监生的行为更加羞愧,欠身低声说道:“这些监生的确轻狂了些,陛下能念他们年少无知不予加罪,可见陛下胸怀广阔,此乃国之大幸!”
朱由校摆摆手,也低声笑道:“杨爱卿就别夸朕了,咱们还是去看看这些学子的功课吧!”
杨涟欠身道:“臣遵旨!”
随后杨涟在前面引路,朱由校背着手一边参观,一边听杨涟说些这国子监的趣事,倒也惬意悠闲,只是老王安始终对这国子监中的监生看不上眼,不管是谁靠近都是瞪着一对老眼把人吓走!
三人正走着,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闹,而且还有不少监生急匆匆往喧闹的地方赶去,见到这样的情景朱由校立时来了兴趣,杨涟却在心里暗道不好,可他也知道此时想阻止朱由校过去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朱由校果然径自走了过去,却原来是一帮监生围在一起,中间正有一人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引起围观的监生高声叫好,更有人随声附和,因此才显的如此喧闹不堪!
朱由校饶有兴趣地在人群外面听着,只听人群之中一人激昂地说道:“新帝登基未久,却屡屡做出违背君王仁德之举,先是要官船入海与民争利,后来又在朝堂之上许军兵见驾不跪,还为此打杀忠直大臣,昨日更是亲手斩杀三品大员,刚刚又有消息传来,顺天府竟然要协同锦衣卫屠戮地方,搜刮民脂民膏,诸位同窗都知道,当今万岁年幼,初登大宝于国事当然不熟,此等荒谬绝伦之举,必定是奸臣唆使,这奸臣之中首推的就是首辅方从哲,其次是左都御史杨涟,最最可恶的就是那宦官王安,此三人陪君伴驾不思为君分忧,为民谋福,专为一己私利蛊惑君王,荼毒百姓,我辈读书人虽然人微言轻,但总不能看着君父遭难,百姓受苦,诸位同窗可愿与我曹世杰一同午门上书,诛奸佞,扶社稷?”
那个叫曹世杰的话音刚落,围观的监生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扯着脖子喊道:“吾等愿随曹兄同去,哪怕血溅午门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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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堪一击的监生(上)
就在这帮监生群情激昂的时候,他们身后已经有两个人红着眼睛要上前理论了,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涟和王安,也就是刚刚那位叫曹世杰的监生口中所说的三大奸臣之二。
也难怪这他们俩个急红了眼睛,杨涟出身东林,为人又极为忠直,本来就最注重名声,结果被朱由校连蒙带拐的弄成了亲信,一边要谨小慎微地伺候朱由校,一边还要应对东林党内部的攻讦。
另外还要调和东林党与其他几方势力的关系,可以说杨涟现在是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结果竟然被说成是奸臣,而且是仅次于首付方从哲的大奸臣,这让杨涟如何不怒?如何不去和这帮监生理论?
至于王安,虽然太监本身就是皇帝的替罪羊加挡箭牌,可王安这人本就是个太监中难的的老实人,这人一不贪财,二不贪权,兢兢业业的侍奉朱由校父子,不想着大富大贵,可不愿意落的个奸臣的名号。
其实明朝的太监被说成奸臣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抵触,可大明朝能称的上奸臣的太监,如王振、刘瑾,,哪个不是权柄煊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人物?可如今他王安也成了奸臣,可却排在两个文官的后面,简直就是丢老祖宗的脸啊!
朱由校这个时候自然是极为冷静,一手拽住一个,低声劝道:“二位莫要气恼,这帮学子无知,哪里知道朝中种种事务?待朕去应对他们,给你们洗涮冤屈就是了!”
有朱由校又拦又劝的,杨涟和王安也不好真的冲上去和那帮监生开撕,只得安奈着怒气,欠身低声道:“万望陛下(主子)为臣(奴婢)做主!”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暂且回避,看朕如何收拾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子!”杨涟和王安再次欠身为礼,然后躲到了一边。
此时一众监生已经达成共识,准备要去午门上书,而那个叫曹世杰的监生,则被众人推举为首脑,上书的折子自然就由此人来写,诸事商议妥当之后,已经有人嚷着去搬桌椅,备笔墨,就等着曹世杰当场写折子,然后众人署名,去午门上书了!
见到这样的情景,朱由校不禁摇头苦笑,心中暗道:“这帮孩子如此天真,竟然被人三言两语就忽悠着当了枪使,还真是傻的可爱啊!”
朱由校边想边迈着方步往人群里面走,此时一众监生还吵吵闹闹地说着刚才的话题,也没人注意多了朱由校这么一号,朱由校若无其事地走到人群中间,看着几个监生中的首脑人物正围着一个穿着青色道服,年纪不过二十四五的年轻人说着什么!
虽然刚刚在人群外面没见到曹世杰的样貌,但见此情景朱由校便知道那个穿着道服的人必定就是刚刚慷慨陈词,想要聚集监生午门上书的曹世杰了。此时的曹世杰正一脸的兴奋,仿佛要去做一件足够他标榜史册,名留青史的大事!
走到了曹世杰面前,朱由校朗声问道:“曹监生,你聚众午门上书,可知此乃是惊扰天子的大事,哪怕成功铲除了奸臣,你这始作俑者怕也落不得好啊!”
曹世杰正与人讨论此次午门上书的细节,忽听有人问话先是一愣,本能地往朱由校这边看来,一看之下曹世杰心中不禁暗自一惊,心中暗道:“此人样貌、衣着、气度,都不似普通人物,怕是哪位权贵府上的公子,若是此番应对的当,怕好处比午门上书还多!”
想到这里,曹世杰朝天抱拳,正气凛然地说道:“吾辈读圣贤书,要做的就是匡扶社稷,辅佐君王,如今奸臣蒙蔽圣听,吾辈若是只顾着保全自身,岂不是违背了圣人之训?”
“好!曹兄说的好,我辈读书人真该如此!”
“对!咱们读圣贤书,就是要匡扶社稷,现在朝堂上奸佞横行,诸公无人敢言,正该是咱们警醒圣听之时!”
曹世杰的话让刚刚有些冷下来的场面再一次沸腾起来,曹世杰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看着朱由校满心希望这位贵人公子,被他的话所感染,进而让他轻松的到一个功成名就的捷径!
谁知朱由校只是轻蔑的一笑,环顾四周监生一番,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这股子冲劲儿还算不错,可惜就是一群没头的苍蝇,连事情的根底都不知晓,就毛毛躁躁的去午门上书,怕最后也是落一个贻笑大方的下场吧!”
朱由校此言一出曹世杰脸色立时就变了,其他监生也在愣神之后反应了过来,一个身量不高,但面白如玉,眼如寒星,唇红齿白的人,上前一步指着朱由校厉声说道:“曹兄诸位为民请命,你这人不支持也就罢了,怎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朱由校根本不用看,只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一个男扮女装之人,他也不和这小丫头计较,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说道:“我既然站出来说这些话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再说难道你们这些圣人弟子连让人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还是你们本就知道什么午门上书不过就是一个博取名利的借口,根本不容有人搅扰了你们的好事?”
小丫头虽然女扮男装的并不成功,但那也是欲盖弥彰之举,现在被朱由校当着众人揭穿,自然是怒不可遏,可还没等她发飙,周围的监生却七嘴舌地吵嚷起来!
“你这人太过分了,我等上书是为国为民,怎么会是为了自己的名利?”
“就是,我等午门上书担着偌大的风险,不是为朝廷,为天下百姓计,我等何必冒这样的风险?”
“吾等祛除奸佞,匡扶社稷之心日月可鉴,不是你这纨绔子弟几句风凉话就能打消的!”
曹世杰见此情景心里自然得意,就连那个男扮女装的小丫头也洋洋自的地看着朱由校,似乎自己取得了了不起的胜利!
不过面对满朝文武都视若等闲的朱由校,面对这些初出茅庐的监生自然不会在意,他只是笑着等那些监生说完了,才又环视四周问道:“诸位把话都说完了,可否容我说几句?”
曹世杰此时有些摸不清朱由校的路数,虽然他并不愿意这次午门上书有什么波折,但如果不让朱由校说话,无异于证明了朱由校刚刚的指责,因此曹世杰只能点了点头,示意朱由校可以说下去!
其他监生都是以曹世杰马首是瞻,见他点头自然也不会阻拦,朱由校见这些监生没人说话了,这才说道:“既然你们许我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咱们说说三大奸臣的事情!”
朱由校看了看曹世杰,又看了看周围的监生,朗声说道:“这位曹监生刚刚列出本朝三大奸佞,方从哲、杨涟、王安,不知诸位可知道,方从哲自神宗万历四十一年入阁,一直独相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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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堪一击的监生(下)
对于朱由校这个问题,曹世杰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方从哲花言巧语蒙蔽了神宗陛下,又勾结郑贵妃、李选侍欺瞒先皇与当今陛下,这才独霸朝纲,此也是他的一条大罪!”
朱由校摇摇头说道:“你这说法太过肤浅,方从哲之所以能独相近十年,是因为朝堂上党争不断,东林、楚党、郑党、晋党,再加上内廷,可以说是纷纷扰扰,各不相让,只有方从哲这样的老狐……老臣,才能在各方势力倾轧之下游刃有余地周旋,试问如果朝廷之上没了方从哲,那会是什么样的景象?难道真的要一方将其余势力全部赶出朝堂?真要是那样的话,这番争斗要耗去大明多少精力?所以朝堂之上不能没有方从哲,而你们要把他当做奸臣扳倒,请问你们觉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调和这般局面?”
众监生被朱由校说的一愣一愣的,他们虽然在国子监学习,但对于朝廷内的事情还都只是一知半解,今天听朱由校这么一说,才略微体会到朝堂上的水到底有多深!
只是曹世杰不服气地说道:“这位小兄弟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却都是掩耳盗铃之谈,朝堂党争日烈,不就是朝中无君子所致吗?如果东林诸公受到重用,朝堂之上必定一派祥和,东林诸公也能辅佐当今开万世之功业!”
曹世杰的话立即的到了监生们的响应,可见东林党在这些年轻学子心中的地位,不过朱由校还是发现有极少部分的监生脸上的神色颇为不自然,很显然这些人应该是其他派系的人了!
朱由校等监生们再次安静下来,这才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东林诸公受到重用,就能如何如何,可为什么又把杨涟打入奸臣之列?”
曹世杰脸上现出鄙夷的神色,冷哼一声说道:“杨涟本是东林一员没错,可自从他得了帝宠,便全忘了东林宗旨,成了一个卖宠邀功的小人,此等人根本不配与东林诸公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朱由校闻言仰天大笑,继而怒视曹世杰,大声呵斥道:“杨涟虽然出身东林,但却是朝廷的官员,君王的臣子,在这月余之中杨涟斡旋于朝中东林与朝中诸党之间,调和各方势力的利益,争取刘一燝入阁,这些都是他为东林,为朝廷做的事情,此等人却被你说成奸臣真是不知所云,还有那王安,不过就是一个皇家老仆,虽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但其人一不贪财,二不弄权,只是每日里端茶倒水,连折子批红都不去做,这样一个老好人也被你说成奸臣,你这人对朝中之事根本就是毫不知情,只凭一些无端的臆测便指责朝中大臣,肆意散布谣言,真是可恶至极!”
曹世杰被朱由校如此指责,心里也就彻底断了攀高枝的念想,脸色自然也变的冰冷起来,反唇相讥道:“当今天子继位不足一个月,朝中已然出了数宗大案,方从哲、杨涟、王安,身为天子近臣,天子行止不当他们不思规劝,反而纵容就是大罪,就算你巧舌如簧也开脱不了他们的罪名!”
朱由校冷笑道:“你说天子行止不当,可说是你刚刚提的那几件事?”
曹世杰狠狠点头道:“正是开海禁、殿前血案、斩杀大臣、纵容锦衣卫屠戮地方这四件事!”
朱由校看了一眼四周的监生,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诸位也认为这四件事是天子行止失当?”
那些监生也不是傻子,从朱由校一番话中他们也听出眼前这位小公子对朝中事务如数家珍,显然不是一般人,之前指摘大臣他们倒是不在乎,可现在说到当今皇帝的事情,这些监生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见朱由校占据了上风,跑出来打抱不平了,这丫头昂着小脑袋,厉声说道:“我虽是女流之辈,但也知道海禁是为了阻止倭寇,开海就会让倭寇重来,到时候大明沿海百姓就要遭倭寇屠戮,当今皇帝为了与民争利而开海禁,就是不顾百姓生死。大臣们在皇帝做错事是时候阻止,乃是大臣的本分,可皇帝却在朝堂之上斩杀大臣,就是昏庸无道。为了贪图百姓田亩,竟然动用锦衣卫屠戮士绅,还为此斩杀朝廷命官,这就是利欲熏心,这难道还不是行止失当?”
曹世杰和一众监生哪里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敢说,一个个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要知道如此当众斥责君王,在哪个朝代都是大不敬的重罪,轻则发配流放,重则杀头抄家,就连他们这些在旁之人也是难逃干系的!
朱由校也没想到自己干的事情竟然被说成这样,无奈地挠了挠额头,苦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敢说,不过你说的这几条罪名已经不是行止失当了,这样的皇帝堪比桀纣,就算吊在城门楼上风干都不为过!”
“住口!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快着人去官府,让官府来拿了这个肆意妄言之人!”
“对,快去报官,此人语出大不敬之言,诋毁当今陛下,吾等都是证人!”
“还等什么官府来人,咱们先把这厮捉住,再送去官府治罪!”
如果说刚刚那小丫头的话只是让这些监生不自在,朱由校的这番话就完全是要命了,若是这番话传出去,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因此这帮监生一个个群情激奋,甚至有人要上来将朱由校扭送官府,以此为自己开脱!
眼看着局面已经失控,杨涟、王安,以及一众侍卫自然不能再看热闹了,杨涟大喝一声:“陛下面前尔等不得放肆!”
王安也一连声地大喊:“护驾,快护驾!”
随行的侍卫其实早就冲上去了,在那些监生碰到朱由校之前,便将朱由校给保护了起来,而那些监生见到如此架势也彻底傻眼了,就连曹世杰也是两眼发直,满脑子空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弄个午门上书想出出风头,却把当今皇帝给招惹来了!
“尔等面见陛下还不行礼,难道是要造反吗?”王安快步走到朱由校身边,指着一众发愣的监生,厉声喝问道。
那些监生此时才反应过来,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参差不齐地给朱由校行礼,只不过这些监生也是真的害怕了,一个个跪在地上,撅着屁股,将脸深深埋起,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好似一个个吓破胆的鹌鹑!
反倒是那个男扮女装的小丫头,行完礼之后便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朱由校,一副非常好奇的模样,朱由校看着满地的监生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非常无奈地摇了摇头。
“朕今天是微服私访,不必行此大礼,诸位都起来吧!”朱由校摆了摆手,极为随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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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要命的小丫头
“谢陛下!”一众监生起身之后恭恭敬敬地束手而立,哪里还有刚刚热血激昂的模样?
朱由校看着这些监生,沉声说道:“你们的表现让朕很失望!”
那帮监生闻言,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朱由校接着说道:“朕失望不是因为你们指摘朝政,贬斥大臣,而是因为你们的胆气竟然不如一个小丫头,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却敢直言朕昏庸无道,而你们这些七尺男儿,明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却没一个敢说出来,知道为什么你们没有这样的胆气吗?”
一众监生被朱由校说的面红耳赤,也只能再次跪地施礼道:“学生等不知,请陛下训示!”
朱由校摆摆手说道:“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这人若是跪久了,膝盖会生根,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你们都是大明朝未来的栋梁,如果跪的站不起来,那不是你们的损失,而是大明朝的损失,也是天下百姓的损失!”
众监生又谢恩起身,朱由校继续说道:“朕刚刚说你们的胆气比一个小丫头还小,你们或许不服气,但事实如此,你们也无从狡辩,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你们心里藏了一个‘私’字,就因为这个‘私’字,你们年纪虽然不大,但却说话做事谨小慎微,既想为自己弄些好处,又怕给自己招来灾祸,所以你们只能如跟屁虫一样跟在别人的后面,人家说朝中有奸臣,你们也跟着说,人家说要去午门上书,你们也跟着去,殊不知如此作为,一辈子都难出人头地,哪怕日后你们登上朝堂,也会因私而废公,这也是当今朝堂之上诸位大臣的通病!”
朱由校训话,这些监生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反驳,何况他们的胆子本来也没有多大,只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听着,倒是曹世杰和那个男扮女装的小丫头,心里翻腾着别样的想法。
曹世杰敢带头搞午门上书,虽然急功近利了些,但也说明他是个有胆识的人,只不过今天遇到了朱由校,一番应对下来,他的那套说辞被朱由校驳斥的体无完肤,曹世杰心里此时已经断了仕途的念头。
不过读书人不能在朝为执宰,便要在野为名士,曹世杰心中暗自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跟朱由校硬顶一番,给自己打下一个不畏皇权的名声,至于顶撞皇帝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曹世杰倒是并不在意,反正他断定皇帝不会杀他。
至于那个男扮女装的小丫头,也当真是一个傻大胆儿,虽然刚开始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当今皇帝,心里也是紧张万分,可被朱由校夸了几句,倒是忘了紧张,却多了几分好奇。
又听朱由校训斥这些监生的时候,把朝中大臣也给捎带脚的骂了,就更觉的这个年纪不大的皇帝实在太有意思了,不过这丫头也是个能招灾惹祸的主儿,她听朱由校说这些监生和朝中大臣存有私心,顿时便不服气了!
“皇上,你刚刚说这些监生和朝中大臣都有私心,那你做的那些事不也是因为私心吗?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小丫头也是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宁溪,万岁面前不的无礼,还不快快向万岁请罪!”小丫头旁边的一人,显然承受不住这丫头带来的压力,语音颤抖地呵斥了一句。
朱由校看了看那个监生,年纪不过十九岁,面目清秀,身材不高,也是一身青布道袍,除了显的稚嫩些,倒也不失儒雅的气质,而且面目之间倒是与那丫头有几分相似之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一家之人,显然这是哥哥带着妹妹跑来凑热闹了!
“我怎么无礼了?就算当今万岁也是要讲道理的,难道他还会当场杀了我?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是一个大大的昏君!”叫做宁溪的小丫头,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说出来的话差点儿没把她哥吓死!
“万岁,舍妹年幼无知,言语冒犯了万岁天颜,万望万岁饶了舍妹吧!”小丫头的哥哥,直接跪倒在朱由校面前,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儿的给小丫头求情。
“你起来吧,朕乃一国之君,怎么会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较真儿?朕赦她无罪便是!”朱由校扶起小丫头的哥哥无所谓地说道。
“多谢陛下宽宏!宁溪还不快来谢恩!”小丫头的哥哥,谢过朱由校,又让对自己的妹妹低喝道。
“我不!他是皇帝,自己有错不说,却只说别人的不是,就是他不对,我指出帝王之错,乃是正道,他凭什么降罪于我?我既然无罪,就无需他赦免,为什么要谢他?”小丫头也来劲儿了,梗梗着小脖子说道。
“你这是要害死咱们一家啊!”小丫头的哥哥,当真是被气疯了,跺着脚地哀嚎,别人看他的眼神也都是充满了同情。
“你这丫头,污蔑朕为昏君,朕不怪罪你,你倒是来劲儿了,难道非要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然后抄家灭门吗?”朱由校见这丫头有意思,便虎着脸吓唬了她一下。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陛下做错事已经是不对,被我指出来就要杀人灭口,那只能说明陛下就是个昏君!”小丫头也是豁出去了,斗鸡似的盯着朱由校嚷道。
“好!”朱由校点了点头,围着小丫头转了一圈儿,沉声说道:“若朕真是个昏君,被你骂一顿也是活该,可若朕不是昏君,却被你平白指责又该当如何呢?”
“如果是我错了,我就认打认罚,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如果陛下证明不了自己不是昏君,那就不能降罪于我!”小丫头毫不畏惧的与朱由校对视,咬着牙说道。
“君子一言!”朱由校看着小丫头!
“驷马难追!”小丫头也瞪着朱由校。
跟小丫头定下誓约,朱由校又看着周围的监生,朗声说道:“你们是不是也对朕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心存疑惑?”
众监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敢接茬,曹世杰见机会来了,躬身施礼道:“回陛下的话,吾辈不敢妄断圣意,但陛下登基以来所作所为的确有令天下臣民不解之处,还请陛下为吾等解惑!”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本来这些事情跟你们也说不着,不过今天既然凑了这个热闹,朕就给你们好好说说,你们也做个评判,看看是朕当真是个昏君,还是这小丫头污蔑朕,咱们先说开海禁一事!”
说到这里,朱由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诸位既然是监生,史册也应该是熟读的,朕问你们,历朝历代可有禁海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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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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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纵论开海
众监生闻言纷纷摇头,这禁海一说是大明朝首创的事务,其他朝代还真没这么一说,小丫头脑子转的也快,她猜出朱由校这是要以史说今,如果历朝历代都不禁海,大明禁海就算没错,但开海也不是毛病。
于是小丫头抢着说道:“虽然历朝历代都没有禁海一说,但历朝历代也没有倭寇滋扰,我大明之所以禁海主要是防备倭寇,如果开了海禁倭寇自然就来了,沿海百姓受苦罹难,这岂不是大错特错?”
朱由校见这丫头机灵,淡然一笑说道:“你夏天的时候开不开窗?”
小丫头不知道朱由校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说道:“自然是要开的,否则岂不是被闷死?”
朱由校又问道:“那开了窗之后,可有苍蝇蚊子飞进来?”
小丫头点头道:“这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
朱由校接着问道:“进了蚊蝇你又如何处置呢?”
小丫头根本不知道朱由校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朱由校在耍她,气的小脸儿一鼓一鼓的,但还是答道:“还能怎样?或是用香熏,或是使人去打。”
朱由校的到了满意的回答,这才高声说道:“大明开海就如同打开门窗,倭寇不过就是些蚊蝇,不开窗大明迟早把自己闷死,开了窗进来些许蚊蝇,打死就是了,难道我堂堂大明还要给那些活不起的倭寇陪葬?”
接着朱由校又对小丫头说道:“何况开海一事隆庆爷已经做了,不过只开了月港一处口岸,朕要做的是彻底开海,不但要收取中外海船进出关的厘金,还要组织官船入海,如此一来可以交通内外,让大明焕发出新的活力,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小丫头见自己果然被朱由校给绕里了,她正要争辩,曹世杰却抢先抱拳道:“陛下,倭寇一事,的确容易解决,可若是彻底开了海禁,大宗货物、漕粮自海路北上,那漕运将名不符实,依靠漕运生活的数十万百姓将失去生计,到时候不但无数人要病饿而死,甚至还会激起民变,故此开海历来为我朝大忌,陛下更应该三思而行!”
朱由校看了看曹世杰,背着手走了两步才说道:“曹监生,你是个有野心,也有胆识的人,朕还是看好你的,不过你有一个大明文人都有的毛病,朕希望你能改正。”
对于曹世杰来说,朱由校这番话一半是好,一半是坏,不过他也猜不出朱由校的用意是什么,只能施礼道:“学生愚钝,还请陛下训示!”
朱由校淡然一笑道:“咱们大明的文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皮子越来越浅了,眼光也只有眼巴前儿的三寸长短,所以这大明的事情是越办越糊涂,这些老爷们还一个个咬着死理儿不放,生怕出了个异类把他们给比下去,所以大明现在学术也好,时政也好,都没了活力,而你刚刚这番话,将这种保守的风气体现的淋漓尽致!”
曹世杰闻言顿时一惊,正要再次施礼,小丫头一见二人谈话完全是朱由校主导,生怕自己输了,抢着说道:“曹兄所言乃字字珠玑,你不能因为自己是皇帝,就处处压制曹兄!”
朱由校嗤笑道:“朕虽然是皇帝,但这种就事论事的问对,朕从来是不摆皇帝架子的,朕说曹世杰的话古板、老套,自然有朕的道理,你且听着就是了!”
小丫头被朱由校抢白几句,可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气鼓鼓地看着朱由校,一脸看你能说出什么来的样子。
朱由校也不理会小丫头,看着周围的监生说道:“你们应该也认为曹监生说的有道理,但朕想问你们,漕运劳工加上家眷共三十万人,他们的性命极为重要,但北地千万百姓的性命就不重要吗?我大明地域辽阔,百姓过万万,粮食产量向来是南多北少,漕运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南粮北调,平衡全国的粮食分布,可现在国库空虚,辽东用兵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却不见效果,北地水利年久失修,运河更是时常於堵阻碍漕运,到了冬季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漕运几近停止,北地百姓冻饿交加,朕此时开海禁,利用海路调粮以解北地粮荒,请问诸位这有何不可?”
朱由校这番话说出来,一众监生也面面相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总不能为了漕运三十万人,让北地千万百姓挨饿,如此说来开海禁倒也真的没什么,现在倭寇、漕运都不是问题了,那么再阻止开海禁,似乎也没什么像样的理由了!
但曹世杰却不甘心就此认输,他再次施礼道:“陛下,您刚刚所言都有道理,学生受益匪浅,只是学生认为,开海禁终究是末途,为解一时之难暂时开禁倒也是权宜之计,但若是就此海禁大开,于国于民都是弊大于利,还望陛下三思!”
朱由校问道:“曹监生所言弊大于利,可否详细说明一下,到底彻底开海禁,为什么弊大于利呢?”
曹世杰沉吟片刻说道:“启禀陛下,学生认为开海禁最大的弊端就是海商必然兴起,到时候海商利厚必然引得百姓纷纷投入其中,若是大明百姓都去出海行商了,田地无人耕种,大明国本必将动摇,此乃最大之弊端,也是根本之弊端!”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海商的利润的确丰厚,一船粗瓷从月港出海,运到日本或者朝鲜就可以获的两倍,甚至三倍的利润,如果运到台湾卖给西洋人,利润甚至更高,如果海禁彻底放开,将会有很多人下海行商,到时候我大明只要用瓷器、丝绸、茶叶就能换取无尽的财富,就算皇家也会组织船队出海,赚取巨额的利润,有了这些财富大明可以建军事,令我大明天兵器甲犀利,横扫天下万邦,也可以兴水利,让天下田亩不再受天灾困扰,更可以办义学,让万民百姓都可受圣人教化,朝廷更会出资赡养鳏寡孤独,不再让世间有饥寒交迫之人,那时岂不是就成了圣人口中的天下大同?”
“陛下万万不可!”虽然那些监生被杨烁描绘的美好蓝图忽悠的神魂颠倒,杨涟却被朱由校的话吓的目瞪口呆,他反应过来立即跪倒在地,语音颤抖地疾呼道:“陛下开海纵然有万般好处,可皇家介入海商实在是有失国体,此事万万不行,臣望陛下三思啊!”
朱由校扶起杨涟,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杨大人也实在太大惊小怪了,皇家出海也不是没有先例,当年成祖就多次派船出海,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涟心道:“成祖时郑和七下西洋,内廷太监权势滔天,如今这位又要开海,内廷势力岂不是又要强盛起来?这件事可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的,可是皇上今天一番长篇大论,已经把开海的好处讲的天花乱坠,如果一味反对倒是落人口实了,再者这些监生已经把我列入奸臣之中,之前的事情暂且不说,如今皇上要办好事我再反对,这些不明就里的监生,岂不是更要说我是奸臣了?看来此事还要找人仔细商议一番,就算方阁老再怎么顺着皇上,让内廷崛起也不是他愿意看到!”
(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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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褚知春
朱由校虽然不知道杨涟现在心里想什么,但他熟知历史,也知道大明朝这海禁实际上最不要紧的就是经济问题,其余的关系到兵将自立,内廷与外廷的角逐,私商的利益,以及其他各方势力的掺杂,才是大明彻底开海最大的阻碍!
不过朱由校先在这些监生中把开海利国利民,禁海祸国殃民的种子种下去,至于日后如何开花结果他可就先不管了!
“陛下描绘的前景虽然令人神往,但士民行海求利,谁人还会当兵?那个还会种田?到时陛下空有银钱,却无兵无民,如何横扫万邦?如何令天下臣民果腹?再者圣人有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陛下要让天下人都习圣人之学,那岂不是万民皆知?此举不但违背了圣人教化,更是天下变乱的根源,臣国子监司业褚知春叩请陛下为天下计,为朝廷计,为万民百姓计,万万不能行开海之事啊!”
随着这一番铿锵有力的慷慨陈词,一位身着绯袍,身材高瘦,面目坚毅的中年官员昂然走入人群,到了朱由校面前撩衣跪倒,嘭、嘭、嘭就是三个响头,这大冷天里青砖地面更显的坚硬,那人扎扎实实地磕下去,让人看着都觉的脑门子疼!
面前这个叫褚知春的国子监司业朱由校没什么印象,但见此人样貌阴沉,说话迂腐,但身上却是正气凛然,也知道这位就是读圣贤书读傻了,脑瓜子已经彻底钻进了条条框框的教条主义者,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无药可救的杠精!
朱由校知道对付这种人,千万不能跟他就事论事,否则说到海枯石烂,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只能东拉西扯把他的论点彻底拆散了,才能让他自己陷入思维混乱,最后将他狠狠地驳倒在地!
朱由校心里盘算着,眼睛也不断观察着这位褚大人,忽然,朱由校发现褚知春穿的很少,外面一套红色的官服之外,内里似乎连棉衣都没有,要知道小冰河期的北京,深秋时节气温绝对不高,朱由校甚至可以看到褚知春跪在地上在微微的发抖!
“天气如此寒冷,褚爱卿为何穿的如此单薄啊?”朱由校借着这个由头岔开了话题。
“陛下,臣出身微寒,身子骨耐的苦寒,穿的少些也不算什么,不过陛下要彻底开海却是动摇国本之事,臣今日冒死进谏,请陛下收回成命,万万不能开海啊!”褚知春一脸冷漠,显然没被朱由校的关心打动,反而语气更加恳切起来!
“哈哈哈哈!”朱由校笑着上前去扶褚知春,边扶还边说道:“褚大人身子骨硬朗,可毕竟还是穿的少了些,咱们还是找间课室,到课室去谈吧!”
谁知褚知春脾气倒是硬的很,朱由校亲自扶他,却也没有起身,反而声音更加高亢地说道:“陛下,天气冷些臣还受的住,可陛下一意孤行,却比这天更让臣寒心,只要陛下不再提开海之事,臣就算冻死在这儿也没有关系!”
此时就连那些监生也觉的褚知春过分了,这位褚大人为人刚直,学问也不错,在监生中声望也高,但这种声望却多是对他的敬畏而不是爱戴,甚至还有些调皮捣蛋的家伙,背地里给褚知春起了一个外号叫做“难逢春”,意思很明显,就是讽刺他是一段死透了的枯木罢了!
老王安最是受不了有人在朱由校面前如此做派,当即怒斥道:“褚大人倒是不怕冻,可万岁爷龙体贵重,难道也要陪着你受冻?若是因为你伤了万岁爷的龙体,你可是百死莫赎的罪过!“
褚知春瞥了老王安一眼,冷哼一声说道:“下官苦谏陛下,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自然不敢伤及陛下龙体,陛下可以避入课室取暖,下官在此冻着就是了!”
“胡说道!”朱由校一甩袍袖怒道:“你褚知春是忠臣烈士,可以为了进谏甘受严寒,却让朕避入室内,你这是为搏一己清名,陷朕于不义!”
褚知春就算再耿直也不敢担这样的罪名,连忙叩头道:“陛下明查,臣万死也不敢有此想法!”
邦、邦、邦,又是三个头磕下去,青砖上面已经有了点点梅花般的印记,朱由校看着都忍不住眼皮子乱跳,心道:“这货不去少林寺练铁头功真是白瞎了!”
杨涟在旁边看着褚知春一再顶撞朱由校,生怕小皇帝一时气愤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能欠身说道:“陛下,这位褚大人臣也是听闻过的,为人一向忠直,学问也是上乘,就是说话耿直了一些,望陛下饶他这次吧!”
哪知道褚知春猛地抬头怒视杨涟,厉声喝道:“杨大人出身东林,却一味媚上邀宠,实为我辈所不齿,今日褚某就算身首异处,也无需你这攀附阉宦的逆臣贼子说情!”
杨涟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被褚知春骂了成逆臣贼子,顺带着连王安都跟着吃了挂落,杨涟直气的胡子乱颤,双手成爪虚抓身侧,老王安也是双眼微眯,双手拇指与食指不住地搓来捻去!
朱由校见状生怕这二位忽然暴起,然后死犟种褚知春脑袋上被抓出五个窟窿,身上则插满了绣花针,不过好在杨涟没练过“九阴白骨爪”,王安虽然是被宫了,却也不曾练过“葵花宝典”,褚知春的小命倒是没什么可担忧的!
只不过这局面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朱由校灵机一动说道:“褚爱卿不畏强权,果然是忠义之士,既然你要进谏朕自然是要听一听的,而且今日国子监的诸位监生也在,正好让他们也听听国家大事,见识见识何为直言进谏,也好让他们有个榜样,只不过这外面天寒地冻,实在不是君臣议事之地,还是请褚爱卿择一处馆舍,咱们君臣详细奏对如何?”
褚知春虽然一心要做魏征、海瑞,见朱由校温言询问,以为朱由校是被自己的忠义感化,双目含泪,语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能明白臣的一番苦心,臣就是万死也可瞑目了!”
言罢,褚知春起身引领朱由校、杨涟、王安,连带这一群监生到了一处馆舍,这处馆舍平日就是给学生上课用的,因此里面地方很大,坐个四五十人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是站着的话,百十人也能装下!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可这馆舍之中却放了三个炭盆,里面的炭火很旺,再加上一下子进来不下百十人,因此馆舍固然空旷但却温暖如春,众人进了馆舍,朱由校自然坐了老师的位置,其余人也不敢坐,只能挤挤挨挨的站着!
对此朱由校倒是没太去在意,毕竟是封建王朝,上下尊卑还是要有的,何况哪怕到了后世,规矩虽然没那么大了,可除了那些实在混不下去,不得不破釜沉舟闹上一闹的人,下属在领导面前也鲜有放肆无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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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文武之论
一众监生见朱由校这是出题考他们了,一个个搜肠刮肚地想要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但这些人发现这是个极其尖锐的问题,如果顺着皇帝的意思,同意免除军兵的跪礼,绝对会被人诟病,搞不好会就此断了仕途,可不顺着皇帝说,似乎后果又更加严重!
当所有人想明白这其中关节之后,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一时间谁都不敢出声了,就连褚知春也是满脸痛苦地闭上眼睛,显然他不认同朱由校的做法,但又因为实在找不出适当的理由,所以也无法去反对!
毕竟朱由校作为皇帝,本就拥有出言成宪的权利,如果朱由校是要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那作为臣子自然是可以引经据典去反对的,可是皇帝直说让某一类人在特定的情况下不必下跪行礼,这是皇帝自己的事情,臣子要去反对什么呢?
朱由校在这些监生脸上扫了一圈儿,结果没一个人敢出来回答这个问题的,就是曹世杰也只是看着脚尖儿默不作声,最后朱由校只能看向了小丫头宁溪,这丫头就是个天生的犟种,见朱由校看她立即把小脖子梗梗起来了!
宁溪的哥哥本想拉住她,结果这丫头一甩手,将自己的哥哥甩到一边,朗声说道:“汉唐皆以强亡,所以自宋以来便有以文抑武一说,陛下宠信武人,甚至令军兵见驾不跪,这是滋长武人的骄横之气,此乃取祸之道,众位大人自然要阻止陛下,倒是陛下擅动刀兵,实在失了为君者的气度!”
“很好!”朱由校点头笑道:“你这丫头虽然言辞犀利,但至少没再叫朕昏君了,不过你这也是陈词滥调,既没有切中要害,也没有道出百官的心思!”
宁溪一愣,歪着小脑袋问道:“那陛下有什么说法?”
朱由校起身踱了几步,扫视在场诸人,朗声问道:“汉唐武功赫赫,两宋可能相比?”
众人闻言都是一起摇头,若论武功汉当居首位,唐次之,两宋简直连吊车尾都算不上,这是天下人的共识,没人能在这件事上说三道四,即便两宋和明朝都是以文抑武,但也只能说武将的危害,不能诋毁汉唐的武功!
朱由校又说道:“别说汉唐,就是我朝太祖、成祖之时,武功之盛也不次于汉唐,可是土木堡之变后,文兴武衰,以至于残元复起,时常侵我边塞,掠我百姓,我军却难出边关百里之地,现在就连通古斯女真野人,也能打的我大明军队丢盔弃甲,如果再不重振军威,想来蒙元灭宋的惨事又要重演,朕此时抬高武人的地位,又有何不可?”
听了这番话,课室里的所有人又不做声了,他们不是不知道现今大明的困境,可是作为文人,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武人地位提高的,只不过朱由校的话说的也是实在,例子更是鲜活,不由得他们这些人不去思考,继续压榨武人到底是对还错!
朱由校见众人都不说话了,笑了笑道:“自古以来,每次朝代更迭,新朝总会吸取旧朝的教训,以免自己重蹈覆辙,所以宋朝就有了以文抑武的规矩,但是有宋一朝对外可有什么武功?”
众人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宋朝有什么武功可有炫耀,没奈何只能齐刷刷的摇头,朱由校接着说道:“北宋先是被辽国欺辱,后来又有了靖康之耻,南宋更是直接被蒙元所灭,险些断绝我汉家传承,这样软弱的朝代,哪怕文事再怎么兴盛,也不是朕所向往的!何况史料之中寥寥数语,只是将一个朝代的软弱展露无遗。可当时有多少百姓死于外族的铁蹄之下?多少女子被外族掳掠淫辱?中原大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就是一个软弱的朝代,给我泱泱华夏带来的苦难,可即便如此,还有人抱着以文抑武的牌位不放,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朱由校目光如电扫视众人,被他看到所有人都不禁低下了头,表示自己的臣服,就连褚知春也是如此。
朱由校霍然起身,高声道:“这些人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和银子,文官管着军队,大笔的军饷、土地就会在文官手中流转,你截留一些,他截留一些,大家高高兴兴的发财,至于朝廷的安危、百姓的生死,在这些人眼里算个屁!”
“陛下息怒,学生受教了!”
见朱由校动了火气,馆舍里的监生连忙施礼,只不过馆舍之中人太多,地方太小,众人无法跪拜,只能躬身为礼!
朱由校摆了摆手,有些颓然地坐下,然后问道:“现在还有人认为朕抬高军兵的地位有什么不妥吗?”
“陛下圣明!”
这是所有人唯一能给出的回答,当一件事关系到家国兴亡,百姓生死,再跟银钱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没人敢站在银钱的一边,否则就是祸国殃民的败类!
宁溪也只能垂头丧气地说道:“如此说来,陛下抬高武人的地位,倒也在情理之中,那些反对的人怕是有其他的心思了,可是你昨日斩杀顺天府府尹,还强占士绅田亩不知道有什么道理?”
此时的宁溪已经不敢那么理直气壮了,她发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长得还很好看的小皇帝,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有道理。
而那些大臣、监生对他的反对,不是出于私心,就是因为无知,所以当她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底气!
说到这件事,朱由校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他看着有些不自然的宁溪问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宁溪没敢看朱由校,只是低声说道:“这是坊间的传闻!”
朱由校又是一笑,说道:“那坊间可有传闻,朕之所以亲手杀了章长路,是因为他祸害死了二十几个女童?”
宁溪猛然抬头看向朱由校,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这些她是不知道的!
朱由校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被朕抄了家的士绅,其实是京城下九流的扛把子,他设赌、招嫖、放印子钱,二十年间贿赂官府戮害百姓,因他破家丧命的人不下千人,这样的人抄家不应该吗?”
这下不但宁溪傻了,就连那些监生和褚知春都傻了,他们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大多都是听人转述的,不过人家想让他们知道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今天听朱由校亲口说出来不被震傻了才怪!
那些监生终于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要拿他们当刀使,让他们去跟面前这位皇帝陛下斗个你死我活,而那些人不会帮他们,只会在背后看着他们去送死,可以说如果今天皇帝不来一趟国子监,那些人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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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下纷扰(上)
一众监生见朱由校这是出题考他们了,一个个搜肠刮肚地想要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但这些人发现这是个极其尖锐的问题,如果顺着皇帝的意思,同意免除军兵的跪礼,绝对会被人诟病,搞不好会就此断了仕途,可不顺着皇帝说,似乎后果又更加严重!
当所有人想明白这其中关节之后,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一时间谁都不敢出声了,就连褚知春也是满脸痛苦地闭上眼睛,显然他不认同朱由校的做法,但又因为实在找不出适当的理由,所以也无法去反对!
毕竟朱由校作为皇帝,本就拥有出言成宪的权利,如果朱由校是要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那作为臣子自然是可以引经据典去反对的,可是皇帝直说让某一类人在特定的情况下不必下跪行礼,这是皇帝自己的事情,臣子要去反对什么呢?
朱由校在这些监生脸上扫了一圈儿,结果没一个人敢出来回答这个问题的,就是曹世杰也只是看着脚尖儿默不作声,最后朱由校只能看向了小丫头宁溪,这丫头就是个天生的犟种,见朱由校看她立即把小脖子梗梗起来了!
宁溪的哥哥本想拉住她,结果这丫头一甩手,将自己的哥哥甩到一边,朗声说道:“汉唐皆以强亡,所以自宋以来便有以文抑武一说,陛下宠信武人,甚至令军兵见驾不跪,这是滋长武人的骄横之气,此乃取祸之道,众位大人自然要阻止陛下,倒是陛下擅动刀兵,实在失了为君者的气度!”
“很好!”朱由校点头笑道:“你这丫头虽然言辞犀利,但至少没再叫朕昏君了,不过你这也是陈词滥调,既没有切中要害,也没有道出百官的心思!”
宁溪一愣,歪着小脑袋问道:“那陛下有什么说法?”
朱由校起身踱了几步,扫视在场诸人,朗声问道:“汉唐武功赫赫,两宋可能相比?”
众人闻言都是一起摇头,若论武功汉当居首位,唐次之,两宋简直连吊车尾都算不上,这是天下人的共识,没人能在这件事上说三道四,即便两宋和明朝都是以文抑武,但也只能说武将的危害,不能诋毁汉唐的武功!
朱由校又说道:“别说汉唐,就是我朝太祖、成祖之时,武功之盛也不次于汉唐,可是土木堡之变后,文兴武衰,以至于残元复起,时常侵我边塞,掠我百姓,我军却难出边关百里之地,现在就连通古斯女真野人,也能打的我大明军队丢盔弃甲,如果再不重振军威,想来蒙元灭宋的惨事又要重演,朕此时抬高武人的地位,又有何不可?”
听了这番话,课室里的所有人又不做声了,他们不是不知道现今大明的困境,可是作为文人,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武人地位提高的,只不过朱由校的话说的也是实在,例子更是鲜活,不由得他们这些人不去思考,继续压榨武人到底是对还错!
朱由校见众人都不说话了,笑了笑道:“自古以来,每次朝代更迭,新朝总会吸取旧朝的教训,以免自己重蹈覆辙,所以宋朝就有了以文抑武的规矩,但是有宋一朝对外可有什么武功?”
众人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宋朝有什么武功可有炫耀,没奈何只能齐刷刷的摇头,朱由校接着说道:“北宋先是被辽国欺辱,后来又有了靖康之耻,南宋更是直接被蒙元所灭,险些断绝我汉家传承,这样软弱的朝代,哪怕文事再怎么兴盛,也不是朕所向往的!何况史料之中寥寥数语,只是将一个朝代的软弱展露无遗。可当时有多少百姓死于外族的铁蹄之下?多少女子被外族掳掠淫辱?中原大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就是一个软弱的朝代,给我泱泱华夏带来的苦难,可即便如此,还有人抱着以文抑武的牌位不放,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朱由校目光如电扫视众人,被他看到所有人都不禁低下了头,表示自己的臣服,就连褚知春也是如此。
朱由校霍然起身,高声道:“这些人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和银子,文官管着军队,大笔的军饷、土地就会在文官手中流转,你截留一些,他截留一些,大家高高兴兴的发财,至于朝廷的安危、百姓的生死,在这些人眼里算个屁!”
“陛下息怒,学生受教了!”
见朱由校动了火气,馆舍里的监生连忙施礼,只不过馆舍之中人太多,地方太小,众人无法跪拜,只能躬身为礼!
朱由校摆了摆手,有些颓然地坐下,然后问道:“现在还有人认为朕抬高军兵的地位有什么不妥吗?”
“陛下圣明!”
这是所有人唯一能给出的回答,当一件事关系到家国兴亡,百姓生死,再跟银钱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没人敢站在银钱的一边,否则就是祸国殃民的败类!
宁溪也只能垂头丧气地说道:“如此说来,陛下抬高武人的地位,倒也在情理之中,那些反对的人怕是有其他的心思了,可是你昨日斩杀顺天府府尹,还强占士绅田亩不知道有什么道理?”
此时的宁溪已经不敢那么理直气壮了,她发现面前这个年纪不大,长得还很好看的小皇帝,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有道理。
而那些大臣、监生对他的反对,不是出于私心,就是因为无知,所以当她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底气!
说到这件事,朱由校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他看着有些不自然的宁溪问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宁溪没敢看朱由校,只是低声说道:“这是坊间的传闻!”
朱由校又是一笑,说道:“那坊间可有传闻,朕之所以亲手杀了章长路,是因为他祸害死了二十几个女童?”
宁溪猛然抬头看向朱由校,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这些她是不知道的!
朱由校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被朕抄了家的士绅,其实是京城下九流的扛把子,他设赌、招嫖、放印子钱,二十年间贿赂官府戮害百姓,因他破家丧命的人不下千人,这样的人抄家不应该吗?”
这下不但宁溪傻了,就连那些监生和褚知春都傻了,他们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大多都是听人转述的,不过人家想让他们知道什么,不想让他们知道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今天听朱由校亲口说出来不被震傻了才怪!
那些监生终于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要拿他们当刀使,让他们去跟面前这位皇帝陛下斗个你死我活,而那些人不会帮他们,只会在背后看着他们去送死,可以说如果今天皇帝不来一趟国子监,那些人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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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天下纷扰(下)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封比刘一燝那封信更快的信,早已经到了南京镇守太监手里,随即东厂在南方的人全部发动起来,把同意开海运粮的人家和反对开海运粮的人家一一记录在案,这些都是秋后算账的证据!
同时这封信里还绘制了玉米、土豆、地瓜这三种作物的图样,并且命令南京镇守太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三种作物,只要找到就是大功一件,因此在搜罗几大家反应之余,搜寻着三种作物也就成了整个南方东厂番子的要务!
朱由校之所以派人寻找这三种作物,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这三种都是高产作物,尤其是玉米和地瓜,几乎撑起了后世清朝的农业产量,也是公认的清朝能够达到四亿人口的粮食保障!
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三种作物其实在十六世纪中叶前后,就已经随着西方的船员,来到了天朝,甚至徐光启的《农政全书》中,就有过对土豆的记在,只不过对于这些从未见过的作物,天朝从上到下都没有重视,以至于错失了解决粮食危机的良机!
但是朱由校会犯这种错误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尽管他不确定自己穿越的,跟自己原本知道的历史是不是在同一条时间轴上,但大体的情况应该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才派人在南方寻找这三种作物!
按照朱由校自己的话说:“如果把这三样宝贝找到了,那大明朝的困局就解决了三分之二!”
在南方东厂番子没头苍蝇一般,寻找玉米、土豆、地瓜时,北方各地也出现了打着黄龙旗的车队,这些车队主事的都是宫里的宦官,但说了算的却是工部里经验极其丰富的工匠,车队沿着已经干枯冻结的河道在大明北地扩散开去!
车队每到一处需要修缮的地方,便有宦官拿着黄缎子圣旨,跑到各村里去宣读,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也很明了,就是皇家出粮食雇佣当地农民修缮水利云云,这让见到县官儿就如同见到天泥腿子们,感到极其不真实!
不止一个村子派人跑到县里去报官,说是村里来了骗子假传圣旨,可是得到的回复却只有一个,就是大板子打出来,很显然县太爷很生气!
那么多粮食,那么多好处,自己捞不到,不生气才怪!
不管怎么说,粮食不会骗人,壮劳力一天三斤粮米,不用多加水,半干不稀的也够一家人填饱肚子了,何况工地上女人和孩子也可以去,尽管女人一天两斤米粮,孩子只给一斤,可能挣来粮食,谁还管多少呢?
有了粮食人就有了奔头,再加上工地上插着代表皇家黄龙旗,让人感觉多少有些振奋,每天发放米粮的时候,总有一个传说中的太监,尖着嗓子喊几句,要记得万岁爷的恩典,让这些泥腿子觉得自己的力气没白出!
不过最让这些一辈子都难走出乡间三十里的人兴高采烈的是,管事的太监大人喜欢跟他们拉家常,一到了吃饭的时候,太监大人就会用那种极为独特的嗓音,跟他们说京师里的事情。
这帮从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泥腿子,第一次知道了京师里有一位为了能让他们吃上饭,砍了好些个大臣好皇帝,还有一帮根本不管他们死活,专门跟皇帝作对奸臣!
于是河道工地上皇帝的声望在以无与伦比的速度蹿升,每到下工领米粮时,那些拿到一天工钱的农户,总要冲着北京的方向叩头,像模像样地喊着谢万岁爷恩典!
与此同时文官的名声也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北方各地崩溃,一些想要去工地上展现一番自己亲民形象的官员,很快就发现不但那些宦官不拿正眼瞧他们,就连那些农夫见到自己时,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深深的敬畏,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鄙夷!
在辽东,李如柏带着一百万两银子,以及上百车的布匹、盐巴、茶砖回来了,以为天已经塌了的李家顿时活了过来。
虽然谁都不知道皇家近卫军骑兵指挥使是个什么职位,但李如柏没掉脑袋,还被皇帝封了官,这却是千真万确的!
于是散落的李家亲兵又都聚集了起来,虽然人数跟李家鼎盛时期没法比,但也有三千多人,很显然李如柏跟朱由校说他们家还有千亲兵是在吹牛!
不过李如柏有一件事没说错,那就是有了布匹、盐巴、茶砖和大把的银子,想要拉起来一支几万人的骑兵绝对不是难事,现在辽东正乱,想要当兵的人还是不少的!
李如柏征兵也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只要会骑马、会射箭、敢玩儿命的,不管年纪大小,也不管是汉人,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但凡自己牵着马来的他都要!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李如柏很快就拉起来五万人的骑兵,又用大批的财货从蒙古人和女真人手里换取了不少战马,可以说李如柏一下子就成了辽东最强悍的一股势力!
辽东经略熊廷弼派人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如柏直接以皇命在身为由把熊廷弼的人打发了,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努尔哈赤也派人过来骚扰了一下!
结果李如柏一改往日暧昧的态度,直接将努尔哈赤派出来五百精骑杀了个精光,明军彻底打不过女真,那是十年以后的事情,现在的明军真要是拼起命来,女真的骑兵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吃了亏的努尔哈赤没敢再有动作,而是将兵力收缩回了赫图阿拉!
在大雪封道之前,李如柏带着全家老小和五万骑兵,七万匹战马浩浩荡荡地进入山海关,往北京方向进发,一路上各地警迅不断,但李如柏手中有圣旨和令牌,所以地方官再怎么胆战心惊也只能放行!
当李如柏带着人回到北京时,已经是接近十二月了,好在朱由校早有准备,让人领着北京城的闲散杂人,在京西二十里的地方,盖起了一座足以容纳十万大军的简易营地,这才没让李如柏带回来的大军露宿野外!
一支五万人的骑兵忽然进驻京师,整个京城自然为之震动,方从哲、刘一燝连忙进宫面圣,虽然他们已经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要第一时间知道小皇帝要干什么!
当大明朝的首辅、次辅见到朱由校的时候,发现英国公张维贤、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也在,见到这两位方从哲和刘一燝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就更强烈了!
只不过方从哲已经把自己卖给小皇帝了,所以哪怕小皇帝做出最恶劣的事情,他也只能帮着扫尾,甚至在关键时刻把自己那条老命给搭进去!
不是方从哲有多忠义,也不是朱由校身上的王之气镇住了老方,而是朱由校已经给方从哲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文官封爵在大明朝总共就威宁伯王越、靖远伯王骥、新建候王阳明这三位,可这三位没有一个是干过首辅的啊!
刘一燝就不同了,虽然被朱由校敲打了好几次,也给东南大户去了信,但他骨子里那种文人第一的脾性是拗不过来的,所以当他发现小皇帝似乎有意抛开文官,自己搞一支强悍的武力出来,一种大明朝要脱出文人掌控的危机感便油然而生!
这时候刘一燝忽然发现以前自己坚信的那些文人的骄傲和气节,在五万精锐骑兵面前似乎一文不值,尽管刘一燝不相信朱由校会将满朝文官杀个一干二净,可刘一燝却相信有了这五万骑兵在手,朱由校想干的事情就更没人能阻止了!
“方阁老、刘阁老你们来了,朕这里正好有两道旨意,你们二位看看妥不妥!”朱由校没等方从哲和刘一燝见礼,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方从哲和刘一燝匆忙见了礼,然后接过了宦官捧过来的两道圣旨,第一道上面写的是任命英国公张维贤为兵部尚书。第二道上面写的则是在大明爵位中增设勋爵,但勋爵没有封地,没有俸禄,而且不能世袭!
对于第一道圣旨方从哲和刘一燝都有心理准备,毕竟这个风声已经传出来很久了,只不过小皇帝一直没有动作,渐渐的大家都淡忘了,现在看小皇帝根本没忘了这件事,而是在等那五万骑兵的到来!
可是这第二道圣旨他们就有些不明白了,自古以来爵位分五等分别是公、侯、伯、子、男,大明朝革去了子爵和男爵,只留下公爵、侯爵、伯爵,可这个勋爵却是谁都没听说过的!
何况这样一个爵位既没有封地也没有俸禄,而且还不能世袭罔替,那要这个爵位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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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刀把子在手
就在方从哲和刘一燝百思不得其解时,朱由校又拿出一份名单来,说道:“这是第一批勋爵的名单,二位阁老看看有没有疏漏!”
方从哲和刘一燝又接过那份名单,上面一个列着五个名字,不过这些人里面方从哲一个都不认识,倒是刘一燝看着这五个人都有些眼熟的,这五人无一例外,都是东南大户,首当其冲的就是王家、宋家、刘家的家主,另外两个虽然名气、家世都弱一些,可也是这次运粮最积极的两家家主!
此时刘一燝忽然想起小皇帝说过,只要东南大户让他这个皇帝满意,他便给东南大户一个惊喜,看来这个勋爵就是朱由校给出的惊喜了,刘一燝很肯定,这五家受了封的东南大户会惊喜的发疯的!
想反对吗?
刘一燝的确很想,可是他思来想去却不敢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因为朱由校这是明目张胆的卖官鬻爵,也是明目张胆的千金买马骨。何况皇帝为了不使北地百姓挨饿,费尽心力南粮北调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北方!
现如今不管是谁,只要说出反对的话来,朱由校不用干别的,只需要两手一摊说自己错了,然后把筹措粮食的担子往外一丢,那可就热闹了!
算喽!
反正爵位是老朱家的,操那费力不讨好的心实在没意思,所以刘一燝难得地没有对这件事情提出反对意见!
方从哲虽然不知道名单上的人是谁,可是作为官场上的老狐狸,他从刘一燝脸上细微的变化,就察觉到这些人似乎跟刘一燝有关系,而跟刘一燝有关系,又能得到如此封赏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些刚刚把大批粮食运到天津卫的东南大户了!
于是方从哲笑呵呵地说道:“老臣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功劳,不过既然陛下要厚赏他们老臣觉得必然有陛下的理由,所以老臣没有任何意见!”
刘一燝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施礼道:“臣附议!”
朱由校让宦官取回那份名单,笑了笑说道:“这些都是小事,兵部的事情才是重头戏,老国公上任兵部尚书,日后的军饷钱粮都由户部与兵部直接交接,再由兵部下发各地军中,另外军中官职升降也由兵部自行处置,吏部那边尽快把相应的文书交接清楚,朕知道如此做那些文官必定会有动作,不过此事朕意已决,二位阁老最好跟那些人说明白了,不然出了岔子朕可是不负责的!”
方从哲和刘一燝相互看了一眼,知道这件事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他们两个心里无不在慨叹,小皇帝的手段太直接了,五万大军到了京师,直接就把圣旨拿出来了,让谁都没办法,也没胆子提出反对意见。
而且小皇帝直接把兵部同其他五部彻底切割开来,这说明这位对待文官的态度已经近乎仇寇,在手里没有一锤定音的实力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去触碰文官的根本利益,可是当掌握了这股力量的时候,那就没人能阻止他了!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方从哲和刘一燝只能躬身说道:“臣明白!”
只有三个字,却道出了两位阁老的心酸与无奈,大明朝自打太祖、成祖之后,文官的日子什么时候如此艰难过?怎么偏就出了这么一个难缠的小皇帝呢?
“对了!李如柏给朕带回来五万骑兵,朕觉得白养着他们也不是事儿,所以这次去东南宣旨就让李如柏派出来五千人马一起跟着去!”朱由校看着两位阁老笑容可掬地说道!
可是这句话却如同炸雷一般在刘一燝耳边炸响,他不顾礼仪地抬起头,满眼惊惶地看着朱由校,宣读这样的恩旨,派五千骑兵去干什么?
朱由校依然在笑,不过笑容里却带着一声狰狞说道:“朕说过东南大户只要让朕满意,朕就会给他们惊喜,现在喜朕送出去了,也总要给些惊才行,不过你放心,朕不是弑杀之人,朕只要两户闹的最凶的人家,其余的朕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不过这件事在大军到达南京之前,朕不希望有人透露出去!”
“臣等明白!”在场的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应道!
京西二十里,皇家近卫军营地!
五万从辽东过来的汉子聚集在一起,让刚刚修建好的大营人声鼎沸,尤其是十几万匹战马,更是嘶鸣不断,喧闹声传出去好几里远!
这时百余骑快马从京城方向飞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位面貌清秀俊郎,身穿青色棉甲的少年,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却目光刚毅,在寒风中疾驰,那风就如同刀子割在脸上一般,可他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来的正是朱由校!
马队距离大营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大营中便冲出了二百骑兵,这二百骑兵为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这人身材矮壮,穿着破旧的皮甲,腰间挂着弯刀,背上还背着弓箭,那大方脸、小眼睛,一看就是蒙古人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军营,不怕王法吗?”那蒙古汉子在距离朱由校一箭之地带住马,用有些蹩脚的汉话高声喝问!
跟随在朱由校身后的亲卫,大喝一声:“当今万岁在此,还不速速见礼!”
这一嗓子,直接把对面那些骑兵给吓傻了,他们直勾勾地看着对面正中那个俊郎少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长相清秀,年纪轻轻的人怎么可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朱由校知道这是被人家看不起了,他也不以为意,直接一催战马,胯下战马爆叫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便冲了出去,那个蒙古汉子也不含糊,呼哨一声手下二百骑兵同时抽刀在手,排着整齐的阵列,朝着朱由校打马便冲!
朱由校手下的护卫脸都吓白了,可是他们终究反应慢了一拍,还没等他们催动战马,朱由校已经跟那二百人撞在了一起,只听一阵兵刃相撞的脆响,朱由校眨眼穿透了那二百人的阵列!
这倒不是朱由校已经修炼到了万夫莫敌的境界,而是对方二百人整整齐齐的排成了四列,真正跟朱由校交手的人不足人,就这还被朱由校用刀背砍落马了三个!
那蒙古汉子跟朱由校交了一次手,只感觉朱由校的刀虽然动作不大,但却势大力沉,震的他的虎口生疼,等到朱由校穿阵而过,蒙古汉子让一百人去阻挡朱由校的侍卫,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朝着朱由校冲过来!
就在这时,大营中一阵急促的铜锣敲响,蒙古汉子抬头一看,只见营中大旗挥舞,号令他们立即停止进攻,同时一队骑兵飞速出营,为首的正是李如柏!
那蒙古汉子虽然人粗蛮了一些,但却不是傻子,一见这阵势头皮就是一炸,他预感到今天似乎闯了大祸了,本来他还想带着人立即就跑,可一想到现在已经在大明京师旁边了,真要逃出去,会有什么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
于是那蒙古汉子赶紧喝住手下,乖乖地带住马缰,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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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下马威
李如柏风急火燎地赶来,见朱由校安然无恙,心就放了大半,赶忙下马见礼,战战兢兢地说道:“臣见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请陛下降罪!”
这时朱由校的侍卫已经绕过那二百骑兵,将朱由校和李如柏围在中间,而那个蒙古汉子和他的一众手下,则是彻底的呆住了,他们没想到敢只身硬冲他们二百人军阵的人竟然真的是当今皇帝!
朱由校端坐在马上,看着李如柏说道:“听说你把家人全带到京城来了?你这是打算让朕给你养一大家子啊!”
李如柏见朱由校没有降罪的意思,赶忙说道:“陛下待臣有天高地厚之恩,臣将家小带到京城,就是向陛下表明,臣愿以身家性命报答陛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个心思很好,朕不跟你玩儿虚的,你这次做的让朕很满意,不过你带回来的兵可不咋地,脑子不太灵光啊!”
李如柏脸色一红,呐呐地说道:“启禀陛下,臣招兵的时候急了些,所以……所以没来得及细细甄别!”
朱由校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把那个汉子叫过来,朕要见见他!”
李如柏立即应命,然后上马跑到那蒙古汉子跟前,抬手就是一鞭子,搂头盖脑都抽在那蒙古汉子脸上,口中兀自喝骂道:“格斯楞,你这个天杀的王羔子,你不是说你在兀良哈的汗帐里做过侍卫吗?怎么连这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竟然敢对万岁爷拔刀子,你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格斯楞脸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彻底凉透了,在朵颜三卫的时候,一个牧民正眼看一位部落头人都要被活活打死,他竟然对着比任何一个蒙古头人都高贵不知道多少倍的大明皇帝陛下动刀子,格斯楞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了!
此时朱由校的侍卫和李如柏的侍卫,已经把格斯楞和他的手下团团围住,现在他们就算想跑也没有任何机会了,那个叫格斯楞的蒙古汉子坐在马上,想着自己可能遭受的惩罚,汗水伴着鲜血流的满脸都是!
李如柏见格斯楞还在发傻,气急败坏地又是一鞭子抽上去,骂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陛下请罪!”
格斯楞这家伙虽然鲁莽但却不傻,他极其敏锐地从李如柏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生机,顿时也不管其他了,从马上翻滚下来,猫着腰一路小跑到了朱由校十丈之外,直接扑倒在地脑袋在冰冷坚硬的地上磕的是砰砰作响!
“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请惩罚您最卑微的奴仆格斯楞吧!他的眼睛让鹞鹰啄瞎了,才没认出高贵无比的您,他的心被豺狼叼走了,才敢在您面前拔刀,他的错就算流干身上的血也无法弥补,请您用最凶残的刑法惩罚他,只要能原谅他的罪过,他愿用卑微的性命取悦您!”格斯楞连说带唱的,很有些异域歌手的味道,看的朱由校倒是颇为满意!
不过朱由校没有要杀他和他那些手下的意思,只是笑了笑说道:“格斯楞,朕可以给你一个获得原谅的机会,只要拰那个打败朕的一个侍卫,朕不但不怪罪你,还会赏赐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接受这个的挑战?”
格斯楞一听这话,立即从地上蹦起来,扯开身上的皮甲,裸露着肥壮黝黑的上身,大巴掌轮起来擂鼓一般敲在胸膛上,大喊道:“伟大的皇帝陛下,您的奴仆格斯楞是最勇猛的战士,无论是谁的挑战格斯楞都不会害怕!”
朱由校看了看护卫中的乔旺金说道:“你去跟他打一场吧!”
乔旺金躬身应是,随后跳下战马,与格斯楞一样扯掉了身上的青色棉甲,露出了一身疙里疙瘩的腱子肉,这家伙不愧是天生的杀才,在骆思恭手底下只操练了半个月,就已经将骆思恭手底下能打人全都打了一个遍!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乔旺金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按说身子骨还不算长成,可却能力举千斤,没学招式的时候,骆思恭手下那帮人收拾他就费劲,等招式学会了,那帮人根本就没有他三合之将!
无奈之下骆思恭只能把乔旺金交给了朱由校,正赶上朱由校用现代的军事操典训练大汉亲军,乔旺金被溜溜地训练了将近两个月,现如今已经是百户了,朱由校今天带出来的这一百人就是乔旺金手下的百户!
朱由校之所以让乔旺金跟那个格斯楞打一场,主要是杀杀李如柏带回来的这帮人的锐气,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省的进行训练的时候出麻烦,李如柏对朱由校的用意还看出了几分,但格斯楞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格斯楞这家伙知道自己闯了祸,一心想要胜过眼前的对手脱罪,不过当他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乔旺金,眼神中也明显有一丝凝重,很显然这个矮壮的蒙古汉子,从乔旺金的身上看到了汉人少有的强健,不过作为那达慕上最强的搏克手,格斯楞依然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将眼前这个壮汉放倒!
“吼!”
在观察过对手之后,格斯楞虎吼一声,矮身便向乔旺金冲了过去,他本来就比乔旺金矮,这一弯腰就更矮了,所以格斯楞的目标是乔旺金的双腿,可见他在摔跤上的造诣还是很不错的,一出手就要废掉乔旺金的重心!
乔旺金也不含糊,双腿屈膝稳稳站在原地,格斯楞眨眼间便冲到乔旺金的身前,狠狠撞到乔旺金的身上,随即双手抱住乔旺金的小腿,就在格斯楞要用力将乔旺金掀翻,忽然他感觉腰部传来一阵巨力,格斯楞竟然身不由己地被拎了起来,经验丰富的格斯楞顿时心底一凉!
相扑、摔跤最重要的就是借助地力,如果双脚离地,无异于成了对手的玩偶,还没等格斯楞做出应变,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扔出去了!
格斯楞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虽然被扔出去,但却是蜷身就地一滚,卸去了大部分力道,随后猛地窜起来,又要向着乔旺金扑过去,可是乔旺金的力气大速度也很快!
这边格斯楞刚刚站起来,乔旺金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格斯楞不由得又是一愣,可就是这短暂的愣神儿,格斯楞再次失去了先机,被乔旺金拦腰扛了起来!
乔旺金扛着格斯楞大吼了一声,直接将格斯楞给扔了出去,这下子乔旺金用出了全力,格斯楞粗壮的身躯在空中足足转了四五圈儿,才重重摔在了雪地上,尽管格斯楞依然卸掉了大部分力道,但也只能让他不受重伤,格斯楞想要立时站起来却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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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宪兵
李如柏风急火燎地赶来,见朱由校安然无恙,心就放了大半,赶忙下马见礼,战战兢兢地说道:“臣见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请陛下降罪!”
这时朱由校的侍卫已经绕过那二百骑兵,将朱由校和李如柏围在中间,而那个蒙古汉子和他的一众手下,则是彻底的呆住了,他们没想到敢只身硬冲他们二百人军阵的人竟然真的是当今皇帝!
朱由校端坐在马上,看着李如柏说道:“听说你把家人全带到京城来了?你这是打算让朕给你养一大家子啊!”
李如柏见朱由校没有降罪的意思,赶忙说道:“陛下待臣有天高地厚之恩,臣将家小带到京城,就是向陛下表明,臣愿以身家性命报答陛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个心思很好,朕不跟你玩儿虚的,你这次做的让朕很满意,不过你带回来的兵可不咋地,脑子不太灵光啊!”
李如柏脸色一红,呐呐地说道:“启禀陛下,臣招兵的时候急了些,所以……所以没来得及细细甄别!”
朱由校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把那个汉子叫过来,朕要见见他!”
李如柏立即应命,然后上马跑到那蒙古汉子跟前,抬手就是一鞭子,搂头盖脑都抽在那蒙古汉子脸上,口中兀自喝骂道:“格斯楞,你这个天杀的王羔子,你不是说你在兀良哈的汗帐里做过侍卫吗?怎么连这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竟然敢对万岁爷拔刀子,你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格斯楞脸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彻底凉透了,在朵颜三卫的时候,一个牧民正眼看一位部落头人都要被活活打死,他竟然对着比任何一个蒙古头人都高贵不知道多少倍的大明皇帝陛下动刀子,格斯楞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了!
此时朱由校的侍卫和李如柏的侍卫,已经把格斯楞和他的手下团团围住,现在他们就算想跑也没有任何机会了,那个叫格斯楞的蒙古汉子坐在马上,想着自己可能遭受的惩罚,汗水伴着鲜血流的满脸都是!
李如柏见格斯楞还在发傻,气急败坏地又是一鞭子抽上去,骂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陛下请罪!”
格斯楞这家伙虽然鲁莽但却不傻,他极其敏锐地从李如柏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生机,顿时也不管其他了,从马上翻滚下来,猫着腰一路小跑到了朱由校十丈之外,直接扑倒在地脑袋在冰冷坚硬的地上磕的是砰砰作响!
“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请惩罚您最卑微的奴仆格斯楞吧!他的眼睛让鹞鹰啄瞎了,才没认出高贵无比的您,他的心被豺狼叼走了,才敢在您面前拔刀,他的错就算流干身上的血也无法弥补,请您用最凶残的刑法惩罚他,只要能原谅他的罪过,他愿用卑微的性命取悦您!”格斯楞连说带唱的,很有些异域歌手的味道,看的朱由校倒是颇为满意!
不过朱由校没有要杀他和他那些手下的意思,只是笑了笑说道:“格斯楞,朕可以给你一个获得原谅的机会,只要拰那个打败朕的一个侍卫,朕不但不怪罪你,还会赏赐你,不知道你敢不敢接受这个的挑战?”
格斯楞一听这话,立即从地上蹦起来,扯开身上的皮甲,裸露着肥壮黝黑的上身,大巴掌轮起来擂鼓一般敲在胸膛上,大喊道:“伟大的皇帝陛下,您的奴仆格斯楞是最勇猛的战士,无论是谁的挑战格斯楞都不会害怕!”
朱由校看了看护卫中的乔旺金说道:“你去跟他打一场吧!”
乔旺金躬身应是,随后跳下战马,与格斯楞一样扯掉了身上的青色棉甲,露出了一身疙里疙瘩的腱子肉,这家伙不愧是天生的杀才,在骆思恭手底下只操练了半个月,就已经将骆思恭手底下能打人全都打了一个遍!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乔旺金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按说身子骨还不算长成,可却能力举千斤,没学招式的时候,骆思恭手下那帮人收拾他就费劲,等招式学会了,那帮人根本就没有他三合之将!
无奈之下骆思恭只能把乔旺金交给了朱由校,正赶上朱由校用现代的军事操典训练大汉亲军,乔旺金被溜溜地训练了将近两个月,现如今已经是百户了,朱由校今天带出来的这一百人就是乔旺金手下的百户!
朱由校之所以让乔旺金跟那个格斯楞打一场,主要是杀杀李如柏带回来的这帮人的锐气,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省的进行训练的时候出麻烦,李如柏对朱由校的用意还看出了几分,但格斯楞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格斯楞这家伙知道自己闯了祸,一心想要胜过眼前的对手脱罪,不过当他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乔旺金,眼神中也明显有一丝凝重,很显然这个矮壮的蒙古汉子,从乔旺金的身上看到了汉人少有的强健,不过作为那达慕上最强的搏克手,格斯楞依然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将眼前这个壮汉放倒!
“吼!”
在观察过对手之后,格斯楞虎吼一声,矮身便向乔旺金冲了过去,他本来就比乔旺金矮,这一弯腰就更矮了,所以格斯楞的目标是乔旺金的双腿,可见他在摔跤上的造诣还是很不错的,一出手就要废掉乔旺金的重心!
乔旺金也不含糊,双腿屈膝稳稳站在原地,格斯楞眨眼间便冲到乔旺金的身前,狠狠撞到乔旺金的身上,随即双手抱住乔旺金的小腿,就在格斯楞要用力将乔旺金掀翻,忽然他感觉腰部传来一阵巨力,格斯楞竟然身不由己地被拎了起来,经验丰富的格斯楞顿时心底一凉!
相扑、摔跤最重要的就是借助地力,如果双脚离地,无异于成了对手的玩偶,还没等格斯楞做出应变,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扔出去了!
格斯楞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虽然被扔出去,但却是蜷身就地一滚,卸去了大部分力道,随后猛地窜起来,又要向着乔旺金扑过去,可是乔旺金的力气大速度也很快!
这边格斯楞刚刚站起来,乔旺金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格斯楞不由得又是一愣,可就是这短暂的愣神儿,格斯楞再次失去了先机,被乔旺金拦腰扛了起来!
乔旺金扛着格斯楞大吼了一声,直接将格斯楞给扔了出去,这下子乔旺金用出了全力,格斯楞粗壮的身躯在空中足足转了四五圈儿,才重重摔在了雪地上,尽管格斯楞依然卸掉了大部分力道,但也只能让他不受重伤,格斯楞想要立时站起来却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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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近卫军基础操典
必须让大军在三个月内完成这次整训!”
李如柏没有多想,抱拳道:“臣遵旨!”
朱由校点了点头,起身道:“明天曹陵会带着他的宪兵队进驻大营,他们已经被朕按照操典训练过了,可以分派下去辅助训练,另外他们的训练并没有完成,所以在这里还要继续完成剩下的训练,这点你不用有丝毫手软,至于你这里的军需物资也会陆续送来,你只要尽情操练这帮小子就是了,朕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这就回去,你也不用送了!”
说完朱由校直接出了帅账,门外早有侍卫备好了马匹,朱由校飞身上马带着侍卫风一样的冲出大营,只留下了送出大帐的李如柏,等朱由校的人马不见了踪影,李如柏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忽然想起那本薄薄的册子,连忙翻身进了帅账!
李如柏拿起那本册子,只见封皮上写着《近卫军基础操典》,对于这样的名字李如柏感觉非常陌生,怀着好奇的心情李如柏将那本操典打开,看了不出两页李如柏便珍而重之地将操典放在帅案上!
李如柏不是白丁,他也是看过兵书战策的将门世家,可是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严厉的操典,就算被第4章近卫军基础操典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万死不辞!”李如柏这个时候除了表忠心,似乎真的没什么可做的了!
“行了,这些都是小事,而且朝堂上的争斗也影响不到你这里,你现在最迫切的是做好三件事!”朱由校坐在帅案后面,老神在在地说道!
“请陛下示下!”李如柏连忙躬身听命!
“第一,给每个士兵登记造册,记明姓名籍贯,以及家里的情况,然后给他们做两个木牌,一个带在身上,一个留在营中!”朱由校轻轻敲击着帅案说出了第一件事!
“陛下,兵士登记造册臣是题中应有之义,可做木牌有什么用呢?”李如柏有些不解地问道。
“打仗自然是要死人的,如果有人尸体找不到了,或者就地掩埋在其他地方,木牌就是证明他们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将来祭祀、抚恤这木牌也是一个根据!”朱由校目光如炬,语气沉凝,显然说这番话,他心里也并不好受!
“陛下恩德天高地厚,臣代五万弟兄谢过陛下了!”李如柏身穿甲胄不敢下跪,只能一躬到地,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哭音!
“第二,把军中十岁以下的兵士编为少年营,四十岁以上的兵士编为教导营,其余的编为战兵营!”朱由校示意李如柏起来之后,又说出了第二件事!
“陛下,如此一来战兵顶多还剩三万不到,这恐怕会影响战力吧!”李如柏的脸色有些窘迫地说道!
“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年纪太小或太大的人对大军的战力其实是一种拖累,与其让他们拖累精锐,不如把他们单组一营,少年营朕会派人教他们读书识字,更会让他们学排兵布阵,以后这些人会是近卫军未来的骨干,教导营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经验丰富,刀马弓箭纯熟的可以当少年营的教官,那些年老体衰,无法上阵的可以做辅兵,既然人被你召来了,朕自然不会把人赶走!”朱由校笑呵呵地说道。
“臣知罪,臣办事的时候太着急了,所以召来的士兵良莠不齐,让陛下失望了!”李如柏可不认为朱由校看着他笑是好事,连忙又躬下身子请罪!
“这些都是小事,以后你自己注意就行了,不过第三件事很重要,你必须做好,否则朕不会再这么宽容了!”朱由校语气有些森冷地说道!
“陛下放心,臣若是再办砸了差事,不用陛下过问,臣自己就将项上人头挂到旗杆上去!”李如柏双目微红,摆出一副马上就要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势,看样子真是被朱由校给吓住了!
朱由校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在帅案上,然后说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年三月,全军就按朕的这部操典练兵,少年营和教导营减半,战兵营要不打丝毫折扣地完成,朕知道这会很难很苦,但你认为是练兵宝典的《纪效新书》,也没有这本《近卫军基础操典》来的严格!
当年戚继光练兵的时候,已经是大明朝公认的严厉了,可是那也是五日一小操,十日一大操,就这也打的倭寇尸横遍野。
可是《近卫军基础操典》中却规定,军兵每日必操,十日一休,并且对军兵的站、坐、走、跑,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甚至对于几时起床,几时洗漱,几时用饭,都有着明确的规定!
李如柏没见过这种操典,他也不认为有人能在如此严苛的军规下挺过来,可是这是皇帝给他的,如果不按照这本操典上面的规矩去做,那他李如柏的项上人头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所以李如柏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可就在李如柏决定在军中强推这种全新的训练方式的时候,他忽然灵光一动,目光落在了帅案上那本薄薄的册子上!
“用这样的方式练出来的兵会是什么样子呢?”李如柏目光中满是期待的喃喃自语道!
朱由校出了近卫军大营,一路打马进了京城,此时天色已晚,街上行人也不多,不过朱由校还是带住马缰,骑着马缓步走在北京的大街上,看到这么一队衣着有些怪异的骑兵,路上的行人也都纷纷避开,免得招惹到麻烦!
可是麻烦这种东西,是不长眼的,就在朱由校走过一间酒楼的时候,一支酒壶忽然打破窗户飞了出来,曹陵听到动静大喝一声:“护驾!”
随即百名侍卫将朱由校团团围住,而那支酒壶早就被曹陵打飞出去,街上的人见此情景顿时轰然而散,一时间大街上人迹全无,倒是酒楼里冲出几个酒客,却被侍卫给赶了回去!
接着一队侍卫冲进酒楼,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有侍卫出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刚刚扔酒壶的人上寿宁公主的驸马冉兴让,此时驸马正在楼上,已经喝醉了!”
朱由校听了禀报不禁奇怪,这么冷的天,驸马不陪着公主,跑这里撒什么酒疯?于是跳下马径直往酒楼上走去,此时酒楼里的酒客、掌柜、跑堂都被赶到了后院,酒楼里除了一片狼藉就什么都没有了!
朱由校皱了皱眉,对曹陵说道:“等一会儿照价赔给人家!”
曹陵只道了声:“是!”便紧紧跟在朱由校身后,右手始终没离开过刀柄!
到了二楼之后,朱由校看到一个年纪不大,样貌俊美,却邋里邋遢,满身酒气的年轻人跪在地上,在他的身后站着一队抽刀在手的侍卫,显然这个人如果敢有什么异动,便会立时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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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凤子龙孙不好当
“臣……臣冉兴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很显然这位驸马爷虽然知道惊了圣驾,吓的是魂不附体,可喝的实在太多,酒还没醒透,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朱由校也不以为意,将冉兴让扶起来笑道:“姑父大人实在客气了,这么大冷的天您不陪着寿宁姑姑,却自己跑到这里来喝酒,不怕寿宁姑姑不让你进门?”
本来朱由校说的就是句玩笑话,可冉兴让听了脸色顿时就变了,期期艾艾看着朱由校,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来,还没等朱由校问说怎么回事,冉兴让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驸马爷的委屈其实很简单,就是被奴才给欺负了,大明朝对于公主并不重视,成祖之后的公主基本上嫁的都是小门小户的子弟,驸马爷无权无势,这地位也就不高!
公主下嫁自然不能去驸马府,便住在公主府里,再加上前面说过,明朝公主自己的地位也不高,所以公主府里说了算的基本上就是嬷嬷和宦官。
两者勾结之下,驸马和公主想见面就必须贿赂他们,如果不贿赂这些人,那夫妻俩一年两年见不着都是常事,咱们这位冉驸马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本来皇家的夫妻大多也谈不上什么感情,见不见面也么什么大不了的,可极为难得的是冉驸马与寿宁公主情投意合,夫妻二人的感情自然深浓,可惜公主府的管事梁嬷嬷却是个阴狠之人,驸马爷孝敬不到,想要见公主简直比登天还难!
之前寿宁公主和冉驸马也不是没抗争过公主去求见生母郑贵妃,冉驸马给万历皇帝上奏折陈述委屈,可结果却是寿宁公主失去了宠爱,冉驸马甚至被宦官殴打,而这一切都是那位梁嬷嬷搞的鬼!
心里的委屈和对妻子的思念,让冉驸马只能借酒撒风,没想到却撞到了朱由校的头上,听了冉驸马一番哭诉之后,朱由校脸上的神色不变,但心里却已经想起了历史上对这些事情的记述,并且有了决断!
“派人把王安叫到十王府,朕要随姑父去拜见寿姑姑!”朱由校随口吩咐一句,好似没头没脑,但曹陵却是立时应命!
冉兴让此时酒已经醒了成,见朱由校要去见寿宁公主,不知道这位当今皇帝要干什么,生怕是因为他触怒龙颜给寿宁公主召来无妄之灾,连忙躬身说道:“万岁,这些都是臣的家事,实在不劳万岁贵体,何况此时天色已晚,还是请万岁回宫休息,臣明日自会上请罪的折子,请万岁责罚臣今日之过!”
朱由校却是面带笑容地说道:“姑父不必如此,您和寿宁姑姑都是朕的长辈,您二位竟然受了奴婢的欺辱,这是朕平日疏忽了诸位长辈所致,若是要请罪也是朕请罪才是啊!”
冉兴让听了这话,惊的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大明朝的公主除了太祖、成祖那时候还有些皇家的威仪,再以后跟犯人没什么区别,不但难以走出府门半步,受奴婢欺压更是家常便饭,什么时候皇帝会管公主的死活了?
不过惊讶归惊讶,冉兴让还是激动地浑身发抖,一撩衣袍跪倒在地,痛哭道:“万岁能惦记臣的家事,臣……臣万死难报啊!”
朱由校把冉兴让扶起来,笑着说道:“按辈分您可是朕的姑父您这以长拜幼,对朕可没什么好处您以后还是少了这些俗礼吧!”
冉兴让擦了擦眼泪,欠身说道:“陛下为君,臣作为臣子,以下拜上乃是理所应当,怎会对陛下有碍?”
朱由校大笑者拉起冉兴让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道:“姑父果然才思敏捷,只做个无关紧要的驸马都尉实在屈才了!”
十王府!
原本是给那些留京的王爷们准备的府邸,不过明成祖之后对宗亲王爷们的管制愈来愈严,那些王爷别说进京了,就连走出封地都要被当地官员弹劾,搞不好直接被人家剁了脑袋都没处说理去,于是十王府没了王爷居住,却成了出嫁给公主们的居所!
当朱由校一行人到了寿宁公主府前,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公主府大门紧闭,门前也是冷冷清清漆黑一片,不但没有奴婢守门,连灯笼都没挂出来一盏,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朱由校还以为这里是废宅一座呢!
“姑父去叫门吧!”朱由校脸色阴沉,冲着骑马跟在身后的冉兴让说了一句!
“臣遵旨!”冉兴让有些笨拙地下了马,冲着朱由校施礼之后,才走上高阶叩打门环!
啪——啪——啪!
三声脆响之后,公主府里传来了极不耐烦的声音:“谁他娘的这么不长眼,不知道这是公主府吗?敢来这里扣门,不怕全家剁了喂狗?”
冉兴让被骂的满脸通红,回头看了一眼朱由校,这才大声呵斥道:“狗才,本驸马要求见公主,还不速速开门,仔细扒了你们的皮!”
谁知门里的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戏谑地笑道:“原来是驸马爷来了,小的不知还请驸马爷勿怪,只是驸马爷您来的晚了,公主说驸马爷放浪形骸,有辱皇家体面,让驸马爷在府门前罚跪一夜,您老也别为难小的,就自个儿在门外跪着吧!”
冉兴让被气的是脸色发紫,浑身乱颤,悲愤之下竟然是嚎啕大哭起来,门里的人听到哭声,反而是更加得意了,大笑道:“驸马爷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还是老老实实跪着,否则公主怪罪下来,小的们还得打你板子啊!”
朱由校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公主、驸马怎么说都是皇家的人,身份贵重自然不用多说,现在竟然被一帮奴仆欺辱的不但夫妻见面需要贿赂这帮人,真是连自家大门都进不去了,这如何能让朱由校不怒?
“撞开!”朱由校面色阴沉的一声低喝,曹陵立即带着侍卫冲向了公主府的大门!
曹陵冲着哭的如丧考妣的冉兴让一抱拳:“驸马爷请让让!”
冉兴让也顾不得别的,只说了句:“切莫惊吓了公主!”便匆忙退到了一边!
曹陵也没工夫理会冉兴让,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照着大门便劈了过去,曹陵刀法极为老到,一刀下去不偏不倚地从门缝劈进去,直接将门栓劈成了两半,随行的侍卫推开府门,便冲进了公主府!
门内的宦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眼见寒光一闪,门栓便断成了两节,然后便是一帮穿甲持刀的大汉冲了进来,那宦官正要叫喊,被一名侍卫当胸一脚踹成了滚地葫芦!
还没等那个宦官爬起来,一只大脚便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同时一口长刀逼在宦官的脖子上,那宦官倒也机灵,立时把自己的嘴捂住了,生怕发出声音来被一刀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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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刁奴
朱由校搀扶着冉兴让进了府门,看也不看那些被从各处拎出来的宦官、侍女,径自走到正堂,对冉兴让笑道:“姑父大人,还请你去通禀寿宁姑姑一声,就说小侄深夜拜访,还请寿宁姑姑不要见怪!”
冉兴让连忙施礼道:“臣这就去叫公主出来拜见陛下,还请陛下稍候!”
朱由校点了点头,冉兴让便急匆匆往后宅走去,朱由校见冉兴让走了,闲着没事便开始打量公主府正厅的布置,不过很快朱由校便没了兴致,因为这公主府布置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些,不但桌椅家具都是酸枝木的,就连摆放的瓷器、字画也显得颇为粗糙!
朱由校拿起一支牡丹彩蝶瓶上下看了看,结果发现这瓶子不但质地粗糙,画工更是没有丝毫的功底可言,朱由校将瓶子倒转过来,结果瓶底空空如也,连底款都没有,很显然这瓶子不是官窑的东西!
“寿宁参见陛下!”
朱由校正看着忽然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朱由校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样貌秀美的宫装女子在自己身后拜倒在地!
朱由校连忙测过身,回礼道:“寿宁姑姑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家人,小侄怎好受姑姑大礼?还请姑姑免礼上座,咱们姑侄也好叙话!”
“谢陛下!”寿宁公主谢过之后,才在冉兴让的搀扶之下起身,只是她却不敢坐在首位,而是站在原地微躬着身子,等着朱由校示下!
“唉!”朱由校见寿宁公主和冉兴让如此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抱拳躬身道:“姑姑与父皇乃是亲兄妹,按说咱们都是至亲,可却被那劳什子规矩束缚的不似一家人了,小侄今日也是看到姑父醉酒,才知道姑姑与姑父过的如此不如意,这都是小侄的疏忽,还请姑姑、姑父恕罪!”
寿宁公主和冉兴让听了这话,哪还挺得住?
夫妻俩立时又哭的跟泪人一般,朱由校示意冉兴让搀扶着寿宁公主坐在了首位,自己坐了客位,这才劝道:“姑姑不必伤感,下面的奴才敢欺辱主子,小侄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不过咱们毕竟是皇家,跟一帮奴婢置气实在是失了体面,等会儿王安来了,小侄让他给姑姑和姑父出气!”
正说着,王安的声音就传来进来:“奴婢王安觐见陛下!”
朱由校冷哼一声,怒道:“还不快进来拜见寿宁公主和驸马都尉!”
王安连忙进了大厅,撩袍跪地冲着寿宁公主和冉兴让叩头道:“奴婢王安拜见寿宁公主、冉驸马!”
寿宁公主归为皇女受王安大礼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冉兴让却不敢生受,只能是侧身回礼!
寿宁公主也止住了哭声,端起了皇家公主府架子,柔声说道:“王侍读平身!”
王安道:“谢公主,谢冉驸马!”
随后王安起身,走到朱由校身边,躬着腰说道:“陛下,您传奴婢来有何吩咐?”
朱由校指着外面跪了一地的宦官、侍女道:“朕今日才知道,这些奴才竟然敢欺辱公主、驸马,朕要你来就是要处置他们的!”
王安脸色难看地说道:“启禀陛下,公主府的这些宦官、侍女都是郑太妃亲选的,就算有您的旨意,怕也不好随意处置啊!”
朱由校这才想起来,郑太妃虽然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头,可还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宫中的事务很多还是郑太妃说了算的,何况寿宁公主是郑太妃的亲生女儿,公主府的事情郑太妃倒是比他这个皇帝更有发言权!
寿宁公主闻言又开始掩面哭泣,冉兴让神情凄然地说道:“陛下,那梁嬷嬷的确是太妃派来的,臣和寿宁公主也得礼敬三分啊!”
“这样啊!”朱由校挠了挠额角,看向王安问道:“如此说来,那个梁嬷嬷是不是干什么咱们都没法管了?”
王安连忙说道:“那倒不是,公主府虽然不是宫里,但宦官和侍女也要按宫里的规矩办事,如果犯了规矩宫里还是可以处置的,只不过事后跟太妃娘娘禀报一声就是了!”
“这样就好办了!”朱由校一拍大腿,指着大厅里的摆设说道:“你把公主府里的一应物件全都核查一遍,只要有了缺失就为梁氏是问!”
王安当即领命道:“奴婢遵旨!”
走出了正厅,王安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他深知公主府里的这些奴才,哪有手脚干净的?一个个都长了个贼心思,不把主子的柜子掏空那就是好的了,不过王安也很庆幸,他毕竟上任时间不长,跟这些人倒是没什么瓜葛,所以处置起来倒也不用畏首畏尾的!
“咳!”王安收起了心思,清了一下嗓子,目光如鹰隼般看着满地跪着的宦官、侍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一个个欺了心、瞎了眼,竟然敢欺辱主子,还惊动了万岁爷,今天你们也别想好了,把自己平日里干的那些腌脏的事情说出来,万岁爷或许会网开一面,若是咬死了不说,咱家会让你们知道宫里的规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老祖宗开恩呢!小的们一向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儿疏失,哪里敢做欺辱主子的事情啊!”
“是啊!小的们冤枉啊!小的们都是宫里调教出来的,哪会干那种掉脑袋的事情啊!”
“冤枉!小的们冤枉啊!”
一时间院子里的宦官、侍女哭嚎成一片,一个个都是扯着脖子喊冤,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认错的,王安也知道这是必然的,如果都是一说就认错的实在人,还有谁会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所以王安也不看他们,只把目光落在人群前面的一个妇人身上,这妇人四十多岁,身材不胖不瘦,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跪在一帮哭嚎的宦官、侍女前面不言不语,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梁氏,你身为寿宁公主府的主管,可有什么话说?”王安斜瞥着那妇人阴恻恻地问道!
“回王公公的话,自打太妃娘娘派奴婢主管寿宁公主府之后,奴婢一向勤勉,不敢有半点儿失职之处,这事儿太妃娘娘也是知道的,她老人家还夸过奴婢恭谨任事,不信您可以去问太妃娘娘!”梁氏说话的声音不算好听,但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抬出了郑太妃给自己撑腰!
“呵呵呵呵!”王安笑的如同夜猫子一般,他走到梁氏跟前,弯下腰小声地说道:“你这蠢婆娘,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套把戏现在没有用了,你们这些蠢货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合着伙儿欺辱公主、驸马,本来就是罪该万死的罪名,难不成你还打算让太妃娘娘给你们脱罪?告诉你吧!那是不可能的,今天你若是说了,万岁爷心软,或许能饶你一命,你若是不说的话……到时候一番大刑伺候,你就算活下来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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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郑太郑妃
朱由校搀扶着冉兴让进了府门,看也不看那些被从各处拎出来的宦官、侍女,径自走到正堂,对冉兴让笑道:“姑父大人,还请你去通禀寿宁姑姑一声,就说小侄深夜拜访,还请寿宁姑姑不要见怪!”
冉兴让连忙施礼道:“臣这就去叫公主出来拜见陛下,还请陛下稍候!”
朱由校点了点头,冉兴让便急匆匆往后宅走去,朱由校见冉兴让走了,闲着没事便开始打量公主府正厅的布置,不过很快朱由校便没了兴致,因为这公主府布置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些,不但桌椅家具都是酸枝木的,就连摆放的瓷器、字画也显得颇为粗糙!
朱由校拿起一支牡丹彩蝶瓶上下看了看,结果发现这瓶子不但质地粗糙,画工更是没有丝毫的功底可言,朱由校将瓶子倒转过来,结果瓶底空空如也,连底款都没有,很显然这瓶子不是官窑的东西!
“寿宁参见陛下!”
朱由校正看着忽然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朱由校回头一看,只见一位样貌秀美的宫装女子在自己身后拜倒在地!
朱由校连忙测过身,回礼道:“寿宁姑姑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家人,小侄怎好受姑姑大礼?还请姑姑免礼上座,咱们姑侄也好叙话!”
“谢陛下!”寿宁公主谢过之后,才在冉兴让的搀扶之下起身,只是她却不敢坐在首位,而是站在原地微躬着身子,等着朱由校示下!
“唉!”朱由校见寿宁公主和冉兴让如此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抱拳躬身道:“姑姑与父皇乃是亲兄妹,按说咱们都是至亲,可却被那劳什子规矩束缚的不似一家人了,小侄今日也是看到姑父醉酒,才知道姑姑与姑父过的如此不如意,这都是小侄的疏忽,还请姑姑、姑父恕罪!”
寿宁公主和冉兴让听了这话,哪还挺得住?
夫妻俩立时又哭的跟泪人一般,朱由校示意冉兴让搀扶着寿宁公主坐在了首位,自己坐了客位,这才劝道:“姑姑不必伤感,下面的奴才敢欺辱主子,小侄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不过咱们毕竟是皇家,跟一帮奴婢置气实在是失了体面,等会儿王安来了,小侄让他给姑姑和姑父出气!”
正说着,王安的声音就传来进来:“奴婢王安觐见陛下!”
朱由校冷哼一声,怒道:“还不快进来拜见寿宁公主和驸马都尉!”
王安连忙进了大厅,撩袍跪地冲着寿宁公主和冉兴让叩头道:“奴婢王安拜见寿宁公主、冉驸马!”
寿宁公主归为皇女受王安大礼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冉兴让却不敢生受,只能是侧身回礼!
寿宁公主也止住了哭声,端起了皇家公主府架子,柔声说道:“王侍读平身!”
王安道:“谢公主,谢冉驸马!”
随后王安起身,走到朱由校身边,躬着腰说道:“陛下,您传奴婢来有何吩咐?”
朱由校指着外面跪了一地的宦官、侍女道:“朕今日才知道,这些奴才竟然敢欺辱公主、驸马,朕要你来就是要处置他们的!”
王安脸色难看地说道:“启禀陛下,公主府的这些宦官、侍女都是郑太妃亲选的,就算有您的旨意,怕也不好随意处置啊!”
朱由校这才想起来,郑太妃虽然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头,可还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宫中的事务很多还是郑太妃说了算的,何况寿宁公主是郑太妃的亲生女儿,公主府的事情郑太妃倒是比他这个皇帝更有发言权!
寿宁公主闻言又开始掩面哭泣,冉兴让神情凄然地说道:“陛下,那梁嬷嬷的确是太妃派来的,臣和寿宁公主也得礼敬三分啊!”
“这样啊!”朱由校挠了挠额角,看向王安问道:“如此说来,那个梁嬷嬷是不是干什么咱们都没法管了?”
王安连忙说道:“那倒不是,公主府虽然不是宫里,但宦官和侍女也要按宫里的规矩办事,如果犯了规矩宫里还是可以处置的,只不过事后跟太妃娘娘禀报一声就是了!”
“这样就好办了!”朱由校一拍大腿,指着大厅里的摆设说道:“你把公主府里的一应物件全都核查一遍,只要有了缺失就为梁氏是问!”
王安当即领命道:“奴婢遵旨!”
走出了正厅,王安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他深知公主府里的这些奴才,哪有手脚干净的?一个个都长了个贼心思,不把主子的柜子掏空那就是好的了,不过王安也很庆幸,他毕竟上任时间不长,跟这些人倒是没什么瓜葛,所以处置起来倒也不用畏首畏尾的!
“咳!”王安收起了心思,清了一下嗓子,目光如鹰隼般看着满地跪着的宦官、侍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一个个欺了心、瞎了眼,竟然敢欺辱主子,还惊动了万岁爷,今天你们也别想好了,把自己平日里干的那些腌脏的事情说出来,万岁爷或许会网开一面,若是咬死了不说,咱家会让你们知道宫里的规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老祖宗开恩呢!小的们一向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儿疏失,哪里敢做欺辱主子的事情啊!”
“是啊!小的们冤枉啊!小的们都是宫里调教出来的,哪会干那种掉脑袋的事情啊!”
“冤枉!小的们冤枉啊!”
一时间院子里的宦官、侍女哭嚎成一片,一个个都是扯着脖子喊冤,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认错的,王安也知道这是必然的,如果都是一说就认错的实在人,还有谁会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所以王安也不看他们,只把目光落在人群前面的一个妇人身上,这妇人四十多岁,身材不胖不瘦,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跪在一帮哭嚎的宦官、侍女前面不言不语,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梁氏,你身为寿宁公主府的主管,可有什么话说?”王安斜瞥着那妇人阴恻恻地问道!
“回王公公的话,自打太妃娘娘派奴婢主管寿宁公主府之后,奴婢一向勤勉,不敢有半点儿失职之处,这事儿太妃娘娘也是知道的,她老人家还夸过奴婢恭谨任事,不信您可以去问太妃娘娘!”梁氏说话的声音不算好听,但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抬出了郑太妃给自己撑腰!
“呵呵呵呵!”王安笑的如同夜猫子一般,他走到梁氏跟前,弯下腰小声地说道:“你这蠢婆娘,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套把戏现在没有用了,你们这些蠢货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合着伙儿欺辱公主、驸马,本来就是罪该万死的罪名,难不成你还打算让太妃娘娘给你们脱罪?告诉你吧!那是不可能的,今天你若是说了,万岁爷心软,或许能饶你一命,你若是不说的话……到时候一番大刑伺候,你就算活下来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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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老五朱由朱检
所以朱由校没有理会郑太妃这似乎是试探的举动,直接问道:“太妃娘娘有什么事尽管问就是了,朕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太妃这才切入正题道:“哀家听闻昨日皇帝夜闯寿宁公主府,将公主府管事梁氏给查办了,不知道梁氏到底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触怒皇帝的龙颜啊?”
朱由校喝了口茶,沉吟片刻说道:“此事说来也是巧合,昨日朕偶遇驸马都尉冉兴让,见他入夜十分还在酒楼喝的酩酊大醉,便却问了个究竟,结果朕这位姑父说的话实在让朕怒不可遏!”
郑太妃好奇地问道:“他说了什么,竟然让皇帝大怒?”
朱由校接着说道:“冉驸马说寿宁姑姑府上的管事梁氏欺上瞒下,不但欺辱寿宁姑姑和冉驸马,还欺骗太妃娘娘,挑拨太妃娘娘与寿宁姑姑的母女之情,最可恶的是梁氏在公主府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寿宁姑姑与冉驸马见面都要经过她的首肯,只要梁氏稍有不顺心,寿宁姑姑与冉驸马数月难得见面都是常事,更有甚者朕到公主府时发现府中的宦官竟然敢假借寿宁姑姑的名义,让冉驸马在府门外罚跪一夜,府主的器物更是被那些刁奴调换一空,堂堂寿宁公主府里摆的东西竟然还不如一般的富户人家,您说朕如何能饶了那梁氏?”
郑太妃脸色被气的铁青,颤抖着双手问道:“此事当真?”
朱由校见郑太妃如此模样,知道她是真的被骗了,便劝慰道:“太妃娘娘也不必如此,梁氏以下犯上,罪大恶极,朕已经将她和口供、证物带到仁寿宫了,太妃娘娘若是不信亲自问清楚就是了!”
郑太妃恨恨地一挥手,怒道:“这样的刁奴还问什么?直接打死就是了!”
说完,郑太妃又哭天抹泪地说道:“可怜寿宁几次三番请见,哀家都信了那刁奴的花言巧语,误会了哀家可怜的孩儿,今日有陛下为寿宁申冤,哀家还要谢过陛下才是!”
话说到这里,郑太妃当真起身要给朱由校施礼,朱由校连忙起身,先施一礼道:“太妃娘娘这是要折煞朕了!”
郑太妃毕竟是朱由校奶奶辈儿的人,说是要施礼但也不会真的那么做,朱由校这么一劝,旁边的宫女再一扶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郑太妃重新坐定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寿宁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哀家这做母亲实在心疼的很,哀家想让寿宁进宫一趟,不知道皇帝能不能应允!”
朱由校毫不在意地笑道:“太妃娘娘这是什么话,您老要见寿宁姑姑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何须问朕的同不同意?只要您老想寿宁姑姑了,尽可叫到宫里来就是了,咱们虽然是皇家,规矩比旁人大了些,但亲情总是要顾及的!”
郑太妃听了这话自然是满心欢喜,昨日听闻梁氏被抓之后的担忧自然是烟消云散,没了心底的负担安坐正位也就更显得雍容华贵,与朱由校谈笑间也是挥洒自如,让朱由校不由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得万历皇帝专宠数十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朱由校与郑太妃聊的正开心的时候,有宦官禀报说五皇子朱由检前来给郑太妃请安,郑太妃笑着对朱由校说:“由检这孩子倒是个纯孝的,平日里请安问好不曾断过,言谈举止也是愈发的稳重了!”
朱由校没接郑太妃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道:“我这个便宜哥哥倒是疏忽了这个弟弟,朱由校在历史上是个短命鬼,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那道生死关,如果我挺不过去,大明朝还是要交给他的,不如趁现在好好历练历练他,也免得到时候接手了江山不知所措啊!”
“臣朱由检给太妃娘娘请安,给皇兄请安!”
朱由校正想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把朱由校拉回了现实之中,他抬头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少年,不过十来岁的年纪,长的清清秀秀,略微显得有些单薄,朱由校知道这是他们两个小时候受的苛待所致!
“五弟来了,平身吧!咱们都是至亲骨肉,以后见到大哥就不用这么一板一眼的行礼了!”朱由校起身亲自把朱由检扶了起来,丝毫没顾忌这里是郑太妃的寝宫,说话的应该是坐在主位的郑太妃!
不过郑太妃自然也不会在乎这样的小事,反而笑着夸赞道:“皇帝与由检兄友弟恭,哀家看了实在欢喜,来人给五皇子赐座!”
朱由检谢过郑太妃,坐在了朱由校的下手,这时朱由校才问道:“五弟现在可还在进学?”
朱由检欠身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弟现在已经不上学了!”
“混账!”朱由校脸色忽然一变,怒道:“这都是谁的主意?”
郑太妃和朱由检不知道朱由校因为什么发火,都被吓了一跳,郑太妃还只是心中惊疑,朱由检却是吓的直接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明查,臣弟一向恭谨,实在没有任何非分之举啊!”
朱由校看着地上跪着的朱由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会是一个集刚愎、轻信、猜忌于一身的人了,幼年生长在明枪暗箭之中,成年了面对兄长的关爱,又要表现出一种极其适度的姿态!
不能颓废、不能娇纵、不能抗拒,总之说话做事都要极力拿捏一个合适的度,否则就会成为有心人攻击的把柄,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朱由检,当了皇帝之后没变成一个残忍嗜杀的暴君,而是成了历史上有数的勤政皇帝,应该说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了!
朱由校叹了口气,先给郑太妃告了罪,又扶起了已经吓的如同鹌鹑一样的朱由检,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五弟啊!咱们兄弟自幼在宫中相依为命,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却胜似一奶同胞,怎么大哥我当了皇帝,你这弟弟就不认大哥了?”
朱由检没想到朱由校会这么说,一时间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皇兄,您对臣弟情意臣弟感激不尽,只是现在您已经继承了大统,兄弟之情又怎么能盖过君臣之仪?臣弟如今已经不小了,只想着早日受封就藩,还请皇兄成全!”
朱由校看着还是个孩子的朱由检说出这番话,冷哼一声说道:“这些混账话是不是你的那些侍从跟你说的?他们这些人尽用这些龌龊的心思瞎捉摸,搞得你也不得安宁!”
朱由检沉吟片刻,好像是在寻思自己大哥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他最后还是躬身说道:“这些话都是臣弟的肺腑之言,还请皇兄成全臣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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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兄 弟
朱由校看了看已经额头见汗的朱由检,不由得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朱由检稚嫩的肩膀,说道:“你今后的日子打算怎么过?就想着让大哥给你封个亲王,然后在封地里困守一辈子?那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朱由检被这番话吓的是浑身颤栗不止,可朱家的子孙谁都是这么个活法,说是凤子龙孙其实跟笼中鸟,网中鱼没有任何区别,就算当了皇帝也逃不出紫禁城这巴掌大的地方!
没奈何,朱由检只能悲声说道:“身为皇家子,万事由不得自己,臣弟只求做个富贵闲王,了此一生罢了!”
朱由校一巴掌拍在朱由检的头上:“尽说些没出息的话,咱们朱家子孙流着太祖的血脉,自当是驰骋天下,窝在一个地方等死算什么事情?听大哥的话,别想那些没出息的事情,何况大哥就你这一个亲兄弟,很多事大哥还要依仗你帮忙呢!”
朱由检揉着脑袋,仿若又回到了兄弟俩困守宫中的是日子,对朱由校那种依赖又涌上心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朱由校,呐呐地问道:“大哥身为天下之主,还有什么需要臣弟帮忙的?”
朱由校笑道:“当然有了,大哥刚刚组建了一支皇家近卫军,大哥不想用文官或者太监去监军,所以大哥希望你能进入军中,替大哥看着这支近卫军!”
“万万不可!”没等朱由检说话,郑太妃却急吼吼地说道:“皇上,由检是皇子,你让他入军中那是会害了他的!”
朱由校不以为意地说道:“太妃娘娘的意思是由检进了军中,怕军中有人利用他的身份作乱?”
郑太妃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皇帝既然明白,怎么还不知道避嫌呢?”
朱由校大笑道:“太妃娘娘所虑倒是没错,只不过朕让五弟进入军中的意思,太妃娘娘想差了!”
郑太妃满脸狐疑地问道:“却不知哀家怎么想差了,还请皇帝给哀家说说!”
朱由校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语重心长地说道:“自成祖之后,咱们朱家的子弟当真是被当猪养了,想想这二百来年皇室子弟虽然尽享荣华富贵,可是一个个却被圈禁在封地,每日里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朕不想五弟也过这样的日子,所以朕打算让五弟去近卫军中的少年营历练,不说让五弟日后能文武全才,至少也不能让他做个井底之蛙!”
郑太妃叹了口气,微微摇着头说道:“皇帝能如此记挂兄弟之情自然是好的,可是就算皇帝让由检学会了文武艺,日后还不是要就藩?不知道这天地有多大,被圈在封地里也就算了,可是知道了天地之大,再被圈进封地,那是会把人逼疯的!”
朱由校有些诧异地看着郑太妃,这个女人在历史上可以说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唯一能让人佩服的就是得万历皇帝几十年的专宠,哪怕到了人老色衰的时候,这种宠爱也不曾减少多少。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得宠绝对不是偶然,单就是这份通达世事的才情,就足以在后宫独占鳌头了,可惜她还是缺了几分决断和狠辣,否则也不至于被一帮大臣接连坏了她的好事!
郑太妃见朱由校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眉头微微微皱:“怎么哀家说的不对?”
朱由校欠身一笑说道:“太妃娘娘说的没错,人的眼界开阔了,自然就不愿意困居一地,可是朕并没有想让五弟以后过这样的生活!”
郑太妃更奇怪了,她忍不住追问道:“难道皇帝想让由检一直领兵?”
朱由校摇了摇头,看了看已经蒙头转向的朱由检,沉吟片刻才说道:“五弟能不能领兵还要看他的天分,如果他真的有这方面的天分,朕自然不会埋没了,当然如果五弟实在不适合军伍,或者五弟喜欢做其他的事情,朕也会帮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朱由检经过刚刚的感动,现在又有些弄不明白朱由校这番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作为一个生长在帝王家的皇子,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地位,现在大哥已经登基,作为弟弟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帝国权利的核心,把自己当成猪圈养在封地里,以免招来横祸!
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不是朱由检想要过的,朱家的王爷不少,可是这些王爷富贵是富贵了,但真要说过的快活,怕是真没有几个,朱由检想着可以说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想自己这一辈子都关在四面墙里!
朱由校看出了自己这个弟弟的犹豫,笑了笑说道:“五弟不用多想,明天大哥就把你送到近卫军的少年营去,不过在此期间你不能受封,也不能用自己的本名,当年武宗皇帝给自己化名朱寿,按照福禄寿喜来排的话,你就叫朱喜吧!”
朱由检这时候才相信自己这位皇帝大哥,真要把他送到军营里去,心里既有些兴奋也有些忐忑,却又忍不住问道:“大哥,小弟到军中可以领多少兵马?”
朱由校嗤的一笑,说道:“你小子心还挺大,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领兵就别想了,你先去做一个小兵,跟少年营里的那些人同吃、同睡,先好好磨练自己三个月,如果你挺不住了就去找李如柏,大哥会派人把你接回来,如果你挺过来,再说其他的!”
朱由检脸上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被朱由校说的害羞了,但他还是很有志气地说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会辜负大哥的期望!”
郑太妃看到这两兄弟如此亲和,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都说天家无亲情,看到皇帝和五皇子如此友爱,哀家真是感慨良多啊!”
朱由校笑着说道:“太妃娘娘不必伤怀,过些日子朕让福王叔进京来看您,也好一解您的思子之情!”
郑太妃没想到朱由校会这么说,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满脸的希冀之色,不过她很快发觉自己这副神情太露骨了,便轻咳了一声,又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的神情!
“皇帝能有这番心思,哀家真是感激万分,不过朝廷有朝廷的体制,皇帝不必为了哀家这个老婆子坏了朝廷的体制!”虽然很希望见见自己的儿子,但郑太妃必须推辞。
大明朝曾经有三位王爷造反,一位成功了两位失败了,所以大明朝对于亲王的管束极其严格,基本上只要就藩了,就一辈子囚禁在封地里,你在封地里怎么作都没问题,但只要敢私自走出封地一步,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朱由校看着郑太妃的表现,心里便对这个曾经独宠于万历皇帝几十年的女人彻底放下了戒心,在深宫里待了几十年,连最起码的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可见她的心机也就那么大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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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叩 阙
其实郑太妃就是一个有些才情,被自己男人宠坏了的女人,想为自己和自己儿子争取更大的利益,结果却被一帮外臣打了个落花流水,现在她所有的依仗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威胁!
于是朱由校岔开了福王的话题,笑着说道:“太妃娘娘,朕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跟太妃娘娘商量商量,希望太妃娘娘能给朕拿个主意!”
郑太妃看了一眼朱由校,沉吟片刻说道:“皇帝业已成年,军国大事可以自专,哀家这个老婆子可不敢掺言啊!”
朱由校欠身道:“不是国事是家事!”
郑太妃疑惑地问道:“可是皇帝大婚的事情?”
朱由校摇摇头道:“不是这事,是公主们的事情!”
郑太妃一听不是朱由校让她主持选后和大婚的事宜,顿时便有些意兴阑珊了,颇为无趣地说道:“她们能有什么事?一个个荣华富贵到了极点,却总是不安生!”
朱由校一看郑太妃还是不在意公主们的处境,便笑着说道:“本来朕也是和太妃娘娘一个看法,不过这次遇到寿宁姑姑的事情,朕才发现皇家公主的日子实在不好过,所以朕打算下旨让公主都搬出十王府,去驸马府居住,同时请太妃娘娘请给诸位出嫁的公主一个训示,让她们恪守夫妻纲常,不得在夫家摆出公主的威风!”
郑太妃显然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关心,只是官样文章般地问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辱没了皇家的威严?”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太妃娘娘多虑了,皇家的威严可不是靠几个出嫁的女儿摆谱摆出来的,与其让出嫁的公主被奴婢欺辱,不如让她们过上夫唱妇随的日子!”
郑太妃听了这话,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皇帝的意思办吧,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皇帝的大婚可也要抓进办才是啊!”
朱由校知道这是郑太妃跟他要顺水人情,于是起身施礼道:“朕忙于国事,这些事情还请太妃娘娘多费心了!”
郑太妃见朱由校应允她筹办大婚一事,心里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笑眯眯地说道:“皇帝也是大人了,这种事总不能不如皇帝的意,不如这样,哀家宣召京中地贵妇入宫饮宴,到时候给皇帝选一位端庄的皇后,再选几位可心的妃子,不知道皇帝意下如何?”
朱由校心中暗道:“这位为了自己的地位,也就能拿出这样的本事了,倒是做媒婆比做太妃还顺溜!”
虽然心中腹诽,但朱由校表面上还是恭敬地说道:“全凭太妃娘娘做主,朕还有政事,就和五弟先行告退了!”
郑太妃得了主持皇帝选后和大婚的权利,心里高兴的不行,笑眯眯地点点头说道:“皇帝日理万机,跟我这老婆子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极尽孝道了,还是快去处置政务吧!五皇子也要谨守本分,不要辜负了皇帝的一片苦心!”
朱由校和朱由检辞别了郑太妃,刚走出仁寿宫就看见李进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蚂蚁般乱转,朱由校轻呼了口气,他已经猜到今天必定有大事发生,所以也不着急,如果今天文官再不做些什么,朱由校真就看不起他们了!
“奴婢叩见陛下,见过五皇子!”李进忠见到朱由校哥俩出来,立即跑过来叩拜,只不过因为太过惶急,直接趴在地上了!
朱由校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李进忠忙不迭地说道:“回禀陛下,百官今早在午门外叩阙,现在已经聚集了二百多人了,而且还有人不断聚集,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特来禀告陛下!”
朱由校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李进忠,心中忍不住暗自摇头,这位现在还没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完全没有历史上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的气魄啊!
朱由校没理会李进忠,而是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灰蒙蒙的铅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大雪了!
“这还真是个叩阙的好天气啊!”朱由校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对王安说道:“老王,你去让人在午门前搭上棚子,再点一百个火炉子,熬上粥,怎么着也不能让那帮子大人们冻着了!”
接着朱由校又拍了拍满脸惊慌的朱由检的肩膀说道:“老五,去少年营好好的磨练自己,不能给皇家丢脸!”
朱由检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在宫闱中被管教的极严,但少年义气还是有的,被朱由校这么一说,立即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放心,臣弟定然不会给皇家丢脸!”
朱由校满意地笑了笑,示意李进忠把朱由检带走了!
大明泰昌元年十二月初三,大雪,百官叩阙!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午门前聚集的官员已经多达三百余人,他们中有红袍也有绿袍,按照等级次序整整齐齐地跪在午门前,用自己压抑的沉默表达着对皇帝的不满!
可是这里面却有些美中不足,因为部阁级别的官员一个都没来,所以让这些已经忍无可忍的官员,总感觉没有什么底气,甚至连个陈情的折子都没人写,大家只能干巴巴地跪在哪儿!
忽然!
午门开了,一队太监从里面跑了出来,跪在地上的百官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这是要大施廷杖啊!
今天挨了打,日后可是能拿出去炫耀的丰功伟绩啊!
不对啊!
那些跑出来的太监,手里虽然有拿棍子的,可是看着不像廷仗啊?难道皇帝连最后的荣耀都不愿给,要拿没名目的棍棒打人?
好像也不对!
为什么还有人端着火炉子和大锅呢?
就在这帮叩阙的官员满脸疑惑的时候,王安端着步子从午门里走了出来,老太监鄙夷地扫视了一圈儿,然后高声说道:“诸位大人,万岁知道你们叩阙,怕这大冷天儿的冻坏了诸位,所以让奴婢给诸位搭个棚子,再点上炉子、熬上粥,如果诸位大人冷了、饿了,就烤烤火吃点儿粥!”
说完了这些,王安欠身施礼,然后继续端着步子走了,只剩下一众直眉楞眼的官员,以及忙着搭棚子、点炉子的太监!
而此时在乾清宫里,方从哲、刘一燝、张维贤正坐在朱由校的面前,方、刘二人微闭着双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张维贤则显得有些紧张,只有朱由校毫不在意地看着一份奏折!
良久之后,朱由校放下奏折,笑着说道:“方阁老、刘阁老,你们可知朕刚刚看的是份什么折子?”
方从哲和刘一燝相互看了一眼,虽然他们对小皇帝这时候还能气定神闲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欠身说道:“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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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出 招
其实郑太妃就是一个有些才情,被自己男人宠坏了的女人,想为自己和自己儿子争取更大的利益,结果却被一帮外臣打了个落花流水,现在她所有的依仗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有了任何威胁!
于是朱由校岔开了福王的话题,笑着说道:“太妃娘娘,朕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跟太妃娘娘商量商量,希望太妃娘娘能给朕拿个主意!”
郑太妃看了一眼朱由校,沉吟片刻说道:“皇帝业已成年,军国大事可以自专,哀家这个老婆子可不敢掺言啊!”
朱由校欠身道:“不是国事是家事!”
郑太妃疑惑地问道:“可是皇帝大婚的事情?”
朱由校摇摇头道:“不是这事,是公主们的事情!”
郑太妃一听不是朱由校让她主持选后和大婚的事宜,顿时便有些意兴阑珊了,颇为无趣地说道:“她们能有什么事?一个个荣华富贵到了极点,却总是不安生!”
朱由校一看郑太妃还是不在意公主们的处境,便笑着说道:“本来朕也是和太妃娘娘一个看法,不过这次遇到寿宁姑姑的事情,朕才发现皇家公主的日子实在不好过,所以朕打算下旨让公主都搬出十王府,去驸马府居住,同时请太妃娘娘请给诸位出嫁的公主一个训示,让她们恪守夫妻纲常,不得在夫家摆出公主的威风!”
郑太妃显然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关心,只是官样文章般地问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辱没了皇家的威严?”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太妃娘娘多虑了,皇家的威严可不是靠几个出嫁的女儿摆谱摆出来的,与其让出嫁的公主被奴婢欺辱,不如让她们过上夫唱妇随的日子!”
郑太妃听了这话,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按皇帝的意思办吧,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皇帝的大婚可也要抓进办才是啊!”
朱由校知道这是郑太妃跟他要顺水人情,于是起身施礼道:“朕忙于国事,这些事情还请太妃娘娘多费心了!”
郑太妃见朱由校应允她筹办大婚一事,心里的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笑眯眯地说道:“皇帝也是大人了,这种事总不能不如皇帝的意,不如这样,哀家宣召京中地贵妇入宫饮宴,到时候给皇帝选一位端庄的皇后,再选几位可心的妃子,不知道皇帝意下如何?”
朱由校心中暗道:“这位为了自己的地位,也就能拿出这样的本事了,倒是做媒婆比做太妃还顺溜!”
虽然心中腹诽,但朱由校表面上还是恭敬地说道:“全凭太妃娘娘做主,朕还有政事,就和五弟先行告退了!”
郑太妃得了主持皇帝选后和大婚的权利,心里高兴的不行,笑眯眯地点点头说道:“皇帝日理万机,跟我这老婆子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极尽孝道了,还是快去处置政务吧!五皇子也要谨守本分,不要辜负了皇帝的一片苦心!”
朱由校和朱由检辞别了郑太妃,刚走出仁寿宫就看见李进忠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蚂蚁般乱转,朱由校轻呼了口气,他已经猜到今天必定有大事发生,所以也不着急,如果今天文官再不做些什么,朱由校真就看不起他们了!
“奴婢叩见陛下,见过五皇子!”李进忠见到朱由校哥俩出来,立即跑过来叩拜,只不过因为太过惶急,直接趴在地上了!
朱由校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李进忠忙不迭地说道:“回禀陛下,百官今早在午门外叩阙,现在已经聚集了二百多人了,而且还有人不断聚集,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特来禀告陛下!”
朱由校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李进忠,心中忍不住暗自摇头,这位现在还没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完全没有历史上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的气魄啊!
朱由校没理会李进忠,而是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灰蒙蒙的铅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大雪了!
“这还真是个叩阙的好天气啊!”朱由校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对王安说道:“老王,你去让人在午门前搭上棚子,再点一百个火炉子,熬上粥,怎么着也不能让那帮子大人们冻着了!”
接着朱由校又拍了拍满脸惊慌的朱由检的肩膀说道:“老五,去少年营好好的磨练自己,不能给皇家丢脸!”
朱由检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在宫闱中被管教的极严,但少年义气还是有的,被朱由校这么一说,立即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放心,臣弟定然不会给皇家丢脸!”
朱由校满意地笑了笑,示意李进忠把朱由检带走了!
大明泰昌元年十二月初三,大雪,百官叩阙!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午门前聚集的官员已经多达三百余人,他们中有红袍也有绿袍,按照等级次序整整齐齐地跪在午门前,用自己压抑的沉默表达着对皇帝的不满!
可是这里面却有些美中不足,因为部阁级别的官员一个都没来,所以让这些已经忍无可忍的官员,总感觉没有什么底气,甚至连个陈情的折子都没人写,大家只能干巴巴地跪在哪儿!
忽然!
午门开了,一队太监从里面跑了出来,跪在地上的百官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这是要大施廷杖啊!
今天挨了打,日后可是能拿出去炫耀的丰功伟绩啊!
不对啊!
那些跑出来的太监,手里虽然有拿棍子的,可是看着不像廷仗啊?难道皇帝连最后的荣耀都不愿给,要拿没名目的棍棒打人?
好像也不对!
为什么还有人端着火炉子和大锅呢?
就在这帮叩阙的官员满脸疑惑的时候,王安端着步子从午门里走了出来,老太监鄙夷地扫视了一圈儿,然后高声说道:“诸位大人,万岁知道你们叩阙,怕这大冷天儿的冻坏了诸位,所以让奴婢给诸位搭个棚子,再点上炉子、熬上粥,如果诸位大人冷了、饿了,就烤烤火吃点儿粥!”
说完了这些,王安欠身施礼,然后继续端着步子走了,只剩下一众直眉楞眼的官员,以及忙着搭棚子、点炉子的太监!
而此时在乾清宫里,方从哲、刘一燝、张维贤正坐在朱由校的面前,方、刘二人微闭着双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张维贤则显得有些紧张,只有朱由校毫不在意地看着一份奏折!
良久之后,朱由校放下奏折,笑着说道:“方阁老、刘阁老,你们可知朕刚刚看的是份什么折子?”
方从哲和刘一燝相互看了一眼,虽然他们对小皇帝这时候还能气定神闲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欠身说道:“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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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釜底抽薪(上)
刘一燝闻言心中一叹,他在朱由校手底下已经干了一段时间的次辅,已经很清晰地认识到面前这位小皇帝,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对江山社稷的认知,都不同于其他的皇帝!
那些史册中的帝王,一般都对自己的家天下和皇位,有着无比执着的独占性,不管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也不管其他被认为英明的皇帝,只要一涉及到自己的皇位和社稷,基本上智商就会归零!
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这三位都是建立赫赫武功之后,最后栽在了为保自己长居皇位,而求长生这条路上,宋太祖更是怕自己的手下也被黄袍加身,在天下还未彻底平定的时候就来了个杯酒释兵权,结果他千防万防,没防住自己那个野心勃勃的弟弟!
可是在刘一燝眼中,朱由校就是一个另类,作为大明朝的皇帝,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对大明朝的未来发表了悲观的言论,而这位小皇帝登基以来所做的事情,总结下来就四个字——安民建武!
安民是为了百姓有条活路,不至于国家内部生出祸患建武则是为了乱世到来做准备,从宏观角度来看,这两件事是任何一个英明的皇帝都会去做的事情,但从实际利益的角度来看,目前这两件事对文官体系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因为不管是安民还是建武,最根本的就是一个钱字!
可这钱从什么地方来?
当然是取用于天下,如果小皇帝只安民不建武,那么轻徭薄役也就是了,反之若是小皇帝只建武不安民,那么自然可以把这笔钱都摊派到那些农户身上!
可是现在小皇帝这两件事都要做,要安民就不能增加百姓的负担,要建武却需要大笔的银子,可这笔钱肯定不能从百姓身上榨取了!
现在大明朝最有钱的是两伙人,一伙是皇亲,一伙是士绅,刘一燝不认为朱由校会对自己的亲族下手,那么最终这笔钱就会着落在士绅的头上!
而士绅即是大明文人的金主,也是文人本身,可以说现在朝堂之上的文官,基本上家里都是士绅,同时这些官员也都有背后的金主。
东林背后是东南大户,所以东南海商可以大肆出海谋利,两淮的盐商也可以无所忌惮地贩卖私盐,所以朝堂上谈开海如谈猛虎,谈整顿盐务如谈瘟疫。
晋党背后是晋商,所以尽管天下人都知道晋商勾结蒙古、后金,并且因此赚下了如山似海的银子,可是只要有人提出公开与草原展开贸易,开放互市,立马就会被人群起而攻之,不管用什么理由,反正直到此人彻底被赶出朝堂为止!
楚党背后是两湖士绅,相比之下这些人还算是规矩的,至少他们的目的只是土地,也正因为如此,楚党的势力在朝堂上并不凸显,也就是方从哲入阁之后,才算真正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可尽管如此,相信只有有人要向士绅征税,这些人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由此可见,那个以郑太妃为首的郑党,根本就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毫无根基可言,说白了这个曾经气势汹汹,但却昙花一现的郑党,不过就是大家相互攻讦的借口罢了!
至于阉党,那恐怕就是给皇帝办事的人了,你给皇帝办事,自然就要坏了大家的事,这种人得势的时候,自然要简而言之,可一旦失势,不但要让你人头落地,更要你遗臭万年?
所以一切说白了都是利益之争,而朱由校现在已经把自己的利益摆出来了,并且做好了跟文官争到底的准备,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知道,谁站在文官那边,谁就会倒霉!
“陛下!”虽然心里苦闷,也明知自己站错了队,但刘一燝为了日后的名声,还是颤声说道:“吾辈都是读圣贤书的,实在不敢生出悖逆的心思,还请陛下念在百官一心为朝廷计,为陛下计,收回成命!”
说完,刘一燝颤巍巍摘下自己的官帽,委顿地跪倒在朱由校面前!
刘一燝知道,道理都在朱由校那边,他所说的一切不过就是一种要挟,同时刘一燝也很清楚,这种要挟对朱由校来说什么都不是,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朱由校依旧淡然地看着刘一燝,然后从书案后走出来,站到了刘一燝的旁边,用一种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刘阁老,你应该清楚一件事情,小孩子吵架才会分对错,成年人之间只谈利益,你和你背后的文官,以及那些文官背后的各方势力,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说,已经站到了朕的对立面上,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在从大明的身上吸血,在为老朱家挖坟,请问刘阁老如果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做?是逆来顺受?还是鱼死网破?”
朱由校的这番话,不但把刘一燝吓着了,就连方从哲和张维贤也被吓得额头冒汗,他们谁都没想到朱由校现在已经把文官等同逆贼对待了,如果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朱由校对文官的清洗怕是不会太远了!
刘一燝喉头蠕动,但却如被掐住脖子的肥鸭,几经努力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朱由校看着刘一燝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了不屑地笑容,他重新回到书案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李进忠!”朱由校忽然沉声喝道!
“奴婢在!”李进忠忙不迭地跪倒在朱由校的书案前!
“你去告诉那些叩阙的官员,朕不会怪罪他们,也不会给他们渴望的廷仗,更不会要了他们的脑袋,不过三日之内没有回各自衙门办公的官员,全部就地免职永不叙用,其人司职则由办差的吏员降三品任用!”朱由校这番话说的毫无烟火气,甚至有些随意!
还没等李进忠应下差事,朱由校又对方从哲说道:“方阁老,请内阁拟一道旨意明发天下,凡是各级官员有不愿为官者可以自去,其官职由衙门中负责其司职的吏员降三级任用!”
方从哲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躬身道:“老臣遵旨!”
朱由校这才看了看已经汗流如注的刘一燝,嗤笑道:“大明朝好歹也承平二百多年了,不说文治武功如何了得,可是会读书能做官的人怕也不少,诸位不是经常上书说是野有遗贤吗?朕这次就要看看大明到底有多少贤达遗留荒野!”
说完,朱由校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李进忠,没好气地骂道:“你还跪这儿干什么?是不是要朕自己去午门外传旨去?”
李进忠连忙叩头道:“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说完李进忠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刘一燝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脑子里只如雷霆般萦绕着“野有遗贤”四个字!
什么叫野有遗贤?
就是说朝堂之外还有栋梁之才没有被任用,这是官场上举荐自己亲朋旧故时常用的词儿,现在被朱由校用在了当下这个极为敏感的时候,这对那些叩阙的官员来说,可是无异于釜底抽薪啊!
要说为什么朱由校弄出这么一出,刘一燝就怕成这样,还要从大明朝的管制说起,自从老朱当了皇帝之后,总觉得当官的越多老百姓的日子就越难过,所以老朱非常牛逼的将大明朝的官员数量定在了一个极为严苛的地步!
虽然大明朝经历了二百多年,老朱当年定下的官员数量已经增长了几倍,可是那点儿人管理偌大的国家还是不够,所以各级官员手下都养着吏员!
所谓吏就相当于后世的事业编,虽然在官府做事,但却不在官员之列,比如说县太爷虽然是一县之尊,可是具体办事的却是师爷、捕头、差役这些人!
师爷负责上下行文,调剂人脉,捕头、差役负责查案、缉凶、收税、征调,没有这帮人就算县太爷脑袋上顶着金帽子,也休想玩儿得转!
最有意思的是,这些编外人员的工钱朝廷是不给的,都需要县太爷自己支付,大明朝的俸禄又是低的可怜,县太爷要养这么一大帮人,怎么办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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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釜底抽薪(下)
所以上官之事下官做,下官之事小吏做,大明朝上上下下基本都是如此!
就算方从哲、刘一燝这样的阁老,除了给皇帝的折子是自己写的,对下面的行文都是由手下人去办,否则两个老头子一天啥都不用干,光给六部发文就足够把他们累成一对儿脑血栓了!
这种事情平日里大家习以为常根本不当回事,但今天朱由校在这件事情上做了这么一篇文章,可以说直接给那些文官来了个釜底抽薪,只要他们继续跟皇帝对着干,那就直接滚蛋,而且这么做,整个大明的行政体系还不会受到影响!
方从哲和刘一燝甚至已经能想象到朱由校这份旨意传出去,天下府县的那些吏员们,一个个都心急火燎地等着自己的上官挂印而去的情景了!
“唉!”方从哲在心里暗暗一叹:“这位爷实在太会玩儿了,如果大明朝的皇帝都这么厉害,文官何至于嚣张到如此地步?”
刘一燝的心里更是风起云涌,他知道朱由校这么干绝对能动摇文官的根基,到时候天下官员不再尽出于科考,那读书也就不必专精,不用再寻访名师大家,只要能做到基本的行文,成为吏员积累经验,当官也不再是什么奢求了!
“陛下……”刘一燝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午门外!
老王安领着一帮太监已经搭起了雪棚,并且点上了上百个火炉,炉子上面熬着清粥,热气腾腾的让人看着都觉得暖和!
那些叩阙的官员,此时一个个跪在冰凉的石板上,心里面却是越来越没底了,以往有官员叩阙,宫里不是派人责问,就是用廷仗驱赶,可这次却是搭棚熬粥,显然这是要耗下去的意思啊!
老王安站在一个背风的角落里,旁边点着一个火炉,虽然说不上多暖和,但也感觉不到什么寒意,他眯着一对有些浑浊的老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些官员,心里琢磨着宫里那位主子会怎么收拾这帮不长眼的憨货!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李进忠到了王安面前,见礼道:“孩儿给老祖宗请安,万岁爷有旨意下来了!”
老王安顿时精神一阵,问道:“主子怎么说?”
李进忠凑近老王安的耳边低声说道:“万岁爷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不过三天之内不回衙门办公,直接革职永不叙用,被革职者的司职由经办吏员降三级任用!”
老王安先是一愣诧异地看了李进忠一眼,随即老脸上褶子都笑出花来了,伸出大拇指赞道:“主子这招釜底抽薪高!实在是高啊!”
李进忠哈着腰,陪着笑脸说道:“谁说不是呢?老祖宗您是没看见,那位刘阁老都被万岁爷吓傻了,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王安冷哼了一声,阴测测地说道:“这帮大人们一个个被银子堵了心了,处处跟主子过不去他们也不看看,当今的主子那是他们能斗得过的?”
李进忠附和道:“老祖宗说的是,当今万岁爷那是英明神武不输太祖,眼下这帮大人可真是斗不过的!”
老王安很舒心地点了点头,好像这马屁是拍在他身上一样,不过他此时也端起了司礼监秉笔大太监的架子,眯着眼说道:“那还用说?主子可是受过神人指点的,大明江山有主子执掌,中兴就在眼前,你也别瞎耽误功夫了,快去把主子的差事办好才是正理!”
李进忠连忙躬身道:“老祖宗教训的是,孩儿这就去传旨了!”
说着,李进忠后退两步,施礼之后,才转身向着那帮跪在午门前的官老爷走去!
那些文官其实早就看到老王安和李进忠在那儿嘀嘀咕咕了,他们不知道宫里传来了什么风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等李进忠朝着他们走过来,一帮子的官员都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
李进忠走到那些文官面前,架子端的十足,沉声喝道:“传万岁口谕,诸位臣工忠心可嘉,然朝廷大事不可轻忽,三日之内不归衙理事者就地革职永不叙用,其司职由经办吏员降三级任用!”
李进忠的话音一落,叩阙的官员一下子就乱了,他们实在没想到对于他们的举动,宫里那位小皇帝不打不骂,不理不睬,直接来了个限期革职,而且连接班儿的都准备好了!
大家伙儿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金榜题名,鱼跃龙门,怎么舍得到手的官职就这么飞了?
而且接手的还是那些平日里低三下四的吏员,真要是不听话被革了职,看着昔日的属下高高在上的滋味儿,可不是人受的啊!
虽然这些官员虽然满心义愤,却根本没地方发泄,人家小皇帝已经说了,他们这帮人忠心可嘉,但国事不能耽搁,给出的期限也只有三天。
可是三百多官员叩阙,这种事情是三天时间就能解决的吗?
就算能解决,可现在陈情的折子也没有,皇帝也不问问到底因为什么叩阙,就这么干耗着,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就在这帮官员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位年过五旬,身材清瘦的红袍官员抱着一摞书册,急匆匆往午门走过来,这位也是有急事,压根没看午门前发生了什么,等走到午门前看到又是搭棚子,又是熬粥的就是一愣,等他看到满地跪着三百多文官,神情更是错愕不以!
这时有人认出了来人,大声喊道:“徐尚书,您也是来叩阙的吗?”
原来来的人正是新任的工部尚书徐光启,这位徐尚书别看是正统的儒家弟子,但却是明朝晚期的大科学家之一,他在数学、物理、铸造等学科有着极为卓越的建树,著有《农政全书》,并且翻译了《几何原本》《泰西水法》。
同时徐光启跟来中国传教的法国传教士利玛窦是朋友,也是在利玛窦的影响下信奉了天主教!不过别看徐光启入了天主教,可他却致力于西学东来之说,搜肠刮肚地想证明西方的学术是从中国传播过去的!
自从徐光启被朱由校忽然任命为大明工部尚书,就一直奉命整理大明匠户名册和各种器具图样,今天事情终于有了些进展,徐光启才急匆匆来向朱由校禀报,至于叩阙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之所以没人跟徐光启通气,一来是因为这位在学术上比较偏门,研究的都是被大多数儒家子弟所不耻的奇淫技巧,二来他忽然被朱由校破格任命为户部尚书,多少都被看做朱由校的亲信,叩阙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没人知会他了!
不过此时这帮跪在午门前的文官,正处于群龙无首,外加骑虎难下的尴尬境地,看到徐光启就如同救命稻草,自然是要抓过来顶缸的!
只不过徐光启却是一脸迷糊,皱着眉喝道:“当今万岁英明果决,虽有过激之举,但也都情有可原,诸位来此叩阙实在是无理取闹,本官自然不会与尔等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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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史上最没水平的叩阙
徐光启这话说的极不客气,那些叩阙的官员听着心里自然气的不行!
立即有人反驳道:“当今万岁虽然英明,但毕竟年幼,如今被逆臣贼子蒙蔽,竟然要重用武将,此乃取祸之道,吾辈为社稷计,为万岁计,来此叩阙怎可说是无理取闹?徐大人身为工部尚书,理应与吾辈同心协力,规劝万岁收回成命,以保大明江山永固!”
徐光启闻言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嗤笑道:“尔等不思做好手上的司职,终日里只会胡思乱想,据本官看来,当今万岁事事走一步看三步,此事既然万岁有所决断,事后必然还有布置,尔等还是尽快离去,尽心尽力做好自己事情才是正理!”
说到这里徐光启目光一扫,竟然看到几个工部的官员也在人群里跪着,顿时吹胡子瞪眼地喝道:“工部奉皇命核查全国匠户名册和器具图样,上下人等忙的不亦乐乎,至今只是刚刚有些眉目,尔等竟然还有闲心在此胡闹,如果尔等还不速速回去办差,本官定然亲自上本,奏请万岁革了你们职!”
那几个工部的官员本来正满心的踌躇,不知道在应该灰溜溜地回去,还是死挺着丢官也要跟皇帝怼到底,现在被自家上官如此喝骂立即找到了台阶,一个个做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起身朝着人群外走去!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几个工部的官员离开,很多人心里生出了羡慕,他们现在也想有人呵斥他们一顿,然后把他们赶回衙门,可是自家的顶头上司却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想找台阶都找不到!
其实也不是这帮官员硬顶皇帝的决心不大,而是朱由校压根不按套路出牌,一招釜底抽薪把这些人着实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为了怼皇帝这种喜闻乐见的集体娱乐活动,搞得丢官去职可就是不值当了!
徐光启赶走了工部的官员,对其他人自然不会理会,径自往午门走去,那边儿老王安和李进忠早就看到了这一幕,见徐光启走过来,二人连忙迎了上去!
老王安走到徐光启面前,笑容可掬地施礼道:“徐尚书此来可是向主子复命的?”
别看老王安姿态很低,但徐光启可不敢慢待,还礼道:“王公公所言不差,本官正是要向万岁复命的!”
老王安满脸堆着笑道:“这感情好,主子等您可是心急的很,每日里都要问上一两回,咱家本来想跟您打听打听,主子说怕让您分心,严禁有人去您那儿追问,这回您来复命主子可算是该放心了!”
徐光启听了这些话,心里忍不住一阵感动,他在文人中算是个异类,就算当官也是到处不受人待见,现在被朱由校如此看中,徐光启顿时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收拾一下心情,徐光启欠身说道:“王公公,既然万岁如此心急,还请王公公代为禀报,本官也好尽早见到万岁,让万岁安心啊!”
老王安笑道:“主子早就下旨了,您徐尚书觐见不用禀报,即刻便可见驾!”
随即老王安对李进忠说道:“小李子,咱家要在这里伺候诸位叩阙的大人,你带着徐尚书即刻去见主子,万万不可耽搁了!”
李进忠连忙极为狗腿地躬身道:“老祖宗放心,孩儿必保把事情办的妥妥的,您老这天寒地冻的可千万要保重身子!”
老王安点了点头,一摆手让李进忠尽快去办差,李进忠再次施礼之后,才领着徐光启急匆匆进了皇宫,很快两个人和一队随行的小太监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老王安这才走到人群之前,冲着那些叩阙的官员拱拱手笑道:“诸位大人,这天气愈发的冷了,哪位大人如果熬不住的话,就请起来烤烤火喝碗粥,左右再有两三天的功夫诸位怕是连跪在这儿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众官员本来就心慌意乱,被老王安挤兑几句,更是沉不住气了,立时有人喝道:“你这老狗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等就算冻死、饿死,也不吃这嗟来之食!”
老王安听见这骂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大人说的没错,咱家就是一条老狗,只是咱家这条老狗知道忠心护主,不似有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吃着朝廷的饭,砸着朝廷的锅,这样的大人可是连咱家这条老狗都不如呢!”
被老王安一番嘲讽,那些跑来叩阙的官员脸上可实在挂不住了,顿时群情激奋,有些人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口中兀自喝道:“这阉人欺人太甚,打死他了事!”
有人牵头自然就有人应和,霎时间喊打喊杀之声嘈杂沸腾,原本平静有序的午门叩阙立时乱了套,可就在那些官员要扑到老王安面前时,却猛然听到四周传来“铮”的一声大响!
这是钢刀出鞘的响动,而且还不是一柄刀出鞘的声音,所有人的动作顷刻间停止了,然后数百道目光向着四周看去,只见一千名原本跟木头般一动不动的大汉亲军,此时已经钢刀出鞘,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这些大汉亲军身穿蓝布棉甲,头上带着有护耳的棉帽子,手上也带着一直套到小臂的棉手套,脚上更是穿着硬底儿的棉靴子,看上去没有之前穿着鸳鸯战袄、飞鱼服精神,但却给人一种肃杀之气,让那些文官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以前,像叩阙这种大场面,官员们是不会有惧怕的感觉的,因为不管皇帝如何生气,大不了就是廷仗,哪怕是真的出人命了,也不过是打死个把倒霉鬼的事情!
可是自从上次朱由校血洗了朝堂,官员们这种自信就淡了许多,以至于今天看到大汉亲军拔刀,每个人都感觉后脊梁冒凉风,谁都不敢乱动了!
这时一名左肩上绣着三道红色细杠的军官走了出来,那军官手里拎着钢刀,脸上不阴不阳地说道:“诸位大人要叩阙,就安安静静的叩阙,如果随便吵嚷、打闹,在下为了维护皇宫的威严与安宁,少不得要得罪诸位大人了!”
午门外的官员安静了,他们依然跪在冰冷的地上,心里却是打着各自的算盘,老王安也不跟他们耗着了,打发小太监看着炉火和粥锅,自己则去了班房打盹儿!
午门外的事情不用细表,咱们再说乾清宫里的情况!
此时失魂落魄的刘一燝已经被扶到了凳子上,现在他都心里犹如油锅在煎熬,想要站在文官一边跟皇帝硬顶,却怕自此失去了苦熬来的官位!
可要转脸跟皇帝站在一条线上,不说皇帝能不能把他当成心腹,就是在文坛的名声毁于一旦这件事,就不是刘一燝能够承受的,刘一燝这次算是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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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撬开一条思想的缝隙
就在刘一燝患得患失的时候,有小太监通报工部尚书徐光启求见,刘一燝听到徐光启的名字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皱,作为正统的儒家子弟,刘一燝本能地对徐光启这样的另类有些反感!
这时徐光启已经进来,给朱由校见了礼之后,徐光启高声道:“启奏陛下,老臣已经将大明匠户的数量,以及各种器具图样的实力统计出来了一个大概的数字,今天特来呈报陛下!”
朱由校点头笑道:“徐大人辛苦了,不知现在我大明匠户有多少,各种器具的图样又有多少呢?”
徐光启回禀道:“老臣连日查阅工部账册以及库房,统计出我大明现有匠户四十九万七千余户,各种器具图样如犁铧、水车、船舶、车轿、弓弩、火炮、火铳等等九百七十余张!”
朱由校眉头一皱,沉声道:“匠户的数量倒还过得去,可我堂堂大明竟然只有军民器具图样九百多张,这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徐光启有些愕然地看着朱由校,不知道这位小皇帝怎么会有不满,要知道大明朝现在的这些器具图样,可是大明立国以来不断搜寻积攒下来的,如果往前推个二百多年,这些图样都没有!
不过既然皇帝有疑问,徐光启自然是要解释的,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陛下,当年蒙元入主中原时各种图样损毁了不少,但大明立国之后历代工部官员四处搜罗整理,积攒到现在已经不少了!”
朱由校又问道:“这些图样可有近年创新的器具?”
徐光启愣了愣,摇摇头说道:“这倒是没有,历代流传下来的器具已经足够使用,所以也不必去再造新的,那样荼靡国帑有些得不偿失啊!”
朱由校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仁儿,他本来对于明朝后期的科技发展还是有些期待的,所以才把明末科学家徐光启提拔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可他现在才发现,哪怕接触了西方文明的徐光启,在科技创新这件事上也固执的可以!
其实这也怪不得徐光启,中国自古在地里上就是个半封闭的国家,除了汉唐时期还与中亚有所接触之外,到了宋朝基本就断绝了丝绸之路,当然宋朝也有极为发达的海外贸易,可那时中亚和欧洲还属于半野蛮状态,所以也没什么好借鉴的东西!
等到了元朝,虽然蒙古大军横扫欧亚,但破坏却多于建设,再加上忽必烈建立的元朝,也只是蒙古帝国的一部分,因此当时的对外交流,基本属于蒙古王公之间的事情,汉人在其中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及至明朝之后,中西路上交流,因为明朝与北元的战争而断绝,海上交流也因为禁海偃旗息鼓,纵然终明一朝,私商下海屡禁不止,但这些海商却没了扬帆远航的勇气,所谓海商只是驾船往来于日本、台湾,将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贩卖到这两个地方获取利润罢了!
可这样一来虽然有大量白银涌入了大明,但西方日益发展的科技却不受重视,因为那些东西对于明朝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用,毕竟明朝的时候,西方科技观念也只是处于萌芽状态,实际应用的东西,和大明相比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也正是这种思想上的不重视,让中国人错失了接触、了解西方科技文明的机会,等到后世的清末,西方科技开花结果,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中国人的思想依然沉湎于千年前的上国迷梦之中,当坚船利炮轰开了国门之后,悲惨的时代也随之而来!
百年屈辱,亿万百姓殉难!
这些在朱由校脑海中略过,让他不禁感到了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好在现在去推动中国人接触西方科技文明依然不算晚,只要打开了国人思想的禁锢,那么以中国人干什么都能干到极致的特点,或许用不了多久,工业革命的火花就会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迸射出来!
“传旨!”朱由校此时根本不愿意跟面前的这些老古董多废话,直接说道:“即日起,全国匠户尽归皇家所有,工部使用匠户必须从皇家雇佣,结算钱粮由户部与司礼监交接,然后由司礼监发放。即日起,匠户分三级九品,由低至高分别是匠人低、中、高级,匠师低、中、高级,大匠低、中、高级,俸禄按文官九至七品依次递增,做工钱粮另行结算,品阶考核由宫中大匠负责草拟章程,具体事情司礼监处理,事后报与朕知。即日起,全国张榜遴选新器具图样,不管军用还是民用,只要中选,宫里自会予以奖励。”
朱由校一连三个即日起,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弄得一头雾水,不过朱由校的旨意还是被迅速记录下来,并且被呈送到朱由校面前,等朱由校看过之后就可以用印明发天下了,而且由于匠户都归了皇家,所以这些事就成了皇家内部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内阁批红,直接以中旨的形式下发就可以了!
不过朱由校看了一眼已经被润色过的圣旨,恼怒地喝道:“这些是朕说的原话吗?这些东西给文官老爷们看还差不多,那些匠户、百姓谁能明白,即日起此类全国明发的圣旨全部用白话文,免得百姓不明白朕的意思!”
朱由校的烦躁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不管是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张维贤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佬,还是李进忠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献媚的太监,对此都是非常的诧异!
毕竟自从朱由校登基以来的种种作为,大家都觉得朱由校年纪虽然不大,但做起事来却是狠辣老练,就算那些闹腾了二百来年的文官,也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即便现在就有三百多人在午门外叩阙,也没见朱由校为此烦躁!
能惹得朱由校如此烦躁的难道是……?
众人虽然噤若寒蝉,但却不约而同地用余光扫向了徐光启,而徐光启本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老头儿不自觉地额角就滴下了一滴冷汗,蹉跎宦途数十载,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皇帝的青睐,他可不想就这么把官儿给丢了!
“陛下!老臣……”徐光启虽然紧张,但还是打算跟朱由校解释一下,不过他刚一开口,就看见朱由校一挥手,徐光启立即就闭嘴了!
朱由校坐在书案后面,长出了口气,随后露出一个笑脸道:“刚刚是朕太着急了诸位爱卿不要见怪!”
众人连忙躬身道:“请陛下保重龙体!”
朱由校点了点头,对还在那儿傻站着的李进忠说道:“去李大匠那里看看,朕让他们打造的东西造好没有,如果造好了就让李大匠把东西带过来!”
李进忠躬身应了,然后迅速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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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三问如雷
方从哲虽然也琢磨不透小皇帝的心思,但这时他作为内阁首辅,不得不试探着问道:“不知陛下刚刚下的旨意有何深意?”
朱由校沉吟片刻,才说道:“自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我中华便陷入了一个死结,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可记得自汉以后有哪个朝代超过了三百年?”
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一听这话,汗毛都炸起来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小皇帝要对儒家开刀,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方从哲连忙说道:“陛下,儒家尊礼法,重纲常,乃是治国之根本,陛下万万不可有弃儒的心思啊!”
朱由校闻言一笑,说道:“儒家已经独霸中华千余年了,那不是朕想弃就能弃的,何况儒家的思想朕也是认同的,只不过自宋以后儒家便陷入了自我封闭的状态,不再重视思想上的发展,而是一门心思钻进了礼教的死胡同,这肯定是不对的,好在我大明有阳明先生创出心学一脉,倒是对儒家学说做了一个极为有力的补充,可是朕认为一个阳明先生太少了,大明应该出更多阳明先生这样的人!”
方从哲见朱由校没有摒弃儒家的意思,总算是放了心,笑着说道:“自亚圣出世以来,千余年间只有大宋出了一位朱夫子,我大明能再出一位阳明先生,已经是文化鼎盛之兆了,若陛下再想出一位阳明先生怕是奢望了!”
朱由校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朱熹不过一介腐儒,他之所以成功无非是揣摩透了帝王的心思,把儒家的伦理纲常无限放大,弄了一个华而不实的理学,殊不知他这一弄虽然帝王家满意了,但却给整个中华民族和儒家学说埋下了祸根,有朝一日中华沦丧,儒家覆灭,朱熹老贼便是罪魁祸首!”
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都是儒学大家,承袭的也是程朱理学,听朱由校对朱熹的评价如此恶劣不禁有些愕然,不过明朝时的学术风气还是比较开明的,否则也不会有王阳明创心学一说了!
所以方、刘、徐三人虽然心中不服,但却没有太激烈的想法,尤其是方从哲和刘一燝,他们在朱由校手底下吃过不少亏,要说心里面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朱由校登基在政务上表现出来强势手段,让他们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本来想要在学问上给朱由校一个教训,可是朱由校登基以来,从来没开过经筵,他们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这次朱由校自己把话题引到了学问上,而且对程朱理学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这让方、刘二人忍不住眼前一亮,总算是等到给这个小皇帝点儿颜色看的时候了!
方从哲当下整肃衣冠,正色道:“陛下,要安定天下,必定以纲常为准,否则天下人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刘一燝也跟着说道:“陛下,纲常伦理乃是大道,如果没了纲常,也没了伦理,人与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朱由校一看两老头儿来劲了,撇着嘴角一笑道:“二位阁老说的极是,天下人无论帝王、官员、百姓,都要遵从自己的本分,这样天下才能安稳,否则帝王荒淫无度,官员贪得无厌,百姓奸诈无信,那样的天下不乱岂不没了天理?”
方从哲一愣问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什么对理学纲常伦理之说不屑一顾?”
朱由校正色道:“一种学说不管是指引世人,还是教化世人,首先要持此学说之人能自己做到,就好比佛家讲不杀生不吃肉,和尚必定是不能杀生吃肉的,道家讲清净无为,道士就必定远离声色犬马之地,居于深山静修,否则那必定是假和尚、假道士,可偏偏理学拿出一些连创造者本人都做不到的准则,要求世人去做,这样的学说如果不是深谙帝王想要禁锢百姓的心思的想法,从而被帝王推崇,又被文人上行下效,怕是根本没有人会去理会!”
朱由校这番话一出,不但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脸色尴尬了,就连张维贤也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当年朱熹搞出“存天理去人欲”的理学,自己却是天理没存住,人欲也没去掉,这是理学的一大痛处,所以一般不会被人提起!
方、刘、徐三人听朱由校说到这个痛处,顿时尴尬的老脸发烫,但刘一燝还是坚持道:“陛下理学就算有万般不是,但理学稳固江山社稷的作用却是不容抹杀的,陛下若要江山稳固,理学就必定要发扬下去!”
面对这种道统之争,刘一燝也顾不得许多了,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虽然没有引经据典,但却说到了节骨眼儿上,只不过刘一燝对朱由校说话的语气和用词,把徐光启给吓了一跳!
徐光启毕竟是刚刚进京为官,还不知道朱由校的脾气,所以心里还是以往那些君臣奏对的条条框框,却不知道现在京中这帮大佬,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朱由校带的大胆了许多!
可是还没等徐光启回过神来,就听朱由校说道:“请问刘阁老,若是天下大灾,百姓食不果腹,理学可否让百姓安守家门甘当饿殍?请问刘阁老,蛮夷凶悍侵我疆域掠我百姓,理学可否让蛮夷放下手中屠刀?请问刘阁老,百官欲壑难填,侵夺百姓坑害国家,理学可否让他们清廉如水,一心为国为民?”
朱由校这三个问题如同三声炸雷,将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轰了个外焦里嫩,他们作为饱读诗书的大儒,很理所当然地认为儒家学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朱由校这三个问题,让他们忽然发现儒学似乎也不是万能的!
方从哲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地躬身问道:“陛下难道真的要……要摒弃儒学?”
朱由校见火候差不多了,将语气放缓道:“方阁老此言差矣,朕不是说了吗,儒家已经在中华大地立足数千年,儒学的思想精髓已经根植在我们这个民族的血脉之中,朕怎么可能摒弃儒学呢?”
方从哲见朱由校如此说,心里不禁猛的一松,他是真怕面前这位小皇帝直接铲除了儒学,那样一来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再站在小皇帝一边了,因为那不再是政见不同,而是道统之争,是要用无数人头和鲜血做了断的!
不过方从哲还是很奇怪,这个小皇帝将儒学贬的一无是处,可又声言不会改变儒学现在的地位,那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方从哲略带迟疑地问道:“陛下,恕老臣斗胆,敢问陛下到底要怎样对待儒学?”
朱由校满脸笑意地说道:“朕要做的是改良儒学,在理学和心学之外另立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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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给老刘一条出路
此话一出方从哲的头皮都忍不住发麻了,刘一燝更是不堪,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徐光启接受了不少西方思想与知识,算是文人中的另类,可此时也是目瞪口呆,看着朱由校如同看一个怪物!
刘一燝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怎么可能?开宗立派那可是非大贤者不能为的,以眼下朝野大儒的学问来看,似乎没有这样的人啊!”
杨烁神秘地一笑,反问道:“怎么没有?你刘阁老不就是一位有这样资格的大儒?”
这句话把刘一燝吓得直接蹦了起来,连连摆手道:“陛下玩笑了,陛下玩笑了,老臣何德何能敢担此大任,老臣……老臣……老臣不敢!”
说到最后刘一燝声音越来越小,人也跪倒在朱由校的面前,不过任谁都看出来,此时的刘一燝虽然跪着,但身上的精气神却回来了,不似刚才那样好像被抽了骨头一般!
朱由校看着刘一燝,心中暗道:“人生在世不是求名就是求利,方从哲那老狐狸求的是公侯万代,刘一燝求的则是名垂青史,只要打中他们的节骨眼儿,什么事情都会好办的!”
刘一燝跪在地上心里也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他虽然自诩为淡泊名利,可佛还争一炷香呢!他刘一燝又怎么会真的视名利如粪土?
之前刘一燝为了能入阁,可是上蹿下跳的活动了好长时间,甚至跟朱由校起过两次冲突,也被朱由校收拾的够呛,不过朱由校却是早有打算,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刻,把他推上了次辅的位置!
可刘一燝并不傻,没因为自己入阁了就乐昏了头,觉得自己的地位稳如泰山了,他很清楚自己在朱由校面前的位置很尴尬,他既不像方从哲那样打包卖给了朱由校,也不像杨涟那样一心一意要做个孤臣!
甚至刘一燝发现徐光启进京之后,朱由校对待这位超拔的尚书大人,也有着一种从不曾在其他大臣面前表现出来过的尊敬,所以刘一燝很为自己的地位感到迷茫而担忧!
也正是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让刘一燝失去了分寸,在这次叩阙事件中,他既没有大张旗鼓地支持文官,也没有彻彻底底站在朱由校一边,而是选择暗中调和双方矛盾,等事情安稳之后再站出来的墙头草策略!
可是刘一燝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智慧,也低估了朱由校的手段,结果在朱由校面前没落下好,文官那边也没人知道他所做的事情,这让刘一燝再次心灰意冷了!
就在这个时候朱由校又出人意料地拉了他一把,将重整儒学开宗立派这样的大事交给了他,这让刘一燝心中百味杂陈之余,也不禁对朱由校生出了真正的感激与敬畏之心!
嘭——嘭——嘭
寂静的落针可闻的暖阁中,刘一燝最终下定了决心,狠狠给朱由校磕了三个响头,昂起头朗声道:“老臣屡次顶撞陛下,然陛下有海纳百川之心,不但容忍老臣至今,还委以重任,老臣若再不知感恩,必被天地所弃,只是老臣愚钝,实在不知陛下所言之事,该如何下手还请陛下指教!”
朱由校见刘一燝终于上钩了,笑了笑说道:“刘阁老乃是宏文大儒,朕不过是后学末进,指教可万万不敢当,只是朕有些建议请刘阁老听听就是了!”
刘一燝连忙施礼道:“请陛下赐教!”
虽然刘一燝连赐教二字都用上了,可见已经是彻底的心悦诚服了,不过朱由校也不跟他抠字眼了,笑呵呵地说道:“刘阁老要创立新学不妨从简单处入手,而儒学中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无非就是《论语》了,刘阁老可以重新注释《论语》,以此为契机拉开新学创立的大幕!”
刘一燝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两千多年来《论语》被多次注解,很多已经成为定规,老臣若是重新注解怕是难以下手啊!”
朱由校白了一眼刘一燝道:“就是因为两千多年来《论语》被多次注解,所以《论语》的真意才被人误读、误解了,而刘阁老你要做的就是去伪存真,恢复《论语》的本来面目,让圣人的真意重见天日!”
这回刘一燝算是彻底懵了,其实不但是他,就连方从哲和徐光启也懵了,他们都是读了一辈子《论语》的人,怎么就没读出来《论语》还有什么错漏和曲解圣人之意的地方呢?
朱由校看着三个明显有些头晕眼花的老头子,叹了口气道:“不说别的,就是《论语》学而篇那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现在的解释就有很大的问题!”
三个老头齐刷刷躬身道:“请陛下赐教!”
朱由校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们先起来,然后道:“这句话现在的解释太肤浅了,什么读书就要多温习才快乐,有好朋友自远方来就高兴,别人不理解也不发火才是君子,这完全就是曲解圣人之意,如果孔圣人就这点儿水平,他还能成圣吗?”
四个老头儿全都傻了,本来对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不感兴趣的张维贤也愕然地看着朱由校,他虽然是世家子弟但也是进过学的,对于《论语》上的这句话再熟悉不过了,他还真不知道这句话还能有什么解释!
他们可不知道,朱由校前世的时候,看过一部由湾湾一位老学者写的《论语别裁》,上面对于论语有着新颖且细致的解释,通过那部书的注释,人们会发现《论语》绝对不是一部禁锢人思想的著作,不过古代的统治者和文人阶层固化的思维,把孔子的思想送入了死胡同!
朱由校看着四个有脑血栓前兆的老头子,优哉游哉地说道:“这句话大可以延伸出另外的意思,比如说,人学会为人处事的道理,时常回想自然欢喜,有人赞同自己的道理,不管那人在不在身边都是欢愉的,别人不理解自己的道理,也不必去恼怒,大可以在宣扬与争论中让别人接受自己的道理,或者改良自己的道理,这才是真正君子所为!”
“嘶!”朱由校话音落下,整齐的吸气声便响了起来!
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三个老头子整肃衣冠,伏地叩首,齐声道:“天降圣人于我大明,真乃大明之幸、万民之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维贤这时候也不敢站着,不过他这个兵部尚书又不能跪,只好一恭到地摆出一副无比激动的模样!
朱由校摆摆手道:“都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实在是没意思,《论语》中像这样可以深入解读的句子还很多,更可以把分章分句的《论语》前后联系起来解读,总之这件事刘阁老就大胆去想,大胆去做,如果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来问朕就是了!”
刘一燝颤巍巍地起身问道:“陛下,新学如何定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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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新式火枪
朱由校还没回答,李进忠却颠儿颠儿地进来了,直接禀报道:“万岁爷,李大匠请来了!”
刘一燝正把话问到节骨眼儿上,被李进忠这一打扰,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指着李进忠怒吼道:“你个阉奴,陛下正说立宗立学这等千秋万代的大事,你也敢胡乱打扰?看老夫不打死你!”
说着,刘一燝便左右寻摸打死李进忠的兵器,可惜这暖阁中实在没什么趁手的家伙,老头儿转了一圈之后,竟然抄起锦凳就要照着李进忠砸过去!
朱由校一看这还了得,连忙阻止道:“刘阁老且慢动手,朕请李大匠来也是与你的新学有关!”
刘一燝一听来的人和新学有关,火气立即就消了,放下锦登请罪道:“陛下请恕老臣君前失仪之罪,却不知这李大匠与新学有什么关系?”
朱由校见刘一燝变脸比翻书还快也是无奈,只能说道:“有没有关系见到人你就知道了!”
随后朱由校吩咐李进忠去把人请进来,李进忠刚刚被吓了一跳,也怕自己误了大事,连忙小跑着出去了,过不多时李老憨捧着一个四尺长,半尺宽的木匣子跟着李进忠进了暖阁!
现在的李老憨可不是第一次见朱由校时的模样了,虽然神态间还带着挥不去的卑微之相,可身上却是一身青布棉衣棉裤,脚上穿着厚底儿的棉鞋,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见礼之后,李老憨呈上木匣子,说道:“万岁爷,您让打制的新火铳已经完工了,大汉亲军的军爷们试射后都说这新火铳好用,劲儿也够大!”
朱由校打开木匣子,看到里面放着一直长一米六左右,带枪托和簧片的燧发火枪,在火枪的下放还放着一个小盒子,朱由校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盒牛皮纸包裹的定装弹药,这弹药一头尖一头平,尖的一头是铁砂,平的一头是火药,倒是很好分辨!
拿起了那支做工精巧的燧发火枪,朱由校仔细打量着,这是一个月前他交代李老憨制作的,图纸也是他亲手绘制的,另外还有几样东西的制作方法和用料,朱由校也一并交给了李老憨,不过那几样东西可是朱由校用来赚大钱的,自然不适合当众去说!
单说朱由校打量着手中这支燧发火枪,心中不得不感慨工匠们的巧手了,这支火枪枪管是用铁皮卷制锻打而成,枪管的厚度达到了半寸,从枪口的纹路上看,铁皮打制的极为紧密,枪管内部也极为规整平滑!
用柏木制作的枪托,完全是后世步枪的模样,护木也延展到枪管三分之二处,这让火枪不但能抵肩射击,同时也便与手持,这可比军中现在使用的那种没有枪托的鸟铳好用多了!
不过这支枪也不是没有缺点,那就是长度和重量,为了保证射程和威力就必须加大装药量,所以为了不炸膛,火枪就需要坚固厚实的枪管,再加上配合枪管的枪托,让这支火枪的长度达到了一米六,重量更是达到了十九斤!
虽然这样的长度和重量对于射击和行军都是一个不小的负累,可就目前金属材料的硬度,以及火药威力来看,这已经是最优化的设计了,何况加装了打火簧片之后,省去了火绳的麻烦,再加上定装弹药的使用,让这支火枪已经成为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单兵火器了!
看着手中的这支燧发火枪,朱由校不禁感叹,大明皇家拥有如此巧手的匠人,日子过得却是苦巴巴的,也不知道以前那帮皇帝是怎么想的,哪怕为了面子不好直接出售造办处生产的产品,偷偷的卖出去也可以捞大把的银子啊!
“试射过了吗?”朱由校看了半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随口问了一句!
“回皇上的话,已经试过了,大汉亲军的军爷们打过,百步之内可以打穿二寸厚的木板,八十步虽然打不穿棉甲,可也能在面甲后面的木板上留下一个小坑,五十步内棉甲、木板都能打穿了!”李老憨脸上带着些许得意地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已经从李老憨的话里,知道了这种燧发火枪的威力了,其射程绝对超过一百五十步,但最佳射程是五十步,不过八十步之内打死披甲的敌人,也是可以做到的,毕竟就算八十步打不穿棉甲,可那种冲击力也绝对会让任何躯干中枪的人,丧失战斗力!
“多久能放一枪?”朱由校对这样的威力非常满意,便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个小老儿也算过,生手的军爷十五息放一枪,手熟了之后十息能放一枪!”李老憨脸上的得色更甚,这可是他打造过的打的最快,威力也最大的火铳了!
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按十息打一枪来计算,也就是说熟手的战士,可以做到九秒左右装填完毕,这样的速度,足够保障三排射击的连续性了!
最后朱由校扫视了一下在场的四位大人道:“不如咱们去试试这火枪如何?”
这个时候朱由校提出这个要求,众人自然不能违拗,便簇拥着朱由校向暖阁外面走去,出了暖阁便看到太监立好的木靶,另外还有一队大汉亲军在周围守护着!
朱由校拎着那支火枪,走到距离木靶八十步的地方,一伸手,李进忠立即将一枚定装火枪弹碰到朱由校手上!
方从哲见朱由校竟然要亲自试枪,连忙阻止道:“陛下,此乃凶器,天子用之不详,还是让别人试!”
朱由校看都没看方从哲,很熟练地将平整的纸卷儿尾部咬破,然后将里面装着的火药倒入枪管,又将包着铁砂的纸卷儿揉成一团,连同里面包着的铁砂塞入枪管,最后用通条捅实了!
紧接着朱由校架起枪,搬开枪管后部的簧片,略一瞄准便扣动了扳机!
嘭——
随着一声闷响,枪口冒出一股浓烟,随即浓烈的火药味儿便弥散开来,而八十步之外的那个木靶的中心位置,被打出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窟窿!
“万岁威武!”
“万岁威武!”
“万岁威武!”
周围的大汉亲军见朱由校一枪便打中靶心,立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接着朱由校又打了两枪,在木靶上打出了一个整齐的三角形,而他这三枪总共用了不到三十息的时间,这样的成绩已经比大汉亲军中那些好手还要强一些!
三枪打完,朱由校又检查了一下火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枪还不错,叫人试试看最多能打多少枪,如果能连续打两百枪,就能大量打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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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可恶的红毛番
李老憨看朱由校对自己打造的这支火枪很满意,老脸都笑成菊花了,打着躬说道:“回万岁爷,小老儿打造的这支火枪,别说连打两百枪,就是五百枪也没事儿,如果打不到五百枪,万岁爷就取了小老儿这颗脑袋去!”
朱由校拍着李老憨的肩膀道:“您老人家这颗脑袋可宝贝的很,朕是万万舍不得要的,朕只求你们老几位长命百岁,给咱们大明朝多带出几位大匠出来!”
李老憨被朱由校说的是热泪盈眶,擦着泪水道:“万岁爷放心,小老儿保准不藏私,把这身本事原原本本传下去,等小老儿回去也跟他们几个老家伙说,谁要是带徒弟的时候敢藏私,小老儿就跟他拼命!”
朱由校好言劝慰了几句,又将李老憨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朕让你们做的新琉璃可做成了?”
李老憨眼里的泪水还没干,但此时却露出了饿狼般的目光,微微点头,低低的声音道:“万岁爷放心,东西已经做出来了,纯净、透明,做了一辈子琉璃的王犇眼睛都哭肿了,不过这件事按照您的吩咐,只有将作监几位大人,和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知道!”
朱由校一听他秘密交代的任务,竟然这么多人知道,不禁眉头皱了皱,但却没多说什么,又赞扬了李老憨几句,便让他带着火枪离开了!
等李老憨走了之后,朱由校才看着在一边傻站了半天的四位大人说道:“诸位对这支火枪有什么看法?”
已经就任兵部尚书的张维贤立即挑着大拇指道:“这火枪打的远,劲儿也大,尤其是皇上的枪法更是出神入化,只不过这东西明明是火铳,皇上为什么要称其为火枪呢?”
朱由校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的枪指的只是长枪,而火枪是被称为火铳的,不过朱由校倒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只是笑了笑说道:“火铳本来就是从宋时的突火枪演变而来,所以叫做火枪也没什么不妥?”
张维贤立即躬身施礼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老臣受教了!”
朱由校又转向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三人问道:“不知三位大人对这新式火枪有什么看法?”
方从哲道:“这新式火枪的确是军中利器,如若配发军中,定然能克敌制胜,只是此物威力太大,军中倒不宜配备太多,否则怕是要有祸事!”
朱由校翻了翻白眼儿,嗤笑道:“方阁老还是太小家子气了,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大量装备军队,如果朕手下有十万火枪兵,足以安定天下,如果朕手里有五十万火枪兵,就算打到天边儿去也不在话下!”
刘一燝最听不得朱由校时常冒出来的这种穷兵黩武的言论,哪怕他刚刚被朱由校委以重任,又被朱由校大大地震惊了一次,但刘一燝骨子里那种儒家根深蒂固的保守思想还是没有改变,所以在这个时候刘一燝必然是要说话的!
“陛下,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兵家之事总归不详,还请陛下三思!”刘一燝这番话说的中规中矩,也没什么烟火气,倒是显得恭顺了很多!
“是啊!刘阁老说的对,穷兵黩武总归不是好事,可刘阁老只记得前一句,却忘了后面那句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了,何况现在还不是太平盛世,东虏、蒙古就够我们头疼的了,海上还有远道而来的敌人,澳门、台湾都被西洋人占据了,他们不远万里踏海而来,为的是土地和财富,只是现在他们的力量不足,所以只能做海商、海匪,可如果有一天他们的力量足够强大了,就会把我们像牲畜一样驱赶、宰杀,到了那时候宗庙、道统、祠堂,都会化为齑粉,刘阁老你说我们是现在就开始准备,还是坐以待毙,等着灭顶之灾临头呢?”
朱由校一番长篇大论,把刘一燝说的是目瞪口呆,他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方从哲和张维贤跟他一样,都是一脸错愕和不解,倒是徐光启眉头紧皱,似乎明白一些!
“陛下,请恕老臣愚钝,北方胡虏素来就是中原大患,你来我往打了几千年了,可中原还是中原,汉人还是汉人,怎么那些红毛番会比胡虏还要厉害?竟然要绝我宗祠,灭我文化?”刘一燝现在也学会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了,既然不明白朱由校的话,那问清楚就是了!
“这事你可以问徐尚书,他会告诉你为什么的!”朱由校指了指徐光启说道!
三道惊奇的目光“唰”的一下,看向了还在皱眉的徐光启,方从哲一抱拳道:“徐尚书,还请为我等解惑!”
“唉!”徐光启叹了口气道:“在下早年与西人利玛窦交好,从他那里在下得知西洋诸国,都是信奉天主教的,而天主教是一神教,所有不信神的人,都被视为异教徒,是要被烧死的!”
方从哲眉头微皱道:“天下神佛多不胜数,信奉者更是不计其数,难道那些红毛番还能将天下人都杀光了?”
徐光启摇摇头道:“据下官所知,他们每到一处,若是当地人强大,他们便传教并与之通商,若是弱小,便杀其人,夺其地!”
刘一燝冷哼一声,冲着朱由校抱拳道:“此等人与强盗何异,臣请陛下下旨,驱逐我大明境内所有番人!”
朱由校对刘一燝这种排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刘爱卿所言极是,不过自从前元时有个叫马可波罗的意大利人,从中土回到欧洲,并且写了一部叫《马可波罗游记》的传记之后,原本只是在自己土地上打来打去的西方人,便开始了对整个世界的探索,可以说他们现在比我们了解这个世界,也更熟悉这个世界,虽然他们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朕认为师其长,去其短还是很有必要的!”
方从哲捻须笑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陛下深谙其中三味矣!”
“哈哈哈哈!”朱由校负手大笑道:“方阁老所言极是,我堂堂天朝不但要有引领万邦向善的气魄,更要有包容万邦的心胸,过去我们没了气魄也没了心胸,就知道围着自己这个小圈子打转转,实在是愧对天朝之名,因此朕要刘阁老开创新学,就是要重新振作儒家,要让儒家走上浅显易懂,包罗万象,造福万方的道路上来,因此朕认为新学就定名为普学,即为普世之学的意思,不知道刘阁老觉得怎么样?”
刘一燝这时候哪里还管的了其他?连忙躬身道:“老臣觉得如此甚好!”
徐光启见朱由校竟然有如此心胸,心中一动,施礼道:“陛下,微臣奏请陛下恩准,招募澳门之番人整训军伍!”
朱由校知道历史上徐光启的确提出过这样的要求,而且大明朝廷也真的招募了二十多个欧洲军官,不过因为语言和军制等等障碍无法沟通,这些人只留用了不到半年就被辞退了!
现在徐光启按照历史的脉络,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除了让朱由校感叹历史车轮的惯性之大,也觉得这是一个展开自己圈钱大计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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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闹事
不过朱由校虽然这么想,方从哲和刘一燝却有着另外的想法,现在朱由校力主军政分开,算是挖了文官的根基,但只要徐光启这个工部尚书主持招募番人整训军务一事,那在文武分治这件事情上,还是有机可乘的!
就在两个老狐狸眉来眼去的时候,朱由校开口道:“徐爱卿此议甚好,不过光招募军事人才太过小气了,这样!既然徐爱卿熟知番人之事,就请徐爱卿负责招募番人的军官、匠人、学者,招募来京之后,这些人都交给司礼监,朕自然会安排他们的差事的!”
方从哲和刘一燝听了这话,脸色又是一变,他们已经知道面前这位小皇帝,力主文武分际的心思已经不可动摇了!
不过徐光启没有他们那么多的心思,得了朱由校的旨意立即躬身应道:“臣遵旨!”
朱由校又对四位大臣道:“今日是近卫军成军的日子,朕是要去看看的,不知四位爱卿,可愿意随朕去军中看看?”
既然皇帝已经发话了,方、刘、徐、张四人自然不会驳了这个面子,尤其是张维贤,他现在已经是兵部尚书了,对于近卫军的事情,自然更加的上心一些!
朱由校吩咐侍卫陪同四位大臣乘车先去城西大营,他自己则去换了衣服,然后在一千大汉亲军的护卫下,出了紫禁城直往西直门而去!
不过为了不和那帮叩阙的大臣碰面,不管是方从哲他们四个,还是朱由校自己都是从侧门出的紫禁城,然后绕路再走西直门!
等出了城之后,朱由校便带着一千大汉亲军,纵马往城西大营疾驰而去,反倒是先出来的方从哲四人,因为乘坐的是马车,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当朱由校率领一千大汉亲军到了城西大营时,看到营中正是纷乱一片,营中五万多人,有差不多万余人聚集在校场之上,四周则围着其余的军兵,显然这是出事了,不过双方都很刻制,虽然喧哗声此起彼伏,却没有动手的迹象!
不过最让朱由校感到满意的是,即便营中有这样的变故,但各处岗哨却没有减少,很显然这说明李如柏还能控制住场面!
朱由校率领兵马到了营门口,哨兵验看了令牌,正要去通禀,却被朱由校给拦住了,留下一个亲卫等方从哲他们之后,朱由校直接纵马进入了城西大营!
“大将军,俺们抛家舍业跟着你进关,到了地方您老可不能卸磨杀驴啊!”一个五十来岁,头发花白,但却依然魁梧的老兵,满脸悲愤地冲着一脸苦涩地李如柏喊道!
“是啊!俺们离家从军,就是为了打东虏,可到了京城咋就不要俺们了?昨个儿万岁爷还来过,许下了那么多好处,难不成大将军是要把俺们踢出去吃空饷?”又一个年纪不小,也是须发花白的雄壮老兵也跟着喊了起来!
面对这些老兵的责难,李如柏真是有苦说不出,作为带兵的老行家,他自然知道如朱由校那样将军队按年纪划分,会极大的提高战斗力,可问题是他招兵的时候都是按战兵招的,现在要将一部分人划拨为辅兵,自然会有人闹事!
这要是在辽东遇到这样的事情,李如柏自然一声令下,先砍他几十个脑袋,其余人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哪怕这些人真的哗变,大不了狠狠杀上一场,也就平定下来了,可眼下可是在天子脚下,这要是闹出事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就在李如柏苦思对此时,只听一阵马蹄声响,李如柏转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变,暗道:“万岁爷怎么来了?”
可不管李如柏心中是惧还是怕,皇帝驾临他自然必须去接驾,所以李如柏也顾不得吵闹军兵,急忙迎向了朱由校,而朱由校看到李如柏过来,也是一带缰绳停住战马!
“臣李如柏,恭迎陛下!”到了朱由校马前,李如柏连忙躬身施礼。
“这是怎么回事?”朱由校微皱着眉头,看着乱哄哄的校场问道!
“回陛下,今日臣按照陛下旨意,将军中不满十八以及超过四十岁的军卒筛选出来,有些军卒不明陛下深意,所以……”李如柏说到最后,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这种定性的话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怕是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头落地了!
朱由校倒是没追问什么,双脚轻轻一磕马腹,战马便向着校场走去,身后的一千大汉亲军紧随其后,倒是把李如柏给撂在了一边,不过李如柏也不傻,紧走几步跟上了朱由校!
在场的这些军兵自然是认得朱由校的,他们也没想到自己闹一闹会惊动皇帝,不少人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甚至几个带头的人,都吓得两腿发颤,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这些人中不乏悍不畏死之辈,但数千年皇权至上的思维,让他们远比畏惧死亡还畏惧朱由校,这不得不说华夏数千年的官本位思想,已经深入骨髓,即便后世也没有多少改变!
“你们为什么要闹事?”朱由校沉声问道!
虽然朱由校的声音不大,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但在朱由校马前跪着的几个人却听的一清二楚,面对来自至高无上的皇帝的问话,他们几个都忍不住一颤!
“回……回万岁爷的话,小的们之所以闹起来,就是想留在军中为万岁爷卖命!”在一阵沉默之后,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兵,才呐呐地说道!
能当着朱由校这个皇帝的面应对,也说明这位老兵当真是经历过世面的人物,不过他的话倒不会骗了朱由校!
“呵呵呵!”朱由校笑了笑道:“怕不是这么简单?你们是不是怕离了战营,军饷下降啊?”
“万岁爷圣明!”老兵被揭穿,虽然尴尬,但也没有狡辩!
朱由校低头看向李如柏问道:“李帅是怎么跟弟兄们说的?”
李如柏来不及细想朱由校为什么会叫他“李帅”,连忙躬身道:“回陛下的话,臣就是按陛下吩咐说的,四十岁以上的老兵进辅兵营,不满十八岁的进少年营!”
朱由校沉吟片刻,轻叹了口气道:“李帅没说明白啊!”
李如柏闻言额头上立时见了汗,他以为朱由校这是要让他背黑锅,不过以他目前的处境,即便朱由校把这个锅甩给他,他也得老老实实地接着!
于是李如柏把腰躬得更低:“陛下教训的是,臣知罪!”
朱由校自然知道李如柏的想法,根本没理他,直接对那些闹事的军卒喊道:“精兵减员是朕的旨意!”
闹事的军卒见朱由校都这么说了,脸上无不露出戚戚然之色,他们这样的军伍汉子命不值钱,被诓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跟着李如柏来京城,也是看着李如柏给安家银子不手软,至于到了地头儿怎办他们其实也没多想,反正不过就是当兵送死的命,想多了也是没用!
这次之所以要闹一闹,也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多要些银子,可他们没想到竟然把皇帝给闹来了,这下子他们也不敢再乱哄哄的吵闹,只能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
朱由校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在出声,这种沉默在凛冽的北风呼啸声中显得更加压抑,让那些闹事的军卒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为首的几个心底里已经生出了一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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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可愿随朕斩阎罗
良久之后,朱由校才又高声说道:“既然你们不明白朕的心思,那朕就在这里亲口给你们说一遍,近卫军骑兵中,凡四十岁以上的老兵,全部编入训教营,负责军中后勤以及少年营的操练,军饷不变,凡是十八岁以下的少年,全部编入少年营,学文习武,操演兵法,军饷减半,余者编为战营,由大汉亲军负责操练,你们听清了吗?”
那些闹事的老兵一听成了辅兵军饷也不减,自然没了怨气,不过一帮不满十八的少年兵见自己的军饷少了一半,脸上的神色愈发的垮了!
更有一个调皮捣蛋的,猫在人群中喊道:“凭啥那帮老油子军饷不减,俺们的军饷要减?”
听到这声喊,再场的众人都是倒吸口冷气,面前的可是皇帝,竟然敢这么说话,当真不怕死吗?
朱由校却没有生气,端坐在战马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道:“敢说话却不敢露面,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朕看这就是个地老鼠!”
朱由校话音一落,便有人窃笑起来,那喊话的少年兵实在受不的嘲笑,猛地把手举起来喊道:“话是俺牛二狗说的,万岁爷要砍要杀随便!”
那个叫牛二狗的少年兵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倒是高壮,只是脸上稚气未脱,在加上一副梗梗着脖子,涨红着脸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二狗子,你胡咧咧啥?还不赶紧给万岁爷磕头认错!”为首的老兵深知厉害,立即喊了一句!
可是牛二狗却是狗咬骨头不撒嘴的脾气,把脑袋一歪嚷道:“万岁爷要减俺们军饷,总要给个道道,要不然俺不服!”
为首的老兵气的差点儿从地上蹦起来,可他面对朱由校,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压着嗓子喊道:“二狗子,你不要脑袋了?赶紧给万岁爷请罪!”
牛二狗还要再说话,朱由校却是一挥手止住了他,然后摇着马鞭道:“老兵进了训教营,不但要负责军需还要养马,还要教你们这些奶娃子习武,他们的军饷自然不会减少,可你们进了少年营,不但没什么用处,老子既要管吃、管穿、管住,还要给你们找先生,教你们识文断字,更要找老军伍教你们行军打仗,还得给你们半饷,你小子满大明地界去打听打听,哪家的娃子给主家学徒做工,主家能给这些好处?也就是老子这个皇帝,钱多的烧手,才做了这个冤大头,你小子还敢喊冤枉?信不信老子现在把你踢出军营,这些人没一个说老子的不是!”
朱由校一口一个老子,虽然粗鄙不文,但却极对这帮兵痞的胃口,顿时校场之上便哄笑了起来,牛二狗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害怕真被赶出去,而喏喏的不敢再言语了!
朱由校用马鞭指着牛二狗道:“老子记住你小子了,日后在少年营习文练武若是不用功,别人抽一鞭子你小子就抽两鞭子,若是不成才就给老子当一辈子马夫去!”
牛二狗见朱由校不赶他出军营,一颗心也放下了,嬉皮笑脸地道:“万岁爷您老放心,俺保准儿用功上进!”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马前跪着的几个老兵,问道:“你们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几个老兵连连道:“万岁爷爱兵如子,小的们没有不满意的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看向李如柏,问道:“按军律聚众闹事该如何处置?”
李如柏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压下去了,自然也轻松了不少,听朱由校问话,连忙躬身道:“回陛下,按军律聚众闹事,为首者斩,悬首示众,从者杖五十!”
李如柏话音一落,那为首的几个老兵脸色顿时变了,不过他们也是从军多年的老行伍,知道李如柏所言没有任何偏颇,而且还当着皇帝的面犯了军律,想来脖子上这一刀怕是逃不掉了!
朱由校看向校场中的军兵,高声道:“今天朕要告诉你们,一支军队之所以百战百胜,最重要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纪律,只有万众如一,令出如山,这支军队才能战无不胜!”
说到这里,朱由校看着跪着的几个老兵问道:“你们可知罪?”
带头闹事的老兵一共五个人,相互看了看,都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不禁神色更加黯淡,沉默良久还是为首的那个老兵叩头道:“万岁爷,今天这事儿,都是小的闹出来的,若说为首便只有小的一人,请万岁爷取了小的这颗头,以正军法!”
另外四个老兵见他将罪责全揽下来了,顿时有人叫道:“秦大哥,这事儿是咱们商量后才鼓噪起来的,怎么能算你一个人的罪过,要死咱们也一起死,免得路上孤单!”
又有人跟着道:“这话没错,咱们虽然是粗人,但义气二字却不能丢,既然咱们一起做了这事,就一起上路!”
说到这里,朱由校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今日之事首先是主将传令不明,其次是军兵纪律不严,既然主将先有错,那么必然先罚主将,李如柏传令不明杖二十!”
李如柏心中一松,知道这件事自己算是滑过去了,,连忙躬身谢恩道:“罪臣谢主隆恩!”
随后由大汉亲军上前,将李如柏倒剪双手押了下去,很快行刑官高亢的报数声和军杖的击打声便传了过来,听着那啪啪的击打声,所有的军兵都忍不住眉头微微跳动!
朱由校又看向那五个为首的老兵,随着朱由校的目光射来,那五个老兵已然是面如死灰,虽然他们不畏惧死亡,但不管是谁在面对死亡时,都难以泰然自若!
良久之后,就在五个老兵神经都要崩断了的时候,朱由校才沉声道:“虽然这件事主将有错在先,但尔等聚众闹事,依然是罪责难逃,不过这件事朕也有过错,所以你们的罪由朕代为受之!”
言罢,朱由校摘下头顶棉盔,一手捋直了头发,一手拔出雪亮地钢刀,唰拉一刀下去,一头长发齐颈而断!
朱由校高举手中断发喝道:“军法无情不能懈怠,朕亦不能私自赦免,不过今日之事朕亦有过,如斩你五人却又是让你们代朕受过,所以朕以发代首,斩了朕之发便算斩了你等之头,你等五人犯错,朕便五年不蓄发!”
接着朱由校又喝道:“曹陵何在?”
曹陵虽然被朱由校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但听闻朱由校叫自己,当即提马上前,以右手握拳捶胸高喊道:“末将在!”
朱由校将手中断发向前一递道:“即日起你便是近卫军骑兵的宪兵官,执掌军中法度,朕的这束头发,你将它挂在旗杆上,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军法无情,即便朕犯之亦不能免刑!”
曹陵激动的有些微微发颤,但他还是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提马再次上前几步,双手接过朱由校手中断发,喝道:“末将遵旨!”
随即曾凡带马后退数步,一转马头朝着点将台疾驰而去,到了点将台前,曾凡翻鞍下马,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紧接着他又几步越上点将台,将李如柏的帅旗降下,用皮带将朱由校的断发扎紧,系在李如柏帅旗之上!
当帅旗再次升起时,除了李字大旗迎风招展,一束漆黑的断发,更是引人注目看着自己的断发挂在旗杆上,朱由校又高声喊道:“有人会说朕这是邀买人心,朕可以告诉你们,这就是邀买人心,朕就是要用最丰厚的军饷,最坚利的器甲收买你们,不但你们活着的时候要为朕卖命,哪怕你们死了,你们的灵位也要供在朕的皇陵之中,等朕百年之后,还要率领你们挥旌旗,斩阎罗,涤荡黄泉,不知诸君愿与朕同往否?”
铮——
说到这里,朱由校再次拔出腰间佩刀斜指向天,或许是因为受到朱由校气势感染,他胯下战马爆叫一声人立而起。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怎么着,天空中密布的乌云,骤然就裂开一道缝隙,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正好照在朱由校的身上!
少年天子立马抽刀,一头断发迎风飞舞,在那一缕阳光的照耀之下,竟然有说不出的威严和气势!
首先是那一千大汉亲军,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右手握拳击胸,发出一声整齐的闷响,紧接着便是如雷的吼声:“吾等愿随陛下斩阎罗,涤荡黄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的沉默之后,校场上所有将士,也都有样学样地握拳击胸,高呼道:“吾等愿随陛下斩阎罗,涤荡黄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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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军制
早就进了军营的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张维贤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方从哲低声自语道:“陛下今年还不到十七岁?”
刘一燝听到方从哲的话,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道:“是啊!可这份心机和才略,却是咱们这些老家伙没法比的了!”
徐光启见两位阁老竟然如此议论君王,低声提醒道:“二位阁老,妄议君王怕是有失体统?”
方从哲和刘一燝互相看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齐齐冲着徐光启拱手道:“多谢子先提点!”
子先是徐光启的字,按照明朝官场的规矩,称呼名字是交恶的表现,关系一般的则以官位相称,只有同党同群的自己人,或者门生故吏,才会以字相称以示亲近!
徐光启明白,方从哲和刘一燝今天称呼他的字,就说明他这个大明学术界和官场的另类,已经被大明朝廷的中枢主流接纳了,这让徐光启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
而此时朱由校已经摆平了那些闹事的军兵,现在校场上军兵分成了三部分,老兵、青壮、少年各自在充当宪兵的大汉亲军指挥下,按部就班地排队造册!
朱由校披头散发地到了四位朝臣面前:“四位爱卿来的好快,咱们还是先到大帐说话!”
随后有对曾凡道:“把张帅也带到大帐,叫上军医立即给张帅处置伤口,再找精擅外伤太医来侍奉!”
曾凡领命而去,朱由校带着四位朝臣也到了中军大帐,没过多久李如柏也被人抬了进来。李如柏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尽管行刑官已经手下留情,可二十军棍下来,也被打了个凄惨无比!
朱由校见了李如柏这副模样,也没有太过做作,只是笑道:“李帅这军棍挨得可冤枉?”
李如柏虽然无法起身,但还是趴在担架上道:“罪臣领兵无方,险些闹出祸事,陛下只打二十军棍已经是莫大的恩德,罪臣若是再觉得冤枉可就辜负了陛下这份恩典了!”
朱由校不置可否地一笑道:“恩典和恩情一样,少些还能让人感恩戴德,多了反而就是累赘了,所以李帅不必记得什么恩典,只要记住大明军规不容情就是了!”
李如柏不知道朱由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垂着头应了声:“臣明白!”
朱由校这时才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往帅案上一扔道:“近卫军乃是朕亲手组建的新军,所以一应建制和章程自然不能沿用旧制,这本册子里是朕拟定的近卫军建制和晋升体制,你先看看!”
这边朱由校话音刚落,乔旺金便上前将册子拿起,然后送到李如柏面前,虽然屁股上疼的火辣辣的,但李如柏还是强打精神,捧起了册子仔细看了起来!
看过一阵之后,李如柏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本册子上所记述的军队编制、军职晋升、军功评定与封赏,跟他所熟知的那一套完全不同!
当年老朱统一全国后,便采纳刘基的建议,设立了军卫法,也就是在全国建立卫所,防御各个要害地区,而中央设置大都督府,统一管辖全国的军队。
不过洪武十三年,老朱觉得大都督府军权有些过于集中,于是将大都督府改为五军都督府,所谓五军就是前后左右中五军,打那时候起五军都督府就作为大明最高军事机关,掌管全国卫所军籍。
同时军队的征讨、镇戍、训练等则听命于兵部,每当遇有战事,兵部奉皇帝旨意调军,任命领兵官,发给印信,率领从卫所调发的军队出征,等到战争结束,领兵官缴印于朝,官军各回卫所。
如此一来就做到了统军权与调军权分离,也初步建立了将不专军、军不私将的军事制度,而这一切最根本的意义,就是保证皇帝对全国军队的控制。
同时军队在地方,设都指挥使司,也叫都司,设置指挥使,作为地方统兵长官。而在都司之下,尤其是要冲地区的府、县设置卫或者所。
一般情况下每个卫,由卫指挥使率领,下辖5个千户所,共5600人;千户所由千户率领,下辖10个百户所,共1120人,百户所由百户带领,下辖2个总旗,共112人;总旗下辖5个小旗,共50人;小旗10人。
到了洪武二十六年,整个大明朝的都司、卫所基本设定完毕,共设都司17个、行都司3个、留守司1个、内外卫329个、守御千户所65个,兵额最多时达到了270余万人之巨。
不过别看各地卫所的人数众多,可真要是打起仗来,要依靠的却不是他们,也就是说大明朝的270万卫所兵,从一开始就是被设定为自己种地养活自己的地方安保部队!
所以明朝打仗的主力,还要看京军和地方军,所谓京军自然是大明朝卫军的精锐,平时这支部队宿卫京师,到了战时就作为征战的主力。
洪武初年,京军设有48卫,等朱老四迁都北京,导致明朝京师接近前线,所以京军直接扩编到了72卫,并正式成立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
平时,五军营练习营阵,也就是主力步兵,三千营则负责巡哨,有些像宪兵的意思,真正的精锐神机营,则掌管火器,到了战时,神机营也是必须扈驾随征的部队,后来虽然京军制度又多次更改,但大体上没有什么变化!
此外,京军中还包括拱卫皇帝的侍卫亲军,如锦衣卫和金吾、羽林、虎贲、府军等12卫军,以及隶属御马监的武骧左右、腾骧左右等4卫营。
而说到地方军,则包括卫军、边兵和民兵三大类,卫军已经说过了,就是配置于内地各军事重镇和东南海防要地的地方安保军队,而且还是自给自足的那种。
边兵则是防御北方蒙古骑兵的戍守部队,配置于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的9个军镇,也就是历史上很牛的九边雄兵,这九边雄兵可以说从明初到明末,战斗力始终不俗,即便是清朝崛起之后,对于九边雄兵,也是以劝降收编为主,而不愿意与之拼死大战。
至于民兵就复杂一些了,说白了就是军籍之外、由官府佥点、用以维持地方治安的武装,内地称民壮、义勇或弓兵、机兵、快手,西北边地称土兵,西南少数民族地区有苗兵、狼兵等土司兵。
另外还有不同行业和阶层组建的矿兵、盐兵、僧兵等,当然这些没有军籍的民兵,当遇到战争的时候,也常被朝廷召出征,等战争结束就直接令其返回原地。
可以说这就是大明朝基本的军事系统了,当初朱由校看的时候差点没昏过去,他实在想不明白,以老朱那么英明神武的人物,怎么会给大明朝设立这么一套繁琐、复杂、重复、效率低下的军事制度呢?
也正是要改变这点,所以朱由校才以现代军队体制,结合明朝军队的实际情况,设置出了一套全新的军队编制体制,当然这套新体制要像在全国推广是不可能的,所以朱由校决定先在他自己的近卫军中实行!
在朱由校这套军队体制中,首先规定了军衔制度,士兵的等级分为二等兵、上等兵、下士、中士、上士五个级别,军官则有准尉、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准将、少将、中将、上将、元帅三品十二级,其中元帅由皇帝本人担任,也就是说近卫军的军官,最高级别为上将,这样做自然是有助于皇帝对军队的掌控!
朱由校之所以直接把后世的军衔制度照搬过来,实在是因为重新设定一套军衔制度太过麻烦,而且后世的军衔制度既然得到了全世界所有国家的认可,自然有其独到和先进之处,如果为了迎合古人的习惯而进行改变,无异于自找麻烦还不讨好!
同时为了对应军衔制度,朱由校还设计了一套简易军衔标志,这套军衔为红色,不过不是佩戴的,而是直接缝制在军服或铠甲的左肩处!
由低到高分别为二等兵为一柄单刀,一等兵为两柄交叉的单刀。
下士为一杆竖直长枪,中士为两杆交叉的长枪、上士则在交叉的长枪中间,再加一杆竖直的长枪!
准尉为两柄交叉的长剑,少尉、中尉、上尉分别在交叉长剑的下方各加一道红色的细杠!
少校为一道粗一些的明黄色横杠,这也代表着近卫军为皇家所有,高级军官已经可以代表皇家了,中校、上校每升一级,加一道横杠!
准将的军衔标志为两杆交叉的明黄色火枪,象征着近卫军未来将实现火器化,少将、中将、上将每升一级,则在交叉的火枪之下,增加一条横杠!
近卫军最高军衔元帅,因为是由皇帝亲自担任,所以没有军衔标志!
同时近卫军最基本的军事单位从小旗变成了伍,对应现代军事体制也就是班,一伍编制15人,其中伍长一人、副伍长两人,之所以这么设置,是因为朱由校将伍细分为三个战斗组,这样一来伍长和两个副伍长正好各带一个战斗组!
在伍之上就是小旗,也就是现代军队中的排,每个小旗编制三伍,设小旗一名,共计46人,战时如果小旗阵亡,则由三个伍长依次顶上,伍长阵亡则由副伍长依次顶上,这样就有效地杜绝了基层军官阵亡,导致伍或者小旗失去指挥而且溃败的情况!
再往上就是总旗,也就是相当于连,每个总旗设总旗官一人,督导官一人,下辖三个小旗,同时总旗官麾下还单独设置两个伍,一个伍专门负责保护总旗官,以及向各小旗传达命令之用,另一个伍则是负责做饭的伙头军,如此一来总旗就相当于三个小旗,十一个伍,共计160人,总旗管阵亡,职务由小旗官依次顶替!
督导官是朱由校别出心裁弄出来的职务,作用相当于后世军中的指导员,负责教授士兵识字,宣讲忠君爱国的思想,最重要的则是监督军中纪律,并且对违反军纪的官兵进行处罚,不过为了不让督导官做大,朱由校还在军纪中特别加上一条,督导官与宪兵官不得参与指挥,战时要绝对服从长官军令!
而总旗之上则是镇,这相当于现代军制中的营,每镇设镇守一人,副镇守两人,宪兵官一人,下辖三个总旗,一个负责保护镇守,传达军令,整肃军纪的宪兵小旗,总计560人!
在镇之上则设旅,每旅设旅长一人,副旅长两人,总宪兵官一人,下辖三个镇,一个宪兵总旗,共计1844人!
旅之上则是师,每个师设指挥使一人,指挥检使两人,总务官一人,下辖三个旅,一个卫戍镇,一个辅兵镇,共计6656人,而这就是朱由校目前给近卫军设置的最大的军事单位!
不过在师之上虽然没有军队建制,但却有一个指挥单位,朱由校称之为督帅府,这是一个纯粹的战时指挥单位,每个督帅府可以下辖三到八个师,由督帅统一指挥!
现在的近卫军骑兵,就是大明朝有史以来第一个督帅府,督帅自然就是被打了屁股的近卫军骑兵前指挥使李如柏,而朱由校称其为李帅也是这么来的!
李如柏虽然第一次接触这种军制,但他终究是老行伍出身,看完之后就算出来,他现在剩下的精锐骑兵加上辅兵,正好可以组建五个师!
而朱由校上来就设置了督帅府的情况来看,这支近卫军骑兵真的是要准备打仗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3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陛下!”李如柏合上了小册子沉吟片刻问道:“请问军中职务如何安排?”
朱由校毫不迟疑地道:“由你负责选贤任能,这个朕绝对不会干涉,不过近卫军组建初期,指挥使、指挥检使每个月调换一次,旅长、副旅长两个月调换一次,镇守、副镇守三个月调换一次!”
李如柏听了这话不禁愣住了,错愕地道:“陛下,如果这样的话,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对于战事怕是不利啊!”
张维贤也跟着说道:“陛下,兵将贵在相知,如此方能如臂使指,若是频繁调换,怕是不妥啊!”
朱由校淡然笑道:“二位爱卿,你们使筷子的时候,可必须只用一双?换了别的筷子就不会使了?”
张维贤和李如柏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品出了一番味道,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彻底明白朱由校的意思,只能齐声道:“请陛下明示!”
朱由校看了一眼他们二人道:“所谓兵将相知,朕看来有两个层面的意思,第一是训练操典不统一,导致练兵时主将的痕迹过于明显,这样的军队只要换了主将,自然就会战力大减。第二就是武将拥兵自重的借口了,只有这样武将才能保住自己的军队和地位。朕要做的是所有军兵完全按照统一的操典训练,试问所有的军兵都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还有什么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一说?”
张维贤和李如柏对于朱由校提出的第一点还有些不以为然,不过第二点可就要命了,这是朱由校在暗示他们,不要想着拥兵自重,否则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会再反对朱由校的做法了!
于是二人很有默契地施礼道:“臣明白了,多谢陛下赐教!”
朱由校也不管他们是真的明白了还是假的明白了,反正自己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如果再有人想着把军队攥在自己手里,那他的刀子多快,想必就要让这些人知道知道了!
处理完了近卫军骑兵的事情,朱由校又对张维贤说道:“老国公,近卫军骑兵的事情,朕就已经交给李帅了,不过近卫军步兵的组建还需要兵部协助一下!”
张维贤连忙欠身道:“请陛下吩咐!”
朱由校说道:“调戚金和秦良玉各带三千人入京,组建近卫军步兵,戚金为近卫军步兵指挥使,近卫军督帅府副督帅,秦良玉任近卫军步兵副指挥使,主管近卫军步兵,另外在北直隶招募两万四千名十八至二十岁的青壮,由着三万人组成近卫军步兵,记住了,朕要招募的士兵,只有三个要求,第一是家里穷,而且是越穷越好,第二是一定要身家清白,第三是身体一定要健康,不能有任何残疾、隐疾,老国公明白了吗?”
张维贤现在明不明白都要说明白,反正小皇帝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他是不会有任何反驳的,于是张维贤应道:“臣明白!”
不过张维贤也不是木偶,而且他也知道,小皇帝是不需要木偶的,所以应下这个差事之后,便问道:“陛下,敢问新招募的士兵安家银子和军饷怎么定?”
朱由校想都没想就说道:“安家银子十两,每月军饷三两,戚金和秦良玉的兵士也按这个标准执行!”
听了这话在座的几位老大人,无不感觉牙花子一阵发酸,这位小皇帝,岁数不大,手笔可从来不小,这一下子就是三十多万两银子出去了,而且这还是起步价,日后这支近卫军的各项开销才是大头呢!
张维贤也是感觉一阵阵的心疼,但还是应道:“臣记下了!”
随即,张维贤又问道:“请问陛下,现有京营各部如何处置?”
朱由校想了想道:“京营为国所有,自然由五军都督府指挥,由兵部掌管,军饷、器械也要由兵部与朝廷各部协调,不过现在京营空额、老弱太多,需要大力整顿裁汰,不过暂时先不用补充员额,裁汰下来的老弱,直接送到皇庄安置!”
张维贤再次应是,心中却是暗道:“看样子万岁是要把皇家掌握的大军与朝廷掌握的大军分开啊!不过这样也好,我这个兵部尚书也不至于成了空架子!”
朱由校自然不知道张维贤心里在想什么,见城西大营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今天该办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朕先回宫,你们几位就好好商议一下,日后兵部、督帅府该怎么与朝廷各部合作,等有了章程,方阁老递个折子报与朕知道就行了!”
“臣等恭送陛下!”几位大臣连忙躬身行礼,将朱由校送出了大帐!
剩下的事情就是这几位之间怎么协调,怎么讨价还价了,不过有朱由校压着,他们倒是改了过去扯皮的习惯,完全是当面锣对面鼓的硬钢!
其中近卫军为皇帝亲军,除了驻地周边的事情需要跟朝廷协调,其他的不管是军饷还是武器,都是皇家管理,所以李如柏只是借了个地方,给张维贤和方从哲、刘一燝谈判,他剩下的就是看热闹了!
不过新鲜出炉的兵部尚书,英国公张维贤,倒是跟方从哲、刘一燝这两位当朝阁老挣得是面红耳赤,他们争论的重点还是军饷的问题,现在大明朝军饷最重的有京营、边军、辽军这三大块,至于其他地方的卫所、民壮之类的,到可以先放一放!
可就是这三大块,就已经让方从哲和刘一燝要炸了,因为这三支大军的军饷一年至少要三百万两,而且之前还有很多欠饷,再加上辽军新败,要抚恤,要重建,所以张维贤一张嘴就要了五百万两银子,就这还没算铠甲器械的损耗更换,如果全算进去怕是一千万两银子都挡不住!
方从哲那么有气度的一个人,听了张维贤报出来的数字,都忍不住气的直哆嗦:“老国公,你知不知道大明今年岁入才多少?不过四百八十万两,你一张嘴就要五百万两,难不成大明什么都不干,就养着你们兵部?”
张维贤本就是超品的国公,现在又是实权的兵部尚书,不说别的,光是架子就比别人摆的大,面对当朝首辅的斥责,这位老国公两手一摊道:“陛下让老夫管着兵部,老夫就必须把兵部的事情管好,如果说打仗打输了,陛下要了老夫这颗脑袋,老夫也没二话,可弄银子是你们朝廷的事情,这事儿老夫管不着,老夫只知道养多少兵,就要用多少银子,用多少银子就找你们要多少银子,你们若是不给,老夫自然要去找陛下陈情,你们与其在这里跟老夫争吵,还不如想办法弄银子去!”
方从哲被张维贤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张维贤哆嗦的更厉害了,他是死活没想到,兵部分割出去之后,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局面,若是从前,他堂堂首辅只要一句话,兵部自然该抹的抹,该去的去,几百万两银子弄成几万两也不在话下,若是哪个兵部的官儿不服,直接训斥一顿,自然也就消停了!
还敢去皇上哪儿陈情?
真是给他脸了!
可是现在却不行了,张维贤这老匹夫,完全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货色,只知道伸手要银子,根本不管他这个首辅的难处,驳又驳不回去,训斥更是没那个资格,方从哲这会还真是狗咬刺猬没处下嘴了!
唉!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4章 要被逼疯的方阁老
刘一燝见方从哲和张维贤挣得不可开交,连忙上前打了圆场道:“二位这么争执也没什么用处,还是尽快想办法弄银子才是正经事,何况京城还有一堆麻烦没解决呢!”
方从哲这才想起来,午门哪儿还有一帮二傻子叩阙呢!
老头儿也知道今天跟张维贤是掰扯不明白了,只能就坡下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老夫还有要事处置,反正老国公要那五百万两银子,朝廷是死活也拿不出来的,还请老国公仔细盘算盘算,尽可能的减少一些才是!”
张维贤一脸混不吝地说道:“方阁老,老夫要的这五百万两银子,已经是很照顾朝廷的难处了,谁让朝廷历年克扣军饷太多,现在兵部要想振作军心,没银子可是万万不行的啊!”
方从哲气急道:“那些军兵心里难道只有银子,没有半点儿忠君为国的心思?”
李如柏本来趴在担架上看热闹看的舒坦,听了方从哲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方阁老,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您去看看咱近卫军的兵,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敢为陛下玩命的,不过陛下也是圣明,他知道当兵吃粮,玩儿的就是一条命,所以粮饷给的十足,可是当年本督在辽东的时候,军饷从户部拨出来,任谁经手不过一道?十成军饷出户部就只剩了七成,再从蓟辽总督手里过一遍,就剩下了四成,这四成军饷到了本督手里,还要剥掉两成,真正到下面小兵手里的怕是一成都不到,就这,辽东的军兵不也跟东虏打了这么多年,难道这还不叫忠君为国?”
方从哲和刘一燝听了这话,老脸上也是一抽一抽的,他们也知道下面的官员不像话,可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想一想前线的军兵拿着一成不到的军饷还在拼命,他们也实在说不出别的了!
张维贤此时也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老夫要这五百万两,还只是填补今年的亏空,若是把累计欠下的饷银都算上,再加上甲胄、器械的更换,朝廷怕是还要再准备两千万两银子!”
方从哲和刘一燝已经麻木了,这就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五百万两老方和老刘还能挣一挣!
两千万两?
别闹了,把大明朝廷翻个底儿掉,也凑不出来啊!
“好了、好了!”方从哲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今天就说到这儿了,银子的事情,还是明天一起面圣再说!”
言罢!
方从哲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帐,刘一燝和徐光启作为文官,当然要跟着方从哲一起走,于是二人拱了拱手,也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皇帝也走了,文官也走了,剩下张维贤和李如柏两个武将,自然就松快的多了!
张维贤大咧咧地往李如柏身边儿一蹲,撇着嘴说道:“老李啊!你这是因祸得福啊!成了陛下的近卫军,军饷、器械、人马,那可是什么都不用愁了,老哥哥我就苦了,接了兵部的烂摊子,还没等走马上任,就欠了一屁股债!”
李如柏趴在担架上,得意之情那是溢于言表,不过嘴上还是客气道:“老国公您也不用叫苦,陛下那是圣君临朝,几千万两银子的事情,咱们看着是难事儿,可在陛下眼里,恐怕不是什么大事儿,您老明天去见陛下的时候,实话实说就行了,在下保证陛下能把您这些难事儿解决了!”
张维贤双目一亮,压低声音问道:“你说陛下能弄出两千万两银子?”
李如柏不置可否地道:“反正下官是相信陛下有这个本事的!”
张维贤一拍大腿,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老哥哥也就不自寻烦恼了,今日呈李老弟你点拨之情,来日等你伤好了,老哥哥请你喝酒,告辞!”
李如柏趴着抱拳道:“请恕下官有伤在身不能远送!”
张维贤大步流星,边走边道:“李老弟安心养伤就是,不必多礼!”
人都走光了,李如柏才缓缓从担架上爬起来,虽然被打了二十军棍,不过掌刑的大汉亲军却没有下重手,虽然屁股上还是一阵阵火辣辣地疼,却没什么大碍!
“呼!”李如柏长出了口气,随即高声道:“传本帅将令,今日辅兵营、战兵营、少年营必须分配完毕,明日起按照陛下留下的操典开始练兵,各营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在城西大营通往北京城的路上,一辆轿车在几个护卫的护持之下,晃悠悠地往京城而去,车里坐着的正是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三人!
方从哲刚刚生了一肚子气,现在脸色还是不好,刘一燝正在旁边劝道:“方阁老,您何必生这样的气?从今以后兵部不归咱们管了,这在银子上扯皮的事情只会更多,如果总是如此,怕是您这身子也受不住啊!”
“唉!”方从哲叹了口气说道:“刘阁老,老夫这气一半儿生在英国公身上,还有一半儿是生在那些不争气的官员身上,怎么就欠下了这么多烂账?他们到底往自己兜儿揣了多少银子?”
听了这话,刘一燝脸色也垮了:“以前老夫也是觉得咱们大明的官儿过的苦,大家有什么好处分润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可今日一看这哪是分润?完全就是强取豪夺啊!”
方从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看了刘一燝一眼,问道:“东南的事情刘阁老可有什么打算?”
刘一燝知道方从哲说的是朱由校要对付东南大户的事情,他沉吟良久,最后才叹了口气道:“陛下既然有了旨意,那老夫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只希望东南那帮人有所惊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很显然刘一燝现在是不打算管东南大户了!
这时徐光启在一旁忽然苦着脸道:“下官接管工部这些日子,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方从哲和刘一燝听了这话脸都绿了,二人齐刷刷看着徐光启,把个须发花白的徐光启看的脸上都有些发烫了!
良久之后,方从哲才又叹了口气道:“子先发现了什么就说!”
徐光启这才说道:“下官发现工部不但在册的物料缺失严重,入库的战甲兵器也对不上数目,质量更是差到离谱,如果英国公要求从工部库房里提取军械,怕是工部库房根本应付不了!”
方从哲和刘一燝差点儿一口气没上了,二人愣愣地看着徐光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后方从哲有气无力地问道:“工部现在到底能拿出多少合格的军械?”
徐光启面色更加悲苦,呐呐地道:“若是以合格算的话,工部怕是……一件都拿不出来!”
“呵呵呵呵!”方从哲笑了,笑的就如同进了宅的夜猫子,笑过之后,方阁老一双老眼寒光凛冽地骂道:“这帮狗娘养的东西,还有脸去叩阙,叩他娘的鸟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5章 老方的棍子
西直门的城门洞里,正有几个守门的军兵正围着炉子烤火,自打有了这恩德炉,大冬天在外面守门也不再那么艰苦了,因为这炉子不但可以取暖,而且还能烧水做饭,闲来无事也能烤些零嘴儿!
像今天这样的大雪封门的天气,进出城的人也少,所以守门的军兵在城门洞里围着火炉取暖闲聊倒是安逸,不过远处几个骑马的大汉亲军,护卫着一辆轿车过来,还是很快引起这些军兵的注意!
领头的小旗连忙喊道:“怕是又有大人来了,快精神些,别让人挑出毛病!”
于是一众军兵熟练地将炉子挪到紧靠墙的地方,再分列两边,手持着长枪,尽量站的笔直!
来的正是方从哲的轿车,护卫的大汉亲军小旗官到了城门前,带住马,将腰牌摘下了扔给守城门的小旗道:“我等是奉命出城办差的大汉亲军,这是我等的令牌!”
别看两边儿都是小旗,不过人家是锦衣卫的大汉亲军,守城门的小旗自然不敢跟人家相比,慌得接住腰牌,看也不看便双手奉上道:“您客气,小的们今儿见过您几位出城,现在回来想是差事办妥了,这腰牌就不用看了!”
那大汉亲军小旗接过腰牌,笑了笑道:“还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告辞了!”
小旗点头哈腰地道:“您辛苦!”
几个大汉亲军护持这轿车,慢悠悠地进了城,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那帮守门的军兵,见人都没影了,才又聚拢在一起,有人砸着嘴道:“这年头怪事儿越来越多,啥时候见过锦衣卫的爷,这么客气过?”
又一人接口道:“这话说的没错,而且最近这锦衣卫大队骑兵进进出出好几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小旗一巴掌扇在说话的军兵脑袋上,没好气地骂道:“城西来了好几万骑兵,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知道,怕不是每日里尽钻娘们儿裤裆了!”
众军兵听了这话都是一阵大笑,看看外面已经没了人影,便又将炉子搬过来,大家围在一起说些荤话取乐!
再说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坐着轿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往午门而去,老方在车里已经运好了气,非要把那帮不知死的官员好生收拾一顿!
此时的午门外,跪着的官员已经接近四百人,不过因为搭起了雪棚,四周还有炉子熬粥,所以午门外的情形虽然震撼,倒不至于让人看着凄惨。
只不过这帮叩阙的官员一个个的心里都是空落落的,他们实在不知道紫禁城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小皇帝是不是真的打算不管不问,只等到三天之后,直接罢了他们的官!
就在这些官员心中忐忑的时候,拉着方从哲、刘一燝、徐光启的轿车到了。
轿车停稳,三位老大人依次下了车,那些叩阙的官员见来的竟然是这三位,不禁都感到纳闷!
他们不应该在紫禁城里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这意思还是远道而来,莫不是他们才知道叩阙的消息?
那也不对啊!
工部尚书徐光启是大家看着进宫的,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虽然在这些官员心里,各种疑问丛生,不过现在总算是见着主心骨了,再多的疑问自然也要先放一放再说!
便有人高叫道:“二位阁老,徐尚书,你们可来了,请三位大人一定向万岁陈情!”
方从哲冷眼看着满地的官员,冷冷地问道:“你们要陈什么情?”
老方这问题倒是把一众官员给问住了!
是啊!
要陈什么情呢?
其实这帮官员跑来叩阙,一是因为朱由校登基以来的强势作风,压的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他们试图反抗一下。二是因为宫里已经传出消息,小皇帝要让英国公张维贤接任兵部尚书,这是要挖文官的根,文官自然不能没有反应!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李如柏那五万大军的到来,这成了压倒文官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在京的文官本能地感觉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到了,于是这场半自发的叩阙,就这样发生了!
可是这场叩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却没人仔细考虑过。或者说没有一个有足够分量的人来归纳总结,反正就是大家伙一起跪在午门前表达对皇帝的不满!
结果方从哲这么一问,所有人都茫然了!
看着面前这帮傻乎乎的官员,方从哲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他冷着声音道:“你们是不是觉得陛下抬高武勋地位,让你们很生气?你们是不是觉得陛下用内帑招募大军,让你们很不安?你们是不是觉得大明朝再这么下去,就没你们安身之地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再不把陛下压下去,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众文官听了这话,都觉得味道不对,这话虽然没错,可不能这么说出来啊!
这要是传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咱们叩阙不是为国为民,而是为了自己的小心思,那多不好意思!
“呵呵呵呵!”方从哲看着一众呆头鹅般的官员又笑了,而且笑的更加阴森恐怖,让距离他近些的官员,都忍不住心底发颤,勉强挪动着有些僵直的身躯往后挪了挪!
忽然方从哲转身从轿车上去下垫车的木棍,也难为他偌大的年纪,竟然抡起小臂粗细的木棍子,狠狠地照着那帮官员砸了下去!
“方阁老你怎么动手啊!”
“阁老这是为何?”
那几个距离方从哲近些的官员算是倒了血霉了,被老方几棍子下去,打的是抱头鼠窜,其他叩阙的官员虽然没挨揍,可也被这样的景象吓傻了!
什么时候百官叩阙,没见皇帝怎么着,却把当朝首辅给惹火了,这画风不对啊!
老方毕竟年纪大了,那棍子抡了几下便没了力气,老头子气喘吁吁地拄着木棍,对护卫的大汉亲军吼道:“去传老夫的话,陛下给他们三天时间,老夫一天都不给,一炷香之内不自行散去的官员,就地免职永不叙用!”
那几个大汉亲军可不敢不给当朝首辅面子,立即把方从哲的话传了出去,这下子叩阙的官员彻底乱了,他们是真的搞不明白,方从哲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这么坚决地站在小皇帝那边呢?
如果只是方从哲这么做,众人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方从哲本身的声誉并不是很好,可刘一燝站在方从哲身边,虽然他没说话,可那副表情已经证明,他是同意方从哲这么做的!
当朝首辅、次辅都反对叩阙,那么这场叩阙就彻底失去意义了,这些官员已经彻底没了心气儿,只不过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他们还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因此一时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动地方!
刘一燝见此情景,怒哼了一声道:“诸位都是寒窗苦读十数载,才得以金榜题名,若是真不想要这个官了,大可继续跪下去,不过诸位要想清楚,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叩阙的,别到时候弄得丢官去职,还里外不是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6章 玻璃镜
大明泰昌元年的叩阙结束了!
而且结束的非常草率,参加叩阙的官员也非常没有面子,甚至绝大多数参加这次叩阙的官员终其一生都不会谈起这件事!
不过叩阙的官员虽然灰溜溜地跑了,可皇宫里却乱做了一团,因为大明天子朱由校,顶着一头丑的不能再丑的断发回来了。
老王安看到朱由校这幅模样,立时就炸了,跪在地上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李进忠更是忙前忙后的如同火烧屁股的猴子,可他跑的腿肚子差点儿转筋,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就连仁寿宫的郑太妃,也知道了这件事,一个劲儿地派人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最后朱由校不得不派已经晕头转向地李进忠,去跟郑太妃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让郑太妃那边儿安静下来!
仁寿宫那边儿总算是消停了,可王安和李进忠看着朱由校那一脑袋不伦不类的头发,眼泪又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其实朱由校照过镜子之后,也觉得自己这后现代主义的艺术家发型,实在不适合自己的身份,于是他便吩咐人去取了剪刀,又打了热水来!
不过以目前的历史条件来说,敢对着皇帝的脑袋动剪刀的人是不存在的,因此朱由校只能让人拿着两面镜子,一前一后地照着,然后自己把头发剪成了一个利落,同时又显得成熟稳重的偏分!
在这里要说明的是,朱由校现在用的镜子可不是铜镜,而是新奇玻璃镜,而且还是一尺见方的大玻璃镜,这在大明朝乃至全世界,都可以算是稀世珍宝了!
本来这些玻璃镜出世,也是朱由校今天才知道的,他原本打算在春节赏宴的时候拿出来显摆一下,不过因为他要剪头,铜镜的可见度实在无法完成如此精细的工作,才不得不提前将这宝贝给取了出来!
自己剪了头发,又洗了头,然后在火炉边上,借着热气把头发烤干了,朱由校正要吩咐弄些吃的来,却看到王安、李进忠,以及一帮太监宫女,都直勾勾地瞅着那两面玻璃镜子发呆!
也由不得这些土老帽不发呆,玻璃镜进入中国还是后世的晚清时期,当下玻璃镜的制作工艺,还牢牢地掌握在威尼斯人的手里,而威尼斯人借助玻璃镜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在后世的历史中,直到1666年,法国人才从威尼斯弄出几个玻璃镜匠人,并且将玻璃镜的制作工艺扩散出去,不过由于工艺问题,这个时期的玻璃镜,巴掌大小就很了不得了,直到1687年才制作出了大玻璃镜!
不过难倒欧洲人的玻璃镜制作工艺,对于穿越者朱由校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在给李老憨火枪制造图纸的时候,也将纯色玻璃和玻璃镜的制作方法交给了他,并且让他在将作监找人试制!
要说皇宫的将作监绝对是是人才济济的地方,李老憨直接将配方和制作方法交给了将作监烧制琉璃的王犇,结果这位王大匠按照朱由校提供的配方,用精挑细选的石英砂一次性就烧制出了纯色玻璃!
接着王犇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再接再厉,很快制作出了平板玻璃,并且通过退火工艺,解决了大块平板玻璃无故炸裂的问题,接着他们又在平板玻璃上贴上锡箔,倒上水银,经过一个月的放置,最终制造出了大明第一批玻璃镜!
其实本来朱由校是想制作更好的镀银玻璃镜,可惜他很清楚以大明现在的技术水平,是不可能弄出硝酸银、氨水、葡萄糖的,因此镀银玻璃镜的计划,恐怕要无限期延后了!
不过没有镀银玻璃镜,就这镀汞玻璃镜也够牛的了,反光度远超铜镜的玻璃镜,再加上将檀木雕花的镜框,让着两面镜子都显得那么神奇,那么美轮美奂!
而且这第一批样品,因为工匠手艺不精,所以大块儿的平板玻璃,镀汞之后出现了不少瑕疵,因此才挑挑拣拣,弄出这种一尺见方,甚至更小的玻璃镜,等工匠的手艺纯熟之后,朱由校相信三五尺的大穿衣镜,根本就不是问题!
“行了,别看了,这东西以后有的是,你们想要,朕到时候每人赏你们一面!”朱由校实在看不下去自己手下这帮人如此没出息的德行,忍不住说了一句!
“谢主隆恩!”结果呼啦啦跪了一屋子人!
“都起来!一个个没见识的样子!”朱由校一看这是打土豪来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不能收回来,便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朱由校坐在软塌上,王安立即端过茶水奉上,同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地说道:“主子爷真是厉害,这么宝贝的东西,说弄出来就弄出来了,瞧这镜里的人影,照的那叫一个清楚,奴婢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己这张老脸呢!”
朱由校喝了口茶,沉吟片刻问道:“老王,你家里有没有伶俐懂规矩的亲戚?”
王安虽然不知道朱由校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想了想,回道:“启禀主子,奴婢家里还真有个侄子叫王石头,这孩子是奴婢堂兄家的老三,从小聪明伶俐,还进过学,只不过运气不好,只考中过童生,后来就在奴婢的帮衬下,在家里做些小买卖,也算是安身立命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样,你去跟你那个堂兄说一声,把这个王石头过继给你做儿子,这玻璃镜以后就交给他去卖,你觉得怎么样?”
王安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半晌之后才跪倒在地,哭着道:“奴婢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示意李进忠把王安扶起来,才笑着说道:“朕曾经说过,给你王家一份富贵,这个王石头给你做了儿子,以后就是皇家商行的掌柜,让他先拿玻璃镜试试水,如果堪用的话朕自会给他更多的好东西!”
王安抹着眼泪道:“主子放下,奴婢一定叮嘱他,绝对不敢误了主子的事情!只是这玻璃镜要怎么售卖,卖多少银子,还得请主子定下来规矩,奴婢也好叫王石头有个谱!”
朱由校让王安找人卖玻璃镜其实也临时起意,这时候说到具体的事情,他自然要在心里好好琢磨一番!
良久之后,朱由校才说道:“你先去找骆思恭给王石头要一个锦衣卫总旗的身份,再让王石头开一家东亚商行,至于东亚商行的货物,首推这个玻璃镜,至于价钱吗?”
朱由校又思量了一番道:“一尺大小的一千两一面,小一些的最低也不能低于五百两!”
虽然朱由校把玻璃镜的价格已经定的很高了,但是不管是王安还是李进忠都没有惊讶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这种神奇的宝贝,简直就是无价之宝,才卖一千两实在太低了!
不过朱由校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有继续说道:“除了这玻璃镜之外,你让景德镇官窑和苏州织造,专门弄一批精美但没有标记的瓷器、丝绸,等到明年四五月份,自然会有大买家过来送银子的!”
王安把朱由校的话一一记清楚,等朱由校说完了,才躬身道:“主子放心,奴婢必定把差事办好了!”
朱由校对王安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涉及到银子,他还是叮嘱道:“这桩买卖利润会很大,大到你不可想象,不过朕也不能独吞了,你们家王石头作为大掌柜占一成股,将作监、官窑、苏州织造占两成,不过好处要分到工匠手里,不能让管事的独吞了,这一点务必记牢了,若是工匠们分不到好处,朕是要处置人的,你可记住了?”
王安连忙应道:“奴婢记住了!”
朱由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最好,对了,明天你支三十万两银子给兵部,朕让兵部招兵,总不能用朝廷的银子!”
“奴婢遵旨……啥?又要支三十万两?”王安本来满心的感激,瞬间化作了伤痛,满脸苦相地看着朱由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7章 弄钱还是很容易的
翌日早朝过后,朱由校、方从哲、刘一燝、张维贤,一起坐在乾清宫的暖阁里,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可就是谁也不说话,老王安在一旁侍奉着,脸色也是极不好看,就好似谁欠了他银子没还一样。
沉默良久,朱由校不得不说道:“方阁老,朝廷真的拿不出银子给兵部?”
方从哲苦着脸道:“陛下,户部已经将今年岁入核算完了,总共入库纹银四百八十万两,老国公张嘴就要五百万两,朝廷是肯定拿不出来的,何况朝廷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这些银子本就捉襟见肘,若是在加上兵部这一块,朝廷实在负担不起了!”
张维贤连忙起身施礼道:“陛下,您将兵部交给老臣,老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京营、边军、辽军全都有欠饷、器械不齐、军心不稳等弊病,如果不及早补齐欠饷,更换器械,军心只怕难用啊!”
这时王安也跟着凑热闹道:“主子,今日奴婢已经拨给兵部三十万两银子,现如今内帑中的银子不足五十万两,别说修缮水利、养近卫军了,就连宫中的用度都已经难以应对,该如何处置请主子明示!”
方从哲、刘一燝、张维贤这才知道王安为什么阴沉着脸,原来不但国库空虚的要死,就连宫中的内帑都要空了,看来想指望小皇帝堵窟窿是不可能了!
朱由校也知道王安说的没错,昨天晚上这笔账就算过了,自打朱由校登基以来,花银子已经不能用流水形容了,那简直就跟决堤一样,照他的花法,就算万历皇帝留下金山银山也该见底了儿!
只是银子虽然没有,可事情还是要办的,否则朱由校的所有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
不过朱由校是什么人?
那可是经历过后世改革大潮洗礼的人物,深知银子这种东西,就两种方式来的最快!
第一是强取豪夺!
第二是投机倒把!
现在这两种方式,朱由校作为皇帝,都可以合情合理合法的去干!
因此沉吟了片刻,朱由校对张维贤说道:“老国公,兵部要的银子,朝廷是肯定拿不出来了,不过皇帝也不能差饿兵,朕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保家卫国,因此朕准许兵部与蒙古开互市,所得银子按照朝廷三成,兵部两成,边军五成来分,如此应该可以勉强抵得上边军的饷银了?”
朱由校之所以能想出这么干办法,是因为晋商在与蒙古和后金的走私中,获得了巨大的利润,这笔钱与其让那些吃里扒外的晋商得了,还不如让朝廷和兵部赚取,这样至少有两个好处!
其一是可以解决边军的军饷、粮草、器械的问题,还可以调动边军搽剂走私的积极性。其二就是可以控制晋商走私的势头,从而将走私渠道控制在朝廷手里,如此一来自然可以控制出口草原的货物,免得那些晋商什么都敢往外卖!
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很容易造成边军的军头们,在掌握军队的同时,掌握大量的财富,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会有多危险,朱由校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朱由校接下来说道:“朕已经传旨给熊廷弼,撤销他蓟辽总督一职,同时让他以兵部左侍郎的身份,任九边提督,负责辽东在内的九边防务和互市的事情,对于互市一事,兵部、户部、东厂都会跟进,如果有人敢在这件事上犯错,朕决不轻饶!”
对于朱由校这样的安排,方从哲和刘一燝没什么话说,因为按照朱由校的安排,兵部已经跟朝廷没什么关系了,这次朱由校让兵部开展对草原的互市,还不忘让朝廷分一杯羹,已经让方、刘二人老怀大慰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只是作为兵部尚书的张维贤,在盘算了一下朱由校的这个决定之后,欠身施礼道:“陛下,允许边军互市,的确可以解决军饷的问题,可是咱们与蒙古互市,经常会发生纠纷,而且此事让边军那帮人尝到了甜头,怕是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因此与蒙古著部起了冲突该如何是好?”
朱由校淡淡一笑道:“此事倒也好办,如果起了冲突,胜了有赏,败了就再去打,直到打胜为止!”
张维贤目光一亮,他瞬间便明白面前这位小皇帝的意思是,不必害怕冲突,不管是谁只要敢动手打就是了,而且打赢了有军功,输了也不怕被处置!
虽然张维贤一辈子没打过仗,可是他却也在军伍里厮混了大半生,很清楚军中那帮军痞的脾性,有银子赚还不怕受罚,他们很快就会如狼群一般,肆虐整个草原!
不过这也是张维贤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如果他执掌了兵部之后,边境上传来一系列捷报,对于他来说可是了不得的政治资本!
“对了!朕还有件事要跟老国公说一声!”朱由校忽然对张维贤说道:“朕已经决定派人开办一家东亚商行,其中朕手里有七成的股,不过朕不想吃独食,所以拿出其中两成来,老国公可以跟勋贵们说说,有愿意入股的就入,若是不感兴趣朕也不强求!”
虽然朱由校忽然弄出这么一出,让张维贤有些搞不懂是为了什么,可他还是应承道:“陛下如此看顾勋贵们,老臣代他们先谢过陛下,别人家不管,老臣先认购一成的股,其余的老臣自会去跟各家说去!”
朱由校大笑道:“老国公倒是实在人,不过朕可不是为了弄那点儿银子,而是要让勋贵们跟着皇家一起发财,所以这股每家最多认购三分!”
张维贤这下还真蒙了,他本以为朱由校弄出这股份的事情,不过是要弄些银子以解燃眉之急,可现在看好似有不似这么回事,可是皇家弄的商行能卖什么?真的能赚钱吗?
朱由校看着张维贤一脸的疑惑,冲着王安努了努嘴,老王安颇有些不情愿地施了一礼,然后慢吞吞地取来一个用红布包着的方框,摆在了朱由校旁边的案几上!
方从哲、刘一燝、张维贤动用好奇地目光看着朱由校,不知道这位小皇帝又要搞什么名堂!
朱由校则慢条斯理地将红布掀开,然后就露出了里面的玻璃镜!
“嘶!”
三个老头儿整齐地发出抽气的声音,三双有些昏花的老眼,迸射出明亮的光芒!
张维贤指着玻璃镜,颤颤巍巍地问道:“这……这是什么宝物?”
朱由校很满意他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宝物,而是将作监弄出来的玻璃镜,此物虽然制作简单,工本也不贵,不过却是稀世罕有之物,皇家要开的商行,就打算以此物为主,再加上官窑的瓷器、苏州织造的丝绸,朕相信这个买卖还是能赚些银子的!”
能赚些银子?
对于朱由校这样的话,不管是张维贤还是方从哲和刘一燝,都感觉小皇帝太谦虚了,此等宝物一出,就算是金山银山也能赚来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8章 福王造反了
解决了朝廷与兵部的银子问题,朱由校便将三位老臣打发走了,随后对王安道:“杨涟是不是已经放出来了?”
王安欠身道:“回主子,杨大人已经回府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那就让杨大人歇息三天,再送些赏赐过去!”
王安应下差事,便交代人去办了!
可这个时候朱由校却又摸着下巴开始琢磨了!
兵部与草原开展贸易,东亚商行开办,虽然都可以让朝廷和皇家获得巨大的利润,可是这两件事见效还需要些时日,对于眼下的财政危机来说,那也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毕竟朱由校这几个月弄的事情可都是极耗银子的,不说近卫军是一个吞银子的无底洞,北地水利的修缮,那银子也是哗啦啦地撒出去,就是想要维持京城周边的皇庄运转,也暂时需要内帑往里搭银子,虽然朱由校把京城周边的流民都收容进了皇庄呢?
这几件大事,每个月都得投进去至少六十万两银子,这还没算正要组建的近卫军步兵呢!虽然朱由校有信心,也有办法把现在的局面维持下去,可那也得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各路的财神送银子来才行,若想短时间内弄到一大笔银子,还需要向其他的办法!
思来想去,朱由校只能轻叹了一声,低语道:“没办法了,只能让福王叔造反了!”
随即朱由校把老王安叫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结果把老王安吓得脸都绿了,可在朱由校那坚定无比的目光注视下,老王安还是深吸了口气,狠狠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老王安出了乾清宫的暖阁,直接奔着司礼监去了!
现如今虽然老王安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可司礼监的大小事务,却都已经是李进忠在管着了,而且朱由校也把李进忠提拔成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甚至东厂也被老王安交给了李进忠!
由此可见老王安这人还真是不贪恋权位,而且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机,否则也不会在原本的历史上,被李进忠这位未来的九千岁给毒死了!
不过别看老王安如今不管事儿,可他的身份定位,以及朱由校的信任却摆在哪儿,因此他人还没到司礼监门口,李进忠便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先是请安问好,然后躬着身子,搀扶着老王安往里面走!
“老祖宗,您有什么事儿,派人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这大冷的天儿,您老还亲自过来了?”李进忠搀扶着老王安,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
老王安却没说话,只是沉着脸往里走,李进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等进了司礼监,老王安轻轻挥了挥手,李进忠立即会意,直接一个眼神儿甩出去,满屋子赔笑的太监,全都无声无息地走了个干干净净!
李进忠这才将老王安扶到了榻上,低声问道:“老祖宗,您这是……?”
老王安轻叹口气,冲着李进忠招了招手,李进忠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老王安在李进忠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进忠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这事儿好办,您老就交给孩儿!”
老王安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国事艰难,主子爷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不过依咱家看,主子爷并不想坏了皇家亲情,所以你得告诉那帮猴崽子,办事的时候手脚要干净,礼数也要周到,别到时候为了逞一时的威风,把自己的脑袋陪进去!”
李进忠连忙陪着笑道:“孩儿知道了,多亏有老祖宗提点着,否则孩儿们保不齐就办差了差事,惹怒了陛下,只是孩儿们出去办事,总不能不顾及宫里的体面?”
李进忠这话的意思是怕太监或者东厂番子出宫办事,如果太低调了肯定是要被人瞧不起的,可既然老王安已经提了醒,所以他想从老王安嘴里探探皇帝的底限!
老王安瞥了一眼李进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主子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不安生的,不过好在你还得用,所以主子还是会用你的,不过咱家可要提醒你一句,咱们这些废人的权柄、富贵都是主子给的,主子一句话可以让你上天,一句话也可以让你下落地,所以你别总是想着自己的脸面,记住了,咱们是主子的奴才,是主子的狗,外面那些人对咱们恭敬,那是对主子恭敬,对咱们慢待,那是因为咱们这些狗已经不受主子待见了,所以啊!你们总是想着怎么给自己个的脸上贴金,可咱们这些废人再怎么装,也只是个废人,别到时候跟以前的那几位祖宗一样,得意的时候权倾天下,可一朝失宠,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了!”
李进忠慌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说道:“孩儿明白了,孩儿保证以后不敢想别的,就想着怎么侍奉好陛下,怎么伺候好老祖宗!”
老王安慢吞吞从榻上起身道:“你是个聪明的,知道审时度势,只不过咱们这些废人,都有个狗仗人势的臭毛病,咱家只是提点你一下,让你心里有个数儿也就是了,咱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你说了,日后你是富贵还乡颐养天年,还是千刀万剐遗臭万年,就看你自己的了!”
言罢!
老王安也不去理会还趴在地上磕头的李进忠,慢吞吞地往门外走去,李进忠连忙爬起来,顶着满脑门子的青紫,以更卑微的姿态,搀扶着老王安向外走去!
司礼监的一众太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此情景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个恭恭敬敬跪在两边儿,恭送自家这位很少露面的老祖宗!
送走了老王安,李进忠才直起腰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疼的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旁边立即有太监过来道:“李公公,小的给您去叫御医来!”
李进忠摆了摆手道:“不用叫御医,去把张怀仁、李敬超叫来!”
那太监一愣,心道:“头都磕成那样了不叫御医,叫东厂的两个大档头来干什么?”
不过那太监也是心思玲珑之辈,顿时反应过来,怕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了,二话不说直接飞跑着出了司礼监,直奔东厂而去!
大明泰昌元年,十二月初十,早朝!
朱由校正与朝臣商议国事,忽然司礼监秉笔太监李进忠,急匆匆跑进了太和殿,以头抢地,大呼道:“启禀万岁,大事不好了,福王朱常洵在洛阳起兵造反了!”
此言一出顿时满朝皆惊,怎么大明朝又弄出以叔伐侄的事情来了?
方从哲立即出班奏道:“陛下,福王造反怕是要惊动天下,还请陛下立即发兵征讨,以最快的速度将福王之乱平定下去!”
可是还没等朱由校说话,李进忠又说道:“启禀陛下,福王虽然造反,不过福王府的动向,早就在东厂的监视之下,因此在福王起兵之时,东厂便控制了整个福王府四周,因此福王虽然起兵,但未冲出福王府上下便被东厂番子给制住了!”
方从哲和满朝文武差点儿没让李进忠气死,福王的兵马连福王府都没冲出来,你喊的那么凄惨干什么?
倒是朱由校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等李进忠说完了,才不紧不慢地道:“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太过苛待,传旨,福王府侍卫从贼,全部打散发配边军效命,福王府田产查封,王府所有财物全部查抄,连同福王一家送入京师,朕自有决断!”
李进忠叩头道:“奴婢遵旨,奴婢这就去办!”
随即李进忠退出太和殿,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一帮文武大臣在哪儿发蒙,他们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皇帝好像并不生气,而且处置起来也是轻描淡写,丝毫没有万钧天威落下的意思!
不过福王造反既然没弄出太大的事情,而且还是皇帝的家事,他们这些大臣倒也不用多说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9章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福王朱常洵作为大明神宗万历皇帝的第三子,他应该说是幸运的,因为他的生母就是被万历皇帝宠爱的郑贵妃,这让他在万历皇帝心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甚至万历皇帝曾经一度要把他立为太子!
可是朱常洵又是不幸的,因为在他出生之前,他老爹一时兴起,宠幸了一位宫女,结果一发中地,生出了长子朱常洛,按照当年老朱当年定下的规矩,大明朝立太子的规矩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当时万历皇帝的正牌子老婆王皇后没有儿女,因此朱常洛这个宫女所生的皇长子,也就成了大明朝名正言顺的太子了,而倍受宠爱的朱常洵,不但排名老三,同时他的母亲郑贵妃也不是皇后,跟嫡子同样沾不上边!
所以即便万历皇帝在与大臣争斗了十五年,逼退四位首辅,罢官、解职、发配一百多人之后,还是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国本之争”中败下阵来,不得不让自己的爱子就藩洛阳,去当个富贵王爷了!
不过这位朱常洵也是个挺牛的人物,因为他爹是皇帝,他哥是皇帝,就连他儿子也是皇帝,只不过或许是他有点儿克兄克子,以至于他大哥朱常洛只当了不到一个月皇帝就死了,而他儿子朱由崧则只南京当一年的皇帝,就被清军逮住,押回北京处死了!
而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位号称体重三百多斤的福王殿下,在享尽荣华富贵之后,在1641年也就是崇祯十四年,被攻破洛阳的李自成给杀了!
对于福王的死,也有些离奇的传闻,有传说李自成恨他坐享金山银山,却不顾河南百姓疾苦,将他和几头鹿一起杀了做菜,还跟手下一起享用了这餐“福禄宴”!
还有传说福王朱常洵在洛阳城破之时,曾经跪求李自成放过他,结果被李自成给宰了,不过并没有被吃,而是被两个忠心的侍卫收敛,而那两个侍卫也自尽了!
不过根据后世出土的福王圹志记载,福王在李自成攻城的时候,表现还挺英勇,不但出钱募集死士守城,还在城头大骂李自成,最后城破时与城俱亡。
鉴于后世清朝对大明极尽诋毁之能事,以及福王圹志为其子朱由崧所做,所以对于福王在死前的表现,很难做出明确的定论,不过既然福王有墓还有圹志,所以他被吃了一说,倒是可以被认定为谣传了!
只是有了朱由校这个变故,福王的命运也随之改变了,其实就算福王的命运没改变,在1620年的时候,福王虽然死了老爹和大哥,可他还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美好生活。
但是沉浸在美好生活中的朱常洵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小日子过的美美哒的时候,王府大门却被一群东厂番子给撞破了!
虽然福王地位尊崇,可是东厂代表的却是皇帝,因此即便王府长史、侍卫再怎么不满,也不敢硬拦着,只能惊慌失措地紧紧跟着这一队东厂番子,直奔福王府后宅!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队东厂番子虽然蛮横,但却很讲规矩,到了王府后宅之后,为首的两个大档头直接命令那些没净过身的番子在外等候,他们二人则只带了几个太监档头进入了王府后宅!
福王本来在饮酒作乐,听到宦官禀报,说是有东厂番子破门而入,把这位还只有三十四岁,身材虽然有发福,但距离史上传说的三百多斤还差很远的福王给吓了一跳。
身在皇家,福王心里自然清楚,天家无亲情,而他们母子与先帝朱常洛的关系,那真是马尾巴提豆腐——别提了!
何况他大哥朱常洛的死,似乎跟他老妈还有些关系,如果他那位没见过几面的大侄子,想要利用这件事收拾他,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福王虽然端坐在榻上,可是脸上的汗水却不自觉的往下淌着!
旁边福王王妃姚氏和只有十三岁的福王世子,也就是后世那位南明弘光皇帝朱由崧,也战战兢兢地不知所措!
这时张怀远和李敬超大步走了进来,他们二人自从得到李进忠的命令,并且警告了一番要小心谨慎,不能怠慢了福王一家,然后带人跑来洛阳,稽查福王造反一案,心里面就跟小鹿乱撞一般。
当然他们两个太监心里的小鹿撞出来的自然不是爱情,而是对于自己脑袋还能否安稳待在肩膀上的忐忑!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是马不停蹄,只用了四天时间,就跑完了一千多里路,可也把能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同时二人也给这趟差事定下了三条规矩。
第一绝对不能对福王府财物土地上下其手!
第二绝对不能对福王极其家眷有任何不敬!
第三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有任何确凿的证据!
本着这三点原则,张怀仁和李敬超虽然带人闯了福王府,但却保持着最基本的礼数,连进入福王府的后宅,都只带着几个太监,其他人根本没让进来。
在见到福王一家之后,张怀仁和李敬超相互看了一眼,虽然没有行跪拜之礼,但还是抱了抱拳!
张怀仁肃然道:“福王殿下,据密报福王府藏有甲士准备谋反,东厂职责所在,不得不请福王殿下一家去京城走一趟,还请殿下恕罪!”
听到“谋反”二字,福王朱常洵整个人都软了,姚王妃和世子朱由崧更是哭作一团,在场侍奉的太监、侍女,更有不少人吓得筛糠般瘫倒在地上!
福王好歹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经过最初的惊吓之后,颤巍巍地说道:“上差,小王自就藩以来,一向安分守己,连王府都极少踏出,怎么会有谋反的心思?这一定是有人诬告,还请上差转奏陛下,代小王陈诉冤情啊!”
李敬超轻咳了一声道:“福王殿下,您是不是有冤情,奴婢们可不敢妄言,所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您谋反的消息传出来,咱们这些做奴婢的总不好不闻不问,而且此事陛下也知道了,让福王殿下一家进京的旨意也是陛下亲自下的,同时福王府田产财物全部查抄,如果您有什么冤情,还是跟奴婢们进京之后,当面禀明陛下!”
“天呐!”福王一听抄家的旨意都下来了,顿时觉得天都要它了,忍不住仰天大呼:“陛下,臣冤枉!臣是冤枉的啊!”
可是不管福王怎么喊冤叫屈,张怀仁、李敬超还是带人快速地查封了福王府一切财物,并且做了明确的记录,所有的财物也都打包装车,又调洛阳锦衣卫派人连同东厂一起押往京城!
同时福王一家也用大车载着一路往北京而去,不过让福王一家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虽然是戴罪之身,可一应的衣食住行,却完全没有任何苛待,甚至押送他们的东厂番子,对他们一家还极为恭敬!
如果不是没有藩王的仪仗,福王一家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只是奉旨进京了,也正是这种待遇让福王一家安心不少,从开始的哭哭啼啼,逐渐地安静下来!
不过福王他们一家虽然走了,可洛阳城却热闹起来了,好端端的福王竟然造反被抓,按照规矩这样的大事,洛阳乃至河南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好不了,这下子可把一帮官员给吓坏了!
他们一面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绞尽脑汁,胡编乱造地上请罪的折子,结果福王一家还没到北京,洛阳、河南官员的折子却已经飞马进京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0章 近卫军和皇庄(上)
福王忽然造反,并没有给大明朝廷带来动荡,因为这场如同儿戏的反叛,连王府都大门都没出!
因此除了河南府军政官员,风一般把折子送到京城请罪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紧张的气氛!
不过那位一向雷厉风行的小皇帝,倒是难得地仁慈了一把,对于河南府的三司官员并没有大加训斥,反而鼓励了一番,便把折子留中了!
不过朝堂上的风平浪静,却折射出了宫中的鸡飞狗跳,首先司礼监秉笔太监,平定福王造反的第一功臣李进忠被打了板子!
外界猜测李进忠之所以被打,是因为对福王造反这件事的处置不当,但知情人都知道,李大太监之所以被打,是因为被小皇帝斥责为表演浮夸,全无演技!
同时仁寿宫的郑太妃简直要发疯了,竟然亲自跑到乾清宫跪求朱由校放过自己的儿子。
虽然朱由校根本没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不过郑太妃的辈分终究摆在那里,因此朱由校只能好言相劝,并保证在事情清楚之前,绝对不为难福王一家,并请寿宁公主进宫陪伴,这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这个爱子心切的老太太!
不过让满朝文官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宫里传出了消息,小皇帝要在十二月二十二开经筵!
这可是朱由校登基以来第一次开经筵,已经被收拾的欲仙欲死的文官忽然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丝曙光!
哼哼!
就算你这小皇帝强势的很,可你终究只有十六岁,就算你打娘胎里研究经学,还能比咱们这些在经学中打滚儿了几十年的老家伙厉害?
一时间众文官摩拳擦掌,就等着十二月二十二那天,在自己最拿手的领域,将小皇帝的威风给打下来!
不过朱由校显然并没有把经筵的事情当回事,因为他开经筵本就是为了给刘一燝造势,而他现在最关注的是两件事,一件自然是近卫军骑兵的训练,第二件是京城周围皇庄的建设情况!
因此朱由校最近只要有时间,便带着侍卫纵马出城,在城西大营和各处皇庄来回巡视!
城西大营如今已经步入正轨,两万七千精锐战兵正在进行严酷的训练!
之所以称为严酷,是因为按照朱由校编写的《近卫军基础操典》规定,士兵须在辰时起床,一刻钟收拾内务,一刻钟洗漱,然后跑操两刻钟,再用一刻钟吃饭,饭后休息至巳时,便开始一天的训练!
上午操练两个时辰,中午吃饭休息半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训练,然后吃晚饭,晚饭过后也不消停,还有人给他们讲什么叫忠君爱国,最要命的是还要让他们这些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的大头兵认字,最后才是洗漱睡觉!
这让平日里已经习惯了,五天一操练就算精兵的兵痞们,感觉自己好像被那位英明神武的小皇帝给骗了,而且他们还从训练他们的宪兵嘴里得知,这样的训练只是基础操练,等基础操练完了,才是真正的地狱般的训练!
什么叫基础操练?
说白了就是站军姿和齐步、正步、跑步这三种步伐的训练。
开始听那帮宪兵讲解的时候,近卫军那帮傻帽还觉得这银子好赚,只要站站走走,不必打打杀杀就有足饷拿,这银子简直就跟白给的一样!
不过训练一开始,这帮家伙就彻底懵了,最基本的立正,就已经让他们感觉生不如死了!
全身挺直,抬头、挺胸、收臀,脚跟并拢,脚尖张开,双臂垂直紧贴大腿外侧!
这么站一会儿还行,可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可真是要人命了,而且那帮宪兵还拎着棒子来回巡视,动不动就踹一下这个腿弯,拉一下那个手臂!
如果腿没绷直,手臂没夹紧,自然就是一棍子抡在屁股上,虽然不会受伤,但那火辣辣的疼却不是假的!
再说走路,手要摆一样高,步要迈一样大,就连脚落地的声音都要一样,十几个人走过去,走过来,必须要走出一条直线,谁要是快半步,或者慢半步,屁股上自然是少不了挨一棍子的!
最最要命的是,这军营里竟然什么都管,被子要叠成方块儿,床铺要整洁,衣服、鞋子要有固定的位置,还要摆的一模一样,就连出去解个手,都要按照画好的路线,拐着直角走!
这帮兵痞谁遭过这种罪?哪怕领着全饷,可也不至于这么让人糟践,于是反抗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只不过每当有人炸刺儿的时候,那些宪兵就会指着帅旗,贴着那人的脸吼道:“你他妈看清楚了,陛下的头发就挂在那儿,你他妈觉得你一条贱命,比陛下的头发金贵?”
每到这个时候再刺儿头的兵都得乖乖缩了脖子,当然被宪兵喊出这句话,可不是白喊的,这样的刺儿头自然是要收拾的!
可是近卫军收拾人不打板子,也不抽鞭子,而是用一种叫禁闭的新招。
起初没人觉得在小黑屋儿里关三五天是什么大事儿,还有人洋洋得意地觉得这是去享福了,可是当第一批被关小黑屋的人出来之后,所有人看着军营北边,那一排不大的小屋子的眼神都变得异样了!
不过这近卫军也不是没有好处,除了全饷之外,一天都是三顿白米白面,三天还有一顿肉食,军装也不是以前那样,只发一件鸳鸯战袄了,而是从头到脚的全套军服,里面是麻布内裤、衬衣、袜子,外面是灰布的棉裤、棉袄、棉鞋、绑腿!
最让这帮土包子新奇的是,新发的这些军装上没了他们习惯的布带子,而是多了一种木头扣子和皮带,虽然开始的时候不习惯,但很快土包子们就发现,这样的装扮,不但紧趁利落,而且穿脱都很方便!
就连那帮该死的宪兵,大半夜的跑出来乱喊乱叫,他们也能快速地穿好衣服,跑出去站成整齐的队伍,等着挨训了。
只是让一些老兵很奇怪的是,为什么在这里大半夜的有人大喊大叫,却没发生可怕的营啸,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似乎是近乎本能的去完成那些宪兵的要求。
虽然这样的日子对近卫军的士兵来说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了,可士兵们逐渐从最开始的厌烦愤怒,到后来的麻木,最后也就成了习惯,训练场上每天都响着宪兵声嘶力竭的吼叫,士兵的响亮的口号,以及愈来愈整齐的踏地声!
对于近卫军骑兵的进步朱由校是感到欣慰的,他相信在目前的历史时期,一支完全用后世方法训练出来的军队,将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1章 近卫军和皇庄(中)
当然近卫军骑兵中的辅兵营和少年营,训练就没有这样的强度了,辅兵营的老兵每天轮流训练两个时辰,其他时间他们要修缮营房,喂马、养马!
少年营则是上午训练两个时辰,下午开始学习文化课,给他们上课的是宫里内书房出来的太监,讲授的课程首先是忠君爱国,其次是《三字经》和《千字文》。
毕竟这些少年兵之前从来没受过教育,所以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
不过少年营中也有一个另类,那就是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叫朱喜的小孩子,这家伙只有十岁,白白净净的不像穷人家的孩子,而且所有少年兵都可以确定,这人绝对不是跟着他们一起从关外来的!
不过朱喜进入少年营之后,倒是没得到任何特殊的照顾,跟大家一起吃住,一起训练,一起学习,唯一不同的是,朱喜以前上过学,所以现在学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很简单,倒是让其他被软不拉几的毛笔,以及那些几里拐弯儿的方块字折磨的够呛的少年兵羡慕的很!
一帮小孩子在一起,本就是要分帮拉伙的,朱喜这个另类自然很快就成了大家排挤的对象,虽然不至于欺负的太狠,不过有事没事捉弄一番,肯定是少不了的!
好在不是所有孩子都讨厌朱喜,至少牛二狗就觉得自己跟朱喜投缘,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经常帮着朱喜打抱不平,很快两个人就混的跟亲兄弟一样!
为了报答牛二狗为自己出头,朱喜不但给他起了大名叫牛忠义,还帮他读书认字,让原本大字不识的牛二狗……现在应该叫牛忠义,迅速成了少年营第一个能认一百个字的少年兵!
同时牛忠义也把自己从那些老兵手里学来的野把式交给了朱喜,虽然朱喜年纪太小,力量上的不足,让他很难在那些大他几岁的少年兵身上讨到便宜,但朱喜还是乐此不疲地跟着牛忠义打熬力气,练习那些看着怪模怪样,但很有用处的招数!
对于近卫军骑兵的情况,朱由校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这支军队,还远称不上钢铁之师,但已经具备了一支现代军队的雏形,朱由校相信这支军队,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大放异彩,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不过让朱由校有些不顺心的却是看似简单的皇庄的事情!
本来按照朱由校的旨意,新任顺天府尹吴炳瑞已经带着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马,将京城周边的土豪劣绅清扫一空,得到银子虽然只有六七十万两,但土地却有三十多万亩!
银子不用说,自然大多数都进了朱由校的腰包,不过朱由校也是个过路财神,那点儿银子,也只是一经手便花出去了,所以朱由校在这场打黑除恶的行动中,得到最大的好处,就是那些土地!
本来朱由校得到这些土地之后还是满心欢喜的,因为三十多万亩土地,除了原本的那些佃户之外,再安置一两万人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京城周边的流民,大多被安置进了这些皇庄之内!
被安置的流民自然兴高采烈,对朱由校这位小皇帝,也是感恩戴德,不过这样也出了一些问题,首先就是那些原本的佃户,因为这些流民的加入,自然要摊薄原本租种的土地,对于视土地为生命的他们,这可以说是天大的事情了。
不过在这些佃户得知,以后他们是要给皇帝种地的,而且地租也降到了三成,还不用他们负担任何税赋之后,那些老佃户的怨气自然也就散了!同时那些流民在分得了土地之后,也分得了过冬的口粮,这让他们对朱由校这个皇帝更是视若神明!
本来皇庄的麻烦这样就算过去了,可是随着京城周围那些豪强被铲除,以及吴炳瑞这个信任顺天府尹对下九流行业的全力打压,以及皇庄安置流民,还给分地发粮的消息传开之后,却让皇庄上又出了一个大问题!
那些京城里的地痞无赖,在吴炳瑞的疯狂打压之下,没了营生和进项,又不想安安稳稳地卖力气养活自己,皇庄倒是成了他们的新去处。
这些人先是把自己弄得破衣烂衫,假装成流民,然后便去皇庄上求讨,按照朱由校的命令,皇庄对这些人自然也是照单全收,这帮人等混进了庄子之后,便是固态萌发,吃饱了没事儿干,就开始偷鸡摸狗,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反正恶事他们不敢做,坏事却是做了不少!
原本的皇庄没有这么多土地,里面也没有这么多人,而且原本那些皇庄里故有的佃农,也都是精挑细选老实本分的人家,根本没谁敢如此胡闹!
可现在皇庄土地快速扩充,来的人更是既多又杂,一时间让那些管事的人根本无暇应付,以至于各个皇庄里都被弄得是乌烟瘴气,甚至有几个皇庄里因为地痞无赖太多,已经被搅和的简直没法看了!
当然这些事情很快就报到了朱由校那里,对于出现这样的情况,朱由校倒是可以理解,所谓人过一百形形色色,人过一万必有坏蛋!
这么多人忽然聚在一起,出现混乱那是难免的事情,不过朱由校也不是全无应对之法,他先将那些退休的老太监分散到各个皇庄去!
让这些老太监成为那些流民的首领,每个老太监带个百十户流民,组织他们平整土地,修建房屋,修缮水渠,很快就让原本乱哄哄的流民有了秩序!
在这种情况下,朱由校原本就很重视的教育工作也逐渐展开,按照朱由校的命令皇庄之中十岁以下的孩子必须全部进入文馆学习,十岁以上的孩子,每个月至少要有十五天在文馆学习!
能让孩子读书识字,是无数贫苦百姓的梦想,因此这件事根本没有如任何阻碍,就顺顺利利的实行下去了,这也让皇庄之中有了几分耕读桃园的气息!
不过那些本就打算混吃混喝的地痞无赖,自然不愿意过这种清苦而又规规矩矩的日子,他们在安分了一段时间之后,见管事的都是些年老体弱的太监,也就不拿他们当回事了,依然故我地胡作乱闹!
还有些地痞无赖更是纠集成伙,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将管事的老太监架空,欺压那些老实本分的流民,甚至原本的皇庄佃农也受到了他们的侵害!
不过这些人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京营里裁汰下来的老爷兵们就来了,别看这些老爷兵打仗杀敌是不行了,但是手持刀枪,对付一帮地痞无赖,那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于是这帮足有三千人多人的老兵,就成了管事太监手里的利刃,在收集好各皇庄里的情况之后,风卷残云般将那些地痞无赖给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2章 近卫军和皇庄(下)
在这场大规模清理行动中,除了个别不开眼,敢于反抗的家伙,被老兵们宰了之外,剩下的四百多被认定为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全都乖乖的束手就擒!
对于这些人,朱由校没有简单的一放了之,或者一杀了之,而是让老兵押着他们修路,以京城为中心,通往各个皇庄的道路都要他们来修整!
这绝对是一个艰苦卓绝的任务,区区四百多人,要将这样大的工程完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不过顺天府尹吴炳瑞,却从中看到了另外一条出路!
这位吴大人立即给朱由校上了一个关于如何处置犯人的折子,在这个折子里,吴炳瑞陈述定罪的犯人不管是流放还是徒刑,都是平白消耗银钱的得不偿失之举!
为了避免这样不必要的浪费,吴炳瑞请朱由校废弃流刑保留徒刑,并且让所有服刑的犯人,以劳作来赎自己的罪孽!
朱由校看到这个折子之后,心里不禁暗叹,自己一天想东想西的,却没注意到这些小事,对犯人进行劳动改造,自然是好事儿,于是大笔一挥,让吴炳瑞自己先在顺天府试行一番再说!
通过这件事还让朱由校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大明不能搜罗大量奴隶,从事艰苦危险的工作,从而减轻大明百姓的负担,让他们能够从事更有意义的工作呢?
想到这一点,朱由校又给英国公张维贤下了一道密旨,允许边军用外族奴隶换取军功!
对此张维贤吓得差点儿厥过去,可他还是将这件事以私人的渠道,传递给了刚刚上任的熊廷弼,至于熊廷弼怎么做他就不去管了。
朱由校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西方之所以能在大航海之后,得到飞速发展,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帮欧罗巴的野蛮人通过海上冒险,解决了吃饭和劳动力短缺这两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土豆、玉米、地瓜这样的高产作物,被探险家们从美洲大陆带到贫瘠的欧洲,让欧洲土老帽们摆脱了饥饿的困扰,促使他们能够用更多的土地去生产工业原料!
就在现在这个时候,遥远的英格兰已经开始了羊吃人的圈地运动,大量的农民被贵族老爷们赶出了土地,而那些原本出产粮食的土地却成了放羊的牧场,为贵族老爷产出可以赚取大笔财富的羊毛!
难道那些英格兰的贵族老爷不需要粮食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英格兰的贵族老爷们之所以敢这么干,是因为高产作物可以用很少的土地,满足英格兰的粮食需要,这样节省下来的土地自然就可以用来生产原料了!
而这种现象,将在未来几十年里,在整个欧洲迅速发展,以至于小小的欧洲,成了世界最重要的羊毛产地,可是在这个时期,欧洲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饥荒!
与此同时人口不是很多的欧洲人开始殖民全世界,他们之所以能够以少量的人口,占领并开发那么多土地,其根本原因就是使用奴隶!
这些自诩文明的白种人,在全世界屠杀、奴役那些技术落后的民族,用火枪和刺刀逼迫他们贡献自己的财富、土地和自由。同时欧洲开始有更多的人从事技术、科学、军事这样的高端工作,而海量的奴隶则从事建造、放牧、耕种这样的低端劳动!
也正是因为高产的作物和数量庞大的底层奴隶,支持了欧洲的迅速发展,让欧洲在短短三百年时间,走完了世界其他文明几千年都没走完的发展道路!
在后世很多人都说,大明后期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还有人扬言如果不是满清入关,中断了大明的发展,中国势必会先于欧洲进入资本主义时代。
只不过这些人实在太理想化了,不说在中国根深蒂固的封建主义重农抑商的思想,就是当时大明的人口和土地产出,也无法支撑大明走向资本主义,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当富庶的南方因为外贸的需求,大量种植桑麻之后,导致粮食产量下降,无法供给贫瘠的北方,所以在天灾来临之际,大明朝廷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粮食救济北方灾民,从而导致了整个大明朝的崩溃!
可以说同样是原料作物与粮食作物争夺土地,但欧洲因为有了高产作物,保证了欧洲人的吃饭问题,从而让欧洲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使欧罗巴的野蛮人,在此后的三百年里,成为正世界的主宰和蛀虫!
而大明却因为无法保证百姓粮食供给,走向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不但因为饥荒和瘟疫,损失了大批宝贵的人力资源,还让满清这个半农奴制落后文明统治了二百六十八年。
正是这二百六十八年,让整个中华文明,失去了参与分割全世界的机会,也正是这二百六十八年,让后世的中国陷入了整整一百年的乱世。
国土沦丧、百姓罹难,无数优秀的中华儿女为祖国与民族的生存慷慨赴死,传承五千年的中华文明险些断绝,即便中华民族熬过了这一半年,也用来整整大半个世纪,才勉强找回了自己曾经的地位和自信!
在原本的历史中,大明没人知道这些,因此拥有五千年文明,在经济与技术都处于世界顶端的大明,会因为人口增加,土地兼并,气候变迁等问题土崩瓦解。
朱由校相信,大明的百姓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勤劳、最勇敢的人!
他们不应该在温饱线上挣扎,而是应该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
他们也不该颠沛流离,为了能苟延残喘,盲目的杀人或者被杀,而是应该成为全世界人都畏惧和尊敬的勇士。
而这一切的基础,就在于能不能用更少的土地,将大明一亿人口的肚子填饱,只要做到这一点,朱由校相信大明的潜力将会是无限的!
高产作物朱由校已经派人去找了,大航海不但让欧洲得到了好处,其实让中国也得到了不少好处,至少远在美洲的高产作物,这时候应该已经出现在了大明的境内!
朱由校已经开始幻想,当土豆、玉米、地瓜这样的作物被找来,然后经过皇庄大规模培植,最终成为大明主要粮食作物时,大明最大的隐患就能够得到解决,到了那个时候,大明无论想怎么发展,都不会遇到任何困难!
因此朱由校对于皇庄的重视其实不比近卫军少,甚至朱由校对于皇庄的构想比之近卫军还要更加复杂,只不过现在才是开头,一切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完成!
时间在忙碌之中过得本就极快,十二月二十二,这个文官瞩目了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一天虽然不是大朝会,但基本上在京的官员都跑到午门来候着了,因为这毕竟是新皇登基以来第一次经筵,而且还不限制参加经筵官员的品阶,因此受到了所有在京文官的重视!
当朝会结束,武勋们告退之后,所有文官都如同打了鸡血般翘首以待!
朱由校也没让他们失望,直接传旨摆驾文华殿,并命英国公张维贤,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同知经筵事!
一众文官这才松了口气,规规矩矩地接了旨意,往文华殿而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3章 经筵(上)
文华殿中众大臣见礼完毕,一个个如同看见耗子的猫一样,盯着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
就算朱由校历经生死,两世为人,可看到一帮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自己,也不禁感到后脊梁一阵阵的发凉!
为了免除这样的尴尬,朱由校轻咳了一声道:“相信这次经筵诸位已经期盼很久了,不过朕这次之所以开经筵,不是为了让诸位空洞的说教,而是刘阁老说他专研《论语》数十载终有所得,故此要将这所得讲给朕和诸位听听,下面就请刘阁老开讲!”
众臣闻言无不面面相觑,这些人都是苦读诗书之辈,对于《论语》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了,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刘一燝这位大儒到底能将这《论语》读出什么新意来!
其实说到《论语》也是一部很具有传奇色彩的书,其本身不是孔子所著,而是孔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将孔子与其弟子的言行记录下来,所成的一本书!
开始的时候,《论语》在儒家典籍中的地位不算很高,在宋朝之前《论语》多是儿童所学,说白了就是启蒙读物,不过随着宋朝时对于读书人的优待,以及儒学的重视,《论语》的地位也逐渐提高,最后被朱熹与《大学》《中庸》《孟子》一起定为四书,成为后世儒生必须要学,而且是极其重要一部书!
其中《论语》最具传奇色彩的典故,就是宋初名相赵普的那句“半部《论语》得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
但是赵大丞相说没说过这句话,正史中是考证不出来的,因为这句话在北宋,乃至南宋朱熹死之前,都没有出现过,真正出现的时间是在朱熹死后二三十年!
其出处大致有三个,其一是林駧所著《古今源流至论》,上面关于赵普有这样的记载,说是赵普为一代勋臣,东征西讨无往不利,有人问他本事是怎么学的,赵普说我除了《论语》,什么都没学过!
赵普是这么说的,“《论语》二十篇,吾以一半佐太祖定天下!”
第二个出处是与林駧同时代的罗大经所著的《鹤林玉露》,其中记载杜甫的诗,有一句是“小儿学问止《论语》,大儿结束随商贾。”
这句诗的意思很明显,《论语》在唐朝的时候,是属于儿童读物,可赵普却说他只学过《论语》,而且赵普的本事还不小,辅佐宋太祖赵匡胤夺得了天下,于是宋太宗赵广义就拿这件事问赵普!
赵普的回答是“臣平生所知,诚不出此,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至太平。”
第三个出处就是元代高文秀所写的杂剧《遇上皇》中有这么一句台词!
但是!
还是那句话,正史中查不到赵普说过这样的话,而且通过历史的证明,《论语》虽然是一部经世济用的好书,对于人的品德修养,待人接物都有极好的引导作用,但要说凭着这么一部书,就可以得天下,治天下,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这句话之所以风靡后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元朝的时候,儒生被定为第九等人,也就是俗称的九儒十丐,同时这也是臭老九的由来!
所以有了这么一句吹破天的“半部论语得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
就要被儒生们吹得更高更远了!
在明朝科举只考四书五经的八股取士的制度下,《论语》作为儒家学说基础中的基础,更是被所有读书人所熟读,可以说只要是明朝的读书人,没抄过几十遍《论语》,怕是连个童生都考不上。
也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所有的读书人都对《论语》太熟悉了,对于其中的内容和注解也都是深信不疑,可今天小皇帝却说刘一燝对《论语》有了新的认识,这对于读书人来说是件极其重大的事情,也让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当然在座的还有方从哲和张维贤这二位,是知道刘一燝那心得是怎么来的,所以他们两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口,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跟他们没关系一样!
刘一燝却是郑重其事地出班站定,先是给朱由校行礼,然后朗声道:“臣久读《论语》,发现其中很多篇章的意思已经被后人曲解或者误读,以至于现有对《论语》的注解发生错漏,因此臣斗胆查疑补缺,重新注解了《论语》,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错误之处,请陛下与众位同僚指正!”
刘一燝这番话一说出来,顿时整个文华殿都跟开了锅一样,原本这些人还以为刘一燝只是对《论语》有了新的体会,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是要重新注解《论语》,这对所有的读书人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冲击!
如果说刘一燝的注解是正确的话,那在很大程度上就说明在场的这些文官,以及之前的众多文官,所学的东西都是错误的,试想一下,所有高中的童秀才、举人、进士都可能是以错误的论述考中的,这种事情想想都可怕。
“刘阁老!”刚刚经过一场牢狱之灾,又在家休息了几天的左都御史杨涟出班道:“不知您所重新注解的是《论语》中的那几篇?”
刘一燝沉吟片刻道:“老夫对整部《论语》进行了重新注解!”
嘶——
文华殿中又是一阵抽气之声,谁都没想到刘一燝竟然这么敢干,把整部《论语》重新注解了一遍,这不但是一项好大无比的工程,同时也需要无比巨大的勇气!
只不过刘一燝此时心中却在冷笑,他实在有些觉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很可怜,因为他们没见到那部由老王安亲自交到他手中的文稿,洋洋洒洒十数万言,将《论语》彻彻底底的解析了一遍!
而且那种新颖独特的解析,虽然乍看之下有些离经叛道之嫌,但细看之下,让刘一燝这样的大儒看了之后,都不禁拍案叫绝,而这样一部手稿,却是出自此时正微笑着看着众人的小皇帝之手!
心知自己背后有小皇帝做靠山,刘一燝的底气自然十足,他扫视众人道:“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辈,难道在读《论语》的时候就没发现其中有些篇章前后矛盾吗?难道没有发觉当你我所作所为与儒家经典背道而驰时,你我都会自经典之中断章取义,只将对自己有利的那部分拿出来说,对自己不利的却抛之脑后吗?老夫作为圣人弟子,发现了这些如果不加以改正,不纠正其中错谬,实在是寝食难安,故此斗胆为《论语》重注解,如有错处还请诸位同仁不吝赐教!”
言罢!
刘一燝一躬到地,给在场所有人施了一礼!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4章 经筵(下)
刘一燝重新注解《论语》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很狂妄的事情,哪怕他是东林君子,也是当世大儒,这也丝毫改变不了人们心中对他的质疑!
当下便有人站出来说道:“刘阁老言说《论语》之中有前后矛盾之处,不知道是何处前后矛盾了?”
刘一燝起身看去,原来问话之人乃是国子监的褚知春。
对于这位“不逢春”,刘一燝还是知道的,因为此人虽然形式孤傲,但才学却是极好,只不过有些读死书,认死理,所以才一直被安排在国子监的!
对于这位学究一样的人物,刘一燝倒是觉得他能提问是件好事,因为褚知春提问完全是出于学问,而非其他,若是别人就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了!
刘一燝这边微微一笑道:“现在的注解中《论语》前后矛盾者最明显的一处,为卫灵公一篇中的‘有教无类。’与泰伯篇中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诸位不觉得圣人既然说人人可以教,又说百姓不可以教,两者间甚是矛盾吗?”
褚知春眉头一皱,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其他人也都凝眉苦思,想要找到这两者间的不矛盾的证据,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两句话实在是太矛盾了,根本圆不过去啊!
最后倒是褚知春坦荡的多,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之后,便整肃衣冠,恭恭敬敬地拜问道:“不知先生对此有何注解?”
刘一燝见褚知春这么问,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其实他也怕有人能拿出这两句话不矛盾的证据!
之所以刘一燝有这样的担心,实在是因为明朝虽然文风鼎盛,但终究是纸制品时代,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能读了所有的书,鬼知道谁读过什么孤本、残本什么的,把他的局给搅了!
不过现在褚知春已经拜服,其他人又没有异议,说明至少今天在文华殿这些人,是解释不了为什么孔圣人啊话是前后矛盾的,既然这样那一起都好办了!
刘一燝心情放松,精神自然提振不少,以一种极其骚包的神态说道:“诸位可有人孔圣人之言有错?”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儒家思想的核心就是圣人之言,如果孔圣人有错的话,那儒家算什么?
褚知春更是脸红脖子粗地道:“圣人之言怎会有错?”
刘一燝淡然一笑道:“圣人之言自然没错,那这前后矛盾之事,就是后人注解的错误了!”
众人闻言都是松了口气,其他人爱错不错,只要孔圣人的话没错就行!
褚知春再次拜道:“请先生解惑!”
刘一燝凛然道:“圣人说有教无类,而且也是身体力行,门下弟子三千也是形形色色,不拘一格,可是为什么《论语》中会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的话呢?依老夫只见,这句话不是圣人说错了,而是后人断句断错了,这句话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此一来,圣人之言便前后一致了!”
众人顿时露出恍然之色,褚知春更是如醍醐灌顶般,抚掌大笑道:“妙哉!妙哉!何其妙哉?先生一语道破千古之谬误,实乃吾辈儒生之楷模,请受弟子一拜!”
说着,褚知春当真跪下叩头。
刘一燝连忙将褚知春扶起来,笑道:“褚大人君前不可失仪!”
褚知春连忙向高高在上的朱由校施礼道:“微臣一时惊喜交加,惊扰乱万岁,请万岁责罚!”
朱由校很大度地摆摆手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也!褚爱卿闻道而喜,何罪之有?”
褚知春再次施礼道:“谢陛下不罪之恩!”
朱由校点了点头,很双簧地看着刘一燝问道:“刘阁老,朕刚刚听你一席话倒是颇有感触,且有一事不明,不知刘阁老可否为朕解惑?”
刘一燝自然早就知道朱由校要问什么,而是答案也早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见朱由校问起,倒也淡定地躬身道:“陛下请问!”
朱由校起身,做沉思状在龙书案前踱了几步,这才闻道:“刘阁老,既然圣人言有教无类,可为何天下四民又要分个贵贱高低?”
刘一燝从容道:“启奏陛下,在圣人眼中天下人就是天下人,没有贵贱高低之说,只是在我等凡夫俗子眼中,天下人才因样貌俊丑,财帛多寡,地位高低,起了有了高低贵贱之分,更因为有小人为了一己私利,将人贬之、贱之、奴役之!”
朱由校若有所思地问道:“既然如此,是不是在圣人眼中,朕这个皇帝与街边的乞丐也是一样的呢?”
嘶——
文华殿中因为朱由校这句话,响起整齐的抽气声,就连方从哲也惊的险些拽下了自己的胡子,更是有人看向刘一燝的眼神都变了,那意思明显是要看这位刘阁老倒霉了!
刘一燝却是从容淡定,躬身一礼道:“是!”
“刘阁老,莫要放肆!”杨涟吓得连忙出言阻止,他实在不知道刘一燝吃错了什么药,急得脑门子上的汗都下来了!
朱由校却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刘一燝道:“既然如此,那朕何以为君?”
刘一燝躬身道:“陛下以德为君!”
朱由校厉声问道:“德从何来?”
刘一燝从容不迫地道:“我朝太祖高皇帝驱逐鞑虏,复我华夏,乃是历代帝王得国最正者也,故陛下之德来自太祖高皇帝!”
朱由校又问道:“此乃祖宗荫蔽之德,不知朕有何德?可配着天下之主?”
刘一燝高声道:“陛下之德在于仁,陛下登基以来,造恩德炉,使万千百姓不受苦寒,南粮北调,以工代赈,又令万千百姓得以温饱,只此两件事,陛下之仁德便恩泽天下,陛下为大明之主,天下之主,便是天道使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后刘一燝一声高呼跪拜在地,其余文官哪里还敢站着,全都齐刷刷跪倒在地,一时间文华殿中山呼万岁,声阵如雷!
朱由校站在众臣面前,一时间倒是颇有些志得意满,他今天安排这次经筵,第一是为了推出刘一燝的普学,第二就是借刘一燝之口,磨平自己在文官之中的劣迹!
哪怕哪些文官心的怨恨无法消除,但有刘一燝今天这番话,谁要是想从道义上动摇朱由校的地位,或者要在史书上黑他两笔,可就要好好寻思寻思了!
看着自己和刘一燝这出双簧唱的效果不错,朱由校也是志得意满,双手一抬,朗声道:“诸卿平身,朕尚年幼,做事难免有不当之处,还要诸卿多多劝谏,朕希望与诸卿合力,创我大明之盛世,民族之辉煌!”
虽然众臣心中都在腹诽:“就你那手段,比你家祖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谁敢劝你?”
但表面上,一众大臣还是跪在地上喊道:“吾等愿辅佐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5章 传播普学
一番山呼万岁之后,这经筵便继续向下进行,刘一燝早就将朱由校的手稿背的滚瓜烂熟,在文华殿上讲的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一时间原本打算借着经筵的机会,好好教训一下朱由校的文臣,几乎完全沉浸在刘一燝近乎全新的学说之中!
这倒不是说这些人都认同刘一燝对《论语》的全新注解,可即便要推翻刘一燝的新注解,也要将这些注解记住并理解,然后再引经据典一一击破才行!
这场经筵一讲便是两个多时辰,直讲到刘一燝口干舌燥,众臣也站的腰酸背疼才算结束!
朱由校对刘一燝的表现自然是满意的,在他讲完之后问道:“刘阁老这番新论可谓振聋发聩,却不知道这新注解成书了没有?”
刘一燝老脸微微一红,躬身道:“启奏陛下,老臣已经著《论语新编》一书!”
朱由校点点头道:“那就好,请刘阁老将此书送到宫中,由宫里刊印并发行天下,若是天下读书人都认同刘阁老这部书,那以后科举关于论语的部分,就以刘阁老的《论语新编》为准!”
刘一燝难掩脸上的激动之色,跪地叩头道:“老臣谢恩!”
随着天启皇帝登基以后第一次经筵的结束,一部由当朝次辅刘一燝编撰的《论语新编》也快速在京中流传!
人们除了对《论语新编》中近乎全新的论述感兴趣之外,还对这部书的署名“敬天”议论了很久!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刘一燝从来没用过敬天这个名号,所以众人都弄不清楚,为什么刘一燝会用这两个字做自己的号,不过借着《论语新编》广为流传的东风,刘一燝敬天先生的称号也随之远播了!
虽然很多人认为刘一燝之所以用“敬天”为作为自己的号,是因为他已经感悟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因此不必再敬其他,只敬天地天地即可!
但刘一燝心里却是清楚,他之所以用这么一个号,是想借此表达对朱由校的崇敬之情,因为他的一切都出自朱由校之手,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是刘一燝加以修正的,但大功劳他还是不敢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
在《论语新编》不断传扬的同时,一种新的学术思想也开始传播开来,这种学术思想,既不同于理学的存天理去人欲,也有别于心学的知行合一,而是讲求复古礼,求新知!
所谓的复古就是摒弃宋朝以来的文弱之风,认为儒生不应该只读死书,也不应该禁锢于四书五经之中,而是应该胸怀天下事,仗剑行千里。
求新知则是不能因循守旧,要将古人弄不明白或者传承不清楚的事情弄明白,更要对天地万物本着求真之心,去探究其根本,也就是眼观苍变幻,穷究万物根底!
与此同时这种被称为普学的学说,还有一种近乎激进的思想,那就是天下至理尽在儒释道,天下万民应尽学儒释道,大明为儒释道之根本所在,有义务让那些没机会学习中华文化之夷狄,尽学我中华文化!
当然在这番论调一出之后,也有人反对,这些人反对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夷狄距中华之远常有千里万里,不知我中华文化之妙,如何让其习之?
很快普学中人便有人提出,夷狄虽远,然彼不就我,我便应就彼,昔年唐三藏万里求经,使佛家盛于中土,今日我欲传文化于万邦,又何惧路远?
接下来又有人提出,纵然我辈不惧路远,奈何夷狄匈蛮,不服我文化之教化,又如之奈何?
同时有人举出例子,北元与东虏距我中华不远,北元又曾统御中土百年,东虏更是我大明之奴婢,然其凶性不可教化,我又如之奈何?
对于这样摆在眼前的事情,普学中人倒是有些无法解释,毕竟蒙古跟大明纠缠了二百多年,双方你来我往杀的不亦乐乎,可人家蒙古若是仰慕中华文化,早就来学了,可人家压根儿不鸟你,只会用刀子跟你说话。
至于女真那就更不用说了,本来人家还是大明的奴婢,可如今却打的大明丢盔弃甲,凭什么让人家来学你的文化?就是有人愿意去草原和辽东传授中华文化,怕是迎来的也是一刀罢了!
这时一位进京准备参加天启二年恩科的举子,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吼声,他说:“汉唐之时,我中华乃是万邦敬仰之地,汉有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唐有卫国公李靖灭突厥,破吐谷浑,我大明因何不能有破蒙古灭东虏之英雄?盖因自宋以来,我儒家日渐保守文弱,堂堂男儿竟然以手无缚鸡之力为荣,连向外族传播圣人之训的勇气都没有,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我辈应该从今日起一手持文章,一手持刀剑,夷狄若通教化,便传之以文化,若不通教化,便加以刀剑。”
此言一出立即迎来普学中人的叫好之声,同时也让很多年轻气盛的儒生,有了尚武的心思,之前手持折扇,摇头晃脑的儒家子弟,渐渐的开始有人在腰间配上一柄长剑,虽然这些人还是手无缚鸡之力,但终究是在以文弱成风的儒生中,多出了一股悍勇之风!
而那个说出“一手持文章,一手持刀剑”的书生,便是后世战死巨鹿的卢象升!
随着普学不断的扩张,很多激进的言论也纷纷出炉,当然这些言论就不是朱由校主动放出去的了,但渔轮的重心依然牢牢掌握在朱由校的手中,这也是他敢于坐看风云的根本原因!
不过就是朱由校防范的再严密,也难免出了岔子,很快就有人提出,科举只以八股文考四书五经有些太狭隘了,应该将科举从八股文中解脱出来,或者扩大考试的范围,让更多有真才实学的人能够为朝廷所用。
当然这样的论调一出便立即遭到围攻,因为所有的读书人,都是围绕着四书五经来做八股文应试的,如果增添了别的内容,或者干脆废除八股取士的规矩,那相当于天下读书人十之八九都要与科举无缘了!
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这个提议虽然极其不靠谱,但却很快在在京的读书人中传播开来,引起了极大的风波,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准备上书皇帝,请求朝廷给个明确的说法了!
朱由校见此情况,不得不让内阁以正式的公文,向天下学子澄清此事,并郑重声明,在天启二年的恩科之中,依然不改旧例,这才将一场风波平息下来!
虽然有了废除八股这个插曲,但整个新学还是普遍受到读书人,尤其是年轻读书人的认同的,毕竟大多数读书人都有一颗上马安天下,下马定乾坤的雄心,新学中的思想,恰恰迎合了这种年轻人的豪情壮志,从而让新学很容易就散播出去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6章 福王进京
就在北京城因为新学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押送福王的车队已经快到北京了,而朱由校得到消息之后,便带着一队侍卫,在距离京城十里的地方等着车队的到来!
终于远处的风雪之中,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车队的影子,虽然知道来的是自己人,但朱由校身边的侍卫立即警觉起来,呈扇形将朱由校护在中间。
没过多长时间,车队便到了朱由校不远的地方,早就得知朱由校亲临的张怀仁和李敬超,飞马跑到朱由校跟前!
随即二人双双下马,给朱由校见礼:“奴婢张怀仁(李敬超)叩见陛下!”
朱由校看着这两个并不太熟悉的东厂档头,点点头道:“你们辛苦了,这趟差事办得不错,你们两个每人赏一千两银子,另外这次办差、押运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缇骑每人赏一百两银子!”
“奴婢谢陛下恩典!”
虽然一千两银子对于两个东厂大档头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不过能在皇上面前露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由不得张李二人满心欢喜!
朱由校又问道:“福王叔一家可还安好?”
张怀仁连忙回道:“回陛下的话,福王一家俱都安好,没有半点儿损伤!”
正说着,忽听车队中有人高喊:“我要见皇上,我有冤情陈诉!请万岁替我伸冤啊!”
张怀仁连忙道:“喊话之人便是福王!”
朱由校微微一笑说道:“听这嗓门儿,福王叔倒是康建,朕还是去见见!”
随即,朱由校一提马缰,胯下战马便向着车队走去,张、李二人连忙起身上马随侍左右,一队护卫也是驱马前行,将朱由校死死护在中间!
当然,就是朱由校的护卫再怎么严密,也不可能让他在车队里找人,因此载着福王的马车,已经被人赶了出来!
朱由校骑马走到福王的大车前,看到一个略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正扒着车沿,满脸悲戚,双目含泪地向他张望!
福王在车队之中,就知道自己那个大侄子已经来了,他心里是既害怕又惊惶,生怕自己那位大侄子,一时气愤直接把自己全家在这荒郊野地里给宰了,因此才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希望能在朱由校面前解释一番,为自己一家博一条活路!
当福王看到一位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少年,骑着马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禁有些恍惚了,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大侄子,还是一个话都说不明白,见谁都畏畏缩缩的小屁孩儿!
可面前这位端坐马上,气势威严,身姿挺拔的少年,却让福王有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这并不是因为他跟朱由校接触的少才感觉到陌生,而是他从来就没感觉到过这种犹如利剑出鞘般的帝皇威严!
哪怕他老爹万历皇帝在世的时候,身上也没有这种凛冽的气势,这种气势让福王打心眼儿里感到畏惧,甚至本就提着的心,现在都有些颤抖了!
愣了一会儿之后,福王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他强打精神,连滚带爬地从大车上下来,扑倒在朱由校马前,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万岁,罪臣朱常洵万死启奏,罪臣从来没有不臣之心,从来没有想过行大逆不道之事,请万岁明察啊!”
说完这些福王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没几下,福王的额头上便渗出了血丝,将地上的白雪染成了点点殷红!
朱由校倒是没想到福王竟然这么激动,虽然他跟福王从来没什么感情,但福王怎么说也是皇叔,而且这次福王可是为大明朝的中兴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毕竟光是从福王府抄没的银子就有六百多万两,粮食四十八万石,土地更是多达十五万亩,因此于公于私朱由校都认为自己不应该苛待这位皇叔!
于是朱由校跳下战马,亲手将福王搀扶起来,笑着说道:“福王叔不必难过,这件事朕知道福王叔并没有过错,不过既然福王叔已经到了京城,就只能委屈一下福王叔了!”
福王扶着朱由校的手臂,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激动地哭道:“陛下知道臣是冤枉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福王,不过他还是说道:“福王叔怎么说也是生在天家的人,这种事既然出了,应该怎么办,福王叔也是知道的,不过朕可以保证一点,就是绝对不会伤了福王叔一家的性命!”
福王当然知道朱由校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皇家而言,造反这种事情,绝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藩王造反,那更是听风就是雨,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造反可能的藩王!
所以福王这一路上虽然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他心里却始终惶惶不可终日,之所以没带着全家直接自杀,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见到朱由校,能不能在朱由校面前求得自己妻子儿女的活路,至于他自己,福王倒是早把自己当成了死人!
可是让福王万万没想到的是,朱由校竟然直接给了他一个全家免死的承诺,这可真是让担惊受怕的一路的福王喜出望外!
福王也顾不得其他,又是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臣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不得不又将福王搀扶起来,说道:“福王叔,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对了,婶婶也在?朕是要去拜见的!”
福王心中大石落定,神态也自然了许多,欠着身道:“王妃姚氏却是在车队之中,不过可不敢劳动万岁拜见,还是臣让姚氏与臣子朱由崧来拜见陛下!”
朱由校摆手道:“不可,君臣是礼,长幼亦是礼,福王叔拜朕行的是君臣之礼,君臣之礼过后自然就要叙长幼之礼,还是朕去拜见婶婶为好!”
这个时候福王可不敢跟朱由校对着干,只得躬身道:“那臣就失礼了!”
于是福王便领着朱由校到了姚氏的大车前!
朱由校抱拳躬身道:“小侄朱由校给婶婶请安!”
大车之内半晌之后,忽然车帘撩开,一个身材不高,却有些微胖的少年跳出车来,朱由校身边的侍卫连忙抽刀上前,却被朱由校给拦住了!
那少年跳下大车,也不敢抬头,直接趴在地上叩头道:“臣朱由崧叩见陛下!”
与此同时,大车里传出姚氏有些颤抖的声音:“臣妾怎敢当万岁之礼,臣妾乃是犯妇不便冲撞万岁,便在车里叩请万岁金安!”
随即大车之中传来三声闷响,显然是姚氏在大车里给朱由校叩头了!
朱由校侧身道:“婶婶一路劳顿,朕这就安排福王叔与婶婶休息,不日还要福王叔与婶婶还要去见太妃娘娘,若是让娘娘见到福王叔与婶婶如此憔悴,娘娘是要怪罪朕的!”
大车内又是一阵沉默,随即姚氏带着微微的哭泣道:“多谢万岁挂念,臣妾谢恩了!”
接着又是三声闷响!
朱由校这才拉起了战战兢兢的朱由崧,打量了一番笑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崧弟应该万历三十五年生人,比由检大了五岁,现在也是男子汉了,不要做这种畏缩的模样!”
朱由崧不知道朱由校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道:“臣遵旨!”
朱由校也没再理会已经吓坏了朱由崧,而是对福王道:“福王叔,这里天寒地冻,咱们叔侄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王叔还是快些进京,不管什么事情,咱们日后再说!”
福王连忙道:“一切遵从陛下旨意!”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7章 母子相见
朱由校安抚了福王一家,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侍卫回了京城,而车队因为行走缓慢,进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如果不是朱由校派人打了招呼,怕是城门早就关上了!
车队进京之后,金银财物自然是被东厂押送到了宫里,一路护送的东厂番子和洛阳锦衣卫缇骑,每人得了一百两赏银,自然各个都是喜笑颜开,他们世代当差,远门远路的差事也不少,什么时候得过这么丰厚的赏赐?
不说这帮人欢天喜地,却说福王一家在进京之后,便被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接管了,不过按照朱由校的旨意,南镇抚司的人并没有把福王一家关押到大牢里,而是直接送到了十王府!
如今的十王府已经不是公主府邸,所以全都空了出来,这次特意为了福王一家进京的事情,打扫出了一套院子,这里除了看押的严密一些之外,其他饮食用度却不比王府差多少!
福王得到了朱由校的保证,又见自己一家被安排住进了十王府,总算是彻底放心了,一路的紧张疲劳,也瞬间爆发出来,只是草草用过膳食,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便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一夜带一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福王一醒过来,便看到王妃姚氏在擦眼泪,他连忙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姚氏连忙惊喜道:“王爷一睡不醒,妾身又不敢声张,好在老天保佑,王爷您没事就好了!”
福王拉着姚氏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不无感慨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我生于帝王家,真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却险些连累了你,这真是我的过错了!”
姚氏便擦着泪说道:“王爷说这些做什么?妾身与王爷本就是一体,能通富贵,便能同生死,怎么说是王爷连累了妾身呢?”
福王也不多说什么,笑着道:“爱妃说的极是,倒是我太矫情了!”
这时姚氏又说道:“上午的时候,宫里传了旨来,让咱们一家明日进宫觐见太妃娘娘!”
福王轻叹了一声道:“我这一辈子,生在帝王家,觊觎过那张宝座,也享尽了人间的富贵,可这一趟抄家进京,却让我犹如黄粱一梦,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母妃了,没想到万岁竟然有这样的恩典,我也知足了,这次纵然脱了大难,我也不求什么富贵荣华了,只求咱们这一家人和母妃能安安稳稳就好!”
姚氏依然擦着泪道:“王爷说的极是,只是苦了由菘那孩子,怕是这辈子都要关在这方寸之地了!”
福王苦笑一声道:“难道在洛阳就不是关在方寸之地了?人都说天潢贵胄,却不知我们这些凤子龙孙,比之囚犯也不为过,反正都是关在方寸之地,北京和洛阳倒也没什么分别了!”
夫妻二人又是一阵唏嘘,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来了人,这次来的是李进忠,这位朱由校麾下的头号走狗,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见到福王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跪倒便拜:“奴婢李进忠,拜见福王千岁!”
李进忠这一拜可把福王吓坏了,连忙将李进忠扶起来道:“李公公怎么能对我这个罪臣行如此大礼,这要是传出去,罪臣的罪过可是万死难赎啊!”
李进忠却陪着笑道:“福王千岁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您有罪没罪,那是陛下定的,陛下说您有罪,您便有罪,陛下没说您有罪,您就是咱大明朝的福王千岁,现如今陛下可没说您有罪,奴婢自然不敢对您无理!”
福王不禁一愣道:“怎么?陛下还没给我定罪?”、
李进忠依然笑得老脸跟花一样的说道:“福王千岁您这可就难为奴婢了,奴婢不过就是侍奉陛下奴才,陛下定不定您的罪,奴婢可是不敢问的,不过昨个儿陛下可是下了旨意,请您和王妃、世子进宫拜见太妃娘娘,您还是早些准备,别让太妃娘娘等急了!”
福王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说道:“李公公说的对,万万不能让娘娘久等了,咱们这就进宫去!”
福王一家在李进忠的引领下,乘坐轿车直接奔宫中而去,因为福王还是戴罪之身,自然是不能穿冕服的,因此福王一家只是穿了常服!
等到了紫禁城,福王一家照例从午门步行进入,一路往仁寿宫而去!
这一路是福王倒是颇为感慨,他自幼在宫中长大,本以为就藩之后再也没机会来这紫禁城了,谁知道今天他又回来了!
只不过时过境迁,当年他也算是紫禁城的半个主人,每当走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之间,总是有种意气风发之感。
可今天他却是作为半个囚犯来到这里,虽然紫禁城的一切仿佛都没改变,但个中滋味却只有福王自己知道了!
倒是福王世子朱由崧,自打得知自己一家不会有性命之忧以后,便恢复了一下少年的心性,他虽然在北京出生,长到七岁才随福王就藩,可紫禁城却是来的不多,而且那时年纪小,也不记得什么了,因此走在紫禁城里也是东张西望,看哪儿都觉得既有些熟悉,又非常的陌生!
走了好大一会儿,福王一家终于到了仁寿宫,此时仁寿宫门口已经站满了人,除了侍奉的宫女太监之外,便是寿宁公主扶着郑太妃!
福王远远看到郑太妃和寿宁公主,一股思念之情顿时迸发出来,拉着自己的王妃和儿子,快步走到郑太妃面前!
“不孝儿朱常洵,叩见母妃!”福王一个头重重叩下,话语已经被哭声模糊,泪水也瞬间淌了满脸!
“儿媳姚氏叩见母妃!”王妃姚氏也跟着拜见!
“孙儿朱由崧叩见祖母皇太妃!”朱由崧自然不能例外,也跟着父母叩拜!
可怜郑太妃自从福王一家在万历四十一年就藩之后,已经七年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孙子了,这次得知福王一家已经进京,并且要来觐见,早已哭的是泪流满面,现在见福王一家拜倒膝下,更是双腿一软,与自己的儿子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一家子哭了半晌,周围的太监、宫女也不敢过来劝慰,毕竟福王一家可是顶着造反的帽子进京的,谁知道沾上边会有什么祸事?
最终还是寿宁公主擦了眼泪,劝道:“母妃外面寒冷,咱们还是进去说话!”
郑太妃这才也跟着止住了眼泪,点头道:“寿宁说的对,咱们进去说话,也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这里除了仁寿宫侍奉的太监、宫女,就只有李进忠带着的人算是外人,他听郑太妃这么说,虽然心里愤懑,但表面上却笑着说道:“太妃娘娘与福王一家团聚,奴婢们看着都欢喜的很,怎么敢笑话呢?奴婢已经把福王一家送到了仁寿宫,这就要回去跟陛下缴旨了!”
言罢!
李进忠躬身施礼,然后转身离去,直奔着乾清宫去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8章 无语了
一家子进了仁寿宫的暖阁,郑太妃立即将所有太监、宫女赶了出去!
看着只剩下了自己一家人,郑太妃这才不安地看着福王问道:“好好的怎么出了这档子事情?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福王苦笑道:“母妃,儿臣自打就藩以来,就息了所有心思,终日里都躲在王府,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啊!”
郑太妃皱着眉,苦思半晌也没弄出什么头绪,又问道:“皇帝可说了怎么处置?”
福王摇摇头道:“昨个儿进城前倒是见到了万岁,万岁说他知道事情的根底,要孩儿不必担心,还许了不伤孩儿一家性命,至于其他倒是没说什么!”
郑太妃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只要这次性命能留住,其他的日后再说!”
福王满脸悲苦地摆摆手道:“母妃不必说这些了,经此一事儿臣已经吓破了胆,其他的什么都不求,只求一家安稳就心满意足了,只是由崧年纪尚幼,往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也不知道万岁会不会允许由崧婚配!”
说到这个话题一家子彻底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大明朝可是有“建庶人”的故事的。
当年朱老四靖难成功,把建文帝的儿子废为庶人,然后关在凤阳四十多年,直到英宗复辟之后,才被放出来,可那位建庶人打两岁起就被关在一个院子里,传说出来的时候连女人都没见过!
一想到朱由崧可能遭到如此对待,郑太妃和福王夫妻心里的苦就没法说了!
倒是朱由崧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对于那种可怕的命运还没有深刻的认识,所以只是有些懵懂地看着自己的奶奶和父母!
此时陪在一边的寿宁公主说道:“母妃、王兄,你们倒也不必自苦,我看皇上宅心仁厚,应该不至于太难为王兄一家!”
“唉!”福王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可是咱们生于帝王家,为兄又牵连上谋反这种事,怕是万岁再怎么宅心仁厚,也不会没有处置!”
正说着,外面有太监进来禀报:“启禀太妃娘娘,陛下过来了!”
福王一家顿时一惊,郑太妃忙不迭地道:“快准备接驾!”
还没等太监应是,朱由校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进来:“太妃娘娘不必忙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弄生分了!”
话音未落,一身素色龙袍的朱由校已经进了暖阁,还没等福王一家见礼,朱由校先施礼道:“孙儿拜见太妃娘娘,给三叔、三婶、寿宁姑姑请安!”
福王一家被惊的够呛,仓惶跪拜,福王颤声道:“罪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连忙上前将福王扶起,笑道:“三叔这可折煞小侄了!”
接着又对朱由崧道:“崧弟快将婶婶扶起来!”
朱由崧应了一声,将王妃姚氏扶了起来!
接着众人按尊卑落座,又有宫女送上茶点!
朱由校这才说道:“以后咱们一家在一起,只论长幼,不论君臣,否则这本就冷清的皇宫,愈发的没有人气儿了!”
郑太妃见朱由校这么说,又看他对福王一家如此热情,心思不禁又活泛起来,试探着问道:“皇帝,福王一案你打算如何处置?”
朱由校狡黠的一笑道:“三叔本就是冤枉的,太妃娘娘要孙儿如何处置?”
福王一家再次被震惊了,郑太妃扶着案几,倾着身体,神态紧张地问道:“皇帝已经查明福王是冤枉的了?”
朱由校直言不讳道:“这事儿本就是孙儿安排东厂做的,所以不用查,孙儿自然知道三叔是冤枉的!”
这下福王一家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被雷的外焦里嫩,他们死活也没想到这事儿是皇帝亲自授意的,而且人家还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半晌之后,福王才颤声问道:“万岁此举何意?”
朱由校两手一摊道:“没办法,小侄登基以来花银子太多,所以宫里内帑已经空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从三叔家弄些银子回来!”
无语了!
彻底无语了!
福王一家看怪物一样看着朱由校,生气是肯定的,谁好端端遇到这种事谁会不生气?
不过发火那是肯定不敢的,现在朱由校是皇帝,福王一家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认了,如果当真撕破脸,人家将错就错,弄死这一家子,也没人会给他们喊冤!
再次沉默了半晌,福王才哆嗦着说道:“万岁若是缺银子,只要下道旨意便是,怎能……怎能如此?”
福王是实在找不出词汇形容朱由校的所作所为了,最后只能用“如此”二字,抒发自己心中的不满!
朱由校倒是没在乎福王的态度,依然是满脸笑意地道:“三叔也不必生气,小侄这么做也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是小侄作为皇帝伸手朝三叔要钱实在不成体统!”
福王心里嘶吼:“那你小子栽赃陷害,生抢就成体统了?”
朱由校可不知道福王心里在疯狂吐槽,依然笑着说道:“这第二点,就是小侄打算改变一下对宗室的处置方式,这不三叔您家里有钱,而且太妃娘娘还在宫里,何况咱家只有三叔你就藩了,五叔、六叔、七叔他们身上也没什么油水,小侄也只好先从三叔身上下手了,还请三叔不要见怪!”
福王此时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不过他还是从朱由校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思!
想到那个可能,福王顿时一惊,也顾不得生气了,颤声问道:“万岁可是想削藩?”
削藩这种事自古有之,大明朝的建文帝也玩儿过一次,不过那位的本事和运气都不咋地,还被黄子澄、方孝孺之流给忽悠的够呛,结果被他四叔给收拾了!
从那以后老朱家的皇帝虽然对藩王管制的愈发严厉,但也没人提出削藩的想法,不管谁当了皇帝,对于宗室藩王还是极其优待的!
可今天朱由校却并不隐晦地提出了想要削藩,不由得福王不感到害怕,因为皇亲贵胄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说白了都是一帮子废物,若是没了爵位和俸禄,那岂不是都要饿死?
要知道现在老朱家的直系宗室就多达八万多人,还有更多的旁系、支系,一想到这么多人都要困顿街头,冻饿而死,福王就忍不住心头发颤!
朱由校见福王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就知道他怕是想多了,失笑道:“三叔怎么吓成了这样?”
福王这才惊醒过来,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叩首道:“万岁,藩王宗室都是太祖血脉,万望陛下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不要过于苛待他们啊!”
朱由校扶起福王道:“三叔不必多说,现在咱们大明的皇亲贵胄有多少,三叔想来也是知道的,说白了,这么多皇亲国戚,朝廷已经养不起了,如果朝廷真被这些宗室拖垮了,到时候朱家子孙会是个什么情形,想来三叔也不难想象,假若不给这些人一条活路,小侄怕一朝大难临头,咱们朱家的子孙连条生路都没有了,到那时候才是真的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福王看着朱由校,错愕地道:“万岁这话说从何说起?”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9章 给个钻石会员
朱由校叹了口气道:“三叔,今年朝廷岁入四百八十万两银子,光是给宗室的俸禄就要二百万两,剩下的别说用兵、赈灾,就连朝廷的日常用度都不够,你说再这样下去,这个大明还能挺多长时间?”
福王迟疑片刻道:“万岁,这大明本就是我朱家列祖列宗打下来的,以天下之力供养宗室也是应该,若是朝廷不供养宗室,那宗室流离民间,岂不是丢了皇家和朝廷的脸面?”
朱由校没想到福王都这个时候了,还觉得以举国之力供养一家没错,心里对后世的时候,大明那些王爷没几个为国家出钱出力的,也就有些理解了!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刀没架到脖子上,福王是不会有什么警醒的,如果现在跟福王说他们父子一个死在了李自成手里,一个死在了满清手里,恐怕福王也只当个笑话罢了!
于是朱由校也不打算对福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反正以当前的情况,不管是情还是理,在福王面前都说不清楚!
看着朱由校的脸色渐渐板了起来,福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自然悔恨万分!
郑太妃也在心里埋怨儿子:“都这个时候了,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反驳个什么劲儿啊!”
朱由校也发觉郑太妃和福王一家脸色变了,知道他们是被吓着了,莞尔一笑道:“三叔也不用多想,小侄说过不会伤你一家性命,自然不会食言,而且这次从三叔家里弄出了五百多万两银子,几十万石粮食,还有十多万亩土地,这可是解了小侄和朝廷的燃眉之急,所以小侄自然不会亏待三叔!”
听到这些数字,福王的表情不是心疼而是震惊,其实作为王爷,他对自己家的财产也只是有个大致的了解,却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
一想到朱由校刚刚说大明朝廷一年岁入才四百八十万两,福王心里头就更加害怕了,这简直就是马贼遇到了大财主,朱由校不拿他开动都天理难容了,而且现在朱由校为刀俎,他福王一家为鱼肉,还有什么可争竞的?
想通了这点,福王连忙惶恐躬身施礼道:“罪臣也没想到家里竟然有这么多财货,此次既然都被抄没进京,罪臣恳请万岁将这些银钱、粮食、土地收归国有,以赎罪臣之罪!”
朱由校对福王如此识时务还是很满意的,他挥挥手笑道:“小侄不是说了吗,现在是咱们自家人说话,不用那么拘谨,不过三叔既然深明大义,小侄自然也不会吝啬,就请三叔把宗人府的事情接过来,另外三叔王爵不变,每年宫里会给三叔家一万两银子,不过三叔百年之后,崧弟的爵位就要减等了,如果三叔的后代始终没有作为,五代之后便是平民了!”
福王闻言心中是又喜又惊,喜的是从朱由校嘴里得到了准话,这次大祸总算是渡过去了。惊的是朱由校竟然打算将宗室爵位降等承袭,甚至最后要被降为庶人!
按照明朝的祖制,封爵分宗室和功臣外戚两种。其中宗室的封爵最为尊贵,老朱把自己所有儿子都封为了亲王!
也就是从老朱开始,明朝皇帝都会把自己没当皇帝的儿子封为亲王,而这些亲王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的,也就是亲王王爵不会随着传承降等!
非但如此,亲王的嫡长子在继承王爵之后,其他儿子全都被封为郡王,虽然爵位比亲王矮了一级,但冠服都被视为一品!
郡王王爵一样世袭罔替,会由郡王世子继承,同时郡王的其他儿子,则被授予镇国将军,爵位到了这里就开始降等了,会一代代被降为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之后所有的子嗣,也就都是奉国中尉了,可是哪怕到了奉国中尉,也是从六品的官职!
也就是说只要是老朱家的人,不管过了多少代,最低也是落地从六品的官职,而且这些都是需要大明朝廷给俸禄养着的!
朝廷敢拖欠官员的俸禄,却不敢拖欠这帮人的俸禄,因此大明朝每年的岁入,都要先把宗室俸禄拨出来,然后再说干别的事情!
可是老朱家的王爷们真是被当猪一样养着,他们无事可做又不能四处乱跑,那就只能生孩子了,因此大明朝每年都有几十个郡王,几百个镇国将军出生,至于其他的宗室爵位,那就根本没法细数了!
所以每年内阁和户部分派岁入的时候,最头痛的不是什么地方打仗,什么地方闹灾,而是礼部那边送来的宗室名册上又填了多少人!
为什么是礼部管宗室的事情呢?
因为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原则上能留在北京的成年皇室男子基本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其他成年皇室男子全部都要送到外地就藩!
至于说皇孙为什么不算成年皇室男子,那是因为大明朝的皇帝祖孙三代都处于成年阶段的基本没有,其他的情况就是特例!
比如说福王就是二十七岁才就藩的,而那是因为万历皇帝实在存着易储的心思,直到实在顶不住了,才让福王去洛阳就藩,就这样朱由校的五叔朱常浩、六叔朱常润、七叔朱常瀛,到现在还赖在京里不走,由此可见万历皇帝其实对几个儿子都是不错的!
也正是上述那些原因,大明老朱家的宗室,是由勋戚主管,礼部负责具体事务,所以老朱家的花名册是放在礼部的!
每年老朱家添丁进口,都是先呈报皇帝要赏钱,然后再将折子送到礼部,由礼部官员将新生的朱家后代记录在宗室族谱之上!
不过让人很无语的是,这个名单增长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每年礼部上报的时候,内阁和户部都要心疼半天!
说完这些诸位也就应该明白,经过二百多年的繁衍生息,老朱家吃俸禄的人得有多少了!
说实话,后世的大明朝之所以最后财政崩溃,供养这些宗室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而最要命的是,大明朝的宗室不单单吃俸禄,还要拥有土地,随着亲王、郡王的日益增多,其实大明朝能分封的土地已经不多了!
所以朱由校才陷害福王,除了要从福王手里弄到银子和土地之外,还要开启大明宗室自理、削藩、降等袭爵的先例!
对于大明朝之前的皇帝来说,要做这些其实是很麻烦的,首先就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毕竟自己虽然做了皇帝,可也只有一个儿子能继承皇位!
其他的儿子,以及儿子的儿子,子子孙孙都是自己的后代,任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后代受苦,这种情况也许就是老朱要过饭,所以朱家的皇帝都怕自己家孩子受穷造成的!
可是朱由校没这个心理负担啊!
他的灵魂是穿越来的,不但对老朱家这边凤子龙孙没什么感情,同时也认为自己的后代应该学会自力更生,否则弄出一帮废物子孙,最后不知道被谁弄死,那才是丢人丢大了!
所以朱由校要从福王开始,对大明宗室进行一场大改革,改革的最终目的就是甩掉宗室这个大包袱。
之所以给福王一个优待,让他管着宗人府,也是因为福王充钱充的太多,给了他一个钻石会员罢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0章 朱由校的养狼计划(上)
福王有选择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福王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王府被抄了,想要要回来根本就不可能,而且自己脑袋上还顶着一个藩王谋反的帽子!
如果现在不识时务,跟自己的大侄子对着干,那人家不用别的,只要直接下旨把自己一家收拾了,也没谁会说什么!
至于说自己这这位大侄子会不会念及亲情放过自己一家,福王是根本不做这个念想的!
皇家虽然尊贵无比,可以享尽人间一切荣华富贵,可偏偏亲情这东西永远都是奢侈品,为了皇权霸业,子弑父,父杀子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稀罕事,在皇家讲亲情根本没任何用处,而且是一件找死的事情!
老朱家倒是有两个讲亲情的,一个是洪武朝的太子朱标,这位太子爷身为长兄,对自己那些个弟弟真是没话说,不管是谁犯了错,他肯定是第一个冲上去求情,弟弟们分封各地手握兵权,他也丝毫没有在意,反而一再劝老朱多给弟弟们些赏赐!
可是朱老四靖难,收拾了他儿子朱允炆,登上皇帝宝座之后,按说对这位大哥的其他两个儿子应该有所照顾,可朱老四却没顾念自己大哥的好处,丝毫不手软地把朱标另外两个儿子全部废了王爵,在凤阳关到死!
就连朱允炆只有两岁的小儿子,朱老四也没有半点儿照顾,直接派人送到凤阳,关在一个院子里四十多年,如果不是明英宗感念自己的遭遇,将朱允炆的儿子建庶人给放了,给了他传宗接代的机会,朱标这一脉就算是绝根儿了!
还有一位将亲情的是朱老四的大儿子仁宗朱高炽,这位对自己两个弟弟也是极其仁厚,即便两个弟弟已经亮明了要跟他争天下,他也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这在历朝历代的皇家都是极其罕见的,可是朱高炽的仁义没换来两个弟弟的爱戴,倒是在他驾崩之后,他们家老二朱高煦便迫不及待地造反了!
不过朱高煦的本事和运气都没法和自己老爹比,所以造反的浪花还没掀起来,就被他大侄子,宣宗朱瞻基给收拾了,朱瞻基可不是他老爹那样的仁厚人儿,抓住朱高煦之后,没怎么犹豫,就把他二叔一家子给杀了个精光!
有了这样的例子在前,福王是不敢奢望自己这位侄子会是个顾念亲情的人,何况哪个顾念亲情的人能干出栽赃陷害,谋夺自家叔叔家产的事情来?
“唉!”福王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先过了这关再说!”
想通了关节,福王也不再纠结,直接撩袍跪倒:“臣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见摆平了福王,脸上笑的更加灿烂,扶起福王道:“都说了,咱们自家人说话,不必这么客气,三叔若是再这么多礼,小侄可就生气了!”
福王被朱由校扶起来之后,陪着笑道:“万岁既然让臣管着宗人府,却不知道万岁要臣做些什么呢?”
朱由校挥挥手道:“这些日后再说,倒是崧弟今年也十三了,不知道三叔对崧弟的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这话直接把福王给问楞了,自己的儿子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等以后自己死了,弄个郡王当当,否则还能干什么呢?
见福王没说话,朱由校自顾自地说道:“三叔,小侄认为朱家子孙不应该做那种一无是处的废物,所以小侄打算安排崧弟去军中历练一番!”
福王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颤巍巍就要跪下去,却比朱由校一把扶住,这时福王才发现,自己这个只有十六岁的侄子力气大的出奇,他好歹也有一百八九十斤,可却被人家一只手给托住了!
朱由校没理会福王的震惊,笑着说道:“三叔不必如此,我家老五由检也在军中,不过由检和崧弟年纪都太小,所以小侄会把他们安排在近卫军的少年营,在那里他们可以习文练武,也可以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等他们大一些之后,自己有了主见,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总比一辈子困守在一个庭院里好!”
福王的脑子这回彻底转不过来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朱由校,张着嘴:“臣……臣……实在不知……”
朱由校见福王都不会说了,便看向朱由崧笑道:“崧弟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朱由崧终究是个孩子,心里还没有福王那么多想法,听朱由校说让自己去军中历练,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万岁,臣想去军中!”朱由崧有些跃跃欲试地说道!
“不用叫万岁!”朱由校摆摆手道:“咱们是堂兄弟,也算得上是亲兄弟了,你就叫我皇兄,自称臣弟!”
“臣弟遵旨!”朱由崧躬身应下,又问道:“皇兄,臣弟入军中能领多少兵马?”
“哈哈哈哈!”朱由校闻言大笑道:“由检去少年营之前也这么问过,可见我朱家子孙骨子里到底还是流淌着列祖列宗的热血,不过你们年纪还小,进入少年营之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兵,而且还要学习兵法,练习武艺,最重要的是遵守营中的纪律,如果你们不听话,违反了军中纪律,被宪兵打板子、关禁闭,是不会有人给你们撑腰的,这一点一定要记住,等你们十八岁之后,如果还是喜欢军中生活,就加入近卫军,到那时候就能自己挣军功了,倘若你的军功足够,日后袭爵的时候,就能继承三叔的亲王爵位了!”
福王听到这里,惊喜地问道:“万岁说的可是真的?”
朱由校点头道:“小侄身为皇帝,自然不会食言,不过崧弟入军中不能用本名,同时世子之位也要先废除,如果日后崧弟有了军功,小侄自会不吝爵赏!”
猛然间一道电光在福王脑中闪过,他忽然明白自己这位大侄子要怎么整改宗室了!
不过福王怕会错了意,慎重地问道:“万岁的意思是不是宗室子弟,只要肯放弃爵位,都可以加入军中赚取军功?”
朱由校见福王总算是开窍了,满意地说道:“三叔果然深知小侄之心,不过宗室子弟也不必一股脑地全部进入军中,只要肯放弃爵位,愿意经商就去经商,愿意科举就去科举,总之他们只要不作奸犯科,做什么小侄都是支持的,但是宗室子弟终究是代表着皇家的脸面,若是有人敢胡作非为,三叔您可以要替小侄狠狠的收拾啊!”
这下福王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这位大侄子是要将宗室这个大包袱彻底从朝廷身上甩下来,而且人家还有两手准备!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1章 朱由校的养狼计划(下)
朱由校的两手准备说白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首先就是鼓励宗室子弟放弃爵位和俸禄,这样就可以获得自由,去自谋生路,而且朱由校给的条件也很宽泛,只要不作奸犯科,干什么都行,而且还能获得皇家扶持!
福王相信很多宗室子弟其实都愿意做这个交换,毕竟谁注定被关起来当猪养都不愿意,哪怕是锦衣玉食的猪,可那也是猪啊!
当然也会有宗室子弟不屑于如此,就如那些亲王、郡王们,他们有俸禄、有封地,脑袋进水了才会放弃爵位去自谋生路,可这样的人势必会撞到朱由校做的第二手准备上!
而这第二手准备就是对宗室子弟严加管理,以前这帮人犯了错,不是申斥一番,就是罚俸若干,总之就是不痛不痒,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二,一是朱家的皇帝对自己这帮亲戚是真好,二是管着宗室的是勋戚和文官,这些人再怎么说都是外人,对于宗室子弟实在不好下手!
可是现在朱由校将宗室的管理权收回,这下子可是自家人管自家人了,况且朱由校的根本目的就是把这帮蛀虫给清理掉,动起手来就更不必有什么顾忌,何况对那些宗室管的越严,处置的越狠,皇室的声望反而会越高,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朱由校不干才是傻子!
有这两手左右开弓地拍下来,那些整天混吃等死的宗室子弟,只能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自力更生,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要么谨小慎微,提心吊胆地吃俸禄、混日子,不过这种日子势必不好过,早晚会被抓住小辫子给收拾了!
福王在心里理清了这些事情,不禁暗自感慨,朱家子弟的命运从今天起算是彻底改变了,那些有本事的估计要一飞冲天,而那些蠢货怕是要彻底玩儿完了
不过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福王很快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但将心里隐藏的怨恨一扫而空,还限速进入角色,积极帮朱由校出起主意来!
说实话福王身为老朱家正牌子王爷对于宗室的事情要比朱由校这个后世穿越来的家伙熟悉的多,因此在管理宗室的事情上,还真给朱由校出了不少主意!
两个人一聊起来便忘了时间,眨眼间便过了中午,郑太妃、姚王妃、寿宁公主、朱由崧自然不敢打扰,都在哪儿静静的听着!
忽然朱由校的肚子叫了两声,显然是在抗议朱由校忘了饭点儿!
朱由校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没想到与三叔聊了这么久,倒是耽误太妃娘娘用膳了!”
郑太妃笑着说道:“看皇帝和福王聊的投机,哀家看着也欢喜,正好午膳已经送来了,皇帝是否在仁寿宫用膳?”
朱由校点点头道:“正好饿的厉害,就多谢太妃娘娘赏宴了!”
郑太妃闻言微微一愣,她说请朱由校留下吃饭,其实也就是客气客气,毕竟皇帝的饮食是绝对不能随便的!
何况现在福王一家是戴罪进京,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朱由校在仁寿宫吃饭吃出毛病来,那可是死活说不清楚的事情!
不过既然朱由校已经开口了,郑太妃就只能硬着头皮招待,但她还是很识趣地将安排午膳的事情交给了伴驾而来的老王安!
在仁寿宫吃了午饭,朱由校便要告辞,福王一家也顺势请辞出宫!
朱由校见福王一家也要走,笑着说道:“既然三叔一家要出宫,小侄就代太妃娘娘送送!”
虽然福王再三推辞,但朱由校还是陪着他们一家走到了午门!
快要出宫的时候,福王施礼道:“万岁请留步,臣一家这就回去了!”
朱由校抱拳道:“三叔、婶婶慢走,崧弟在京城玩儿两天,然后就去城西大营报到!”
朱由崧跃跃欲试地道:“皇兄,臣弟想明天就去军中报到!”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道:“崧弟果然是尚武之人,就依你,明天皇兄就派人送你去京西大营,不过你的名字要改一下,就去掉由字,叫朱崧好了!”
朱由崧满脸兴奋地施礼道:“臣弟遵旨!”
朱由校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转头看向福王问道:“三叔是不是在疑惑小侄为什么会如此对待宗室子弟,甚至不介意让由检、由菘进入军中历练?”
福王没想到朱由校会这么问他,怔愣了一下,随即躬身抱拳道:“请万岁解惑!”
朱由校看向远方,深沉地道:“三叔,请你记住一件事,狼群里的狼虽然会互相撕咬的遍体鳞伤,但战胜对手,能够成为狼王的必定是强大的王者,这样的王者会带领狼群不断壮大,哪怕是毁灭,也会是轰轰烈烈的。而羊群里虽然没有激烈的厮杀,可温顺的绵羊早晚会被送到屠刀之下,成为别人口中的美食。咱们朱家以前太害怕这种撕咬了,把皇帝养在深宫,把其他子弟也都圈禁起来,这样的皇室无疑是孤立和软弱的。以至于皇帝连个真正的帮手都没有,真正的成了孤家寡人,就连那些酸儒都能欺负到皇家头上,小侄不想再这样下去,朱家的子孙也不能再当猪养了,所以小侄要把朱家的子孙养成狼,哪怕在出现几次靖难,这天下都只会是咱们朱家的,总比到最后朱家失去天下,子弟被人屠戮殆尽的好!”
福王听了朱由校的这番话,心中豁然开朗,不过他也为自己这个大侄子的奇思妙想给震撼了,扪心自问,福王觉得自己如果当了皇帝,肯定没有这样的魄力,一时间竟然对自己这位大侄子有些折服的感觉,同时福王对朱由崧进入军中一事提心吊胆了!
“万岁苦心臣知道了,臣告辞!”福王再次施礼,然后三口人出了紫禁城!
翌日早朝,朱由校宣布福王造反一事是个误会,福王无罪释放,同时宣布福王掌宗室事,命令礼部将宗室的一切事务,以及负责宗室事务的官员交割给福王!
这件事并没引起朝廷震动,方从哲和刘一燝反而还有些高兴,因为朱由校已经跟他们打招呼了,福王的俸禄免除了,封地也收归国有,交由户部划分给当地农民,这一减一增对于朝廷来说可是减轻了不少负担!
而对于其他官员来说,皇室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国本,其他的任由皇帝自己折腾就是了,何况当今这位小皇帝还是个强项令,惹不起的主儿,就更没人说三道四了!
随着年关将至,北京城也渐渐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只不过因为连续死了两位皇帝,大明天下还在国丧其间,因此这过年的气氛也被压抑着!
为了能让百姓过个安稳年,朱由校也传旨天下,开鼓乐,天下百姓除丧!
旨意传下,顿时整个北京城犹如活过来一般,人们开始欢欢喜喜地走上街头,各家各户也都开始整备年货,准备迎接崭新的天启元年!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2章 九边提督的烦恼
就在大明百姓准备过年的时候,九边重镇大同,熊廷弼已经到了大同,并在大同设立了九边提督衙门!
熊廷弼是在十二月初五接到圣旨的,在那道让他头大的圣旨中,直接免了他蓟辽总督之职,升任兵部左侍郎兼九边提督,总管九边军事!
这样的认命,可以说在大明朝立国以来,都是没有过得,要知道九边可是大明针对蒙古草原设立的九处军事重镇,其军事地位一向是大明朝廷的重中之重,也是大明朝廷防范的重中之重,像现在这样,将九边军权集于一人之手,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在这里要跟大家说一下,所谓九边,又称九镇,是大明弘治年间在北部边境,沿长城防线陆续设立的九个军事重镇。
老朱建立大明的时候,就曾经设九大塞王,统辖漠南诸卫所,这就是所谓的藩王守边塞,朱老四在靖难之前,其实就是九大塞王之一,而他当了皇帝迁都北京,也是打着天子守国门的旗号!
同时朱老四也实在是一个有本事,敢打敢拼的皇帝,在位期间五次征讨草原,虽然没能将北元彻底消灭,但在当时汉人的军队出入草原,几乎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但朱老四驾崩之后,明朝的武力迅速衰退,尤其是土木堡之变过后,明朝基本结束了对草原的征讨,从此双方攻防之势就此逆转,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漠南的卫所逐渐废除或内迁,最后只剩下九边重镇,用来维护明朝边境的安全。
而这九边重镇是指的是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绵亘万里的北部边防线上,所设立的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太原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这九个边防重镇。
不过九边重镇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嘉靖年间就在北京西北增设了昌平镇和真保镇,万历年间又从蓟州镇分出山海镇,从固原镇分出临洮镇。
但不管如何变化,在明朝军力日趋削弱的情况下,九边重镇依然是明朝防御蒙古残余势力的重要战线。
只不过根据明朝对于武将的防范,九边重镇虽然对付的是同一个敌人,当然,后来又多了后金这个强敌,但九边始终都是相互独立的军事单位!
管辖军队的除了各镇总兵还有监军的中官,以及各镇的巡抚,而在这三者之间,原本应该是最高军事长官的总兵官,却是最没有实权的一个!
在中官和文官的压制下,总兵基本上沦为了替罪羊一般的人物!
蒙古扣边总兵要带兵去打!
打赢了是中官镇守有功,巡抚指挥有度,总兵顶多落个勇猛的赞许!
可若是打输了,那对不起,必定是总兵不听中官挟制,不尊巡抚调度,一意孤行,致使大军战败!
其下场就要看手里还剩下多少亲兵,若是亲兵剩的多,总兵能够掌握的战力没什么损耗,那就报一个小败,请旨申饬一番,如此一来大家你好我好,继续安心混日子就是了!
若是手下的亲兵折损严重,总兵没了可以依仗的武力,那就对不起了,所有的罪责都会推到总兵身上,到时候丢官去职都是轻的,人头落地也是常事!
久而久之边镇的总兵们也都学聪明了,不但精心豢养亲兵,巩固自己的实力,而且遇到蒙古人扣边,那就直接闭城不出,反正蒙古人攻城肯定是不行的,更不会死打一座城池,到时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等那些蒙古人在周边劫掠完了,退走的时候再虚张声势,假装出去追赶一番,弄几颗人头回来,就算是功劳了!
不过那人头可不一定是蒙古人的,事实上大多数都是大明的百姓,所谓杀良冒功,也就是这样了!
于是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几百蒙古人围着一座坚城喧闹,城中上万的守军却是闭城不出,等蒙古游骑劫掠完毕后撤时,城中便会冲出一队大明官兵,远远地尾随其后!
直到把那些蒙古人送出自己管辖的地盘儿,这些官兵便会快马飞骑,在蒙古人劫掠过的地方再洗劫一遍,然后弄几颗百姓的人头,整饬一番,当做战功报上去!
每到这个时候,报捷的文书就会飞马送入京师,然后大大小小的赏赐就会放下来。
也就是说大明朝每年花百万两银子养的精锐,其实就是一帮只知道自保,杀良冒功的兵痞,这样的军队其实已经有了脱离朝廷掌控的意思了,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大明内部的农民起义没有爆发,外部的蒙古和女真的势力也没有做大,这些边军还不至于去从贼造反,也就和朝廷相安无事了!
但是后世的崇祯末年,作为朝廷最精锐军事力量的边军,却成了断送大明江山的罪魁祸首,众所周知的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成就了大清二百多年的国祚,但还有两位大同总兵的行动却直接断送了大明的前途!
这二人一个是大同总兵王朴,此人在后世松锦之战最为关键的时刻率先逃跑,导致本就战意不强的明军彻底崩溃,其结果就是明朝在关外的最后一支精锐力量丧失殆尽,主帅洪承畴被俘,王朴也在逃回关内之后,被逮捕杀头!
第二位大同总兵姜襄更是神奇,崇祯末年李自成率部直击北京,本来以李自成的兵力,要想闯过重重阻碍进攻北京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李自成自己都没想到,当他的大军好不容易攻克太原之后,大同总兵姜襄竟然主动投降!
姜襄的投降不但给李自成补充了物资,也让李自成获得了不少兵员,这才让李自成有了拿下北京的资本,不过在李自成所部被清军和吴三桂的关宁军击败之后,姜襄又主动投降了清朝!
可是投降清朝之后,姜襄还是不安分,又在顺治五年反正,历经八个月奋战,最终被手下出卖,兵败身死!
从王朴和姜襄这两个人身上不难看出,作为九边重镇的总兵官,其实对于大明朝廷是没有多少忠心可言的!
朱由校正是清楚九边重镇的这个情况,才直接让熊廷弼做了九边提督,将原本分成九个部分的边防,统辖在了一起!
可是朱由校并没有想过熊廷弼做这个九边提督的难度,原本九个边防重镇只要管好自己那一摊就行了,可现在绵延万里的边防线都要熊廷弼管,这着实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人家熊廷弼做蓟辽总督的时候,只需要管好辽东那疙瘩地方就成了,可现在整个北方防线哪儿出了纰漏都是他熊廷弼的麻烦,以熊廷弼熟知的官场规矩来看,自己现在就算坐在了冒烟儿的火山口上!
熊廷弼觉得以九边提督这个位置,已经到了足够令人眼红的程度,将来他只要犯错,弹劾他的官员将会如过江之鲫,到时候他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怕是都两说之事!
第93章第一次九边军事会议(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3章 第一次九边军事会议(上)
好在朱由校并不是把九边的事情,一股脑地推给熊廷弼就完事,在任命熊廷弼为九边提督的同时,朱由校还同时任命在泰昌元年八月两度击败努尔哈赤,攻克灰山、抚安堡的贺世贤为辽东总兵,总理辽东兵事,同时任命靖东营游击祖大寿为副总兵,辽东镇练兵游击毛文龙为辽东水师总兵!
并且在圣旨中明确命令贺世贤要坚决按照熊廷弼的既有政策,筑堡迁民,强兵制器,随时准备应对后金的进攻!
又命令毛文龙率领辽东水师将皮岛作为前进基地,骚扰后金的后方,同时占据朝鲜国的济州岛作为辽东水师的保障基地。
朱由校对毛文龙的要求就是,以最小的代价,袭扰后金,使其不得安宁,同时要机动灵活地配合主力,完成对后金兵力的牵制!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贺世贤会在天启元年,在后金进攻沈阳时力战而死,但那是在熊廷弼被罢官之后才出现的情况,如今熊廷弼不但没有罢官,还被朱由校提升为九边提督,贺世贤的命运如何就要再看看了。
不过贺世贤作为辽东镇的老将,一辈子能熬到这个位置,还不用受中官和文官的辖制,已经是感到心满意足了,同时他对熊廷弼也佩服的很,因此对于朱由校的旨意,执行的也极为坚决!
祖大寿和毛文龙这两位后世颇为有名气的将领,现如今还只能算是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对于朱由校这种超拔自然更是感激不尽,同时他们根基尚浅,心里也有抱熊廷弼大腿的打算,故此对于熊廷弼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这让熊廷弼人虽然在大同,但对辽东一线的战事,依然可以做到如臂使指!
另外朱由校还将熊廷弼手下的一员大将曹文诏直接提拔成大同总兵,这让熊廷弼感到更加的贴心,因为曹文诏在熊廷弼手下表现出了极其优秀的军事才能,而且曹文诏不过三十多岁,这次提拔成总兵也是超拔,自然是对曾经上表表扬过他的熊廷弼感激不尽,熊廷弼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让熊廷弼感到满意,首先九边的监军中官全部撤走了,这虽然松开了熊廷弼的手脚,可也让他感到压力倍增,其次是从京城传来的公文看,当今那位小皇帝似乎开始重新任用武勋了!
英国公张维贤竟然就任兵部尚书,听说为了这事儿京里还有人叩阙,只不过这次叩阙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潦草,最后竟然没人反对这件事了!
张维贤不但坐稳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就连整个兵部也从六部中剥离出来,而他这个兵部左侍郎虽然看起来还是文官,可实际上却已经进入了武官的行列,因为在已经明确的隶属关系上,他直接对应的是兵部,而不是内阁!
也就是说熊廷弼现在有任何事情,都要上报兵部,接到的命令也是从兵部下发的,至于以内阁为首的文官系统,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对此骨子里始终认为自己是文人的熊廷弼,还是有些芥蒂的,毕竟文贵武贱的思想早已经刻深深在了他的心里!
所以以熊廷弼的本意来说,他是不愿意弃文从武的,可是以熊廷弼目前的处境来看,他又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因为他在蓟辽总督的任上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也遭到不少人的弹劾,这说明在文官之中已经有人要收拾他了!
同时熊廷弼也从一些渠道听说,叩阙的事情之所以潦草收场,跟对他的弹劾有些关系,那些弹劾他的人也都被收押待参了,这几件事加在一起,已经让他熊廷弼很难在文官中混了。
何况是人家小皇帝给他出了头,还大大提拔了他,如果他熊廷弼不知道好歹,非要去做文官,将来怕是难有好下场了!
因此熊廷弼很干脆地接了旨意,跟贺世贤、毛文龙交代了辽东的事情,又传令其他九镇派副总兵前往大同议事,这才带着新鲜出炉的大同总兵曹文诏,辽东镇副总兵祖大寿,昼夜兼程赶到了大同上任!
因为现在文武已经分家,所以熊廷弼到了大同只是照规矩拜见了代王,就直接将原来的总兵府改成了九边提督衙门,对此新任大同总兵曹文诏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至于大同的其他文官,因为相互之间已经没了隶属关系,熊廷弼根本连见都没见,这虽然让大同那帮文官颇有微词,可现在形势如此,他们也乐的不管军事上的事情,省的以后打了败仗,他们也要跟着吃瓜落!
熊廷弼就任九边提督之后,兵部的公文便接二连三地送过来,其中对于让他这个九边提督主持开展与草原的互市以充军资这件事,让熊廷弼感觉到了现在大明朝廷的虚弱,同时也感觉到了当今那位小皇帝的不拘一格!
为此熊廷弼详细地做出了九镇互市的计划,在这个其间各镇派出的副总兵也陆续到达了大同。
不过因为九镇东起鸭绿江西至嘉峪关,相隔万里,因此以现有的条件,将九镇副总兵聚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远的甘肃镇副总兵,就算昼夜兼程,想要从甘肃镇总兵驻地张掖赶到大同,来回也要二十天左右。
可是九镇的副总兵还没到齐,京城就来了三百大汉亲军组成的宪兵,看着这三百穿着青色棉甲,带着马刀、火铳的宪兵,让熊廷弼感觉如鲠在喉,因为他认为这还是皇帝不信任他,所有才派人过来看着他!
本来熊廷弼还想从这些宪兵口中探听些消息,看看当今那位小皇帝到底有什么打算,可是带队的那位宪兵镇守却根本不给他任何口风,这人只是到熊廷弼这里报了个到,然后要了一处营地,就带着拿三百宪兵驻扎进去了!
而且让熊廷弼纳闷的是,这些宪兵安顿好了之后,根本不出营地,每日里只是不停操练,既不来看着他,也不去管大同的边军,好像他们来大同就是当摆设一样!
不过对于这些宪兵的操练,熊廷弼还是很感兴趣的,在他看来这三百人完全可以称作精兵了,可新任大同总兵曹文诏去看过那些宪兵操练之后,极其郑重地告诉熊廷弼,这些宪兵乃是精兵中的精兵,甚至曹文诏认为大明只要有五万这样的精兵,蒙古和东虏都将不是对手!
熊廷弼是深知曹文诏的本事的,对于他如此评价那些宪兵也是颇为震惊,只可惜这样的精兵他只看到了三百,而且还是来监视他的,所以熊廷弼对这支宪兵对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很希望他们就这样沉默下去!
可惜这种沉默在腊月二十九,九镇副总兵全部到齐,熊廷弼迫不及待地聚将,准备召开史上第一次九边军事会议的时候打破了!
那位叫韩斯文的宪兵镇守直接到了提督衙门,给熊廷弼见礼之后,便直挺挺地站在熊廷弼下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4章 第一次九边军事会议(中)
韩斯文的名字虽然斯文,但样子却跟斯文沾不上边,他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汉子,长的高大威猛,虎背熊腰,一张国字脸如果不是生着满脸的横肉,倒也算得上耐看,只可惜那一脸的横肉,让他看起来如同恶匪般骇人!
不过韩斯文长得吓人,但却十分爱笑,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熊廷弼的下手,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不过在座的一位大同总兵和八位副总兵,却没人觉得这家伙笑的好看!
熊廷弼也觉得这家伙有毛病,可人家必定是皇帝派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因此只能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冲天抱拳道:“本督蒙圣上厚爱,就任九边提督,本督势必鞠躬尽瘁,竭尽所能为圣上分忧,也希望诸位给九镇总兵带个话,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出了纰漏,圣上要本督的脑袋之前,本督必定先摘了他的脑袋!”
曹文诏和八位副总兵立即抱拳道:“请提督大人放心,我等必定谨遵将令,誓死为圣上效命!”
熊廷弼这才点了点头道:“今日本督召集诸位就是要交代日后九边战事以及粮草、军饷的调度事宜,现在请诸位说说各镇都有什么困难?”
此话一出,顿时下面就炸锅了,除了曹文诏和辽东镇、蓟州镇两位副总兵之外,其他那六镇副总兵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诉苦,这个说欠饷严重,那个说军户多有逃亡,还有人说蒙古入寇频繁,军心却不可用了,反正就是一句话,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着帅案之下乱哄哄的几个人,熊廷弼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他也是常年带兵的人,深知这帮兵痞一贯会哭穷卖惨,为的就是多捞些好处!
平日里一个重镇总兵见到新任的上官,那都是把祖宗十八代的惨先卖一遍,然后才能话里话外的把想要的好处透露出来,这回九镇都到齐了,这帮人要是不卖惨卖的起劲儿些,哪里说得过去啊!
不过熊廷弼也还算欣慰,至少属于蓟辽总督管辖的辽东镇和蓟州镇两位副总兵,以及大同总兵曹文诏就始终保持沉默,这说明他在这三镇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也就是说现在闹哄哄,抢着卖惨的是宣府镇、延绥镇、太原镇、固原镇、宁夏镇、甘肃镇这六家的副总兵!
不过这六位副总兵也都是老油条,闹了一阵之后,发现熊廷弼始终不说话,辽东镇、蓟州镇、大同镇的人也不说话,心知这里面怕是有事,所以逐渐的都闭了嘴!
等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熊廷弼才沉声说道:“本督腊月初五接到圣旨,被认命为九边提督,当日便飞马通报九镇,派副总兵在大同议事,本督知道,九边绵延万里,想要把诸位聚齐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远的甘肃镇副总兵刘琦昨日傍晚才到,今日本督就开始议事,可以说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众人把目光投向那位甘肃副总兵刘琦身上,这位年纪在四十多岁,身材中等,面黑皮皱,历史上也没有他这样的小人物的记载,所以前世今生就都靠作者自己臆想了。
书归正传,这位刘副总兵,显然正如熊廷弼所言,一路从张掖快马轻骑而来,在这大冬天赶路的辛苦自不待言,虽然已经休息了一夜,但脸上的疲惫以及风霜依然清晰可见!
听熊廷弼提到自己,刘副总兵连忙躬身抱拳道:“提督大人将令一到,卑下就快马不停赶来,只是路途太过遥远,因此昨日才到,还请提督大人恕罪!”
熊廷弼摆摆手道:“本督传令时并没有限时,你能这么快赶到只有功没有过,无需请罪!”
甘肃副总兵脸上一喜,直接跪倒在地,可他正要说话,站在熊廷弼下首的韩斯文猛然喝道:“站起来!”
韩斯文这一嗓子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提督帐下竟然有人敢如此放肆,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韩斯文却不管这些,他目如鹰隼,死死盯着甘肃副总兵沉声喝道:“陛下有旨,凡军人披甲持械见驾亦不得跪,不尊者皆斩,你披甲跪拜提督大人,自己不要脑袋也就算了,可你想至提督大人于何地?”
刘副总兵当时就吓傻了,其实今天点将之前的确有人提醒过这件事,可是当兵的见了上官要跪,见了文官要跪,这跪来跪去的早就习惯了,所以他被熊廷弼夸奖之后,心中欢喜竟然给忘了!
等韩斯文提醒他的时候,这位刘副总兵已经跪在地上了,而原本坐在帅案后的熊廷弼此时也已经起身躲到一旁!
刘副总兵脸上的汗当时就下来了,他现在跪在地上,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刘琦不知所措的时候,熊廷弼对韩斯文笑道:“韩镇守,圣上的恩典还未晓谕全军,刘副总兵一时没注意也是情有可原,不知韩镇守可否网开一面?”
韩斯文立即转身面向熊廷弼,两脚跟一碰,挺胸立正,右手抬起击胸行礼,同时高声道:“报告提督大人,您的命令属下会无条件遵从,只是属下职责所在,会将此事会记录在案,若是兵部核验文档时提出异议,还请提督大人自行申辩!”
熊廷弼和满堂的人都傻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跟上官说话的?
不过韩斯文的话也让熊廷弼一怔,问道:“难道你们宪兵队会听本督调遣?”
韩斯文毫不犹豫地答道:“报告提督大人,陛下制定的宪兵守则第一条就是宪兵必须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不得干预军事长官战事指挥。所以属下会完全服从提督大人的调遣,只是属下的职责是纠察军纪,因此提督大人若想包庇违反军纪的下属,属下也会如实记录,并呈报兵部!”
熊廷弼这是第一次知道宪兵到底是敢什么的,原本他以为宪兵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监军,但现在看来,这帮宪兵虽然有监军的职责,但没有监军那样的权力,倒是对整肃军纪有着极大的好处,这倒是让熊廷弼对这帮宪兵的戒心放下了不少!
“既然如此,刘副总兵这次就先绕过!至于本督的言行,也请韩镇守如实记录上报!”熊廷弼点了点头说道!
“是!”韩斯文敬礼应是,作风刚硬,行事简洁干练!
“卑下谢提督大人!”刘副总兵从地上爬起来,打躬作揖,让看惯了这番景象的人,却都有些别扭!
熊廷弼挥挥手让刘琦退下,然后坐回帅案之后,说道:“本督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带兵,诸位就不必哭穷了,现在本督可以明确地告诉诸位,朝廷已经没银子给九镇发军饷了!”
这次熊廷弼说的话极其震撼,没有军饷谁还会当兵打仗?
可是经过刚刚那一幕,这些人却都极力控制自己没出声,一个个钢浇铁铸一般站在原地,倒真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5章 第一次九边军事会议(下)
熊廷弼对这几位将领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这总比一遇到事情就哭爹喊娘的好,其实他也感觉到了,这几位之所以会这样,是刚才韩斯文的举动对他们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不过熊廷弼对这种影响做产生的作用,还是感到非常满意的!
于是熊廷弼接着说道:“诸位也不要着急,圣上对九镇之苦感同身受,已经下旨由九边提督府主持对草原互市,以此来作为九镇的军饷!”
此话一出刚刚还绷着的几位副总兵立时眼睛都放光了,他们身在边镇自然知道这与草原互市能带来多大的利益1
君不见那些晋商,每年都从与草原的走私贸易中获得那么多的好处吗?
这帮久在边镇的兵痞心里其实早就有本账,晋商在针对草原和东虏的走私活动中,每年至少要获得三百万两银子的利润,而他们这些边镇守军,虽然可以从中捞到些好处,但那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别看九镇守军有守土缉私的职责,可人家晋商背后站着的是文官,如果他们这帮大头兵敢真把缉私当成事儿干,那就等着被人参合!
可今天新任的九边提督却说提督衙门可以主持对草原互市,那么也就是说这种官办的互市,会直接取代晋商的走私活动,同时脱离的文官的辖制,九镇守军也可以大张旗鼓地缉私,这里面的好处可是多得很呢!
熊廷弼看着这些人的表情,也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还是不急不缓地说道:“互市一开,自然是财源滚滚,不过圣上已经言明,互市带来的利润,户部要拿走三成,宫里要拿走两成,其他的才能作为九镇军饷!”
五成!
一下子被砍掉了五成银子,还是让人很心疼的,不过没有关系,剩下五成也有一百多万两,这足够让大家赚的盆满钵满了,当然这些位副总兵心中的“大家”可不包括那些大头兵!
熊廷弼继续说道:“本督的意思是,提督衙门虽然可以开互市,但不能九镇都开,那样就乱了套了,所以本督认为辽东、蓟州、大同、宣府、太原这五镇距离较近,又是针对蒙古的主要战场,因此合并开太原镇互市,另外辽东还可以开针对日本、朝鲜的海上互市,延绥、固原、宁夏三镇合开固原互市,甘肃镇因为距离其他八镇太远,因此单独开甘肃互市,诸位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一合计,这事儿也就只能这么干了,辽东、蓟州、大同、宣府、太原这五镇距离实在太近,合开一个互市倒也省的麻烦,而且辽东还能开海市,这就相当于五镇开两个互市也不吃亏!
另外延绥、固原、宁夏三镇距离也不远,合开一个互市也挺合适,甘肃镇则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同时又不是蒙古人扣边的主要地区,在那里单独开一个互市,看似占了便宜,可谁都知道,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其实赚不了多少银子!
见没人说话,熊廷弼又说道:“互市虽然开了,但不归地方总兵辖制,全都要由提督衙门管理,同时户部、东厂也会派人监督,所以诸位只要以互市为核心,统一调动兵马,负责缉私、剿匪、防止蒙古人扣边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几位副总兵刚刚提起来的心气儿,瞬间漏了个干净,互市开了又如何?自己沾不上手,银子也进不了荷包,开与不开也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熊廷弼把这些人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慨叹,保家卫国的军人,可心里却只装着银子,这样的人如何能堪大用?
再看看始终面带诡异微笑的韩斯文,才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军人!
不过大明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所谓文恬武嬉也就是这样了,熊廷弼虽然心中鄙视,可还是要用这些人,此时他忽然觉得英国公张维贤鬼鬼祟祟下的那道命令,似乎是另有深意,这倒是让熊廷弼对那位英国公生出一丝敬佩!
“诸位也不要灰心丧气,想要银子和军功,也不是什么难事!”熊廷弼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把那几位的胃口又吊起来了,只听熊廷弼说道:“英国公告知本督,可以拿蒙古人换银子和军功,不过英国公只要青壮和能生育的女人,其他的一概不要,至于怎么弄银子和军功,诸位不妨回去商量商量!”
抓蒙古人换银子和军功?
这事儿听着可是稀奇,就连刚刚得知此事的曹文诏和祖大寿的脸上也带着不解!
忽然刚刚还哭的稀里哗啦的甘肃镇刘副总兵,再次站出来,抱拳问道:“敢问提督大人,英国公只要蒙古人吗?”
熊廷弼沉吟片刻道:“那倒不是,英国公的意思是只要是异族人都可以!”
闻听此言,刘副总兵双眼顿时一亮,接着问道:“敢问提督大人,一个人可以换多少银子,几等军功?”
熊廷弼被刘副总兵那如饿狼般的眼神唬得一愣,他何时见过大明的军官有过这样的饥不择食的模样?
心中不禁暗叹:“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了银子和军功跟着,就算是绵羊也能变成饿狼啊!”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熊廷弼来说可是好事,现在他管着九镇,如果九镇守军再跟从前一样,遇敌不前专门祸害大明百姓,他这个九边提督怕也是干不了多长时间!
可现在从刘副总兵的身上,熊廷弼看到了欲望之火,而这火焰是可以将九镇周围的外族势力,烧得干干净净的,到那时候九边安稳了,他这个九边提督可是首功啊!
总算是安了心的熊廷弼脸上也有了笑容:“男子三两银子,女子二两银子,一个人算一颗首级的军功!”
这下子刚刚还泄了气的几位副总兵顿时生龙活虎起来,他们的眼中闪烁和刘副总兵一样的火光,那是对银子和军功的贪婪!
熊廷弼趁热打铁道:“银子和军功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本督要说说作战事宜,九镇为我大明边塞,常有草原游骑扣边,可以说常年都有战事,以前的仗是怎么打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本督在这里也不多说,但从今以后,遇有外敌扣边,畏敌不出者杀!纵敌劫掠者杀!杀良冒功者杀!本督的话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众人一齐抱拳道:“谨遵提督大人将令!”
熊廷弼见众人士气可用,满意地点点头,冲天拱手道:“圣上与兵部也知道诸位的难处,圣上已经言明,诸将只要敢战,输了也不怕,过后再打回来就是了,可是谁若是犯了本督刚刚说的那三条,本督的刀子可是不认人的!”
众人又是齐声喝道:“请提督大人放心,吾等定不辱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6章 大棒
对于熊廷弼来说,这次九边军事会议可以说是很成功,不但解决了九镇守军关心的粮饷问题,同时还解决了士气问题,至于日后的战事,除了辽东方向吃紧以外,其他八镇倒是没什么大碍!
而且熊廷弼认为有了银子和军功的诱惑,面对蒙古草原的军镇,将会一改往日颓势,主动寻找蒙古人作战,将是一种常态,这中情况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敌我攻守易型,对于九镇的防御有着巨大的好处!
就在熊廷弼打算先结束这次会议的时候,韩斯文敬礼道:“提督大人属下有几句话要说!”
虽然韩斯文的话很生硬,甚至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但熊廷弼却不敢阻拦,点头道:“韩镇守有什么话尽管说!”
韩斯文再次敬礼道:“谢提督大人!”
韩斯文转身,冲着众人立正敬礼,接着笑道:“诸位,兄弟这次被陛下派来,可不是辖制提督大人和诸位的,这一点提督大人和诸位尽可放心。兄弟这次带来大汉亲军半个镇三百人宪兵,按照陛下的旨意,九边每镇放一个小旗的宪兵,其余的宪兵都留在大同!”
一听每镇只放一个小旗的宪兵,所有人脸上都是神色一松,这几个人顶什么事?到时候就好好伺候他们,若是听话就给些好处,若是不听话,边镇死几个人还不是大事,毕竟鞑子杀人可不看衣服!
韩斯文扫视一眼,心里也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诸位!”韩斯文语气忽然有些冷冽的感觉,让众人心里都猛然一颤,却听韩斯文接着说道:“兄弟可以跟诸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这些人只是表面上的,陛下盯着九边的眼睛可不止这三百双,如果诸位可要跟各位总兵说清楚,有什么歪心思最好收起来,否则真要是做出让陛下不高兴的事情,陛下可是要拿脑袋说话的!”
众人这才心中一凛,猛地想起来,大明可是还有锦衣卫和东厂存在的,鬼知道自己身边有没有厂卫的人,如果真的动了这些宪兵,被厂卫报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时候可真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如此一想,原本无足轻重的一个小旗宪兵,忽然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众人的心头,就连熊廷弼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些宪兵虽然说好了不会干预他的指挥,可是现在看宪兵威权极重,到时候这个韩斯文真要说几句话,他这个九边提督似乎也不敢跟人家对着干啊!
好似猜出了熊廷弼心中所想,韩斯文转身道:“提督大人放心,属下已经说过,宪兵守则第一条,就要求所有宪兵必须服从长官命令,不得干预长官指挥,如有违犯是要掉脑袋的,毕竟宪兵的言行也要记录在案,以便日后有人不服宪兵处置,向兵部申诉时便于查阅!”
熊廷弼听了这话,算是彻底放心了,暗道:“当今陛下还真是奇才,撤销了监军,却安排了这些宪兵,他们既可以监督大军上下军纪,又不会干扰指挥,同时还没人敢动他们,这种相互辖制监督,倒是比单纯的监军强得多啊!”
熊廷弼这边放了心,神态也自然了许多,微微点头道:“本督知道了,请韩镇守继续!”
韩斯文这才又转过身,扫视着面前的九个人,朗声道:“陛下知道边军弟兄们辛苦,因此特地交代,宪兵队进驻九镇,首要任务就是核查各镇兵员并如实上报兵部,同时要检查军屯、粮饷是否有被盘剥、克扣之事,如果有这样的情况,一并上报兵部!”
“完了!”包括熊廷弼在内的所有人心中猛然冒出这两个字来!
现如今的边军,吃空额,侵占屯田,克扣粮饷,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不这么干,总兵们哪儿来的银子豢养亲兵?
可这种属于大姑娘的肚兜,你明知道有,却不能翻出来见光,如果皇帝真要拿这三件事说话,九镇总兵要砍四对儿半,就连新上任的曹文诏都跑不了!
韩斯文看了看众人的表情,脸上笑意更浓:“诸位不必担心,陛下说了,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给各镇半年的时间,保质保量地补足兵额,清退侵占的屯田,如数下发士兵的粮饷,半年之后陛下会再派人前来核查,到时候如果还有此等不法之事,陛下是不会轻饶的!”
众人听了这话又是松了口气,还有半年时间,能拖就拖一拖,如果到时候实在拖不了再说!
韩斯文仿佛又猜到了众人的心思,笑道:“诸位最好听兄弟一句劝,别抱任何侥幸的心思,到时候核查过不去,陛下是要杀人的,而且诸位也别抱着手下有兵,陛下会投鼠忌器的想法!”
说到这里,韩斯文转头看向曹文诏,敬了一个礼,道:“曹总兵是看过咱们弟兄操练的,不知道曹总兵对咱们弟兄有何评价?”
曹文诏不知道韩斯文为什么会问他这个,但还是拧着眉道:“韩镇守麾下的人马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曹某佩服至极!”
韩斯文又对其他说道:“此等操练之法,乃是陛下所创,大汉亲军已经有三千人通过这种操练成为了宪兵,同时陛下还组建了近卫军,现在有三万近卫军骑兵,也在以此法操练,另外陛下还下令调戚家军和白杆军共计六千人进京,再加上新招募的四万四千人,共五万人组建近卫军步兵,也是按此法操练,也就是说再过半年时间,陛下手中将会有五万步兵,三万骑兵,这八万人都是经过大汉亲军同样残酷的操练,他们能精锐到什么程度,兄弟不敢说,但这支近卫军将成为天下第一强军是一定的,所以诸位想要造反的话还是趁早,否则到了近卫军成军之日,造反可不是什么好买卖了!”
嘀嗒——
一颗晶莹的汗珠从熊廷弼鬓角滑落,滴在了帅案之上,曹文诏等九镇大员也都是跟见了鬼一样看着韩斯文!
造反要趁早这种话他都说得出来,这人是不是已经疯了?
可是皇帝会派一个疯子出来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韩斯文说的话都说真的,皇帝建立了一支无敌强军,目的就是威慑大明内外所有不安分的势力,,在这支强军的威慑之下,任何人都别想动歪脑筋!
谁动了,谁就要死!
忽然之间整个大堂之内,仿佛灌入了一股寒风,所有人都忍不住地微微发颤,他们知道这次皇帝整饬边镇是动真格的了,怕是真要糊弄不过去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7章 真正的隐患
韩斯文的话让这几位军头有种刀压在脖子上的感觉,别看这些人中除了曹文诏其他都是副总兵,可是副总兵的油水也不少,而且能干到副总兵的位置,那坐副望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想要走出那一步,却也不容易,首先看过眼儿的军功要有一些,其次上官打点的要妥帖,但这些都需要银子来支撑!
没有银子养亲兵,哪里来的军功?
没有银子侍奉上官,谁他娘正眼瞧你?
也正是有着这样的惯例,即便在此之前武将被中官和文官压制的厉害,但那种压制却不影响他们自己捞银子!
甚至很多中官和文官为了从这些军头身上弄好处,还会故意纵容他们敛财,久而久之武将升迁也变成了重财不重功,这也养成了大明武将打仗十个不顶一个,敛财一个顶一百个的臭毛病!
可是眼下的情况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京城里的那位小皇帝实在太不安分了,竟然亲自操练了一支兵马用来震慑天下!
如果小皇帝只是一时兴起,胡乱玩儿玩儿也就罢了,可从韩斯文和曹文诏之间的对话来看,这些军头敏锐地察觉到,小皇帝操练的兵马是很认真的,而且操练出来的还应该是一支精锐强军!
如果以后大明有了这样一支强军震慑四方,他们这些军头以后想从军队里捞银子怕是艰难的很了,如果当官弄不到银子,那这狗屁的官儿当他干什么?
难不成真的为老朱家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杀身成仁?
韩斯文这家伙把这些军头吓唬了一番就不说话了,他的脸上挂着狰狞的微笑,一双眼睛阴狠地看着这些军头,眼中却时不时地透露出鄙夷的目光!
熊廷弼坐在帅案之后,捻着自己的胡须,心里也在盘算眼下的情况该如何应对,他在带兵的时候也知道,手下的总兵、千户是如何带兵的,更知道他们是如何捞银子的!
总兵、副总兵、副将、参将、千户这样的高级军官要养亲兵,所以吃空额、克扣粮饷就是常用的手段了!
下面的百户、总旗之类的低级军官,吃空额、扣粮饷的事情轮不到他们,但利用职权多弄些屯田还是办得到的。
吃空额不必多说,比如大同镇八卫七十二堡,加起来的兵员应该是十三万人,但现在如果去仔细核验的话,怕是连五万人都凑不够,而那八万空额的军饷,就被各级文武官员给分了起!
其实以前户部敢直接将军饷叩下三成,就是知道下面的空额严重,接下来的官员一层层克扣,而不担心军队出事,也是这个原因!
只不过各级官员只想着自己扣点儿没关系,可是他们没想过一层层官员越扣越狠,到了总兵、副总兵手里可就真的没多少银子了,而这一级的军官是要养亲兵的,所以他们必弄出更多的空额来,才能保证自己吃香喝辣的同时,还能豢养一部分有战斗力的亲兵!
如此一来各军中缺员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当然军队里也不能只有少数的亲兵,还是需要一些不同兵士来支撑门面的,只是那些普通兵士,其实跟乞丐也没什么不同,甚至就是一些无业游民,实在没办法才进入军中,他们只要混个温饱就足够了!
如此一来,大明朝每年花百万两银子,养出来的其实就一帮无用的废兵,而堂堂大明朝的战斗力,却是建立在高级军官手里有多少亲兵上的!
当年李成梁、李如松父子为什么能压的辽东女真和朵颜三卫喘不过气,李如松更是在朝鲜打的倭寇哭爹喊娘,原因不过就是他们手里有八千亲兵!
可是当李家这爷俩死了,而那八千亲兵也所剩无几之后,李如柏和他那帮纨绔弟弟已经没办法维护李家在辽东的武力了,因此李家的地位在辽东一落千丈,更是在萨尔浒之战中惨败!
如果不是朱由校被穿越了,这位辽东李家仅剩的还能打仗的人物,将会在天启元年自尽,不过现在他却混的风生水起,成了近卫军骑兵的督帅!
至于侵占屯田,那更是很普遍的事情了,明军中的低级军官没什么粮饷可以克扣,便把注意打到了屯田上,当然他们只能捞到一小部分!
真正对侵占屯田的大户则是当地的乡绅,这些人不是花钱疏通军官,就是靠着家里有人当官撑腰,总之大明屯田十之八九都被这些人占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英国公张维贤才会一张嘴就朝户部要五百万两银子,实在是他想要重新组建大明边军,不得不花这些钱啊!
所以史书上记载的大明出兵多少万,结果被敌人以少数倍的兵力打败,可以说那是真实的记载,却不是真实的事实!
因为以明朝后期的情况来看,所谓出兵十万,真正能拉出去的有五万人就不错了,而这五万人中还要有三四万是基本没经过操练,只知道混吃混喝的普通士兵!
真正能打仗的也就万把人,可是这些人又是各路高级军官的亲兵,根本无法有效的组织起来,这种军队打仗不败其实是没有天理的!
而这种有战斗力的士兵被攥在个人手中的情况,也直接导致了在正常历史轨迹上,明末军头做大,如左良玉这样的军头,因为手里握着大军,一步步逼迫朝廷对其封官赏银,等到了南明的时候,整个南明的小朝廷更是被控制在了郑芝龙这些军头的手里。
直到这些军头觉得明朝已经没了翻盘的机会,把南明那些王公贵族大包卖给满清,老朱家这些凤子龙孙也是没有半点儿办法,只能低头认命了!
朱由校之所以如此坚决的将军队与文官体系分开,就是要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将大明朝的军事体系重新建立起来,并且借着这个机会打造一支能掌握、有纪律、更富于进攻精神的军队。
熊廷弼可不知道朱由校这番宏伟的计划和远大的目标,他现在正在头痛,如果不让这帮大小军头们捞银子、养亲兵,日后这仗该怎么打!
甚至熊廷弼此时在内心里是埋怨朱由校这个小皇帝不懂军事瞎指挥的,以至于让他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唉!”想到自己的难处,熊廷弼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熊廷弼这一声叹息,却勾起了九镇军头的心事,他们脸上的戚戚之色更重了!
韩斯文这时才笑呵呵地说道:“诸位是不是觉得没了这些进项,以后就养不了亲兵,这仗也没法打了?”
这就是一道送命题,九镇军头可没法回答,只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熊廷弼!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8章 甜枣
熊廷弼见九镇军头都看向他,一时间感觉颇为尴尬,毕竟韩斯文是皇帝派来的,跟他实话实说似乎不妥,可不把事情讲清楚,似乎更不妥!
就在熊廷弼思量该怎么把这件事说明白的时候,韩斯文忽然说道:“陛下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也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句话无异于晴空霹雳炸响在众人心头!
如果皇帝知道他们干了什么,那岂不是说他们这些人,都难逃一死吗?
接着,韩斯文脸上笑容收敛,语气冷硬地说道:“陛下说了,近卫军就是陛下的亲兵,陛下能养十万亲兵,不知道诸位能养多少?所以别想其他的,照陛下的旨意去做,才能保住诸位的官位!”
这番话不但震慑了这帮军头,就连熊廷弼也心里也为之一震!
原来小皇帝不是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很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并且不声不响地就做了准备,韩斯文口的那十万近卫军,不是小皇帝心血来潮弄出来耍乐的,而是架在这帮军头脖子上的一柄钢刀啊!
韩斯文这时却又换上了一副笑容道:“不过陛下也说了,诸位卫国征战,总不能冷了诸位的心,所以陛下交代,以前的事情只要诸位改正就既往不咎,从今以后凡是作战所得朝廷不取分毫全都归军中所有,由战时指挥官统一分配!”
熊廷弼生怕这样的旨意会让下面的军头肆无忌惮的对辖区百姓下手,连忙问道:“请问圣上所说的作战指的是什么?”
韩斯文解释道:“陛下所说的作战,指的是在大明军队在大明境内或境外针对外族的战斗,以及缉私时发生的战斗,其他的都不算,陛下还说了,如果军队能够主动出击,从外族人手中救出大明百姓,每救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奖励十两银子,算两颗首级的军功!”
这下子九镇军头们心里的算盘子又噼里啪啦的打响了,他们很快从韩斯文的话里找到了发财立功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比他们现在所作所为,捞取的好处更多,可这却需要他们主动出击,去找蒙古人甚至女真人的麻烦!
这么干无疑是危险,但只要打赢了,收益也是极高的,斩首的首级可以换银子军功,抓住的青壮更可以换银子和军功,甚至救出大明的百姓也是银子和军功!
这还不算从那些草原部落中抢回来的牛羊、马匹、裘皮,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细算之下这可比吃空额、扣军饷赚的多多了,最重要的是,这么赚银子还不怕有人来查,还可以升官,而且还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因为皇帝可是说了,打输了没关系,只要打回来就行!
那些草原部落平时都是散居,只有大汗召集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这样一来,大明军队主动出击的话,完全是以整击零,哪怕一时失利,再回去纠集人马打就是了!
哪怕不愿意去跟蒙古人、女真人死磕,不是还有私商吗?
那帮家伙有银子、有货物,虽然也有护卫,但真动起手来,私商的护卫还能是自己手下亲兵的对手?
当然这种事难免会有死伤,可是当兵本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如果能在杀人放火之余升官发财,那还有什么说的?
算计好了这些,九镇军头们的目光变得阴狠贪婪起来!
银子和军功在向他们招手啊!
熊廷弼看到这样的变化,心里对那位小皇帝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样的军官,同样的军队,只是将利益获取的方式改变一下,就完全变了模样,这可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啊!
不过骨子里还是文官的熊廷弼不免些担心,如果边军真的主动进攻蒙古部落,那势必会引起蒙古人的反扑,到了那时候朝廷里的官员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个擅起边衅的罪名扣下来,就算他这个九边提督,怕也不好受啊!
于是熊廷弼试探着问道:“韩镇守,如果九镇兵马过于频繁地出击,会不会引起朝臣的弹劾?”
九镇军头们也立即把耳朵竖了起来,他们这些当兵的最怕的其实还是文官的弹劾,因为大明朝重文轻武的毛病,实在已经到了骨子里。
不管多高级的武官,也不管事实如何,只要被弹劾,基本上就是一弹一个准儿,至于说谁对谁错那是没人管的,反正你是武将,被文官弹劾,错自然是错,没错也要变成错!
韩斯文冷然一笑道:“陛下说了,腐儒之辈手无缚鸡之力,何以非议壮士定国安邦之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九镇军头心头如同被烈火点燃,忍不住齐声高呼!
受了那帮文官多少年的恶气,今天总算是畅快了一回啊!
“对了,还有件事要跟诸位说一声!”韩斯文等这些军头稍微冷静之后说道:“在得到新的通报之前,遇到走私的商队,如果没有宪兵在场各镇兵马必须避开,如果有宪兵在场的话,必须听宪兵处置,否则出了大事,可就麻烦了!”
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韩斯文为什么会忽然这么说,但既然人家是皇帝派来主管军纪的,那自然就说什么是什么了!
就在所有的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熊廷弼准备让几个远道而来的军头去好好休息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向门外望去,只见一个兵士快步跑进来,进了大堂就要下跪,却被曹文诏上前一把抓住!
曹文诏的力气很大,竟然直接将人给拎了起来:“给老子记住了,以后见了谁都不准下跪!”
那小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蒙头转向地嚷道:“紧急军情,蒙古大军扣边!”
熊廷弼心中暗恼,自己刚刚就任九边提督蒙古人就来捣乱,不过此时他也显示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当即问道:“来了多少人?主攻什么方向?”
小兵此时已经被曹文诏放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磕磕巴巴地说道:“回……回大人,这些都没探明,只是墩台狼烟刚刚传到大同,就来了三五百蒙古骑兵,他们现在就在……就在城下!”
“娘的!”曹文诏恨恨地骂道:“什么狗屁蒙古大军?就是一帮来打秋风的!”
曹文诏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真的是蒙古大汗起兵扣边,必然是数万大军护送汗帐缓缓而来,那种情况下墩台狼烟传过来要比蒙古大军兵临城下快得多。
可如现在这种情况,狼烟几乎和蒙古骑兵同时到达,这就是说明来的就是一帮走投无路的强盗,这帮人或者是一个部落,或者是几个部落联合在一起,都是实在熬不过这个冬天,不得已才跑来大明地界劫掠!
不过即便是这种情况,按照以往的惯例,守军依然是闭城不出,等蒙古人劫掠完了,才会出门送客。
当然如果真是遇到软柿子,大明的军爷们也不介意干上一票,即能弄几颗人头混个军功,又能将那些蒙古人劫掠的物资据为己有,也是笔不错的买卖!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9章 摧枯拉朽
熊廷弼听了曹文诏的话,其实也是认同的,不过他微眯着双眼,思索片刻道:“他们能用三五百人来城下示威,那这次扣边的至少得万余人,还是先探明他们大队人马的动向再说!”
这时韩斯文忽然敬礼道:“提督大人,属下请令率领宪兵队出击,先灭了城下的鞑子!”
熊廷弼一愣,正要阻拦,韩斯文又说道:“提督大人,刚刚属下把牛吹的震天响,怕是有些人不服气,不如就请提督大人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陛下练兵之法的厉害!”
话说到这个地步,熊廷弼倒也不好阻拦了,只能点头道:“本督准了,不过此乃首战,若不能胜,本督的军法可不是摆设!”
韩斯文两脚一并,挺胸敬礼,高声道:“不成功则成仁,所以此战若败,就请提督大人奏请陛下再派一支宪兵来!”
韩斯文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不能赢,他率领的这支宪兵队将不会有任何人回来,这种悍不畏死的劲头儿,刺激的熊廷弼和九镇军头一阵热血翻涌!
“好!”熊廷弼豁然起身高声道:“本督亲自上城墙为诸君擂鼓助威!”
此时的大同城北面的武定门外,一队四百多人的蒙古骑兵,正在来距离城墙半里左右的地方来回巡梭。
这些蒙古骑兵穿着破旧的皮袍,挥舞着弯刀,不时发出嚎叫,似乎在嘲笑城墙上的明军!
虽然城外来了蒙古人的骑兵,可大同城内却没什么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蒙古人是到周围劫掠的,他们进不了大同城,所以大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回还和以前一样,大同城会紧闭四门,稳稳当当等蒙古人自己退走的时候,一队排列整齐的青甲骑兵却到了武定门下!
“这是哪儿来的的大军?怎么这般齐整?”街上有人看着这支骑兵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咱们大同的兵,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干啥?”有人张望着搭腔!
“能干啥?顶天就是上城墙喊两嗓子,难不成他们还敢出城?”又有人不屑地说了一句!
就在这时候,那三百青甲骑兵,已经在武定门外排成两列,韩斯文立马军前,高声喝道:“我大汉亲军经陛下亲自操练以来,诸位受过的苦,遭过的罪,就要在今日体现成果,门外就是蒙古鞑子,为了吾皇之荣耀,诸君随我杀!”
三百宪兵豁然抽出马刀,持刀立于胸前,齐声呼喝:“为了吾皇之荣耀!”
这三百宪兵的马刀可不是大明军中常用的那种长刀,也不是锦衣卫专用的绣春刀,而是朱由校画出图样,造办处的工匠们,用冲压锤打造的后世马刀。
这种刀的特点是刀身狭长带有一定的弧度,刀尖儿有弧形切角,刀柄上带着半圆形的护手,在护手的尾部还有一颗半寸场的锥形撞角。
原本朱由校拿出这种刀的时候,造办处的李老憨还提出过反对意见,他认为这样的刀太过单薄,要想在马战时与敌人兵刃的冲击中获胜,必须打制成全钢刀,而且还要百炼钢!
但是以造办处的生产能力和人手来说,炼制这种钢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打制百炼钢的高手更是少之又少,最后李老憨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朱由校一定要用这种刀装备五万亲兵,只要等三十年!
不过在朱由校拿出小高炉炼钢法,动力冲压锤之后,李老憨和造办处的工匠们就彻底闭嘴了,小高炉是朱由校模仿后世新华夏五十年代大炼钢铁时,采用的砖砌小高炉,再加上精炼的焦炭提供足够的热量,让造办处的钢铁产量,直接提高了十倍不止!
冲压锤就更简单了,就是建造一个水力或者畜力绞盘车,利用齿轮联动将五十斤重的大锤头提起一定高度然后自由落下,这样就可以提供连续且稳定的敲击,让百炼钢成为一种简单的工艺!
当第一批马刀打制出来之后,造办处就兴冲冲地进行了摧毁式检验,结果证明这款全新的马刀,不但锋利而且韧性十足,不但在骑兵对战中可以轻易斩断明军的长刀和蒙古人的弯刀呼号,就是与倭人的倭刀对砍,也是毫发无损便直接将其斩断!
韩斯文他们这批马刀,就是造办处打造的一批马刀,朱由校因为韩斯文他们要到九边,所有才优先装备给了他们!
此时韩斯文手握马刀,心中激昂如火,一带马缰,调转马头,冲着已经有些发傻的城门官喊道:“开门!”
城门官早就得了军令,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指挥士卒打开了城门。
随着门轴刺耳的旋转声,武定门城门大开,韩斯文率领三百骑兵直接冲出了城门!
因为蒙古骑兵距离城门并不远,所以韩斯文只是在出城之后根本没做任何停留,只是命令部下调整了一下队形,便向着那些发蒙的蒙古骑兵冲了过去!
那些蒙古骑兵之所以发蒙,是因为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明军会出城应战的,所以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甚至有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已经打算逃走了!
等到他们看清出城的只有三百人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在他们看来三百明军骑兵对阵自己四百多骑兵,那万全就是找死!
可是很快这些蒙古骑兵眼中的嘲笑就消失了,因为那原本应该是软柿子的三百大明骑兵出城之后,以极快的速度调整了队形,排成了一个整齐而牢固的锥形骑兵阵列!
然后这个锥形阵列,就如同一支离弦的利剑一般,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列队!迎击!”蒙古骑兵中的百夫长见状,连忙挥舞着弯刀大吼起来!
那些还在发愣的蒙古骑兵这才乱哄哄地排列阵型,准备迎击冲过来的三百大明骑兵!
可是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到敌人城池前示威,应该保持至少一里的距离,因为那样可以留下足够的时间应对突发情况,可是他们太大意了,竟然跑到了人家城下,现在面对疾驰而来的骑兵,他们连催动战马的时间都没有了!
轰隆隆——
三百匹战马雷霆般挺进,那气势竟然如同洪水决堤般势不可挡!
而蒙古骑兵这边却刚刚将队形整理好,马速根本没催动起来,他们只能焦急地挥舞着弯刀,不断催促战马,希望能在接敌之前得到足够的速度!
可是这些蒙古骑兵很快发现,他们对面的三百大明骑兵手里却没有握着刀,而是端着的是一种带着脚踏,但长不过二尺的手~弩,那手~弩上三棱锥形的弩箭闪烁着微微的寒芒,让人有种心悸的感觉!
这种精巧的手~弩也是朱由校为了骑兵对抗而弄出来的,毕竟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都号称骑射无双,他们的骑射功夫对与骑兵有着巨大的威胁,可是要训练汉人掌握这种技术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朱由校直接弄出这种手~弩,由于有了小高炉炼钢法和简易百炼钢锻造法,让这种弩身用柏木,弩臂用软钢,弩身和弩臂都是二尺的手~弩,射程超过了一百三十步,再配上三棱破甲箭头,弩箭的有效射程至少在八十步以上!
此时三百宪兵就一手拉着马缰,一手端着手~弩,目光森冷的如同冬夜里闯进羊群的孤狼,就这么横冲直撞地杀了过来!
嗡——
在双方距离不足五十步的时候三百宪兵的阵列里发出了整齐的弩弦震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弩箭便飞了过来,蒙古骑兵们拼命挥舞着弯刀,想要尽可能的将自己保护起来!
但是在密集的弩箭覆盖之下,人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在弩箭落下的时候,人的惨叫,马的嘶鸣,几乎改过了喊杀的声音!
射出一波弩箭之后,大明骑兵毫不犹豫地直接撒开手~弩,但手~弩并没有掉落在地上,因为所有人的手~弩,都被一根皮索连在了腰间!
铮——
几乎是整齐划一的钢刀出鞘声,紧接着大明骑兵阵列中闪起一片雪亮的刀光!
轰——
须臾之间,两支骑兵撞在了一起,鲜红的血液在空中泼洒,濒死的惨叫在天地间回荡!
让那些蒙古骑兵绝望的是,他们虽然穿过了对方的箭雨,但当他们与对面的明军撞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发现手中的弯刀竟然在碰触对方那狭长的战刀之后,立即就断成了两截,紧接着对方的战刀会轻松地划开他们的皮甲,将他们切成两段!
而一些高明的蒙古骑兵,巧妙地绕过对手的战刀,将自己的弯刀斩在对手身上时,却只能看到一片火花闪过,然后被砍中的明军就没事人一样与自己错身而过了!
有了先进的炼钢技术,朱由校自然不会只想到进攻的武器,防御的装甲也进入了他的考虑之列,不过厚重的麟甲直接被朱由校排除在外,反倒是借鉴后世防弹背心插板的方式,设计出了加装了嵌入式薄钢片的铁钉棉甲!
这种铁钉棉甲,说白了就是在棉甲之中镶嵌一种长五寸,宽一寸,薄如纸张的精炼钢片,这样的铁钉棉甲不但可以有效防御利刃劈砍,重量还只有二十斤左右,极其适合骑兵和步兵使用,只不过这种铁钉棉甲对于箭矢的防御力不足,所以造办处还在不断的改进之中!
有了精悍的手~弩,锋利的战刀,坚固的战甲,让三百宪兵在这场交锋中占尽了便宜,只是一瞬间,马速已经提升到了极致三百宪兵,就直接穿透蒙古骑兵那并不厚实的阵列!
“走!”被凿穿阵列的蒙古骑兵,脸上带着惊恐,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然后四散奔逃!
韩斯文见那些蒙古骑兵逃的非常分散,因此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带着自己的骑兵快速兜转回来,将刚刚的战场围了起来!
战场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躺着近二百个蒙古骑兵,以及他们的战马,但其中却没有一个大明的骑兵!
“周老三,带着你的小旗检查战果,有谁受伤了自己去找医官医治!”韩斯文坐在马上大吼着,他的脸上迸溅上了鲜血,但却满是笑容!
周老三就是当初在太和殿血案中,没能一刀砍死王圭那个大汉亲军,现在的他已经没了那时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彪悍!
得到军令之后,周老三立即命令自己小旗三十人下马,不过他们并没有一窝蜂地冲进战场检查战果!
而是先给手~弩上弦,装好弩箭,然后三人一组呈扇形想着战场缓缓靠近!
在接近战场边缘的时候,忽然一个蒙古骑兵嘶吼着跳了起来,同时他手中的马刀也高高地举起,向着周老三他们狠狠劈了过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0章 最好的震慑
可是还没等这个蒙古骑兵的弯刀劈下来,在他对面的三个宪兵中,走在排头的一人便直接扣动了弩机!
随着弩弦轻响,那个蒙古骑兵肩头便中了一支弩箭,剧烈的疼痛和强劲的惯性,让哪个蒙古骑兵扔了自己的弯刀,整个人倒仰着摔倒在地!
“他娘的!那都是银子,别给老子浪费了!”韩斯文见状坐在马上大骂着!
“放心!大人,只是射中了肩头,拿伤药敷一敷就好了!”射翻那个蒙古骑兵的家伙,一边重新给弩弓上弦,一边笑呵呵地喊道!
等他上好了弩箭,直接对准了那个捂着肩膀哀嚎的蒙古骑兵,另外两个宪兵立即上前,将那个蒙古骑兵揪出来,直接扒了他的皮袍,再用他扎袍子的腰带将他给困了起来!
这时宪兵的队已经进入了战场,他们小心地检查每个落马的蒙古骑兵,如果是死了的,就直接割下脑袋!
如果是没死的,就看看有没有救治的价值,能救活的,就绑起来敷药
如果是救不活,或者救起来费事的,也是直接割下脑袋。
那些战马也是同样处置,完好和还能治愈的牵走,重伤的直接放血!
等战场上的蒙古骑兵都被清理干净之后,韩斯文才跳下战马,走入了血腥味刺鼻的战场之中,随同他一起进入战场的还有一个伍宪兵,这些宪兵开始仔细检查死尸上的伤口,以及地上残破了的弯刀,然后将情况告知伍长,那伍长则把宪兵反馈上来的情况记录在一个皮本子上。
又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那个伍长快步走到韩斯文面前,抬臂敬礼,随后大声道:“报告镇守,经过现场勘验,我军所使用的手~弩,在距离敌军五十步时,可穿透敌军皮袍再入肉三到四寸不等,三棱锥箭头放血的速度极快,至少有四成敌军,没被射中要害,但在短时间内流血过多而死,我军配备的新式马刀硬度和韧性也极其出色,战场上发现敌军被斩断的弯刀三十六柄,我军马刀无一折断,另外我军装备的薄钢片铁钉棉甲也极为坚固,弟兄们有四十二人中刀,但只有三人轻伤,而且并无大碍仍然可以继续作战!”
韩斯文听了那伍长的汇报,长长的出了口气,说道:“将此次战斗全部过程以及勘验结果行文上报陛下!”
那伍长立正敬礼:“是!”
城墙上!
熊廷弼和九镇的军头们扒着垛口,直勾勾看着下面的景象,他们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不敢置信!
就在刚刚他们看到一幕让人难以置信的景象,大明的骑兵竟然以三百人,一阵击溃了蒙古骑兵近五百人,而且最让他们无法相信的是,从表面上看,大明骑兵这边似乎没有任何损伤!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熊廷弼他们这帮人最惊奇的!
最让他们惊奇的是,战后这帮宪兵竟然没人去抢人头,而是放出了哨探警戒四周,再派人井然有序地打扫战场!
要知道按照大明的军规,人头就是功劳和赏银,而且谁拿到手就谁的,这也导致了很多时候大明军队明明打了胜仗,却因为士兵争夺人头出现混乱,结果被人家给反捅一刀!
其实大明军队在明朝建立初期,战斗力之强并不亚于汉唐,洪武和永乐年间,大明军队在草原上那都是横着走的主儿。
可是在朱老四驾崩之后,大明迅速进入了文官治国的阶段,仁宗朱高炽在位期间虽然不长,但却停止了一切针对草原的军事行动,其后的宣宗朱瞻基,在位十年也基本没有对蒙古草原进行任何军事行动。
直到英宗朱祁镇继位之后,才发动了一场浩大的北征,可结果却遭遇了土木堡之变,不但自己当了俘虏,也让大明的军事力量折损严重。
虽然土木堡之变被后人认定为是太监王振怂恿英宗亲征,才造成的严重后果,但以当时的情况,那场战争之所以能发动起来,勋贵和文官都起了不小的作用!
在仁宣二帝期间憋坏了的勋贵,得知英宗有意征讨蒙古时并没有阻拦,反而有意的怂恿,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要通过战争加强勋贵再朝廷中的地位!
文官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他们虽然反对英宗亲征,但反对的并不坚决,否则英宗根本无法完成战前准备,在王振瞎指挥的时候,他们也没过多的阻拦,大有看热闹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
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大明能征善战的勋贵丧失殆尽,军队更是折损严重,太监势力也遭到了一次严重的打击,倒是文官集团在于谦的率领之下,开始正式主导大明的军政事务!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大明军力的极速衰退,以至于到了正德年间,正德皇帝亲自指挥并取得了一次守城战的胜利,就已经是天大的捷报了!
时至今日,蒙古各部年年扣边,或者说年年跑到大明地界打秋风,可是大明军队连斩首五颗以上的战功都极其难见!
以至于敌攻我守已经成了一种常态,再加上大明在辽东,被区区女真打的节节败退,损兵折将,一时间大明边军更是风声鹤唳,压根不敢轻易出战!
可是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三百大明骑兵风卷残云般击溃了蒙古将近五百骑兵,斩首、俘虏加起来,看上去至少有一百七八十,这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大捷啊!
熊廷弼和九镇的军头,此时在想想韩斯文的话,脊背上都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寒!
如果皇帝近卫军都是这般战力!
不!
哪怕只有这些宪兵一半战力,九边所有的军队加起来怕是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这倒不是熊廷弼和九镇的军头们妄自菲薄,而是他们自己心里都有一本账,他们深知九镇如今的军力如何!
看似还算强大的九边雄兵,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而这已经是大明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了,就连后世的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率领的义军,也多次被边军打的落花流水!
韩斯文和他的部下打扫完战场,随即押着俘虏和战利品向着武定门而来!
大同城的武定门又打开了,不过此时开门的士兵脸上没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狂喜!
当韩斯文带着三百骑兵,押送着五十七个俘虏,七十三匹战马,以及一百一十七颗首级进入武定门的时候,熊廷弼已经满脸激动地等在城门口了!
“韩镇守真勇士也!”熊廷弼老脸笑的跟开花一样迎了过来!
韩斯文跳下战马,豁然抽出马刀,半转刀锋,竖于胸前,中气十足地吼道:“报告提督大人,大汉亲军宪兵第四镇奉命出击,共俘敌五十七人,斩首一百一十七级,缴获战马七十三匹,死马一百零一匹,我军三人轻伤,请提督大人核验!”
熊廷弼被韩斯文下了一跳,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调整了心绪,端着起了九边提督的架势,颔首点头道:“此次大胜,全赖韩镇守指挥有方,将士用命,本督定会为诸位报功!”
熊廷弼话音刚落!
三百宪兵同时抽刀敬礼,齐声高喝:“一切为了吾皇之荣耀!”
熊廷弼连同九镇的军头又被吓了一跳!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1章 左右为难
大同城彻底热闹起来了!
熊廷弼和九镇的军头们骑着马抬头挺胸地走在前面。
韩斯文则带着他们的三百宪兵,押送着俘虏和战利品紧随其后!
街道两边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虽然大同的官兵沿途阻拦,让这些百姓不至于当了大人们的路,可是不管是官兵还是百姓,都惊奇地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以及挂在被捕获的战马上,还在滴着血的人头,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蒙古鞑子扣边那是年年都有的事情,除了夏天水草丰美的时候,人家忙着放马牧羊,其余的季节里,春天没吃没喝要来抢一波,秋天准备过冬的物资要来抢一波,冬天实在活不下去更要来抢一波,要说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规模大小罢了。
不过无论蒙古人来多少,大明的边军都是一个态度,你抢你的,我看我的,等你抢完了,我再出去转一圈儿,就算是退敌了!
啥时候见过有人成百的砍杀鞑子的事情?
可今天大同的官兵和百姓算是开了眼了,而且还不是听别人传说,这可是亲眼所见的,那些个鞑子俘虏,一个个身材矮壮,大方脸,黑红的脸膛,脑袋上顶着鞑子的发式,身上穿着破旧的皮袍,这可都是做不了假的!
还有那些个人头,一看就是真的,而不是那大明百姓的脑袋冒充的,那些假冒的人头,不但需要修剪发式,还需要用石灰腌制,弄得肿胀灰白,让人看不出个模样来,这才能拿出来骗取军功和赏银!
可是这些人头,不少还在滴血,一看就是新鲜的,甚至还有些眼睛都没闭上,就那么睁着死鱼一样的眼睛,无神地在马背上来回晃荡!
“天爷啊!这些军爷是哪家的兵马?怎么凶成这个样子?”街边的百姓中有人忍不住颤栗地问道!
“你还不知道?”有知道点儿内情的人得意地说道:“这些军爷都是陛下的亲兵,个顶个的英雄好汉,刚刚出城的时候,人家喊的是为了吾皇之荣耀,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反正听着带劲儿!”
“尔等不懂!”一个秀才打扮的人,得意地说道:“那是说这些个兵打仗是为了当今万岁的脸面,打赢了是给当今万岁脸上增光,打输了那就是丢当今万岁的脸,所以此等勇士每战都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故此才能勇猛如斯啊!”
“唉!如果咱们大同镇的兵马也有这样的心思就好了,那样的话大同的百姓可要少受很多罪,这一年年动不动都被鞑子祸害一遍,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有人在一边附和着说道,顿时引起一片赞同的声音!
九边提督衙门!
经过刚刚一战,熊廷弼和九镇的军头们,已经很清楚地了解了韩斯文和他那三百宪兵的实力!
歼敌一百七十余,自己却只有三人轻伤,这样的战绩若是从前可是不敢想象的!
再想想北京那位小皇帝麾下可能会出现十万这样的虎贲强军,所有人的心思都是沉甸甸的,以后这日子是不好过喽!
熊廷弼刚刚还意气风发,可现在却是心里发苦,他刚刚就任,也下达了严厉的军令,结果蒙古人还真给面子,直接就杀过来了!
可是不管是熊廷弼还是曹文诏都没做好打仗的准备,甚至可以说他们连最起码的整合大同军队的事情都没做!
新官上任虽然有三把火,可是人生地不熟,这火若是烧不明白,也容易被那帮地头蛇给算计了,所以熊廷弼和曹文诏都抱着徐徐图之的心思,并没有一到大同便大张旗鼓地整饬军备,,可现在看这个决定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熊廷弼和曹文诏现在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们现在敢点兵出战,就算强令大同成的守军出城迎敌,可结果十之八九就是接敌即溃,惨败而归,因为大同镇的那些大小军头们,可都等着看他们热闹呢!
熊廷弼此时心中忍不住苦笑:“即要对付敌人,又要对付自己人,这仗怎么打?”
苦恼之下,熊廷弼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曹文诏,可是曹文诏此时也是一脸愁容,他被提拔的太快了,一下子就成了大同镇总兵官,可他手下却只有三百亲兵,这样的实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震慑大同镇那些小军头的,这种情况下,你让他有什么办法?
“咳!”熊廷弼实在没办法,轻咳一声道:“据夜不收禀报,这次扣边的是察哈尔的阿剌处、乃蛮、兀鲁三部,共出兵六千骑,现在正在得胜堡附近劫掠,不知诸位有什么退敌之法?”
在座的除了曹文诏是大同总兵,其他的都算是外人,而且还是副总兵,自然不能多说什么,所以这话差不多就是在问曹文诏了!
可是曹文诏现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如果蒙古骑兵扣边的事情再晚来两个月,他绝对有信心出去打一仗,可现在他连立即出兵的信心都没有!
不说大同镇的八卫七十二堡曹文诏还没整合完,就连大同城里的那些领兵的副总兵、副将、参将,他都没拉拢到手!
这种情况下,如果曹文诏非要改变原本的对敌方式,拉着这帮人出兵,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其实这并不是曹文诏畏敌怯战,而恰恰是知兵与不知兵的差别,明朝后期之所以总是打败仗,主要是原因就是统兵的将官被监军的中官或文官挟制!
这帮太监、腐儒,要么好大喜功,要么小肚鸡肠,但极少有人通晓兵事,总认为字面上的东西都是真的。
个个觉得自己胸中有韬略,只要统兵若干,有粮草若干,大手一挥便能所向披靡!
可他们却不知道,真正打仗的那帮人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们自己手里到底有多少兵、多少粮,谁能打敢拼,谁滥竽充数!
试问一个糊涂蛋带着一支三心二意,又文齐武不齐的军队,还打个屁的仗啊!
可是熊廷弼和曹文诏是知兵的,他们很清楚以现在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还和以前一样坚守不出!
这不是说他们没胆子去打,而是现实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们去打!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帮蒙古人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正赶上其他八镇的人在场,而且熊廷弼也把话放出去了!
那三必杀言之凿凿,余音在耳,如果这次不出去打一场,就算辽东、蓟州两镇的人不说什么,其他六镇的人会不拿这件事做文章?
可以说这次蒙古骑兵的忽然扣边,把熊廷弼给架在了火上!
面对这样的局势,熊廷弼真是左右为难,出兵必败无疑,虽然小皇帝有话,打败了了也没关系,可首战即败,对于军心士气都是巨大的打击,而且也会让自己的能力受到怀疑!
可是不打,刚刚说过的话怎办?自己的威信怎么办?刚刚打败了蒙古游骑的韩斯文又会怎么办?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2章 收缴亲兵
也正是这样的局势,逼得熊廷弼毫无办法,才会问众人该怎办,其实这也是他再给自己找背锅侠,而那个型号最合适的背锅侠就是新任大同总兵官曹文诏了!
虽然心中万般无奈,可现在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曹文诏也知道自己这个锅必须给熊廷弼背下来,否则他以后就没法在人家手底下混了!
于是熊廷弼心中微微一叹,还是抱拳道:“此次鞑子扣边,应该只是三部因为今年天寒雪大无法生存,才来打秋风的乌合之众,末将以为,既然圣上军令已下,咱们势必不能眼看着他们劫掠而去,故此末将决定出兵两万将之驱逐出关墙!”
曹文诏的话让熊廷弼即是欣慰又是无奈,欣慰的是自己没白器重曹文诏一回,关键时刻这曹文诏没忘本,关键时刻果断地站了出来!
无奈的是,曹文诏这次出战几乎是必败无疑,这一败曹文诏的仕途会不会受到影响还未可知,真正让人担心的却是,曹文诏还能不能回来!
对于曹文诏即将面临的遭遇,其他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大家也都向曹文诏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祖大寿这时狠了狠心,站出来拱手道:“提督大人,卑职手上还有一百亲兵,愿随曹总兵出战!”
祖大寿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也是为了能够在熊廷弼面前表现一下,至于这种表现所面临的危险,祖大寿是清楚的!
不过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果在熊廷弼危难的时候不站出来,以后怕是很难得到人家的器重了!
熊廷弼见祖大寿这时候站出来,果然心中甚是宽慰,脸上带着欣赏地笑意点着头道:“既然祖副总兵有此立功之心本督就准了!”
其他几位副总兵忍不住撇嘴,各自在心中腹诽道:“这哪是立功,分明就是送死啊!”
熊廷弼现在可没工夫管他们几个是怎么想的,也没指望这几个老油条能主动请缨,便要下令曹文诏出兵,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看到韩斯文紧皱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熊廷弼顿时心中一动,暗道:“这个韩斯文可是员悍将,他此时似乎有话要说,不如且问上一问,或许他们真能有什么好办法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熊廷弼便看向韩斯文,笑着问道:“韩镇守,不知你可有什么话说?”
韩斯文略一沉吟,随即立正道:“按照军规属下不能参与指挥事宜!”
熊廷弼一听这话,心知韩斯文应该真有办法,只是碍于军规不能说,立时将脸一板道:“此时大敌当前,正该众志成城,集思广益,若是韩镇守只一味被军规羁绊,有计不施,贻误了战机,其罪也是不小,本督命你有什么话速速讲来!”
“是!”韩斯文立正敬礼,高声道:“据属下了解,大同城内现有兵员不足三万,其中大多并不堪用,曹总兵带着这些无用之兵出战必败无疑,但城中各将领手中还有两千三百余亲兵,属下认为将这两千三百亲兵集合一处直击敌寇,纵然不能大胜而归,但也足以给来犯之敌造成大量杀伤!”
静!
韩斯文话音落下,大堂之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姥姥的!
连大同城这帮将领有多少亲兵都摸清楚了!
那是不是其他军镇的情况也被人家摸清楚了?
咕噜——
整整齐齐的吞咽口水声响起,证明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再看看韩斯文!
人家是什么人啊?
大汉亲军!
那就是锦衣卫啊!
如果锦衣卫想查这点儿事儿,有难度吗?
不过包括熊廷弼在内的这些人都想差了,韩斯文之所以对大同城的情况这么了解,其实是东厂那边给的消息!
按照朱由校对厂卫的改组,东厂现在负责大明内部的事务,而九边又是军事重镇,改组之后的东厂自然就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伸过来了!
这次朱由校派韩斯文过来监军,就让东厂把九边重镇的情况给了他一份,所以韩斯文才能准确说出大同城内各将领亲兵的数量!
不过韩斯文这句话给在场这些军头的震慑实在太强烈了,他们原本心里还有自己的小九九,可是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人家把你身边的亲兵都摸清楚了,你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这情况下要是再想跟人家对着干,那就只能造反了!
可看现在的架势,谁敢造反?
不说皇帝手里那几万精锐肯定不是吃素的,就是自己身边有没有厂卫的人都你不清楚!
搞不好你觉得是心腹的人,其实是厂卫的人,你造反的念头刚透露出来,说不定脑袋就已经搬家了!
面对厂卫之威,任何人都感觉脊背发凉,一时间竟然没人敢说话了!
良久之后,熊廷弼才从那种被厂卫监视的恐惧中摆脱出来,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目前的战事上来!
思索片刻后,熊廷弼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韩镇守,敌军有六千之多,如果只出兵两千余,怕是寡不敌众?”
韩斯文毫不在意地说道:“敌军虽众,然此战不是两军对垒的煌煌之战,而是敌军劫掠,我军偷袭的绞杀战,敌军劫掠势必分散,我军便可集中力量,将小股敌军一一绞杀,在此期间我军全力遮蔽战场,彻底斩断敌军之间的联系,以最快的速度绞杀敌军,只要我军控制战场的时间越久,绞杀的速度够快,相信等敌军察觉不对时,就已经没有反击我军的实力了!”
在场的都是老行伍了,对于韩斯文的话理解的也很快,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刹那,都看到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曹文诏也是摩拳擦掌,感觉这次可是遇到救星了,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顿时让他皱起了眉头!
“可是!”曹文诏迟疑地说道:“亲兵都是各家的宝贝,想要将大同城里所有的亲兵集中到一起,怕是不那么容易啊!”
曹文诏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亲兵都是将领自己养的宝贝疙瘩,轻易是不可能送人的,何况在大明军中也没有过收缴亲兵的先例,这让众人刚刚泛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哼!”韩斯文冷笑一声,挺胸抬头道:“大敌当前,不尊将令者——死!”
韩斯文那个“死”字几乎就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一般,听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来人!”曹文诏猛然大喝道:“传本总兵将领,一个时辰之内,大同城内各将领的亲兵全部到提督衙门前集合,违令者斩!”
韩斯文敬礼道:“曹总兵,这个将令就由我宪兵队去传!这样省的麻烦!”
曹文诏闻言一愣,但随即明白了韩斯文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有劳韩镇守了!”
韩斯文立正敬礼,高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接着韩斯文又向熊廷弼敬了礼,便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韩斯文离去的背影,熊廷弼忍不住叹道:“若我大明官兵都是这般模样,残元、东虏有何惧哉?”
曹文诏也点头道:“提督大人所言甚是,只是圣上的练兵之法,不知可否传授各军啊!”
熊廷弼看了一样曹文诏,不置可否地说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先打好这一仗,再说其他的事情!”
曹文诏抱拳躬身道:“卑职定不负提督大人厚望,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3章 贺人龙
大同城里又热闹起来了!
还在议论刚刚那一战的大同百姓,又看到那三百骑兵在大街上呼啸而过!
不过这次那三百骑兵可不是出城打鞑子,而是去大同城里那些副总兵、副将、参将家里传令!
他们所传达的将令也很简单,就是让他们交出手里所有的亲兵,而且时限只有一个时辰!
交出手里的亲兵?
那不是要人老命吗?
只要张脑子的人都不会把自己花钱养的亲兵交出去,哪怕那些钱是克扣普通士兵粮饷得来的!
可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么让人为难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反对,所有接到将令的人都是懊恼地权衡了一下之后,便乖乖交出了自己的亲兵!
这倒不是说这些人都是深明大义之人,而是来传令的人实在太吓人了,三百人对阵五百鞑子,跟砍瓜切菜一样就胜了!
自己手底下的亲兵虽然比普通的士兵强,可那也是强的有限,跟鞑子对阵,别说三百对五百,就是一千对五百,不被人家打散,就算是强兵了!
现在这帮杀神上门要人,不给难道等着挨砍吗?
出于这种畏惧,韩斯文的差事很顺利的就完成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在九边提督衙门前就聚集了三千四百多人!
之所以弄出这么多人,是因为考虑到这一仗胜面很大,所以其他七镇的副总兵也把自己的亲兵交出来了!
功劳这种事情,能捞就捞一些,何况还可以在提督大人面前买好,这对自己日后的仕途也有着不小的好处!
当大同城里能聚集起来的亲兵都集结完毕之后,就连熊廷弼也感觉面前这支东拼西凑的军队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毕竟这些都是真正能打,而且也敢打的战士,远比那些拉出来凑数的大头兵强得多啊!
就在熊廷弼只准备誓师出征之际,忽然一个身材高大,壮如铁塔,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官上前抱拳道:“提督大人,咱们的亲兵都交给了提督大人,为什么不让咱上阵杀敌?”
原来曹文诏在接收那几位副总兵亲兵的时候,怕这帮人在战时弄出幺蛾子,所以只要兵不要将,不过熊廷弼也答应他们,这次如果曹文诏打胜了,功劳里必定有他们的一份!
本来这种不用拼命还有功劳的事情让那七镇的副总兵都很满意,可是偏偏有这么个愣头青跑出来搅闹,实在让人感到无语加气氛啊!
熊廷弼对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也有些恼火,皱着眉问道:“你是何人?”
没等那壮汉回答,延绥镇副总兵郭宝来便急匆匆出列,这位副总兵五十来岁,满脸褶皱,看上去跟老农差不多。
不过郭宝来身上的铠甲倒是鲜亮,跟从来没穿过似的,他出列之后,满脸堆笑地抱拳道:“回提督大人的话,这人是延绥镇守备官贺人龙,乃是万历年间的武进士,为人粗鄙不懂规矩,人称贺疯子,还请提督大人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郭宝来的话倒是引起的熊廷弼的兴趣,他打量了一番贺人龙,问道:“你敢上阵杀敌?”
贺人龙蒲扇大的巴掌将胸脯拍的山响,瓮声瓮气地叫道:“好叫提督大人知道,卑下那贺疯子的名头就是在战阵只是搏来的!”
熊廷弼满意地一笑道:“既然如此就算你一个!”
贺人龙顿时大喜,抱拳道:“谢提督大人!”
熊廷弼又将脸一板,说道:“你刚刚目无军纪,胡乱搅闹,本督这次许你出战,便是要你戴罪立功,你若是有功劳,刚才之事既往不咎,本督还为你论功行赏,若是你只是空口白话,本督便杀你个二罪归一!”
贺人龙压根没在乎这些,大脑袋一扬道:“卑下在此立下军令状,此战必斩十颗鞑子的首级,如若不够,便用卑下这颗人头凑数!”
众人一听,无不暗道:“这货是真疯啊!哪有没出战就把自己脑袋先押上去的?这若是差个一颗半颗人头不够数,不是平白丢了性命?”
熊廷弼倒是对这个贺人龙更加喜欢,点头道:“好!本督就等着你拿回十颗鞑子人头来!”
贺人龙大吼一声:“卑下得令!”
经过贺人龙这么一觉和,熊廷弼原本准备的一篇文绉绉的誓师文稿,现在反倒不适合说了,便直接对曹文诏道:“曹总兵,点将出兵!”
曹文诏抱拳应命,高声道:“贼寇侵我疆土,害我百姓,此正是我辈杀敌报国之时,此次出征,本官许三件事,其一,所有赏银、军功,本官一概不取。其二,此战残者赏功、赏银加倍,其三,此战阵亡者抚恤以三倍计!”
曹文诏这话一出,底下的那些士兵顿时就乱了,他们虽然是亲兵,可能得到也就是足粮足饷,顶多逢年过节主家给顿酒饭,什么时候军功、赏银能轮到他们了!
因此听到曹文诏的许愿,这些士兵第一个反应是惊喜,第二个反应就是此事有诈,因此队伍中窃窃私语的人,大多都不相信曹文诏所说的话!
曹文诏本打算来个重赏之下见勇夫,可谁知道他在大同镇根基太浅了,这些各家将领的亲兵压根不把他当回事,以至于出现了这样尴尬的场面!
就在曹文诏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韩斯文一带马缰,催动战马缓缓走到队列前面,他手下那三百宪兵,也跟在韩斯文身后,排成整齐的方队,与三千多人的阵列,形成了对峙的态势!
对于韩斯文他们这般杀神一样的人物,这帮骄兵悍将还是有些畏惧的,哪怕三百宪兵就那样骑在马上一言不发,队伍中的窃窃私语声也很快就停息了下来!
韩斯文见所有人都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这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黄布包,在众目睽睽之下,韩斯文将布包打开,从中拿出一缕用黄色丝线系着的头发!
韩斯文将那缕头发高高举起,大声喝道:“近卫军骑兵成军之日,有五名老兵聚众闹事,碰巧陛下亲临问明缘由,原是近卫军骑兵督帅传令不清,以至于士兵误会,陛下当场处置了近卫军骑兵督帅李如柏,那五名老兵聚众闹事,虽然违反军规却情有可原,陛下不忍杀之,可军法如山,即便是陛下也不能擅改,故此陛下以发代首,斩了自己的头发代替那五名老兵正了军法,而本官手中的这缕头发,就是陛下当日所斩之发!”
韩斯文这番话讲完,三千多人竟然惊的鸦雀无声,就连三千多匹战马似乎也被这紧张、肃杀的气氛感染,竟然没有一匹乱叫乱动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4章 军魂
朱由校军前断发这件事,因为近卫军随后的封闭训练,就连北京也没几个人知道,大同这边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可是韩斯文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了,那说明这件事绝对不会是韩斯文杜撰的,也就是说在当今皇帝的眼中,军纪之重甚至重于皇权!
这对于熊廷弼这样的领兵大员和九镇的军头们,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军队之中如果完全以军纪为尊,那么他们这些人的地位其实是会下降了!
毕竟不管熊廷弼这个九边提督,还是各镇的军头,实际上也是在军纪的管辖之下的,这些人之所以能利用军队发财,巩固自己的地位,说白了必然要做些违反军纪的事情!
可韩斯文刚刚那段话,直接把军纪的地位提高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位,如此一来这些人要想再违反军纪为自己谋好处,不说底下的士兵怎么样,恐怕韩斯文他们这些宪兵,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这时韩斯文又喊道:“此次鞑子扣边,本官及三百宪兵会随军出战,一方面监督大军作战,凡是惑乱军心者、临阵脱逃者、奸淫掳掠者、私割首级者,不管是谁,一律处斩,另一方面,随军宪兵会记录诸位的功劳,如果战后有人敢克扣诸位的赏银和军功,本官就手握天子之发,先斩其头,再回京向陛下请罪!”
“韩大人好样的,咱们信你!”
“韩大人威武!”
“有韩大人这句话,小的们就是拼了命也值得了!”
韩斯文话音一落,刚刚还顾虑重重的亲兵们,立时鼓噪起来,别的不说,这帮人的士气还是很是很足的!
“为了吾皇之荣耀!”
“为了吾皇之荣耀!”
“为了吾皇之荣耀!”
亲兵这边乱哄哄的一片,三百宪兵却以又拳敲击左胸齐声高呼,别看宪兵只有三百,但整齐的呼喊,顷刻间便将三千人的杂乱吵闹压了下去!
看着宪兵们如此威严,那些亲兵也不禁心中敬畏,有样学样地敲击这自己的左胸,跟着三百宪兵一起呼喊!
顿时九边提督衙门前面,三千多人齐刷刷地敲击着左胸,高声呼喊:“为了吾皇之荣耀!”
那声势震天动地,就连熊廷弼这种自认带兵有方之人,也感觉在这一刻,他已经不明白这些士兵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
其实这种情况很简单,人作为一种群体生物,本能地有着从众的心理,军队又是一个人员极度集中的地方!
所以在军队中人的情绪是会很快传染的,所谓的士气说白了就是士兵情绪的集体表现,士气高昂自然就是士兵们信心十足,有一种必胜的信念,士气低落那就不用多说了,完全士兵失去信心的集体表现!
在古代的时候,军队的士气往往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主帅是否得人心,如果一个主帅能够一个人魅力让士兵信服,那这支军队的士气必然高涨!
反之一个不被信任或不被看好的主帅,会给军队的士气造成难以挽回的打击,而一支士气低落的军队,打败仗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对军队士气影响较大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战局,别以为小兵就啥也不懂,战局不利的时候,老兵们会很快察觉不对,并将这种情绪极快地散播出去,从而影响全军的士气!
同时这两个方面又是相辅相成的,一位成功的主帅能在逆境中让军队的士气保持旺盛,从而获得反败为胜的机会。
而愚蠢的主帅则会恰得其反,让一支处于优势的军队,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从而葬送大好局面,把自己的军队带入死路!
即便后世的现代化军队,其实也没逃出这两个因素的影响,不过后世的军事家们想到了一个降低这两个因素影响的办法!
其一是用高强度的训练,严苛的纪律,将士兵训练到麻木,将军们只要这些士兵能够机械地执行命令就可以了,并不需要突出的个人能力!
其二就是增强军队的荣誉感,给那些普通的士兵灌输一种信念,让所有的士兵以这种信念为战斗的目标,并借助这种信念产生强烈的战斗欲望与必胜的信心!
后世的军队中这两件事做的比较成功的不少,但比较典型的是大英帝国的龙虾兵,他们在火器发展并不成熟的时期,就是依靠严格的纪律,以及为了王国而战的信念,利用残酷的细红线战法,打的全世界胆战心惊!
另一个就是咱们极其熟悉的志愿军,这支神奇的军队在后勤不足,装备落后的情况下,凭借着铁一般的纪律,钢一般的信念,干翻了十七国联军,造就了世界军事史上,一个近乎无法超越的奇迹!
朱由校就是很清楚这种情况,所以他在操练大汉亲军的时候,第一强调的就是纪律,其次就是给士兵灌输为皇帝而战的信念!
说实话朱由校之所以给士兵灌输这种观念,倒不是他妄自尊大,而是在这样的历史时期,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信念给士兵灌输了!
难道作为大明的皇帝,封建主义代言人,帝国主义缔造者,朱由校总不能给士兵们灌输,推翻封建主义、帝国主义的思想?
为了吾皇之荣耀!
这么简单的七个字,每天反复喊上几百遍,就将为皇权而战的荣誉感刻在了士兵的心里!
有了战斗的理由!
有了为何而战的目标!
再给予士兵丰厚的奖励,给他们装备强大的武器,朱由校就不信大明的军队,不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事实证明朱由校的做法在短期内就产生了效果,一支三百人的大汉亲军,在以前怕是连五百边军都不如,可现在却成了三千多边军眼中的杀神!
不过然朱由校有些想不到的是,通过这三百宪兵,他对军队的改造思想,竟然已经开始在边军中传播开来了!
一句简简单单,七个字的口号,已经让原本只想着当兵吃粮,效忠自家主将的亲兵,有了一种更强大,更坚定的信念,同时也让这支临时组成的杂牌军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曹文诏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作为军中的行家,他已经感觉到面前这群乌合之众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曹文诏可以预见,这一仗就算打不赢,但也不会轻易出现接敌即溃的场面。
可是让曹文诏心里不舒服的是,他同样预见到,如果韩斯文的宪兵再这么施加影响,军队将不会再是主将的私物了!
虽然曹文诏想建功立业,可他依然是一个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的军头,拥兵才能自重的想法,还是深深印刻在他的内心之中!
只不过在当下这种情况,曹文诏已经没时间考虑韩斯文带来的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了,他眼前要做的就是既溃扣边的蒙古人,给自己赢得一场关键的胜利!
振作精神之后,曹文诏一扬手中马鞭,高喊道:“建功之时就在眼前,为了吾皇之荣耀,诸君随本官杀!”
三千七百大军,浩浩荡荡冲出武定门,眨眼间消失在茫茫雪野之中!
站在城头送行的熊廷弼,却轻轻叹了口气,没人知道他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5章 预备分兵
得胜堡西十八里!
一个只有三十来户村们的小村庄正在夜色中燃烧,一队百余人的蒙古骑兵挥舞着弯刀,呼号着纵马在村庄里烧杀!
庄里的男人大多都在最初的战斗中都被蒙古骑兵杀了,现在只剩下老弱妇孺,正被蒙古骑兵肆意的追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村庄里的人,会被蒙古人杀光,粮食全部被抢走,女人也免不了被祸害!
可是就在那些蒙古骑兵准备享受自己的战利品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吸引了正在追杀村民的蒙古骑兵的注意力!
“昂沁,听听这声音,至少也有三千骑兵,难道是明军来了?”一个壮硕的蒙古骑兵,勒住马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阿嘎日,你的胆子真是比草原上的土拨鼠还小,明人都是软弱的羔羊,他们不敢走出他们的城寨,这应该是其他部落的人跑错了地方,我去把他们赶走!”叫昂沁的蒙古骑兵大笑这打马而去!
阿嘎日的胆子的确不大,但他却并不以此为羞耻,事实上作为一个小部落的头人,他必须要小心谨慎,否则他的部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茫茫的大草原上!
“都过来,准备好你们的弯刀和弓箭,别让人家占了便宜!”在昂沁走后,阿嘎日立即把正在劫掠的手下叫了过来!
可是还没等阿嘎日的人集中起来,那隆隆的马蹄声已经冲到了村子里,这让阿嘎日立即意识到来的绝对不是朋友!
嗡——
一阵熟悉的弦动声响起,紧接着阿嘎日感觉自己胸口一震,等他低头看时,却发现一支弩箭射中了他厚实的身躯!
噗通——
阿嘎日栽倒在地上,一个个硕大的马蹄子在他的面前踏过,很快一只马蹄子踏在阿嘎日的脸上,让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过阿嘎日在临死之前终于看清了,来的不是其他蒙古部落的骑兵,而是大明的骑兵,那些平日里如同绵羊一样的家伙,今天却跟饿狼一样!
曹文诏率领的骑兵出了大同,一路往得胜堡赶来,等到了得胜堡地界,天已经黑下来了,为了摸清敌情,曹文诏派出去了五百多夜不收。
最终第一波回报的夜不收禀报说,这个距离得胜堡不远的小村庄里有蒙古人,虽然曹文诏知道这里的蒙古人不会多,但还是带着大队人马杀了过来!
进村的战斗其实并不激烈,整个村子里的蒙古人,加起来才一百多人,三千骑兵一个冲锋就都给收拾了!
曹文诏立即命令已经跑了快一天的大军就地休息,同时他让人把俘虏到的蒙古人给带了过来!
这次被抓的蒙古人不多,只有十来个,其中就有那位昂沁!
昂沁也是部落的头人,不过他的部落和阿嘎日的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很小的部落,以至于他们来大明抢劫都要合伙,否则单一个部落的话,人数实在太少了!
当昂沁和其他几个俘虏被带到曹文诏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种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们来了多少人,都分布在哪里?”曹文诏看着昂沁,沉声问道,立即有人把他的话翻译给昂沁!
“我是蒙古的勇士,是不会向你屈服的!”昂沁鼓足了勇气,声嘶力竭地喊道!
当昂沁的话被翻译过来之后,韩斯文抓住一个俘虏,一刀削掉了俘虏的脑袋,然后拎着那颗硕大的头颅,走到昂沁的面前,将血淋在他的头上!
温热血淋在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昂沁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他从来没想过那些应该跟绵羊一样软弱的明人,怎么会如此的凶残!
“这里不止你一个人会说话,我会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砍下去,等有人愿意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会把你扒光了,用木棍捅进你的腚门,再把你立在村外,你不会立即就死,而是会疼上几个时辰才慢慢死去,我希望你喜欢那种美妙的感觉!”韩斯文满脸带笑地跟昂沁说着这些足以令人吓破胆的话,同时把手里的人头,用头发系在了昂沁的脑袋上!
昂沁不知道韩斯文在说什么,但头脑袋上系了一颗人头,让他感到极其的恐惧,可是他被绑的很结实,根本不能挣扎,只能任由那颗人头挂在他的胸前,睁着一对死人眼睛看着他!
韩斯文做完这一切,看了看有些被吓傻的翻译,说道:“你小子愣着干嘛?把老子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
翻译咽了口口水,然后结结巴巴地把韩斯文的话翻译了一遍,这下子剩下的俘虏全都炸锅了,一个个叽里呱啦地喊叫起来!
他们的喊叫很快迎来了宪兵的毒打,一顿鞭子下去,十来个俘虏,没有一个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了!
翻译在一边连忙说道:“大人他们说愿意招了,您问什么他们都招!”
俘虏很快交代了这次扣边的蒙古人的具体情况,原来这次来扣边蒙古人虽然名义上是阿刺处、乃蛮、兀鲁三部,但其实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他们之中没有这三部的大头人,只有一些实力还算不错的中等部落头人,以及一帮活不下去的小部落。
甚至他们聚集在一起也并不一定要到大明劫掠,而是在秋天的时候就迁徙到了边墙附近,就等着冬天如果实在活不下去了,再跑来抢劫一番!
事实上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入冬之后的寒冷,以及对大明财物的贪婪,让这帮乌合之众很快挑选出了五千战士冲进了大明的边墙。
不过这些部落之间也没多少信任感,所以他们进入大明边墙之后,就直接分散抢劫,昂沁和阿嘎日的部落因为太小所以被分派到了靖远堡附近,其他的蒙古部落则以靖远堡为中心四处劫掠!
“现在的冬天来的又早又冷,草原上的牛羊膘还没长满,大雪就把草地覆盖了,长生天的子民被饥饿和寒冷夺去了孩子和牛羊,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跟着大头人们来大明抢劫!”
昂沁是一个很好的草原歌手,即便被揍得很惨,胸前还挂着一颗人头,但说的却是声情并茂,如果不是这给小村庄被祸害的凄惨模样就在眼前,昂沁的话甚至会引起这些大明骑兵的同情!
不过现在昂沁这种先杀人再卖惨的行为,换来的可不是同情,而是一顿毒打,随即他和他还活着的同伴被带到了一边!
“曹大人,看来此次扣边的蒙古人实力并不是很强,而且他们也很分散,如果咱们一直集中在一起,怕是很难快速地将他们赶出边墙啊!”祖大寿咬了一口随身带的面饼说道!
“大寿说的没错,咱们在这里直接分兵四路,本官带一路,韩镇守带一路,祖副总兵带一路,最后一路就由贺守备率领,咱们也给他来个四面开花,尽快把这帮蒙古人赶出边墙!”曹文诏也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
“曹大人放心,老贺我定然不辜负大人厚望,必定将那些不开眼的鞑子全都砍了!”贺人龙刚刚一马当先,连砍了四个鞑子,现在正是兴头上,说话的声音也愈发响亮!
“曹大人,我们宪兵队也要分成四队,随军督战并记录战功!”韩斯文的话很简练,但却不容置疑!
“可以!”曹文诏的回答更加简单,篝火映衬下,倒也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6章 原来老百姓也是宝
在曹文诏等人计划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进入小村庄的官兵开始喂马、吃饭、寻找被风的地方过夜!
别看这帮人平时打仗不怎么样,但在野外安营扎寨还是很在行的,不用谁去张罗,就已经都把自己安顿好了!
不过这次出战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些杀神一样的宪兵在进入村庄之后,就开始分批巡营,并且有人专门记录战功和缴获!
因为这次突袭是贺人龙带着延绥镇的人马打头,所以绝大部分的功劳都是他们的,看着那些老农一样的延绥镇士兵,一个个喜笑颜开地跟宪兵报功,其他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嫉妒,不少人已经暗下决心,下次在遇到鞑子一定要冲的猛一点儿!
“什么人?都给老子出来!”忽然一声带着惊恐的叫喊响起,顿时引起一片抽刀的声音!
不过众人抽刀在手,警惕地看着四周,却没发现敌情,倒是看见一个士兵正用刀对着一堆废墟,大喊大叫道:“他娘的,给老子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就放箭了!”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的们都是村里的百姓!好不容易躲过了鞑子,还求军爷给条活路!”废墟后面终于有个苍老的声音回应,随即十几个浑身黑漆漆的人战战兢兢地从废墟后面爬了起来!
“出来!都给老子出来!”那个被吓到的士兵,见真的是一帮百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着刀叫喊道!
那些村民实在是吓的不行,但又不敢不听话,只能相互搀扶着,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
“娘的,差点儿吓死老子!”那士兵见村民走出来,上去就要打!
“住手!”猛然一声断喝,将那士兵喊住。
“大人!您这是……”那士兵手停在半空,呆愣地看着阻止他的人!
来的人正是周老三,他的小旗负责第一班执勤,听到这边的动静便带人过来查看,结果就看到了刚刚在一幕!
周老三走到那些村民面前,打量了一下问道:“你们这是这村里的村民?”
那些村民已经被吓得不行,有几个女人甚至已经哭出声来,也难怪他们如此害怕,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洗,对于他们这些百姓来说,鞑子很可怕,但大明的官军却更可怕!
见那些村民竟然没人说话,发现他们的士兵顿时怒火中烧,抬脚就踹,嘴里还骂道:“他娘的,周大人跟你们说话,你们听不见……哎呦!”
结果他那一脚还没踹到人,自己却被周老三给踹一边儿去了。
周老三手握刀柄,虎目环伺周围的士兵,朗声道:“陛下说过,当兵杀敌,要功劳要银子,这都是陛下该给的,可陛下赏给你们的银子,却是从百姓的赋税中来,因此百姓乃是天下之父母,我等军人乃是百姓之子弟,天底下哪有子弟戕害父母之理?从今以后再有扰民害民者,军法严惩必不容情!”
宪兵的威慑力在这些士兵可是十足,而且人家又拿皇上的话说事儿,自然没人再敢多说什么,一时间众人围着那十几个百姓倒是意兴阑珊起来!
周老三这才又看向那些百姓,和颜悦色地问道:“你们都是这里的百姓?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还有多少人?”
刚刚说话的老者此时也就彻底蒙了,大明的官兵不祸害百姓,还说百姓是父母,当兵的是子弟,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眼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
周老三见还是没人说话,又看到十几个村们都是老幼妇孺人,只有当中的一个老者,似乎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便走到老者面前,抱拳道:“老丈,敢问此地是什么地方?你们还剩多少人?”
这时老者才慌忙应道:“回军爷的话,此地叫赵家庄,现在……现在满庄子就剩这几个人了?”
说到最后,老者是悲从中来,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其他妇孺也跟着哭了起来!
周老三叹了口气,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才又看向被自己踹倒的士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闻言,吓得一哆嗦,吞吞吐吐地道:“周……周大人,小的……小的……”
周老三瞥了他一眼,取出自己的皮本子,冷笑道:“你若是不告诉老子姓名,这份功劳老子可就记在自己头上了!”
一听有功劳,那士兵立即来了精神,凑过来问道:“周大人,小的有什么功劳?”
周老三道:“陛下说了,凡是救出大明百姓者,救一个人赏银十两,算两颗首级的功劳,你小子虽然不算救人,但也有发现之功,就算给你的功劳折半,也有……”
周老三点了一下数,面前的村民一个十三个,这才边在本子上记边说道:“大明泰昌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于得胜堡西十八里赵家庄歼灭蒙古骑兵百余人之后,发现村民十三人,折功减半记得银六十五两,首级功十三级!”
周老三又看了看那个已经呆滞了的士兵,笑着问道:“这些功劳可上不少,你小子不要了?”
“要!要!要!要!”那士兵一叠声地道:“小的叫马六,是大同城韩参将的亲兵!”
周老三有把马六的名字记下,最后将本子一合道:“既然你得了功劳,这些人就交给你照顾了,今晚给他们吃顿好的,再帮他们把亲人的尸首料理了,明天一早顺道送到得胜堡去,对了,鞑子的死马分给他们两匹,省的到了得胜堡他们挨饿!”
“好嘞!”马六兴高采烈地道:“您老就放一万个心!小的保证把他们伺候好了!”
那十三个村民傻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了一切,以他们以往的经验,被这些官兵发现,并不比给鞑子抓到好到哪儿去,可现在的情况好像跟他们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了!
官兵竟然真的祸害百姓了,还要给他们吃的,还要护送他们去得胜堡,还怕他们饿着,给他们鞑子的死马,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变天了?
等周老三走了之后,马六笑嘻嘻地看着这般还在发傻的村民,说道:“你们这帮土鳖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原来踩都踩懒得踩的野草窝子,现在竟然变成宝了,你们也不用这么哭哭啼啼的,虽然庄子被毁了了,可你们不但得了温饱,还得马爷伺候你们,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们给马爷挣了那么多赏银和功劳,马爷也不亏待你们,马爷先你们安顿好了,再找人帮你们把庄里人的尸首料理了,最后再给你们弄两匹死马,倒是收拾死马的事情,马爷可不伺候!”
那些村民这时才算反应过来,为首的老者,忽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苍天开眼!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总算是见到青天了,老头子叩谢青天大老爷,恭祝青天大老爷公侯万代!”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7章 埋伏
大同的冬夜北风呼啸,不过一堆堆的篝火点起来,倒是不至于太冷!
等到了天亮,曹文诏立即下令兵分四路,清剿正在四处劫掠的鞑子。
韩斯文走的是东面,正好是去得胜堡的方向,所以押送俘虏和互送村民的事情,也就由他代劳了!
韩斯文这一路带着三个小旗的宪兵以及七百亲兵,其余的宪兵被韩斯文分给了曹文诏三个小旗,另外祖大寿和贺人龙各两个小旗。
四路兵马分开之后,韩斯文便押送着俘虏、首级和战利品,再带上幸存的村民便往得胜堡而去!
俘虏的待遇不用说,那自然是极差的,就是拴在马后面,连拖带拽地走,稍微走的慢了一步,不是被战马带倒在地,就是被狠狠抽几鞭子,在这样凶残的对待之下,原本看上去凶悍的蒙古骑兵,也没了气焰,一个个哭爹喊娘地奋力跟着大军前行。
村民的待遇就好多了,他们在废墟中找出两辆能用的大车,又从韩斯文手里借了两匹马套车,然后这一村子仅剩的十三个人,就跟着韩斯文的队伍向得胜堡而去了!
当韩斯文这路兵马到了得胜堡的时候,守堡的官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同方面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兵,要知道这时候可是鞑子闹得最凶的时候,这帮人出来送死吗啊?
不过既然大军到了,这些官兵自然不敢怠慢,守堡的百户亲自迎了出来,到了韩斯文马前就要下跪,结果韩斯文一鞭子甩出去,从百户的头顶掠过去,吓得那百户向后一跳,这才算没跪下去!
“大人!您这是……”百户找不到自己怎么得罪人了,满脸不解地看着韩斯文。
“陛下已经下旨,军人着甲持械见驾都可不跪,你小子竟然敢在本官面前下跪,难道是想让本官犯那欺君之罪吗?”韩斯文脸上带着笑,但语气却颇为冰冷!
那百户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连忙点头哈腰地道:“小的实在不知,还请大人恕罪!”
可那百户心里却暗道:“这皇帝爷到底抽什么风?当兵的见驾都不跪,那不是见谁都不用跪了?”
韩斯文可不知道那百户在心里想什么,直接指着俘虏和村民道:“昨夜我军遇敌,斩首百余,俘获十一人,还救出百姓十三人,现在俘虏、首级、百姓都送到得胜堡,你给老子记住了,这些都是弟兄们的功劳,若是有什么一差二错,你就等着掉脑袋!”
百户被韩斯文吓得够呛,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小心,保准不让大人的功劳缺损半分!”
韩斯文这才点点头,对身后的周老三道:“跟他交接好了,让他签字画押,等把所有鞑子收拾了,再跟他核验,若有出入定要拿他试问!”
周老三立即应道:“大人放心就是,卑职会跟他说明白的!”
随即,周老三跳下战马,拿出皮本子走到那百户面前,将记录好的俘虏、首级、战利品,连同救回来的百姓,甚至给百姓分发的物资,跟那百户一一点验清楚,又让那百户签字画押,忙乎了能有一顿饭的功夫才算完事!
当交接完毕之后,韩斯文带着人绕过得胜堡,向东而去,只留下已经有些傻了的百户,看着十一个俘虏和一百多颗脑袋发呆!
“娘咧!这是哪儿来的杀神,怎么……怎么杀了这么多鞑子?”
不说那已经被吓傻的百户,再说韩斯文带着兵,一路向东而去,为了节省马力,他们的速度其实并不快,可是没走出十里,夜不收就回报发现了蒙古人的踪迹!
根据夜不收所言,在韩斯文他们的前面五里左右的地方,正有一队大约四百人的蒙古骑兵,押送着劫掠来的粮草和一百多百姓,往边墙外面走!
对于这样一条肥鱼,韩斯文自然不可能放过,而且那些原本谈鞑子色变的大同亲兵,此时也变得摩拳擦掌,在他们眼里前面的已经不是可怕的鞑子了,而是大把的银子和军功!
就在韩斯文盘算怎么收拾那队蒙古骑兵时,已经有人算过了,四百鞑子无论死活都是一千二百两银子,再加上一百多百姓,又是一千多两银子,还有被鞑子劫掠的粮草,可以俘获的战马,这一仗打下来,小的溜的就是四千两银子,就这还没算军功呢!
一想到这么多银子,不少人哈喇子都流下了,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韩斯文下令,大家好去杀鞑子发财!
不过韩斯文可不是莽夫,他之所以被朱由校派来做第一任九边宪兵官,就是因为这人头脑灵活,心机深沉,家里的老爷子也在朝鲜打过仗,还算有些家传的兵略!
所以在得知前面鞑子的情况之后,韩斯文心里就有了盘算,他准备先让一百骑兵前去引起鞑子的注意,如果鞑子派人来追,这一百骑兵就迅速后撤,把追上来的鞑子引入设好的包围圈!
在消灭一部分鞑子之后,再挥军从两翼夹击,把剩余的鞑子歼灭,这样做虽然耗费时间,但却能尽量减少伤亡!
至于埋伏的地方韩斯文也想好了,夜不收回报说,前面一里多地的地方,沿着大道就有一片小丘陵,虽然地势不高,但掩护几百骑兵还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韩斯文手上还有九十个宪兵,他准备把这些宪兵埋伏在大道边的雪地里,等鞑子骑兵一到,就用手~弩招呼,这样一来鞑子哪怕分出一半兵力过来,也能轻松收拾掉!
主意打定之后,韩斯文许下了这次战斗两成银子和军功作为额外的犒赏,迅速征召了一百选锋,向着鞑子的方向疾驰而去!
韩斯文之所以给出这么重的赏格,是因为虽然这批扣边的鞑子是乌合之众,但手里还是有不少弓箭的,鞑子骑兵又一向以骑射著称!
所以去吸引火力的选锋,必须在骑术和射术都不如人的情况下,把一部分鞑子骑兵吸引过来,这其实是个个非常危险的任务!
事实也跟韩斯文预测的差不多,当一百选锋出现在鞑子骑兵的视线之内,立即有不下二百鞑子骑兵呼号着冲了出来!
一百选锋立即掉头就走,但由于骑术和战马优劣等问题,双方的差距还是迅速的缩短,区区五里不到的距离,鞑子骑兵已经追到了选锋的身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箭雨射出,顿时有五六个倒霉的选锋被射落马下!
好在眼前就是埋伏圈了,剩余的选锋也不管其他紧趴在马背上,头也不回地从包围圈的缺口狂奔出去!
这时追击的鞑子骑兵也冲进了埋伏圈,原本躲避在丘陵后面的骑兵,立即呼啸着从冲了出来,向着那二百蒙古骑兵就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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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突袭
那些蒙古骑兵一愣,但并没有太害怕的反应,而是继续向前疾驰,死死追着选锋不放,他们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要和选锋搅在一起,趁乱冲出包围圈!
可是还没等他们追上选锋,道边的雪地里忽然站起来百十人,紧接着一片弓弦响动,密密麻麻地箭矢如雨般落下,瞬间便有四五十蒙古骑兵中箭落马!
与此同时刚刚还拼命逃跑的选锋,竟然转了一个圈儿,结果紧跟他们身后的蒙古骑兵,也随着他们转弯了!
这下子原本向前极速奔驰的蒙古骑兵忽然变成了横队,直接把侧面暴露给了冲锋的大明骑兵!
顿时刚刚还兴高采烈的蒙古骑兵瞬间便蒙了,一个蒙古汉子大吼一声,蒙古骑兵立即调转马头往回疾驰!
要说蒙古人的骑术还真不是盖的,全力奔驰的战马,说转向就转向,说掉头就掉头,连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只不过韩斯文并没给他们逃走的机会,紧接着第二波箭雨袭来,又有不少蒙古骑兵被射落马下!
这时蒙古亲兵也是用出了浑身解数,一水儿的来了个蹬里藏身,将身体藏在战马侧面,任凭疾驰的战马,带着他们向前狂奔!
可是这人能藏在马身后面,马却没地方藏,在第三波箭雨落下之后,二百蒙古骑兵已经有一大半上都躺在了雪地上!
残余蒙古骑兵也没跑出多远,就被斜刺里杀出的七百大明骑兵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韩斯文见大局已定,立即命令宪兵上马,然后大吼一声:“传令选锋打扫战场,记住咱们自己的弟兄,无论死活都带齐了,鞑子除了战马和脑袋,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剩下的人随本官杀贼!”
随着韩斯文的军令,除了那些已经精疲力尽的先,锋之外,其余的骑兵全都随着韩斯文向前方杀去!
留下来的选锋一个个气喘吁吁,看着大队人马疾驰而去,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淌满了汗水,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都他娘的别看了,赶紧先把咱们自己的弟兄找出来,再把所有的鞑子脑袋割了,完好的战马带走,其他全都杀了,这里到处都是鞑子,要是不早点儿跟上韩大人,就咱们这些人遇到了鞑子大队,连跑都法跑!”选锋中的百户,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大声喊道!
苍茫的雪野上!
一队蒙古骑兵正押送着五十车粮草和一百多汉人向边墙走着,对于看惯了一望无际的草原的蒙古人来说,坡多、山多、城寨多的大明,还是很有些看头的!
格布作为这支骑兵的首领,不时向后面张望,他们本来只是运送粮草和奴隶先往回走,可半路上不知道从哪儿钻出一支百人左右大明骑兵!
对于一百匹战马,格布还是很在意的,所以他分兵一半去追赶那支大明骑兵,在他看来二百蒙古的勇士,对付一百大明骑兵还是很轻松的!
可是时间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还没见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这不免让格布有些担心,但他依然不觉得他的手下会出什么意外!
轰隆隆——
忽然!
沉闷的马蹄声隐隐传来,格布没由来的心情一松,看来自己是被头人昨天的表现吓坏了。
即便是现在,兀赤头人那略带一丝慌张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只是兀赤头人并没有说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惧。
但格布却接到了兀赤头人的命令,让他押送劫掠来的粮草和奴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大明的地界!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格布心中暗暗想道:“这次劫掠才刚刚开始,还没抢到足够部落所需要的粮草,也没抓够放牧的奴隶,为什么就这么急匆匆的退走呢?”
“千夫长大人!千夫长大人!明人的骑兵来了!”忽然一阵声嘶力竭的呼喊打断了格布的沉思!
格布猛然回头看去,只见至少五六百明人的骑兵,分成两列向着他的队伍疾驰而来!
“迎敌!迎敌!”格布虽然心惊为什么会有明军的骑兵,但还是不能地大声呼喊!
格布手下的蒙古骑兵听到命令,二话不说直接调转马头向着明军冲了过来,可是此刻格布的心里却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只是战场上瞬息万变,格布也没时间细想,便随着自己的部下冲了出去!
格布的部下在蒙古骑兵中也算得上精锐,因为这些人基本都能有骑射的本事。
别看蒙古骑兵号称骑射天下无双,但那是在成吉思汗的时代,到了现在骑射在蒙古人中也算是稀罕的本事了,所以凡是能做到骑射的蒙古人,都被各部落的头人当做亲兵来用!
即便兀赤头人这种有资格拜见林丹汗的头人,手底下也就是五百多能骑射的亲兵,格布因为要运送战利品出边墙,才会带了四百能骑射的蒙古骑兵!
不过格布听说伟大的林丹汗麾下,有十万能骑射的蒙古强兵,这让格布感觉林丹汗就是草原上的神,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林丹汗有这么多强大的战士,为什么不去夺取汉人的江山呢?
马蹄声如雷霆滚滚,双方骑兵的距离迅速接近,此时蒙古骑兵中已经有人取出了自己的反曲角弓,将利箭搭在了弓弦上!
三十步!
这是蒙古骑兵放箭的最好距离,所以那些搭着箭的蒙古骑兵都在等着这个距离,他们坚信尽管对面的明军是他们的两三倍,但只要一轮弓箭射出去,那些胆小如鼠的明军就会崩溃,到时候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追杀了!
可是让这些蒙古骑兵没想到的是,在双方还有八十步距离时,明军最前头的百十个身穿青色棉甲的骑兵,就端起了一种他们没见过的手~弩
嗡——
熟悉的弦动声响起,并不密集的弩箭射来,直接让三十几个蒙古骑兵跌落下了战马!
顿时蒙古骑兵的速度略微被前方落马的同伴影响了一下,很多蒙古骑兵为了避开那些落马的同伴和他们的战马,不得不调整一下方向,结果他们丧失了放箭的机会!
轰——
两支骑兵猛烈地撞在一起,顿时鲜血飘飞,惨叫连连!
格布虽然在队伍的后面,但很快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明的骑兵,格布来不及多想,握紧手中的弯刀,向前递过去!
之所以格布没有挥砍,是因为在战马的带动下,刀的力量已经足够将人斩断,如果再挥砍的话,只会让自己的手臂受伤!
铮——
格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刀明明已经从那个大明骑兵的肋下划过,但他却没看见飚飞的鲜血,反而看到了一片火花!
紧接着格布便与第一个大明骑兵一错而过,但他的面前却出现了至少两个大明骑兵,格布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忽然感觉自己脖子一凉!
格布感觉自己翻滚着飞了起来,在空中他看到大明骑兵洪水般将自己的部下淹没,一具没有头的身躯,被战马带着向前冲了老远,才跌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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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宁虏堡
对于蒙古骑兵来说,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惨败,四百精锐全军覆没,抢开的物资、奴隶全都被大明骑兵抢了回去!
相反,对于大明骑兵来说,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付出了七人阵亡,二十八人受伤的代价,拿下了这二百蒙古精锐!
在选锋归队之后,这一战最后的战损彻底统计了出来,明军阵亡十八人,受伤四十三人,其中六人残废,但因为有宪兵队带的伤药,受伤的人基本都能活下来!
虽然出现了不小的伤亡,但大明骑兵的战果也同样辉煌,不算被他们夺回来的粮草和大明百姓,光斩首就有三百七十级,另外还俘虏了三十个蒙古骑兵!
蒙古人的战马除了少数伤重不得不斩杀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成了大明骑兵的战利品,对于大明骑兵来说,这些战马的价值,可比蒙古人的脑袋值钱多了!
韩斯文在战斗结束之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把所有的尸体都掩埋起来,而且不管是明军的还是蒙古人都要埋,只不过把两边的尸体分开埋就是了!
起初明军的士兵还想不通,为什么要埋蒙古人的尸体,韩斯文只是冷笑一声道:“蒙古人不可能只抢了这点儿东西,既然这些蒙古人走这条路出边墙,其他的蒙古人自然也会走,不把这里弄干净了,其他的蒙古人改道了,咱们上哪儿弄银子和军功去?”
事实证明,在银子和军功的诱惑下,大明官军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完全被调动起来了,他们不但将那些蒙古人的尸体掩埋起来,甚至还将两处战场的痕迹给收拾了一番!
经过这帮老兵油子的整饬,除非特意探查,否则一般人不会发现什么异常,而且老天爷也好似帮忙一样,竟然在中午的时候,开始下雪了!
韩斯文感觉自己这一仗最大的收获不是杀了多少蒙古人,也不是抢回了多少物资,救回来了多少大明百姓,而是从俘虏的口中得知了这些蒙古骑兵入寇的路径!
宁虏堡!
大同镇外五堡之一,嘉靖年间蒙古大军曾经从这里入寇,给大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为了亡羊补牢,才在长城宁虏口修建了这座堡垒!
可惜堡垒虽然修建了,但这次依然没能挡住蒙古人的入寇,最让韩斯文气愤的是,这次蒙古人之所以能如此出其不意的攻破宁虏堡,竟然是因为有人给他们做内应,以至于宁虏堡竟然连烽火都没来得及点,就被拿下了!
韩斯文看了看天,雪下的不是很大,毕竟已经是大年三十了,过了三九四九,天气已经有了些许转暖的迹象。
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该冰消雪化,又是一年春耕了,只是大同镇注定要出现不少抛荒的土地了,因为那些土地原本的主人,都已经死在了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韩斯文取出自己的皮本子,用碳条笔,在上面写下来这样一段话!
九边宪兵官韩斯文在与蒙古骑兵一部交战之后得知,蒙古人有撤退之打算,其撤退方向应是被夺取的宁虏堡,故韩斯文将率领所部,夺回宁虏堡并坚守之,特请曹总兵、祖副总兵、贺守备,挥军宁虏堡下,将此次入寇之贼兵尽数歼灭!
写完这段话,韩斯文又看了看,才将纸撕下了,叫道:“周老三!”
周老三本来正在统计战果和,听见韩斯文叫他,立即跑过来,立正敬礼道:“镇守大人有何吩咐?”
韩斯文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道:“让你的小旗每人抄一份,然后分别给曹总兵、祖副总兵、贺守备送去,记住此事万分紧急,你们留下火枪,一人三马,务必尽快送到!”
周老三接过字条,敬礼道:“是!”
很快周老三的小旗留下了三十杆火枪和全部的弹药,每人配了三匹马,飞快地消失在了纷飞的大雪之中!
见周老三他们离开了,韩斯文立即吼道:“把所有的俘虏扒光然后砍了,受伤的弟兄护送百姓和粮草前往附近的军堡,其余人跟本官去宁虏堡,老子要把所有的鞑子都弄死在宁虏堡!”
韩斯文的命令很快被贯彻下去,那三十个俘虏身上的皮袍被拔下来,然后直接被砍了脑袋,尸体也快速被掩埋,四十几个受伤的骑兵,则互送着那些被救的百姓和一部分粮草,朝着距离此地最近一处军堡行去!
宁虏堡距离大同城不过一百三十多里,韩斯文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宁虏堡则只有六十多里的样子,虽然天色还早,但韩斯文并没有一路杀向宁虏堡,而是带着手下,赶着二十辆大车四处晃荡,缓缓的接近宁虏堡!
韩斯文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宁虏堡虽然只是塞堡,但也坚固异常,蒙古人在偷袭了宁虏堡之后,在堡里留下了五十个守卫,如果利用自己这点儿人强攻的话,怕是根本没希望攻破宁虏堡!
不过既然蒙古人能用内应攻破宁虏堡,那韩斯文也不在乎智取一次,所以他从俘虏口中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之后,留下三十套蒙古皮袍和二十辆大车的粮草。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雪虽然还在下,但又小了不少,韩斯文直到这个时候,才带着人马出现在了宁虏堡前面!
此时的宁虏堡堡门禁闭,在堡墙上点着篝火,可以看到几个人影在来回的走动,很显然这里虽然算是蒙古人的后方了,可守在这里的蒙古人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韩斯文带了两百人,赶着二十辆大车,一路毫不避讳地往宁虏堡走去,走在最前面的三十人,身上还穿着蒙古人皮袍,在这样的雪夜之中,让人根本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宁虏堡上的蒙古人很快就发现了韩斯文一行,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太过紧张,直到韩斯文他们距离宁虏堡大门只有十丈的时候,才高声喊了几句。
韩斯文身边精通蒙古话的士兵立即说道:“大人,他们在问咱们是哪位头人的部下,来宁虏堡干什么!”
韩斯文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他,咱们是兀赤头人的部下,要从宁虏堡连夜出边墙!”
精通蒙古话的士兵立即照着韩斯文所说的意思喊了一阵,而堡墙的蒙古人又回了一句!
那个士兵又跟韩斯文说道:“大人,他问是谁带队!”
韩斯文冷笑道:“告诉他是格布千夫长带队,让合赤温立即出来迎接!”
从俘虏的口中韩斯文得知,看守宁虏堡的百夫长叫合赤温,跟格布的关系还不错,正好接着这层关系,把宁虏堡的大门骗开!
果然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后,宁虏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帮蒙古人连战马都没骑,就喜笑颜开的跑了出来,他们这是出来打秋风的,毕竟看守宁虏堡对于这些蒙古人来说,可是件没油水的苦差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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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破敌(上)
“杀!”
韩斯文大喝一声,跟在他身边化妆成蒙古人的宪兵立即端起藏在背后的手~弩,并且直接扣动了弩机,顿时数十支弩箭破空而出,将那些冲出宁虏堡,想要找乐子的蒙古人射翻在地上!
还没等宁虏堡里的蒙古人反应过来,韩斯文已经带着人飞马冲进了堡门,躲在后面的明军,也在这时候打马疾驰,向着宁虏堡冲过来!
“是明军,快把大门夺回来!”看守宁虏堡的蒙古人这时终于发现上当了,他们大吼着向堡门冲过来,想要把韩斯文他们赶出去!
可是看守宁虏堡的本来就只有五十人,刚刚又被射死了二十多,现在宁虏堡里只有二十几个蒙古人,而跟着韩斯文冲进宁虏堡的却有二百骑兵,很显然面对大队的骑兵,仅剩的二十几个蒙古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夺取宁虏堡的战斗结束的很快,只用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宁虏堡里的蒙古人就全都被放翻了,除了死的倒是还抓了六七个俘虏,只不过这些俘虏身上个个带伤,如果不用点儿药的话,倒是很难活过今晚了!
“大人,刚刚咱们兄弟在搜查残敌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汉人!”不过韩斯文还没审问这些俘虏,就有人给他带来了一个奇怪的消息!
“带过来!”韩斯文眯着眼,冷冷地说道。
很快那个汉人被宪兵带到了韩斯文的面前。
韩斯文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这个人四十多岁,微微有些发福,身上穿着缎面的棉衣,头上戴着裘皮的帽子,脸上尽是风霜的痕迹,一看就是常年在塞外行走的人,
韩斯文脸上露出了狰狞地笑容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哆哆嗦嗦地答道:“回军爷,小的是给堡里送货的行商,没想到竟然碰到这样的事情,真是老天开眼让小的遇到了军爷,小的必定倾其所有报答军爷的救命之恩!”
韩斯文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道:“你不用倾其所有,只要你告诉我,那些蒙古人是怎么打破宁虏堡的,就算是报答我了!”
那人听了这话,身上不由自主的一哆嗦,连忙颤声道:“瞧军爷说的,小的就是个行商,也不懂这行军打仗的事情,怎么知道蒙古人怎么攻破宁虏堡的?”
这时一个宪兵面色凝重地跑过来,韩斯文眉头顿时一皱,没等那宪兵开口,便直接问道:“找到了?”
宪兵立正敬礼道:“回大人,找到了,一共二百零七个弟兄,全都让鞑子杀了,尸首被扔在边墙外面,只是那些弟兄都是被割断了脖子,也没发现他们死前跟蒙古人动过手,应该是被弄晕了才让蒙古人给杀了的!”
韩斯文挥挥手,让报信儿的宪兵走了,然后又看向那人,笑着问道:“你知道宁虏堡里的官兵为什么都晕过去了吗?”
那人身体已经跟筛糠一样了,脸上豆大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之掉,就算他什么都没说,韩斯文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嘁!”韩斯文撇撇嘴,嗤笑道:“就这点儿胆子也敢做内应?来人,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千万别让他死了!”
立即有宪兵过来,将那人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押走了!
“大人,既然知道他是内应,咋不直接剁了他?”看着那人被押走,立即有人叫了起来!
说话的人是跟随韩斯文而来的亲兵,他们看到被杀了的官兵,自然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又见韩斯文竟然不杀那个内应,心里当然不痛快,所以才有人问了出来!
韩斯文冷眼扫视了一圈儿那些愤愤不平的亲兵,冷声道:“第一,以后再跟本官说话,要先喊报告,第二,不该你们问的就别问!”
那些亲兵早就被韩斯文镇住了,见他如此说话,虽然心中怨气难消,但一个个却是敢怒不敢言,再也没人接茬了!
韩斯文见他们这幅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那家伙既然是蒙古人的内应,自然是要送到锦衣卫镇抚司去问话的,在那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后悔他娘为什么没夹住,把他给生出来了!”
韩斯文虽然在笑,但他的话却比寒风还冷,顿时那些愤愤不平的亲兵,不少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锦衣卫的大名即便是对他们而言,也是如雷贯耳,想想那人即将面对的遭遇,这些亲兵竟然生出了几分同情!
泰昌元年十二月三十夜!
韩斯文智取宁虏堡,算是截断了蒙古人的退路,不过现如今大明边墙虽然号称防守严密,实际上却是处处漏洞,此次入寇的蒙古人如果发现宁虏堡被夺,那么他们改道其他地方,一样可以冲出边墙!
所以韩斯文夺回宁虏堡之后,并没有竖起大明的旗帜,甚至他还让所有的宪兵穿上蒙古人的皮袍在堡墙上巡逻,不过韩斯文这出戏唱的倒是有板有眼,只可惜却是唱给了白地,因为直到天启元年正月初二的早上,也没有蒙古人露面!
这倒不是说蒙古人不走宁虏堡了,而是曹文诏在得到韩斯文的消息之后,立即改变策略,命令祖大寿和贺人龙,不再全歼遇到的蒙古人,而是故意放走一些人,让他们将大明出兵的消息带出去!
曹文诏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蒙古人化零为整,虽然这样有一定的风险,弄不好会让蒙古人合兵一处与自己决战,可是曹文诏还是决定这样做,因为曹文诏知道,蒙古人的目的是劫掠,而不是决战!
因此只要自己这一方不给对手决战的机会,那么蒙古人在无法零散出击劫掠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离开,否则他们的粮草就会耗尽,这样一来这次入寇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事实上曹文诏这个决定是十分正确的,当蒙古人得知大明出兵之后,果真将零散的大军收拢,然后寻机与曹文诏所部决战,不过曹文诏仗着地形熟悉,跟蒙古人捉了两天的迷藏,最后蒙古人终于顶不住这种消耗,开始向宁虏堡的方向撤退了!
不过让蒙古头人们感到憋屈的是,这次他们入寇大明本来带了五千多人,可是现在退走的时候,只剩下了四千出头,也就是说,足足一千多蒙古勇士,被明军消灭了,这样的损失可是很多年都没有了!
但头人们尤其是强大的头人们也有满足的一面,这次他们的确劫掠了不少粮草和奴隶,同时那些失去战士的小部落也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所以不管怎么说,这次到大明劫掠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天启元年正月初二中午!
当宁虏堡出现在视线之内,蒙古人的大军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过了宁虏堡就是大草原,他们终于可以带着粮草和奴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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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破敌(中)
“大人!大人!蒙古人来了,有三四千蒙古人!”在宁虏堡堡墙上放哨的宪兵,远远的就看到了蒙古人的大军,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在宁虏堡苦等了两天的韩斯文终于松了口气,他一把抄起早就擦拭好的火枪,从屋里冲了出来,大喊道:“把堡门堵上,宪兵拿火枪上墙!”
随着韩斯文的命令,宁虏堡里立即热闹起来了,宪兵们端着火枪冲上堡墙,其他的亲兵则用大车将堡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蒙古骑兵的先锋已经到了宁虏堡下,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了不对,因为堡墙上的人虽然都穿着蒙古皮袍,但是这些人手里拿着的却是火铳,那东西蒙古人手里可是没有的!
“你们是什么人?”蒙古骑兵的先锋,立即扯着嗓子喊道!
但是回答他们的却只有清脆的枪声,宪兵使用的火枪,就是李老憨献给朱由校的那种,这种火枪被朱由校命名为“天启一式”,意识是在天启元年正式定型的,不过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这种火枪第一次成规模使用,也是在天启元年!
伴随着第一排二十支火枪的轰鸣,蒙古骑兵的先锋军中立时有十几个人中弹落马,可是让那些蒙古骑兵惊诧的是,他们距离宁虏堡可是有百步左右的距离,什么时候火铳能打这么远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排和第三排的火铳也接连打响,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蒙古骑兵落马,紧接着第一排宪兵已经装填完毕,第二轮射击开始!
连绵不绝的火枪,虽然不至于形成恐怖的弹雨,但是却给蒙古骑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等那些蒙古骑兵的先锋撤下去的时候,地上已经留下了四五十或是一动不动,或是不停哀号的蒙古骑兵!
“怎么回事?为什么宁虏堡上面会有火铳的是声音!”走在中军的几个大部落的头人听到绵密的枪声,立即有识货的人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宁虏堡被明人给夺回去了,快让勇士们把宁虏堡夺回来!”接着立即有人喊道!
“夺什么夺?明军的骑兵应该就在附近,如果咱们在宁虏堡耽搁久了,一定会给那些饿狼机会,让他们把咱们撕碎的,还是让勇士们改道,从其他地方冲出去!”立即又有人喊道。
“改道?咱们带了那么多粮草和奴隶,怎么改道?难道这些都不要了?现在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夺回宁虏堡,才能从这里出边墙,只要咱们冲出去,明人是不敢进草原的!”先前说话的人又立即吼道!
这些个头人本来也没什么统属关系,他们之所以能一起来大明抢劫,就是算准了大明的官军不会为难他们,可是这次大明官军却是一反常态,不但主动出兵,还对他们步步紧逼,现在又堵住了他们的退路,这下子头人们可是真的抓瞎了!
要知道他们这次虽然没抢多长时间,但也有二百多车粮草,一千多奴隶,这些运回草原,会让他们的部落独孤难熬的冬天,已经更难熬的春天,等到夏天的时候,他们的牛羊就会变得肥美,他们的族人也会变得更多!
如果这些东西都不要了,那这次他们可就不是白白损失一千多勇士的事情了,他们的部落会在严寒和饥饿中死很多人,然后在春天来临的时候,被那些草原上的马贼或者其他部落吞噬!
所以无论如何这次的战利品不能丢弃,为了保住这些战利品,头人们只能做出强夺宁虏堡的决定,可是他们现在最缺少的不是攻城的勇士而是时间,数千狡诈的如同草原上的豺狼一样的明军骑兵,正追着他们后面,准备随时冲上来撕咬他们!
事实证明那些明军骑兵的速度要比头人们想象的还快,已经有断后的骑兵飞马而来,那个骑兵到了头人们前面,连滚带爬地下了战马,惊慌失措地喊道:“启禀老爷们,明人的骑兵追上来了!”
“什么!”
这下头人们可彻底慌神了,现在这种情况,攻打宁虏堡已经有些不太现实了,可是让他们放弃抢来的粮草和奴隶就这么跑了,他们又实在不甘心!
不过最后还是不甘心占据了上风,头人们很快统一了意见,先调两千骑兵回头拦截明军的追击,然后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打下宁虏堡!
“杀!”
五百蒙古骑兵,纵马奔驰在宁虏堡前的官道上,绝望地嘶吼着向前冲杀,他们这些人的目的不是要攻破宁虏堡,而是用自己和自己战马的尸体,堆砌起一条足以让骑兵冲上宁虏堡堡墙的通道!
这种战法是蒙古人的老祖宗留下的,在他们最兴盛的时候,曾经用骑兵扛着沙包冲到敌人的城下,直到把敌人的城墙填平,然后大军冲入其中,将敌人的城池彻底毁掉!
现在正值冬天,后面又有大明的骑兵追击,因此挖土填城是来不及了,那就只能用人命来填,按照头人们的计算,五百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足以将宁虏堡那不到三丈高的城墙填平!
到时候只要大军纵马而上,必定能直接拿下宁虏堡,等拿下了宁虏堡,通往草原的道路就算打通了,到时候后面的明军就算追上来,就只能干看着了!
只不过那几位下命令的头人却忽略了一件事,宁虏堡的明军拥有一种可在百步之外杀人的武器,如果双方的交战线在百步距离,想要用尸体填出一条能直通堡墙的路来,恐怕这里所有的蒙古人都填进去也不够!
砰——砰——砰——
沉闷的火枪声不断响起,宁虏堡的堡墙上也随之腾起一阵阵硝烟,冲锋的蒙古骑兵也不断地中弹落马,当第一波冲上去的五百蒙古骑兵,终于有人碰到宁虏堡的堡墙时,他们的人数只剩下了三百来人!
从百步开外,一路上都是蒙古人的尸体和伤兵,无主的战马不是四处奔逃,就是围着自己的主人哀鸣。
那些到了堡墙下面的蒙古骑兵此时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没带弓箭,也没有云梯,骑着马挥舞着弯刀,到了将近三丈高的堡墙下,能干什么?
难道用弯刀将堡墙砍倒吗?
虽然到了堡墙下的蒙古骑兵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宁虏堡里的明军却很清楚他们要做什么!
端着火枪的宪兵立即后撤,他们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保养火枪,至少要给枪管降温,更换火石,并且尽可能地清洁一下枪管和药池,免得火药残渣将火孔给堵住!
而那些早就等着捞功劳等的眼冒绿光的亲兵们,握着弓箭冲上了堡墙,他们学着宪兵放火枪时的样子,轮番向城下如没头苍蝇一样的蒙古骑兵射箭,一时间箭如飞蝗,给堡墙下的蒙古骑兵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被射死的蒙古骑兵终于体现出了自身的价值,他们以及他们战马的尸体,堆砌在堡墙下,足足堆起来七八尺高,这下子将近三丈的堡墙,看上去的确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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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破敌(下)
头人们见这个办法果然有用,立即兴奋地大喊大叫着,又让五百蒙古骑兵冲了上去!
只不过让头人们很失望的是,再次填进去五百骑兵之后,那堡墙虽然又矮了不少,可是依然无法达到纵马而上的程度,可是他们手里的战士已经不多了,再这么填下去,就算填平了宁虏堡,他们恐怕也难以逃回大草原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身后已经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以及凄厉的喊杀声,头人们很清楚,那是大明的骑兵追上来了,如果他们被堵在这里,后果肯定是全军覆没!
“调头!冲散明人的骑兵!”忽然一个头人大喊了一声,随即他身边的亲兵就吹响了牛角号!
剩下的一千多蒙古骑兵,立即放弃了所有的粮草和奴隶,结成了一个方阵,向着身后赶来的大明骑兵蜂拥而去!
韩斯文在堡墙上看到这一幕,立即喊道:“开门,咱们杀出去!”
顿时宁虏堡内的明军有是一阵忙乱,他们将堵着堡门的大车拖来,然后打开堡门,将堵在门口的尸体用铁钩拽进来,一阵忙碌过后,才算将宁虏堡的堡门清理出来!
紧接着将近八百养精蓄锐的大明骑兵,呼啸着冲出了宁虏堡,他们毫不爱惜马力的打马飞奔,越过被蒙古人丢弃的粮草和奴隶也没有丝毫的停留,直到他们冲出了三里多地,才看到原野上两支骑兵正绞杀在一起!
这两支骑兵一支不用说,真是做困兽之斗的蒙古骑兵,另一支则是祖大寿和贺人龙率领的两支人马,而曹文诏率领的五百骑兵此时正在战场侧方的一处高地上观阵,看来他是想在最后关头给蒙古骑兵以最后的一击了!
韩斯文大致看了一下战场的情形,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抽出了自己的骑兵刀,奋力向前一指,身后的骑兵立即组成了一个锥形突击阵,向着蒙古骑兵的后心便冲了过去!
正在与大明骑兵酣战的蒙古骑兵,万万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从背后杀出来,顿时军心为之一乱,再加上几个头人,有人说继续冲杀,有人说要调头防守,以至于蒙古骑兵的指挥瞬间就乱成了一团麻!
山坡上正在紧张地观看战局的曹文诏,看到又有一支人马杀到,立即明白这是韩斯文的人到了,心中没由来的松了口气,同时他发现蒙古骑兵出现了混乱,便毫不犹豫地抽出腰刀,大喝了一声:“杀!”
顿时五百骑兵几乎同时抽刀催马,向着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蒙古骑兵冲去!
在曹文诏和韩斯文两支骑兵杀入战场之前,本就指挥混乱的蒙古骑兵彻底崩溃了,六神无主的蒙古骑兵开始四散奔逃,但很显然他们的这个举动早就在曹文诏是预料之内,只见曹文诏身后的大旗翻卷,大明的四支骑兵立即分散展开绞杀!
三千多已经崩溃的蒙古骑兵立时陷入了绝境,他们左冲右突,但却处处都能遇到敌人,本来在他们眼里犹如羔羊般软弱的大明骑兵,此时完全变成饿狼,疯狂地撕咬着蒙古骑兵那已经不成形战阵!
每次有大明的骑兵从身边略过,都会有同伴栽落马下,同时还有人不停用弩箭围杀,一支支弩箭如同毒蛇般窜入人群,随后便会有人惨叫着落马,可是蒙古骑兵想要突出重围,却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才是!
也有人没头没脑地选择一个方向变纵马飞驰过去,可是只要有人跑出去,立即有数倍的明军冲上去围杀,那些明军或许骑术没有蒙古人高明,或许他们不会骑射,但他们却有着人数上的优势,让被围住的蒙古骑兵有种无路可逃的感觉!
就在蒙古骑兵彻底绝望的时候,忽然战场上有人用蒙古语喊道:“跪地不杀!”
这种喊声对于绝境中的蒙古骑兵而言,无异于天籁之音,立即有人跳下战马,扔掉了手中的弯刀,跪伏在地上乞求活命!
这样的人有一个就会有两个,有两个就会有三个,有三个就会有一群!
很快战场上还骑在马上的蒙古人就只剩下不到二百人了,这些人是那几位头人和他们的亲卫,面对这样一场惨败,几位头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刚刚他们还意气风发的准备带着自己的猎物回到草原大展雄风,可眨眼间一切都变成了泡影,他们的战士不是死在了大明的土地上,就是跪在那些穷凶极恶的明军面前,而他们已经注定要成为这些明军的俘虏了!
曹文诏见绝大多数蒙古骑兵都已经降了,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其实他刚刚虽然冲杀在前,但始终担心明军会吃不住劲儿,但事实证明,这支全部由亲兵组成的骑兵,绝对比那些普通士兵更有韧劲儿,反倒是看似强大的蒙古骑兵,在陷入苦战之后,表现出了软弱的一面!
大明的骑兵依然有序地在战场上驰骋,只不过他们现在无需催动战马,只是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给那些已经投降的蒙古人以足够的威慑力!
同时有人向着蒙古骑兵喊话,让他们高举双手,一个一个的走出来,投降了的蒙古骑兵很听话,他们将自己脏兮兮的双手高高举起,然后一个跟着一个地从人群中走出来。
早就等在一边的大明士兵,这时会直接解开蒙古人的皮袍,用他们的腰带将他们绑起来,没绑好一个大明士兵就会兴高采烈地喊道:“又是三两!”
虽然那些投降的蒙古骑兵不知道这些大明士兵在说什么的,可从他们那兴高采烈的神情上,可以看出那应该是好话,这让刚刚战败的蒙古骑兵们多少安心了些,毕竟落在高兴的敌人手中,总比落在愤怒的敌人手中活下去的希望要大得多啊!
等所有蒙古骑兵都被绑好,并且带到了一边看管起来,曹文诏才指了指还杵在原地的二百多蒙古人道:“跟他们喊话,十息之内不降,本官不介意对带二百颗首级回去!”
立即有会蒙古话的士兵纵马跑出去,冲着那些蒙古人把曹文诏的话喊了一遍!
片刻之后,那些蒙古人终于下了战马,扔掉了手里的弯刀,普通的蒙古人被快速地捆绑起来,倒是那几个头人在那里大吵大嚷,就是不让人把他们捆起来!
曹文诏此时心情倒是很好,便问了一句:“他们在吵什么?”
立即有会蒙古话的亲兵回道:“启禀大人,那些人再说他们是部落的头人,不能跟那些低贱的牧人一样的对待!”
曹文诏听了不禁一笑,说道:“让他们最尊贵的头人过来见本官!”
曹文诏的话很快被传达给了那几个头人,很快他们选出了三个人,带着满脸的气愤,向着曹文诏走了过来
“我们是蒙古的贵人,你们要多少银子才能放了我们?”三个头人走到曹文诏面前,立即有一个人用生疏的汉话喊道!
曹文诏本来是因为心情好才想见见这些人,可谁知他们竟然如此傲慢,便瞥了那三个头人一眼,冷冷一笑道:“屁的贵人,不过就是些只值三两银子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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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连锅端shuHaiGe.net
宁虏堡!
曹文诏将堡中一座小庙当做了帅堂,把韩斯文、祖大寿、贺人龙召集来,商议战后的事宜!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可商议的,蒙古入寇的骑兵五千余人,被斩首三千多,俘虏两千不到,救出百姓一千三百余人,还俘获战马三千余匹,这都是实打实的功劳,任谁也赖不掉的!
不过这功劳该如何分配,倒是要细细商量一下,毕竟这一仗是各家亲兵凑在一起打的,还有其他八镇的兵马参与其中,不好好分派一下,难免出了岔子!
虽然这里算是曹文诏的帅帐,但大家这些天也是同舟共济一路杀过来的,所以曹文诏也没摆架子,直接招呼三人坐下!
曹文诏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老曹也不跟你们胡扯,这功劳该怎么分派,你们也拿个主意,尤其是老韩,你是宪兵官,记功的事情归你们宪兵管,有主的功劳不用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主要是没主的功劳,你给好好算算!”
韩斯文笑道:“总兵大人,具体的军功还在汇总,等汇总完了,下官会报给您的,至于这次会战的功劳,依下官看倒也不用多说,四路大军平分就是了!”
祖大寿也跟着点头道:“韩大人说的没错,咱们能打这样一场大胜仗,报到京里万岁必然不会吝惜赏赐,所以咱们这些人倒也不必担心什么,剩下的军功就紧着下面的将士来!”
贺人龙咧着大嘴笑道:“这次杀的痛快,俺老贺也不要别的,给俺记十颗首级交差,其他的都给那帮兔崽子!”
曹文诏虽然知道祖大寿和贺人龙之所以这么大方,是因为他们算准了有这场大胜垫底儿,他们日后定然是要飞黄腾达的,所以不在乎这些人头功和银子。
不过既然他们都说不要军功了,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所以曹文诏又看向了韩斯文,想看看这位宪兵官是什么意思!
韩斯文迎着曹文诏的目光,又露出那种特有的狰狞笑容道:“大人不必看下官,下官的想法也和祖副总兵、贺守备一样,这次功劳太大,银子和人头对咱们都没什么用,不过这次随大人出战的有三千多人,现在粗略算下来战死了三百七十多人,还有二百多残废了,这些人的抚恤总要优厚些才好,另外弟兄们有人功劳多,有人功劳少,虽然多少是看个人的本事,但正所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差的太多了,终究会让军心不稳,所以还是要想办法让军功平均一些才好!”
曹文诏眉头微微一皱道:“个人的功劳宪兵那里都有记载,会战之时谁奋勇,谁落后,大家也都有眼睛看着,如果本官赏罚不明的话,怕是不妥?”
韩斯文笑道:“下官不是让大人赏罚不明,而是给那些立功少的弟兄一次机会!”
曹文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皱眉看着韩斯文却没有说话!
韩斯文笑道:“下官从俘虏嘴里得知,边墙外二百里就是这些蒙古人的营地,现在他们的战士可都在咱们手里,他们的营地必定空虚,而且陛下可是说了,成年的女子也是可以卖银子的!”
曹文诏、祖大寿、贺人龙一下子就明白了,韩斯文这是要把人家连锅端了,虽然这么做有些乘人之危,可是这种事谁不干谁就是傻子!
顿时刚刚沉寂下来的宁虏堡又热闹了起来,七百功劳最多的士兵和一个宪兵小旗,在韩斯文的率领下留下看押俘虏,其余的人一人双马在曹文诏的率领下出边墙飞驰而去了!
虽然留下的人多少有些羡慕那些出去的,不过他们算算自己的功劳,一个个也是心满意足,这一仗打的真是值当,简直就是一仗发家,儿孙不愁了!
不过这帮人倒是满足了,可是边墙外的雪野上,却有一群穿着蒙古皮袍,眼冒绿光的饿狼,按照俘虏指引的方向,向着蒙古人的驻地飞驰而去!
虽然他们是一人双马,但二百里的路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他们还要爱惜马力,准备可能遇到的战斗,所以二百里的路,走了将近三天时间!
当天启元年正月初六的曙光降临时,曹文诏派出去的夜不收回报,前面十里的地方发现了蒙古人的营地!
顿时两千多头饿狼,那已经被雪野上的寒风吹冷了的心又火热了起来,不过当他们知道那只是一个只有二十几顶毡帐的小部落时,众人的心不免又冷了下来!
不过曹文诏可没这样的想法,他很清楚那些入寇的蒙古人本来就不是一条线上的,扎营时相互间保持些距离也是应该,现在发现了一个,很快就能发现的更多!
为了提振军心,曹文诏喝道:“这只是个开始,还有更多蒙古人的毡帐等着你们,那可都是军功和银子,全都打起精神来,跟老子杀!”
格日是一个小部落,所以首领名字就是部落的名字,在这个小部落里有二十三户牧民,七十八个牧民,三十多头牛,五十多匹马,一百多只羊!
不过部落里的的男人们都跟着大头人去大明劫掠了,所以部落里只留下了女人、孩子和老人,虽然他们生活的很艰苦,但却充满希望!
因为部落里的男人们很快就会满载而归,老人憧憬着男人们可以带回足够的粮食,让孩子吃的更饱,长得更壮,这样才能早日成为草原上的勇士!
女人希望男人们能带回稀罕的花布和铁锅,即便是生长在草原的女人,也是爱美的,只是贫苦让她们可能一辈子都没穿过布料做的衣服!
还有那铁锅,谁家的主妇不希望拥有一口?能煮饭、能烧水,还能打马奶酒,巧手的主妇有了一口铁锅,就好比勇猛的勇士,拥有了削铁如泥的宝刀!
这样美好的憧憬让整个部落里沉浸在欢愉的气氛中,部落里的人不怕男人们会出事,因为草原上刚会走的娃娃都知道,大明的汉人跟羔羊一样软弱,去大明劫掠就要像去自家毡帐里取马奶酒一样容易!
他们只害怕自己部落的男人太傻,只知道抢粮食和女人,那样的话就算抢的再多,也没什么大用,粮食总会吃光,汉人的女人除了水灵些,即浪费粮食,放牧的时候手脚又笨!
轰隆隆——
沉闷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格日部落的人都跑了出来,他们都想第一个看到归来的勇士,看看他们给自己的部落带回了什么!
呦吼——
留守在部落里的三个年老的牧人,已经上了战马,如同年轻人一样,高高摇着马鞭,发出嘹亮的呼啸,迎着勇士们飞驰而去!
可是!
为什么勇士们都已经回家了,还不勒住他们的战马?
为什么那奔腾的大军之中,没有满载着收获的大车?
为什么勇士们手里不是马鞭,而是雪亮的长刀?
当那三个老牧人的人头飞起的时候,格日部落的女人们知道,她们的末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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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疯狂的捷报shuHAiGe.nET
马蹄声如雷霆般在苍茫的雪野上回荡,大明的骑兵冲进了小小的部落,他们毫不犹豫地挑开了破旧的毡帐,将能砸碎的东西全部杂碎,能烧掉的东西全部烧掉!
女人和孩子被驱赶到空地上,他们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凶残的敌人,等待着这些敌人给他们的裁判!
女人们听不懂汉话,但是一个看起来比大头人还尊贵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士兵们便冲了过来!
年老的妇人和低于车轮的孩子被拉了出去,女人们嚎叫着反抗,孩子们发出凄惨的哭嚎,但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格日部落的老人和孩子全部被斩杀,尸体扔进了火堆,只有年轻能生育的女人,以及高过车轮的孩子被拴在马后带走了,同样被带走的还有他们的牛羊!
对于大明的士兵来说,很可惜的是只有那些女人和半大孩子可以算作军功,而那些被斩杀的老人和幼儿,则不会被计入军功,这样让他们感觉好像吃了亏,所以开始更疯狂地寻觅蒙古人的营地!
草原上的天在这一刻变了颜色,好像长生天被乌云遮住了眼睛,原本应该是供蒙古人驰骋的草原,忽然变成了汉人的猎场!
那些饿狼一样的汉人,穿着蒙古人的皮袍,握着雪亮的长刀,成群结队地在草原上巡梭,只要发现蒙古人的毡帐就凶狠的扑过去!
他们会烧掉毡帐,杀掉老人和孩子,只把年轻的女人、半大的孩子、成群的牛羊马匹带走!
倒是那些汉人奴隶得到了好处,他们脖子上的绳索被斩断,穿上了厚实的皮袍和毡靴,很多头发已经花白的奴隶,在这个时候嚎啕大哭,用已经有些生硬的乡音,叩谢大明皇帝的恩德!
随后这些不知道被抓来多久的奴隶,坐上了蒙古人的牛车,欢天喜地的跟着自己人的大军,帮着他们看管俘虏来的女人和孩子,就像他们曾经给蒙古人看管牛羊一样!
这场疯狂的杀戮和洗劫持续了整整十天,直到方圆三百里之内再也找不到任何蒙古人的踪迹之后,大明的骑兵才带着战利品,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三千三百多个蒙古女人和半大孩子,四千多头牛,六千多匹战马,一万三千多只羊,这是此次出塞洗劫回来的战利品,另外还救回来了八百多汉人奴隶!
当曹文诏率领着这支大胜而归的大军回到大同城的时候,整个大同城都沸腾了!
没人见过这么多牛马,没人见过这么多蒙古人!
可是这些牛马和蒙古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这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每个参战的大明士兵,都兴高采烈地讲述着这场大战,所有听他们讲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思,这可比听书过瘾啊!
六百里加急的捷报如飞一般像北京传递,俘获的牛羊战马以及蒙古人也在两千多参战的骑兵押送下,艰难地向着北京而去!
这些都是要献给皇帝陛下的礼物!
当然也是要从皇帝陛下那里换去银子和军功的!
“大捷!大捷!大同镇总兵官曹文诏率军四千,全歼入寇鞑子大军六千,斩首三千五,俘敌五千余!”
报捷的快马每逢城镇,都要这样高喊着穿城而过,不过这样的话却没人信!
“嘁!那个姓曹的总兵是不是傻?鞑子入寇六千,杀了三千五,还俘敌五千,那多出来的两千多人,是他生的?”
“就是!咱们大明自打土木堡之变后,什么时候斩获的首级超过十个了?我看是那个曹总兵得了失心疯,想蒙骗当今万岁呢!”
报捷的飞马过后,这样的议论就充斥了大街小巷,不过这样的议论在押送俘虏进京的队伍到来时,立即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街的欢腾,比过年还要热闹!
在大同之战结束的第三天,三份捷报几乎同是进入了北京城,只不过这三份捷报的去处却是不同。
一份去了皇宫!
一份去了兵部!
一份去了东厂!
不过三份捷报的内容却是大同小异,从不同的视角将大同之战详细的记述了一遍!
当然看到这三份捷报的人反应肯定是不同的!
朱由校看到了这份捷报,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要大出血了!
第二个反应是,必须彻底整顿边军!
第三个反应是,近卫军的组建要加快了!
张维贤看到这份捷报,倒是没有朱由校想的那么多,他先是怀疑这其中有假,可请求进攻面圣,又被告知明日早朝如实奏报即可,这让张维贤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只感觉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终于坐稳了!
李进忠看到这份捷报,则是喜滋滋地跑到老王安那里报喜,结果被老王安连踹了好几脚,然后两个人一起急匆匆的给朱由校道喜去了!
天启元年正月二十二!
太和殿的早朝上,众官员上朝的时候,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小皇帝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笑意!
老王安的脸上也是笑意盈盈,完全没了往日的沉稳!
英国公张维贤更是笑的老脸跟朵花一样,哪里还有国公爷的庄重!
方从哲和刘一燝虽然是当朝的首辅和次辅,但自打兵部与文官系统彻底分割开了之后,与兵部唯一的联系就是兵部要银子,他们推诿!
昨天下午的时候有捷报进京,小皇帝也没找他们说这件事,今天两位阁老见张维贤这一脸的喜色,倒是有些纳闷,到底多大的捷报,能把张维贤乐成这样!
参见礼毕之后,老王安一甩浮尘,高声道:“万岁有旨,诸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话音未落,张维贤已经兴冲冲地出班奏道:“启奏万岁,昨日收到九边提督熊廷弼奏报,泰昌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有蒙古贼军六千偷袭宁虏堡并入寇大同镇,同日熊廷弼命大同镇总兵官曹文诏率军四千出战,另有辽东镇副总兵祖大寿、延绥镇守备官贺人龙、九边宪兵官韩斯文率部随同出战,自泰昌元年十二月二十九至天启元年正月十六,大军苦战半月终于歼灭入寇之贼军,共计斩首三千五百余级,俘敌五千余,另缴获牛马羊无数,老臣恭贺陛下初登大宝,便有此赫赫武功!”
张维贤这番奏报一出,顿时满朝皆惊,大明朝自土木堡之变后,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战绩?
就连当年正德皇帝亲自去大同督阵,与小王子打了一仗,也不过是斩首十六级,这一下子弄出个斩首三千五,俘敌五千的战绩,鬼才会信你!
可是看小皇帝和老王安的脸色,看样子这事儿他们也知道,而且还深信不疑,可这种天方夜谭般的故事若是当真,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果然,首辅方从哲首先就不干了,老头子直接跳出来指着张维贤喝道:“老国公,本官知道你立功心切,可这样的功劳也敢往上报,实在是太不知羞耻了!”
张维贤本刚接到捷报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甚至他当时就请旨进宫,但朱由校却只让太监传旨,让他早朝时如实奏报即可!
张维贤那可是官场上老油条中的老油条,一听这道旨意就猜出小皇帝肯定有其他渠道获得了奏报。
而且这个奏报还是千真万确的,否则以小皇帝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他在早朝上公开奏报的!
这一夜张维贤喜的是笑醒了好几次,今天早朝第一个便蹿出来奏报此事,结果被方从哲一顿挖苦,老国公立即就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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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老方耍无赖
“方阁老,你这话说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边镇将士在欺瞒陛下?”张维贤老脸一板,立即反唇相讥!
“哼哼!”方从哲冷笑几声道:“本官也是为官多年的人,边关的奏报也看过不少,别说斩首三千五,就连斩首三十五的奏报也从没见过,这一下子弄出这么一场旷世大捷,怕是只有老国公才敢有如此大的手笔!”
方从哲这番话已经不是说边镇的将官在欺君犯上了,而是将矛头直指张维贤,说他利用自己国公的身份,指使边镇将官弄虚作假!
张维贤气的是吹胡子瞪眼,不过他倒是城府极深,也是冷笑一声道:“方阁老,话不能这么说,当年兵部沦落在文官手中,边关的将士也备受文官欺压,他们自然无法展现勇武,现如今全赖万岁英明神武,让边关将士摆脱了文官的钳制,他们的本事也理所当然的显出来了,斩杀几千跑到大明地界劫掠的鞑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维贤这话说的也是狠毒,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文官的无能,这下不但方从哲不干了,就连最近一直以文坛宗师自居,很少过问政事的刘一燝也火了!
刘一燝上前一步道:“老国公此言差矣,当日文官执掌兵部时,也没说非要武将打败仗,可是边镇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败仗,这只能说武将本身就有问题,如何能赖在文官头上?再说此次捷报,战绩如此夸张,任谁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不说别的,单说走奏报之中,言说贼军入寇六千,斩首三千五,俘敌五千,这多出来的两千五贼军是哪里来的?总不成这贼军见自己败了,又变出两千多给边镇的将士们当贺礼?”
刘一燝这老家伙自打入了朱由校的伙,把朱由校给他的那些对经典解读的文稿研究了个透彻,别的长进不知道有没有,但这诡辩损人的本事却是着实见长!
听了刘一燝这番话,文官这边倒是大大出了口气,顿时有人便笑出声来。
张维贤虽然心知那捷报不能说假的,但他在朝堂上终究是势单力孤,被人家文官集体群嘲,一时也是招架不住,竟然语塞不能言了!
朱由校本来正津津有味地看双方掐的来劲儿,此时见张维贤落了下风,他自然不能这么看着张维贤闹笑话!
便轻咳了一声道:“为什么多出两千多人,朕倒是知道!”
朱由校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惊得文武百官脸色骤变!
张维贤惊的是小皇帝果然还有手段获得消息,这事虽然他已经有了猜测,但被小皇帝亲口证实,还是让他感到心底一阵发虚!
文官惊的是,既然小皇帝说知道那两千多人说怎么来的,那岂不是说这份看起来犹如儿戏的奏报是真的?
可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朱由校看着傻愣愣的文武百官,慢条斯理地说道:“九边宪兵官韩斯文,给朕的密奏中说,此战其实在天启元年正月初二就结束了,当时是斩首三千五,俘敌两千二,不过随后曹文诏得知蒙古人的营地距离边墙不到二百里,便又率军突袭,历经十日方才肃清边墙外的蒙古人,这才又俘虏了两千多蒙古人,现在曹文诏已经命人将俘虏押来京城了,是真是假等俘虏到了京城,自然就清楚了!”
方从哲、刘一燝以及一众文官这回彻底没话说了,如果只是拿奏报说事儿,那双方打嘴皮仗,你来我往咋打都没事儿!
可是人家都要押着俘虏进京了,那还说个屁啊!
不管砍了多少蒙古人,只要真的弄五千多蒙古人当俘虏,那就是国朝百年难遇的大胜!
可是让文官们心有不甘的是,这样的大胜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竟然是在兵部刚刚从文官系统中分出去之后发生的!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两件事!
第一,文官无能,以前的军事失败,都是文官一手造成的!
第二,小皇帝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当初文官的反对,完全就是一场笑话!
方从哲看着满脸笑意的朱由校,脸上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躬到地道:“老臣恭贺陛下得此大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这才反应过来,齐声施礼高喝:“恭贺陛下得此大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双手虚抬,笑意盈盈地道:“诸卿免礼,此次大胜全赖边关将士用命,诸位臣工辅佐,朕与诸卿同喜!”
朱由校此话一出,这件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只不过方从哲哲心里可就苦水横流了,因为边关既然打了胜仗,那赏功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这斩首三千五,俘敌五千的功劳,该怎么赏?赏多少?银子从哪儿来?可就是方从哲这个内阁首辅要操心的事情了!
一想到这些,方从哲感觉脑袋都涨了了两圈儿,可是发昏当不了死,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不过方从哲也不是死脑筋,这个时候他自然要把主意打到小皇帝身上,反正小皇帝刚刚收拾了自己的叔叔,弄了几百万两银子,这个时候不弄点儿银子出来,说不定过一阵子这笔银子又要被祸害光了!
朱由校虽然端坐龙椅之上,但瞬间就感受到了方从哲那鬼鬼祟祟的目光,顿时朱由校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方从哲脸色一垮,语气沉重地说道:“陛下,此次大胜,边关将士势必要大赏,可是户部是个什么情况,陛下也是清楚的,您看这赏功的银子……?”
方从哲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顿时朝堂之上为之一静,都等着看小皇帝如何应对!
朱由校本来以为这次购买奴隶牛马,自己要拿出去一笔银子,可没想到,方从哲这老家伙竟然连赏功的银子都拿不出来,而且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顿时朱由校冷冷一笑道:“方阁老,将士立功朝廷自然要有封赏,这笔银子朝廷莫不是拿不出来?”
方从哲两手一摊,死皮赖脸地说道:“陛下明鉴,朝廷现在真的拿不出这笔银子!”
朱由校真是没想到老方的脸皮已经厚到了如此程度,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装死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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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老方被逼急了
朱由校很没形象地翻了翻白眼儿,然后冷冷道:“这么说边关的将士打了胜仗,朝廷是拿不出银子奖赏了?”
方从哲压根没被朱由校的语气镇住,深施一礼道:“启奏陛下,去年的岁入陛下是知道的,而且这笔银子早在年前就已经分派完毕了,这次边关忽然得此大胜,实在是始料未及之事,因此朝廷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子了!”
朱由校也知道现在从方老狐狸手里是榨不出油水的,便冷哼了一声道:“都说武战于外,文治于内,现在武将倒是有了些建树,可文官这边依然是治国无方,想我大明坐拥万里江山,亿兆黎民,可每年岁入却只有区区不到五百万两,当年南宋偏安一隅,岁入也远超我朝,诸位大人不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众文官被朱由校说的脸上发烧,但又不能把话说明白了,难不成告诉小皇帝,其实大明朝有的是银子,只是都被俺们弄家去了!
方从哲这时慢条斯理地说道:“陛下,老臣也是为了银子的事情寝食难安,为了解决朝廷困局,老臣经常翻翻古籍,想看看能不能从圣人之言中找出办法来!”
朱由校知道这老狐狸是打算玩儿狠的了,便很配合地问道:“那方阁老可有所得?”
“没有!”方从哲两手一摊道:“圣人没教怎么赚银子,不过老臣翻阅历朝历代的典籍,倒是找到了我朝如此困顿的原因!”
朱由校点点头道:“能找到原因自然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那就请方阁老给朕与诸位爱卿讲讲,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朝如此困顿!”
方从哲叹了口气道:“陛下,老臣观汉唐宋元四朝之所以富庶,其主要的原因是商业盛行,汉唐之时兵锋直达西域,我中华之物产通过丝绸古道,源源不断的输往西域各国,同时西域各国的奇珍异宝,也源源不断的输入中土,两相交流互通有无,汉唐两朝也可以从这种商业行为中获得巨利,以至于汉唐时国力兴盛,还能减免地租徭役!”
老方顿了顿又说道:“可到了宋时,由于西进之路被契丹、西夏截断,导致中华与西域往来被切断,可宋朝却另辟奇径,从海上连接了西域,将海量的瓷器、丝绸、茶叶经海路运往西域,所得之暴利,甚至比汉唐时走陆路还要多上数倍,由此可见宋朝之富是来自于海上!”
说到这里,方从哲豁然转身,面向文武百官,朗声道:“蒙元窃居中土之时,陆地和海上的贸易通道全部畅通无阻,以至于蒙元之富远超汉唐,甚至有西洋之人马可波罗,比喻蒙元为黄金之国,只是蒙元贵人不习我中华文化,又只知一味索取,最终才作茧自缚,被我太祖高皇帝赶出了中土!”
“可我大明呢?”方从哲话音转为低沉,脸上的神情也尽显哀痛:“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立国以来,陆上与西域至交通被残元切断,海上与西域之交通又被我们自己禁绝,以至于我大明虽然物华天宝,可却难以换取天下之财,如此才致使我堂堂大明坐拥万里江山,亿兆黎民,却只能从土地和小民的嘴里扣出些许银两,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方从哲猛然转身,冲着朱由校抱拳高声道:“要解决我大明财政之困局,老臣恳请陛下开海禁,增商税、施行官绅一体纳粮,否则我大明势必会被自己活活困死!”
朱由校没想到老方竟然这么激烈,直截了当地开始嚷嚷开海禁、增商税、官绅一体纳粮,这三件事件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一起拿出来说,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了!
“陛下,此议万万不可!”方从哲话音刚落,立即有人站出来反对,朱由校一看,是吏部尚书周嘉谟!
这个老头儿,在移宫案事表现的很积极,不过朱由校登基之后,他倒是没出来邀功请赏,而是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吏部尚书!
朱由校也知道这老头儿为人正直,而且不参与党争,所以把吏部这个关键的部门交给他也很放心,可是朱由校没想到今天周嘉谟却一反常态,大张旗鼓地与方从哲唱反调了!
方从哲显然也没想到,这时候周嘉谟会冲出来,立即反问道:“周大人,你既然反对老夫之言,那请出个主意,解决一下朝廷的困境!”
老方本来就是老狐狸,跟朱由校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也学会了不少诡辩的本事。所以根本不和周嘉谟争辩自己这三个办法的好坏,而是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周嘉谟!
既然你周嘉谟反对老子的意见,那就出个好主意,把大明朝的困难解决了!
“这……”周嘉谟一下子就被问蒙了,他反对开海、增税、官绅一体纳粮,完全是出于文官的本能,压根儿没想过该怎么解决朝廷的困难,结果被老方反将一军,眼睛都长长了!
“哼!”方从哲一甩袍袖,冲着朱由校抱拳道:“陛下,老臣日思夜想,要想解决我朝困局,只有这三个办法,施行一条我朝便可摆脱现在的困境,施行两条我朝便可国富民强,若是施行三条,老臣敢用身家性命担保,我朝超越汉唐指日可待!”
朱由校一看老方这是要疯了,不但抛出这三口大刀跟天下文人死磕,还弄得如此慷慨激昂,把身家性命都填进去了,简直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感觉啊!
可是此时的满朝文官虽然脸上都不好看,但是却没人出来反对了,因为方从哲那个问题实在太刁钻了,任谁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比方从哲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大明朝的财政困难!
朱由校看了看那帮脸色阴沉的文官,不禁有些气恼,这帮文官一个个自诩为才高八斗,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打的,连想看场好戏都看不成,没办法朱由校只能自己出来给老方打圆场!
“咳!”朱由校轻咳了一声道:“方阁老果然忧国忧民,只不过此三议事关重大,还要徐徐图之,今日还是解决一下大同镇官兵的封赏之事!”
方从哲见朱由校给把这件事圆过去了,心里算是松了口气,但脸上还是死板板地说道:“边镇打了胜仗,自然要封赏,封官赏爵陛下一言而决即可,但要赏银……老臣还是那句话,朝廷实在拿不出银子!”
张维贤听了这话立即就不干了,嚷道:“方阁老,你的意思是,边镇的弟兄们脑袋别再裤腰带上,拼死拼活打了个大胜仗,朝廷连半点儿奖赏都没有?这话要说还请方阁老亲自去跟将士们说,老夫是没脸说的!”
方从哲猛然将头上乌沙摘下,往张维贤面前一递道:“老国公,朝廷实在是没银子了,您看本官这乌纱帽能值几个银子,先拿去当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7章 银子还得老子掏
张维贤见方从哲竟然如此耍赖,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冲着朱由校一抱拳道:“陛下,边关将士舍生忘死打了一场胜仗,如果朝廷没有任何赏赐,必定会寒了将士的心,到时候边关军心不稳,再有鞑子扣边,怕是边关难以收拾,请陛下为边关将士做主!”
方从哲也不甘示弱地说道:“陛下,朝廷实在拿不出银子犒赏三军,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让兵部先安抚军心,等朝廷宽裕了,再将犒赏补上!”
张维贤怒视张维贤道:“方阁老,朝廷什么时候宽裕过?你这么说岂不是说,大同镇这场胜仗白打了?”
方从哲两手一摊道:“边镇将士虽然辛苦,但也都是世受国恩,老国公应该跟他们说说,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总看着那几两银子!”
张维贤此时已经出离了愤怒,跳着脚的吼道:“你放屁,当兵吃粮,天经地义,现在军饷粮草朝廷解决不了,打了胜仗朝廷又没有犒赏,难不成指望边关的将士,饿着肚子,两手空空去跟鞑子拼命?”
方从哲没因为张维贤报了粗口而生气,反而一脸无奈地地道:“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边关将士怎说也比匹夫强,抗敌御辱乃是分内之事,难不成没了银子,他们就不打仗了?”
张维贤怒极反笑道:“方阁老不愧是饱读诗书,道理说的一套一套的,还请方阁老去跟那些大头兵说这些大道理,老夫是万万没有这个脸皮,更没这个胆子!”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看这方从哲和张维贤打嘴仗,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才有些做事的样子吗?
哪像以前,一个个跟撞钟的和尚一样,只要不涉及自己家的利益,都站在那儿当活死人,你看现在多好,为了军国大事,两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掐的热火朝天的!
只是方从哲和张维贤掐的再热闹,可事情最后都会落在朱由校这个皇帝头上!
当两个老头儿掐的气喘吁吁,却谁也说不过谁,最后一起看向朱由校的时候,朱由校就知道今天这场大戏算是落幕了!
“咳!”朱由校习惯性的轻咳了一声,看向张维贤问道:“老国公,此次大同镇的将士需要多少银子犒赏?”
张维贤抱拳施礼道:“启禀陛下,按惯例大胜之后参战将士就要犒赏双饷双俸,有功的将士还要有额外的奖赏,战死、伤残的将士要从优抚恤,此次大同之战参战官兵三千七百余人,饷银双倍需要一万三千两,斩首三千五赏银一万零五百两,俘获五千,其中两千需要犒赏,也是四千两,另外救出百姓记两千人,赏银要两万两,再加上各种抚恤,共计得需要五万七千五百两银子!”
“哼!”朱由校一巴掌排在龙书案上,怒道:“堂堂大明朝廷,为了区区五万多两银子,一位国公一位阁老,吵的不可开交,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臣等知罪,请陛下息怒!”见皇帝震怒,一众文武立即请罪!
朱由校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请罪!请罪!你们就知道请罪,有请罪的功夫把自己的事办好比什么都强!”
“臣等明白,臣等定当谨遵圣意!”文武百官又是齐声应和,显得老气横秋,死气沉沉!
面对这样的情景,朱由校也真是没话说了,直接向张维贤说道:“大同镇这一场大胜,极大地振奋了军心,朕不但要赏还要大赏,所有参战将士一律三倍饷银,战死伤残的将士五倍抚恤,另外朕再额外拿出十万两银子犒赏三军,军功方面也要从优,曹文诏封靖北伯,依然留任大同镇总兵官,祖大寿加上护军,留任辽东镇副总兵,贺人龙加柱国将军,任延绥镇总兵官,韩斯文军阶提升三级,晋升为上校军衔,留任任九边宪兵官,朕会补齐他一个镇的兵力!”
方从哲见朱由校出钱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张维贤则是深施一礼道:“陛下英明,老臣代边关将士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点点头道:“这是朕应该给的,另外他们俘获得战俘、牛羊、马匹,朕也会按价购买,等这些都到了京城,朕会派人去合算,银子不会亏待了他们!”
张维贤再次拜谢道:“老臣谢陛下隆恩,边关将士要是知道了陛下如此爱惜他们,众将士必定会更加誓死为陛下效命!”
方从哲虽然把犒赏三军这个锅甩给了朱由校,但当他听到朱由校要出钱购买战俘、牛羊、马匹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陛下!”方从哲施礼问道:“您出资购买牛羊、马匹,想必是要给边关将士额外赏赐,可购买那些蒙古人有什么用?”
朱由校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让他们干活了,咱们京城四周道路年久失修,遇有雨雪天气常常弄得泥泞难行,如果征召百姓修缮,不但劳民伤财,还有时间限制,可这些蒙古人不同,只要给口吃的,一年四季都可以劳作,五千蒙古俘虏,修建一条从京城到大同的官道,想来也耗费不了多少银子!”
对于朱由校这样的说法,方从哲立即就明白了,而且他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利用战俘修建道路,这样既不劳民伤财,活儿干的也快,倒也是件好事!
不过方从哲没意见,可不代表别人没意见,在文官之中其实还是很有些人对此不以为然的,只不过此事是朱由校提出的,方从哲、刘一燝也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这些人自然也不愿意冲上去当炮灰!
朱由校见没人说什么了,便起身道:“既然犒赏三军的事情解决了,今日早朝就到这里!”
老王安立即喊道:“陛下有旨,退朝!”
百官立即施礼道:“恭送陛下!”
等朱由校离开了太和殿,百官才三两成群的往外走!
周嘉谟趁着这个机会,走到方从哲身旁,语气冰冷地说道:“方阁老今日实在太孟浪了,开海、增加商税、官绅一体纳粮,这三件事任何一件施行都会弄得天下不安,方阁老却要一并施行,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方从哲无奈苦笑一声道:“周大人以为本官不知道利害?”
周嘉谟一愣道:“既然方阁老知道利害,可为什么还要出如此孟浪之言?”
方从哲冲着正得意洋洋的张维贤努了努嘴道:“文武刚刚分际,人家就打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胜仗,可朝廷却连区区五万多两的赏银都拿不出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咱们文官就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如果本官再不在万岁面前下点儿猛药,万岁会怎么看待咱们文官?”
周嘉谟听了这话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文官管着武将的时候,边关连年打败仗,不是这儿告急,就是哪儿失守,可武将刚刚自主,就直接来了个大翻身,弄出了如此大胜!
可这个时候文官主政的朝廷却拿不出银子犒赏,这岂不是说明文官不但拉了武将的后退,连分内的那点儿事情都搞不明白吗?
“唉!”周嘉谟沉吟半天,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对方从哲一抱拳道:“即便如此,方阁老的想法也太过激进了一些,下官相信天下士民是不会赞同的,当真要施行起来,方阁老可要小心了!”
方从哲也抱拳回礼道:“多谢周大人提醒,不过为国朝兴盛,本官纵是万死也在所不惜!”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8章 胜利大游行
对于大同之战的赏赐定下来之后,朱由校也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划拨银两,由司礼监和兵部官员共同押解前往大同!
同时大同镇的官兵也押解着长长的俘虏队伍往北京而来,这支队伍除了俘虏还有牛羊、马匹,以及拉着首级的大车,拖拖拉拉足有二三里!
这样的队伍走在官道上,自然成了难得的西洋景,过往的行人、商旅都忍不住要看上一阵,打听打听,当得知大同镇打了大胜仗,这些都是蒙古人的俘虏时,一个个都是无比的振奋!
沿途的城镇起初得到这个消息,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可当这支长长的队伍出现时,所有的怀疑自然是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城欢欣,夹道欢迎!
随着消息的不断扩散,那些押送队伍不路过的城镇,也有人带着好奇的心思,特意去押送队伍的必经之路等着,他们看到这番西洋景之后,又不断将消息扩散出去!
等到后来,押送队伍路过城镇,当地官员、士绅、百姓都要出城迎接,沿途摆上香案果品,送吃送喝的更是络绎不绝,当真有些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意思!
朝廷打了大胜仗老百姓心里有多高兴其实也不一定,只不过看着那些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蒙古人,垂头丧气的被官军押解着缓缓前行,总是让人有种莫名的心气儿往上拱!
尤其是那些押送俘虏的官兵,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头上带着卷檐毡帽,身上穿着簇新的鸳鸯战袄,腰间挎着长刀,马鞍桥上挂着长弓,一个个目光如炬,神态凝重,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沿途看热闹的老百姓,一边看着蒙古俘虏新鲜,一边也对这些官军好奇!
在大明百姓眼中,官军与乞丐相比也相差不多,哪会有面前这些军爷这般威风?
其实这帮人出大同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也是破旧的很,甚至有些人还穿着蒙古人的皮袍!
一路走来更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如果不是周老三带着一个小旗的宪兵压阵,这帮兵痞指不定干出什么勾当来!
不过他们离开大同不久,便碰到了从京里来的一支马队,这支马队由五百宪兵和三百匹马组成,带来的也是里外三新的军装!
随后二千多兵痞便被强制洗澡换装,一路上也是被五百宪兵死盯着神态举止,不准嬉皮笑脸,不准打打闹闹,不准骂骂咧咧,更不准看见大姑娘小媳妇说荤话,稍有不对便是一顿鞭子。
最要命的是这帮宪兵的鞭子还很刁钻,不打头不打脸也不打身上,专门往看不见的地方招呼,抽的是又疼又隐蔽,搞不好晚上还不给饭吃!
虽然遭到了如此非人的虐待,可这帮兵痞却不敢反抗,一是宪兵的名声太吓人,一个小旗就能压住他们,现在来了五百,他们更不敢造次了!
二一个也是因为刚刚立了战功,不说能不能升个官儿当当,光是银子就足够这帮家伙睡觉乐醒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不会跟宪兵对着干了!
不过让这帮兵痞没想到的是,他们被宪兵折磨出来的那一套驴粪蛋·子表面光的把戏,竟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以前他们这些兵痞走到哪儿都招人嫌弃,用人厌鬼憎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可是当他们每天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挺直身板,不苟言笑地骑在马上,那些原本对他们又厌又憎的老百姓看他们的目光都不一样!
那种目光中带着疑惑,也带着敬畏,但最多的还是带着一种恭敬,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他们的时候,竟然也不再甩白眼,啐吐沫,而是含羞带怯的扭头一笑,实在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这些原本不在乎自己形象的兵痞们,开始主动的每天洗脸漱口,还有人想尽办法把一口大黄牙清理干净,脸上的话茬子更是刮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也爱护的仔仔细细,再也看不见有人吃完东西,直接将脏手往衣服上擦了!
这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帮兵痞,等他们千里迢迢地走到北京时,俨然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架势!
而这一切就是朱由校精心策划的一次形象工程,在得知大同大捷的时候,朱由校脑海里就有了这样的计划!
利用押送俘虏的机会,沿途大肆宣传这次胜利,以达到振奋民心里目的,同时也利用这个机会改变大明官兵的形象,初步树立起大明官兵的正面形象!
很显然朱由校这次的决定非常正确,在这支押送队伍的大肆张扬之下,不但让大明官军软弱无能的形象得以扭转,也让经历了此次押送任务的兵痞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叫荣誉感的东西!
为了加强宣传效果,这支押送队伍走的很慢,有时候还要特意绕路,为的就是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而那些俘虏则成了的展览品!
不过对于俘虏们来说,这倒不是什么受不了的事情,反正大明人没有随意杀他们,也没有祸害他们的女人,甚至还会给他们的足够的吃食,这样的日子可比在草原上忍饥挨饿要强得多了!
因此在经历过最初的恐慌之后,这些蒙古俘虏反倒是安稳下来了,他们既不闹事也不逃跑,每天让走就走,让睡就睡,给吃的自然就吃,倒是安逸的不行!
如果这些蒙古俘虏知道京城那位小皇帝要用他们干什么,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因为到了北京他们就会发现,现在这样的日子其实跟在天堂没什么区别!
就在押送队伍慢吞吞的往北京磨蹭的时候,大同城就是另一番景象了,犒赏三军的银子和封官的圣旨都到了,很多人的心里也开始沸腾了!
这次到大同传旨的人是李进忠,这位太监界的未来之星,可以说是朱由校面前的第二红人,而且还是第一红人,最强有力的候选者!
这次朱由校派他到大同传旨,可不是单单为了传旨那么简单,临行前朱由校还交代了他几件事情,让李进忠明白,他这次大同传旨有着非比寻常的历史意义!
大同九边提督衙门!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地把李进忠这位天使迎入正堂,熊廷弼带着曹文诏、韩斯文、祖大寿、贺人龙,垂手恭立,听着李进忠宣读圣旨!
朱由校的圣旨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华丽晦涩的词藻,只是把大同之战的官兵和功臣都赞扬了一番,然后就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封赏!
当曹文诏得知自己竟然封伯了,脸上的肉就没停止过抽动,贺人龙更是在听到自己不但弄了柱国将军的虚衔,还直接被提拔成延绥镇总兵官,满脸的大胡子就一直跳来跳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9章 给熊廷弼的一封信
祖大寿和韩斯文俩人倒还好些,他们一个只是得了虚衔,官职却没有动,另一个则是晋升的军衔,并且给配齐了编制,但他们心里却清楚,现在得到这些是最好的,所以也落得个心满意足!
这里面唯一感到忐忑的就是熊廷弼了,他作为九边提督,又亲自坐镇大同镇,这次胜利他可是名正言顺的最高指挥官,可是皇帝的圣旨里连他的名字都没提到!
这不禁让熊廷弼心里发慌,但又猜不透小皇帝的用心,因此在李进忠将旨意传达完毕,熊廷弼除了谢恩之外,一个字都没敢多说!
李进忠将圣旨卷好,供奉在香案之上,又对曹文诏、韩斯文、贺人龙、祖大寿说道:“靖北伯,三位将军,万岁爷对你们的功绩很是赞赏,但咱家临来之前,万岁爷叫咱家给四位带句体己话!”
四人连忙躬身施礼道:“臣等聆听陛下训示!”
李进忠拿着腔调道:“万岁爷说,军人最忌讳三件事,一是居功自傲,二是好大喜功,三是贪生怕死,而这样的心思最容易在建功立业的时候滋生,或是有了功劳就目中无人,觉得天下谁都治不了自己了,或是觉得自己功劳还不够大,急功近利,做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或是觉得自己已经捞够本儿了,也爱惜自己的小命了!”
说到这里,李进忠看了看已经吓的冷汗直冒的四个人,又接着说道:“万岁爷说,这样的人多半难以持久,早晚会毁了自己的一切,唯有那种眼光准,心思稳,知进退的人,才能不断进取,最后也能得个好结果!”
曹文诏、韩斯文、贺人龙、祖大寿被敲打的够呛,听李进忠说完了,连忙齐声道:“臣等谨遵陛下教诲,万不敢忘了陛下的恩德!”
李进忠这才露出笑模样说道:“万岁爷一向赏罚分明,四位都是大明朝的功臣,万岁爷自然不会亏待了诸位,所以诸位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建功立业,报效万岁爷上面!”
曹文诏四人又齐声道:“多谢公公提点!”
李进忠连忙摆手道:“四位可别这么说,咱家不过就是个废人,也就是伺候万岁爷伺候的久了,知道万岁爷的为人,跟四位提个醒罢了,对了,咱家还有些话要与提督大人说,还请四位先去休息一下!”
曹文诏四人心知李进忠跟熊廷弼说的话必定不简单,绝对不是他们能听的,立即道:“下官告退!”
等曹文诏四人走了之后,李进忠从前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给熊廷弼道:“提督大人,这是万岁爷给您的亲笔信,请提督大人看看!”
熊廷弼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信件,口中微微颤抖着说道:“微臣熊廷弼接旨!”
随后熊廷弼恭恭敬敬地拆开信纸,先看了看署名和印信,只见信的最后,署名用的是朱由校,印信也是朱由校的私章!
皇帝以私人名义给大臣写信,历朝历代都是极其罕见的事情,在大明朝更是绝无仅有,这不禁让熊廷弼疑惑,小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带着满心的疑惑,熊廷弼展开信纸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只见信纸上用一手极其俊秀的行楷写道:
飞白先生
朕深知先生有定国安邦之大才,因此才将九边重任托付先生。然朕亦深知先生乃进士出身,必然于文武之别看的甚重!
故此朕先以私信告知先生,如先生不愿操持军伍之事,朕便请先生回京入阁。如果先生愿镇守九边,朕便以柱国待之,将来平定外虏,公侯之位朕亦不吝惜!
从文从武全凭先生一言而决,朕绝不强求,先生如有决断,便告知李进忠,朕自有旨意!
朱由校手字
这封信简短而明确,就是要熊廷弼自己选择,今后到底是走文臣的路子,还是走武将的路子。
熊廷弼合上信纸,闭目沉思起来!
作为一个文人,熊廷弼内心深处当然是希望自己可以入阁拜相,这也是所有文人的终极梦想,但是熊廷弼却很清楚,入阁对他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
因为现在两位阁臣之中,方从哲是楚党,刘一燝是东林,这二人在内阁坐镇,正好起到了一个平衡作用,让朝局出现了难得的平静时期!
可熊廷弼自己本身就是楚党,如果他选择入阁之后,势必打破这种平衡,到时候他就是火种,不但要点燃党争的导火索,最后弄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可是如果从武的话,熊廷弼心里却有些不甘心,这自然是文贵武贱的老思想在作祟,堂堂进士出身的文官,最后竟然成了卑贱的武将,对于熊廷弼这种传统文人来说,这种心理落差还是很大的!
可是熊廷弼却很清楚,从武是他最明智的选择,因为镇守九边不但可以远离朝堂纷扰,还可以发挥自己的专长!
最重要的是,小皇帝已经在信里说的很明白了,只要他选择镇守九边,将来平定了蒙古和女真,公侯之位可就在望了!
如果是以前,熊廷弼会认为这是小皇帝在空手套白狼,因为以过去明军的实力,平定蒙古和女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现在熊廷弼却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他亲眼见证了一场大胜,这带给了熊廷弼极大的震撼,也让他认识到一件事,以前明军之所以面对蒙古和女真一败再败,或许只是在大明自己军队的治理上出了毛病,而不是蒙古和女真有多么强大,多么不可战胜!
如果大明所有的军队,都能辱韩斯文率领的宪兵那样,蒙古和女真算什么?不过就是樯橹间灰飞烟灭的事情!
反复权衡之后,熊廷弼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坚定地冲天抱拳道:“臣熊廷弼蒙陛下圣恩,委以九边重任,臣愿为陛下披甲戍边,不灭鞑虏誓不为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0章 天子门生
李进忠闻言,脸上都笑开了花,拍着手笑道:“提督大人有这样的心思,万岁爷在京里可就放心了,请提督大人叫众将进来接旨!”
熊廷弼平复了一下心情,昂然道:“传令众将进来接旨!”
门口的亲兵立即喊道:“提督大人有令,众将入内接旨!”
不多时,以曹文诏和贺人龙两位总兵官为首,率领大同镇各级将领,以及还没回去的八镇副总兵鱼贯而入!
等人都齐了,李进忠端着架子,高喝了一声:“九边提督熊廷弼接旨!”
熊廷弼立即抱拳施礼道:“臣熊廷弼接旨!”
李进忠展开一卷圣旨,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边提督熊廷弼,公忠体国,治军有方,大同大捷,其功不可没也,加封左柱国上将军,太子太保,并赐尚方宝剑,节制九边诸将,练兵屯田,抵御外辱,若有不从着,三品以下可先斩后奏,三品以上可先夺其职,再上报兵部裁定,钦此!”
熊廷弼没想到小皇帝竟然这么大的手笔,不但给了他左柱国还加封了上将军,这可以说是大明立国以来,武将从来没有的殊荣了!
要知道大明朝武将分为勋阶分为十二品,左柱国和右柱国都是一品,但没有上将军的封号,现在朱由校给了熊廷弼左柱国,再加上一个上将军,已经让熊廷弼成了大明武将之中,勋阶最高的人了!
熊廷弼对此可是感激涕零,至于太子太保,御赐尚方宝剑,这些倒是平常之事,无非是皇帝让底下人办事方便,给的开出来的便利条件罢了!
不过熊廷弼也没因为一个左柱国上将军的封号,就觉得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了,至少在九边还有韩斯文这个地位超然的宪兵官,而在北京还有一个统辖全国军务的兵部!
即便在圣旨之中,也是要求熊廷弼在处理三品以上将官时,可以先停其职然后向兵部上报,这就是说明熊廷弼这个左柱国上将军,还是要被兵部辖制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熊廷弼此时的心情那是非常澎湃的,虽然从今以后他入阁拜相的愿望算是彻底泡汤了,可如果能在任期内平灭了蒙古和女真,弄个国侯、国公啥的,也算是步入人生巅峰了!
与此同时,原本还有些其他心思的将官,也赶紧将自己的小心思全都深埋进了心底,不敢向别人透露丝毫!
这些人起初还认为皇帝的圣旨中没提熊廷弼,是因为对他不满,现在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虽然没人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情,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北京的小皇帝对于熊廷弼的信任却是毋庸置疑的!
旨意传达完毕,李进忠又变戏法一样,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递到熊廷弼面向笑道:“提督大人,这是万岁爷的练兵心得,万岁爷特意让咱家拿给您,万岁爷说您是兵法大家,让您给提点提点!”
熊廷弼恭恭敬敬接过册子,诚惶诚恐道:“微臣早就从韩镇守那里知道,宪兵和近卫军的练兵之法皆是陛下所创,从大同一役来看,陛下练兵之法之强可谓独步天下,微臣可不敢妄言提点!”
李进忠很满意熊廷弼的态度,点着头说道:“提督大人说的也是,万岁爷的本事可是厉害着呢!绝对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拟的,不过万岁爷也说了,在宫里演练兵法,终究是闭门造车,还是需要边关真正冲杀在前的将士们多提提意见,万岁爷也好因地制宜的改进,另外万岁爷还让咱家请诸位帮个忙,将诸位自己的练兵、用兵的心得写下来,万岁爷说是要把近卫军少年营改成大明帝国皇家军事学院,万岁爷可是要亲自任祭酒的,以后这个学院的学生都是天子门生,交给学生的都是诸位的心得,到时候诸位也可以做万世师表了!”
李进忠的话,把这帮包括熊廷弼在内的所有将领都吓了一跳!
天子门生!
这四个字可都是用来形容那些经过殿试,高中进士的文人的,武人哪怕中了武进士,可也没有资格称天子门生!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贺人龙,他是万年历年间的武进士,也就是在延绥镇当了个小小的守备官,如果他敢自称天子门生,不被人笑话死才怪!
可是李进忠的话却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小皇帝不但重视武将,而且还要将武将的地位再拔高一节!
试想以后的武将,都是从那个由皇帝做祭酒的大明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出来的,那可是实打实的天子门生,比那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穷酸文人可是强多了!
想到这里,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什么人才能进这个皇家军事学院,怎么才能进这个皇家军事学院!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可没人敢乱说话,所有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熊廷弼!
熊廷弼自然也知道众人的心思,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想知道这些?
于是熊廷弼笑着问道:“李公公,陛下设立的这个大明帝国皇家军事学院,都招些什么人进去呢?”
李进忠满脸笑意地说道:“提督大人不知道,这事儿也是万岁爷临时起意,原本那个少年营只是收留一些近卫军中的少年兵,后来万岁爷见他们学的挺好,就有心把少年营扩大,直接设立一个专门教授兵法的学院,至于招什么人吗?”
李进忠这时候卖了个关子,然后在众人探寻和期盼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本来万岁爷这个想法一出来,就有人说,从皇家军事学院出来的将士都是天子门生,地位必定尊崇,为了不让武将做大,皇家军事学院只能招收贫苦之家或者书香世家的子弟!”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受不了了,贺人龙本就脾气暴躁,听了这话立即就炸了,嚷嚷道:“这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说的?咱们这些边将,世代为国戍边,祖祖辈辈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怎么防咱们跟防贼一样?”
熊廷弼脸色一变喝道:“住嘴!陛下身边的人,岂是你能妄言的?”
熊廷弼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能在皇帝身边说话的人,那能是随随便便了人吗?如果贺人龙今天的话传出去,势必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贺人龙虽然脾气不好,可人却不傻,被熊廷弼呵斥之后,立即意识到自己这是要得罪人了,连忙请罪道:“提督大人,卑职一时失言,还请恕罪!”
李进忠却满不在乎地笑道:“贺总兵也是心直口快的人,这里都是自己人倒也不用担心有人使坏,说实话那些劝万岁爷的人都是些腐儒,整天想着防这个,防那个,就好像除了他们,谁都不是好人一样,万岁爷也烦得很,所以万岁爷根本没听他们的,只说武勋将门世受国恩,也世代为国征战,有了好事总不能忘了诸位,所以这皇家军事学院,不但要招收平民子弟,武勋家不满十四岁的子弟,身体康健,识文断字的都可以入少年营,等十八岁以后就可以报考皇家军事学院,到时候只要高中可就一步登天,成了天子门生了!”
众武将闻言无不欢欣,齐声道:“陛下洪恩,我等誓死难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1章 第二封信
在九边提督衙门传完旨意,又把朱由校要建立皇家军事学院的事情传出去之后,李进忠谢绝了熊廷弼的款待,马不停蹄地往代王府去了!
代王乃是大明第一代九塞王之一,第一代代王是老朱家的老十三朱桂,这孩子虽然没跟他老爹打过仗,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自打就藩大同之后那个折腾劲儿就甭提了,不说别的,单就代王府号称天下第一王府,就可见朱桂奢靡和无所顾忌了!
为什么代王府敢号称天下第一王府呢?
自然是因为代王府占地广阔,奢华壮观,要说代王府有多大,如果说代王府占地多少亩,诸位可能不会有什么概念,但要说代王府的大小相当于小半个故宫,诸位可能就明白了!
至于说代王府如何奢华壮观,两件事就足以证明,其一是据说朱老四要建北京紫禁城的时候,还特意派人去代王府学习参观,甚至有谣言称紫禁城其实就是将代王府扩大了一倍修建的!
其二是后世北京故宫著名的九龙壁,其实最早出现在代王府,而且代王府的九龙壁,不但比北京的早了三百来年,规模和精美也犹有过之!
其实这样说,还是有些笼统,要说这代王府到底有多大,有多奢华,从它的建筑格局就能看出些门道来!
代王府的正门称为裕门,往里走是端礼门,再往里走是承运门!
而承运门是代王府外朝的中心,也就是代王属官和外官觐见的地方!
再往里走就是承运殿,这承运殿是代王府的正殿,也是代王府诸殿中最大的一座,其形制也是仅次于紫禁城奉天殿以外的最高规格!
而这只是代王府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还有崇信门、存心殿、长春宫、广智门、广赡仓、长寿宫、望亲楼、清暑殿、宗庙、燕居之殿、东后殿、戟门、社稷坛、山川坛、大成殿、穿廊、谨德殿、体仁门、遵义门!
就是这样一座庞大的建筑群,只住着代王一家,由此可见当年第一代代王朱桂有多奢华,也可以看到朱家王朝侵占了大明多少的资源!
虽然朱桂在建文年间,被他侄子给废了,不过他有个好四哥,直接弄死了自己的侄子,然后又把他给立了起来,自打那以后,代王便是代代相传!
在原本的历史中,代王一脉是在崇祯十七年,李自成进大同的时候被断绝的,李自成对老朱家也是恨之入骨,不但烧了代王府,还把代王一家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现在代王一脉可还是享受着荣华富贵,现任代王是第八代代王朱鼐均!
本来朱鼐均是没资格做代王的,不过他哥哥,也就是第七代代王朱鼐铉没儿子,所以王位才落在了他的头上!
现在朱鼐均已经年逾七十,王府里管事的也是他儿子,后世第九代代王朱鼎渭,
所以当李进忠到了代王府承运殿的时候,见到的并不是代王朱鼐均,而是这位代王世子朱鼎渭!
朱鼎渭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虽然早就须发花白,但却样貌俊朗,身形富态,精神头儿也是十足!
李进忠虽然代表着皇帝,但也是皇家的奴仆,而且他来代王府不是传旨,所以见到这位代王世子,也必须依照礼仪叩拜见礼!
朱鼎渭对李进忠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也不是很重视,毕竟李进忠连掌印太监都没做到,而且还不是东厂督公,朱鼎渭只拿他当个奴才罢了!
所以在李进忠见礼之后,朱鼎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起来!圣上让你来,可有什么话说?”
李进忠虽然心里对朱鼎渭轻视他而恼怒,可双方之间地位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李进忠压根儿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
只能满脸堆笑地说道:“奴婢来请见代王千岁,其实不是万岁爷的意思,而是福王千岁有封信要奴婢交给代王千岁!”
朱鼎渭眉头一皱,不解道:“福王?听说他连封地都不要了,跑到北京去掌管宗人府了,他给我们代王府写什么信?”
虽然都是顶着老朱家一脉的名头,但是已经过去二百多年了,代王都传了八代,朱老四家更是传到第十代了!
因此按照民间的说法,两家已经是出了五服的宗亲,说白了就是除了有同一个祖宗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也就是他们家祖宗太牛,给他们这些后代子孙留下了万里江山,让他们可以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朱鼎渭还是想不明白,福王给他爹写什么信?
而且藩王之间是能随便写信的吗?
虽然心里充满了不解,但朱鼎渭还是说道:“家父年老体弱,早已不问内外事务,所以福王的信就交给本世子!”
李进忠也不多说,取出信恭恭敬敬递上去!
有王府的太监接过信,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转交给朱鼎渭!
朱鼎渭接过信也没看,随便的摆摆手道:“如果没事没事,就请李伴伴回去!”
李进忠却没动地方,脸上笑意盈盈的说道:“世子殿下,福王千岁这封信非同小可,您最好看了之后告诉奴婢,代王府对福王千岁这封信有什么看法,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朱鼎渭虽然傲慢,但却不傻,立即听出李进忠这话里的意思不一般,他眯着眼盯着李进忠,而李进忠也笑眯眯的与他对视!
良久之后,朱鼎渭直接撕开信封,抖开信纸,只见信纸上写道:
代王伯父安好
小侄朱常洵受圣上委派,掌管宗人府,对我朱家子嗣之繁茂,感到无比惊心!
现今我朱家受朝廷供养之子嗣,已有八万余人,如此多的朱家子嗣,文不成武不就,终日只知吃喝享乐,实非宗室之福!
因此圣上有心让宗室子弟有所作为,凡是放弃朝廷供养者,无论习文可科考,练武可从军,乃至农耕行商,宗室都可有所关照!
当然宗室子弟毕竟是太祖一脉代代相传而来,虽然年深日久,宗室之间联络日少,但圣上也不会不念这份香火之情!
那些不愿放弃朝廷供养的宗室子弟,朝廷也会照常供给,但宗室子弟一言一行皆彰显皇家之颜面,故此若是再有宗室子弟胡作非为,小侄掌管宗人府,定然不会姑息!
小侄写此信给伯父,也是为了让伯父知晓圣上心思,若代王一脉有子弟愿意自谋生路者,速报与宗人府,小侄定会从优安排!
不愿者也请伯父严加管束,若再有人敢无视国法,作奸犯科,小侄狠手发落之时,还请伯父勿怪!
小侄朱常洵拜上
朱常洵之所以称朱鼐均为伯父,是因为朱常洵是朱老四家的第九代常字辈,而朱鼐均则是朱桂家的第八代鼐字辈,而且朱鼐均比朱常洵的老爹万里皇帝朱翊钧大了几岁,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称呼!
虽然福王对代王的称呼很亲近,极力彰显两家的宗亲关系,可福王这封信里的内容却让朱鼎渭脸都绿了!
朱鼎渭抖着手中的信纸,瞪着李进忠,厉声问道:“福王这是什么意思?圣上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圣上有削藩之意?”
李进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世子殿下可把奴婢问住了,福王千岁的信奴婢又没看过,怎么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至于万岁爷的意思,就更不是奴婢敢胡乱猜测的了,有什么疑问,世子殿下还是去问问代王千岁!或许他老人家更明白万岁爷和福王千岁的意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1章 第二封信
在九边提督衙门传完旨意,又把朱由校要建立皇家军事学院的事情传出去之后,李进忠谢绝了熊廷弼的款待,马不停蹄地往代王府去了!
代王乃是大明第一代九塞王之一,第一代代王是老朱家的老十三朱桂,这孩子虽然没跟他老爹打过仗,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自打就藩大同之后那个折腾劲儿就甭提了,不说别的,单就代王府号称天下第一王府,就可见朱桂奢靡和无所顾忌了!
为什么代王府敢号称天下第一王府呢?
自然是因为代王府占地广阔,奢华壮观,要说代王府有多大,如果说代王府占地多少亩,诸位可能不会有什么概念,但要说代王府的大小相当于小半个故宫,诸位可能就明白了!
至于说代王府如何奢华壮观,两件事就足以证明,其一是据说朱老四要建北京紫禁城的时候,还特意派人去代王府学习参观,甚至有谣言称紫禁城其实就是将代王府扩大了一倍修建的!
其二是后世北京故宫著名的九龙壁,其实最早出现在代王府,而且代王府的九龙壁,不但比北京的早了三百来年,规模和精美也犹有过之!
其实这样说,还是有些笼统,要说这代王府到底有多大,有多奢华,从它的建筑格局就能看出些门道来!
代王府的正门称为裕门,往里走是端礼门,再往里走是承运门!
而承运门是代王府外朝的中心,也就是代王属官和外官觐见的地方!
再往里走就是承运殿,这承运殿是代王府的正殿,也是代王府诸殿中最大的一座,其形制也是仅次于紫禁城奉天殿以外的最高规格!
而这只是代王府的一小部分,剩下的还有崇信门、存心殿、长春宫、广智门、广赡仓、长寿宫、望亲楼、清暑殿、宗庙、燕居之殿、东后殿、戟门、社稷坛、山川坛、大成殿、穿廊、谨德殿、体仁门、遵义门!
就是这样一座庞大的建筑群,只住着代王一家,由此可见当年第一代代王朱桂有多奢华,也可以看到朱家王朝侵占了大明多少的资源!
虽然朱桂在建文年间,被他侄子给废了,不过他有个好四哥,直接弄死了自己的侄子,然后又把他给立了起来,自打那以后,代王便是代代相传!
在原本的历史中,代王一脉是在崇祯十七年,李自成进大同的时候被断绝的,李自成对老朱家也是恨之入骨,不但烧了代王府,还把代王一家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现在代王一脉可还是享受着荣华富贵,现任代王是第八代代王朱鼐均!
本来朱鼐均是没资格做代王的,不过他哥哥,也就是第七代代王朱鼐铉没儿子,所以王位才落在了他的头上!
现在朱鼐均已经年逾七十,王府里管事的也是他儿子,后世第九代代王朱鼎渭,
所以当李进忠到了代王府承运殿的时候,见到的并不是代王朱鼐均,而是这位代王世子朱鼎渭!
朱鼎渭今年也有五十多岁了,虽然早就须发花白,但却样貌俊朗,身形富态,精神头儿也是十足!
李进忠虽然代表着皇帝,但也是皇家的奴仆,而且他来代王府不是传旨,所以见到这位代王世子,也必须依照礼仪叩拜见礼!
朱鼎渭对李进忠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也不是很重视,毕竟李进忠连掌印太监都没做到,而且还不是东厂督公,朱鼎渭只拿他当个奴才罢了!
所以在李进忠见礼之后,朱鼎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起来!圣上让你来,可有什么话说?”
李进忠虽然心里对朱鼎渭轻视他而恼怒,可双方之间地位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李进忠压根儿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
只能满脸堆笑地说道:“奴婢来请见代王千岁,其实不是万岁爷的意思,而是福王千岁有封信要奴婢交给代王千岁!”
朱鼎渭眉头一皱,不解道:“福王?听说他连封地都不要了,跑到北京去掌管宗人府了,他给我们代王府写什么信?”
虽然都是顶着老朱家一脉的名头,但是已经过去二百多年了,代王都传了八代,朱老四家更是传到第十代了!
因此按照民间的说法,两家已经是出了五服的宗亲,说白了就是除了有同一个祖宗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也就是他们家祖宗太牛,给他们这些后代子孙留下了万里江山,让他们可以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朱鼎渭还是想不明白,福王给他爹写什么信?
而且藩王之间是能随便写信的吗?
虽然心里充满了不解,但朱鼎渭还是说道:“家父年老体弱,早已不问内外事务,所以福王的信就交给本世子!”
李进忠也不多说,取出信恭恭敬敬递上去!
有王府的太监接过信,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转交给朱鼎渭!
朱鼎渭接过信也没看,随便的摆摆手道:“如果没事没事,就请李伴伴回去!”
李进忠却没动地方,脸上笑意盈盈的说道:“世子殿下,福王千岁这封信非同小可,您最好看了之后告诉奴婢,代王府对福王千岁这封信有什么看法,奴婢也好回去交差!”
朱鼎渭虽然傲慢,但却不傻,立即听出李进忠这话里的意思不一般,他眯着眼盯着李进忠,而李进忠也笑眯眯的与他对视!
良久之后,朱鼎渭直接撕开信封,抖开信纸,只见信纸上写道:
代王伯父安好
小侄朱常洵受圣上委派,掌管宗人府,对我朱家子嗣之繁茂,感到无比惊心!
现今我朱家受朝廷供养之子嗣,已有八万余人,如此多的朱家子嗣,文不成武不就,终日只知吃喝享乐,实非宗室之福!
因此圣上有心让宗室子弟有所作为,凡是放弃朝廷供养者,无论习文可科考,练武可从军,乃至农耕行商,宗室都可有所关照!
当然宗室子弟毕竟是太祖一脉代代相传而来,虽然年深日久,宗室之间联络日少,但圣上也不会不念这份香火之情!
那些不愿放弃朝廷供养的宗室子弟,朝廷也会照常供给,但宗室子弟一言一行皆彰显皇家之颜面,故此若是再有宗室子弟胡作非为,小侄掌管宗人府,定然不会姑息!
小侄写此信给伯父,也是为了让伯父知晓圣上心思,若代王一脉有子弟愿意自谋生路者,速报与宗人府,小侄定会从优安排!
不愿者也请伯父严加管束,若再有人敢无视国法,作奸犯科,小侄狠手发落之时,还请伯父勿怪!
小侄朱常洵拜上
朱常洵之所以称朱鼐均为伯父,是因为朱常洵是朱老四家的第九代常字辈,而朱鼐均则是朱桂家的第八代鼐字辈,而且朱鼐均比朱常洵的老爹万里皇帝朱翊钧大了几岁,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称呼!
虽然福王对代王的称呼很亲近,极力彰显两家的宗亲关系,可福王这封信里的内容却让朱鼎渭脸都绿了!
朱鼎渭抖着手中的信纸,瞪着李进忠,厉声问道:“福王这是什么意思?圣上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圣上有削藩之意?”
李进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世子殿下可把奴婢问住了,福王千岁的信奴婢又没看过,怎么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至于万岁爷的意思,就更不是奴婢敢胡乱猜测的了,有什么疑问,世子殿下还是去问问代王千岁!或许他老人家更明白万岁爷和福王千岁的意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2章 父与子
代王府,长寿宫!
自从朱鼐均的二儿子朱鼎莎死了之后,他便移居长寿宫,把代王府的事情都交给了长子朱鼎渭!
因为之前的世子之争,所以朱鼎渭也很少到长寿宫来!
可是这次朱鼎渭实在搞不明白,北京的那位小皇帝和福王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只好来见这个不待见自己的老爹了!
其实代王府的世子之争说起来也很简单,代王的正妃边氏无所出便去世了,因此代王的宠妾李氏便掌管了代王府的内务!
可这时代王的另一个小妾姚氏却生下一子,也就是朱鼎渭,不久后姚氏病故,代王将朱鼎渭寄养在李氏名下,并以此为由将李氏扶为正妃!
可是李氏后来又生了次子朱鼎莎,这下子不用说诸位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反正代王府要将朱鼎莎以嫡子身份上报为世子!
朱鼎渭自己却上书申辩,说如果自己不过继在李氏名下,李氏便无资格为正妃,既然自己是李氏扶正的关键,那自己就是代王府正牌子的嫡长子,理应成为世子!
这事儿在万历朝也很是闹哄了一阵,不过世子争夺尚未尘埃落定,朱鼎莎竟然死了,这下子尘埃不落也得落,朱鼎渭就顺理成章,成了代王世子!
经过这么一闹,代王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就可想而知了,如果不是这次事关重大,朱鼎渭是绝对不会轻易来长寿宫见自己的父亲的!
其实即便是见了,父子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朱鼎渭只是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将信交给了代王!
代王虽然年逾七十,但精神还算矍铄,起码耳聪目明,看信之类的事情都可以自己来!
看完信之后,代王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支二百万两银子,再拿出三十万亩良田的地契,交给京里来的人,就说我代王府深感朝廷时局艰难,就算破家也要为朝廷解忧!”
朱鼎渭简直被自己老爹的举动吓傻了,他愣了半天才忍不住吼道:“父王,你是不是疯了?二百万两银子,三十万亩良田,你可真拿得出手,难道你打算让代王府去要饭不成?”
代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哼一声道:“这你就受不了了?去告诉代王一脉的子弟,郡王府拿出八成银子和土地上交宫里,剩下的那些将军、校尉之类的,年轻力壮的都主动请旨自谋生路,年老体弱的上书哭诉苦衷!”
朱鼎渭这回更傻了,他简直以为自己的老爹这是为了不让他继承王位,故意把整个代王一脉毁了,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就无法遏制地滋长蔓延!
“父王!”朱鼎渭眼睛都红了,几乎咬牙切齿地道:“你就这么恨我?宁可断绝代王一脉,也不让我继承王位!”
代王惊异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你对为父的恨意竟然如此之深,都这个时候了还以为为父要对付你!”
朱鼎渭由愣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实在想不明白,既然不是为了阻止他继承王位,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代王看着自己的儿子,摇摇头道:“当初为父之所以要让你二弟继承王位,除了对他的喜爱之外,也是感觉你的性子做代王实在不合适,你心思不够活泛,性子也执拗,看事情更是目光也短浅,真要是继承了王位,搞不好就会惹出大祸,现在看为父的看法是没错的!”
朱鼎渭被自己父亲如此贬低,心中自然不服,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愤怒,冷着声音问道:“既然父王不是针对儿臣,那为什么要付出如此代价?”
代王将手中的信递给朱鼎渭,问道:“你对这封信的看法是什么?”
朱鼎渭接过信,又看了一遍,才愠怒道:“这明明就是燕王一脉打算削藩,难道他们就不怕靖难之事再起?”
“呵呵!”代王又是一笑说道:“圣上在练近卫军的事情你不知道吗?人家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如果这次大同没打这场胜仗,圣上还会等上一段时间,可是有这场胜仗垫底儿,圣上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你还想靖难?人家恨不得你立即起兵呢!”
朱鼎渭这时也转过弯儿来,额头上微微见了细汗,神态也恭敬了许多,问道:“父王之所以付出如此代价难道是为了安抚圣上?可这是不是太多了?”
“唉!”代王叹了口气道:“拿出去二百万两银子,府里至少还有一百万两,舍出去三十万亩良田,府里也能留下了五万亩,这些难道还不够你吃喝花用的?舍弃了这些保住代王一脉,保住你的王位,值得!很值得!”
朱鼎渭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心中依然不舍,嘴硬道:“我代王一脉传承了八代了,难道当今真的要断绝我代王一脉的传承?”
代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人家的刀都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为了些身外之物不舍,真是无可救药!”
朱鼎渭被代王一骂,倔脾气又上来了,嚷道:“我就不信当今那位真敢断绝我代王一脉,再者说就算他有这样的心思,也要抓住代王府的痛脚,否则他凭什么这么做?”
代王目光忽然变得森然:“你弟弟的死就是最大的把柄,如果有人要为你弟弟申冤,福王掌管宗人府自然不会不管,到时候人家叔侄难道不会借题发挥?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都可以按在你头上,只要顶上了弑杀亲弟的罪名,你别说继承王位,能弄个院子圈禁到死,都是你的命好!”
朱鼎渭头上的汗,立时就淌下来了,两腿也是颤颤发抖,险些跌坐在地上!
代王这时才缓和了语气道:“记住了,皇家是没有亲情的,不要总想着那点儿香火情,该舍的就要舍,如果不舍,失去的一定会更多!”
朱鼎渭这时总算是彻底转过了弯儿,擦了擦额上的汗,点点头道:“父王教训的是,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代王这才才松了口气道:“你知道厉害就好,我看当今这位,还是有些人情可讲的,否则福王也不能只是失了封地,还弄了个掌管宗人府的差事,咱们代王府虽然和燕王一脉隔得远了,可这时候只要肯舍的身外之物,相信当今圣上也不会太苛待咱们!”
朱鼎渭施礼道:“儿臣这就去回复那个李进忠,把父王的意思告诉他!”
代王点点头,在朱鼎渭临走的时候又说道:“那位李公公也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人,你不要自持身份慢待了他,阉人都是些成事不足,但败事却绰绰有余的人!”
朱鼎渭心头又是一颤,躬身道:“儿臣记住了!”
等朱鼎渭走了之后,代王看着高高的房梁,喃喃自语道:“看来当今这位还是要有些作为的,只是求祖宗保佑,这位如此做不是因为有方孝孺、黄子澄之流蛊惑啊!”
“来人!”代王起身道:“去宗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3章 献俘
北京,德胜门外!
朱由校骑着一匹没有半根杂毛的雪白战马,穿着金龙甲,头戴九龙盔,腰间挎着金柄盘龙的马刀,率领一千大汉亲军,以及文武百官,迎接凯旋的将士!
而此时的德胜门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无数京城百姓,在得到消息之后,拖家带口地跑出来看热闹,虽然他们被锦衣卫的人隔的老远,但还是能清楚看到威风凛凛朱由校!
“看着没,那骑着白马,穿着金盔金甲的就是当今万岁,怪不得大军能打胜仗,全都是因为万岁爷英明神武啊!”
“是啊!虽然说咱住在天子脚下,可祖祖辈辈加起来,有谁见过万岁爷啊?今儿可是饱了眼福了!”
“可不是吗?当今万岁爷一看就是圣天子临朝,看一眼就能祛灾招福,可得多看两眼!”
“对!对!对!对!多看两眼,求万岁爷保佑小的全家安康,早日发财!”
百姓们正说的热闹,忽然远处地平线上旌旗漫卷,尘土飞扬,正是那押送俘虏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了!
负责押送俘虏的兵痞们,早就被告知当今皇帝要在德胜门亲迎大军凯旋,让他们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这帮兵痞一路上已经赚足了眼球,早就知道该怎么装模作样了,不过一听竟然要见皇帝,一个个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好在一路训练他们的宪兵,这次也来了狠的,在临进京之前,把他们狠狠操练了一顿,这才让这帮兵痞再次有了改头换面的趋势!
当大军押送着五千俘虏到了德胜门,立即止住队伍,会说蒙古话的士兵立即大喊:“跪下!全都跪下!”
俘虏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也感觉气氛不对,根本不敢违逆那些士兵的话,乖乖跪在了地上。
五千多人跪成一片,那可是颇为壮观的,尤其是这些还是传说中,凶狠无比的鞑子,远处围观的百姓,都想看个清楚,开始不自觉地往前挤!
不过负责维护秩序的锦衣卫,可不是好惹的,虽然没抽出绣春刀,但还是用刀鞘将挤得凶的人狠狠收拾一顿!
一边打还一边低吼道:“都他娘的不知道死,万岁爷就在前面,要是惊了圣驾,你们全家有几颗脑袋够砍?”
在这样的弹压下,骚动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毕竟真要是弄出惊驾的戏码,那可真是要掉脑袋的!
这时一队五百人的骑兵,骑着神俊的战马,整整齐齐地跑到朱由校面前五十步站定,为首的周老三攥着马缰,又向前跑了三十步!
与此同时,朱由校也轻磕马腹,战马缓缓向前走了数步!
当朱由校与周老三相聚不足五步时,周老三带住战马,猛然抽出马刀,半转刀身,利于胸前,同时高喝道:“大明帝国皇帝陛下,九边宪兵队小旗官周斌,奉命率部押送俘虏进京,向伟大的皇帝陛下致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也抽出马刀还礼,同时高声道:“朕以大明帝国皇帝的名义,感谢诸君为大明帝国带来胜利,朕以诸君为荣!”
周老三立即高喊:“为了吾皇之荣耀!”
随同周老三一起来觐见的五百骑兵,也同时拔出马刀,敬礼高呼:“为了吾皇之荣耀!”
一时间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在德胜门外响起,呼喊三遍之后,周老三带着五百骑兵,成为朱由校的卫队,保护朱由校检阅了押送队伍,并饶有兴趣地查看了一下战俘!
最后朱由校立马军前,大声说道:“诸君此战奋勇杀敌,打出了我大明帝国的军威、国威,诸君之功绩将永载史册,朕身为大明帝国的皇帝,以诸君为荣!”
“为了吾皇之荣耀!”
“为了吾皇之荣耀!”
“为了吾皇之荣耀!”
将士的呼喊结束,朱由校又接着说道:“为了记述诸君的功绩,也为了记述从前和以后,所有为国征战的英雄,朕决定在朕的皇陵之中树立一座丰碑,将所有为国捐躯将士的名字,都记录在那座丰碑之上,让所有为国战死的英灵,世世代代享受皇家烟火供奉,只要大明帝国不灭,香火便永不断绝!”
这个消息简直如同炸雷一般在将士之中爆开,他们这些丘八都是天生的贱命,活着时给人卖命的,死了能有一口薄棺,一堆黄土就是好的了。
可今天皇帝亲口说,他们的如果战死了,名字会记录在皇陵之中,世世代代享受皇家的烟火供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高的荣耀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发自内心的呼喊!
喊声中带着颤抖和哭音儿,但却饱含着最真挚的情感!
朱由校忽然大喊一声:“取笔墨来!”
立即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金漆和毛笔呈送上来,周老三也接过旗手手中的旌旗,呈给朱由校!
朱由校在明字大旗上刷刷点点,写下来“大同第一军”这五个金漆大字!
周老三将手中大旗竖起,满眼含泪地喊道:“多谢陛下赐名!”
接着周老三带马转身,将手中大旗刚刚举起,拼尽全力喊道:“陛下御笔亲题‘大同第一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喊,让整个献俘仪式达到了高潮!
当献俘仪式结束之后,周老三带着新鲜出炉的大同第一军,立即开拔返回大同,不过他们带走的不单单是一面金字大旗,还有朱由校购买俘虏和战利品的五万两银子!
而他们在京城却留下了上万头牛羊马匹,五千多充做苦力的蒙古俘虏。
更留下了这次大同之战的传说,以及无数坊间对于此事的议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4章 大战后的影响
咣当——
咣当——
大锤敲击着铁钎,在坚硬的石头上凿出一个个孔洞,挥舞大锤的和握着铁钎的都是赤裸着上身的蒙古汉子!
自打他们被大明的军队击败,并且带到北京之后,便开始了这种无休止的劳作!
男人们开山凿石,女人们挖沟平土,四周是端着弓弩,挎着长刀的明军守卫,只要有人稍有反抗或是想要逃跑,就会被明军当兔子一样射死,然后把脑袋割下来!
不过这些蒙古战俘倒不是特别讨厌这样的日子,尽管这里没有自由,可是他们在草原上,在头人的手下似乎也没有什么自由!
这里虽然有做不完的苦工,可即便是在草原上,他们这些人也都有着忙不完的事情,终日里都是牧马、放羊,也没什么闲着的时候!
可是这里能吃饱饭,尽管吃的都是掺杂着麸糠的面饼,却是能管饱的,而且还是一天三顿,再加上大铁锅熬出来的菜汤,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男人和女人一样多,而且那些女人已经不是头人们把持着的了,只要情投意合,晚上大可抹黑和自己的心爱的女人胡搞瞎搞!
只要女人不大喊大叫,那些看押他们的明军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这么看来在大明人手底下当俘虏,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在草原上忍饥挨饿来的好!
这是那些蒙古俘虏在大明待了一个月之后很普遍的想法,当然也有人不是这么想的,那些头人们总是想着怎么跑回草原去,重新过上高高在上的生活!
只可惜头人们的想法跟牧民的想法冲突太大,所以那些悄悄联络自己手下牧民逃跑的头人,总是被毫不犹豫的出卖!
脑袋被明军砍下来,高高挂在木杆上,立在工地或者工棚边上,警示所有不安分的人,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干活儿!
有了这些任劳任怨的劳工,在天寿山陵域,潭峪岭西麓,后世德陵的位置上,一座高九丈,拥有五层基座的丰碑正在修建!
北京通往大同的官道也在如火如荼的修缮,而且重新修缮的官道,使用的是一种用黏土、石灰、铁矿渣或者炉灰渣烧制成的灰土。
这种灰土虽然炼制繁琐,而且会弄得到处灰蒙蒙的,但使用效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将搅拌好的灰土和石渣一起铺在夯实的路基中抹平!
等灰土彻底干燥之后,会变得极其坚硬,就算用镐刨,用大锤砸,也很难对这样的路面造成明显的伤害!
不过把土水泥的烧制方法交给工部,让他们用土水泥修路的朱由校却知道,这种路面有个很不好的缺点!
那就是过一段时间后,土水泥会一层层粉碎成渣,到时候即便依然很结实的水泥路,就会出现破损,并且风一刮就会尘土飞扬!
不过即便这样,水泥路也远比夯土路要好的多,而且朱由校已经让工部抽调人手去寻找沥青矿,将来他要用柏油马路,连通整个大明帝国!
大同第一军也早就回了大同,那些原本想要回自己亲兵的将领,猛然发现那些自己养的亲兵,竟然不愿意跟自己回去了!
而他们也不敢找曹文诏硬要,因为那杆御笔亲题“大同第一军”的军旗,就高高飘扬在那帮亲兵的驻地!
现在人家已经不是谁的亲兵了,而是大同镇总兵官直辖的“大同第一军”,不但足粮足饷,而且打仗的功劳都是自己的!
最难能可贵的是,大同第一军的名号立在那里,让属于这么旗帜下的所有将士,都有一种别人比不了的豪横,那是万岁爷给挺的腰杆子!
曹文诏也不是霸道的人,他早就放出话来,那些亲兵愿意回去的,他绝对不拦着,可他也没胆子解散这支皇帝亲自命名的军队!
所以大同第一军从今以后,就是大同镇的宝贝嘎达,无论如何都不能散了,对此那些大同的将领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不认也得认了!
倒是那八镇副总兵的亲兵,因为本来就不是大同人,又要回各镇去做种子兵,所以都跟着自己的主将回去了,同时跟着各镇副总兵回去的,还有韩斯文派出去的宪兵!
这帮宪兵手里拿着熊廷弼的将领,要去各镇清查空额和屯田,所以这帮人走到哪儿,都注定是不被欢迎的人,但也是没人敢招惹的人!
当然这种清查也是有缓有急,比如说宁夏镇、延绥镇、固原镇、蓟州镇、甘肃镇这样的地方,因为不是主要的战区,所以核查的就极其严厉,根本不给任何缓冲的余地!
但辽东镇、大同镇、宣府镇、太原镇这样战事频繁的重镇,自然要缓和很多,尤其是辽东镇,因为直面东虏,熊廷弼下令暂缓核查!
熊廷弼这么做也是极为稳妥的,核查空额和屯田,本来就是从人嘴里扣银子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出事,那些并不重要的边镇哪怕出了事也不打紧。
可若是辽东镇这个时候弄出乱子,那个虎视眈眈的野猪皮,必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到时候辽东镇必定是顶不住东虏的进攻的!
所以熊廷弼对辽东镇网开一面,但他也不是就此纵容姑息,为了能在彻底稳定辽东战局的情况下,日后对辽东镇进行核查,熊廷弼也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是增加“大同第一军”的兵力,从两千多人,扩编至五千人,并且认命韩斯文为总教头,负责训练这支新军!
第二是通过祖大寿,让辽东镇的将领明白一件事,朝廷虽然要用他们,但也不会纵容他们,虽然断了他们的财路,却给了他们新的财路!
这第一手准备是示之以威,用五千“大同第一军”震慑辽东镇所有的将官,让他们安安稳稳的接受现实,别干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第二手则是诱之以利,让他们知道发财的机会有的是,没必要非吃空额、占屯田!
事实证明熊廷弼的手段还是很管用的,辽东镇虽然没被要求立即核查空额和屯田,但总兵官还是下令核查!
同时熊廷弼也开始筹备三处互市的开放,放消息,准备货源,一时间也忙的不亦乐乎。
倒是哪位新任辽东镇水师总兵官毛文龙,一面占领了皮岛,一面已经开始拿着大明的布匹、瓷器跟朝鲜换银子了!
至于朱由校命令他占据的济州岛,毛文龙也没忘了,尽管是在冬天,他还是派出一支船队,直接拿下了小小济州岛,并且将岛上的平民全都抓起来,准备送到北京去换银子!
当然朝鲜作为大明的藩属国,而且还是明文标注的不征之国,毛文龙占了人家的岛屿,还抓了人家的百姓,心里怎么的都有些发毛!
所以在押送朝鲜人去北京换银子之前,毛文龙先上书兵部,讲述自己完成了皇帝安排的任务,占据了皮岛和济州岛,还抓了不少朝鲜人,请示兵部该如何处置!
兵部的回函也不含糊,现实表彰了毛文龙的战绩,然后对于俘获的朝鲜人做出了批示,或用作劳工,加固两岛防务,或送回京城,贩卖为奴!
得到了这样明确的指示,毛文龙算是彻底放开胆子了,他不但将济州岛上抓到的朝鲜人,用船往天津送,沿途还多次上岸,又抓了不少人!
当辽东镇水师的战船,第一次将七百多朝鲜人送到天津时,整个天津都轰动了,那些被抓来的朝鲜百姓还没等送去北京,就被天津的有钱人给买了个干净!
这帮有钱人不但买光了这批朝鲜人,还跟辽东镇水师下了订单,希望他们能送更多的朝鲜人过来,尤其是朝鲜北方的女子!
得到订单的辽东镇水师,兴冲冲带着银子返回来济州岛,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毛文龙,结果开启了大明帝国第一次海外捕奴的狂潮!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5章 近卫军要亮相了
天启元年三月十八!
虽然北京的天气依然有些微的寒意,但这已经是春天在望的时节了,北京城里已经展现出了别样的活力,城外的农户也开始准备春耕,就连那些修路的蒙古俘虏,也将厚实的皮袍围在腰间,哼哧哼哧的挥洒着自己的力气!
此时在城西大营之中,朱由校能坐在帅堂之上,李进忠抱着拂尘站在他的身后,李如柏、曹陵这两个近卫军骑兵中的实权人物,恭敬地站在下首,等着朱由校的训示!
今天朱由校穿着一身素白的道袍,头上的书生冠放在帅案上,露出一头齐整的偏分,这个发型是朱由校前世最喜欢的,既简洁又显得成熟,不过再怎么成熟的发型,配上朱由校那张粉白如玉,景致的让女人都嫉妒的面庞,也很难让人感觉成熟到哪儿去!
其实朱由校最近也很为自己的容貌感到烦恼,他实在没想到以朱元璋那副模样,经过二百多年优中选优的繁衍,竟然让后代子孙在容貌这一块上彻底扳回了劣势,而且还让朱家的人个顶个的漂亮!
再加上朱由校刻苦练功,不断那药浴温养,搞得他自己现在是一身刀条腱子肉,却有着比女人还细致的皮肤!
好在朱由校是皇帝,没人敢在他面前夸他如何漂亮,否则他非要抓狂不可!
当然这种烦恼,并不影响朱由校今天要来近卫军办的事情,他扫视了李如柏和曹陵一眼,道:“曹陵,选两千骑兵,配备最好的装备,三日后启程前往东南,要办的事情,随行的李进忠会跟你说的,不过你要记住,你的责任是武力威胁任何敢于阻挠李进忠办事的人或者势力,不是给李进忠这狗东西撑腰,如果他想接着你狐假虎威,你如实上报就是!”
李进忠连忙说道:“万岁爷,您就放心,奴婢哪儿敢借着万岁爷的名头胡闹啊?”
朱由校瞥了李进忠一眼道:“你倒是说的好听,在代王府里,你的派头可是不小,好处也拿的手软,真当朕不知道?”
李进忠脸刷的就白了,赶紧跑到帅案前,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求道:“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是奴婢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奴婢愿意把拿的好处,都献给万岁爷,万岁爷就饶了奴婢这一回!”
朱由校撇了撇嘴,不耐烦地道:“不就是一万两银子的事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了一趟大同,给朕带回来四百多万两银子,五十万亩良田,朕本来还想赏你个十万八万两的,不过既然你自己已经拿了代王府的银子,就当朕给你的赏赐了,另外再记你三十板子,这次出去再敢贪小便宜,回来的时候朕会好好跟你新账老账一起算的!”
李进忠听了朱由校的话,心里都要滴血了,他很清楚,面前这位小皇帝,说话从来不跑风,既然说了能赏自己十万八万两,那肯定是没跑的,可偏偏自己一时贪心,竟然拿了代王府一万两银子,结果不但丢了西瓜拣芝麻,还白饶了三十板子!
不过心里再怎么难受,李进忠也的做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叩头谢恩道:“谢万岁爷,谢万岁爷,奴婢保证再也不敢犯错了!”
朱由校嫌弃地摆了摆手,让李进忠退下,然后又看向曹陵问道:“朕的话你可记住了?”
曹陵立正答道:“报告陛下,您的话臣记住了!”
朱由校点头道:“很好,这次是近卫军第一次亮相,你要做的漂亮些,不过也不用太过拘谨,要知道随机应变,对了,你们这次去东南也是有抄家的差事的,抄家所得照规矩,弟兄们拿三成,宫里拿三成,剩下的四成归朝廷,记住了,只要老老实实本事,朕不吝封赏,但要是有人敢捣鬼的话,朕的军法也绝不容情!”
曹陵铿锵有力地答道:“请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放任任何违反军纪是事情,在近卫军中发生!”
朱由校对曹陵的态度很满意,他起身走到曹陵面前道:“朕相信你,不过朕也要提醒你,韩斯文那家伙在九边弄得可是风生水起,你在近卫军中千万别输给他!”
曹陵目光中闪过一抹精光,显然对韩斯文这家伙不怎么感冒,但他还是压抑住了心里的情绪,极力平静地道:“报告陛下,韩斯文有韩斯文的职责,臣有臣的职责,不管他做的多好,臣只要遵照陛下的旨意,做好陛下交代的事情,就是臣对陛下的忠诚!”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着拍了拍曹陵的肩膀道:“你们两个一开始就较劲儿,这朕是知道的,不过较劲儿是好事,可以促进你们更加努力,但不要因为这个搞得跟仇人一样,毕竟大家都是同袍兄弟,保不齐哪天你们还得一起上战场呢!”
曹陵见被朱由校看穿了心思,脸上难得的一红,立正道:“臣明白!”
朱由校可不指望自己三言两语,就让这对冤家冰释前嫌,摆了摆手道:“明白就好,去准备人马!”
曹陵立正敬礼道:“遵命,臣告辞!”
看着曹陵昂然而去的身影,朱由校对李如柏道:“李帅觉得这些兵练得怎么样?”
李如柏微微欠身,在朱由校身侧道:“陛下兵法如神,经过这三个月的操练,臣带回来的这些兵痞,竟然犹如脱胎换骨了一般,此等精兵若用在辽东,破建奴将不在话下!”
朱由校却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是沉吟片刻道:“近卫军的步兵还没组建起来,骑兵的实力也还很薄弱,所以想对付真正的强敌,还要再等一等!”
虽然李如柏不知道朱由校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应道:“臣……明白!”
朱由校微笑着摇摇头道:“你现在不明白,不过很快你就会明白了,好了,朕要回去了,你的任务还是训练部队,把他们在磨砺的锋锐一些,朕到时候用起来,也会更顺手!”
李如柏躬身道:“臣恭送陛下!”
朱由校出了大营,骑在马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朱由校始终在关注着近卫军骑兵的训练情况,他也知道经过这三个月的训练,近卫军骑兵已经初步具备了后世现代军队的素养,不过令朱由校不满意的是,这支军队军种太过单一,而且装备也不够强大,朱由校真正需要一支近现代化的火器部队,而不是一支冷兵器时期的强军!
别以为朱由校这个想法不切实际,事实上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到来之前,全世界的工业技术基本都处于一个相同的水平上,中国与西方的差距也就是技术应用方向的问题,而不是技术本身不如人家,甚至朱由校觉得以造办处那帮工匠的手艺,比西方的作坊主要强得多。
而真正拉开东西方技术差距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显著标志,可应用蒸汽机的发明,是在1785年,距离现在还有一百六十多年时间!
就目前而言,中国在技术层面与西方的差距无限接近于零,甚至因为大明朝有着完善的匠户体制,让大明朝其实更容易实现手工条件下的大规模工业生产!
单纯的以军功产业为例,明朝其实在洪武、永乐年间都开始大规模使用火器了,而且还发展出了三段击、五段击,这种后世西方普遍使用的火器阵法!
只不过后来因为大明逐渐放弃了对外扩张,转为保守的防御政策,再加上土木堡之变后,勋贵阶层遭到沉重打击,以至于文官彻底把持了朝政,让大明朝的军事技术和战法,陷入了大踏步的后退!
再经过二百多年的腐朽,使工匠打造火器时,也开始偷工减料,致使明军使用的大量火器质量极差,最终导致明军在作战时,基本放弃了火器的使用。
与之相反,后世的清军却极为重视火器的发展,在得到大明的火器工匠之后,清军以严刑峻法,逼迫大明火器匠人打造出了合格的火器,然后用这些火器将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诸位看官是不是没想到?
是不是感觉很打脸?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6章 冤家路窄
有人可能会问,既然清军那么重视火器,为什么大清立国之后,却不发展火器呢?
其实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满清入关实属巧合,甚至一开始进入山海关,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爱新觉罗家可以坐天下,而且最要命的是,爱新觉罗的家天下,其实是汉人给他们打下来的,否则以当时满清的人数,要想打下全中国,累死他们都办不到。
因此在立国之后,满清权贵最害怕的就是被汉人给赶出去,所以他们极力吹响满清骑射无双,故意贬低火器在他们作战时所起到的作用,久而久之竟然连他们的自己都信了。
满清权贵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因为相对于弓箭来说,火器制作周期短,一把好弓的制作周期差不多要两年道三年,而一杆火枪却只需要半个月。
最要命的是,火器的操作简单,火器兵训练更是简单,相对于弓箭手需要一年以上的训练时间,火器兵一般只需要十天就能完成训练,一个月就能熟练使用火器!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火器在军队中得到大量应用,那么占据清军大多数的绿营汉军,将在武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那样的话满清做为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将会彻底失去立足的根基。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富贵,满清权贵选择清除军队中的火器,反正在他们看来,对付叛乱的汉人和蒙古人,有弓箭、大刀、长矛也就足够了,何况他们还保留了威力巨大的火炮。
如果弄那么多火铳装备军队,实在太不安全了,也正是秉承这种思想,那位号称千古一帝的康熙同志,还将发明了二十八子连环铳的戴梓,给发配到东北宁古塔玩儿泥巴去了!
在原本的历史中,失去火器优势的大明,在整个天启朝只有一场还算得上胜仗的战役,那就是宁远保卫战,这一战中,袁崇焕不但守住了宁远城,还用火炮还打伤了努尔哈赤!
而这也是明军最后一次在针对女真的战斗中取得胜利,在接下来的崇祯年间,大明几乎成了女真的粮仓,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明军根本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但是因为一个炸雷把朱由校给劈来了,所以历史自然而然的就改变了,现在大明朝有了一位英明神武的小皇帝,还有了一支经过现代化训练的军队,唯一缺的就是,给这支军队配备上现代化的武器!
不过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因为在解决马刀的问题的时候,朱由校把土高炉和冲击锤的技术教给了造办处的工匠,这不但解决了马刀和护甲的问题,同样也解决了火枪、火炮的材质问题!
有了合格并且生产简易的百炼钢,以及动力机床,造办处的工匠很快就有人鼓捣出来了钻床和铣床,其实钻和铣都是铁匠常用的技术,只不过过去没有足够硬度的钢材做钻头和刀具,更没有动力机床,所以钻、铣基本都是手工完成的!
因为这两种工艺实在太费时费力,所以铁匠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可有了合格的钢钻、钢刀和省力的动机机床,这两种工艺立即就被用到了火器的生产上!
虽然火炮因为口径太大,还得用铸造的方式制造,但炼钢技术的改善,刚才质量的提高,让火炮的铸造也变得简单了,现在造办处火器坊已经铸造出了二百斤重的全钢佛朗机炮,正在准备铸造五百斤的大将军炮,有了这两种火炮,大明军队将实现火炮野战化!
相对于火炮的工艺难度,火枪就更好办了,原本要一层层铁皮的卷制,现在都是一杆铁棒,一根钻头,连接在动力机床上,只要一天的功夫,就能钻出一根合格的枪管儿,而且比卷制的枪管儿要平滑、耐用的多!
现在造办处的火器坊,有至少五百台这样的动力机床在运作,而且机床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朱由校的目标是至少安装一千台,但即便如此,造办处每个月依然可以制造出三千支合格的燧发火枪!
朱由校认为火枪的产量只要达到月产一万支,他就可以开启清理北方边患的战争了,到了那个时候,装备了先进火器的步兵,加上强大的骑兵,朱由校相信,大明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诸位!诸位!咱们今日出来以文会友,千万别因为言语之争而伤了和气!”
“此人满口胡言乱语,我羞与之为伍!”
“哼!我满口胡言乱语?你才是满口假仁假义,我更羞与你这样的伪君子为伍!”
“你说我是伪君子?今日便是舍了性命,也要跟你拼了!”
就在朱由校想的美滋滋的时候,一阵争吵声将他惊醒,朱由校抬头一看,只见自己已经进城了,前面正有五六个书生模样的人争吵,其中两个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朱由校仔细看了看,这几个书生里竟然还有两个是他认识的,这二人就是在国子监时见过的宁家兄妹。
后来朱由校才知道,这兄妹二人是礼部主事宁锡明的一双儿女,兄长叫宁世伟,今年才二十岁,却已经是北直隶的举人公了,明年也就是天启二年就要参加秋闱大考。
妹妹,也就是那个刁钻大胆的小丫头叫宁溪,今年十六岁,虽然是女儿身,却从小精读四书五经,古今典籍,据说宁锡明不止一次说过,如果宁溪是个男儿身,宁家会出一位状元公!
虽然这样的话,是宁锡明爱女心切所说,但宁溪的名字中的溪字,与宁锡明名字中的锡字同音,足见宁锡明对自己这个女儿是多么疼爱了,也难怪宁溪小丫头动不动就男扮女装跑出来玩闹!
既然见到了熟人,朱由校也不能光看热闹不管事,便提马上前道:“诸位也都是读书人,有什么事或文或武斗上一斗也就是了,怎么在街上吵闹?这成何体统?”
朱由校虽然穿着便服,但骑着马、挎着剑,身边还有孔武有力的侍从,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那些吵闹的书生一见,立即分作两边,向朱由校看来!
结果这一看之下,宁世伟的脸都绿了,他一眼就认出,来的正是当今皇帝,顿时感觉屁股一阵疼痛!
当初在国子监的时候,宁溪跟朱由校顶嘴的事情,被他老爹宁锡明知道后,二话不说先抽了他二十板子,而自己那闯祸的妹子,却只是在秀楼里禁足了半个月,虽然之后这件事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可他老爹直到现在还没给过他好脸子!
今天本来是想跟几位要参加明年会试的朋友一起出来喝喝酒、聊聊天,没想到不知道怎么被自家小妹知道了,死活非要跟着来,他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拗不过,只好又把宁溪给带出来了,没想到这回又遇到皇帝了!
这……这……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7章 卢象升
宁世伟看着朱由校都要哭了,可他又能怎么样,只能疾走两步,上前就要跪倒叩拜!
朱由校却直接跳下马来,在宁世伟拜下去之前,握住他的双手,极为亲热地说道:“原来宁兄也在,那日国子监一别,可是想死小弟了!”
宁世伟也是通透之人,立即明白朱由校不想暴露身份,只能接着朱由校的话道:“是啊!是啊!却是想死了!”
宁世伟即不敢自称为兄,更不敢称朱由校为贤弟,只能把话说的没头没脑,不过他眼中泪花莹莹,倒是显得真情流露!
朱由校见宁世伟演技太差,根本入不了戏,便又看向宁溪笑道:“宁小……贤弟也在,可是想死为兄了!”
宁溪小丫头自从上次在国子监被朱由校驳的无言以对,又被自家老爹好一顿训斥,还禁足了半个月,对这个小皇帝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可惜她一介女流,也没法去找朱由校的晦气,只能把这股“恨意”埋在心底!
今日宁溪见到朱由校,竟然有些愣住了,忽听朱由校跟她说话,忍不住好胜的心思又升起来了!
宁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手折扇在手中拍了了两下,不阴不阳地道:“你这人说的倒是亲切,可本少爷怎么不记得你是谁了?”
朱由校没想到宁溪会来这么一手,但他也不含糊,点指着宁溪道:“宁贤弟还是那么调皮,就算为兄的学问胜你一筹,你也不用这么小气,故意说不记得为兄了!”
宁溪没想到朱由校竟然这么奚落她,正要发火,却听朱由校又说道:“好!好!好!为兄的也不跟你计较,为兄姓朱名佑乔,这次你可要记清楚了!”
宁世伟见自家妹子又跟皇帝对上了,心里的苦就没法说了,不过他听朱由校自称朱佑乔,心里便有了计较!
“朱公子!”宁世伟上前施礼道:“那日国子监一别,在下对公子惊天伟世之才真是敬仰无比,奈何无缘讨教,今日幸与朱公子相遇,可要好好请教一番!”
宁溪见自己哥哥把话题岔开,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虽然性子活泼,但经过上次的事情,也知道了轻重,至少她不想宁世伟再因为她挨板子了!
这时,另外几个书生有人说道:“宁兄,这位朱公子能得宁兄如此推崇,还请宁兄给咱们引荐一二!”
宁世伟闻言连忙给朱由校介绍了这几个书生,他们本来就六个人,除了宁家兄妹,剩下四人分别是张怀文、李京铭、牛浩、卢象升!
其他三人朱由校倒是没怎么在意,因为在他知道的历史中,根本没这三人的记载,可见他们也都是些碌碌无为之人!
但听到卢象升三个字,朱由校不禁愣住了,因为卢象升这个名字实在太响亮了,朱由校记得卢象升,字建斗,是万历二十八年,也就是1600年生人,今年不过二十岁,还是个小小的举人,但卢象升在后世崇祯年间却是战功赫赫,堪称一代名将!
只是卢象升生不逢时,没遇到一个能发挥他才能的好皇帝,最后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天雄军,在矢尽粮绝的情况下,与清军拼死作战,最后竟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不过现在有了朱由校的出现,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可能发生了!
只是朱由校虽然知道卢象升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可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到京城了,见到这位历史名人朱由校也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卢象升果然生的样貌俊朗,皮肤白皙,但双臂却比常人粗壮,显得极有力量,这也和历史的记载颇为相似!
众人见朱由校对卢象升特别注意,不禁有些好奇,只不过碍于初识不好细问!
可宁溪小丫头却丝毫不管这些,在朱由校和卢象升之间左右看了看,问道:“你对建斗兄如此看重,莫不是知道他的名声?”
朱由校心中暗道:“大明末世排名第一的悲情英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表面上却是笑道:“喊出儒生当一手持经卷,一手持利剑的卢建斗,纵未见面却已经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其实刚刚起争执的就是卢象升和那个叫牛浩的书生,此时众人见朱由校对卢象升如此推崇,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那牛浩就更是心生不满了!
“哼!”牛浩一甩袍袖道:“好好的读书人不做,非要做那不知礼数的强人,很是莫名其妙!”
卢象升也不甘示弱地瞥了那牛浩一眼道:“我辈读书就是要定国安邦,广传我名教大义,只困在那四书五经方寸之地,为了功名利禄劳形案牍,有什么意义?”
牛浩见卢象升说他鼠目寸光,为五斗米折腰,立即火冒三丈道:“你卢象升倒是清高,怎么也来科举?不去鞑虏之地传播名教大义?”
“你……”卢象升被说到痛处不禁语塞,虽然他很想反驳,但事实胜于雄辩,他终究没走出那一步,所以说什么都是无用!
牛浩见卢象升无语,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道:“不过就是个夸夸其谈之辈,怎么好意思在人前卖弄?若我是此人,早就闭门不出,羞于见人了!”
卢象升又气又恼,却又无话可说,只能一甩袍袖要走,但却被朱由校一把拉住!
卢象升挣了一挣,结果却没挣动,卢象升天生力大又自幼习武,身上的力气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结果却没从朱由校手中挣脱出去,这让卢象升对面前这个少年公子不禁刮目相看!
朱由校笑道:“建斗兄不必羞恼,人立于天地之间,哪有事事顺遂之理?建斗兄有仗剑天下,广传名教之志,这自然是好的,可是以建斗兄现在的能力,却难以成就如此大业,这也是事实,建斗兄此时正应该厚积艺业,以待日后薄发方是正理,何苦将言语之争放在心上?”
卢象升被朱由校如此一劝,倒是开解了不少,连忙抱拳道:“听朱贤弟一席话,令愚兄茅塞顿开,来!来!来!今日愚兄做东,与朱贤弟和众位同道痛饮一番!”
宁世伟听卢象升叫朱由校贤弟,只感觉后脖梗子一阵阵的冒凉风,但他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倒是宁溪不嫌事儿大,在一旁打趣道:“朱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向来不把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今日对建斗兄如此刮目相看,倒也是稀奇的很,所以今日这酒,建斗兄倒是请的应当!”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几个书生一听宁溪如此夸赞朱由校,心里自然升起了一丝争胜的心思,因此看朱由校的眼神儿都有些不一样了!
朱由校白了正偷笑的宁溪一眼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日宁小……贤弟,可是枉做小人啊!”
宁溪知道朱由校说她既是女子又是小人,所以最是难养,俏脸忍不住一红,但随即小脾气便上来了!
“朱公子还是那样尖酸刻薄,只是不知道今日朱公子对牛兄与建斗兄之争,又能有什么高论?”
朱由校一摊手道:“我还不知道他们二人为何争执,哪里会有什么高论?不过建斗兄既然说要做东,咱们不如寻一家酒楼,一边享用美酒佳肴,一边挣个胜负如何?”
众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便欣然应和,卢象升道:“今日宁兄请我等不就是去广德楼赴文会吗?既然朱贤弟由此雅兴不如大家同去,诸位的会资都由在下出了,也算在下没有食言!”
宁世伟闻言眼泪都要下来了,心道:“把这位爷请到广德楼去,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8章 何为仁(上)
所谓的文会,就是一帮读书人,接着以文会友的名义,各出份子凑个酒局在一起吃吃喝喝,顺便卖弄一下自己的学问,本来这种事情南方的文人最爱搞,因为南方人文荟萃,读书人也多,所以一城一县就能凑起来不少人。
可是北方就不一样了,因为自从北宋时期,北方诸省不是被契丹人占据,就是被女真人占据,后来又经历了元朝之后,北方的文风其实已经衰败的很了。
当年洪武朝时还因为科举时上榜的都是南方人,闹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科举大案,最后连老朱都不得已,弄出来一个对北方考生带有歧视色彩,但却被欣然接受的南北榜!
也正是因为北方文风衰弱,所以北地的读书人也很少办什么文会,不过事事总有例外,北京作为大明朝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所以常年聚集着一些读书人,这些人大多是前科落榜的举子,或者准备下一科赶考的举子,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
毕竟北京作为大明朝的首都,消费水平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普通人家是不敢常年在这里流连的,也正因为有这么一帮有钱、有闲、有学问的读书人,所以北京城里动不动弄个文会什么的也不是稀罕事。
今天宁世伟他们本来就是要去广德楼参加一个文会,结果半路上卢象升和牛浩就吵起来了,这一吵不要紧倒是把朱由校给招惹来了!
众人一路到了广德楼,朱由校抬头一看,这广德楼倒是排场,楼高四层,一楼二楼是都是大堂,三楼四楼应该是雅间,今日的文会就设在二楼,此时二楼上已经是人声鼎沸,看样子是来了不少人!
朱由校作为皇帝,到这种地方,他的护卫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在朱由校等人上楼之前,早有护卫先上去查看了一遍,见楼上都是些读书人,便在暗处监视,并没有惊动这些人,只不过广德楼的厨房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上菜的小二也换成了侍卫,所有的酒水菜品,都要经过检验才能送到朱由校的桌上!
对此广德楼的掌柜和伙计已经吓尿了,只不过面对锦衣卫的腰牌,他们背后虽然也有些人物撑腰,但也不敢有丝毫的反对,只能暗自祷告上苍,求满天神佛保佑,今天可千万别出乱子!
朱由校一行人上了二楼,立即被扮作小二的侍卫引到一处无窗无景的桌前坐下,然后立即有人上来将酒水菜肴布好,一切都是行云流水,倒是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众人坐定之后,朱由校笑道:“不知建斗兄与牛兄到底争论什么,竟然到了要动武的境地?”
没等卢象升说话,那牛浩却抢先高声道:“前些日子大同大捷,大同镇的官兵献俘于德胜门,这件事朱贤弟应该知道!”
朱由校心说:“我当知道,那些俘虏就是给我的,我还花了不少银子呢!”
但嘴上却是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小弟当然知道,难道牛兄与建斗兄的争执与此事有关?”
牛浩点头道:“正是如此,以在下之见,王师平定鞑虏,献俘于御前,本是普天同庆之事,可当今圣上却将那些被俘的蒙古人充作苦役,就有失仁德了。可他卢建斗却说陛下此举并无不妥,鞑虏横行中原,虽然被打败,但也不能就此免罪,没将他们直接砍了,只是服劳役,这是天大的恩德。为此在下才与卢建斗起了争执。”
牛浩说话的声音很大,一番话说完,已经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等他话音落下,便有人说道:“这位兄台所言极是,我泱泱华夏,乃是礼仪之邦,怎么能做这种掳人为奴,有违仁德之事?其实我等对此也颇有微词,只是当今圣上乾纲独断,我等就算有什么不满,却也无言路可达圣听啊!”
又有人道:“此话诧异,鞑虏侵我疆土,害我百姓,被我王师所败,不杀他们就是便宜他们了,总不能为了仁德,就此放了他们?让他们做些苦役,倒也是个教训,也可以警示鞑虏,不要动不动就到我大明地界胡作非为!”
结果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反驳道:“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对待那些蛮夷之国,就应该有大胸襟,大气魄,既然鞑虏已经被杀的落花流水,其必畏惧我大明兵锋,此时再以仁德教化之,必定使其心服口服,想必就算放他们回去,他们也不敢再侵我疆土了”
很快双方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吐沫横飞,可是这种争论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要凭借一张嘴说服对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朱由校却从双方的争论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对于仁德这件事,很多读书人心里其实并没有一个标准,以至于他们只把给人恩惠当做仁德,却不知道,平白无故的给人好处,只会让人笑话,而得不到任何尊重!
虽然朱由校支持刘一燝弄出了一个普学,但普学在文人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大,地位也委实不高,即便其中某些观点被人认同,但也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如卢象升这种一心扑入普学怀抱中的读书人还是太少了!
所以朱由校打算利用这次机会,给普学好好打一个广告,让普学在读书人的心目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诸位!”朱由校站起身,朗声说道:“谁能告诉我何为仁?”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有人道:“这位小兄弟倒是有趣,竟然连仁为何物都不知道,就跑来参加吾等文会,怕不是谁家小孩子,跑出来胡闹的?”
宁世伟汗都下来了,心道:“这人是谁?怎么如此孟浪,如果知道这位是谁,怕是要当场吓死?”
宁溪本来还跟朱由校较劲,可此时听有人如此嘲笑朱由校,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恼火起来,起身道:“汝即知仁为何物,为何如此刻薄?难道没读过仁者,爱人。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吗?既不知爱人,又无恻隐之心,何以谈仁?”
小丫头言辞犀利,三言两语便将那人说的哑口无言,不过朱由校却是一脸的懵X,心道:“这丫头是帮我说话呢?还是损我呢?我又不是二傻子,需要别人对我有恻隐之心吗?”
谁知宁溪又将矛头指向朱由校道:“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当今那位仗着兵强马壮,把那些蒙古人连同他们的妻儿全都抓来做苦役,显然本来就无志于仁,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恶劣之事,不知猪兄对此有何评价?”
嘶——
酒楼中立时想起一阵抽气声,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宁溪!
宁世伟一捂脑袋,心中哀号道:“又来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9章 何为仁(中)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宁溪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朱由校,心中欢喜地想道:“你自己做了坏事,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朱由校见宁溪小丫头又找他麻烦,心里只感觉好笑,却不理会宁溪,而是看了看周围的读书人问道:“诸位也是这么想的?”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却是一片齐刷刷左右摇摆的脑袋!
乖乖!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的货,敢说当今皇帝心里本就不存有仁念,就是要干坏事的?
那不是摆明了说当今皇帝是个昏君吗?
如果是以前的那些位皇帝,这么说了也就说了,搞不好还能搏一个范言直谏的好名声,可当今这位是好惹的吗?
谁敢明目张胆的说那位是昏君,搞不好被拎出去宰了都有可能!
可是宁溪却丝毫不怕朱由校,见所有人都摇头,心里更是气愤,板着小脸儿道:“诸位都是读圣贤书的,难道舍生取义四个字都不懂吗?当今那位以前做的事倒也说得过去,可这次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连蒙古人的女人和孩子都抓来做苦力,在下曾经亲眼去看过,那些女子和孩童也和男子一样做那些修桥铺路的苦工,吃的是粗糠淡菜,让人见了好不可怜,但凡当今那位心中还存着半点儿仁爱之心,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话时,宁溪小丫头的眼圈儿竟然微微发红,显然她是真的去工地上看过,也对那些蒙古人的遭遇感到痛心,只不过对于宁溪的话,朱由校却是丝毫不在意。
倒是那些读书人中很大一部分都认同宁溪的话,但这件事涉及到朱由校这个皇帝,所以大家都不敢畅所欲言,就连支持朱由校这种做法的卢象升,此时也是闭口不言,显然他也感觉现在还支持这种做法并不合适。
朱由校看了看四周,大致了解了这些人的想法,沉吟片刻问道:“诸位都认为这么做欠妥是吗?”
因为朱由校说话的方式缓和了很多,所以众人也都不再畏缩,纷纷点头应和,也有人含蓄指出,当今皇帝应该以仁德之心对待那些战俘,不应该如此奴役他们,至少不应该祸及妻儿。
朱由校等这些人说完了,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道:“诸位认为这次大明打了一场胜仗,抓了很多蒙古人做苦役,就觉得这是不仁之举,但我请问诸位,如果有人杀了你们的父母,淫辱了你们的妻女,你们会本着仁德之心,原谅那人、善待那人吗?”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立即有人道:“杀父母之仇,夺妻女之恨不共戴天,若不报仇,妄为人也!”
众人立时附和,一时间酒楼中尽是些此仇不报誓不罢休,不报此仇枉为人的慷慨激昂之词!
啪!啪!啪!
朱由校的那不急不缓的鼓掌声在嘈杂的显得格外的刺耳,很快众人便都闭了嘴,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奇怪的少年身上!
朱由校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才缓缓说道:“诸位刚刚慷慨陈词,实在让我感动,但是诸位知否知道,这次蒙古人扣边,毁掉的村庄多达一百四十三座,杀死我百姓三千七百余人,凌辱无辜女子八百余人,其中半数以上不堪受辱自尽!”
说到这里,朱由校环视四周那一张张震惊的脸孔,愤然吼道:“请问你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替受难的百姓原谅那些凶手?有什么资格指责朕去惩罚那些罪人?”
朱由校的话犹如黄钟大吕,激荡在所有人的心中,说白了他们就是一帮圣女婊,只看到了蒙古人被奴役,却没想过那些人到底做过什么,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大明百姓的遭遇竟然如此凄惨,也让这些读书人有了一种戚戚然的感觉!
不过震惊之余,这些人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少年竟然自称“朕”!
什么人能自称朕?
当然是当今皇帝啊!
难道这少年是当今的皇帝?
这可能吗?
就在酒楼之中的读书人被这种迷思困扰之时,宁世伟撩袍跪倒,大声道:“圣上之言振聋发聩,学生受教了!”
最后一层窗户纸被宁世伟捅破,那帮读书人再也不敢怀疑什么,纷纷跪倒在地,乱七八糟的说着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之类的话,跟朝廷上那帮大臣整齐划一的朝拜,简直没有半点儿可比性!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跪了,宁溪小丫头眼睛红红的站在那里,一脸倔强地看着朱由校,显然对朱由校把她列为“你们”之列感到不忿!
宁世伟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悄悄拉了拉宁溪,低声道:“快些参见陛下!”
宁溪却执拗地甩开自己的兄长,昂着小脑袋道:“他说过武将披甲执械可以见驾不跪,我辈读书人习圣人之言,传圣人之道,这言与道就是读书人的甲械,见他为何要跪?”
宁世伟已经要昏死过去了,他实在搞不懂,明明很聪明伶俐的妹妹,为什么碰到了小皇帝就变成了傻姑娘,而且是那种拉着全家去死的傻姑娘!
“哈哈哈哈!”朱由校却是爽朗一笑道:“宁贤弟说的有礼,读书人既然秉持圣人之言,传播圣人之道,与将士披坚执锐是一个道理,即日起有举人以上功名者,见朕不跪,以示皇家对圣人,对读书人的尊重!”
这画风转的太快,所有人都感到跟不上朱由校的节奏,不过这样的恩典一出,天下读书人可以说是出了一口恶气,顿时酒楼里又响起了一片嘈杂的谢恩之声!
宁溪本来还跟朱由校较劲儿,但一听朱由校竟然因为她免除了有举人以上功名之人的跪礼,顿时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一张粉嫩的小脸儿,直接红到了颈子!
朱由校看着宁溪娇俏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才对那些还跪在地上的读书人道:“都起来!今天朕给你们讲讲什么叫做仁!”
“谢陛下赐教!”这会那帮读书人倒是喊的齐整,然后纷纷起身,聚在一起,垂手侍立,等着朱由校给他们讲什么是仁!
朱由校摆摆手道:“这里是酒楼,不是课堂,跟不是朝堂,诸位不必如此拘谨,都坐下!”
“谢陛下!”众人齐刷刷谢恩,然后各自找了地方,牵着半个屁股坐下,一个个跟小学生上课一样乖巧!
等所有人都做好了,朱由校才踱着步子道:“既然今天说的是仁,那朕就说说诸位的仁是什么仁!”
朱由校略一停顿,扫视众人道:“应该说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对圣人之言可以说倒背如流,所以诸位的仁是圣人的仁,是书本里的仁,更是诸位心里的仁。但诸位的仁偏偏不是天下百姓需要的仁!”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0章 何为仁(下)
卢象升忍不住问道:“敢问陛下,圣人之仁,书上之仁,我等心中之仁,与天下百姓所需要之仁有什么不同呢?”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圣人之仁和书本之仁,都是要我等泛爱众,要有恻隐之心,所以诸位见到蒙古俘虏做苦役,便也泛爱众,便也动了恻隐之心,就说朕的所作所为不仁,还说朕应该用仁德去感化他们,可朕想问问诸位,大同的百姓需要这种针对摧毁他们家园,杀害他们亲人的凶手的泛爱众和恻隐之心吗?”
众人听了这个问题,全都陷入了沉思,但朱由校却在他们没想明白之前,高声道:“答案很简单,他们不需要这样泛爱众,不需要这样的恻隐之心,因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边关,也祖祖辈辈承受着鞑虏的掠夺,如果诸位去边关走一走,问一问,就会知道,边镇百姓与鞑虏之间,家家有深仇,户户有血债,所以如果朕如你们所说,不给这些蒙古人以惩罚,而是用仁德感化他们,那不仅仅是蒙古人会嘲笑我们愚蠢,边镇百姓更会伤透了心,请问诸位,让敌人嘲笑,让自家百姓伤心,这是哪门子的仁?”
卢象升眼中带着一丝迷茫道:“陛下所言的确有理,可是如陛下所说,那岂不是圣人之言错了?”
朱由校摇头道:“圣人之言当然没错,人生于天地之间,便要有仁爱之心,否则人人都心如蛇蝎,那人与禽兽又有何异?”
宁溪闻言美眸一亮,觉得自己抓住了朱由校的漏洞,便高声道:“既然圣人之言没错,那么对那些蒙古俘虏施之以仁又有何不对?我辈读书人就应当以圣人之言为准,天下百姓也应该受圣人之教化,如果只是怕百姓心中不满,就违背了圣人之言,岂不是本末倒置?”
宁溪的话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牛浩便立即附和道:“启奏陛下,学生觉得宁贤弟此言甚是有理,天下百姓本就应该遵循圣人之教化,岂可只为了一己之私仇,就违背圣人之言?陛下应该布仁德于外夷,百姓也应该顾全大局,如此方能彰显我泱泱中华之气度!”
一众书生听了这话,竟然多数认为宁溪和牛浩的话是对的,只不过因为朱由校在场,他们没有大肆议论,但他们脸上的赞许之色却是显而易见的!
但也有少数如卢象升这样的人,微皱着眉,显然不赞同这样的说法,可是他们却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朱由校却是淡然一笑道:“请问诸位,如果朕为了彰显圣人之仁,去善待蒙古俘虏,那么圣人所言的以直报怨又该如何解释?”
此问一出,顿时满场皆愕然,那些刚刚还喜上眉梢的读书人,此时却是瞠目结舌!
对啊!
圣人是说泛爱众了,亚圣也说要有恻隐之心了!
可圣人还说要以直报怨,那这怎么办呢?
朱由校看着这帮读书人,说道:“朕告诉你们,其实这并不矛盾,因为圣人所言的仁,本来就是施加在我们亲近的人身上的,圣人所言的以直报怨,也本来就是针对我们的敌人的!正如朕刚开始问诸位的那个问题,如果有人杀了诸位的父母,淫辱了诸位的妻女,那么诸位还会以仁德之心去原谅凶手,善待凶手吗?”
“我懂了!”卢象升忽然跳起来说道:“我们这些人高高在上惯了,既不亲近百姓,也不知鞑虏之可恨,所以在看到鞑虏受罪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因为他们伤害过大明的百姓而产生恨意,却因为看到他们受罪而动了恻隐之心。如果我们把大明的百姓视作自己的亲人,就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圣人所言泛爱众和以直报怨都是对的,错的是我们这些亲疏不分,善恶不辩的腐儒!”
“唉!”宁溪也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圣人要我们爱的是自己的亲人和百姓,以直相对的是那些伤害我们亲人和百姓的敌人,可是我们却完全弄错了,爱的是敌人,伤的却是百姓,都说十年寒窗,看来都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到这里,宁溪的眼圈儿微微泛红,冲着朱由校深施一礼道:“陛下,学生今日方知陛下之才远胜学生,之前多有得罪,还请陛下海涵!”
朱由校看着宁溪一脸认真的模样,微微一笑,抱拳还礼道:“宁贤弟与朕只是学问之争,谈不上得罪,倒是宁贤弟性情直率,仗义敢言,让朕很是佩服,也很是喜欢!”
宁溪被朱由校夸赞几句,不禁俏脸微红,慌得坐了回去,低着头不敢再看朱由校了!
宁世伟在一旁却是彻底傻了,此时他只感觉脑子里有一万头不认识的神兽在奔腾!
刚刚皇帝说什么了?
喜……喜……喜欢?
皇帝对老子的妹妹说喜欢?
是不是说,老子带着妹妹出来胡闹,结果老子的妹妹勾搭上了皇帝?
这事儿要是让老爹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打死老子?
那还用问吗?
当然是必死无疑啊!
不但要被打死,恐怕五马分尸,挫骨扬灰都不在话下啊!
不说宁世伟在哪儿脑补自己被老爹打死的情景,只说一众书生或真或假地做出醍醐灌顶之状,纷纷冲着朱由校打躬作揖,说着肉麻恭维的话。
朱由校当然知道,这些人中也就卢象升能真正体会自己话中的意思,其他人或许有能理解的,但大多数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
正如卢象升所说,这帮读书人高高在上惯了,他们不知道百姓艰辛,也不可能把百姓当做亲人,更不可能体会百姓的疾苦,现在能如此恭顺,说白了就是给自己这个皇帝面子罢了!
可是一想到这些人差不多都是要参加科举,将来要做官的人,一帮不把百姓当人看的人做了官,能干出什么事来,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禁摇头轻叹,脸上的神情更是落寞无比!
忽然朱由校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孤独、无力的感觉,他第一次向自己发出疑问!
如此庞大的帝国!
如此腐朽的群体!
以一种势不可挡的状态,向着万丈悬崖奔去,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能阻挡住吗?
但在下一刻,朱由校的目光又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太祖曾经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既然上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那我就应该好好与这天、地、人斗上一斗!
一朝心结解开,朱由校精神陡然一震,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酒楼中的众人,忍不住深深的低下了头!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1章 男儿行
慕然间朱由校豪情满胸,顿觉自己长居深宫,竟然沾染了些暮气,做起事来也犹犹豫豫,有了万事求稳的心思!
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朱由校立即喝道:“乔旺金!”
“到!”一声闷雷般的大吼从楼下传来,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很快乔旺金那比原来更健硕的身躯出现在二楼!
现在的乔旺金经过朱由校的训练和不断用药浴滋养,个头又高了半头,按照后世的计量方法,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九,体重更是达到了二百多斤!
在朱由校对乔旺金的测试中,他已经能举起六百斤重的石盘,拉动载重三千斤的大车,还能将一百斤重的圆石扔出去二十步!
可现在乔旺金才不过十五岁,还处于生长旺盛期,未来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就连朱由校也没法预测!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过度开发乔旺金的潜力,所以现在乔旺金是以滋养为主,训练为辅,为的就是给他打下坚实的基础,让他日后既能有更好的发展,又不至于损害他的身体!
不过别看乔旺金如此高壮,但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显得丝毫笨拙,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让朱由校都不得不生出一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慨!
当铁塔一般的乔旺金出现在二楼时,那帮如同小鸡崽儿一样的读书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就连卢象升这样自幼习武之人,也忍不住到吸了口凉气!
“去告诉李帅,带着他的人去草原,朕要他们把草原扫荡一遍,把那位林丹汗从王帐中赶出来!”见到乔旺金之后,朱由校立即吩咐道!
“遵命!陛下!”乔旺金昂然敬礼,然后又迅速离去!
乔旺金走后,卢象升忍不住对朱由校道:“陛下身边竟然有如此壮士,真乃大明之幸啊!”
朱由校淡然一笑道:“乔旺金不过是百人敌,朕看建斗倒是有万人敌之能,不知建斗可有心弃文从武,建立一番男儿伟业?”
“这……”绕是卢象自幼习武,但听朱由校让他弃文从武,也感到十分为难,毕竟文贵武贱的已经深入人心,就连卢象升这样的人也不能例外!
朱由校自然知道卢象升的想法,他也不逼着卢象升当场表态,而是大喝了一声:“笔墨伺候!”
广德楼掌柜的自从知道当今皇帝就在自家酒楼之中,虽然吓的战战兢兢,但心里却又有着莫名的兴奋!
当今万岁爷都在咱广德楼用过饭,其他凡夫俗子能踏入广德楼都应该感到荣幸,日后广德楼成为天下第一楼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就在掌柜的沉浸在无比美好的幻想中时,忽然听到万岁爷一声大喝,似乎是要笔墨伺候,顿时掌柜的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
“万岁爷要在广德楼留字,这回是真发了!”
结果掌柜的兴奋的要死的时候,却看见几个伙计都鹌鹑般的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立时掌柜的被气的不轻!
给那几个伙计一人一脚,低声骂道:“失了心肺的蠢货,没听万岁爷要笔墨伺候吗?还不去准备!”
这时伙计们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去准备笔墨,不多一会儿,笔墨都准备好了,掌柜的端着托盘恭恭敬敬地给侍卫送过去!
侍卫接过托盘,健步上楼,将托盘呈到朱由校的面前!
此时的朱由校,双目微闭,脑海中闪现着前世与战友为国厮杀的场面!
终于朱由校的情绪爆发到了极点,他猛然睁开双目,身上的杀气难以抑制地散发出来!
接着这一身的杀气,朱由校猛然抓起毛笔,用一手炉火纯青的行楷,在雪白的墙壁上写道: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
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
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君不见!
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华夏,士子豕奔懦民泣。
吾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惩千里。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夷狄,愿费十周星。
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归。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为国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陈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
狮虎猎食获威名,可伶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
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应报国,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杀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便称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不爱美名爱恶名!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
手握长刀立天地,四顾胡虏魂具惊!
不为吾名留千古,但求寰宇沐汉风!
一首剽窃自仇圣的《男儿行》,在朱由校笔下跃然粉墙之上,虽然这首《男儿行》在读书人眼中,并不工整也不风雅,当真是字字如刀,句句似火!
那字句看的卢象升感到一阵的口干舌燥,忍不住撕开衣襟,抄起一壶烈酒,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一壶酒下肚,卢象升面红耳赤,一对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高声道:“好一个不为吾名留千古,但求寰宇沐汉风!吾辈读圣贤书,自当为国为民不惜此身,今逢胡虏势大,正是吾辈好男儿驰骋疆场,保家卫国之时,若是只为一个文贵武贱的名头,便畏畏缩缩,当真是枉自生了这幅男儿躯!”
言罢!
卢象升单膝跪在朱由校面前,抱拳道:“陛下,学生愿弃文从武,还请陛下成全!”
朱由校拉起卢象升大笑道:“果然是个好汉子,朕便准了你所求,明日你便去近卫军找李如柏李帅,先给他做个行军参赞,随大军去草原历练历练,等你们凯旋而归之时,朕希望能在太和殿的殿试上见到你!”
卢象升一愣道:“学生既然弃文从武,怎么还能参加科举?”
朱由校凛然道:“古之军法大家,哪个不是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下马定乾坤?只是宋时文人作怪,才硬生生界定出了文武之别,尤其魏公那老匹夫,更是用一句东华门外唱名乃好儿,毁了我汉家儿郎的勇武,灭了我名教的豪情,而今朕就是要重振我汉家雄风,名教刚烈!”
卢象升闻言顿时胸怀大畅,抱拳施礼道:“臣愿为陛下,上马斩敌酋,下马书锦绣。如此方不负男儿世上走一遭!”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2章 独一无二的广告
朱由校见成功把卢象升勾引到了军中,心情自然畅快,倒也没忘了自己来此给普学张目的初衷!
朱由校拍着卢象升的肩膀道:“建斗,你有此报复朕甚是欣慰,听闻你对刘阁老的普学颇有兴趣,朕也觉得普学的复古求真颇为附和圣人之意,你倒是要好好钻研,明年的会试定然会有所成就!”
卢象升躬身道:“谢陛下抬爱,学生定当努力,不负陛下期望!”
朱由校这才点了点头,对一众读书人,拱手笑道:“今日朕十分高兴,这文会便由朕做东了,朕还有事,先行一步,诸位继续尽兴!”
一众读书人,连忙躬身拜下,齐声道:“恭送陛下!”
朱由校转身要走,却有转身看向一脸苦涩的宁世伟笑道:“宁兄不必担心,朕会命人告诉令尊,不要为难与你!”
宁世伟闻言顿时大喜,正要拜谢,又见朱由校看向宁溪道:“今日朕免了读书人的跪礼,都是你的功劳,想必日后读书人都要念你的好了!”
宁溪被朱由校打趣,俏脸红如苹果,攥着折扇,似怒似嗔地低声道:“好歹也是个皇帝,却终日里作怪,也不怕被人当作昏君!”
“哈哈哈哈!”朱由校闻言畅快地笑道:“天下人都当朕是昏君也没什么,只要你不当朕是昏君便成!”
言罢!
朱由校边在一片抽气声中昂然而去,倒是宁溪只能恨恨的一跺脚,脸上红的怕是要滴出血来!
周围的读书人其实早就有人看出宁溪是个女子,也曾有心借机卖弄文采,试图吸引宁溪的注意,好成就一番才子佳人的美谈!
可眼下除了宁世伟之外,其他人都自觉地跟宁溪保持相当的距离,甚至连目光都不敢往宁溪这边瞟!
乖乖!敢看皇帝中意的女人,不是怕自己活的太长?
不过这帮读书人虽然被朱由校给惊吓了一番,但也从朱由校的话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朱由校这个皇帝极其看重刘一燝的普学,甚至跟卢象升说,让他精研普学,会对明年的会试大有好处!
这说明什么?
是不是明年的会试,刘一燝会是主考?
如果那样的话,即便还是考八股,但过去的解意似乎就不恰当了,如果想要高中,势必要好好研究一下刘一燝的普学才行!
于是一众读书人也没了开文会的心思,纷纷告辞而去,奔向书局将刘一燝编写的《论语新编》抢购一空!
京城读书人抢购刘一燝新书的暗潮汹涌,却也没有太过喧闹,终究读书人也是有私心的,得知消息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知道!
偶尔有至交好友问起,实在推脱不过才隐晦地提上一句,然后得了消息的人便急匆匆,做贼一般往就近的书局而去!
倒是宫里忽然传出旨意,免了举人功名以上读书人的跪礼,这无形中让被压抑了很久的文官,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要知道现在上朝的时候,武勋那边都是顶盔掼甲,朝见的时候只需躬身施礼即可,可文官这边却是齐刷刷跪倒一片!
如此一边站着一边跪着,让文官的心里当然不好受,那些品级低的文官还好些,他们一个月顶多上两次朝,就这很多时候宫还会传旨免除!
可那些部堂高官,却天天受这样的气,一帮老头子早就忍不了了,可偏偏遇到朱由校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皇帝,所以老家伙们也只能忍无可忍,还需再忍,始终没人去说这件事情!
可是忽然间小皇帝下了令免了文官跪礼,这让一众大佬自然奇怪小皇帝怎么转了性子,结果一打听大佬们才知道!
这场恩典竟然是一个小女娃仗义直言给讨来的!
满朝诸公只能是仰天长叹,心里那个别扭就别提了!
其实朱由校给文官添了回堵,他自己也不太好受,也不知道谁嘴欠,把朱由校跟宁溪的事情传进了宫里!
郑太妃为了讨好朱由校,竟然直接传旨宁家,让宁溪的母亲赵氏带着宁溪进宫。
虽然郑太妃的旨意,没有皇帝的那般厉害,但宁锡明却只是一个礼部的主事,家里接了这样的旨意,也是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可怜这位宁主事也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功绩,为此还被同僚恭喜过,对此他也只能苦笑以对,这次郑太妃召见宁溪,他也猜出是为了什么。
宁锡明为了他自己和宁世伟的前途,临行前宁锡明还一再关照赵氏,如果郑太妃提出让宁溪进宫,千万要推辞掉!
赵氏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女子,恪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信条,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听了自家夫君的话,自然是牢牢记在心里!
宁溪这小丫头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一听要进宫见郑太妃,竟然羞得连头都不敢抬,心里面更是小鹿乱撞!
母女二人一路到了仁寿宫,参见了郑太妃。
郑太妃倒也没为难她们母女,只是闲话家常说了几句话,不过郑太妃终究是久居宫中之人,三言两语之下竟然也将宁溪这小丫头的脾性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结果宁溪的性情倒是很合郑太妃的意,毕竟郑太妃自己就是一个靠才情独霸后宫数十载的人物,对于文才极佳的宁溪当然是喜欢的紧!
不过郑太妃也没说什么有意让宁溪入宫的话,便打发母女二人出宫了。
回到宁府,宁锡明听赵氏说了宫里的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准郑太妃到底什么心思!
说来宁锡明这人也奇怪,赵氏带着宁溪进宫之前,他生怕女儿入宫误了自己和而儿子的前程。
可一听说人家郑太妃没表露让宁溪入宫的意思,又觉得郑太妃没眼光,竟然不识自家美玉,心中当真极不是滋味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章 近卫军步兵
一场贵如油的春雨落下,彻底拉开了春天的大幕!
城西大营的近卫军骑兵已经按照朱由校的命令,向着大同开拔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倒草原上扫荡一圈儿!
对于这样的事情,近卫军的将士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大同官军打了一场胜仗,那帮兵痞全都赚的盆满钵满,这让辛苦操练了三个多月的近卫军,眼红的都要滴血!
所以这帮家伙虽然嘴里不说,可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在草原上狠狠扫荡一番,不但要把近卫军的名头打出去,更要赚回大把的银子!
在近卫军骑兵离开之后不久,朱由校苦等的近卫军步兵的骨架子终于到了!
戚家军和白杆兵,可以说是目前大明最厉害的步兵了。
戚家军经受过半现代化的训练,是大明军中纪律最严,使用火器最规范的部队!
白杆兵虽然是土人为主,可他们却能吃苦耐劳,打起仗来也是悍不畏死!
在后世发生的浑河大战中,就是戚家军配合白杆兵,将努尔哈赤的后金军打的没了脾气!
如果不是努尔哈赤深知后金不能失了锐气,死压着八旗兵拼死冲锋,再加上沈阳守军投降,用城头大炮轰击成外的戚家军和白杆兵,那一场大战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当然这种事在朱由校的手里是不会让它发生的,所以朱由校直接将戚家军和白杆兵调入京城,再加上招募的四万多清白贫苦人家的子弟,组成大明第一支进现代化步兵!
当戚金和秦良玉在北京城北面二十里的近卫军步兵大营中见到朱由校时,他们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小皇帝太年轻了,会不会只是心血来潮,让他们跑来北京练兵,等心气儿过了,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了!
不过当朱由校把一本《近卫军步(炮)兵操典》交给他们时,这两位久经战阵的将军,直接就献出了自己的膝盖!
不过戚金作为曾经随同戚继光练过兵,打过仗的人,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陛下,老臣自幼从军,追随叔父历经大小战阵数十场,也深知戚家军练兵的精髓,可戚家军在鼎盛之时也不曾如此严苛,若是强行如此操练的话,老臣怕将士们受不了啊!”
戚金今年已经六十多了,满头满脸的须发尽乎雪白,本来戚金已经告病还乡,这次朱由校可以说是特旨召他入京,因此朱由校对这位老将军也极为尊重!
听了戚金的话之后,朱由校倒背着手道:“朕听闻戚少保选兵,必定是要身体康健,家境贫寒之人,所以这次朕招募的近卫军步兵,也都是按照这个标准,另外朕还给他们开出每个月五两银子的饷银,并且保证他们一日三餐都能吃饱,每两天还要有肉食,不知道如此他们能否坚持下来?”
戚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朱由校征调他们入京的时候,安家费和饷银给的毫不手软,可戚金却没想到朱由校给这支军队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
秦良玉听了更是目瞪口呆,她的白杆兵只能算是乡勇,说白了就是朝廷打仗可以征召你,但却只给赏赐,却不负责粮饷,这次征调白杆兵,朝廷能够给开拔银子和安家费,秦良玉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优厚的饷银!
虽然秦良玉是戚金的副手,又是在皇帝面前奏对,可秦良玉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陛下所说的饷银,我们白杆兵也有吗?”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秦将军放心,不管是汉人还是土人,在朕的眼里都是大明的百姓,朕自然会一视同仁,汉兵该有的,土兵不会差了分毫,但你也要告诉土兵,汉兵的军纪也同样适用他们,如果有土兵敢仗着土人的身份不遵守军纪,朕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
朱由校之所以如此提醒,是因为在土州之中,地方官因为害怕土人闹事,所以对于土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让土人有了一种优越感,所以经常有土人侵扰汉人!
京城乃是繁华之地,这些土人士兵到了这里,如果被迷了眼,做出违反军纪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朱由校先给秦良玉一个小小的警告!
秦良玉心中一凛,忙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约束手下的土兵,如果他们有人敢违反军纪,臣定当严惩!”
朱由校摆摆手道:“军纪的事情你和戚帅都不用管,朕会派宪兵过来,一来帮你们训练士兵,二来是为了整肃军规,你和戚帅只要研究好,在新装备下,步兵、炮兵、骑兵的协同作战就好,对了,近卫军骑兵被朕撒到草原上去了,等你们步兵完成训练,朕也会派你们出去练练手!”
戚金和秦良玉相互看了一眼,才齐声道:“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力为陛下效命!”
朱由校点头道:“朕相信你们的能力,戚帅深得戚少保的真传,秦将军也是久经战阵,所以朕很期待二位能为朕操练出一支无敌之师!”
戚金和秦良玉自然再三保证,朱由校将一名叫杨潇的宪兵官以及一千宪兵留下之后,便离开了步兵大营!
朱由校带着自己的侍卫,信马由缰一路往京城而去,此时正是春光灿烂,官道沿途的农田之中也有了农户耕种。
朱由校一时兴起,带着侍卫下了官道,往农田之中行去,到了一片田地的地头,朱由校调下战马,蹲下身去抓了一把泥土,攥了攥又扔回田里!
看着散落开来,颜色灰黄的泥土,朱由校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地的肥力不足,种下去粮食只怕收成也不会太好,不知道南京那边什么时候能把新粮种送来,如果误了农时可又要耽误一年了!”
乔旺金在朱由校身边护卫,听了朱由校的话,立即取出一个皮本子,翻了翻道:“报告,根据东厂五天前的奏报,南京那边已经派人护送新粮种和懂得种植的农户出发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田间耕地的农户到了地头,这是一家四口,一个满脸褶皱,须发花白的老汉,带着三个十八九到二十多岁不等的儿子!
这户人家应该是颇为贫苦,所以根本没有耕牛,三个儿子在前面拉犁,老汉在后面扶犁,一趟耕下来,四个人都是汗流浃背!
不过看见地头上来了不少穿着光鲜,骑马挎刀之人,老汉的三个儿子都有些畏惧,竟然不敢上前,倒是那老汉更有见识些,将犁铧放倒在地里,快步走上了地头!
“诸位官爷,不知来小老儿这地里有何贵干?”老汉一边恭恭敬敬的跪地叩头,一边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问道!
朱由校倒是不嫌弃老汉一身汗臭,伸手将老汉扶起来,笑问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当官儿的?”
朱由校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色描金的拽撒,也就是相当于明朝的运动服,他的护卫也是同样的款式,只不过颜色都是统一的黑色,而且衣服上没有任何绣纹!
所以朱由校倒是很好奇,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户,是怎么断定他是当官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章粮种到了
老汉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道:“您身边诸位爷穿的都是官靴,哪能不是官家的人?”
其实老汉也没把朱由校真的当做是官,毕竟朱由校年纪太小,今年还不满十七岁,而且生的粉白似玉,俊郎不凡,还带着侍卫!
所以老汉只当他是哪个贵人家的小少爷,闲着没事儿跑到地头来找乐子,至于说他是官爷,不过就是个拍马讨好的手段!
朱由校还真不知道这看似老实巴交了老汉,竟然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所以他看了看侍卫脚下的官靴,也只是莞尔一笑!
“没想到您老人家眼力这么好!他们都是您儿子?”朱由校夸了老汉一句,又指着那三个有些畏缩的年轻人问道!
“是嘞!”老汉点点头,老脸立时垮了下来道:“都是讨债鬼,等着吸干俺这把老骨头呢!”
“这话怎么说?”朱由校一愣,好奇地问道。
“唉!”老汉叹了口气道:“老大今年二十三了,老二二十一,老三十八,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可老汉家里穷的连张芦席都没有,哪家敢把姑娘嫁过来?”
朱由校皱着眉,看了看老汉家的地,问道:“这些地差不多有二十亩了,都是您家的?”
老汉没想到朱由校竟然打眼儿就看出自家土地的大小,点点头讨好道:“官爷好眼力,俺家有二十一亩地!”
朱由校又问道:“现在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又要交多少租税?”
老汉看了看朱由校,不知道这个俊俏的小少爷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如实道:“现在年景不好,一亩地顶多打三石多一点儿,这些地都是俺自己家的,所以没租子,去年顺天府的王老爷下了令,说是严查隐田和投献,又说以后顺天府的税都按户交,这么一来,俺家就算打六十石粮食,交五石就够了,剩下的,不但能吃一年饱饭,紧紧也能给老大说一房媳妇!”
说到这里,老汉似乎看到了希望,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只是这笑容没了讨好和做作,倒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老汉的大儿子听到老爹要给自己讨媳妇,也跟着笑了起来,看上去很憨厚!
朱由校对于吴炳瑞的政令是知道的,对此他也非常支持,顺天府虽然是京畿之地,但是勋贵和读书人家的隐田、投献却是不少!
吴炳瑞在奏折中很直白地点出,顺天府需纳税的田亩应该是三十七万顷,但实际上顺天府需纳税的土地,大多被投献到勋贵和读书人家里,现在剩下了不到二十万顷!
而按照大明的规矩,是按耕地面积收税的,也就是说不管顺天府还剩下多少耕地,都要收上去三十七万顷耕地的税,以至于这三十七万顷土地的税收,不得不集中到少数没有投献的农户身上,对此吴炳瑞采取的办法很直接,就是用尺子去量!
原本做这样的事情,勋贵和那些读书人势必要闹的,可是朱由校这个小皇帝不按套路出牌,他竟然安排锦衣卫南镇抚司做了顺天府的衙役!
也就是说吴炳瑞丈量土地的时候,身边永远站在锦衣卫的人,有这帮活阎王压阵,谁敢出来闹腾?
何况英国公张维贤主动将自家投献的土地全部清退,安安心心的去做兵部尚书了,面对那些找他疏通的勋贵,也是一脸义正言辞!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狗日的去看看,万岁爷的皇庄都纳税了,你他娘的有自己的免税田还不够,还要跟朝廷抢耕地,想死自己找凉快地方死去,别拉老子下水!
也正是在这种明里暗里的压榨之下,吴炳瑞才顺利地完成了顺天府的土地丈量,竟然让顺天府的税田增加到了四十二万顷!
要知道万历六年,张居正丈量全国土地,才弄出七百零一万顷,就这还比之前大明朝在册的田亩,多出来三百万顷!
而李进忠去了一趟大同,竟然从代王府一脉手中弄出来五十万亩耕地,这还是给他们保留了相当一部分土地的结果!
由此可见大明不是没有耕地,而是耕地都集中到了少数人的手里,如果只是单纯的土地兼并其实也没什么,可偏偏这些人攥着海量的耕地却不纳税!
反倒是那些拥有少量耕地的农户,承担了整个大明朝沉重的财政负担,这种情况下老百姓不造大明朝的反,那才是没天理的事情呢!
所以朱由校无条件支持吴炳瑞的土地清理工作,同时严令东厂在南方寻找玉米、土豆、地瓜这样的丰产作物。
在朱由校的构想中,以强权压着北方勋贵和读书人吐出自己多占的土地,再广泛种植高产作物,彻底解决北方缺粮的危机。
到了那时候北方就是大明朝的新粮仓,并且能够借助北方粮食的供应,让大明的军队,向着更远的地方进发!
朱由校一想这些便神游天外了,那老汉不知道眼前这位少年公子怎么了,直勾勾看着自家的田地不说话,难不成是看上了自己家的地?
就在老汉心中忐忑的时候,朱由校忽然看着他问道:“如果一亩地能产十石粮食会怎么样?”
老汉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官爷真是开玩笑,哪有一亩地出十石的粮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老汉就是死了都能笑醒喽!”
朱由校坚定地说:“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正说着,忽然官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朱由校的侍卫,立即有人飞奔到马匹前,取出手~弩拉开弩弦,上好弩箭,对准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其他的侍卫也都手按刀柄,神情凛然地注视着四周!
老汉和他三个儿子立时被这个架势吓傻了,父子四人哆哆嗦嗦聚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由校安抚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就在这时马蹄声已经到了近前,骑马的是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小太监,见到朱由校等人,小太监立即勒住奔马,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那小太监马上的功夫倒是不错,落地之后没有半点儿踉跄,弓着腰跑到侍卫外围,直接跪倒在地,用太监特有公鸭嗓喊道:“启禀万岁爷,王公公让奴婢请万岁爷回宫,东厂的人从南京带着新粮种回来了,另外还有好些个红眉毛绿眼睛的红毛番也到了,徐尚书带着他们在午门外请见!”
朱由校一听新粮种到了,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大喊大叫着道:“快回宫!”
喊完了,还不忘冲着老汉大笑道:“一亩地产十石的粮食到了,以后咱大明的老百姓再也不用挨饿了!”
没再管已经吓傻了的老汉一家,朱由校一家带着侍卫上马疾驰,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老汉一家直勾勾地看着朱由校消失的方向,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老汉的大儿子,呐呐地道:“爹!刚才那个小哥儿是当今的万岁爷?”
不过老汉并没有回答自己儿子,因为他已经晕过去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章 粮食就是国运
朱由校回到紫禁城的速度很快,在冲进午门的时候,便看到徐光启带着三个洋人等在那里!
不过朱由校现在可没时间管他们,只在进午门的时候吩咐了一句:“徐尚书,明日早朝过后,带他们来见朕!”
话音未落,朱由校已经带着人一路疾驰而去了!
徐光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朱由校竟然如此匆忙,但既然皇帝亲口吩咐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刚刚那位,就是贵国的皇帝陛下?”徐光启身变一个带着宽檐帽,穿着欧洲服饰的红头发中年男子,用略带生涩的官话,好奇地问道!
“是的,威斯曼阁下!”徐光启点点头道:“那位就是我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
自从那天献俘之后,大明帝国这个称呼,就很快蔓延开来,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很多人认为这个称呼更霸气!
“他很年轻,也很有朝气,但管理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显得有些太年轻了!”叫做威斯曼的洋人,耸耸肩说道!
“请你记住一件事,威斯曼阁下!”徐光启目光如炬,声音冰冷地说道:“在我们大明帝国,皇帝陛下是至高无上的,任何人敢私下品评陛下,都会被割去脑袋,这次因为你是洋人,不懂礼数,所以本官可以当做没听见,但再有一次,本官保证会亲手取下你的首级!”
很显然威斯曼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徐老头儿,会忽然变成这幅可怕的模样,他甚至被徐老头儿身上的杀气所摄,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一位站在威斯曼身边的传教士扶了他一把,然后用极其流利的大明官话对徐光启说道:“亲爱的保禄先生,作为主的信徒,您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应该是主,而不是一位人间的帝王,人间的帝王再伟大,终究会回归主的怀抱,惟有主才是永世长存的!”
徐光启因为信奉了天主教,所以他的天主教圣名叫保禄,也因为对于天主教的信仰,他对这个传教士还是很尊重的!
“尊敬的艾格教士,在西方你的话或许是对的,但这里是东方,在这里主和其他的神佛都是一样的,他只存在于我们的信仰之中,但陛下却是大明帝国,万里江山,亿兆黎民的主宰,只要陛下愿意,大明帝国无数的人都愿意为了陛下而死,这也包括本官在内!”
艾格教士显然不能认同徐光启的话,他还要争辩,却被威斯曼给拉住了,威斯曼用葡萄牙语说道:“算了,别和这些野蛮人争论这种事情,他们的皇帝只是个小孩子,或许明天我们就能用一些小玩意让他相信,我们是上帝的使者,到了那时候,就算让他把整个帝国送给我们也说不定!”
艾格显然并没有被威斯曼说服,他甩开了威斯曼,同样用葡萄牙语说道:“你就是个卑鄙的商人,你的嘴里根本不配说出主的圣名,我会告诉马哈奇上尉,不能把他们的事情交给你!”
说完,艾格教士便气呼呼地走了,另一个年纪不大,皮肤白皙细腻,金发碧眼的小个子洋人,也紧随他而走了!
威斯曼冲着徐光启耸了耸肩道:“您看,尊敬的徐大人,我好心规劝艾格教士,想让他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他却根本不领情,所以我说,让他见贵国的皇帝陛下,就是一个错误,搞不好我们都要受他连累!”
徐光启鄙夷地看了威斯曼一眼道:“虽然本官不懂贵国的语言,但本官的眼睛却不瞎,艾格教士虽然固执了一些,但他是个正人君子,可是你呢?威斯曼阁下,虽然你自称是佛郎机的贵族,可恕本官直言,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说完,徐光启也转身离开,只留下威斯曼无奈地摊开手,用葡萄牙语说道:“混蛋总比好人活的长久,这可是我祖父教给我的格言!”
回到紫禁城的朱由校,一路打马回来乾清宫!
老王安和李进忠都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到朱由校火急火燎的骑着马回来,老王安吓的对身边的小太监叫道:“还不去接主子,千万别让主子摔着!”
其实朱由校的骑术和武艺,在皇宫里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了,想要他骑马摔着还真不容易,不过对于老王安来说,朱由校永远都是个孩子,不管干什么都是危险的!
朱由校在到乾清宫前,一勒马缰,带住战马,顺势跳下马来,还没站稳就问道:“新粮种送回来了?在哪里?快带朕去看!”
老王安带着李进忠迎出来,一边给朱由校整理衣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新粮种就在宫里也跑不了,主子何必这么着急?万一摔着可怎么办?”
对于老王安的絮叨,朱由校还是挺享受的,他前世就是个孤儿,今生又是个孤儿,能有个人真心的关心他,朱由校感觉非常亲切!
“老王,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朱由校边走边道:“这些新种子关乎大明国运,朕怎么能不急?”
说话间朱由校已经进了乾清宫,此时在乾清宫正中央摆着十几个麻袋!
其中三个麻袋已经打开,里面露出了黄灿灿的玉米,圆滚滚的土豆,紫不溜丢的地瓜!
朱由校如饿虎扑食般冲到那些麻袋跟前,抓起玉米、土豆、地瓜,左看看右看看,高兴之余也总算放下心来!
“很好!”朱由校看够了之后,起身道:“把这些种子送到皇庄去,今年育种明年扩大种植,朕要五年之内,这些新作物传播到整个北直隶!”
老王安看了看那些种子,有些不安地说道:“万岁爷,这是不是太急了?万一这些东西收成不好,可是要出乱子的!”
“哈哈哈哈!”朱由校猖狂地大笑道:“老王,你就放心!这些都是救命的好粮食,等种出来你就知道了!”
李进忠见朱由校高兴,也过来凑趣道:“万岁爷说的是,这些种子一看就是好粮食,光看那个头儿就比麦子大多了,想来一亩怎么也能产个四五石,到时候百姓都种上了万岁爷御赐的新粮,肯定会对万岁爷感恩戴德的!”
朱由校看到李进忠,想起明天还要见徐光启带来的那几个洋人,便对李进忠招了招手,李进忠连忙颠儿颠儿地跑过去!
朱由校在李进忠耳边,低声交代了一阵,李进忠听的是眼睛发亮,等朱由校吩咐完了,李进忠点头哈腰地道:“万岁爷放心,奴婢保证让那些红毛番大开眼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章 下马威
要说南京那边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不但按照朱由校的意思找来了玉米、土豆、地瓜的种子,还把会种植这些作物的人也给弄来了!
对此朱由校当然是否满意,下令对南京那边有功的人大加奖励,然后将种子和人一起送到了一处皇庄!
至于剩下的事情,朱由校就不必去管了,反正赏格已经开出来,只要今年能够将这三种作物种植成功,所有参与者都会得到丰厚的奖励!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朱由校是深谙这个道理的,只要有银子在前面开路,新作物育种的事情,肯定不会有差错!
接下来朱由校就要见徐光启带回来的洋人了,而且为了能从洋人手里捞取更多的好处,朱由校可是精心准备了一番的!
翌日早朝之后,徐光启便带着威斯曼、艾格,还有那个年少的洋人,以及一个五十来岁,黑头发,黑眼睛,但却高鼻深目,看上去孔武有力的洋人,一起到午门外请见!
结果徐光启带着四个洋人刚到午门,就看到李进忠在午门外等候了!
李进忠见到徐光启立即迎上来,施礼道:“徐大人,您可来了,万岁爷正在御花园等着您呢!”
徐光启一愣,问道:“圣上怎么会在御花园?”
李进忠掩口一笑,瞥了一眼徐光启身后的四个洋人道:“这您就别问了,跟着咱家来就是了!”
徐光启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李公公带路了!”
李进忠回了礼,道了声:“您客气!”
随即李进忠直起腰,板着脸对那四个洋人说道:“你们这些化外的洋夷,粗鄙、奸诈、野蛮,见到万岁爷的时候,定要小心应对,若是惹得万岁爷生了气,就直接把你们都砍了,还有你们既然到了大明,就要懂得大明的礼数,见到万岁爷要三拜九叩,别拿什么膝盖不能打弯儿的鬼话糊弄,欺君之罪一样是死,知道了吗?”
艾格教士立即说道:“尊敬的大人,我是主的仆人,不能跪拜人间的君主,请你向贵国的皇帝陛下说明这一点,我希望贵国的皇帝陛下能理解!”
“嘁!”李进忠不屑地冷笑一声道:“你们那个天主教早在千年前的唐朝,就在我中土传播了,那时候你们还叫景教,既然那时候的传教士能跪拜唐朝的皇帝,现在你们就不能跪拜我大明帝国的皇帝了?如果你们是抱着这样轻视我大明帝国的心思,那就请回!而且从今以后,永远不要踏入我大明地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艾格教士一下子傻了,他没想到竟然千年前就有天主教的传教士来中土传教了,这些事情可是连教廷的文献中都没有记载啊!
其实也不怪这位艾格教士孤陋寡闻,其实景教是唐代时传入中国的天主教聂斯脱里派,也就是东方亚述教会。
这个教派起源于叙利亚,是从正教也就是东正教分裂出来的天主教教派,并在大唐贞观九年时经由丝绸之路传入中国!
景教作为最早传入中国的天主教派,其实在唐朝时还是挺兴盛,不但在长安有传播,甚至在不少地方都建有十字寺!
不过景教的运气太差,后来赶上唐武宗灭佛,结果景教也在废止之列,本来就基础浅薄的景教,经过这场劫难,也就在中华大地上消声灭迹了!
当然李进忠是不知道这些的,至于关于景教的话,是朱由校教给他,用来忽悠人的,结果还真把艾格教士给忽悠住了!
这位远渡重洋,打算在新大陆散播主的荣光的教士,被李进忠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也不知道这位看着有些奇怪的明朝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无奈之下只好将目光看向了徐光启!
老徐轻咳了一声道:“艾格教士,本官说过这里是大明帝国,圣上才是主宰者,所以你必须遵从大明帝国的礼数,否则是没人能帮得了你的!”
无奈之下,艾格教士只能屈服,无奈地点点头道:“好!我愿意向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叩拜!”
随后艾格教士又握住挂在胸前的十字架,用西班牙语说道:“万能的主,请您原谅我,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能让主的荣光,照耀这片土地!”
李进忠见艾格教士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什么,不耐烦地说道:“在万岁爷面前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否则恼了万岁爷,有你们好果子吃!对了,你们这些洋夷在我大明帝国无官无职,就连普通百姓也是不如,因此在万岁爷面前要自称小人,否则就是无礼,也是要重罚的!”
说完,李进忠也不再理会四个洋人,只对徐光启笑着说道:“徐大人您请!”
徐光启抱拳笑道:“李公公请!”
随后一行人在李进忠的引领下进了午门,一路往御花园走去!
走在紫禁城里,四个洋人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宏伟,并且美轮美奂的宫殿群!
结果走到一个地方,看到某些令他们惊奇的东西,就会发出惊呼,在被李进忠教训了两次之后,四个洋人也学乖了,再被震惊的时候,就只张嘴不出声了!
很快李进忠把他们带到了御花园,结果在进入御花园之前,就被乔旺金率领的侍卫给拦住了!
李进忠上前道:“乔侍卫,这些是请见万岁爷的洋夷!”
乔旺金低头看了看四个洋人,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道:“陛下正在见李大匠,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下!”
徐光启奇怪道:“圣上见李大匠有什么事情?可与我工部有关?”
乔旺金笑着道:“陛下正在试用李大匠带来的新式火枪……”
乔旺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御花园里传来了一声火枪的轰鸣,吓的四个洋人都是一愣!
那个粗壮的洋人,忍不住用葡萄牙语说道:“见鬼,我听到了火枪的声音,难道这个国家也有火枪?”
艾格教士板着脸道:“马哈奇先生,这个帝国虽然古老,但他们并不是野蛮人,事实上在他们眼中,我们才是野蛮人,就如同那个宦官叫我们洋夷,其实就是我们口中土著和野蛮人的意思!”
“什么?他怎么敢这么说我们?我要狠狠的教训他!”那个叫马哈奇的大胡子,显然是不通汉话的,被艾格教士一解释,立即就火了,他大叫一声,就要找李进忠算账!
结果马哈奇还没等动地方,就被乔旺金一把抓住肩膀,然后奋力抡了起来。
马哈奇没想到乔旺金不但个子大,力气也大的惊人,直接就被扔了出去!
噗通——
马哈奇直接摔在距离乔旺金十步开外的地上,还没等他爬起来,一柄锋利的马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章 米尼步枪
乔旺金的马刀是特制,因为他的个子大、力量足,所有朱由校很恶趣味的给他特别打造一柄加长、加宽、加厚的马刀!
这柄马刀长四尺,宽一寸,厚三分,重十一斤八两,可以说是马刀中的巨无霸了,乔旺金曾经用这柄刀创下过一刀横斩五竹的记录!
所谓斩竹,就是用粗三寸的竹筒装满铁砂,用来测试刀剑的锋利度,当然这也能测试持刀者的力量和用刀的手法!
在这项测试中,一般的宪兵使用普通马刀,通常能斩两竹,个别的能斩三竹,只有朱由校和乔旺金斩过五竹!
朱由校能斩五竹是因为他的刀法的确厉害,而且练功用药也得法,所以才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功力!
乔旺金就简单多了,他完全凭的是自己刀沉力猛,一刀下去五竹皆断,完全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可言!
现在大胡子马哈奇,就被乔旺金用他那柄足以斩下牛头的马刀指着,此时的马哈奇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乔旺金表达自己的臣服!
威斯曼则在一边目瞪口呆地惊道:“这个人是谁?难道他是大力神海格力斯吗?”
艾格教士摇摇头道:“他不是海格力斯,他是大明君主的侍卫,不过拥有这样的侍卫,那位君主显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把帝国送出去的人!”
艾格教士和威斯曼说的都是葡萄牙语,倒是也不怕有人能听懂,被刀架在脖子上马哈奇高声喊道:“看在上帝的份上,跟这个大家伙说些什么,我感觉他已经考虑怎么割下我的脑袋了!”
这时从御花园里出来一个小太监,他看见李进忠连忙小跑着过来,低声道:“李公公,万岁爷问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李进忠看着狼狈的马哈奇,冷笑道:“你去回万岁爷,就说洋夷不通礼数,被桥侍卫教训了!”
小太监连忙点头哈腰地道:“奴婢知道了!”
随后小太监由一路小跑着回了御花园,不大功夫,小太监又出来了,不过这次他步态庄重,神色倨傲!
走到御花园门口,便扯着嗓子喊道:“万岁爷有旨,洋夷生于蛮荒之地,不通礼数也情有可原,日后再行教训便是,今日先传徐大人带领洋夷见驾!”
徐光启躬身道:“老臣接旨!”
有了朱由校的旨意,乔旺金便收起了自己的刀,然后鄙夷地看了马哈奇一眼,又摆了摆手,挡在御花园门前的侍卫这才散开!
徐光启连忙对艾格教士说道:“告诉他们三个,千万要依礼行事,否则真要被圣上砍了脑袋,也不会有人给你们喊冤!”
艾格教士铁青着脸说道:“我要向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说明,我们不是来自蛮荒之地的野蛮人,我们是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来传播吾主光辉的文明人!”
李进忠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快些进去,万岁爷在等你们呢!”
徐光启当着李进忠没法多说什么,只能给艾格教士使了个千万别乱来的颜色,然后带着四人进了御花园!
初春的御花园,只是各色树木刚刚反绿,根本没有半点儿花团锦簇的样子,倒是里面时不时传来一声枪响,让四个洋人感到一阵阵的心惊!
一行人在太监了引领下,七拐八绕地走了好一阵,才到了一处八角亭前处!
此时的朱由校正在李老憨的陪同下,将一枚锥形的铅弹放入枪口,然后用通条夯实,拔出通条之后,朱由校架起火枪,瞄准前方百步外的木靶便扣动了扳机!
嘭——
伴随一声沉闷的枪响,枪口和药池同时有烟雾冒出来,但几乎在同一时间,百步外的木靶红心上,迸溅起一片木屑!
见到这样的情景,马哈奇的目光一缩,低语道:“这是什么火枪?怎么可能在八十米的距离上命中靶心?”
威斯曼此时也极其震惊,不过他关注的地方和马哈奇不一样,马哈奇关注的是火枪的射程和威力,而威斯曼关注的则是火枪本身!
朱由校手中的火枪,是一柄特制的前装线膛燧发火枪,他刚刚使用的锥形铅弹,就是后世短暂出现过得米尼弹!
在后世的记载中,米尼步枪号称最强前装步枪,因为使用了膛线和锥形带有软木垫的子弹,使这种使用黑·火·药的前装步枪,射程达到了可怕的九百米,精准距离可以达到五百米!
不过朱由校可不相信这种事情,毕竟在后世最先进的步枪,精准射击距离也不会超过五百米,那些能在千米外准确击杀人形目标的,都得是高精度狙击步枪!
所以仿制出米尼步枪之后,得出的测试结果显示,这种步枪最大射程能达到五百多米,精准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当然威斯曼关注的也不是这杆米尼步枪的性能,因为这种步枪是二百年后才会出现的东西,只不过被朱由校早早的鼓捣出来了,具体的性能威斯曼根本不知道!
威斯曼真正关注的是这支步枪的精美,精钢的枪管上浮雕这一条中华龙,龙口就是枪口,龙角向上收拢形成了准星,这种精美的雕工,威斯曼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真正让威斯曼目眩的是,这支步枪的枪托和护木上那精美无比,并且是用黄金镶嵌的花纹,威斯曼估计那至少用了半斤黄金!
“这绝对是一位富有的君主!”威斯曼低声嘟囔着,一双眼睛死活都离不开朱由校手中的步枪了!
“还不快跪下见礼!”李进忠见这四个洋人见皇帝竟然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连忙低声提醒!
“参见伟大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四个洋人在李进忠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喊道!
他们四个人种艾格教士的大明官话最好,喊的是字正腔圆,威斯曼差一些,但也能让人听懂,那个跟着艾格教士的少年,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喊的不错!
至于大胡子马哈奇,趴在打算叽里呱啦地一阵乱喊,谁都没听明白他到底喊的是什么!
朱由校饶有兴趣地看着四个洋人,将手中的步枪交给伺候的太监,这才笑道:“都起来!你们远渡重洋来到朕的国度,朕还是很欢迎的!”
“谢陛下!”四个洋人又在李进忠的指挥下谢恩,然后才站起身来!
这时朱由校已经走回八角亭,拿起桌上一支装着葡萄酒透明的高脚杯,轻轻的摇晃着!
“上帝啊!我见到了什么?这是梦!一定是梦!而且是一个无比美妙的梦!”威斯曼盯着朱由校手中的酒杯喃喃自语,看他的样子几乎都要昏过去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8章 信仰之辩(上)
朱由校看了威斯曼一眼,随意地挥了挥手,立即有侍卫过来,架起威斯曼就向外走。
“不!不要让我从这梦境中醒来!”威斯曼盯着凉亭之中的玻璃器皿,喃喃如梦呓你般地嘟囔着,好在他还保持着足够的理智,让他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等威斯曼被拖出去之后,朱由校看向了艾格教士、马哈奇还有那个年轻人!
“你们都是葡萄牙人?”朱由校声音平缓而富有磁性,展现出了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魅力!
“尊贵的陛下,我和我的弟弟奥莱莫斯是法兰西人,这位马哈奇先生是西班牙人,而那位被带走的威斯曼先生才是纯正的葡萄牙人!”艾格教士虽然很奇怪这位大明的皇帝没有将他们统称为佛郎机人,但还是很恭敬地回答道!
“你说的这位马哈奇应该是加泰罗尼亚人?据朕所知,欧洲只有加泰罗尼亚人才有这种黑发黑眼的人!”朱由校喝了口葡萄酒,笑吟吟地说道!
“是的!尊贵的陛下,马哈奇先生的确是加泰罗尼亚人!”艾格教士再次震惊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遥远东方古老国度的君主,对于欧洲并不是一无所知!
“呵呵呵!”似乎是看穿了艾格教士的想法,朱由校淡然一笑道:“中华与西方的交流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据中华史册记在,在汉朝时就有罗马帝国的人到达过中华,另外我们之间也有过共同的敌人,只不过你们并不知道罢了!”
艾格教士简直要疯了,他本来以为大明古老而封闭的帝国,不会对外界有什么了解,可现在来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似乎他们只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但对于世界却并不陌生!
为了能与面前这位年轻的帝王更好的交流,并且更多的了解这位帝王,艾格教士顺着朱由校的话,带着一丝讨好地问道:“伟大而博学的君主,请问东方与西方都面对过哪些共同的敌人呢?”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上帝之鞭阿提拉你应该知道?”
艾格教士点头道:“当然,那位强大的匈奴君主,曾经是整个欧洲的噩梦!”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中华与匈奴打了几百年,最后在一位伟大帝王的率领下,匈奴人被我们汉人从草原上赶走,他们一路向西,逃到了遥远的西方,却导致了东西罗马帝国的覆灭!”
“这不可能!”艾格教士和他的弟弟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他们脸上露出的不可思议,简直就像见到了上帝!
“没什么不可能的!”朱由校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分戏谑,继续道:“横担欧亚大陆的奥斯曼帝国,是被唐朝君主打跑的突厥人建立的,还有被欧洲称为黄`祸的蒙古人,他们也曾统治中华,不过被朕的祖先击败,并驱逐出来去了,现在大明帝国还在和蒙古人作战,朕的国都之中还有蒙古人奴隶,你看中华与欧洲虽然远隔万里,但相互之间的联系却从来没有中断过,只不过这种联系是间接而且痛苦的!”
“上帝啊!请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我感觉这个世界如此的不真实!”艾格教士在胸前画着十字架,用颤抖的语气低语着,显然这位虔诚的教士被彻底的震惊了!
这时艾格教士在的弟弟奥莱莫斯忽然问道:“尊贵的陛下,您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朱由校这才注意到这个年轻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道:“如果你给朕做贴身侍卫,那么朕可以带你去皇家图书馆,在那里你可以得到你的答案!”
奥莱莫斯秀气的眉毛一跳,连忙低下了头,艾格教士也有意无意地将奥莱莫斯挡在身后,用谦卑的语气道:“尊贵的陛下,您的话是让人信服的,小人作为传教士不远万里来到您的国度,是想传播上帝的荣光,让您的国度被上帝守护,所以小人请求您,允许小人在您的国度中传教!”
朱由校无所谓地说道:“你想传教这不是什么大事,朕的工部尚书徐光启大人就是一位天主教徒,不过你要清楚一点,在中华一神论是站不住脚的,所以你要做好你的信徒去烧香拜佛,祭拜祖先的准备!”
说到自己的信仰,艾格教士好似变了个人,他直起身,用虔诚的语气道:“尊贵的陛下,上帝的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他是世人的救主,您的帝国无疑是伟大的,但您的臣民没有信仰,无法得到上帝的庇佑,只有您的子民信仰全能的上帝,才能让他们升入天堂,否则不管是谁都会堕入地狱!”
“住口!”徐光启大喝一声,怒视着艾格教士道:“你怎么敢在圣上面前胡说八道?圣上乃是天子,岂可与凡人相提并论?”
艾格教士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连忙低下了头,诚恳地道:“尊贵的陛下,请原谅小人的无礼……”
没等艾格教士说完,朱由校便阻止了他,艾格教士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以为朱由校发火了,如果得罪了面前的帝王,那他伟大而的传教事业将遭受沉重的打击!
朱由校起身走到艾格教士面前,沉声问道:“你所说的信仰是什么?”
艾格教士感受到朱由校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虽然他忍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坚定地地说道:“小人所说的信仰,是信奉万能的上帝,只有信奉上帝,才能得到救赎!”
朱由校摇了摇头道:“你们把信仰解释的太狭隘了,信仰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相信和崇敬,这种相信和崇敬不一定非要针对上帝,对于人、对于物都是一样,只要坚定地相信你所相信的东西存在,并且相信自己的信仰能带给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叫做信仰,所以在这方面中华要比你们欧洲更灵活,也更虔诚!”
艾格教士平复一下心情,同时整理了一下思绪,微低着头说道:“尊贵的陛下,您的智慧可以照亮整个东方,只是信仰既然要虔诚,那么就必须单一,可是小人在您的国度,根本看不到任何拥有单一信仰的人,即便是那些信奉了佛祖或者道君,并且为自己的信仰抛弃了自我的人,见到对方的神也会下拜,在小人看来这完全是对自己的信仰不忠诚的表现,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信仰,他们相信的只是那些神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如果那些神不给他们好处,您的子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的神!”
“哈哈哈哈!”朱由校闻言忍不住大笑道:“你这话可实在太有意思了,难道你们信奉上帝就不是为了好处?如果有一天上帝说即便信仰他,也上不了天堂,不信仰他也下不了地狱,还会有多少人信仰他?”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9章 信仰之辩(中)
艾格教士此时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他有些激动地说道:“尊贵的陛下,请您收回您的话,因为您的话是对上帝的亵渎,用贵国的话说,那是会招来灾祸的!”
徐光启吓的脸都白了,正要再次呵斥艾格教士,朱由校却一抬手制止了他,徐光启无奈只能躬身退下,心里却把艾格教士给骂惨了!
朱由校看着艾格教士道:“朕作为天子也是有自己的信仰的,不过朕信仰的不是某个神,而是信仰上天和自己的祖先,在我中华这叫敬天法祖,今天朕到是可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跟你辩论一下到底谁的信仰更加有用,更真实!”
艾格教士抚胸施礼道:“感谢您的宽容,小人愿意接受您的挑战!”
朱由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那么就请艾格教士先阐述自己的观点!”
艾格教士倒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上帝是万能的神祗,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是他创造了整个世界和我们这些卑微的世人,为了指引我们这些天生带有原罪的迷途羔羊,上帝将他唯一的儿子派到人间,传播他的话语,无私的让人们信仰他,也只有信奉了上帝人才能救赎自己的原罪,最终投入上帝的怀抱,所以小人恳请陛下,放下对上帝的成见,真心的投入上帝的怀抱!”
朱由校点点头道:“既然你说上帝是万能的,请问上帝能否创造出一块他自己都举不起来的巨石呢?”
这是一个抬杠的终极理论,不管是上帝还是其他的神,既然号称万能,那么这两件事总有一件是做不到的,既然做不到那就不是万能,既然不是万能,信你干什么?
国人艾格教士的眼睛也长了,脖子也粗了,脸也红了,他一个中世纪的虔诚小白,怎么能够跟朱由校这个被信息爆炸轰击过的百变妖魔相提并论?
“不!不对!上帝是万能的,可是……可是……”艾格教士目光呆滞地嘟囔着,他实在不知道上帝到底能不能造出一块自己也举不起来的石头!
“好了!”朱由校怕把这个小白弄疯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你可以慢慢去想,今天就到这里!”
艾格教士如同一条在泥地里快要窒息的鱼,被人一脚踢进了臭水沟,总算缓过一口气来,但这家伙显然是个死心眼儿,并不想就这么输掉这场辩论!
“尊贵的陛下,由于小人学识浅薄,您的问题实在无法回答,但您信仰的天和祖先又是否能创造出自己也举不起来的石头呢?”
朱由校耸耸肩道:“朕从来没说天和华夏祖先是万能的,所以不管是天还是华夏祖先,创造不出那样的石头都是应该的!”
“呃!”艾格教士好似又被扔到了泥地里,再次窒息了!
“尊贵的陛下!”奥莱莫斯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道:“您的博学和睿智都是无与伦比的,可那也只是巧舌如簧的诡辩,您依然无法证明您信仰的伟大!”
朱由校看着奥莱莫斯,露出玩味的笑容,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戏谑,这样的目光让奥莱莫斯有些害怕,不自觉的躲闪着朱由校那有些灼热的目光!
“这样!”朱由校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朕可以跟你们比一比,看看是你们信仰的上帝厉害,还是朕信仰的天和祖先厉害,你说怎么样?”
奥莱莫斯,轻咬了一下嘴唇,蓝宝石一样的眸子流转,似乎在考虑朱由校这个提议中有没有什么阴谋,不过为了能扳回一程,奥莱莫斯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好的陛下,我们同意您的提议,那么您希望怎么比试?”奥莱莫斯梗着脖子说道。
“很好,朕欣赏你的勇气,这场比试很简单,就是朕提出一个要求,你们提一个要求,双方的信仰谁能做到,就算谁赢!”朱由校脸上的笑容很开朗,但却散发着偷到母鸡的狐狸般的笑容!
虽然对朱由校的笑容心存疑虑,但艾格教士和奥莱莫斯为了能扳回一局却不得不接受,在他们看来神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不管信仰的是什么,都不可能做到立刻实现许下的要求,那么如此一来这场比试至少也是平局!
虽然刚刚艾格教士被问的哑口无言,但只要这场比试能以平局收场,总还不算输的彻底,到时候再提传教的事情,也就不至于无法开口!
抱着这样的心思,艾格教士向朱由校欠身道:“尊贵的陛下,我们完全同意进行这样一场比试,这里是您的国度,您也是人世间最高贵的人,那么就请您先提出要求!”
朱由校自然听出,艾格教士强调他是人世间最尊贵的人,其本意还是说上帝才是真正的主宰,不过对此朱由校也不介意!
“既然如此,朕就不客气了!”朱由校背着手说道:“既然艾格教士是虔诚的信徒,那么你是能让朕看到上帝呢?”
对于如此刁钻刻薄的要求,艾格教士根本没有在意,他只是握着胸前的十字架说道:“上帝是世界的主宰,您信仰他自然就能见到他,如果您不信仰他,上帝自然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朱由校摆摆手道:“现在是比试不是辩论,所以要么你让朕见到上帝,要么就认输,其他的就不必说了!”
艾格教士只好说道:“既然如此,小人只能认输了!不过陛下能让天和祖先出现在小人的面前吗?”
说完这句话,艾格教士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朱由校满脸笑意的指了指头顶!
在众人的头顶上,蔚蓝的天空中几朵洁白的云正在飘过,但此时艾格教士的心头却被乌云笼罩!
奥莱莫斯却不想就这么认输了,他强辩道:“陛下,您不能用这种文字游戏去欺骗虔诚的信徒,虽然我的哥哥无法让上帝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是上帝是无所不能的,他能劈开海洋,让摩西带领族人走出埃及,也能降下洪水让所有背弃他的人灭亡,可是您的天能做什么?它只能笼罩在我们的头顶,却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您让我们见到的是现实存在的天,而不是您信仰的天!”
啪——啪——啪——
朱由校忍不住为奥莱莫斯的机智鼓掌,但是艾格教士和奥莱莫斯都没从他的脸上看到失望的神色,也就是说面前这位帝王并不认同奥莱莫斯的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0章 信仰之辩(下)
艾格教士实在不愿意输掉比试,因此只能强撑着说道:“尊贵的陛下,奥莱莫斯的话很有道理,作为尊贵的君主,您不应该只是如此玩弄文字,因此小人请您对奥莱莫斯的话做出驳斥,否则小人即便失去生命,也不会认输!”
朱由校点点头道:“你们的执着,以及对信仰的坚定,让朕非常佩服,不过这无法避免你们的失败,你们说朕让你们看的天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不是朕信仰的那个天,那么请问造成洪水的暴雨从何而来?令人恐惧的雷霆从何而来?能摧毁一切的飓风从何而来?能够掩埋大地的暴雪从何而来?”
一连串的问题,让艾格教士和奥莱莫斯无法回答,因为这些天灾都是从天而降,那么天所带来的现实的恐怖和上帝所带来的虚幻的恐怖,哪个更真实?哪个更让人绝望?
艾格教士深吸口气道:“尊贵的陛下,这些天灾或许就是上帝对那些不信仰他的人的惩罚,这恰恰证明了上帝的伟大!”
朱由校轻蔑地一笑道:“这就是你们这些上帝的信徒和我们中华百姓最大的区别,当你们身处这些恐怖的天灾之中,你们能做只有祈祷,活下来是上帝开恩放过了你们,死了就是上帝的惩罚。”
奥莱莫斯不服气地说道:“陛下,人类是渺小而卑微的,但我们面对不可战胜的灾难,除了祈祷还能做什么?”
朱由校昂首朗声道:“我中华民族历经五千年繁衍生息,所经历的灾祸不计其数,可是当滔天的洪水涤荡大地之时,我们的祖先在圣明的君王率领下,开山劈石用开凿出来的河道,将洪水束缚住!当恐怖的病魔肆虐人间时,我们有仁主尝遍百草,寻找出治病救人的良方,当有强敌侵略我们的家园时,我们有勇敢无畏的勇士,将敌人击败,守护整个民族的传承!”
说到这里,朱由校鄙夷地看着艾格教士,继续说道:“可是你们呢?洪水肆虐之时,上帝只让诺亚救了他自己的家人,其他的人都被洪水消灭。当病魔肆虐之时,上帝没有理会你们的祈祷,也没有人想着如何战胜病魔,你们只是靠着烧死无辜的女子,获得虚无的慰籍。最可笑的是,当强大的敌人冲入你们的家园,你们不去想办法战胜他们,却将之冠以上帝之鞭的名号,为敌人的侵略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艾格教士和奥莱莫斯被朱由校说的脸色惨白,他们实在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因为不管是传说还是史实中的天灾人祸,西方都无所作为,完全处于跟着感觉走的状态!
到是马哈奇因为听不懂官话,不知道朱由校和艾格教士、奥莱莫斯在说什么,只能杵在那儿傻乎乎的站着!
朱由校扫视着已经呆若木鸡的艾格教士和奥莱莫斯,傲然地说道:“我中华民族之所以敬畏天,是因为天道无常,可以降下无法阻挡的灾难,但我中华民族的祖先,凭借着智慧与勇气战胜这些灾难,护佑着我中华民族一路走到今天,这就是我们的敬天法祖,既要敬畏天道无常,又要效法祖先战天斗地,这就是为什么五千年来,在西方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文明和帝国兴起又衰落,可在东方,我中华民族却始终屹立不倒,这回你们是否还认为朕让你们看的天,不是朕所信仰的天了?”
艾格教士无奈地跪倒在地,叩头道:“尊贵的陛下,小人输了,可小人还是坚持对上帝的信仰,所以请陛下准许小人在陛下的国度传教!”
朱由校无所谓地一笑道:“其实朕根本不在乎你是否传教,因为在这片土地上,任何神明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成为老百姓利用的工具,任何信仰也都需要本土的改良,才能更好的传播,所以这一点朕希望你能有个准备!”
艾格教士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传教权利,可是朱由校的话却如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只要一想到在将来可能会有无数的信徒,跑到上帝的圣像前烧香磕头,许下自己的愿望,期望上帝如阿拉丁遇到的灯神一样,实现他们的愿望,艾格教士的心就莫名的绞痛!
可这是一个及其难得的机会,还没有人拿到过这个庞大帝国皇帝颁发的传教权,可是他却做到了,只要将这件事报告给梵蒂冈教廷……
艾格教士仿佛看到了教皇陛下捧着红衣主教的袍服向他走来,无数的信徒冲着他欢呼,在这一刻艾格教士的心里不禁被沸腾的热血充满!
经过了复杂的心理活动,艾格教士终于还是面对了现实,他恭恭敬敬叩拜朱由校,高声说道:“小人谢主隆恩!”
摆平了艾格教士,朱由校又将目光投向了始终满脸懵X的马哈奇,问道:“这个马哈奇是干什么的?”
朱由校这句话是问的艾格教士,因为他已经看出马哈奇不通官话,所以也没跟他白费功夫!
艾格教士立即说道:“尊贵的陛下,马哈奇先生是一位退役的军官,据他自己所说,他曾经隶属于西班牙王室卫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优秀军官!”
虽然听不懂官话,但马哈奇却不傻,他已经意识到现在面前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正在询问他的情况,所以马哈奇特意挺直了腰杆儿,做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朱由校只是看来马哈奇一眼,又问道:“那么这位身经百战的优秀军官,为什么要来见朕呢?”
这次没等艾格教士说话,徐光启便抢着说道:“启奏陛下,当日陛下命老臣在澳门招募洋人军官,所以这次老臣就招募了二十个,这个马哈奇就是他们的头领,其他人都被老臣安排在客栈之中了!”
朱由校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可是他见马哈奇连语言都不通,根本没办法传授讲解西方的战法和军事知识,未免有些失望!
“要想利用这帮洋鬼子,看来要先解决语言问题啊!”朱由校心中正在琢磨,却又看向了艾格教士!
“有办法了!”朱由校在心里有了计较,对艾格教士说道:“艾格教士,你若是想传教,势必要修建一座教堂,可是你现在有这个财力吗?”
艾格教士脸上又是一红道:“尊贵的陛下,小人真的没有这样的财力,不过只要小人还拥有一颗热爱上帝的心,小人相信一定能筹到建设教堂的钱!”
朱由校又露出狐狸般的笑容道:“朕可以给你一笔银子,不过你要帮朕办件事,不知道艾格教士有没有兴趣?”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1章 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艾格教士本来正灰心丧气,但听到朱由校说要给他银子,立即来了精神,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尊贵的陛下,您的仁慈和慷慨足以照亮黑夜,小人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朱由校指了指马哈奇道:“朕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教会马哈奇和他那些同伴汉话,不过朕没多少时间等你,所以只能给你三个月时间,当然,朕会先给你银子让你建造教堂,不过如果三个月后你不能让马哈奇他们掌握基本沟通的能力,你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艾格教士虽然心中忐忑,但为了自己的使命,他还是郑重地说道:“尊贵的陛下,请您放心,小人会全力以赴的!”
朱由校点点头,又看徐光启说道:“徐爱卿,你这次的事情办的很好,艾格教士和那些西洋军官的事情以后也请你多费心,你可以告诉他们,在没进入朕的军队之前,朕可以付给他们每个月十两银子的饷银,等他们加入了朕的军队,饷银会根据他们的能力的计算,现在你带着他们退下!”
徐光启躬身道:“老臣明白,老臣告退!”
随即,艾格教士、奥莱莫斯、马哈奇在李进忠的指挥下,叩头告退!
朱由校又对李进忠说道:“把刚刚那个人带进来!”
李进忠应了,便急匆匆离开!
朱由校这才对李老憨笑道:“李大匠,这种新式的线膛火枪每个月能制造多少?”
李老憨刚刚看了一阵西洋景,见朱由校问话,连忙回道:“万岁爷,这种火枪虽然厉害,可枪管儿里的膛线实在太难掏了,十根枪管儿只能出一两根,所以现在坊里一个月就拿出一百根枪管儿练手,这样的话一个月最多能打造二十多支,不过现在已经有人在琢磨用车床掏膛线了,如果成了的话,一个月千把支还是没问题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很好,就这么着!这次朕对火器坊、玻璃坊很满意,你回去带两万两银,两边儿各一万两,照规矩把银子发下去,然后把单子报上来!”
李老憨喜的见眉不见眼,连忙叩头谢恩,至于朱由校所说的规矩,是朱由校给造办处设置的奖惩条例,其中详细地规范了造办处奖励和惩罚的制度,同时要求所以奖惩都要建立文档,上报司礼监!
当然为了避免有人徇私舞弊,造办处现在也是东厂关注的重点,而且司礼监也会定期查账,不定期检查,总之就是尽力避免造办处腐化!
李老憨走了之后,威斯曼再次被带到了朱由校面前,这位无耻的混蛋,再次出现在朱由校面前时,一双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看着朱由校的目光中甚至带了一丝丝虔诚的意味!
“你叫威斯曼?”看着趴在地上的威斯曼,朱由校摇着手里精美纯净的玻璃杯问道。
“是的!伟大而富有的陛下,小人就是威斯曼,是葡萄牙的贵族!”威斯曼看着那炫目的酒杯,感觉自己嗓子眼儿都在冒烟,这不是渴的,而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美的玻璃酒杯!
“你是个商人,朕要跟你做些生意,可是朕却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朱由校喝了一口葡萄酒,玩味地说道。
“伟大而富有的陛下,威斯曼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商人,不管是什么生意,只要交给小人都会让您获得丰厚的利润!”威斯曼连忙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能与面前这位帝王做生意,会带来多少金子!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上来看看,朕面前的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朱由校指了指面前桌上的器皿说道!
“没问题!小人游走世界各地很多年了,对任何商品的价格都非常了解!”威斯曼说着就快步走入了凉亭!
对于威斯曼这种突兀而无礼的举动,倒是没人怕他会伤害朱由校,因为没人相信这个贪婪而蠢笨的洋人,会近得了朱由校的身前三尺!
其实朱由校面前的桌上并没有摆放什么器皿,只有一只高脚杯,一只金丝盘龙玻璃酒壶,一只装水果的镂空百花争艳果盘!
虽然只是区区三间器皿,却都是造办处和官窑的手笔,那件镂空百花争艳果盘自不必说,色彩艳丽,画工精美,瓷质温润如玉,一看就就是巧夺天工的精品!
两件玻璃器皿则是出自造办处的玻璃坊,这是由原本的琉璃坊升级而来的,现在的造办处玻璃坊,不但能生产纯色的玻璃器皿、平板玻璃、玻璃镜,还在朱由校的指导下生产出了各种彩色的工艺玻璃制品!
那只金丝盘龙酒壶就是玻璃坊生产的极品,一只圆肚直口的玻璃酒器,上面盘着一条金翅金鳞的神龙,让人看着就感觉一阵阵的发晕!
威斯曼现在就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脸上的汗水也忍不住地淌下里来。
这倒不是说威斯曼没见识,他虽然人品被艾格教士贬低的一无是处,但好歹也是个没落贵族,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好东西!
这次威斯曼来大明,主要是他意识到美洲的黄金、白银在欧洲愈发的泛滥,那些欧洲贵族们拿着真金白银,自然是要享受更舒适奢侈的生活!
来自东方的丝绸、瓷器、茶叶就成了欧洲贵族炫富的资本,如果一个贵族身上没有丝绸,家里没有瓷器,不能在午后喝上下午茶,哪怕他家是用金子堆砌的,也没脸出来见人!
不过当威斯曼千辛万苦地到了大明之后,他才发现这桩买卖并不好做,因为尽管荷兰人控制了台湾,葡萄牙人控制了澳门!
但大明却不是非洲和美洲那些富有却落后的国度,虽然这个庞大的帝国没有进军世界的心思,可要想用枪炮轰开大明的国门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在全世界疯狂劫掠的欧洲人,在大明只能老老实实的做生意,用辛苦从欧洲、美洲运来的白银,从大明人的手中换取丝绸、瓷器、茶叶!
由于货源被控制在大明人的手中,定价权自然也就被控制在大明人的手中,尽管一件瓷器从大明运到欧洲,可以获得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利润,可威斯曼手头的资金,却让他根本无法参与到这桩生意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澳门留连的威斯曼听说大明帝国的皇帝要招募工匠、学者、军人、商人,他才本着碰碰运气的心思,跟着跑到了北京!
可是在此时此刻,威斯曼感觉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自己招手!
“上帝啊!只要把这三件东西弄回欧洲,就算西班牙的公主都会愿意因为它们嫁给我!”威斯曼在心里呐喊,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器皿!
“如果有人能独家经营这些器皿,你说他会不会成为欧洲最富有的人?”朱由校看着威斯曼那贪婪的模样,笑呵呵地问道。
“不!”威斯曼下意识地答道:“如果有人能独家经营这些神奇的宝物,他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不!”朱由校脸上笑意更浓:“这些是朕手下的匠人制作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只能是朕!”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2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对于朱由校的话,威斯曼无比的认同,而且能和这样一位堪称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做生意,威斯曼也感到无比的激动!
可是威斯曼很快发现他激动的有些早了,因为朱由校轻轻拍了两下手,五个宦官从曲径通幽处走出来,前面三个手里捧着用红色丝绸罩着的方盒,后面两个抬着个一人多高的方框,也是用红色丝绸罩的严严实实!
五个宦官走到凉亭前站定,朱由校起身走出凉亭,他来到第一个宦官前,揭开红色的丝绸,随手扔在一边!
威斯曼没去看那红绸下罩着的东西,而是将目光瞟向那飘落的红绸,心中暗道:“上帝啊!如此精美的绸缎就这么随便的扔了,这简直太奢侈了!”
“威斯曼,你在看什么?”朱由校见这个卑劣的家伙,竟然在看一块红布,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伟大而富有的陛下,小人……”威斯曼正要用恶心的马屁化解眼前的尴尬,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宦官捧着的盒子上时,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那盒子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是十几面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玻璃镜,这些玻璃镜最大的不过巴掌大小,小一些的甚至比高脚杯的杯口都大不了多少!
不过这些玻璃镜都镶嵌在金、银、象牙、木料上,那些镶嵌物不管珍贵还是普通,都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可以说这些玻璃镜,每一件都是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上帝啊!您让我看到了什么?这可是玻璃镜,是那帮威尼斯人的金子!可是它们却出现在了东方,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威斯曼捧着一面象牙雕花,巴掌大的玻璃镜,嘟嘟囔囔地念叨着!
不过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威斯曼说的是葡萄牙语,所以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从他的表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家伙好像要疯了!
朱由校看着威斯曼,心中暗道:“这货也太脆弱了,真要是给刺激疯了,老子还得再去找一个,那可是要耽误很多时间的!”
想到这里,朱由校挥了挥手,让其他几个宦官退下了,然后将威斯曼手中的玻璃镜拿起里,说道:“这些在大明帝国不过都是些小玩意,但在欧洲却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如果你能把这些东西带到欧洲,相信你会成为欧洲所有王室的贵客!”
“伟大而富有的陛下!您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不……您就是上帝,您就是救主,威斯曼愿意成为您最忠诚的仆人,您有什么命令就吩咐您的仆人!”威斯曼颤抖地贵在朱由校的面前,亲吻着朱由校的靴子!
“行了!起来!你的上帝只有一个,那就是黄金!如果你想得到你的上帝,就去给朕找来西方的学者和工匠,尤其是手艺精湛的船匠,每找来一个朕就给你一面这样的小镜子,依朕看你只要能拥有十面这样的小镜子,根本不用回欧洲就能成为富翁,而你得到的银子足以让你筹办一船精美的瓷器、玻璃器皿、丝绸,你觉得把这些东西运回欧洲,能换回多少财富?”朱由校挪开自己的脚,用带着诱惑的语气说道!
威斯曼再次陷入了疯狂的臆想之中,在他的想象之中,他驾驶着满载瓷器、丝绸、茶叶、玻璃镜的大船,乘风破浪回到欧洲。
在他的船靠岸之后,数不清的人高举着金币向他涌来,无数的美丽姑娘向他抛着媚眼儿,所有欧洲王室都给他送来邀请函!
总之,他威斯曼一时间成了整个欧洲的宠儿,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以认识他为荣,而那些曾经看不起他,嘲笑他的人,现在只配舔`他的靴子!
也难怪威斯曼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在二十年前,也就是1600年法国国王亨利四世和王后玛丽.美第奇结婚时,威尼斯国外送给玛丽王后一面玻璃镜,价值十五万里佛尔,相当于一万两千五百个金路易!
那可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虽然随着威尼斯人玻璃镜工艺的不断成熟,玻璃镜的产量也不断提高,但不可否认,玻璃镜在当时的欧洲依然是顶级奢侈品!
其珍贵的程度足以与东方丝绸、瓷器媲美,也是整个欧洲最为珍贵的手工商品,这让威尼斯人赚到了无数的财富,可以说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玻璃镜,让整个欧洲都在眼红威尼斯!
但是威尼斯人很聪明,他们知道玻璃镜的珍贵,更知道玻璃镜制作其实很简单,所以把制作技术隐藏的很好,甚至把玻璃镜匠人关在一座小岛上,让所有人都无法窥视玻璃镜的制作工艺!
威斯曼如果能找到另外一个玻璃镜的供应商,那么无数的财富自然就会涌进他的腰包,何况这位新供应商手里还攥着其他三件风靡欧洲的奢侈品!
“呼!”威斯曼总算是从臆想中清醒过来,因为他意识到,现在这个机会其实并不属于他!
原因很简单,威斯曼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商人,他能见到朱由校完全是机缘巧合,那些真正的大商人都在忙着跟大明的海商做生意,没人愿意千里迢迢的跑到北京来!
可是那帮嗜血的鲨鱼如果知道北京有玻璃镜,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驾着海船来到北方,用他们手中成山的白银,换取那些亮晶晶的小东西!
“不!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条商路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威斯曼在心里暗暗发着狠,甚至他的眼睛已经透出饿狼般的目光!
“伟大而富有的主人,您最卑微的仆人威斯曼,会为您带回最优秀的学者,最能干的工匠!”威斯曼趴在朱由校面前大声地叫喊着,好似只有声音足够大,才能表现出他的诚意!
“你是一个为了金子可以出卖上帝的混蛋!”朱由校笑呵呵地说道:“不过朕觉得你能为朕办好这些事情,所以朕任命你为大明帝国皇家商行的二掌柜,负责皇家商行在欧洲的贸易,你的上司叫王石头,这两天你可以去见见他,并根据他的要求行事,随后你们要带着无尽的财富跟着李进忠一起出发,去换回朕想要的一切,朕会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遵命!伟大而富有的主人,您最忠实的仆人会完成您的命令!”威斯曼恭恭敬敬地叩头,然后快步离开了!
朱由校看着威斯曼的背影,对李进忠说道:“这是一个绝对无耻的家伙,所以你要看好他,如果他敢偷奸耍滑,就直接扔到海里!”
李进忠躬身道:“奴婢遵命!”
老王安这时问道:“主子爷,那个传教士用不用派人看着?”
朱由校摇了摇头道:“那是一个虔诚的人,他要做的只是传教,就没必要盯得太紧了!”
老王安躬身道:“奴婢遵旨!”
不用盯得太紧,但还是要盯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3章 扫荡
新粮种和洋人的事情,在偌大的北京城里,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倒是朱由校在广德楼上题的词,在京城文人圈子里传扬开来!
不少人都到广德楼去看过,虽然这些人对词本身褒贬不一,但对于朱由校的一笔字却是广受好评,甚至不少人当场临摹,以示对御笔的崇敬!
当然朝中的大佬们不会关注这种小事,他们关注的是小皇帝派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前往南方了,这事儿小皇帝没打算瞒着人,所以整个京城注意小皇帝动静的人都知道。
有东林党的人去找刘一燝,想从刘一燝嘴里获得这支骑兵的目的,刘一燝对此并没有隐瞒,他对前来打听的人说道:“圣上说过要给顺从的人惊喜,那支骑兵就是去送惊喜的!”
来人问道:“既然是赏赐,为什么要派骑兵?”
刘一燝冷笑道:“惊喜不再骑兵里,而在李进忠手里,骑兵是去送惊吓的!”
随后刘一燝将来人请出了宅邸,并且闭门谢客,除了上朝之外,连门都不出了!
虽然刘一燝什么人都不见了,但消息透露的已经足够了,整个京城官场无数人在写信、送信,不知道多少家的下人被打发出去,飞马往南方送信!
就在北京城热热闹闹过日子的时候,草原上一支足有三万人的骑兵,踏着刚刚返青的草地,如风般奔驰!
这支骑兵所到之处,蒙古人的营地全都被连根拔起,老人和孩子直接斩杀,青壮男女被成串儿的捆绑起来,刚刚被解救出来的汉人奴隶,骑着马放牧着他们昔日的主人!
这就是李如柏率领的近卫军骑兵,多出来的四千人则是曹文诏率领的大同第一军!
虽然大同第一军现在算得上九边第一强军了,可跟近卫军骑兵一比,这些跋扈的兵痞不禁感到相形见绌,不说别的,光是近卫军骑兵的那一身装备他们就比不了!
近卫军骑兵现有兵员两万五千人,全员装备新式马刀、手~弩、钢片布面甲。另外还有五千人装备了燧发火枪,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带了二十门佛郎机钢炮!
这种由造办处火器坊铸造的全钢佛郎机炮,炮身重量至于二百四十斤,配备五个全钢子铳,这种重量的火炮,只要装在双轮炮架上,一匹马就能拉着飞跑。
当然火炮还必须配备弹药,所以造办处的人还打造了四轮箱车,这种箱车其实跟戚家军的箱车很相似,只不过这种用来装载火药、炮弹,还能拖拽火炮的箱车,没有什么防御力,甚至不能被攻击到,否则真就是鸡飞蛋打了!
李如柏之所以带这种刚刚出产的火炮出来,其实就是为了测试火炮的性能,就连操炮的人也是造办处派来的工匠!
起初李如柏并不看好这种轻薄的火炮,甚至认为这种炮只要一开炮就会炸膛。
不过当新式佛郎机钢炮投入战斗之后,李如柏便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二十息一炮的射速,三里半的射程,在野外的对战中,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尤其是在使用开花弹的时候,射程虽然缩短到了一里,可威力却比实心弹增加了数十倍!
历史记在明朝的开花弹出现在嘉靖朝之前,就是用熟铁做壳儿,留一个孔,在里面装上火药、砒`霜之类的东西,再加装软木塞儿和药捻。
使用时要先点燃炮弹上的药捻,然后投入炮口,再迅速点燃火炮,将炮弹打出去,炮弹上的药捻燃尽,便会在空中爆炸杀伤敌人!
当然这种开花弹有很大的弊端,射程短、威力小、容易炸膛,可开花弹代表着炮兵的未来,所以朱由校发布了重赏,让工匠们研究更安全的开花弹!
当然这种研究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因此新式佛郎机钢炮使用的开花弹,还是老式的点火引信开花弹!
只不过现在使用的开花弹,里面知装有是二斤也就是三十二两颗粒火药,弹壳儿在铸造的时候也进行了压花处理,以保证炮弹爆炸时弹片散布更加均匀!
佛郎机钢炮和新式开花弹第一次使用,是在遇到一处拥有三四千人规模的大型营地的时候。
当时正值凌晨时分,本来按照李如柏和曹文诏的设想,是一鼓作气大举突袭,直接将那个营地踏平,可是他们却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因为那处营地是建在一处河湾之中,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三面环水,根本没法一冲而过,假如骑兵在营地中折返,显然是不明智的!
就在李如柏和曹文诏一筹莫展的时候,随军操炮的工匠,请求先以火炮轰击,再劫杀逃窜的蒙古人!
虽然那时李如柏和曹文诏对只有二百多斤的佛郎机钢炮,都抱有不信任的态度,可他们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其实他们也不是没办法击溃那个营地,而是没办法在尽量保留奴隶牲畜的情况下,拿下那个蒙古人的营地!
否则只要将五千火枪手在河湾出入口一摆,任凭对方有千军万马也别想冲出来,可那样一来对于致力于抢劫的明军来说,“损失”实在太大了!
无奈之下李如柏和曹文诏只能听了工匠的意见,在天亮之前,推进到蒙古人营地不足一里的地方,然后趁着夜色二十门佛郎机钢炮一字排开!
在第一缕曙光降临大地之时,雷霆般的轰鸣声,在草原上响起,紧接着五朵橘红色的火光在刚刚苏醒的营地中爆起!
十息之后又是一轮炮击,此时蒙古人的营地已经彻底炸锅了,但蒙头转向的蒙古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是一轮炮弹落下!
就这样随军的工匠足足射击了二十轮,营地中的蒙古人竟然就这样崩溃了,很多男人在抢到马匹之后,直接纵马跃入河中逃走,也有人不顾一切地冲出营地,很快就倒在了明军火枪队的枪口之下!
在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李如柏和曹文诏已经进入了这个富足的营地,他们不但俘获了大量的青壮,牲畜,解救了五百多大明百姓,还收获了二十箱金银珠宝!
对于这些金银珠宝,李如柏和曹文诏的意见很统一,那就是送入京中,进献给伟大的皇帝陛下!
也真是因为这次酣畅淋漓的胜利,让李如柏和曹文诏对随行的炮队视如珍宝,不但操炮的工匠们都被请入了大车,甚至还给他们每个人安排了一个年轻的蒙古女人侍奉!
对此连宪兵都没说什么,因为工匠不是军人,因此不在军规管辖范围之内,只要他们不投敌逃跑,其他事情宪兵根本不管!
当然在佛郎机钢炮的威力展现之后,随军宪兵还是特意分出一个小旗的人来保护这些工匠,这种保护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关键时刻,这些火炮和工匠一个都不能留下!
有了强兵、利器、森严的军纪,大明的军队仿佛又回到了洪武和永乐时期,在草原上掀起了滔天的血浪,铁蹄所过之处带走的是奴隶和财富,留下的则只有燃烧的毡帐和数不清的尸体!
大明军队扫荡草原一事,很快就在草原上传开了,而且事情越传越凶,在很多人的口中,大明的军队就如同地狱里的饿鬼,所到之处什么都不会留下!
在这种恐怖的气氛笼罩下,小部落开始向大部落靠拢,散乱的蒙古牧民就这样逐渐的聚集到了一起,甚至他们那位伟大的林丹汗也都到了消息!
就在林丹汗准备召集诸部劫杀这支胆大妄为的明军时,新的消息又传来了,明军已经裹挟着万余俘虏和数不清的牲畜向着大同方向撤退了。
此时正是春天,牧民们刚刚熬过了冬天需要休养生息,牲畜更是需要趁着这个时候养膘、繁育,这个时候跟大明开战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尽管林丹汗愤怒地砸了心爱的金酒杯,但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4章 互市和缉私
林丹汗的理智其实并不出乎意料,毕竟在草原上生活本就不容易,如果因为他一时激愤做出错误的决定,搞不好连王帐都得给人端了!
但这个恼人的春天也不都是坏消息,因为大明竟然开放互市了,而且大明的文告明确的罗列了可以交换的物品,除了一直有的粗布、粗瓷、茶叶、盐巴之外,竟然还有粮食和铁器!
这可以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让所有得知这个消息的草原部落,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心里更是升起了一丝戒备,甚至有传言这是明朝的阴谋,就是把人骗过去,然后全部杀死!
只可惜世间的事情经常是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尽管可怕的传言在草原上四处散播,可前往大同、固原互市的部落却络绎不绝!
当那些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真的用牛、马、羊、皮毛换回了布匹、瓷器、茶叶、铁锅时,一种莫名的躁动迅速在草原上弥漫!
各部落对于互市的态度也大为转变,头人们开始积极组织人手,带着自己部落出产的皮货、牛羊、马匹,来到互市换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满足了基本的生活需求之后,头人们觉得自己应该获得更精美的东西,比如说那些汉人商贩身上穿的丝绸,他们使用的光洁如玉的瓷器,以及一种极其珍奇,能清晰的把人照出来的镜子!
可是在头人们提出这种要求时,却遭到了严厉的拒绝,这种拒绝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有些头人还打算动武威胁,但很快那些敢打互市主意的人,头颅就高高悬挂在了互市的门口!
按照明人的说法,互市是当今万岁可怜草原百姓衣食无着才开办的,但凡有敢对互市不利者,就是违背了当今万岁的旨意,都是要割掉脑袋的!
对此,蒙古头人们当然是愤愤不平,他们是林丹汗的子民,是长生天庇佑下的草原雄鹰,凭什么要去听汉人皇帝的话?
可是汉人皇帝的话可以不听,但汉人手中的屠刀却不能视而不见,在数次武力威胁都被汉人毫不犹豫地围剿之后,再也没人提什么汉人就是羔羊,他们手中的货物随手就能拿回来的屁话了!
当然在互市进行的如火如荼时,一些常年行走草原的商队,并没有因为互市开放而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们依然锲而不舍地带着车队,穿过茫茫草原,向着更远的北方和辽东而去!
不过与往年不同,九边各地巡查走私越来越严厉了,以往只要打发几个小钱儿,就能赶着百十辆大车堂而皇之的通过寨堡!
可今年却不一样了,所有的边墙寨堡严的如果铜墙铁壁不说,不管是谁家的商队都别想大大方方的过去,就算偷偷出了边墙,搞不好也会遇到巡逻的明军骑兵!
这些明军骑兵除了原本明军将领的亲兵之外,总要有一支穿着青色布甲的宪兵跟着,甚至各镇总兵官都下了死令,没有宪兵跟着,任何人不得出边墙巡查!
虽然所有人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或许是因为有宪兵跟着,这些兵痞一改应付差事,捞好处的态度,只要遇到走私的商队,就会如饿狼般跟上来。
商队侍卫们也都是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否则也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干这个买卖,所以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就立即冲上去拼命!
很可惜,商队的侍卫再怎么凶悍,也只是乌合之众,遇到真心拼命的官军,他们并没有什么胜算,往往几个回合就被打的落花流水!
直到这个时候,私商和侍卫才发现,平日里唯唯诺诺,只知道贪小便宜的官军,手底下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至少对付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让官军和私商很奇怪的是,每次抓到走私商队,那些宪兵就会把商队里的人单独过一遍筛子,虽然他们只是问姓名、籍贯、干什么的这些屁话,但最后的结果却大有不同!
有时候那些宪兵会跟商队主事私下聊聊,然后接过一包二三百两的银子,挥挥手把那些私商放走,当然银子算是战利品,都是大家一起分的!
可有时候那帮宪兵却露出狰狞的冷笑,把那些私商连同货物全部押送回去,但凡有敢反抗的,都会被这帮阎王直接砍了!
至于货物和私商那就更好处置了,全部统一上交折价换成白花花的银子,至于军功什么都的也都跑不了,很多狠辣敢拼命的老兵,都是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有某老兵一个月赚上千两银子的传说!
只是这些官兵不知道,那些被放走的商队里,必定是在被盘问时,有人隐蔽地打出几个奇怪的手势,那些宪兵只要见到这个手势便会放行,反之则是毫不手软地拿下!
那些被放走的商队,不是奔着辽东而去,就是满载着丝绸、精瓷、玻璃器皿等奢侈品,奔向往草原深处,用这些并不实用的东西,换回数不清的牛羊、马匹!
随着九边各镇缉私力度的加大,以及互市贸易的展开,九边各镇的官兵发现,他们的粮饷再也不会拖欠了,甚至连之前欠下的都如数补了回来!
这让吃够了苦头的官兵们有种身处天堂的不可思议之感,但事情再怎么不可思议,手里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是做不了假的!
以往大头兵们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管是操练还是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可现在这帮家伙脑袋也扬起来了,胸脯也挺起来了!
但是也有让人受不了的地方,那就是操练的力度越来越大,以前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也不见得操练一会,现在却是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每旬还要大会操!
不过看在银子和肉的面子上这些都能忍,可那帮穿着青色布甲的宪兵,却一个个跟阎王一样,不管是谁只要犯了军规被他们抓到,都是毫不留情地处置!
九边各镇都传出这样的故事,某副将的小舅子,或者某参将的连桥,因为违反军规被宪兵逮个正着,结果谁说情都不好使,被直接砍了脑袋!
这样的故事虽然大多不真实,却让九边各镇的官兵,人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让九镇的官兵,逐渐从松散变得整肃,战斗力自然也迅速提升!
作为九边提督的熊廷弼,对于这样的变化,自然是乐见其成,他在给朱由校的奏折里有这样一句话:宪兵散布于军中,上下皆感威压,故军纪整肃,敢以身试法者,万中无一!
对于能快速改变九镇官军的风气,朱由校还是非常满意的,当然朱由校也不认为是他王霸之气一震,就令九镇官军整肃一新!
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还是银子,在这个时代,没有银子还瞎咋哄,那绝对是取死之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5章 军机处
大明针对蒙古草原方向的军事变化,其实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不但蒙古人被打的蒙头转向,就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朱由校也有些措手不及。
在朱由校原本的设想中,先用熊廷弼震慑九边,至少要稳住现有防线,尽力阻止蒙古对大明的军事行动,同时在此期间将战略重点转移到辽东,阻止努尔哈赤可能发起的对沈阳的攻势!
但现在来看,九边各镇不但有了防御的资本,甚至具备了一定进攻的能力,那么以前单纯阻止努尔哈赤攻占沈阳的计划,就有些显得小家子气了!
那么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好让大明在近一段时间,获得更多的好处呢?
这成了朱由校需要思考的问题,在原本的历史上,天启元年由于熊廷弼被罢免蓟辽总督一职,导致刚刚在熊廷弼的努力下稳固的辽东防线出现动荡,努尔哈赤趁机出兵,一举拿下辽东重镇沈阳!
在这次战役中发生的浑河一战,葬送了戚金率领的大明最后一支近现代化军队,同时白杆兵遭受重创,大明在辽东的军事力量遭受了极其沉重的打击!
但由于现在这个朱由校的出现,熊廷弼不但没有罢官,反而成了九边提督,权势可以说一时无两,他在辽东的军事准备自然没有松懈,反而更加的稳固了!
在这种情况下朱由校有些拿不准,努尔哈赤还会不会按照历史轨迹进攻沈阳,如果他放弃进攻沈阳的话,那么接下来这个打了一辈子仗,把吞并周边势力作为日常娱乐的枭雄,会把矛头指向哪里?
是一向软弱,军事实力始终不强的朝鲜?
还是外强中干,已经没了当年之勇的蒙古?
如果努尔哈赤进攻朝鲜或者蒙古,大明又该如何应对?
该调动那支部队?
该筹备多少粮草?
该派谁指挥作战?
该让谁坐镇后方?
朱由校此时才发现,他虽然拥有后世的知识,但他始终都是一个特工,而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他可以提升大明军队的装备,但却难以在一副并不精确的地图上,利用滞后五到十天的信息,指挥至少三个方向上,数以十万计的军队!
参谋部!
这是朱由校发现自己的缺陷之后,脑海里蹦出来的三个字。
虽然现在大明的军事力量在兵部的整合之下,逐渐由落后、松散向着先进、严密转变,可整个兵部也没有几个战略人才!
哪怕是号称在军中打了一辈子滚儿的英国公张维贤,也只是在人事调动,重组部队方面有些建树,让他去指挥大兵团作战,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
熊廷弼虽然有统帅之能,可他要坐镇九边,不可能天天给朱由校提供详细的计划,而且真要有大规模作战,熊廷弼还要在前方指挥,实在难以分身调度后勤,安排非重点区域的防御!
所以在北京组建一个参谋部,时刻监察各方动态,提出战略意见,组织防御和后勤调度,就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朱由校琢磨一下,现在北京还真有几个人可以成为他参谋部的第一批成员。
这几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朱由校的老师,现如今官居少詹事,御前日讲官,但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朱由校面前的孙承宗,这位可是一位极有能力的人!
在历史上,天启元年努尔哈赤连克沈阳、辽阳,辽东经略袁应泰自杀,最后那位木匠皇帝不得不启用孙承宗前往辽东,建立关宁锦防线才算稳住了形式,不但阻挡住了后金接下来的攻势,还逼得努尔哈赤退兵七百里,可以说是一位极强悍的战略统帅!
朱由校穿越之后之所以没有重用这位老师,主要是因为朱由校全力打压文官,不愿意让孙承宗这位能人掺合其中,因此孙承宗虽然多次给朱由校上书,请求朱由校改变对文官的态度,但所有的奏折全部留中不发,做了冷处理!
随着朱由校快速打压文官系统,重新掌握大明军事权利,并且获得了大同大捷,孙承宗对朱由校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又多次上书力陈九边尤其是辽东的隐患!
对此朱由校自然是乐于接受的,也数次跟这位老师面谈,进一步了解了孙承宗的能力,所以在朱由校打算建立参谋部的时候,孙承宗就是他心目中大明帝国参谋总长的不二人选!
另外几个人则分别是孙传庭、洪承畴、袁崇焕三人,对于这三个人朱由校的态度也很鲜明,孙传庭绝对是孙承宗的接班人,洪承畴则是熊廷弼的接班人!
至于袁崇焕,朱由校虽然认为这位是有一定才能的,但他的才能并不足矣统御全局,甚至由于袁崇焕的表现欲太强,以至于他很有可能犯下致命的错误!
所以朱由校在组建参谋部的时候,考虑再三还是将袁崇焕的名字给划掉了,至于日后袁崇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或者有什么变化,还需要细致的观察!
现在孙承宗、孙传庭、洪承畴都在北京,只要一道圣旨就能让他们组建大明帝国参谋部,可是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这三个人都是文官,让他们弃文从武怕是不容易!
所以朱由校决定先成立一个皇帝私人的秘书机构,直接借用后世清朝的名称就叫军机处,进入军机处的人全都是兼职,称呼上也只是在原本官职上加一个军机处行走的头衔!
比如张维贤在进入军机处之后的官职就是,大明帝国英国公,兵部尚书,军机处行走!
没错!
朱由校在组建军机处的时候,张维贤也被列入其中,而且在圣旨上还是排名第一位的存在,在他之后才是孙承宗、孙传庭、洪承畴!
对于小皇帝忽然组建这样一个私人性质的机构,朝中官员也多有议论,毕竟这是一个接近皇帝,甚至有能力影响皇帝决策的机构,想不引人注意也不可能!
方从哲和刘一燝第一时间找到朱由校询问此事,对此朱由校也毫不隐瞒,直言军机处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帮助皇帝参谋军事,但别具备任何权利!
对于朱由校这样的解释,方、刘二人都放了心,他们最害怕的是朱由校认为他们无能,才重新组建一套班子,现在看朱由校还是信任他们的,军机处的威胁并不大!
不过在军机处成立之后,北京的文官和文人,却是好一阵欢呼雀跃,在他们看来这是皇帝对于文官的妥协,是文官重新掌握军权的前奏!
不过这样的声音随着新捷报的传来,瞬间便被轰了个支离破碎!
天启元年五月初三!
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骑兵督帅李如柏报,皇家近卫军骑兵军两万五千人,大同第一军四千人,协同深入草原千二百里,斩杀蒙古骑兵两千余人,俘获青壮四千七百余人,解救大明百姓一千二百余人,现已凯旋而归!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6章 恩威并施 煌煌王道
这又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做的京城百姓,多了许多谈资,也让刚刚兴奋起来的文官,再次遭到了当头棒喝!
为什么文官掌军的时候,败仗一个接着一个,可武将掌军之后,捷报便一个接着一个了?
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至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的,但这又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对于朱由校来说这个问题,简直再简单不过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可惜却被很多人忘记了,结果大家都在表面上谈忠义,私底下才谈名利,可这样一来表面上的东西即浮夸又没用,私底下的东西却越来越阴暗,以至于天下人都学会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那一套!”
“所以朕要反其道而行之,把名利拿到明面上来说,大张旗鼓地让边关将士去赚取名利,并且极力保证每个人都能得到丰厚的回报,有了这种最直接的诱惑,就连绵羊都能变成猛虎,所以诸位不用去考虑文官行不行的事情,只要记住天底下最行的就是银子!”
这是朱由校跟内阁和几位军机处大臣说的话,虽然这些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对于朱由校这个皇帝,如此大言不惭地谈论名利诱人之事,感到非常的不适应!
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朱由校说的对,正是朱由校改变了边军的利益分配方式,让广大普通士卒得到了巨大的实惠,才短时间内改变了边军的面貌,成就了两次大捷!
对此孙承宗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在奏对中直言不讳地说道:“圣上以大利诱使士卒敢战,虽然看似可以提升军中战力,但长此以往士卒只为银钱而战,若到了无银钱可拿,又或要丢了性命之时,士卒无利不战,惜命怯战,又该如何?”
孙承宗的这种担心,让朱由校感觉这位已经五十多岁老人,当真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不会一针见血地指出,一支只为了利益而战的军队,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无敌之师的!
对此,朱由校没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让孙承宗带着孙传庭、洪承畴去皇庄和近卫军步兵营地去转了转,告诉他们答案就在这两个地方!
孙承宗三人怀着疑惑的心情,先去了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处皇庄,当他们走进皇庄之后,看到的是井然有序的房舍,丰衣足食的百姓!
整个皇庄里最新最漂亮的房舍,是一座新盖起来的学校,虽然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但却是青砖、灰瓦、白墙,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在学堂的门口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习文练武保家国!
下联是!忠肝义胆报皇恩!
而学堂里面则是二十多个孩子在学习,这些孩子的年龄都是七到十二岁,最让孙承宗三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孩子中有男有女,学的东西也基本一样,都是四书五经,弓马骑射!
就连那些穿着花布袄子的女孩子,也是上午读书写字,下午练习拳脚、刀枪、弓箭,只不过这些孩子都还小,所以他们用的刀枪都是木制的,弓也都是最轻的软弓!
虽然那些刀枪软弓根本没什么威力可言,但一帮小孩子操练起来也是虎虎生风,每每打完一套拳,练完一趟刀枪,射完一轮弓箭,都会有教头到头高喊一声:为了陛下的荣耀!
那帮孩子也跟着奶声奶气地喊,尽管没什么气势,可那股子劲头儿,却看的人热血沸腾!
至于近卫军步兵驻地里,那就更不用说了,五万拿着最高的饷银,天天能吃饱,两天还能吃炖肉的穷苦人家子弟,每天都在拼命的操练!
他们不但要操练,还要识文断字,每天就算累成死狗,吃完晚饭之后,也要洗漱干净,在宪兵的带领下学习认字,而他们能读懂,能书写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句:为了陛下的荣耀!
虽然近卫军步兵的操练极其艰苦,甚至可以说是严苛,但这些新兵却没人愿意从这里离开,他们最怕的不是官长的怒骂,也不是宪兵的棍子,而是一种叫做淘汰的制度。
这种制度很简单,就是以伍为单位,每旬都会选出每个伍里最差的人,当然所谓最差也是有标准的,识字少、操练差、内务卫生不好都要扣分,被扣分最多的那个人,自然就是伍里最差的人了!
这些人会被重新编制,接受更严苛的操练,如果他们能在下一旬的操练中,达到到合格的程度,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伍,如果连续三旬都操练不合格,则直接淘汰,给一个月的饷银,然后赶出军营!
对于这种一个月给五两银子,吃喝管饱,还有肉的地方,那些早被贫苦折磨的快要麻木的青壮汉子,宁死也不愿意离开,所以每个人都咬着牙做到最好,生怕被赶出去!
走过这两个地方之后,孙承宗三人没话说了,施之以恩,威之以刑!
这就是恩威并施!
这就是煌煌王道!
在三人回转之后,朱由校问孙承宗:“先生对皇庄和近卫军有何评价?”
孙承宗躬身拜服道:“皇庄之中百姓富足,感念皇恩,近卫军中将士整肃,军纪严明,足见陛下高明之处,只是依老臣看,不管是皇庄还是近卫军,耗费绝对不少,陛下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很赞许孙承宗的能力,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儿,就看出皇庄和近卫军最大的弊端,那就是费钱,真的是很费钱!
皇庄里的佃户不用纳税,不用服徭役,所有的种子、耕牛都是皇庄出的,而赋税的事情也由皇庄承担,可以说皇庄中的佃户,是目前大明活的最好的百姓了!
这还没算那些皇庄里的孩子,他们不但可以上学,吃穿用度,也都是皇庄给出,这给皇庄里的百姓节省了大量的耗费,也是他们愿意让孩子去学堂的根本原因!
不过孙承宗三人并不知道,皇庄里的规矩极严,如果有人敢偷懒耍滑、作奸犯科,那就直接全家赶走,反正这种天堂一样的地方,多少人等着进来还进不来,所以根本不可能允许二流子存在!
至于近卫军的花销就更不用说说了,那就是一个无底洞,每个月都要耗费五六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赏功抚恤,军械装备之类的耗费,如果都算上就连朱由校都会感觉头疼!
为了能搞到足够的银子,朱由校才迫不及待地让李进忠去南方了,他这一趟是十足的发财之旅,只不过要发财的人不是李公公,而是他朱由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7章 孔家(上)
这支南下发财的队伍,其实是由三部分组成的!
其一是曹凌率领的两千近卫军骑兵。
其二是以李进忠为首的内廷宦官。
其三是王石头带着的大明帝国皇家商行!
曹凌带的近卫军骑兵是宣示武力的,李进忠带的宦官是去传旨掠财的,唯有王石头带着的五十辆大车,是去干正事的!
这所谓的正事就通过已经开关的月港,把大明帝国皇家商行的名头打出去,要让全世界的商人都为大明帝国皇家商行的货物疯狂!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王石头带着的五十辆大车里面,装的全是玻璃镜和玻璃器皿,而这只是此次皇家商行要出售的货物中的一部分!
现在就有景德镇的官窑精瓷,苏州织造的丝绸,以及大批的茶叶在往月港运送,可以说皇家商行这次一出手,就要震惊整个世界!
不过这支南下的队伍似乎并不着急,他们慢悠悠地进入了山东地界,然后又一路向着曲阜而去!
没错!
李进忠要宣读的第一份圣旨就是给曲阜孔家的,自从北宋时孔家被封为衍圣公,历经近千年的岁月,孔家的衍圣公如今已经传了六十三代!
当代衍圣公叫孔尚贤,乃是嘉靖十五年继任衍圣公,如今已经快五十年了,现在孔尚贤都七十多了,不过他却没有儿子,所以孔家下任衍圣公,只能由孔尚贤弟弟的儿子孔胤植继任了!
坐在马车里,李进忠拿着东厂的密报,上面很清楚地记录这孔家的田产、商户,也记录了许多孔家子弟作奸犯科的罪证。
不过这些对李进忠来说都不重要,他最看重的就是现在那位衍圣公已经不行了,可以说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事情,现在孔家的事情已经由孔胤植做主了!
可孔胤植虽然是孔家推出来主事的,封不封衍圣公却是朝廷的事情,朱由校派李进忠这次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孔家,就是要给孔家好好放放血!
朱由校作为穿越人士,对孔家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千年的孔家做了太多对不起国家和民族的事情,孔家为了自家的延续,简直就是谁强就给谁磕头,甚至博得了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的名号!
不说在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近了北京,孔家立即上表效忠大顺,等满清近了北京又立马上表效忠满清,还带头剃发易服!
就说在清末和民国事情,孔家竟然把英国国王的画像请进孔府供奉,还主动跟小日本示好,这些事情加起来,把孔家直接打入万丈深渊也不为过!
但朱由校受限于历史条件,现在还不能把孔家店给拆了,不过不能拆店可不代表不能讹钱,所以朱由校要做的就是让孔家大出血,还要当一次大大的出头鸟!
李进忠作为朱由校麾下第一恶犬,早就把朱由校的心思琢磨透了,而且他也把该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想了个明明白白!
大队人马到了曲阜,李进忠根本没见孔家的人,而是按照礼制祭扫孔子陵墓,拜谒孔庙,并在孔庙宣读了当今皇帝朱由校给至圣先师的祭文!
当然这篇祭文的内容不是朱由校写的,而是由当朝次辅刘一燝代笔,祭文中对孔老夫子的功绩进行了肯定,同时宣扬了儒家对中华民族的贡献。
并且第一次提出,儒家为民族之根本,孔家作为孔陵、孔庙的守护者,不能做出任何有辱至圣先师,背叛民族之事!
祭拜完事儿之后,早就等的心惊胆战的孔胤植,总算是在孔庙大门前见到李进忠这位上差!
孔胤植字懋甲,生于万历二十年,也就是1592年,他作为第六十四代衍圣公,在历史上也是留下了肮脏的一笔,那先投李自成,后投满清,带头剃发易服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而且在孔胤植死了几十年后,因为雍正皇帝继位,孔家还给孔胤植改了名字,因为孔胤植的胤字,与雍正皇帝胤禛相同,所以为了避皇帝的名讳,孔家直接把孔胤植的名字改成了孔衍植。
其实这也不只是孔家一家的事情,清朝虽然是外族统御中原,但对于这些避讳的事情,却看得很重,不管是谁当了皇帝,同辈的兄弟全都要改名,已避皇帝名讳!
这一点在明朝就不一样了,不但皇家不用搞得这么麻烦,而且为了方便老百姓,朱家皇族的名字很多字都是生造出来的,就是按照朱家起名金木水火土的排序,再加上一个同音字,结果就造就了后世的化学元素周期表!
不过那是在原来历史上发生的事情,现在的孔胤植不过二十八岁,他那位伯父还没断气,所以他虽然主持孔家食物,却还不是衍圣公,但在孔府这样的千年世家培养下,他显露出了超乎年龄的沉稳!
可是即便如此,此时的孔胤植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新君继位第一次派人拜谒自家祖宗,不但派了两千骑兵过来,钦差还不见孔家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尽管孔胤植不相信当今那位什么都敢干的小皇帝,敢对孔家做什么,可心中那种危机感却始终萦绕,仿佛这次要有什么大祸降临到孔家的身上!
所以在见到李进忠的一刻,孔胤植并没有摆任何架子,而是快步上前躬身施礼道:“李公公远来,懋甲已经备下酒宴为李公公洗尘,还请李公公赏光!”
李进忠撇了一眼孔胤植,淡淡地说了一句:“少公爷留下,其余人等,百步外候着!”
李进忠话音未落,随行的东厂番子已经面无表情地将孔家的人驱赶到百步之外,虽然孔家的人个个心怀不满,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可没人敢起毛扎刺!
见人都被赶走了,李进忠才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孔胤植抱了抱拳道:“少公爷有礼,不过万岁爷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好,咱家可不敢叨扰府上,否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万岁爷的差事就不好办了!”
孔胤植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他看着李进忠那张阴郁的脸,艰难地问道:“不知圣上还有什么要交代孔家的?还请李公公明言,在下定然不辜负圣上所托!”
李进忠这时才露出一丝满意地笑容,从袖口中取出一个扎子地给了孔胤植,同时说道:“这上面是东厂记录的孔家田产和商户,少公爷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
孔胤植狐疑地接过扎子,展开一看,顿时脸上的汗就下来了,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述着孔家该有多少免税的土地,接受投献多少土地,侵占了多少土地,还有多少挂名在下人名下的商户,以及一些孔家子弟胡作非为的罪证!
虽然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但孔胤植头上的汗却是砸在了地面,他不敢去擦头上的汗,只是战战兢兢地合上扎子!
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李公公,圣上的意思……?”
李进忠极不客气地将扎子抽了回来,用一种森冷中带着轻蔑的语气道:“万岁爷的意思是,至圣先师以仁德传世,尤其重农轻商,可孔家子弟却如此不孝,不但接受无知百姓投献,公然对抗朝廷税法,更有甚者还依仗权势强夺百姓田地,最不可容忍的是,堂堂孔家竟然纵容门人操持贱业,这实在太辱没圣人门庭了,万岁爷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连心爱的玻璃盏都砸了!”
孔胤植听李进忠把孔家的罪名说的这么大,反而不那么恐慌了,他心里很清楚大明朝必须留着孔夫子这块招牌,绝对不会至孔家于万劫不复。
这个李进忠如果只是挑些小毛病,怕是免不了要破费一番,甚至搞不好还要弄出去几个旁支子弟给人家交差,可李进忠给孔家按的罪名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可是当今皇帝、大明朝廷、天下读书人,会让孔家就此消失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8章 孔家(中)
所以在孔胤植的眼里,这个叫李进忠的太监,不过就是个刚刚得宠,急着借皇帝名义跑出来打秋风的傻蛋,对付这样的人,只要先把他逼入墙角,再给些好处,便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心里有了这个底,孔胤植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直起腰一抱拳道:“李公公这话说的就严重了,孔家虽然有些不孝子弟违背了祖训,可孔家大多数还是好的,请李公公如实禀报圣上,如果圣上觉得孔家罪无可赦,大可将孔家全族押解入京治罪!”
“哈哈哈哈!”李进忠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倒是把孔胤植给弄懵了!
“李公公笑什么?”孔胤植皱着眉,依然语气冰冷地问道。
“咱家是笑你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万岁爷的慧眼,接下来你是不是觉得咱家应该心虚害怕,然后你拿出仨瓜俩枣的打发了咱家,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李进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着孔胤植!
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孔胤植再次慌了,他已经从李进忠的话里听出一个不寻常的信息,那就是要对付孔家的不是李进忠这个阉人,而是他背后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
李进忠看着孔胤植再次傻愣在当场,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咱家可没功夫跟少公爷你打哑迷,万岁爷的意思很简单,你以衍圣公和孔家的名义,上书朝廷要求退还孔家所有侵占的田亩,另外请求孔家剩下的田亩、商户纳税,田亩税按朝廷体制来,商户的税就按三成上交,另外你要公开力挺普学,这几件事做好了有你的好处!”
“不可能!”孔胤植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着脚地喊道:“我孔家丢不起这个人,也不能跟天下读书人作对,就算当今圣上将孔家满门抄斩也做不到!”
“嘘!”李进忠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让孔胤植安静的手势,依然笑吟吟地说道:“别动不动就拿孔家出来吓唬人,你是你,孔家是孔家,有你孔家会在,没你孔家还会在,只不过衍圣公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孔胤植一愣,立即明白了李进忠的意思,他心底里忍不住冒起了一丝寒意,但依然嘴硬道:“我伯父无后,我是孔家这一代的长子,衍圣公之位除了我还能有谁?”
“嘁!”李进忠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用下巴指了指那些正伸脖子瞪眼儿,往这边张望的孔家子弟,说道:“你是孔家长子没错,可你若是犯了什错,被万岁爷治了罪,不就不能继任衍圣公了?依咱家看,孔家怕是有不少人愿意把你踩下去呢!”
孔胤植额头上再次流下来了冷汗,他心里很清楚,孔家现在家大业大,直系旁支的子孙众多,如果北京那位小皇帝真的抓住他的痛脚,那争夺衍圣公这个位子的人,还真是大有人在!
要知道这可不是个人的权位问题,而是关系到自己子孙后代的大事,如果他孔胤植能继任衍圣公,那么他这一支就是孔家的主脉,子子孙孙都享受荣华富贵!
可如果他孔胤植被踩了下去,别说他自己的下场如何,怕是后辈子孙不出三代就要被打落尘了,想到这里,孔胤植原本还打算死扛到底的心思开始动摇了!
李进忠是什么人?
那可是未来的太监之星,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是顶级的,孔胤植的心思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呵呵呵呵!”李进忠微微一笑,极具诱惑地说道:“少公爷,这件事你也不用多想了,当今万岁爷那是要中兴大明的圣主,万岁爷连皇庄都上报纳税了,你们孔家如果不跟上,怕是要违逆了万岁爷的心思,纵然大明朝还需要孔家这个招牌,可这个招牌的根子是孔老夫子,至于孔家谁说了算,你觉得万岁爷会不选一个听话的人?”
皇庄上税的事情,孔胤植也听说过,不过当时整个孔家都没当回事,甚至还有人说:就算皇帝上了税,孔家也不用管,谁让孔家是圣人之家,有至圣先师护佑呢?
这种言论在孔家是占绝大多数的,孔胤植自然也持这种心态,所谓没有千年的皇朝,但有千年的孔家,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可是孔胤植没想到这种事还真轮到孔家了,而且当今那位小皇帝更狠,不但要孔家退回所有侵占的土地,最要命的是,那位还要让孔家的田地、商户上税,这种事要是做了,孔家损失多少银子、土地不说,那可就相当于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
看着孔胤植不断擦汗,就是不说话,李进忠的耐信也逐渐消失了!
“哼!”李进忠冷笑一声道:“既然少公爷不愿意,那咱家也不好强求,只能向万岁爷如实奏报,到时候少公爷最好准备好了,被人踩在泥地里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啊!”
“且慢!”孔胤植被李进忠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李公公,此事可否打个商量?”
李进忠瞥了孔胤植一眼,懒洋洋地问道:“少公爷想怎么商量啊?”
孔胤植思索片刻后,欠着身说道:“孔家退还所有侵占的土地,寄在下人名下的商户也可以缴税,只是朝廷赐给孔家的田地,还请朝廷不要收税,这样多少也为孔家留些颜面!”
李进忠点指着孔胤植笑道:“少公爷真是聪明人,宁可舍财也不愿得罪那帮读书人,不过既然少公爷让了一步,也算是成全了咱家的颜面,这件事就请少公爷亲自上书陈情,至于少公爷的要求,咱家会奏禀万岁爷,至于万岁爷是否同意,那就看少公爷的运气了!”
孔胤植闻言大喜,连连抱拳道:“多谢李公公成全,只要此事成了,孔家定然不会忘记李公公的大恩!”
李进忠忽然脸色一沉,肃然道:“咱家是万岁爷的家奴,跟你们孔家可没什么关系,少公爷不必记着咱家什么好处,再者说咱家也没没那个本事给孔家什么好处,孔家的好处只有万岁爷能给。少公爷以后也要约束孔家子弟的言行,像那些什么没有千年朝廷,只有千年孔家的混账话,最好是别再流传出去,否则就算万岁爷不动孔家,也不会轻饶了少公爷!”
孔胤植有是一惊,孔家这么多年始终屹立不倒,已经让族人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骄傲,甚至对于朝廷都有了一丝轻视,以至于很多子弟言语上都对朝廷有所不敬!
当然这种事不可能是明目张胆的,同时朝廷那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所以才没搞出什么大事,可要是朝廷或者是皇帝认真计较起来,那孔家纵然不会完蛋,可也总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很显然当今这位万岁爷,不是一个大度的主儿,对于孔家并不愿意容忍,所以孔胤植把李进忠的话深深记在了心里!
“多谢李公公提点,懋甲记住了!”孔胤植又给李进忠鞠了一躬!
李进忠也笑着还礼,双方总算有了些宾主尽欢之意!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9章 孔家(下)
接下来曹凌率领两千近卫军骑兵接管了曲阜东的防务,理由是确保钦差的安全!
李进忠这位钦差也是在客栈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孔家多次宴请,李进忠都直接回绝,连婉言的过场都不走!
李进忠避而不见的意思十分明显,就是等孔胤植的结果,对此孔胤植也是倍受煎熬,他把李进忠的话传达了一遍,孔家老老少少都炸锅了!
有说要去进京告李进忠胡作非为的!
有说要联合天下读书人,一起上书的!
甚至还有人出主意说,孔家老小一起自缚枷锁进京请罪,势必要让天下人看看,朝廷是怎么对待圣人门第的!
就是没有一个体谅孔胤植,出点儿有用的主意的!
对此孔胤植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之前他对当今那位小皇帝如此对待孔家还心存怨念,但现在他骤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北京那位小皇帝要的是田地、银子和孔家的态度,但不想要他孔胤植的命!
可面前这些叔伯兄弟,只要田地和银子,他孔胤植的命,在这些人眼里,似乎什么都不是!
这时孔胤植总于明白李进忠的话了!
孔家没有他孔胤植依然是孔家!
“或许他们心里就想着让我硬顶回去,然后踩着我的尸骨,登上衍圣公的宝座?”孔胤植沉静地看着面前的那些叔伯兄弟,心里暗自想着!
“诸位叔伯兄弟!”想明白之后,孔胤植起身说道:“懋甲不才,身处此位,面对今时之变故,也是痛心疾首,不过那位李公公逼迫甚紧,本来懋甲也打算上书陛下以陈孔家之冤,可惜李公公早就有所准备,他已经让东厂将孔家上上下下都查了个通透,如果此事不按他所言去做,即便当今圣上为孔家做主,可那些被抓了把柄的子弟,怕也难以脱难,如果诸位叔伯兄弟,抱了必死之心,懋甲这就写血书,自缚枷锁,上京告状!”
孔胤植这番话一说出来,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孔家子弟,全都不说话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作威作福惯了的,谁家子弟没做过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真像孔胤植刚刚所言,就算在皇帝面前打赢了官司,那些犯事的子弟,也难以逃脱,那样的话孔家就算保住了田地和银子,可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不过这官司能打赢吗?
尽管孔胤植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李进忠身上了,但孔家的人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是当今那位小皇帝的手笔!
可是要送出去那么多田地,还要自家的商户纳税,这怎么说都是件心疼的事情,所以孔家那些人,虽然不闹腾了,可也没人再说话了!
孔胤植见状心中再次冷笑,但表面上却是一副沉痛模样说道:“孔家历经千年,到现在衍圣公之位已经传了六十三代,不能因为一些身外之物跟朝廷闹起来,否则不用说别的,就是被人日日盯着,诸位怕是也不得安宁?”
孔胤植话音未落,立即有人说道:“可是这次若是如了当今……那个李公公的意,咱们孔家要拿出百万亩良田,每年还要少收十万两银子,这样下去日子可没法过了!”
孔胤植看了看那说话的人,终于露出了怒容,冷声道:“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了,诸位如果一定要硬顶,懋甲立即退位让贤,那位叔伯兄弟能把这件事顶回去,懋甲当牛做马谢他!”
孔胤植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谁都不是傻子,有孔胤植在前面顶着,大家在后面比比划划的还可以,但真要被顶在前面,一般人还真没那个胆子!
孔胤植冷冽地扫视一周,冷哼一声道:“既然没人敢顶上去,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办了,各房回去把该清退的土地退了,该交的税交了,千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若是惹来天威,谁惹的事,谁自己扛!”
言罢,孔胤植径自走了,只留下一屋子孔家老老少少大眼瞪小眼!
孔胤植做事也真是绝,他回到自己的书法,直接以他伯父衍圣公孔尚贤的名义起草奏章,在奏章中孔胤植不但自承罪过,还表示愿意清退孔家侵占的土地,同时要求将孔家商户的税金增加到五成,同时大赞普学乃是真儒家。
又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孔胤植红着眼睛,请求朱由校恩准孔家可以效法皇庄向国库缴税!
孔胤植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他真的怕了,那些叔伯兄弟,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而且没有决断之辈,如果他留下这个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因此在孔胤植看来,这件事与其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皇帝要孔家得罪天下读书人,那就得罪好了,反正只要朝廷还是以儒学为准科举纳才,孔家的招牌就倒不了!
将草稿再三润色之后,孔胤植将草拟好的奏章抄录完毕,等墨迹干了,便揣在怀里直接往李进忠下榻的客栈而去!
在见到李进忠之后,孔胤植直接将奏章递给李进忠道:“李公公给看看这奏章可还合意?”
李进忠并没有接那本奏章,而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是少公爷给万岁爷的奏章,咱家可不敢看,不过咱家告诉少公爷一句话,万岁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要少公爷诚意足够,万岁爷自然不会吝啬!”
孔胤植狠狠点头道:“懋甲这篇奏章完全是按照李公公原本的授意所写,不但自行清退田地,自请孔家名下的商户按五成纳税,还恳请圣上恩准,孔家留下的田地参照皇庄例缴税,这诚意应该是十足的,只求圣上能宽宏大量,对孔家子弟过往的失疏!能网开一面!”
李进忠一愣,看向孔胤植问道:“少公爷这次可真是下本儿,想来万岁爷定会被少公爷的诚意打动!”
孔胤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哭还是该笑,只能无奈地拱了拱手道:“呈李公公吉言,不过此事还要李公公从中调和,到时候孔家定有厚报!”
李进忠笑着还礼道:“少公爷太客气了,咱家只是万岁爷的走狗,咬人办事咱家在行,其他的就不行了,不过少公爷与咱家一见如故,咱家也有几句话跟少公爷讲!”
孔胤植连忙欠身道:“李公公有什么教训经管讲!”
李进忠也不做假,直接说道:“万岁爷乃是圣主,最见不得有人弄鬼,你们孔家既然要抱万岁爷的大腿,就老老实实抱紧了,别总是三心二意的,少公爷和孔家付出的越多,万岁爷给的恩典就越厚!”
孔胤植并没听明白李进忠的话,只当是李进忠在给北京那位小皇帝拍马屁,可是当孔胤植的奏章,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的时候,孔胤植便体会了李进忠的那番话!
解决了孔胤植之后,南下的队伍便立即开拔,直奔着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济南而去!
在那里有一位死硬的王爷,非但执意不肯拿爵位换自由,还明目张胆地上书,批评朱由校这种不顾亲情恶劣行径,所以朱由校就要拿他开刀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0章 出头鸟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悠哉悠哉地坐在龙椅上,下面坐着方从哲、刘一燝、张维贤、杨涟、徐光启等一众朝臣!
对于小皇帝今天如此高兴,这三位也有些好奇,不过自打朱由校登基以来,日子过得都挺舒心,他可是算是少有的文官克星了,把原本尾巴已经翘上天的文官,给收拾的服服贴贴!
不过朱由校这个小皇帝日子倒是舒坦了,只是苦了他们这些文官大佬们,终日忙里忙外,不但要应对天下读书人的责难,还要时不时应对小皇帝闹出来的幺蛾子,搞得颇有些焦头烂额!
好在小皇帝虽然总搞事情,但从来不胡闹,纵然从文官手里拿回去很多权利,但也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不但解决了边塞军事被动的局面,还收回了许多皇亲国戚的封爵和土地!
这两件事虽然没什么关联,可边塞军队能够自给自足,从皇亲国戚手中收回来的土地,减免的俸禄,让朝廷减轻了巨大财政压力,这让方、刘两位阁老总算是松了口气!
“徐爱卿,新火药厂和火药库建造的如何了?”朱由校没等朝臣说那些烦心的事情,先开口问了徐光启!
“回禀圣上,新火药厂、火药库都已经建造完毕,造办处火器坊已经派人勘验过,很快火器坊和工部负责制造火药的工匠,都会搬过去!”徐光启在座位上欠身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所说的新火药厂、火药库,是在京郊西山附近新建的火药制作和存储的地方,因为现在存放火药的地点在北京城内的王恭厂!
历史记载,天启六年王恭厂附近发生了一场原因不明的大爆炸,造成了两万多人死伤,更离奇的是幸存者和死者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飞,灾变过后在北京西山上却出现了大量衣物。
这起灾变不但损失严重,其原因也始终没有查明,被后世定为迷案,对于爆炸的原因有地震说,有陨石说,当然也有王恭厂火药库爆炸说。
不过在朱由校看来,不管是地震还是陨石,把火药库放在北京城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他要求户部在西山修建新的火药厂和火药库!
在银子充足又有战俘出力的情况下,徐光启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王恭厂这个不定时炸弹,也终于可以搬家了!
“老国公,派神机营的人监督,把王恭厂火药库搬到西山去,怎么做一定要听火器坊大匠的安排,日后西山火药厂和火药库也要由神机营守卫,朕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万无一失,这件事老国公要盯紧了!”朱由校又吩咐了张维贤一番。
“老臣遵旨,不过神机营没管过火药库,具体该怎么办,还要请圣上明示!”张维贤也是欠身说道。
“具体的事情老国公跟火器坊交接,他们有详细的规条,要让神机营的将士学好了、学透了,否则一旦出事,那可是连砍脑袋的机会都没有啊!”朱由校为了让张维贤重视此事,又叮嘱了一遍!
“老臣明白了,定然不负圣上所托!”张维贤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了!
这时朱由校又看向了方从哲,同时拿起一份奏折,笑道:“方阁老,李进忠来信儿了,德王府的田地共七十三万亩全部划为皇庄,按照朝廷体制纳税,同时德王府原本的商号也收归皇家商行,全部按三成缴税,这回朝廷可是又要发财了!”
方从哲早就知道小皇帝要收拾德王,得知这样的结果,老脸自然笑得跟花一样,抱了抱拳道:“这都是圣上英明神武,大明逢圣主临朝,中兴不远矣!”
朱由校脸上笑容不减,道:“这都是小事,衍圣公还上了一道奏章,不过是跟李进忠的奏章一起送来的,所以直接到了朕这里,方阁老和诸位爱卿看看!”
朱由校身边侍奉的小太监,将奏折转交给方从哲,老方面带疑惑地打开看了一遍,脸上的疑惑立即变成了惊奇,看完之后方从哲立即把奏章交给了刘一燝,老刘看了一遍也是满脸的震惊!
刘一燝看完之后,合上奏章道:“陛下,孔胤植以衍圣公之名请罪,要求退回孔家投献、侵占的土地倒也没什么,可孔家自请所有田地、商户纳税,甚至要求孔家商户缴纳五成税,这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啊!”
其他没看奏章的朝臣这才知道方、刘二人为什么惊讶了,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被震惊的够呛!
这孔家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竟然来了这么一出,这明显是要断天下读书人的财路啊!
难道孔家不怕被天下读书人唾弃?
朱由校看了看大臣们的反应,满不在乎地说道:“轩然大波就轩然大波,左右朕要的不过是孔家的一个态度,而且朕已经决定,将孔庙的祭田定为十万亩,而且这是不用纳税的,以显示朝廷对孔老夫子的尊崇,至于孔家其他的田地,念及孔家侍奉圣人陵寝有功,按春秋两税折半收取,商税则按一成收取,衍圣公孔尚贤加太子太傅,孔胤植加太子少傅,另外赏赐琉璃宝灯十二对,玻璃镜十面,玻璃器皿百件!”
在座的众人听了无不暗自撇嘴,孔家这次算是大出血了,田地交出来五十多万亩,还彻底得罪了天下读书人,可这个黑心的小皇帝,就给留了十万亩田,加上春秋两税减半,两个没什么用的头衔,以及一堆沙子制品!
是的!
当朱由校把玻璃镜和那些美轮美奂的玻璃器皿拿出来时,满朝文武全都惊诧莫名,以为小皇帝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可当得知这些东西就是用沙子烧出来的,而且可以如烧砖头一样大批量烧制,这帮大臣再看到这些精美的器物,就总有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
现在小皇帝赏赐大臣,已经很少用金银、瓷器、丝绸了,清一色的玻璃镜和玻璃器皿。
得到这些东西的大臣,你说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那些玻璃镜清晰无比,家里的女人简直视若珍宝!
那些玻璃器皿更是朱华玉润,色彩斑斓,造型雅致,无论是杯盏壶盘还是玩物用具,都让人爱不释手!
方从哲就得到过一套毛笔,笔杆是中空的玻璃柱,里面勾画着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梅兰竹菊,老方现在每天不看看这套毛笔,心里都痒痒!
可是一想到这套美轮美奂的毛笔,竟然是用沙子烧制的,老方又感觉心里不舒服,反正那种纠结实在让人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不过这次方从哲可是对小皇帝感激的不行,原本这士绅一体纳粮的事情早就说过,方从哲甚至想当这个出头鸟,可是被小皇帝拦下了。
现在看小皇帝是早打算拿孔家开刀了,而且这件事也只有孔家干了,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方从哲这个阁老还有被捅下去的可能,但是孔家却是千年不倒的圣人门庭!
就算那些读书人再怎么不满,也不可能把孔老夫子的坟扒了?
所以在方从哲看来,小皇帝逼着孔家当了这个出头鸟,简直是太英明了!
“启奏陛下!”方从哲起身深施一礼,语带悲戚道:“老臣今日见了衍圣公的奏章,方知何为读书人的风骨,老臣恳请陛下准许老臣家的田地纳税!”
刘一燝眼珠一转,立即明白了方从哲的意思,也连忙起身施礼道:“老臣也请陛下恩准家中田地纳税!”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1章 朱由校的城市改造计划
孔胤植的奏章一经传开,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朱由校恩准了方从哲、刘一燝、杨涟、徐光启等一众重臣的奏请,准许他们这些人家中田地纳税之后,更是让天下读书人扼腕号泣!
这可是断人财路的事情!
他们孔家怎么敢这么做?
难道不怕被天下人的吐沫淹死?
事实上孔家还真不怕天下人的吐沫,你有能耐别学孔老夫子的儒学,有能耐别去科考,有能耐祖祖辈辈蹲在田里做闲云野鹤,只要你没这个能耐,那看到至圣先师像,就乖乖的献出自己的膝盖!
不过对孔家没办法,却不代表这些读书人没有别的办法,因此消息传出去之后,天南海北的书信雪片般飞往京城。
几乎所有的京官,都收到了几封这样的信,至于那几位大佬,更是家里的书信堆成山!
这些信里翻来覆去的摆事实讲道理,内容却只有一个,就是要他们劝说皇帝,别收读书人的田税,更不能提高商税!
大佬们看到这样的信自然是嗤之以鼻,他们心里清楚,小皇帝可不是一般人,这些都是人家谋划了很久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想小皇帝回心转意?
那不是笑话吗?
其实对这件事不满的也不止读书人,两京的勋贵也感觉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因为真正的朱家子孙都被收拾了,他们这些仗着祖宗荫蔽,享受荣华富贵的废物该怎么办?
北京的勋贵还好些,因为有吴炳瑞这个强项令,他们侵占和投献来的土地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剩下的那些封田也没多少油水,他们也不太在乎!
让这些勋贵真正闹心的是,小皇帝竟然趁机堂而皇之的提高了商税,这些勋贵之家哪个没几家商铺?
全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也都要靠这些商铺,原本还能利用侵占和投献的土地多捞些银子,可现在这招不好使了,如果商铺再被收去三成的税,那日子可就真没法过了!
可是这些勋贵们却不敢多说什么,甚至连相互走动串联的都没有,因为李如柏那天杀的,带着近卫军骑兵回来了!
一车车的人头!
一群群的牛马羊!
一串串的蒙古俘虏!
让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感觉脊背发凉。
而那五万正拼命训练是的近卫军步兵,更是让人兴不起任何乱七八糟的念头,所以那些勋贵虽然不满,可也不敢做出任何事情来!
新的战俘送来了,北京城也就更热闹了,战俘不但要修路,还要肩负起整治京城环境卫生的重任。
别看北京城是大明的都城,在当今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超级都市,但在朱由校的眼中,如今的北京城就是一个被城墙围起来的贫民窟!
除了紫禁城、达官贵人的府邸、临街的店面,到处都是杂乱的小巷,低矮的房屋。
道路就更不用说了,基本都是灰土路,那真是晴天一地土,雨天一地泥!
很多贫民窟里更是连基本的卫生设施都没有,到处污水横流,垃圾遍地,脏的简直没法看!
这样的环境在朱由校眼里,根本无法配得上大明帝国首都的地位,况且这样的卫生条件也极其容易滋生疾病。
历史上大明王朝的最终灭亡,跟北京爆发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为了彻底解决北京城的卫生问题,朱由校发布圣旨,严禁百姓私倒乱倒垃圾,所有的垃圾和便溺之物,都要由战俘组成的清洁队统一打扫收取。
同时为了能彻底改变现如今北京城落后杂乱的面貌,朱由校让工部拿出一份规划图,将北京城,以紫禁城为中心,做了一次彻底的规划!
这次规划按照朱由校的想法,将北京城分成紫禁城,内城、外城三部分,除了加固紫禁城的城墙和外城城墙以外,还要修一道内城与外城之间的城墙。
同时将北京城所有住宅区进行统一规划,仿照唐朝长安城,修建横平竖直的区块化城区,并且要将北京城所有的道路硬化,虽然现在没办法铺柏油马路,但石板路还是能铺的!
另外还要在北京城四周打造八座辅城,用于屯兵存粮!
这种大型规划一出来,可以说满朝震惊,不说工程量有多大,起码银子就不知道要花多少,工部给出的报价是七百八十万两,这还是因为可以用战俘做劳工,可以节省不少银子!
不过朱由校出人意料地将预算提高到了九百万两,因为他不允许使用战俘进行这项工程。
按照朱由校的要求,整个北京城改建工程,要大量雇佣北京当地和附近的百姓,让他们有活儿干,有银子赚!
对于朱由校这样的做法很多人都不理解,明明有能节省银子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偏偏要浪费那么多银子呢?
不过朱由校给这些大臣,讲了一袋金币的故事,也就是那个一袋金币,解决了全镇的经济问题的故事!
虽然对于这样的故事,朝臣们都持怀疑的态度,但朱由校还是说服了他们,当然为了说服朝臣,朱由校也付出了一些代价,这次北京城大改造的银子,朱由校自己要拿出三成!
不过朱由校并不心疼,九百万两银子,三成也就是三百万来,北京城大改造的工期是十年,也就是说朱由校每年要只拿出三十万两,这对刚刚收拾了德王的朱由校来说,还真是小意思!
虽然志得意满,但朱由校也遇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因为现在很多勋贵一见到他,就哭丧着脸,连张维贤那老家伙也是这样!
这倒不是说这些勋贵们对朱由校有多不满,原因是很多勋贵觉得被朱由校给抛弃了,所以才摆出那副鬼样子。
之所以让广大勋贵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那几家原本跟张维贤关系不错,被张维贤逼着买了皇家商行股份的几家勋贵。
当初这件事还被勋贵们传为下笑谈,那几家勋贵谈到这件事,也臊眉耷眼地说什么,都是为了皇帝尽忠,可心里怎么想,却不得而知了?
不过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彻底反转了!
那些原本被张维贤逼着买了皇家商行股份的勋贵,现在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逢人便说自己家蒙陛下圣恩,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朱由校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家商行到底卖的是什么宝贝!
皇家商行卖的是什么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2章 皇家商行的会员制
造办处的玻璃!
官窑的瓷器!
苏州织造的丝绸!
这些东西在大明都是难得的稀罕之物,更别说要卖到海外去。
不说别的,就是那种玻璃镜,宫里已经传出话来,三寸见方的一百两银子一块,五寸见方的五百两银子一块,一尺见方的两千两银子一块,一人高的穿衣镜一万两银子一块!
就这还是在大明境内的价格,要是出海的话,按照惯例直接就是翻三倍以上,这次皇家商行大掌柜王石头,可是拉着五十大车玻璃制品出去的!
虽然那五十大车不全是玻璃镜,可其他玻璃器皿也一样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还有瓷器、丝绸、茶叶,这些东西在海外都是抢手货!
有人估算过,这趟买卖不用出海,就能赚回来至少一百万两银子,就算皇家商行要上五成税,剩下的宫里占了八成,那各家到手的也有万把两银子!
这买卖可不是一趟就完事儿了,那是长长久久的大买卖,一年不用多了,只要出货三次,各家都要有三四万两银子收入。
这还不算入股皇家商行的勋贵,可以从皇家商行拿货,玻璃制品按八成价拿,这两成银子赚的可是轻松惬意,左手倒右手,就是成千上万的银子,就算要上三成的税,也是大赚特赚的买卖!
面对这样的好事,那些没入股的勋贵,眼睛一个个都瞪的发红,他们不敢从朝廷的大政方针上下手,但死乞白赖的跑到宫里哭穷还是无伤大雅的!
一时间拜见郑太妃的贵妇犹如过江之鲫,她们见到郑太妃没说几句闲话,就开始哭哭啼啼的说现在日子没法过了,家里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
连带着隐晦地埋怨当今皇帝偏心,忘了他们这些祖祖辈辈给大明打江山的勋贵,有好事只紧着那几家,他们这些人连汤都喝不上!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郑太妃就会怒气冲冲地责备小皇帝一通,然后再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块玉牌,告诉那些贵妇们,这东西叫会员牌!
有了这东西,就可以从皇家商行以八成的价格购买任何商品,每个会员牌要价十万两银子,而且还不讲价,爱买不买!
一个玉牌子十万两银子,不占皇家商行的干股,只能得到个八成价拿货的好处,这简直就是敲骨吸髓,可是郑太妃却在短短半个月,赚了三百万两银子。
那些肯当冤大头的勋贵,看中的不是那点儿折扣,而是手里拿着这么一个牌子,就算搭上了小皇帝这条大船。
手里有了这个牌子,不但可以赚银子,也等于是向小皇帝投诚了,以后大家就是小皇帝自己人,有什么好处,小皇帝总不会忘了自己!
朱由校当然不可能忘了他们,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哭穷的勋贵到底多有钱。
历史上李自成进北京,据说搜刮了两千多万两白银,满清进北京,据说又弄了三千多万两,这加起来就五六千万两银子!
可是历史上那位崇祯皇帝,却每天都在为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发愁,哪怕他吊死在煤山上都没想到,在他脚下的北京城里,就藏着足够他扭转大明危机的银子!
崇祯傻不拉几的做了冤大头,结果便宜了两个宿敌,朱由校可不会做这种傻事,虽然不能明抢,但他也不会让这么多银子烂在那些勋贵家的地窖里!
如果是那样的话,朱由校可是会很心疼的,所以他自然得想办法,让那些抠的恨不得开完腚都要嗦啦手指头的勋贵们,把他们的银子拿出来晾凉,免得都放发霉了!
所以朱由校不但在郑太妃那里放了三十块会员牌,在张维贤那里也放了五十块,同样是十万两银子一块,让张维贤往出卖!
张维贤得了这个差事,那可是乐的不行,一回到家就让人把消息放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很让张维贤满意,因为几乎转眼间他家就被勋贵给塞满了!
甚至张维贤会客的时候已经不能在客厅里了,而是在庭院里摆满了凳子,让那帮勋贵就坐在庭院里,至于香茶、点心,那就更别指望了,张维贤可不愿意浪费那份银子!
其实也不怪张维贤抠门,主要是这些登门的勋贵,都是无法在郑太妃那里买到会员牌的小杂鱼!
毕竟北京城里的勋贵有上百家,郑太妃才卖出去三十块,而那也是够品级的勋贵,才能有机会买到,其他品级不够,见不到郑太妃的勋贵还有不少呢!
张维贤看着这些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勋贵,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冷声说道:“当初老夫让你们买皇家商行的干股,那是苦口婆心的劝,可你们这帮鼠目寸光的东西,却见老夫如避猫之鼠,现在知道好处了,又都一窝蜂地跑来,老夫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
张维贤爵位高、岁数大,现如今又是兵部尚书,军机处行走,可以说是小皇帝实打实的亲信,所以他的话极不客气,却没人敢反驳!
不过还是有人说道:“老国公,咱们这些人虽然鼠目寸光,可也不能全怪咱们不是?都是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哪敢行差踏错?今天觍着脸到您这儿来,也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您老就开开恩,给咱们一个为陛下效力的机会!”
众人听了也是纷纷附和,一时间整个院子都乱哄哄的,张维贤看着这帮勋贵,心里也是有些戚戚然,平日里都是下巴指到天上的人,现在却是哭着喊着要往外送银子,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唉!”张维贤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咱们虽然号称勋贵,可有些苦却也不为外人道,当今陛下又是位不亚于太祖、成祖的圣君,咱们这些勋贵就更好克己奉公,免得触了陛下的霉头,到时候可没人救得了你们!”
立即有人逢迎道:“是!是!是!老国公说得对,咱们一定谨遵老国公的教诲!”
张维贤看着这帮到现在还只盯着银子的家伙,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暗道:“这些人实在太短视了,日后早晚会有些被甩开,还是不要跟他们废话了!”
于是张维贤直截了当地说道:“陛下给了老夫五十块会员牌,每块十万两银子,凭这个会员牌可以在皇家商行用八成的价格拿货,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可是现在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卖给谁不卖给谁,倒是让老夫为难啊!”
众勋贵也是相互看了看,果然在场大大小小的勋贵不下六七十家,还有人陆陆续续赶过来,搞不好来个一百多家也不是难事!
这么多人只有五十块会员牌,这要怎么分呢?
张维贤也不和他们多费话,高声说道:“这五十块会员牌,要么诸位竞价,谁出的银子多就是谁得,要么诸位合股购买,大家有财一起发,谁也别落下!”
对于张维贤的主意,自然是家大业大的喜欢吃独食,小门小户的希望能雨露均沾,不过现在张维贤说了算,其他人就算心里有想法,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张维贤!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3章 逼着勋贵看向远方
那五十块会员牌最后的结果,其实也不难猜,反正顶级的那些勋贵,已经从郑太妃那里弄到了,剩下这些小门小户的,即便有心独占,也没那个分量,只能两三家或四五家合买一块,也算是雨露均沾了!
不过五十块会员牌卖出去之后,这些勋贵又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多人都从皇家商行拿货,就算皇家商行能供得起,可销路怎么办呢?
毕竟现在只是北京的勋贵,就已经卖出去八十块会员牌了,那就是说至少有八十家商号,可以销售皇家商行的货物,可皇家商行的货物都是顶级奢侈品,受众本来就少。
如果是一家两家,哪怕是十几家卖,那都是大赚特赚,可现在八十家一起往出卖,这个竞争程度可就是翻了几倍了,到时候拿到货去卖不出去,那不是干赔吗?
何况南京还有一窝勋贵眼巴巴看着呢!
这种发财的事情,小皇帝不可能只顾着北京的勋贵,南京那边儿虽然隔得远,可也要捎带着才行,到了那时怕是还有一百多家商号,出售皇家商行的货物了!
对于这个问题,张维贤胸有成竹地一笑,指了指北边道:“大明境内的赚头不说,北边可是还有残元、西域,东边还有朝鲜和倭国,日后咱们的银子怕是都要从这几个地方来了!”
众勋贵一听立即来了精神,纷纷询问该怎么办,张维贤却神秘的一笑道:“此事你们稍安勿躁,老夫还要同陛下和定国公他们商议一番,总要落个大家一起发财才好!”
众勋贵一听这话立即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而是一次小皇帝精心准备的大行动,现在他们这些人买了会员牌,算是交了投名状,日后该怎么干还得听几位大佬的安排!
这些勋贵想的也没错,朱由校之所以卖出去八十块会员牌,可不光是盯着他们手里的银子,主要还是想让这些已经腐朽不堪的大明勋贵重新焕发青春!
要知道大明的勋贵,自打土木堡之变后,已经逐渐变成猪了,他们既没有政治上的发言权,更失去了军事上的指挥权,终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胡作非为!
在历史上大明末期,这些祖上都是趟尸山血海勋贵,几乎就是被屠宰和投降的代名词,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老徐家。
想当年中山王徐达何等英雄好汉,凭着一己之力,给徐家留下二百多年的荫蔽,不但女儿是大明的皇后,子孙后辈也是一门两国公,也算是与大明朝休戚与共了!
可最后定国公这边在李进忠进北京之后,被屠了个干净,魏国公那边则在南京投降了满清,最后的结局也就是泯然于世了!
至于其他的勋贵,那根本就不用提,被杀者、投降者无数,甚至连史书上都没功夫记载他们的遭遇!
可是这些勋贵真的就一无是处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大明勋贵,不管是开国的勋贵,还是靖难的勋贵,经过二百多年的传承,不说别的,银子那是绝对不缺的!
在朱由校眼里,他们就好像一个庞大的银行,里面储存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可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明末的时候,这些金银财宝却没有得到充分的利用,以至于便宜了李自成和满清!
在这里要说一下,老朱当年对勋贵其实很不错,历史上说老朱大肆屠戮勋贵,其实是都是野史传说,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如胡惟庸、蓝玉这样的人,刀子都要架在老朱脖子上了,以老朱的性子不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那是不可能的!
另外还有不少勋贵,仗着自己的功劳胡作非为,弄得天怒人怨,老朱收拾他们也是理所应当,但那些老实做人的勋贵,基本都传承到了明末!
现在朱由校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利用资本的力量,盘活勋贵集团家里埋着的银子,至于怎么让资本发挥力量,朱由校也想好了!
那就是以皇家商行为龙头,将南北两京的勋贵分做两个商业集团,北京的勋贵目标是从陆路和海路向东西两个方向进发,不但要占领朝鲜和倭国市场,最好能打通丝绸之路,将触角延伸到西域甚至欧洲!
南京的勋贵则随同皇家商行一起从海路进发,目标依然是欧洲,当然在茫茫大海之上的南亚、东南亚、大洋洲、美洲,也是朱由校的目标!
银子和土地将成为大明帝国不断前进最好的路标,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把这两个路标高高升起,让所有有能力走上探索世界之路的人全都看到!
朱由校相信只要成功让大明看到外面世界无尽的财富,那么对于财富的追求会让大明这个逐渐没落的帝国,迅速恢复活力,并且以让世界难以追赶的速度,占据所以落入大明视线的土地!
别以为这是朱由校异想天开,在利益的驱使下,人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更大的名望,很多时候生命都是微不足道的!
在欧洲,那些只能住在山坡上的石头房子里的贵族老爷,为了得到财富一次次的组织十字军东征,哪怕他们只有在第一次东征时攻陷过耶路撒冷!
但对于财富的渴望,已经让他们不在乎能否夺回耶稣的故土了,金银珠宝才是他们披上战袍的源动力,哪怕战争失败了,只要有人带回大笔的财富,就会有人再次投入战场!
大航海更是如此,活不下去的欧洲人,不得不依靠简陋的航海技术,寻找传说中的黄金之国,无数的人扬帆远航,真正史上留名的开拓者又有几个?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早期航海者,都葬身大海了,可是哪怕一万条船出去,只有一条满载而归,就会刺激那些观望的人,再组织一万条船出海!
不得不说贫穷让欧洲人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也成就了欧洲统治世界五百年的辉煌!
现在朱由校要做的,就是要让那些在温柔乡里泡软了骨头的大明勋贵们,看到远方无尽的财富!
让他们的贪欲彻底燃烧起来!
让他们把目光从家门口的土地上,投向更遥远的地方!
只有这样,大明帝国才有希望!
中华民族才有可能避免被奴役的屈辱!
这就是朱由校很喜欢这个世界的原因。
只要你有足够大的权利,就能左右全天下人的命运!
只要你有足够强的武力,就在主宰其他民族的存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4章 被殃及的池鱼-闻香教
就在北京城的勋贵们,将大把银子送进紫禁城的时候,一份圣旨也送到了曲阜孔家!
宣旨的小太监当着孔家全族的面,宣读了这份对于孔家来说至关重要的圣旨!
圣旨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宣布了朱由校对孔家的各项恩典,代表孔家接旨的孔胤植,在听完圣旨之后,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作为下一任衍圣公,孔胤植最害怕的就是这次自己赌输了,如果朱由校真的对孔家敲骨吸髓,却丝毫不给好处,让孔家不但失去了读书人的支持,还要损失大批土地和财富,到时候他这个衍圣公怕是在孔家腰都直不起来了。
不过朱由校没有让孔胤植失望,现在孔胤植也终于可以放心了,小皇帝果然不是盖的,不但给足孔老夫子面子,还给足了孔家里子。
虽然被这么折腾一番,孔家的资财要大大缩水,但终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严重,这怎么也得算孔胤植功绩,让他日后统御孔家,有了足够的资本!
在山东地面上心满意足还有一位,那就是废德王,虽然被废了王爵,可主持词却发现他比以前自由多了,不但可以在济南城随便溜达,就算出了济南城也没人理会!
而且他那位远房大侄子对他也还算留情,虽然抄没了家财、田地,但也给他家留下来一万亩的口分田。
这些田地虽然都归皇庄所有,但所有产出却是供他们一家用度,这已经足够他们一家活的滋润了!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是废王,但因为李进忠说过他王爵虽废,却未曾逐出族谱,所以从身份上来说,废德王这个庶人百姓,可还挂着一个皇叔的名头!
有了这个名头护身,废德王一家只要不作奸犯科,当地的官员也要恭恭敬敬地对待,不过这个名头也让废德王非常警醒。
时下《三国演义》已经颇为流行,里面也有个皇叔,那可是一位极其会邀买人心的人物,所以废德王对于当地官员从来是不假辞色,甚至经常公开大骂济南府各级官员!
只是废德王对于小皇帝却丝毫没有怨言,甚至有“至今方知何为人世!”的话流出来,这也算是废德王,小小的拍了朱由校一个马屁了!
有了德王和孔家做例子,山东其他几家藩王也终于明白朱由校要做什么了,于是一时间山东皇亲国戚,拿出大把的土地和银子,希望买一个平安!
对此朱由校自然全部笑纳,而且明发圣旨,对山东的皇亲国戚大加褒奖,同时也给出了不少优惠政策,这让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山东地面上,瞬间平和了许多!
山东布政使司因为纳税的土地瞬间增加了两三倍,在加上商税也提高到了三成,如此一来整个山东财政大大宽裕了许多,各级官吏对于百姓的逼迫也不知不觉地放松了!
尤其是去年冬天,由皇家出钱出粮雇佣百姓修缮河道水利,不但解决了不少人都温饱问题,也让皇帝的仁德和威信,在老百姓之中树立起来!
这种事情看似无形,却有着实质的影响,终究百姓图的只是温饱活命,既然高高在上的小皇帝,为了他们能斩杀大臣,还能拿出体己的银子救济他们,那北京的小皇帝就是旷古绝今的好皇帝!
不过百姓的日子过好了,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在山东巨野,就有五个人愁眉苦脸地聚在一个颇为豪华的宅子里。
这些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身材粗壮,但却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男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山东“闻香教”香主徐鸿儒,闻香教也就是百姓俗称的“白莲教”,属于流行于底层民众之中的秘密教派。
闻香教的创始人名叫王森,本身就是个皮匠,宣称自己得了神主,自立为闻香教香主,广收门徒香客。
当时因为底层百姓过于穷苦,正找不到宣泄的出口,闻香教一出立即吸引了很多穷苦百姓,不过王森没风光几天,就被自己的徒弟给卖了,结果被抓进大牢,不久就死了!
自此闻香教分成了两派,一派由王森的儿子带领,在河北一带活动,另一派则由徐鸿儒带领,在山东一带活动。
本来因为土地兼并日趋严重,再加上连年天灾,让很多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加入闻香教成了这些穷苦百姓,唯一的精神寄托,让闻香教发展的更加庞大!
可偏偏出了一个朱由校,不但出钱出粮雇佣百姓修缮河工水利,还从回皇亲国戚手中收回了大批土地,这一下子就缓解了百姓的困苦!
老百姓苦的时候,为了得到一丝精神上的安慰,当然会投入闻香教的怀抱,可现在日子过好了,谁还闲的没事儿,跟你屁股后面瞎混?
自打天启元年开春以来,山东各地闻香教的香坛都少了很多人供奉,可以说除了一些鬼迷心窍之人,普通百姓大多已经不再理会闻香教了!
正因为如此,山东各地闻香教的大师兄,才不得不跑到巨野来找香主徐鸿儒出主意,可是徐鸿儒本身也不是什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高人!
你让他借着百姓困苦之际蛊惑人心,那还没什么问题,可眼下百姓生活得到缓解,他也不能生拉硬拽的让人拜香坛不是?
因此在听了几位大师兄大吐苦水之后,徐鸿儒只能紧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最后徐鸿儒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说道:“看来眼下在山东地面咱们是很难混下去了,不如咱们去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一位大师兄沮丧地说道:“香主,河北那边的同道也传来消息,他们的情况比起咱们也好不了多少,咱们还能去哪儿啊?”
思路打开,徐鸿儒立即来了精神,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天下之大总有穷苦之地,咱们闻香教起于微末,自然要去这样的地方才能香火鼎盛,只要咱们香火焚天,到时候就算夺了他朱家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5章 努尔哈赤的发家史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徐鸿儒徐香主,将在明年也就是天启二年五月起事,整整闹腾大半年之后,才被朝廷大军平灭!
可是现在历史的走向已经改变,原本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山东百姓,已经能够得到基本的温饱,而且对于未来也有了期望!
在这种情况下徐鸿儒的宏图大业,可以说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无奈之下徐鸿儒只能带着闻香教的骨干远走云贵,去寻找他理想中的热土了!
要说华夏老百姓,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百姓,他们有着传承自祖先的勤劳和智慧,无论遭到多大的灾祸,只要给他们一片土地,他们就能快速恢复,并重新辉煌!
同时华夏老百姓对于统治者的要求也很低,在古代只要能让百姓吃饱穿暖,那不管是官员、朝廷还是皇帝,在他们心中都是英明神武的存在!
当然华夏老百姓也有凶狠的一面,当他们最基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时,当妻儿老小在无助的饥饿中奄奄一息时,他们往往会迸发出领所以愚蠢的统治者震撼、惶恐的力量!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天启二年这场闻香教起义,给大明朝的老百姓开了一个用刀把子说话的头儿,虽然这场起义很快就被扑灭,可是数年之后,中原大地上就会烽烟四起!
朱由校的作为无意间解决了闻香教的事情,同时在大明东北的辽东,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发生着不小的改变!
赫图阿拉,位于后世东北辽宁永陵县,不过现在这个不大的小城,是大金也就是俗称后金的国都!
如今在这座简陋的小城里,住着后金天命汗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以及后金大多数贵族!
对于努尔哈赤是如何发家的,后世之人其实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尤其是经过满清的美化,几乎把努尔哈赤说成了天命所归,动动手指头就建立了后金,然后他的儿子嘁哩咔嚓的就占领中原!
而事实上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里面可以说集中了太多的巧合和运气!
爱新觉罗家族古姓夹古,其中爱新是满语黄金的意思,觉罗则是远支的意思!
因为爱新觉罗家族是古女真爱新部,也就是按出虎部的远支,所以后人才用爱新觉罗为姓,意思就是黄金部落的远支,后世也有人说这是黄金家族远支的意思!
而爱新觉罗家族之所以会定居辽东,也是因为他们家的老祖宗,是残元的将领,后来投降了永乐帝,被安排在了辽东生息,而且大小也给了官儿!
努尔哈赤的爷爷觉昌安就是大明建州左卫枝部的酋长,同时也是大明的都指挥使,他的父亲塔克世也是大明的边将,至于说努尔哈赤曾被李成梁收为养子,似乎只是一个传言!
努尔哈赤之所以走上反明的道路,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祖父和父亲!
事情都经过是这样的,努尔哈赤的外公叫王杲,官职是建州右卫指挥使,在万历二年,也就是1574年,王杲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起兵反叛!
当时大明辽东的总兵官可是李成梁,老李的实力在辽东那可是绝对无敌的存在,直接出兵数万平灭了王杲,而在这次平叛的战斗中,努尔哈赤的爷爷觉昌安,父亲塔克世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正是他们爷俩大义灭亲,抛弃了自己的亲家和岳父,为李成梁做向导,才让李成梁顺利地灭了王杲!
不过这一战中王杲的儿子阿台章京却跑了,并且在万历十一年,也就是1583年,率领部下袭扰辽东边镇,当然阿台章京的命运跟他老子一样,也被李成梁给收拾了!
而在收拾阿台章京的过程中,觉昌安和塔克世又做了向导,为明军引路直取阿台章京的老巢,终于把自己的亲家给灭门了!
不过这次觉昌安和塔克世也没落着好,不知道是李成梁真的厌恶他们,还是他们那女真人的身份引起了误会,结果这二位被明军杀死在乱军之中!
当时努尔哈赤二十五岁,祖父和父亲被杀,他自然不满,但要说这个时候他如何勇猛,如何神武,凭着十三副铠甲、七大恨起兵,那纯粹是扯淡。
事实是努尔哈赤得知祖父和父亲被杀之后,首先做的就是向明军将领申诉,当时明军也真没拿这哥们当回事,连掩饰都没有,就直接承认杀错了,并且将觉昌安和塔克世的遗体还给了努尔哈赤!
同时为了补偿努尔哈赤,还给了他三十道敕书,三十匹马,并封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复给了都督敕书!
也就是说在觉昌安和塔克世死后,努尔哈赤继承了大明建州左卫都督的职位,还被封为了龙虎将军,在之后努尔哈赤针对女真诸部的战争中,他的身份都是大明官军!
虽然努尔哈赤在不断的征战中持续壮大,但他始终没有表露出任何反明的意思,甚至在此期间他还多次进北京朝贡,以表示对大明的忠心!
如果历史照这个路线走下去,努尔哈赤顶多就做一个辽东土财主罢了,可是偏偏历史发生了一次重大的变故,李成梁最得力的长子李如松在万历二十六年,也就是1598年意外战死!
这对李家的军事实力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也让李成梁失去了唯一可以继承衣钵的儿子,这件事最终造成了了努尔哈赤对大明的背叛!
万历四十三年,公元1615年,李成梁以九十岁高龄辞世,这让羽翼丰满的努尔哈赤失去了最后的束缚!
于是在次年,也就是万历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努尔哈赤便迫不及待地在赫图阿拉建立大金,自封天命汗!
从此走上了与大明对抗的道路!
按照原本的历史,在天启元年,也就是1621年,努尔哈赤要发动对沈阳的进攻,并且取得了至为关键的一场胜利!
不过因为朱由校穿越了,原本应该罢官的熊廷弼,升任了九边提督,本来应该军心涣散的辽东驻军,现在不但士气旺盛,而且军备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
最要命的是,从蒙古草原传来的消息看,明军改变了原本龟缩防守的策略,竟然接连两次深入草原,将不少蒙古部落都给灭掉了,就连那位林丹汗都为之震怒,只是因为季节不对,所以才没有向大明发起进攻!
这其中最让努尔哈赤揪心的是,在大明第二次清扫草原时,领兵的是李如柏,那可是李成梁的二儿子!
这让努尔哈赤感觉,那禁锢了他数十年的李家魔咒又回来了,而且似乎比过去还要猛烈,这让努尔哈赤甚至怀疑自己扯旗造反,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在诸多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原本准备好的进攻计划,不得不停止下来,为了探听大明的虚实,努尔哈赤只好派自己的得力干将佟养性,去沈阳探探虚实!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6章 倒霉的总是朝鲜
佟养性这个人是抚顺的商人,在很早之前就投靠了努尔哈赤,不但给努尔哈赤提供了不少资助,更是帮努尔哈赤在辽东建立了庞大的情报网!
对于佟养性到底是汉人还是女真人,其实也有些争议,有人说佟养性是汉人,所以他虽然对努尔哈赤做出很大的贡献,可后金建国之后,他的官职并不大!
也有人说他就是女真人,只不过是彻底汉化的女真人,对此也就是不做甄别了,不管怎么说,佟养性和他堂兄弟佟养真,对后金的建立,有着不小的功劳!
甚至在努尔哈赤死后,佟养性还在皇太极手底下干的很卖力,不但统领汉军,更是铸造了四十门红衣大炮,为满清军队贡献了至为难得的火器!
只是历史改变了,被努尔哈赤派往沈阳的佟养性,在联系了自己的暗探,探听了大明守军虚实之后,就被久候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给抓住了!
落入锦衣卫的手里,佟养性就算是钢浇铁铸的变形金刚,最终也没熬过酷刑,把后金在辽东的情报网给交代了个干净!
随即佟养性的人头就被挂在了沈阳的城门上,这让努尔哈赤再次陷入了苦闷之中!
就在去年,努尔哈赤最得力的五大臣之一费英东死了,这本就让努尔哈赤有种痛失一臂的感觉,现在佟养性又死了,连带着把辛苦建立的辽东情报网也毁了,这让努尔哈赤感觉自己又失去了眼睛和耳朵!
不过努尔哈赤不知道,如果历史进程不变的话,在接下里的三年里,五大臣中的额赤都、安费扬古、扈尔汉、何和礼,会接二连三的死掉!
当然未来如何,努尔哈赤并不知道,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让他的后金走的更远!
努尔哈赤很清楚,如果他从现在开始停止征伐,那么不出五年,后金的贵族和战士就会成为酒囊饭袋,最后走向分崩离析,所以为了保持后金的锐气,他必须不断的战斗!
原本最好的目标大明,现在似乎变成了一块硬骨头,如果要去碰的话,很可能会碰过头破血流,后金虽然需要不断战斗,但绝对不能输,否则一这被武力撮合在一起的联盟式的小国,会更快的瓦解!
努尔哈赤至今也忘不了,他的弟弟舒尔哈齐,在他统一女真的大业刚刚露出曙光的时候,就选择了背叛他!
在舒尔哈齐被平灭之后,努尔哈赤就已经清楚了一点,他的后金不是铁板一块,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分崩离析!
可是努尔哈赤对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战斗,不断的胜利!
既然大明现在不能碰,那么就只能从蒙古和朝鲜这两个对手里挑一个了,对此努尔哈赤倒是没有太多的犹豫,因为蒙古的现在实力依然强大,而且还很贫穷,所以大举进攻蒙古是得不偿失的!
那么柔弱而略微显得富有的朝鲜,自然就成了很好的进攻对象了,虽然不能从朝鲜弄回多少银子和粮食,可是能多抓些朝鲜人做奴隶也是好事!
于是大明天启元年六月初九,后金天命汗,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亲领三万大军,向着朝鲜进发!
这个消息很快传进北京,朱由校军机处的四位大臣孙承宗、孙传庭、洪承畴、张维贤,得知这个消息,立即求见朱由校!
在见到朱由校之后,孙承宗有些激动地道:“陛下,奴酋努尔哈赤帅军三万向朝鲜进发,此刻正是我军发起进攻的大好时机,臣等商议之后,提议陛下命九边提督熊廷弼,从沈阳、皮岛、蒙古三个方向,进攻辽东,力争将建奴一举荡平!”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你们的提议很好,不过朕不打算这么做!”
洪承畴眼珠转动,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担心奴酋有诈?此事两位孙大人和臣也有猜测,不过以朝廷大军现在的实力,就算奴酋有诈,也能保证将之荡平!”
孙传庭也说道:“陛下,只要我军以近卫军骑兵为主力,携同辽东镇三万兵马从沈阳直进,再以大同第一军为主力携同宣大兵马三万,绕过蒙古草原击其侧翼,最后以毛文龙所部,从皮岛方向袭扰,哪怕奴酋有诈,或者再用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往的策略,也是必败无疑!”
朱由校面带笑意,对于这个只有区区三人的参谋团队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他们清晰地给出了战略建议,并且对可能存在的危险也给出了警示,比那些一拍脑门子就做出重大军事决策的文官要好多了!
不过朱由校还是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为了给自己的参谋团队解除疑惑,朱由校笑着说道:“朕之所以不动后金,只要有三个方面的考虑,其一,后金现在士气正盛,战力也是惊人,如果硬碰硬的打,我军虽然能胜,但必定付出重大牺牲!”
张维贤有些着急地道:“陛下,俗话说将军难免阵前死,当兵打仗天经地义,如果陛下如此瞻前顾后,怕是要坐失良机啊!”
朱由校知道张维贤这是想功劳想疯了,不过他也不怪张维贤急功近利,毕竟张维贤这种人比那些得过且过的庸碌之辈要强多了!
所以朱由校耐心地解释道:“老国公说的虽然没错,不过将士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咱们高坐庙堂之上,却不能只把他们的生死当做数字,现在后金实力强横,我军虽然打了两场胜仗,但却多少有些取巧,所以在面对后金这样的强敌时,将士们能不能顶住压力是一说,就算打赢了,损失惨重也是注定的!”
张维贤还要说什么,却被朱由校制止了,他继续说道:“朕不出战的第二个原因是,朝廷中很多事情还没理顺,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朝廷内部的问题不理顺了,万一大军在辽东出了岔子,朝廷内部怕也是要出乱子的!”
朱由校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其三就是我们对后金内部的情况,了解的还是不清楚,动起手来就如同盲人摸象,这样打仗变数太多,以前我们也是吃过这样的亏的,所以朕需要再等一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7章 晋商这块肥肉该下嘴了
张维贤听了朱由校的话,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不过是个过度,只要朱由校有合适的人选,就会把他给换掉!
因此张维贤很想在这个并不确定的任期内多做些事情,不为别的,只是想给子孙后代多挣些前程,虽然张维贤已经将孙辈的子弟全都送进少年营了,可是那些孩子到底有几个能成才的,他心里也没谱!
在张维贤看来,最好是能在他任期内平灭后金,这样一来他这个兵部尚书,怎么也能赚个苦劳,可现在看朱由校似乎并不想太过激进,对此张维贤也没办法!
本来这个兵部尚书张维贤就做的如履薄冰,如果太过违拗皇帝的意思,他也怕失了这份恩宠,到时候他英国公这一门可就要没落了!
不过朱由校倒是没完全把张维贤的心思扑灭,他沉吟片刻又说道:“虽然朕现在不想发起针对后金的大规模战争,不过既然他们要去朝鲜捣乱,那就趁他们后方空虚,让辽东总兵和毛文龙动一动,不过要告诉他们,这次主要是抢劫、捞好处,千万别让给人家给阴了!”
张维贤听了这话,失望的双眼瞬间亮了,连忙应道:“老臣遵旨,老臣这就把陛下的意思给他们送过去,相信熊廷弼和辽东总兵官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对孙传庭和洪承畴道:“你们也去辽东看看,不过不要干预前线指挥!”
孙传庭和洪承畴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多少有些别扭,因为他们虽然知道这军机处行走,本来就是给皇帝参谋军事的,可真要让他们弃文从武,他们心里也不是太愿意!
不过既然小皇帝吩咐了,那孙传庭和洪承畴也不得不欠身道:“臣遵旨!”
打发了四位军机大臣,朱由校对老王安道:“老王,派人把骆思恭叫来!”
老王安领命下去吩咐,不多时骆思恭便急匆匆敢了过来!
见到骆思恭,朱由校没等他行礼,便问道:“山西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骆思恭现在虽然还是锦衣卫指挥使,但南镇抚司的事情他已经不管了,大汉亲军更是成了朱由校的宪兵队,所以他主要的精力都放到了北镇抚司上面!
在朱由校的设计中,北镇抚司已经全面对外,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往蒙古和后金派密谍,前些日子北镇抚司已经通过晋商的走私商队,向蒙古和后金派出去了不少人,现在朱由校问起这件事,骆思恭当然要好好回答!
整理了一下思路,骆思恭才恭恭敬敬地道:“启奏陛下,北镇抚司已经通过晋商派出去了一百三十七个密谍,不过现在时间尚短,所以密谍的作用还没有彻底发挥,另外在辽东北镇抚司的人已经抓住了佟养性,从他嘴里挖出了后金在辽东的大部分密谍,现在辽东方面应该比之前要严密的多了!”
朱由校赞许地笑道:“你干的不错,等日后灭了后金,你们北镇抚司的功劳朕是不会忘的,到时候高官厚禄,爵位金银,朕不会吝惜!”
得了朱由校的赞赏和许诺,骆思恭自然高兴,老脸笑的跟花一样道:“臣代弟兄们谢过陛下,弟兄们说了,陛下如此厚待弟兄们,弟兄们自当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
朱由校摆摆手道:“这些肉麻的话就别说了,朕问你,北镇抚司现在能控制几家晋商?”
骆思恭不知道朱由校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道:“回陛下的话,前期因为北镇抚司要通过晋商输送密谍,所以臣命人在不少晋商家里安了钉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运作,也用了一些手段,现在北镇抚司能掌握的晋商至少有十来家的样子,不过这些晋商都是小门小户,不知陛下问他们可是有什么吩咐?”
朱由校自然知道,骆思恭所说的用了些手段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些绑票、暗杀的阴私勾当,而且朱由校还知道,北镇抚司虽然通过这些晋商送出去不少密谍,可也没少捞好处!
对此朱由校并不是很在意,但他也不会滋长北镇抚司这方面的野心,于是朱由校微眯着双眼,遮挡了丝丝寒光,语气冰冷地问道:“乔、常、范、王四家怎么样?能控制吗?”
朱由校提到的这四家,乃是晋商之中最强的四家,可以说只此四家的买卖,就占了全部晋商买卖的一半!
骆思恭还知道朱由校为什么变了脸色,脸上露出一丝惭愧道:“回禀陛下,这四家实实力太雄厚了,北镇抚司的人虽然派了不少人进去,不过现在都是下面的小伙计,所以……”
朱由校一挥手,打断了骆思恭的话,厉声道:“他们通敌的罪证可找到了?”
骆思恭见朱由校似乎要发火,连忙点头道:“回禀陛下,北镇抚司的密谍有不少是通过这四家送出去的,他们通敌走私的罪证,北镇抚司已经掌握了!”
“乔旺金!”朱由校忽然高喊了一声!
“到!”随这一声闷雷般的大吼,乔旺金那高壮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冲了进来!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乔旺金站的跟铁塔一样,给朱由校敬了一个军礼!
朱由校看着这个即是下属又是徒弟的大个子,笑着说道:“你不是跟朕说过,你是山西乔家的人吗?”
乔旺金立正道:“回陛下的话,臣的确是山西乔家的人!”
朱由校又问道:“乔家私通后金,走私货物的事情你可知道?”
乔旺金一愣,露出原本憨厚的神情道:“回陛下的话,臣那时年纪小,俺爹也不让俺问这些事情,只是臣听俺娘说过,俺爹的死似乎跟这些事有关系,只是俺娘也不跟臣说明白,所以臣也不太清楚!”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朕倒是清楚,你爹是因为不愿意参与走私的事情,所以被乔家的人排挤,不但田地被乔家本家霸占,你爹生病之后,也是他们从中作梗才让你爹找不到郎中医治,最后含恨而死,就连你们娘仨来京城投亲,也是乔家放话,谁敢收容你们,就要谁好看,因此险些害了你娘和你妹子,这些都是朕派人从你娘那里问出来的,这个仇你想不想报?”
乔旺金显然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眼睛都气红了,大声道:“陛下!俺要报仇!”
朱由校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朕派给你一千宪兵,跟着骆指挥使去一趟山西,如何行事你听骆指挥使的,报了仇之后,你就是乔家家主,到时候再怎么做,朕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回家跟你娘和你妹说一声,明天朕给你兵符!”
“遵命!”乔旺金立正敬礼,然后转身离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8章 先动乔家
朱由校见乔旺金离开,才看向骆思恭道:“朕要常、范、王三家灭门,查获的银子按规矩办,商铺、票号全部交给皇家商行!”
朱由校所说的规矩,就是办事的兄弟分三成,皇家要三成,剩下的四成归朝廷,别看只有三成,可骆思恭眼睛立时就红了,抄晋商三大家,那得抄出多少银子?
这简直就是合理合法发财了机会啊!
还没等骆思恭谢恩,朱由校又说道:“这是一个机会,让人假扮这三家的子弟往后金跑,或许能有些奇效!”
骆思恭也是行家,立即就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连忙压抑了心中对银子的渴望,敬礼道:“陛下放心,臣保证把这事办的妥帖!”
“那就好!”朱由校又看了骆思恭一眼道:“不过朕要提醒你,你们锦衣卫底子不太好,之前在山西小动作也不少,这次办这么大的事情,可别闹出不该有的事情!”
骆思恭闻言心头一颤,额头上的汗立时就下来了,他知道这是小皇帝在提醒他,锦衣卫做的事是瞒不过小皇帝的眼睛的,所以之前做的事情要擦干净,这次抄晋商四大家,也别因为看到这么大一笔银子,有人生出歪心思!
骆思恭一琢磨,自己手底下那帮兔崽子,虽然现在收敛了很多,但臭毛病还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这次是小皇帝给他提个醒,如果他不知趣,可怕肩膀上吃饭的家伙事儿就要没了!
想到这里,骆思恭一咬牙,眼中狠厉的凶光闪烁,有对朱由校敬了一个礼道:“陛下放心,只要有人敢伸爪子,臣就把他整个人剁碎了,之前犯错的人臣也会处置!”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这次朕网开一面,小惩大诫即可,下次再犯朕不会就这么算了!”
骆思恭再次敬礼道:“臣明白,臣保证从今以后,再也没人敢搞小动作了!”
朱由校挥了挥手,把骆思恭打发走了,这才又转头问老王安道:“王石头有信儿回来吗?”
老王安回道:“回主子,王石头前儿个来了封信,说是景德镇的瓷器已经接收了了,都是顶好的官窑瓷,现在他正跟着李进忠去南京,不过路上有些慢,他可是很着急呢!”
朱由校一笑道:“你给他去信,告诉他不用急,对了,东厂的人撒开了吗?”
老王安回道:“早就撒开了,那边儿的档头已经跟李进忠联系上了,不管南边儿那些人有什么动作,李进忠都会提前知道!”
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道:“南边儿的事情要缓,朕要给足他们准备时间,不过山西的事情要急,不能给那些人逃跑的机会!”
河北张家口!
天还没亮,一队两千人的骑兵悄然出现在张家口城外,这队骑兵正是骆思恭和乔旺金率领的一千宪兵和一千锦衣卫。
他们之所以会来到张家口,是因为晋商以往通敌,走的最多就是张家口这条路,虽然今年边军差缉走私愈发严厉,使得张家口这条路暂时断掉了!
可多年的积累,却让晋商一时也离不开这个地方,所以要想捣毁晋商,必定要从张家口下手,然后再挥师山西,将这些晋商的老窝给端了!
大队骑兵一到张家口,守城的兵丁立即喊道:“什么人?”
骆思恭提马上前,亮出一卷圣旨和一块令牌,喝道:“本官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奉皇命接管张家口防务,立即开城门!”
守城兵丁心头一震,立即有人去请负责城门的百户官,说话的兵丁语气也缓和下来,喊道:“大人勿怪,小的们要验看了令牌才能开门!”
随即从城头上垂下了一个柳条筐!
骆思恭也不以为意,将圣旨和令牌放入柳条筐里!
守城兵丁立即将柳条筐拉上去,此时负责值守的百户官也来了,此人三十多岁,倒也认识字,一见那圣旨和令牌,脸上的汗就下来了!
他连忙验看一遍,没发现问题之后,立即喊了一声:“开门!”
随后那百户官捧着圣旨和令牌直接跑下了城墙。
此时城门已经打开,骆思恭一马当先进了张家口,百户官将圣旨和令牌捧过头顶道:“小的守城百户孙能恭迎大人!”
骆思恭拿回圣旨和令牌,沉声吩咐道:“本官奉皇命接管张家口防务,你派兄弟们紧守四门,没有本官将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如果有人敢私自放人出去,你这个百户官就等着割脑袋!”
那个叫孙能的百户,下得一哆嗦,连忙应道:“大人放心,小的就是死也不敢违背大人将令!”
骆思恭点了点头,对身后的锦衣卫道:“去两个小旗协助他,如果有人敢私自出城格杀勿论!”
将令一出,立即有手下人应了,随即数十匹战马带着那百户官飞奔而出,向着其他城门而去!
这时骆思恭才看向乔旺金,笑道:“小子,现在这张家口就是扣了盖儿的大锅,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乔旺金摇摇头道:“陛下让干的事情要干好,陛下不让干的事情不能干!”
对于乔旺金的话,一千宪兵没有任何表情,倒是骆思恭身边的锦衣卫都撇了撇嘴角,却没说什么。
骆思恭大笑道:“好小子,以后前途无量!”
随即骆思恭对自己身后的锦衣卫大喝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听清楚了,陛下已经警告过老子了,之前犯事的弟兄也处置过了,你们若是再不知道收敛,老子就亲手送你们去阴曹地府走一遭,省的你们连累老子!”
众锦衣卫连忙大喝道:“大人放心,我等必不敢越雷池半步!”
骆思恭也不再废话,手中马鞭一挥,喝道:“出发!”
轰隆隆——
清晨的张家口还没苏醒,但如雷的马蹄声已经踏碎了无数人的美梦,很多被惊醒的人都扒着门缝往外看,可看到的却只有一队骑兵呼啸而过!
顿时所有人都将房门锁好,生怕有什么灾祸落在自己家头上!
乔家商号门前!
大队的骑兵停了下来,那紧闭的黑漆大门悄然打开,露出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冲着外面的骑兵点了点头,便迅速隐去身形,消失不见了!
这乔家商号并不是那种临街的门脸儿,而是如普通富贵人家宅院一样,里外三进的院子,倒是很有些气派!
骆思恭对乔旺金道:“小子,这是你本家,你自己带人去!”
乔旺金点了点头,冲着身后的宪兵一挥手,喝道:“四个小旗随俺进去,其余人围住这里,任何人敢私自离开,格杀勿论!”
宪兵领命散开,将乔家商号围住,乔旺金则带着四个下了马的小旗,端着手~弩冲进了商号大门!
一进大门就是影壁墙,乔旺金带人从两边绕过去,就进了前院的庭院之中,此时天刚微微亮,所以庭院里并没有人,只是正堂的门却是开着的!
此时乔家商号里面的人也有被惊醒的,只是这些人刚刚爬起来,走出厢房要看个究竟,就被乔旺金他们一脚踹翻在地,然后麻利地捆了起来!
“什么人?敢闯乔家商号!”
外面的动静一大,也就惊动了里间的人,正堂里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却没人露头!
乔旺金吼了一嗓子:“官府捉拿奸细,里面的人立即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嗖——
乔旺金话音未落,一声利箭离弦之声响起,一支狼牙箭便射向了乔旺金的面门!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9章 乔旺金的孝敬
乔旺金手疾眼快,一摆手指特大号的马刀!
当——
只听一声脆响,利箭被乔旺金劈开!
随即乔旺金闪身躲在正堂门侧,他身后的宪兵直接扣动手~弩,数支弩箭激射而出,只不过弩箭射入正堂,却没有传出惨叫,显然几支弩箭都射空了!
这时所有的宪兵都躲到了门侧,不过有两个宪兵从随身的皮囊中取出一个圆柱形的布卷儿,掰开一头儿的竹盖儿,点燃了引线,等了三息的时间,便将手中冒着烟的布卷儿扔进了正堂!
轰——轰——
随着两声不太剧烈的爆炸声,正堂里终于传出几声惨叫和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便有两个赤膊上身,握着钢刀的汉子冲了出来!
见有人出来,立即有宪兵射出弩箭,那两人也是悍勇,手中钢刀舞的跟风车一样,将五六支弩箭劈开,眼看就要从正堂里冲出来了!
乔旺金猛然冲出去,一刀就朝着一人劈了下去,那人感觉风声骤起,连忙挥刀抵挡!
铮——
随着金铁交鸣之声,那人手中钢刀断为两节,连同他半边身子也被乔旺金给劈断了,顿时鲜血内脏喷涌出来,将乔旺金身上的棉甲染红了半边!
另一人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随即挥刀劈向乔旺金,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楚,这两个人都是头顶光光,脑后留着一条金钱鼠尾小辫子的女真人!
乔旺金眉头一皱,探手直接将那人握刀的右腕抓住,用力一扭,竟然硬生生将那人右臂折断,紧接着乔旺金用带着护手的刀柄砸在那人面门上!
伴随一声闷响,那人的鼻子和惨叫,都被乔旺金给砸进了面门!
乔旺金随手一甩,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女真人甩到身后,立即有人过来将其捆住!
乔旺金此时已经率先冲入了正堂,只见里面还躲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穿着篮缎的长衫,显得颇为富态,另外两个虽然年轻,但看穿着却不似伙计!
这三人见了满身是血的乔旺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乔旺金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吩咐道:“分头搜,把所有人都找出来,如果有人反抗或者逃跑,直接杀了就是!”
一众宪兵应了一声,便分开行动,不大工夫整个乔家商号就已经鸡飞狗跳了!
这些宪兵速度也不是盖的,不到一顿饭功夫,乔家商号里所有人都被他们搜出来了,总共十二个人,被绑的跟粽子一样,扔在了正堂庭院之中!
这些人全都是一脸的惊恐,尤其是院中还有一具被劈成两半的尸首,恐怖的景象和恶心的腥臭,让不少人都呕吐出来。
不过现在可没人理会他们,锦衣卫在宪兵把人都抓住之后,立即冲进了乔家商号,把里面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搜了出来!
那个被乔旺金从正堂里抓出来的老者显然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他见此情景只是恩微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其实只要是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有那两个女真人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就在锦衣卫忙碌的时候,跟老头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却是眼睛乱转,其中一个低声跟老头说道:“胡掌柜,咱们是不是使些银子……”
没等他说完,被叫做胡掌柜的老头微微摇了摇头,也是低低地说道:“没用,你们二位什么都别说,等他们问话时,我来应对!”
胡掌柜的话音刚落,乔旺金就走到了他们跟前,乔旺金看着这三个人,语气冰冷地说道:“你们是大房的乔旺山和乔旺水?”
所谓山主人丁,水主财,给自家孩子取这样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乔家那位大房家主,多希望自己家人丁兴旺,财源广进了!
不过此时被点出身份,那两个年轻人都是一惊,就连胡掌柜眼中也闪现惧意,这两个少爷是昨天才到的张家口,而且是秘密而来,就连商号里的伙计都不知道!
可是此时却被人家一语道破身份,那岂不是说乔家已经被锦衣卫盯死了?
想到这里胡掌柜不禁遍体生寒,他知道乔家虽然没有向范家那样,给后金提供过明军的情报,可是却往后金走私过大量的粮食、盐巴、铁器,就凭这些罪过,抄家灭族已经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就算揪出去千刀万剐,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胡掌柜忽然意识到,这次锦衣卫端了乔家商号,肯定不是因为要讹诈些银子那么简单,这搞不好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虽然胡掌柜因为乔旺金道破了乔旺山和乔旺水的身份,而产生了很大的误会,可这却让胡掌柜在误会中做出来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胡掌柜连忙奋力挪动着身躯,恭恭敬敬跪在乔旺金面前,狠狠磕了几个头道:“大人,小老儿是乔家在张家口的掌柜,乔家的事情小老儿一清二楚,乔旺山和乔旺水这次来张家口,就是应了女真鞑子的邀请,商量怎么往后金运送铁器的,只要大人能网开一面,饶了小老儿一条狗命,小老儿可以把乔家的事情和盘托出!”
乔旺山和乔旺水目瞪口呆地看着胡掌柜,他们俩死活都没想到,在乔家干了一辈子的胡掌柜,卖起主家来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直到胡掌柜说完了,乔旺山才气急败坏地吼道:“胡志庸!你个天杀的狗才,我乔家待你不薄,你竟然卖主求活,你简直不是人!”
乔旺水也喊道:“狗东西,小爷撞死你!”
乔家哥俩边喊边往胡掌柜身上撞去,可是他们还没等撞到胡掌柜身上,就被锦衣卫给制住了,两人被按在地上还在不住喝骂,很快有锦衣卫从他们身上撕了块布料,团成一团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乔旺金没理会那哥俩,而是看着胡掌柜问道:“乔家的买卖你都清楚?”
胡掌柜连连叩头道:“知道!知道!小老儿在乔家干了一辈子,乔家的事情小老儿没有不知道的,只求大人饶了小老儿一命,小老儿定然将乔家的事情全都告诉大人!”
乔旺金抽出马刀,在胡掌柜惊恐的目光中,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胡掌柜顿时松了口气,连连叩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这是骆思恭走了过来,看看乔旺金道:“你打算放了这个老小子?”
乔旺金看了骆思恭一眼道:“陛下说了,以后俺就是乔家的家主,可俺又不会做生意,也不想做生意,对乔家的事更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俺打算留着这老家伙,把他交给王石头,以后乔家所有的买卖都并入皇家商行了,这也算是俺孝敬陛下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0章 乔家堡
乔旺金这番话把所有人都震惊了!
骆思恭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乔旺金,良久之后才竖起大拇指道:“你小子够狠,乔家至少值八九百万两银子,你小子眼都不眨一下,就献给陛下了,就凭这个陛下都得赏你个伯爵!”
乔旺金憨厚地笑了笑道:“俺们一家性命都是陛下救的,没有陛下俺和俺娘、俺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俺这辈子就跟着陛下,啥也不图,就图给陛下卖命!”
骆思恭算是彻底没话说了,只能踹了胡掌柜一脚,骂道:“你个老小子,上辈子烧了几柱高香?竟然遇到这样的好事儿,还不快滚起来把这里的财货全都点清了,再把乔家的事情都交代了,若是出了半点儿差错,立马煽了你这头老驴!”
胡掌柜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瘫软在地上连连磕头,只是胡掌柜心里实在猜不出,面前这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将军是什么人,怎么张嘴陛下闭嘴陛下,好像当今皇帝跟他很熟的样子!
而且这人还说要当乔家家主,还一张嘴就把整个乔家都送给当今皇帝了,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
或许是看出来胡掌柜的疑问,又或者乔旺金想亮明自己的身份,他看着已经吓傻了的胡掌柜和乔家哥俩,大声道:“俺叫乔旺金,也是乔家的人,俺爹是被你们逼死的,俺们娘仨也险些被你们害死,现在俺是当今陛下的侍卫长,这次俺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回来找你们报仇的,你们啥都不用想,乔家完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乔家商号了!”
胡掌柜、乔旺山、乔旺水三人脸上都只是呆滞之色,他们直勾勾看着乔旺金,好像看到了一位天外来客。
不过乔旺金可没功夫理会他们,转头对骆思恭道:“大人,乔家商号俺就交给您了,俺这就带人去把那三家抄了!”
骆思恭点点头道:“去!去!碰到你这样的憨儿,老夫也实在没话说,八九百万两银子……那可是八九百万两银子啊!”
就在乔旺金带人离开的时候,胡掌柜忽然灵光乍现,他急爬了几步,爬到乔旺金脚边喊道:“东家!您老是不是要抄范家、常家、王家?”
乔旺金低头看了看胡掌柜,道:“正是!你有什么话说?”
胡掌柜急切地说道:“回东家的话,范家、常家、王家跟咱们乔家,都是这些年走后金的路子发迹的,所以小的对他们三家也颇为了解,小的想跟着东家一起去,免得那帮龟孙子蒙骗了东家!”
骆思恭和乔旺金都没想到,这个胡掌柜竟然这么配合,只当他是为了讨好新东家,可他们两个抓惯了刀把子的厮杀汉却不知道,胡掌柜心里其实还有别的打算!
因为胡掌柜作为乔家在张家口的大掌柜,自然算得上是商贾中顶尖儿的人物,所以他早就清楚那个皇家商行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很清楚皇家商行必定会成为大明最强大的商行!
而乔旺金要把整个乔家打包送给皇家商行,那就说明以后他胡掌柜真正的东家是皇家商行,那么趁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争取日后在皇家商行里也混个头脸!
于是在胡掌柜这个地头蛇的带领下,骆思恭和乔旺金很顺利地将另外三家晋商的商号給抄了,并且一个人都没跑掉,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严刑拷打之下,锦衣卫想要什么证据都能拿到手,何况还有胡掌柜这个行家在旁作证、出主意,结果一天不到的时间,骆思恭就拿到了范、常、王三家所有里通后金,走私货物,出卖明军情报的罪证!
不过张家口必定只是是通商之处,所以这里并没有太多的银子,骆思恭将抄出来的五十多万两银子,封存并委派当地官兵和锦衣卫押送入京。
然后直接将范、常、王三家的掌柜、伙计全都砍了,总共上百颗脑袋就那么挂在张家口的城门上,一时间整个张家口关门闭户,大白天上街的人都少了很多!
随后骆思恭和乔旺金一起带人,出了张家口,一路直奔山西而去!
从河北到山西,快马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等进入山西地界,骆思恭便与乔旺金分兵四路,分别朝着乔、范、常、王四家而去。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怕一家一家的查抄会走漏风声,事实上四家在张家口的商号被抄之后,已经有人往这四家送信了,不过被早就安排好的锦衣卫给截住了,否则这四家早就鸡飞狗跳墙,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当乔旺金带着五百宪兵和锦衣卫混合的骑兵,到达山西祁县乔家堡村时,乔家堡村上下都还是一副平静祥和的气氛,乔家的人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他们已经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轰隆隆——
五百骑兵冲进乔家堡村,一路到了乔家宅子前,直接把看门的家丁都给吓傻了,他们直勾勾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骑兵,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乔旺金带马当前一站,爆喝道:“圣旨到!命乔语坪携乔家满门接旨!”
一听这话,那些门房家丁就更惶恐了,他们也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地往里面跑去,边跑还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乔语坪作为乔家当今的家主,年不过五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此时正在前厅听家中管事说事情,听到下人大呼小叫地跑进来,顿时脸色就变了!
“胡闹!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慌张?都拖下去打三十板子!”乔语坪一拍桌子,冷声喝道!
飞奔进来报信的家丁,也顾不得自家老爷生气,指着大门的方向,哆哆嗦嗦地道:“老……老爷,外面……外面来了大队兵马,说是传旨来了,让你带着乔家满门去接旨!”
乔语坪闻言顿时愣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可是他心里也觉得不对劲儿。
一来,乔家虽然豪富,可总归也只是商贾之家,当今皇帝怎么可能会给乔家传旨?
二来,若真是皇帝要给乔家传旨,也应该是宫里的太监来传,怎么可能会派大队兵马过来?
可是不管乔语坪心里怎么疑惑,总不能就这么耗着,他连忙吩咐道:“还等什么?快去准备香案,告诉各房的人全都出来!”
边说着,乔语坪也快步往外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1章 抄家
顿时原本还安安静静的乔家,骤然间变得喧闹起来,从各房各院里跑出来不少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跟乔语坪长的颇有些相似的男子,急匆匆走到了乔语坪身边!
“大哥,出了什么事儿?搞这么大的动静?”此人是乔语坪的三弟,名叫乔语峰,平日里结交一些山贼草寇,也算是乔家跟绿林道的联络人!
“说是有圣旨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是出去看看再说!”乔语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圣旨?”乔语峰挠了挠脑袋道:“难道是给二哥的?可要是那样,圣旨也不能传到咱家来啊!”
原来乔语坪还有个二弟,名叫乔瀚文,早年间就过继给了一个远亲本家,算是脱了商贾之家的身份,不过乔家却没不管这位乔二爷,而是悉心供养,万历四十一年,乔二爷中了个三甲四十二名,赐同进士出身,现在在太原府做个通判!
只不过乔瀚文虽然实实在在为乔家出力,乔家也从来没把这位二爷当外人,但终究名义上乔瀚文已经不是乔家的人了,所以就算有关于乔瀚文的圣旨,也不会传到乔家来!
带着满脑瓜子的疑惑,乔家老老少少一共四十多口,全都出了府门,在府门外早有香案摆好,就等着乔家人接旨呢!
不过乔语坪和乔语峰一踏出府门,立即发现事情不对了,府门外整齐地排列着五百骑兵,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健壮,胯下的战马也是壮硕神俊,只是这些人怎么看也不似是来传旨的啊!
可是不像归不像,人家怎么说也是官军,而且其中不少还是锦衣卫,乔家就算黑白两道通吃,可面对锦衣卫也不敢造次!
“大哥,我怎么看那人有些面熟啊?”乔语峰看了看乔旺金,在乔语坪耳边低声说道!
“眼熟?你在哪儿见过?别不是这些人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假扮的?”乔语坪闻言心中一凛,生怕这是土匪假冒官军,要是那样的话,这回可要抓瞎了!
“怎么可能?”乔语峰连忙说道:“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有自己的地盘儿,做的是过路的买卖,再者说就他们的本事,哪儿有胆子假扮锦衣卫啊!”
乔家哥俩正说着,乔旺金忽然大喝道:“乔家诸人接旨!”
乔家的人闻言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按照辈分大小,齐刷刷跪了一地!
乔旺金看着乔家的这些人,心底里竟然异常的平静,这种感觉就好像朱由校常说的,当你面对一群待宰的羔羊时,所有的怒火和怨恨,都将烟消云散!
带着这样的心情,乔旺金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乔家私通后金,罪大恶极,着锦衣卫将乔家满门缉拿入北镇抚司待审,钦此!”
圣旨很简短,但对于乔家来说却是晴天霹雳,乔语坪当时就瘫软在地了,他身后的乔家老小,也乱成了一锅粥!
忽然乔语峰跳起来指着乔旺金大喊道:“你是乔旺金!你是乔语詹家的乔旺金!你这是公报私仇……”
可是还没等乔语峰的话说完,几声弓弦震响,连带着一声惨叫,乔语峰身上中了七八支弩箭,瞪着眼睛,直挺挺倒了下去!
“杀人了!”
不知道谁发了一声喊,顿时乔家门前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掉头就往府门里跑,也有人撒腿就往外面飞奔,就连接旨的香案都被撞翻了!
乔旺金面对这样混乱的场面,丝毫没有紧张,淡然地吩咐道:“将乔家诸人全部捉拿,若有人胆敢逃跑,就地格杀勿论!”
顿时乔旺金身后的骑兵应和一声,向着乔家诸人扑去,更有十余骑策马而出,向着那些逃跑的乔家人追去。
这些骑兵当真是丝毫不留情,骑在马上直接端起了手~弩,追上去就是一阵攒射,顿时那些逃跑的许家人被射翻在大街上!
这一下子又死了六七个人,乔语坪也终于从震惊之中缓过来,他看着身边被射成刺猬的乔语峰,再看看那些被骑兵拖回来的乔家人,顿时感觉天仿佛都要塌了!
忽然乔语坪想起乔语峰死前说的那句话,抬头看了看乔旺金,才隐约想起,他那个远房堂弟乔语詹的确有个儿子,生的高达魁梧。
只是乔语坪作为一家之主,跟已经成了旁支的乔语詹没什么来往,平时乔语詹连进乔家门的资格都没有,只有逢年过节,祭祖的时候大家才会见上一面!
不过乔语坪也隐约听说,那个乔语詹很不识时务,对自家的买卖颇有微词,后来被乔语峰给收拾了,乔语坪只知道乔语詹死了,他的家人也离开了乔家堡,至于其他细节,乔语坪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眼下这个乔旺金却回来了,而且是带着圣旨和兵马回来的,更是带着要灭了乔家满门的心思回来的!
乔语坪心里此时充满了恨意,他恨乔旺金心狠手辣,也恨乔语峰做事不牢靠,没有斩草除根!
可是现在乔语坪就是恨天恨地也没有用,他作为乔家家主,必须在乔家危难之时站出来,极力保住乔家老老小小的性命!
只是面对当下这种情况,乔语坪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连滚带爬地爬到乔旺金马前,磕头如捣蒜般地哭喊道:“旺金!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乔家的人,不能把乔家赶尽杀绝啊!”
乔旺金看了看乔语坪,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人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说话、做事也从来都是有条不紊,何时见过他如此狼狈过?
可是现在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乔家家主,却如同狗一样趴在自己的脚下,哭的跟个月科里的奶娃娃一样!
可是乔旺金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家的苦难都是因为这些人而起,现在是这些人还债的时候了!
“你们私通后金,向后金走私粮食、铁器,害死我大明多少将士和无辜百姓?竟然还有脸求俺放过你们,真是不可理喻,实话告诉你,陛下已经把乔家赏给俺了,不过俺不想管乔家的事,所以俺又把乔家献给陛下了,至于你们这些人,应该活不了多久,就安心等着死!”乔旺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和,毫无烟火气,仿佛是在说一件胳。他没关系的事情!
“银子、店铺我乔家都不要,只求饶乔家上下性命,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乔语坪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爬起来站在乔旺金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
“没用的!”乔旺金咧嘴一笑道:“胡志庸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所以不用你说什么,何况进来北镇抚司,你会为了让他们杀了你,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所以我劝你为了自己能得个痛快,别跟他们作对!”
乔语坪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他没从乔旺金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看着他这个乔家家主,说着乔家可能面对的悲惨经理,就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
以乔语坪纵横商海多年的阅历,他很清楚现在他们乔家在乔旺金眼里,就是一窝蚂蚁,随随便便一脚踩下去,乔家这窝蚂蚁就完了,谁还会跟你废话?
“乔旺山和乔旺水怎么样了?”乔语坪见求乔旺金没有用,只能冷冷地问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2章 晋商的反击
“他们两个?”乔旺金沉吟片刻,这给了乔语坪一丝希望!
不过乔旺金接下来的话,让乔语坪彻底地瘫软在了地上!
“他们俩个跟着一个女真人跑了,不过北镇抚司的人在跟着他们,只要那个女真人把救出他们的消息传出去,他们就该死了,不过就算传不出去,他们也一样死定了!”
就在乔语坪感觉一切都完了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匹快马飞奔进了乔家堡,为首的那匹马上,一位身穿绯红文官袍服的中年人,正在不断地抽打着着坐骑!
眨眼睛三匹快马已经快到乔家门前,立即有一个伍的宪兵,端起手~弩扣动了弩机。
弦动矢飞之声过后,一排弩箭射入地面,排成了一条不算整齐的直线,而那三匹快马被惊的人立而起,马背上的三人,紧紧抱住马脖子,才勉强没摔下来!
看到来人,乔语坪眼中猛然绽放出一抹异彩,他大喊道:“老二,不用管我们,把旺山、旺水救下来就行!”
乔旺金看了看乔语坪,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翻开瞧了一眼,然后又把小册子塞进了怀里!
这时那三人已经跳下马来,为首的官员快步走到乔旺金面前,怒目圆睁,剑指乔旺金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私自在我太原府所辖之地胡作非为?”
乔旺金看了看面前这人,不过四十岁的年纪,生的倒是伟岸俊朗,只是风尘仆仆而来,样子有些狼狈,不过一双眼中犹如喷火,倒也平添了几分威严!
“乔瀚文,太原府通判是?”乔旺金淡淡地问了一句!
“正是本官,你们……”乔瀚文还要问些什么,却被乔旺金一伸手给止住了!
“你是乔家老二,不过从小就被过继给别人家了,虽然名分上你跟乔家没关系,不过你做了官之后,成了乔家走私最大的后台,本来还要去太原捉你,没想到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乔旺金似笑非笑地看着乔瀚文,就好像在看一个好玩儿的玩具!
“你胡说八道,本官上任以来,一向为官清廉,此事太原府上下有目共睹,岂是你能污蔑的?”乔瀚文听了乔旺金的话,气焰顿时为之一滞,但依然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
“来人!把乔瀚文抓起来!”乔旺金根本没理会乔瀚文,直接摆了摆手,就往乔家府门走去!
“你敢……啊!”
乔瀚文没想到自己堂堂太原府通判,连几句话都没说完,就要被抓了,他正要争辩,可刚喊出两个字就被一个锦衣卫策马上前,一刀鞘抽在了他的脸上!
乔瀚文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一张嘴就是半口白牙和者鲜血落在地上,还没等乔瀚文再出声,已经过来几个锦衣卫将他的嘴堵住,然后反剪双手困了个结结实实!
乔语坪没想到连乔瀚文都被抓了,心底里所有的希望顿时都破灭了,此时的乔语坪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整个人都精气神都没了!
忽然乔语坪看向已经要跨进府门的乔旺金,不顾一切地爬过去,抱住了乔旺金的大腿,哀求道:“旺金,你怎么说都是乔家的人,我求求你,只要放过旺山、旺水,我把整个乔家都交给你!”
乔旺金低头看了看乔语坪没说什么!
乔语坪忽然想起乔旺金说过,胡志庸已经什么都说了,很显然自己刚刚的话,并不能打动乔旺金!
乔语坪又强打精神道:“胡志庸再怎么说也是下人,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只要你能放过旺山、旺水,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至少能多得三百万两银子,三百万两银子换两条人命,就算万岁爷那里也能说得过去!”
乔旺金点了点头道:“成!这事儿俺应下了,反正北镇抚司那边给乔家估算的是八百九十万两银子,你再弄出三百万,俺跟陛下说说留下你两个儿子!”
乔语坪咽了咽口水,他没想到自己家的家底儿已经让北镇抚司摸透了,而且估算的也跟乔家的资财差不多,这下乔语坪对捞出乔家彻底不抱任何希望了,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么保住自己的两个儿子!
至于其他人,只能是各安天命了!
“成!”乔语坪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狠狠点头道:“除去北镇抚司估算的银子,我再交出三百万两,你一定要抱住我两个儿子,否则我乔语坪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乔旺金撇嘴一笑道:“这事你放心,既然俺答应你,就一定替你办了,不过俺不给你啥保证,如果陛下不同意,俺也没办法!”
此时的乔语坪,已经没有了丝毫退路,他只能赌这一把!
乔语坪将乔家里里外外的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现银连同土地、店铺、房产,合计达一千二百余万两,连带着乔语坪还交代不少被他喂饱,给他走私大开方便之门的官员!
其他三家的抄没也算顺利,抄出来的资财同样丰富,尤其是范家,竟然抄没了价值一千五百多万两银子的资财,其他两家的家产每家也有八九百万两银子!
这次打击晋商的行动,总共抄没出来的现银就有一千三百万两,按照执行任务士兵分三成,皇家分三成,朝廷分四成的规矩,这次跟着出来的一千宪兵和一千锦衣卫,就分了四百三十万两银子!
虽然这些银子不可能平分,同时运送银子还调动了不少地方上的锦衣卫和官兵,所以他们也要分润一些,那两千人至少每人也得了一千多两银子!
这可把那些人乐坏了,尤其是跟着骆思恭出来的锦衣卫,他们平日里敲骨吸髓的事情虽然没少干,可再怎么弄,一次弄个百十两银子也就顶天了,这次一下子就千两银子进账,而且是光明正大的,他们哪儿能不高兴?
只是这件事做的虽然又快又急,但还是惊动了朝野,晋党在朝廷里也是一大势力,这次朱由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晋商中最强大的四家铲除,让晋党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在消息确定之后,晋党还是被迫有所动作了!
太和殿上!
文武百官安坐两侧,龙椅上的朱由校带着一脸玩味地微笑,看着那些心虚的官员!
现在的官员已经学精了,他们很明白,只要小皇帝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要有人倒霉了,而且小皇帝沉默的时间越久,说明事情越大,倒霉的人就越多!
此时小皇帝已经笑了一顿饭的功夫了,说明这件事怕是不小,很多人都要倒霉了,只是不知道小皇帝的钢刀,会不会砍到自己的头上!
当然在座的这些官员有些人是知道谁要倒霉的,不过知道这件事底细的人,除了朱由校那几个心腹重臣之外,就是那几个晋党的官员了!
啪——啪——啪——
朱由校忽然拍了三下巴掌,紧接着就有八个小太监,抬着四箱奏折走了出来,他们将箱子放在大殿中间,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3章 树倒猢狲散
“诸位!”朱由校指了指那四个箱子道:“这四箱奏折,一箱是有人弹劾北镇抚司滥用职权,迫害无辜商人的奏折,另外那三箱是那些所谓的无辜商人私通后金,走私贩卖违禁品以及出卖我大明帝国情报的罪证,职位不妨都看看,到底是北镇抚司滥用职权,还是晋商通敌卖国!”
方从哲等朱由校说完了,当即起身施礼道:“启奏陛下,那些奏章老臣已经看过了,北镇抚司得到的罪证没有如任何问题,四家晋商通敌卖国铁证如山,另外被这四家咬出来的文武官员多达一百四十七人,此事老臣已经责令三司查办了!”
张维贤也跟着起身道:“兵部接到北镇抚司的通报,已经派宪兵将涉案的七十六名军官全部缉拿,并且押解入京,等犯官入京之后,即可交给三司审问了!”
方从哲没想到张维贤速度竟然这么快,连查都不查直接就抓人了,这下子倒是显得文官方面太拖拉了,不过文官有文官办事的方法,对于兵部那种雷厉风行的方式,他们还真学不来!
朱由校看出来方从哲的尴尬,解围道:“此事方阁老和英国公处置的不错,只是朕不明白,晋商通敌卖国已经铁证如山,对此那些拿了银子的官员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觉得朕刀锋不利,拿他们没办法?”
说到最后,朱由校狠狠一排桌子!
百官见朱由校发怒,全都起身施礼道:“请陛下息怒!”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不怒,朕只是寒心,帝国养士二百余年,却养出了这些只认银子不认家国的混账,明知晋商通敌卖国,竟然还长篇大论的上奏折弹劾北镇抚司,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朕只想问问他们,晋商通敌,出卖兵刃、粮食、情报,害死了数十万帝国臣民和勇士,他们的良心难道不痛吗?”
朱由校又扫了百官一眼,冷声道:“这是国仇,朕不会这么算了,罢官、杀头、抄家,一样都少不了,后世子孙也要永世为奴,不要怪朕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财迷心窍害了自己,害了家人,朕这次如果不下狠手,日后还会有人为了银子效法晋商所作所为,所以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做汉奸卖国贼,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噗通——噗通——
朱由校话音未落,就有几个文官跌倒在地,百官转头看去,原来是晋党的几位大佬,这些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这次却再也藏不住了!
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没人会给他们求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给他们求情无异于送死!
“哼!”朱由校看着这几个人发出一声冷笑,挥挥手道:“拖出去押入三司大牢!”
立即有大汉亲军进入大殿,将几个晋党大佬的官帽、官服扒掉,然后把几个人拖出去了!
朱由校这时面色缓和了几分,说道:“这次抄没四家晋商的家财可谓是触目惊心,不算店铺、田产,光现银就有一千三百万两,这些收缴的资财,朕已经分配好了,一千三百万两银子,办案的宪兵和锦衣卫分三成,宫里得三成,朝廷的四成,店铺全部划归皇家商行,田地全部划为官田,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异议?”
百官哪儿还敢有什么异议,只能齐声道:“臣等没有异议!”
“很好!”朱由校这才点了点头道:“诸位爱卿都坐!咱们还要议一议办学的事情!”
这件事跟刘一燝有关系,所以他刚坐下,便又起身施礼道:“启奏陛下,老臣算过,如果按照陛下所想,全国十四岁以下孩童都要进学,而且提供的三餐,一年下来朝廷至少要拿出二百万两银子,这对于朝廷的压力还是不小的!”
方从哲也跟着起身说道:“陛下,此事虽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怕是也不能操之过急,因此老臣请陛下先以两京为中心逐步实行!”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再加上九边各镇,凡是军户、军人子女,朝廷都要供其读书、餐食,这项开销宫里出一半,方阁老可还有什么困难?”
方从哲和刘一燝齐声道:“陛下恩德遍布四海,臣等拜服!”
处置了这两件事,朱由校便退了早朝,等回到乾清宫,朱由校与侍卫对战一番,将十几个侍卫简单揍了一遍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却冲澡了!
洗漱了一番,换了便服之后,朱由校才问老王安道:“老王,李进忠他们到哪儿啦?”
老王安一边伺候朱由校,一边说道:“回主子的话,李进忠他们已经快到南京了!”
朱由校撇嘴一笑道:“南京是好地方啊!六朝金粉之地,银子多的跟海一样,就是不知道李进忠能给朕弄回多少来!”
老王安谄媚地笑道:“主子放心,李进忠办这种事最是得心应手,有他在保准儿让主子满意,何况还有王石头在呢!他可是带了几十车的宝贝,那些南京的土包子见了,怕是要用银子把王石头活埋了!”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着道:“朕总算是可以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老王安跟着奉承了几句,忽然眼珠一转道:“主子,现如今这宫里已经不缺银子了,您大婚的事情应该准备着了!”
朱由校想了想道:“这件事交给太妃娘娘去办!”
老王安见朱由校总于松口了,乐的一拍大腿,喜道:“奴婢这就去跟太妃娘娘说!”
话还没说完,老王安的身影已经冲出门去了!
朱由校愣愣地看着老王安的背影,诧异地嘟囔道:“靠!这老家伙腿脚竟然这么利索!”
朱由校没想到,他对自己大婚的事情一松口,整个北京城都差点儿乱套,不但郑太妃风风火火地拿着一摞画像名册来给朱由校看,就连外朝的大臣也把奏折雪片一样送进宫里!
其中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朱由校立即娶他十个八个老婆,然后生一堆孩子!
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朱由校不禁苦笑着对方从哲抱怨道:“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朕事情管的太多,碍着他们事儿了!”
谁知方从哲一脸正气地道:“陛下此言差矣,陛下身为大明帝国君主,婚姻、子嗣都是涉及到国本的大事,之前陛下要展鸿途之志,耽搁了大婚,此时帝国内外乱局初定,陛下正应该顺应天意民情,及早大婚!”
借着方从哲又低声道:“老臣也知道陛下有心出京,但碍于朝臣阻碍不能成行,只要有皇子诞下,国本稳固之后,陛下自然是可以出去走走的!”
“靠!”朱由校白了方从哲一眼,心中暗骂道:“老子要出京谁拦得住?还用非得生个儿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4章 魏国公徐弘基
南京!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
可以说这座城市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扮演着极其特殊的角色!
虽然这里有六朝古都之称,可是不管哪个朝代在南京建都,基本都不会长久!
就连大明王朝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建都南京之后,他的孙子朱允文也在短短几年时间丢了皇位!
不管是真的打算天子守国门,还是怕自己的侄子索命,朱棣迁都到北京之后,大明王朝倒是彻底安稳下来了,就连发生土木堡之变,皇帝都被人俘虏了,也不曾动摇根基!
不知道当初朱棣是怎么想的,迁都北京之后,还在南京留下了全套的文武班底,造就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朝两京。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尽管南京也有六部九卿,可在南京当官基本就等于断绝了仕途,所以南京官场有着北京绝对没有的祥和随意!
不过最近南京可祥和不起来了,因为一支要人命的队伍正缓缓而来,随着这支队伍距离南京越来越近,南京官场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一丝紧张诡异的气氛!
就在这丝诡异的气氛之中,魏国公徐弘基在秦淮河上包了一艘画舫,要宴请南京镇守太监卢清平!
有人会说请太监上画舫,那不是等于骂人吗?
其实这就大错特错了,作为南京镇守太监这样的实权人物,不管是谁在南京地面上,那都是足以呼风唤雨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即便身体支残缺,其权势也足以令其支楞起来了!
所以徐弘基包画舫请卢清平喝酒,那绝对不是骂人,反而要是真的找个没女人的地方,那就有骂人的嫌疑了,徐弘基作为南京魏国公第十代传人,自然不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要说这南京的魏国公,很多朋友都是知道的,那是当年中山王徐达嫡传的一支。
徐达作为朱元璋手下第一大将,老朱对他也绝对够意思,不但封了魏国公,还成了儿女亲家,徐达死后更是被追封为中山王!
至于说徐达是被老朱用一只烧鹅给害死的,基本上就是野史谣传,本身徐达安分守己,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老朱根本没必要除去他,更何况当年徐达已经不行了,老朱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徐达死后他的儿子徐辉祖袭爵成了第二代魏国公,不过因为在朱老四靖难时,徐辉祖一心一意支持朱允文,甚至在朱老四进南京的时候,徐辉祖都拒不迎接,所以被朱老四废了爵位!
可是不管怎说徐辉祖也是朱老四的大舅子,所以徐辉祖虽然爵位被废,但只是被圈禁家中。
徐辉祖死了之后,朱老四让他的儿子徐钦袭爵成了第三代魏国公,可谁知徐钦也是个犟骨头,竟然给朱老四上书要辞掉魏国公爵位,也被朱老四给废了,后来仁宗登基之后,恢复了徐钦的爵位,魏国公一脉就这么延续下来了!
当然徐达的后人里还有北京定国公一脉,那是因为靖难时,徐家内部也有分歧,或者说是两头下注,徐家老四徐增寿就是朱老四的死忠粉,结果被朱允文诛杀!
朱老四当了皇帝之后,虽然圈禁了大舅子,但对自己小舅子的死却很悲痛,直接封了徐增寿定国公,并让他儿子徐景昌直接袭爵,后来朱老四迁都,定国公一脉就跟着去了北京!
不过别看定国公一脉是朱老四的死忠派,可去了北京之后,虽然位高但权利却始终不重,倒是魏国公一脉在南京的权势要重一些。
就拿徐弘基来说,这位魏国公万历二十三年,也就是1595年袭爵,到了万历三十五年,奉旨协守南京兼领后军都督,万历三十七年又提督江操,就是统管南京一线江防!
现如今徐弘基已经五十多了,对于新帝他心里真是摸不着半点儿脉,尤其是朱由校对于皇亲国戚的一系列举动,更是让徐弘基感觉自己最好还是急流勇退,暂避锋芒的好!
只是放弃手中的那些权柄虽然没什么,可徐弘基却害怕北京那位小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因为定国公府已经来信,把北京的情况说了!
看到那封信,徐弘基心里可是沉甸甸的,北京勋贵都田都被清理了,商户也都跟着上了税,魏国公府在南京一带,有良田百万亩,商户上百间,这些都是魏国公府奢华生活的保证,如果被那位小皇帝看中了,那可就麻烦了!
徐弘基这次之所以宴请卢清平,就是为了从这位南京镇守太监嘴里得到一些准信儿,看看自己拿出多少资财才能让小皇帝满意。
其实徐弘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如果能少拿出去一些最好,实在不行,还是要先保住魏国公的爵位再说。
暖风习习,波光荡漾,夜幕逐渐笼罩了大地,秦淮河上却是星光戳戳,歌乐悠扬!
徐弘基站在画舫船头,挺拔伟岸的身躯犹如青松,沉静俊朗的面容带着一丝愁色,尽管徐弘基已经年逾半百,但常年养尊处优,身居上位所修养出的气度,依然让画舫上的姑娘侧目!
这时一辆简朴的马车徐徐而来,很快就停在了画舫之前,车夫跳下车,将车帘撩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四十多岁,身穿青色道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此人就是南京镇守太监卢清平!
这卢清平也是个人物,他来南京不到两年,手里捞的银子没有百万也有八十万,可他却始终保持一种极为节俭的生活习惯,不但吃穿用度极为普通,就连出门也从来都是一车一仆,从不多带一个人!
卢清平下了马车,见到徐弘基在船头迎他,连忙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意,微弓着身子快步走到船头,深施一礼道:“有劳国公爷远迎,咱家真是罪过!”
徐弘基大笑还礼道:“卢公公客气了,这次请卢公公喝酒,徐某可是有事相求,到时还请卢公公不要推辞啊!”
卢清平自然猜出来徐弘基请他是为了什么,脸上笑容不改道:“好说!好说!国公爷有用得到咱家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咱家能办到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卢清平心里却是暗道:“看来南京这帮勋贵都坐不住了,把这位魏国公都搬出来了,这次可是个好机会,若是处置得当,飞黄腾达也就指日可待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5章 快马奔南京
徐弘基和卢清平客气了一阵,双双进入画舫,在画舫之中早就备好了酒菜,五六个姿容俏丽的歌姬也齐齐施礼,然后画舫悠悠离了岸,众歌姬弹琴的弹琴,唱曲儿的唱曲儿,还有两个在席上倒酒布菜!
徐弘基端起酒杯,笑道:“卢公公,徐某明人不说暗话,此次请卢公公来,就是想知道万岁要怎么处置南京勋贵,还请卢公公直言相告!”
言罢,徐弘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卢清平见徐弘基这般模样,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他也干了杯中酒,然后执壶给徐弘基给自己斟满!
这才说道:“国公爷,这事儿您怎么问咱家呢?难道定国公府没给您来信儿?”
徐弘基闻言脸色一变,急忙问道:“难道万岁真的要勋贵倾家荡产?”
卢清平摇摇头道:“国公爷这话可就不对了,您看陛下虽然收了不少皇亲国戚的爵位和资财,却没断了谁的活路,听话的不用说,就连德王虽然被废了王爵,可日子却也过的滋润,所以国公爷大可不必为此烦恼!”
徐弘基苦笑一声,又干了一杯酒,黯然道:“咱们这些人若是只涂个逍遥自在,倒也不用多说什么,田产、银子大可孝敬万岁,可……卢公公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勋贵都是家大业大,里里外外的颜面都要顾全了,如果万岁真的收了咱们的田产和银子,都是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啊!”
卢公公却没被徐弘基这番话打动,依然老神在在地说道:“国公爷,咱家说句不该说的话,勋贵的富贵何来?还不是皇家的恩典?现在陛下要收回去一些,诸位顺着就是了,何必为了身外之物,惹得陛下动怒呢?”
徐弘基见卢清平说的都是废话,心知这个阉货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于是摆了摆手,便有歌姬托着个檀木盒子走了出来!
卢清平见此情景,双目微微一亮,但随即夹了口菜,把眼中那抹贪婪掩饰了过去!
徐弘基接过了歌姬手中的盒子,往卢清平面前一放,淡笑道:“前儿个下面人送上来一盒南珠,都是上等货色,眼下南京酷热,倒是可以给卢公公穿个凉垫儿解暑!”
卢清平淡笑着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有大约五十颗龙眼大小,浑圆晶莹的珍珠,要说拿这些一盒子珍珠,穿凉垫儿坐着那是扯淡,就算朱由校的屁股,也没精贵到坐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凉垫儿!
徐弘基趁着卢清平看那些珍珠的时候说道:“徐某不求卢公公从中周旋,只求卢公公能给个准话,万岁到底要多少田产和银子!”
卢清平之所以一直看那些珍珠不说话,就是等着徐弘基提要求,现在听徐弘基这么说,卢清平笑着把盒盖盖上!
“国公爷,听咱家一句劝,身外之物能舍就舍了,千万别和陛下较劲儿!”卢清平话的语重心长,可徐弘基闻言眉头却皱的更紧!
因为卢清平话中的意思,是徐弘基最不愿意听到的,因为那意思就是要他和南京勋贵把所有田产、店铺全都舍出去,那样的话南京勋贵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卢清平见徐弘基只是皱着眉却没说话,心里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了一眼面前的盒子,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国公爷,您是南京勋贵的头一份儿,您做的越狠,陛下那边儿就给的越多,而且……”
说到这里卢清平顿了一顿,徐弘基连忙问道:“而且什么?”
卢清平却是笑着摇摇头道:“这话咱家不敢说,不过国公爷看看孔家就知道,陛下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孔家!
徐弘基脑眼珠一转,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孔家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朝廷甚至用邸报的形式,将孔胤植的奏章和朱由校的旨意明发天下,现在天下读书人谁不暗地里骂孔家?
可是孔家虽然做的绝,但实际损失并不大,至少在徐弘基看来,那种损失程度,魏国公府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徐弘基看着卢清平,低声问道:“难道……”
没等徐弘基把话说完,卢清平便制住了他的话头,接着卢清平轻拍着面前的檀木盒子,笑着说道:“国公爷破费,咱家已经不胜酒力,还请国公爷命画舫回转,咱家要回去了!”
徐弘基听了正话,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二十万两银子一盒珍珠,就换来这么几句不清不楚的话,这个卢清平也太黑了!
不过既然卢清平已经这么说了,徐弘基也只能命令画舫回转,等画舫回到卢清平上船的地方,徐弘基亲自将卢清平送下了画舫!
下了画舫之后,卢清平忽然停住脚步,回身冲着徐弘基一笑道:“国公爷,不管魏国公府要怎么做,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快,如果等李公公到了南京,可就什么都晚了,切记!切记!”
说完这番话,卢清平不等徐弘基说话,便抱拳道:“国公爷留步,咱家告辞了!”
徐弘基看着卢清平的马车晃悠悠地走了,心里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应该怎办!
不过徐弘基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思虑良久之后,最终狠狠一咬牙,低喝了一声:“回府!”
徐弘基回到府中,直接去了书房,挥笔写了一道奏折,等奏折写好之后,徐弘基仿佛从刀山火海里走了一圈儿,额头上的汗水都滴落了下来!
看着写好的奏章,徐弘基喃喃自语道:“是输是赢就靠这一把了!”
第二天一早,南京城的城门一开,就有徐家的快马冲出城门,直奔北京而去!
而在距离南京百里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慢慢悠悠地往南京走着,在这队人马的后方,有一辆宽敞的马车,里面坐的就是李进忠!
此刻李进忠正在看一份东厂的密报,密报的内容就是抄录的徐弘基的那份奏章!
看过了密报之后,李进忠脸上露出来一丝鄙夷的笑容,低声道:“果然是中山王的后人,倒是有些魄力!”
接着李进忠将密报用蜡封好收起,又取出一个木匣,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放着两卷儿圣旨,其中一卷是用黄带子绑的,另一卷则是用红带子绑的!
李进忠取出那卷用黄带子绑的圣旨,然后合上木匣,大声道:“来人!通报曹大人,咱家要等的东西到了,咱们可以快马奔南京去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6章 李进忠进南京
就在李进忠春风得意地往南京赶的时候,徐弘基却在家里宴请了一众勋贵,毕竟他去找卢清平也是众多勋贵推举的,现在他自己先把奏章送出去了,自然也不能把这些勋贵给扔了,否则徐家在南京可就没法待了!
要说这南京的勋贵其实也没多少家了,当年老朱得了天下对手下人自然要大加封赏,不过老朱本来就是穷苦出身,在封赏这件事上也是颇为小家子气!
大明朝那么多功臣,可是老朱只封了一百五十个爵位,其中公爵有以徐达、常遇春为首的二十五位!
侯爵中有唐胜宗、陆仲亨为首七十九位!
伯爵中有汪广洋、刘伯温为首的十二位!
子爵中则有王清、王凤显等十一位!
男爵中有王恺、孙炎等二十三位!
就这一百五十人,还在胡惟庸和蓝玉两件大案中被干掉了一小半,再加上后来朱老四靖难被处置了一些,最后留着南京的勋贵也就六十多家了!
不过这六十多家勋贵在经历了重重苦难之后,终于迎来了春天,朱老四带着靖难勋贵去了北京,这金陵脂粉之地就留给了他们!
在接下来的二百来年里,南京勋贵日子过的很滋润,毕竟南京天高皇帝远,又没有都察院这种专挑权贵毛病的地方,他们只要不干的太出格,基本上也没人管他们!
所以在近二百年的时间里,南京勋贵们不但积攒了海量的金银,也侵占了大批的土地!
本来小皇帝收拾皇亲国戚的时候,南京这帮勋贵还美滋滋的看热闹,可没想到小皇帝收拾了那帮皇叔、皇大爷还不满意,竟然派人往南京来了!
这下子南京的勋贵可就荒神了,所以他们才求徐弘基去找卢清平探探口风,看看小皇帝到底想要多少好处!
徐弘基把卢清平的话,捡着不涉及到自己的跟这些勋贵说了一遍,最后一脸肃穆地冲天抱拳道:“我徐家世受皇恩,如今国朝内忧外患,徐某一无安邦定国之策,二无纵马疆场之能,只好将家中财物、田产、店铺尽数敬献陛下,希望能为国朝中兴尽些绵薄之力!”
在场的勋贵看徐弘基如看疯子,把所有的家底儿都交出去了,那不是逼着全家老小上吊吗?
一众勋贵可没有这个勇气和魄力,只好敷衍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魏国公府!
当然,这些勋贵从魏国公府离开,也不是各回各家,而是又聚在了一起,商量到底应该怎么办!
只是这些勋贵虽然担心小皇帝对付他们,可让他们拿出太多的东西讨好小皇帝,他们又觉得不甘心,商量了半天也没拿出个主意!
就在南京这帮勋贵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时候,李进忠和曹凌已经到了南京!
因为不管是李进忠还是曹凌,都不是奉旨巡查南京,而且他们又是皇帝近臣,南京官员、勋贵也实在不方便出来迎接,所以出城迎接的只有卢清平一个人!
对此曹凌是没什么想法,李进忠虽然有想法,但也不敢表露出来,于是二人在卢清平的引领下,拜祭了太祖皇陵,便分开了!
曹凌自然是带着两千近卫军骑兵在南京城外安营扎寨,而李进忠则和王石头的车队一起进了南京!
进入南京之后,王石头带着车队去卢清平安排的地方休息,李进忠则和卢清平一起去魏国公府传旨!
在前往魏国公府的时候,卢清平跪在李进忠的马车里,手上捧着那盒刚从魏国公手里得到的珍珠!
“李公公,奴婢身在南京,不能时刻在老祖宗和李公公面前侍奉,这小小的敬意还请李公公不要嫌弃!”虽然李进忠的年纪和官职都比卢清平小,但卢清平对李进忠的态度却如同下属晚辈一般!
对此李进忠没有任何惶恐,因为他很清楚,在太监这一行里,年纪和官职就是狗屁,真正要看的是跟皇帝的关系!
就拿李进忠来说,他虽然说紫禁城太监里的二把手,但对于朱由校身边的小太监还是很客气的,就是因为那几个小太监天天跟在小皇帝的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家一句话就能给自己埋下杀身之祸!
卢清平身为南京镇守太监,如此对待李进忠,自然也处于这个理由,甚至比这个理由更加现实。
任谁都知道,老王安已经老了,在小皇帝身边也只是侍奉饮食起居,现在司礼监和东厂的实际掌控者是他李进忠,等到老王安退了,李进忠就是当之无愧的太监第一人!
所以卢清平不介意在李进忠面前表现的卑躬屈膝,更不介意献上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珍珠!
不过李进忠的神情却没有因为卢清平的态度和礼物有什么变化,相反他的眼中还闪过了一丝轻蔑!
“卢公公,您这手借花献佛用的可真是熟络,这珠子从魏国公那里到了你手中,连个盒子都不换就往咱家手里送,这咱家可是不敢接的,否则卢公公在这酷热的南京,因为没了这珠子穿的坐垫儿受了暑热,咱家可是担待不起!”李进忠这话说的是阴阳怪气,卢清平可是彻底吓傻了!
卢清平作为南京镇守太监,自然知道现在东厂的权势虽然没有以前显赫,可手段却比以前更加隐秘、阴狠,只是他没想到东厂对他也监视的如此严密,竟然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这下卢清平可真的怕了,他在南京表面文章固然做的不错,可也掩盖不了他搜刮了七八十万两银子的事实,以前他还觉得自己做的隐秘,现在看怕是东厂那边什么都知道了!
李进忠看着瑟瑟发抖卢清平,也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便火上浇油地说道:“卢公公也是好手段,不到两年时间就弄了七十多万两银子,这南京富庶由此可见一斑了,不似咱家在北京战战兢兢伺候着陛下,虽然看着风光无限,可好处却没你卢公公落的多啊!”
“李公公!”卢清平吓得以头抢地,颤抖着说道:“奴婢绝对没有轻视公公的意思,还请公公不要误会,奴婢愿将所有家财全部献给公公,从今以后也愿为公公犬马,还请公公接纳”
“唉!”李进忠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咱家爱银子,可咱家却知道什么银子该拿,什么银子不该拿,你的银子烫手,若是拿了只怕咱家这脑袋也保不住了!”
“啊!”卢清平被李进忠这番话吓得惊呼出声,因为他从李进忠的话里听出了一个要命的信息,那就是他的所作所为,北京的小皇帝都知道了!
“李公公!李公公!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做下了错事,还请李公公给出个主意,救奴婢一命,奴婢从今以后就是您的狗,生死都愿为李公公驱使!”卢清平把头磕的砰砰作响,只为能求得一条活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7章 烫手的惊喜
李进忠就那么冷眼看着卢清平足足磕了二十多个响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罢了!看在你我都是残缺之人的份上,咱家就给你指条活路!”
卢清平闻言连忙仰起脸,露出额头上的青肿,泪眼婆娑地问道:“李公公何有活路?只要能留奴婢一条狗命,奴婢愿意将所以身家献给陛下!”
“呵呵!”李进忠一笑道:“陛下乃是财神爷下凡,随随便便几百万两银子就到手了,岂会看上你那点儿银子?不过陛下打算办义学,你就把银子都舍出来,把这件事办好了,想来陛下看你还有改过之心,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卢清平听了这话,忍不住心中一阵剧痛,太监作为残缺之人,也就只有银子和权利能给他们一丝安慰了,卢清平身在南京,跟权利是沾不上边了,也就是弄了几十万两银子,让他没夜里能安心睡觉!
可谁知这银子此时却成了架在他脖颈上的钢刀,不舍就会人头落地,舍了却也是心痛万分,不过跟小命相比,银子舍了就舍了!
“唉!”卢清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给李进忠恭恭敬敬的叩头道:“奴婢多谢李公公指点,必定尽心竭力办好这件事,只求李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哈哈哈哈!”李进忠大笑道:“这件事你求不到咱家,陛下想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自然就会知道,你只要安心做事就行了,也不用担心日后没了着落,陛下对咱们这些奴婢还是很宽厚的,如果你把义学的事情办好了,陛下的赏赐也不会少!”
卢清平苦着脸道:“奴婢只求平安不要赏赐!”
李进忠却摇摇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这些残缺之人,生死只在陛下一句话,陛下给的无论刀斧还是金银,咱们都要感恩戴德地收着,可不是你想不想要的事情!”
卢清平又是一愣,连忙拜服地道:“李公公说的极是,奴婢受教了!”
教训了卢清平,李进忠也不再说话,一路往魏国公府而去!
到了魏国公府,自然有小太监去通报,魏国公府上下听闻有圣旨到,立即忙活了起来。
徐弘基的大儿子徐文爵亲自把李进忠迎入府中,徐弘基则带着全家老小,在国公府正堂摆好香案,准备接旨!
李进忠怀抱圣旨,昂然走在魏国公府中,眼神虽然没有四处乱飘,但也将这魏国公府看了个大概!
魏国公府乃是当年老朱占据应天,称吴王时给自己建造的府邸,后来老朱当了皇帝,就把这座府邸赐给了徐达!
徐达当然不敢安然受了,便在原本吴王府对面,修建了魏国公府,而原本的吴王府则作为御赐园林存在,经过徐家十代人的修缮、扩建,魏国公府已经成了一片占地广大,极具江南风情的园林建筑了!
看惯了北方粗犷大气的建筑风光,再面对南方这种娟秀灵动景致,就算是李进忠这种心思阴狠,一心想要争权夺利的人,也不禁有了种隐归田园,盘桓林园的念想!
不过这种消极的念头,很快就被李进忠给扫出来脑海,他依然木着一张脸,怀抱圣旨迈着方步,一步三摇地向前走,徐文爵和卢清平则一左一右地跟在后面!
等到了正堂,徐文爵告了个罪,然后小跑到了徐弘基身后等着接旨,徐弘基则不动声色地等着李进忠宣旨!
李进忠于徐弘基面前一站,利落地展开圣旨,高声道:“魏国公徐弘基接旨!”
徐弘基忙道:“臣徐弘基接旨!”
说着徐弘基就要跪下!
李进忠阻止道:“魏国公,陛下早有旨意,文武百官见驾可不跪,国公爷接旨只要恭听即可!”
对于朱由校的这个旨意徐弘基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南京距离北京天高地远,徐弘基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帝几面,所以一时间竟然忘了!
被李进忠提醒了一下,徐弘基自然不敢再跪,只能抱拳躬身又说了一句:“臣徐弘基接旨!”
李进忠这才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国公徐弘基公忠体国,实勘大用,特封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总理南直隶军屯清查空额、侵占军田事,钦此!”
听了这份简短的圣旨,徐弘基当真是惊而又喜,喜而复惊!
这头一惊是徐弘基知道这份圣旨,必定跟他的奏折有着莫大的关系,可他却想到如果没按卢清平的话做,那今天接到的圣旨又会是什么样子?
喜的是北京的英国公张维贤就任兵部尚书,着实让徐弘基眼馋了一阵,今日得偿所愿,徐弘基焉能不喜?
这二一惊则是徐弘基知道,南直隶的军屯早就腐朽不堪了,吃空额、占军田,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就连他徐家也没少干这些事情,现在让他总理清查这两件事,那可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是徐弘基下死手把事情办成了,那徐家在南京勋贵圈子里也就臭大街了。可若是办不成,自己又怕在小皇帝眼中跌了份量,豁出去全家资财换来的南京兵部尚书,怕是也要不保啊!
就在徐弘基发愣的时候,李进忠笑吟吟地说道:“国公爷,还不快快接旨!”
徐弘基这才反应过来,匆忙道:“臣徐弘基谢主隆恩!”
将圣旨交给徐文爵供在香案之上,徐弘基这才对着李进忠一抱拳道:“李公公远道而来,徐某略备薄酒给李公公接风,还请李公公不要推辞!”
李进忠笑着回礼道:“咱家一路风尘,正愁没处讨些酒水,今日国公爷请客,咱家可就不客气了!”
徐弘基笑道:“李公公倒是个豪爽人儿,先请李公公沐浴更衣,酒宴稍后便好!”
李进忠抱拳道:“那咱家就厚颜叨扰了!”
卢清平连忙凑过来笑道:“奴婢伺候李公公沐浴!”
李进忠点了点头,便和卢清平一起在国公府下人的引领下,向着客房走去!
等这两个太监走了,徐弘基看着香案上的圣旨,忍不住叹了口气!
徐文爵不解地问道:“父亲如此喜事,为何叹气?”
徐弘基颇为无奈地道:“为父把徐家的资财都拿出去了,换来的虽然是一家平安和一个南京兵部尚书,可陛下也将一块烫手的山芋丢了过来,怕是咱家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8章 稀世珍宝震南京(上)
傍晚时分,魏国公府花园之中!
一桌精致的宴席已经摆好,李进忠也沐浴更衣,小憩了一阵,此时已然是精神抖擞,好似没走过那上千里的路途一般!
徐弘基再见到李进忠,脸上已经没了愁容,笑着抱拳道:“李公公,今日匆忙,准备的草率了一些,还请李公公不要见怪,来日徐某再大摆宴宴,给李公公赔罪!”
李进忠更是笑容可掬地还礼道:“国公爷客气了,咱家在北边可见不到这么精致的佳肴,今日倒是托国公爷的福长了见识了!”
“哈哈哈哈!”徐弘基闻言大笑道:“李公公可真是妙人儿,咱们先入席,边吃边聊,请!”
李进忠笑道:“国公爷先请!”
双方又客气一回,这才分宾主落座,徐文爵和卢清平在一旁作陪!
侍女给四人斟满酒水,徐弘基举杯道:“此次李公公不远千里给徐某送来大好消息,徐某先敬李公公一杯!”
李进忠与徐弘基碰了一下杯,笑着说道:“国公爷这话可就折煞咱家了,您的好消息可是您自己博出来的,咱家不过就是个传话的人,您要谢还是要谢陛下才是!”
说完李进忠给了徐弘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徐弘基见状一愣,这才笑道:“李公公所言极是,徐某自然是要谢陛下恩典的,不过李公公的传话之功,徐某也不敢忘怀,来先满饮此杯!”
李进忠略略举杯道:“承情!承情!”
一杯酒下肚,李进忠从怀中取出一份金册,放在徐弘基面前的桌上,说道:“国公爷既然拿出全部身家表了忠心,陛下也不会当做不知道,这皇家商行半成的干股,就是陛下给您的谢礼,还请国公爷不要嫌弃!”
看着面前的金册,徐弘基脸色实在是想好看也好看不起来,任谁用数百万两银子的身家,就换来这么半成干股,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的,可这却是皇帝的恩典,不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也不好,这才把徐弘基搞得哭笑不得!
李进忠也知道徐弘基心中所想,不动声色地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和徐弘基满上,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国公爷可别误会陛下小气,别看这只是半成干股,可这也是一年百万两银子的进项,在北京的那些勋贵之中,能得这半成干股的人,可是只有英国公啊!”
徐弘基闻言一惊,连忙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李进忠神秘的一笑,挑起大拇指道:“陛下办事绝对是这个,国公爷拿出了诚意,陛下岂能给您出难题?国公爷静待三日,三日后,咱家保证国公爷心中阴霾尽去!”
李进忠这番话让徐弘基愈发的想不明白了,可是没等他再问,李进忠却一摆手道:“今日咱们只喝酒吃菜,其他的事情三日后自见分晓!”
徐弘基见李进忠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再追问,于是带着满肚子疑问,陪着李进忠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进忠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当然他走的时候还收了徐弘基一份厚礼,只是这份厚礼被李进忠计入了公账,自己没留下分毫!
眼看着李进忠如此作为的卢清平,心里又是打了一个冷颤,他本来还想在办义学的时候做些手脚,现在却是没了半点儿这样的心思了!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秦淮河畔一家本属于魏国公府的胭脂铺,掌柜和伙计还没起床,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老掌柜徐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出来开门,结果打开门一看,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六七岁,样貌有些憨厚的年轻人,在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三辆大车和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番人!
徐安虽然是魏国公府的人,可他在南京地面待了几十年,早就养成了见人笑三分,出口不多言的习惯,因此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些人,但也没表露出恶意!
“这位公子,不知何事这么早敲门啊?”徐安抱拳相问,神态淡然倒也是不卑不亢!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也是抱拳还礼,又取出一块刻着蟠龙的铜牌以及一封信,说道:“前辈想必就是这暖香阁的徐掌柜了,在下王石头,蒙陛下恩典,现在是皇家商行的大掌柜,这暖香阁已经被国公爷献给陛下了,今日在下是来接收的,这是在下的印信和少公爷的亲笔信,请徐掌柜验看!”
徐掌柜吓得魂儿差点儿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档子事,他一个店铺掌柜,自然不知道徐弘基给皇帝写的的奏章,可是人家有印信和自家少公爷的信,想来也不可能是骗子!
不过出于谨慎,徐掌柜还是抱拳道:“恕罪!”
然后接过王石头手中的令牌和信件,两厢验看之后,确定了王石头所言不虚,这才将印信归还,自己收了信件,再次施礼道:“原来是王大掌柜当面,在下失礼了!”
王石头收了令牌,抱拳道:“不敢!不敢!日后南京地面上的生意还要仰仗徐掌柜,现在就请徐掌柜让弟兄们都辛苦一下,把货物搬进来!”
徐掌柜自然不敢怠慢,将伙计们都叫了起来,然后按照王石头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将三辆大车上的货物搬进店中!
让徐掌柜奇怪的是,在搬运的时候,那个番子显得极为紧张,一个劲儿地让人小心,就连装货的箱子上也写着轻拿轻放四个字!
徐掌柜一时好奇,向王石头问道:“大掌柜,那个番子是干什么的?”
王石头笑着说道:“他叫威丝曼,是咱们皇家商行外洋掌柜,日后咱们皇家商行所有出口西洋的货物都由他管着!”
“是这样啊!”徐掌柜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又问道:“那这些货物又是什么?怎么需要如此小心?”
王石头这次没解释,反而是神秘地一笑道:“等会儿您就知道了!”
徐掌柜见王石头不说,也就没有再追问,等门外大车上所有的箱子都搬进来暖香阁,王石头才下令按照编号将箱子一一打开!
当一件件精妙绝伦的玻璃器皿,以及一面面清澈如水的玻璃镜被从木箱中取出的时候,见多识广的徐掌柜,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掐住了,竟然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王石头满意地看着徐掌柜的模样,笑着说道:“这就是咱们皇家商行日后主要出售的货物,这些东西也只有咱们皇家商行才有!”
徐掌柜颤抖着抚摸着那些玻璃制品,喃喃呓语道:“真乃巧夺天工的稀世珍宝,南京城这回要热闹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9章 稀世珍宝震南京(中)
晨光洒落,秦淮河上出奇的静怡,河面上波光粼粼映着朝阳,一艘艘画舫停靠在岸边。
这一向是每日里秦淮河最安静的时候,等过了午时,秦淮河便如复苏了一般,逐渐的热闹起来!
不过街上虽然没人,但各家店铺却也照常开张,因为这是买卖家的规矩——日出开张,客息而止!
暖香阁开张之后就在门变最显眼的地方,摆了两面一人高的穿衣镜,又将门楣上的灯笼取下来,挂上去了两盏红色的玻璃挂灯!
只是现在是大白天,无论是穿衣镜还是玻璃挂灯,都没太引起别人的注意,直到天将过午的时候,秦淮河边才稀稀落落地有了行人!
这些人不是闲极无聊的公子哥,早早出来寻欢作乐,就是一些落魄的文人,期望能有机会展露一番自己的才华,得到某位画舫姑娘的青睐,也好传出一些风流佳话!
这时一个穿着绿色裙装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向着暖香阁而来,这样的小丫头不用问,必定是某一艘画舫上的丫鬟,这奔着暖香阁去,想来是为了自家姑娘购买胭脂水粉的!
可这小丫头到了暖香阁,刚一进门立即被那两面穿衣镜给吸引了目光,她看着穿衣镜里面的另一个自己,不禁楞在了当场!
忽然!
小丫头惊叫一声,撒腿就往回跑,她的举动立即引起了那些狂蜂浪蝶的主意,不少人的目光都往暖香阁这边看过来!
只是暖香阁本就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又是魏国公府的产业,因此过往的人也就张望了两眼,便不再理会了!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一顶小轿由两个粗使的婆子抬着,在那个小丫头的引领下,急匆匆往暖香阁赶过来!
有人看到那顶小轿,忍不住说道:“这不是玉秀娘玉姑娘的轿子吗?看她如此急切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玉姑娘正是时下秦淮河上有名的几位姑娘之一,既然有人认出她的轿子,自然就有好事者跟上来!
不过当这些人看到那位玉姑娘进了暖香阁,知道那是魏国公府的产业便都不敢造次,一个个装模作样地摇着手中的折扇,迈着方步,往暖香阁里走去!
可是还没等那些人走进暖香阁,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呼,那些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却认为这是一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便加快脚步暖香阁跑去!
可当这些狂蜂浪蝶冲到暖香阁门口时,从暖香阁里出来了两个伙计直接挡在众人面前!
一个伙计抱拳道:“诸位公子,本店内有贵重宝物,还请诸位公子不好过于孟浪!”
“哼!”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不屑地道:“你家有什么贵重之物?竟然敢把我等挡在门外?”
伙计自然不敢得罪人,陪着笑道:“公子玩笑了,诸位都是贵客,小的们岂敢阻拦?只是本店中的物品实在贵重,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对诸位和本店都不好,所以掌柜的才吩咐小的们提醒诸位一声,如果诸位想进店观看,小的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说着,两个伙计向两边退开,将门口让了出来,一众狂蜂浪蝶立时将鼻孔朝着天,一脸傲慢地走进了暖香阁!
两个伙计心中不屑地暗道:“一帮土包子,等你们进去就知道厉害了!”
果然,那些人进了暖香阁,没见到玉秀娘,却看到了门口立着的两面穿衣镜!
一见之下众人无不惊奇,那镜中人影分明,纤毫必现,竟然如同里面装着个真人一般!
“这是什么妖物?吓煞人了!”立时有人大喊了一声,就往门外跑去!
只是门口就那么大,总共又来了十几人,里面的人吓得要往外跑,外面的人却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那位要跑的公子被堵在了门口!
徐掌柜见状连忙出来说道:“诸位不要惊慌!诸位不要惊慌!这是本店刚得的穿衣镜,不是什么妖物,诸位要看可以慢慢看,只是此物精巧,极易碎裂,还请诸位公子不要拥挤!”
这时众人才缓过神来,那位要逃跑的公子也讪讪地笑了笑,转回身来再次看向那两面穿衣镜!
“这穿衣镜多少银子一面?”片刻之后,有人大喊一声,显然是对这穿衣镜动了心思!
“这种穿衣镜两万两银子一面!”徐掌柜立即应道!
本来朱由校给穿衣镜定的价格是一万两,但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再加上徐掌柜对南京那帮富商、勋贵购买力的了解,直接将价格翻了一翻!
“给小爷来一面,送到安平侯府去!”徐掌柜话音未落,便有人喊道!
“另一面本公子要了,送到洪府去!”紧接着又有人喊了一句!
“这价钱还是低了,不能便宜了他们!”徐掌柜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道:“两位公子稍安勿躁,这两面穿衣镜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在其他穿衣镜没到之前是不卖的,不过本店还有其他镜子和玻璃器皿,诸位公子若是感兴趣可以看一看!”
暖香阁怎么说也是魏国公府的产业,掌柜的说不卖,还真没人敢强买,于是众人只能悻悻然地在徐掌柜引领下进了暖香阁,结果一看之下,众人全都傻眼了!
但见暖香阁之中不但摆着大小不一数十面玻璃镜,还摆放的不少美轮美奂的玻璃器皿,这其中有酒具有茶具,还有杯盘碟碗,甚至还有一副玻璃围棋!
那副玻璃围棋,棋盘是三寸厚的透明玻璃,其中却有惟妙惟肖的九鱼图,棋盘的经纬线也不是画上去,而是如同印刻在棋盘里一样,只是摸上去却没有一丝凹凸之感!
两壶棋子则是一黑一白,黑的润泽厚重,白的晶莹剔透,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
经过短暂的寂静,暖香阁里跟炸了锅一般,不少人开始嚷着问价,更有人连价都不问,直接指着某件器物就让伙计搬到某某府上去!
见众人购买的欲望如此强烈,徐掌柜自然不会跟他们客气,直接又将价格翻了一翻,但依然挡不住这帮公子哥的热情,很快摆在柜台上的第一批玻璃制品就被抢购一空!
可这只是刚刚开始,当第二批玻璃器皿摆上来之后,闻讯而来的人已经是络绎不绝,暖香阁一时间竟然挤的连进门都困难了,没办法徐掌柜只能安排伙计在门外看着,一次只让进五个人,其他人都得在门外等着!
虽然这样做很容易得罪人,可现在徐掌柜却丝毫不怕,现如今暖香阁可是皇家商行的产业,那就相当于是当今陛下的产业,他徐掌柜既然是给陛下家当掌柜,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事实上对于暖香阁这种近乎无礼的做法,众人也真是敢怒不敢言,虽然暖香阁归皇家商行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可魏国公府也不是这些人敢得罪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0章 稀世珍宝震南京(下)
月华初上,秦淮河彻底从白日里的沉寂,恢复了它应有的喧嚣!
只是今日秦淮河与往日有着巨大的不同!
往日里,夜间的秦淮河,河面上画舫穿梭,犹如银河飞星,可今日画舫却都集中到了一起,堵在了暖香阁前的河面上!
而那暖香阁门前也是人声鼎沸,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暖香阁门楣之上挂着两盏火红的玻璃挂灯,那灯赤红如火,光华夺目,将暖香阁门前二十步内照的红光戳戳!
就在那红火的灯光之下,一件件精巧的玻璃器皿被拿出来,然后任由在场之人喊价,出价最高者便能将那玻璃器皿收入囊中!
暖香阁之所以采用这种方式出售玻璃器皿,也实在是被逼的没了办法,这次王石头带出来玻璃器皿,主要是往月港送的,在南京拿出一部分来,也是为了给魏国公吃个定心丸!
可谁知这南京富庶远超王石头想象,三车玻璃器皿竟然有一日之内便要断货的趋势。
因此王石头不得不又拿出三车,再以竞拍的方式出售,而且从明天开始,每天只卖十件,这才勉强能让暖香阁在下批玻璃器皿到达南京之前不至于断货!
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因为白天已经卖出去不少了,到了晚间改变经营策略之后,暖香阁也是一次拿出五十件玻璃器皿和玻璃镜,任凭那些为了玻璃发疯的达官贵人竞价!
如此一来,也让暖香阁成了日进斗金的吞金兽,从白天到现在,暖香阁一共卖出去六十件玻璃器皿,七十多面大小不一的玻璃镜,进账竟然达到了八十二万两白银!
徐掌柜做了一辈子买卖,也从来没见过如此疯狂的场面,看着那些人红着眼睛,疯狂地叫价,丝毫不把银子当银子,徐掌柜甚至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在暗处观察暖香阁的人,也为这种场面感到惊讶,他们惊讶于暖香阁拿出来的奇珍异宝,也在想尽办法打听这些珍宝的由来!
很快南京的达官贵人们就探知暖香阁的这些宝贝,都是跟着李进忠一起到达南京的,而且暖香阁也只是得到了一部分!
于是很多人都动了异样的心思,那么多银子让魏国公一家赚取,实在是太让人眼馋了,可是当有心人想要找李进忠套近乎时,却发现李进忠和卢清平都不见了!
而此时李进忠和卢清平就在一艘画舫上喝酒,端着一杯美酒的李进忠脸上带着轻蔑地笑容,看着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现在却为一套玻璃酒具,喊的声嘶力竭的家伙!
卢清平则呆呆地看着李进忠手里的酒杯,因为李进忠手里拿着的就是一只玻璃制的绿叶青藤杯!
所谓绿叶青藤杯,就是将玻璃杯成青藤盘树的形状,那杯高三寸,宛如树根,上面一条青藤盘绕,绿叶舒展,竟然给人一种脉络清晰,遇风则动的感觉!
要命的是,这杯并不是一只而是一套,一壶六盏都是青藤盘树的模样,只是每只杯子都有所不同,那酒壶更是犹如老树盘根,枝叶纠结,让人看着就不自觉地感到春意盎然!
李进忠喝了一杯酒,看了看卢清平道:“卢公公,你不喝酒盯着着咱家的酒杯做什么?”
卢清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颤巍巍的说道:“李公公恕罪,今日奴婢方知世间还有如此精巧之物,真是开了眼了!”
“嘁!”李进忠嗤笑一声道:“卢公公怎么说都是宫里的人,这么大惊小怪的,没得让人笑话咱们宫里的人见识短浅,这些东西在陛下那里不过就是赏人的小玩意,只是这帮土包子没见识,才抢的跟疯狗一样!”
卢清平连忙给李进忠斟满酒,陪着笑道:“李公公说的是,您是陛下身边的人,见识自然广博,岂是那些土包子可比的?”
李进忠得意的一笑,低声道:“你现在就把消息放出去,就说陛下对魏国公献出家财很满意,所以将这玻璃器皿都放在魏国公家的店铺中售卖,南京的勋贵要想跟着喝汤,就看他们的表现了,如果还有人冥顽不灵,不愿意效法魏国公,到时候会有什么事发生,可就不好说了!”
卢清平在南京已经待了两年,这点儿事情还是不在话下的,立即应承道:“李公公放心,奴婢明日一早就把消息放出去!”
李进忠撇了卢清平一眼,问道:“为何不是现在而是明日?”
卢清平赔笑道:“明日自然会有心急之人找上奴婢,到时候再通过这些人放出消息,才显得不做作,而且……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总不能空着手?”
李进忠看着卢清平,半晌之后忽然笑了,点指着卢清平道:“卢公公果然是个属耙子的,不捞一把心里就不舒服啊!”
卢清平也不避讳,直言道:“以前奴婢弄银子是为了自己,现在奴婢只是把那些勋贵手中的银子弄出来,然后为陛下做事,这种事奴婢做的心安理得!”
李进忠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千万别一时把持不住,把自己给搭进去!”
卢清平连忙道:“李公公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李进忠这才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暖香阁方向!
此时暖香阁的徐掌柜已经让人将一面穿衣镜抬到众人面前!
这面穿衣镜一人多高,足有三尺宽,边框是用上好檀木雕琢而成,整面穿衣镜放在那红色挂灯之下,折射着绚烂迷离的光芒,让人看了不禁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诸位,本来这穿衣镜本店是不卖的,只是今日诸位慷慨解囊,让本店赚的盆满钵满,因此才拿出一面穿衣镜来给诸位助兴,此镜制作艰难,千块玻璃镜方能出一面,所以南京一年顶多能分到三五面,诸位如果愿意等自然可以安心等下去,至于什么时候能等到,老朽就不知道了,这面穿衣镜起价两万两银子,请诸位出价!”徐掌柜看着这面穿衣镜,那神情仿佛是在看心爱的女人,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1章 宴客
正如徐掌柜所言,南京城热闹了,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谈论一个议题,那就是暖香阁的玻璃器皿!
就在昨天晚上,秦淮河畔上演了一幕令人窒息的大戏,压轴的那面穿衣镜被人以二十八万两银子的高价买走了!
如此一来,暖香阁一日之间便进账一百一十万两白银,可以说南京的那些富豪权贵,在被玻璃器皿惊艳之后,又被这件事狠狠震惊了一把!
在南京这个金粉之地,拥有百万身家的富豪权贵绝不少见,可那也是数代人积累得来的财富,如果在玻璃器皿现世之前,有谁说能在一日之间赚到百万两银子,那绝对不是被当成疯子,就是被当成傻子!
可是这件疯狂的事情,现在却活生生的上演了,这让很多人在羡慕妒忌之余,也在考虑为什么魏国公府会得到这样的好事!
不过以魏国公在南京的地位,还真没人敢找上门去问个究竟,但很快另一个消息又让南京城震动的一下!
魏国公徐弘基已经被任命为南京兵部尚书,总理南直隶清查空额及军田侵占事宜!
这下子南京的勋贵彻底坐不住了,一窝蜂地跑到魏国公府,结果魏国公府竟然闭门谢客,让这些勋贵彻底成了没头的苍蝇!
就在那些勋贵蒙头转向的时候,忽然一个消息流传出来——魏国公之所以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就是因为他把所有的田产、商铺献给了皇帝,因此皇帝不但封了魏国公南京兵部尚书,还赏给魏国公半成皇家商行的干股,那些玻璃器皿就是皇家商行独有的宝贝!
这个消息很简短,但信息量已经足够打了,已经活成了人精的勋贵们,立即猜出来这是北京的小皇帝在千金买马骨,可明知道这是小皇帝用的一计,可那诱惑也实在太大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中计!
就在那些勋贵还没想好,怎么让小皇帝也买买自己的马骨时,又有一个消息传开了——皇帝对于南京勋贵已经极其不满,这次就是要逼着魏国公,将南京勋贵彻底清洗一遍,如果还有人冥顽不灵,那就等着做出头鸟!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现如今摆在南京勋贵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抓着自家的那些好处,等着被小皇帝抄家灭族,要么交出那些好处,跟着小皇帝升官发财!
至于其他的想法,勋贵们是不敢有的,他们已经被当猪养了快十代了,别说在军中早就没了影响,就算还有些影响的,只要一比较南直隶的那些官军与城外近卫军的差别,那真是什么心思都不敢有了!
勋贵们虽然苦闷纠结,但南京城里玻璃器皿的热度却依然在持续升温,富贵之家如果没有件玻璃器皿,那简直都没脸见人。
文人雅士谁要是有件玻璃器皿,足以成为所有同好的焦点,每每宝贝一样拿出来把玩之时,自然会收到无数羡慕的目光!
秦淮河上的姑娘虽然不至于为了玻璃器皿发狂,但一面玻璃镜,却足以让那些平日里比大家闺秀还温婉的姑娘们,绽放出母狼一样的目光!
据说玉秀娘的画舫中就有一面三尺见方的梳妆镜,被玉秀娘视为珍宝,就连相熟的姐妹想要见见都不容易!
更有那好事的文人骚客,赋诗曰:
瑶台仙盏盛甘露,
玉境神工裹香茗。
若问世间何为宝?
碧水清潭照芙蓉。
此诗不但称赞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为仙境神工所造,更是说清澈如碧水清潭的玻璃镜,照出来的也是如花美眷,因此玻璃镜又有了一个很诗意的名字——芙蓉镜!
又有人以芙蓉镜为题,赋诗曰:
女儿若无花容貌,
莫见芙蓉镜中人。
一见形惭二见羞,
三见无颜登花楼。
这两首打油诗诗虽然只是好事者谈笑之作,但却瞬间风靡秦淮,那些画舫上的姑娘,如果身边没有一面玻璃镜,无异于承认自己容貌不佳,因而连玻璃镜都不敢照!
因此画舫上的姑娘们,无不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一面玻璃镜,以此来显示对自己容貌的自信,正是因为这种需求,在暖香阁第二日的竞拍中,玻璃镜的价格直接翻了三倍不止!
这一天虽然暖香阁只卖了三十件玻璃器皿,但收入依然有五十万两银子之多,这让那些已经抓心挠肝的勋贵,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魏国公府,只是魏国公依然闭门谢客!
于是这些勋贵又把目光转向了李进忠,这位可是北京来传旨了,虽然一开始没人重视这个人,但事情到了现在,勋贵们再不明白李进忠的重要性,他们就真的是猪了!
可是李进忠却住在南京皇宫里,那些勋贵就算想求见也没有理由,至于南京镇守太监卢清平,只是在玻璃器皿出现的第二天,见了几个人,放出了一些风声,就再也不露面了!
就在全南京城的勋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魏国公府忽然给所有南京勋贵发了请柬,请满城勋贵赴宴,庆祝魏国公就任南京兵部尚书!
这下子南京勋贵那焦急的心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们立即备下厚礼,到了赴宴之时一股脑涌向魏国公府!
这次魏国公府准备的也很充分,一共摆了十桌酒宴,招待全南京六十几位勋贵,至于其他官员倒是一个都没请!
酒宴开始之后,魏国公徐弘基满面红光地出来与众人见面,在他身边陪着的却是李进忠和卢清平这两个太监!
徐弘基一出来就抱拳笑道:“本公蒙陛下圣恩,就任南京兵部尚书,这几天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头绪,觉得此事不但是陛下对本公的恩赏,也是对南京勋贵的看重,因此请诸位过来一起乐呵乐呵!”
下面立即有人高声道:“国公爷荣任南京兵部尚书,乃是咱们南京勋贵中的一大喜事,我等恭贺国公爷公候万代!”
随即众人齐声附和道:“恭祝国公爷公候万代!”
徐弘基笑着施礼道:“本公能有今天全赖陛下信重,以及诸位同袍赏脸,不过今日除了这件事之外,李公公还有些事情要跟大家说,有请李公公!”
一众勋贵没想到,这宴席刚刚开始,戏肉就来了,几十双眼睛立即齐刷刷看向了李进忠!
李进忠慢条斯理地踱着步子,走到徐弘基身边,抱拳道:“咱家李进忠,给诸位公侯伯爷见礼了!”
众人虽然身份远比李进忠尊贵,但李进忠可是皇帝身边的人,这次又掌握着他们的命运,这些勋贵自然不敢托大,纷纷还礼,场面一时显得颇为嘈杂!
李进忠压了压手,笑道:“诸位盛情咱家愧领了,今日借魏国公宝地与诸位见面,只想问一句,诸位可否想升官发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2章 八百万两银子
直接!
很直接!
太直接了!
李进忠这句话愣是把在场勋贵问的不敢作声,那些勋贵可都不傻,他们知道李进忠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那就是不想跟着皇帝升官发财,就等着皇帝抄家灭族!
可是升官发财虽然好,但要拿出全部身家来换取,那些勋贵没有一个不肉痛的,毕竟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业,就算来路不正,可也不愿意撒手,所以他们考虑的是怎么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李进忠见这些勋贵到了这时候还耍小心思,不禁心中暗自冷笑,不过他面上还是带着笑容道:“咱家知道诸位家里的土地、店铺都是几代人积攒而来,舍出去自然是心痛万分,可是咱家说句不该说的话,那些东西以后越来越不值钱,诸位为了眼前的一点儿蝇头小利,得罪的了陛下,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李公公,我们这些人祖上都是开国的功臣,现在咱们虽然没了祖辈的荣光,可也只是赖着祖辈的功劳,吃些好的用些好的,陛下不能不念这个旧情,非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李进忠话音刚落,席间便有人悲怆地说道,
“哼!”李进忠实在不愿意跟他们多费口舌了,轻蔑地一笑道:“当年太祖高皇帝封了一百五十位功臣,现在还剩多少?咱家请诸位记住一件事,恩典是皇家给的,皇家自然也能收回去,不怕告诉诸位城外两千近卫军骑兵手里可拿着陛下的圣旨,随时都可以进城,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诸位怕是难以承受?”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就连徐弘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勋贵中也有人喊道:“我等都是功臣之后,如果当今陛下随意屠戮,恐怕难掩悠悠众口!”
李进忠毫不在意地一笑,说道:“诸位在南京怕也不是清白如纸,如果真要细查的话,谁家没点儿擦不干抹不净的事儿?真要是逼的陛下不得不动手,砍了诸位怕是南京满城百姓只会拍手称快,难道还会有人给你们申冤?”
李进忠这番话说的阴毒狠辣,满座勋贵竟然无一人敢反驳,这些人家在南京盘踞二百多年,要说大奸大恶之徒不一定有,可为非作歹的事却家家少不了,真要是细扣起来,怕是谁家都难逃一劫!
“诸位,咱们都是大明的勋贵,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咱们如果连些许身外之物都舍不出去,还有什么脸面享受这份优荣?何况陛下也不是不近人情,已经给大家找到了出路,只要诸位肯松开手里的天地、店铺,自然有大把的银子等着大家去赚!”徐弘基虽然也对李进忠的言辞不满,可见双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能出来做和事佬,劝慰了几句!
“国公爷说的没错,在陛下眼里,银子不过就是土石罢了,不说别的,单就是那些玻璃,只要送到月港卖给佛郎机人,一船玻璃换三船银子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北方也有海港,如果诸位还是跟陛下硬顶,陛下只要在天津开港,玻璃、瓷器、丝绸、茶叶都能在天津上船,到了那时候不但是南京,整个东南都别想再碰海上的银子了!”李进忠语气轻蔑,神情冷峻,好似压根不把面前几十位勋贵放在眼里!
“李公公这话说的就大了,就算陛下可以开天津港,可年年漕粮还是要指着南直隶的,我就不信咱们这些勋贵,凭着那么多田地还能饿死!”勋贵中也有不服的,立时就有人反呛了回去!
“哈哈哈哈!”李进忠闻言不怒反笑,笑过之后,李进忠冲天抱拳道:“陛下神机妙算,早就知道会有人用漕粮威胁朝廷,所以在年初就已经派人搜罗的新粮种,那些新粮亩产可达五石,而且耐寒耐旱,只要新粮种推广开来,以后南直隶的粮食诸位就自己收着好了,看你们能存几年!”
徐弘基见这帮勋贵,还是如此不识抬举,脸色也阴沉下来,不满地说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吾等都是大明的勋贵,陛下的臣子,陛下别说只是让你们把侵占的军田吐出来,给家里的商铺上税,就算直接要了你们的脑袋,难道你们还敢造反不成?”
众勋贵还没从新粮种的事情上清醒过来,又被徐弘基当头棒喝,这才反应过来,北京那位小皇帝连皇亲国戚都不放过,对他们这些过气的勋贵难道还能客气,否则也不用派两千近卫军过来了!
顿时众人无不惊了一身冷汗,一位须发皆白的勋贵起身抱拳道:“国公爷、李公公,陛下的心意咱们不是不明白,只是咱们都是一大家子人,全靠这些田产、店铺支撑门面,如果陛下收了田产,再让店铺交税,咱们怕是连起码的体面都维持不下去啊!”
李进忠见这帮勋贵还是只认银子,不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也就没了跟他们闲扯的心思,直接拍了三下巴掌,立即有三个小太监,碰着装满了会员牌的盒子走了出来!
李进忠指着那些会员牌道:“咱家也不跟诸位废话了,这些说皇家商行的会员牌,凭着这个牌子,可以在皇家商行八折拿货,而且陛下说了,皇家商行往南直隶运的货,就到南京为止,想来诸位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明白!
自然是明白的!
既然李进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众勋贵再不明白那就是自找倒霉了,于是在一种诡异的融洽氛围中,勋贵们与李进忠达成了共识!
勋贵们同意交出侵占的军田,这件事由魏国公日后处理,他们名下的商铺也都按三成比例交税,这件事则由卢清平接手!
李进忠则将四十块会员牌,以每块二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出售给在场的勋贵!
没错!
李进忠直接把会员牌的价格抬高了一倍,不过南京这帮勋贵也真不含糊,四十块会员牌直接被抢购一空,李进忠一下子就弄到了八百万两银子!
李进忠对他们也不隐瞒,直言北京的会员牌只要十万,不过南京的事情不好办,他说费了心思的,所以会员牌的价格才翻了一倍,对此南京勋贵虽然心中暗恨,可也没有办法!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南京锦衣卫和兵部共同派出五千精兵,在小公爷徐文爵的率领下,押送着八百万两白银,走陆路浩浩荡荡往北京而去!
李进忠则在南京又盘桓了几日,狠狠刮了一层地皮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往苏州去了!
南京距离苏州不到五百里的路程,只不过江南之地水网纵横,骑兵、大车行走起来倒是颇不顺当,因此这五百里不到的路程,怎么也要走个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李进忠和两千近卫军骑兵离开南京的当天,消息就已经被有心人快马送往苏州了,一听刮地皮的李进忠竟然快到苏州了,整个苏州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3章 谣言四起
苏州!
华夏人文荟萃之地,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美誉!
不过此时的苏州气氛却有些压抑,因为传言当今皇帝为了搜刮钱财,派了太监李进忠率领大军南下。
这李进忠更是心狠手辣,所到之处天高三尺,无数百姓被逼的卖儿卖女,更有豪门富商被李进忠盯上,直接寻个罪名安上,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百姓向来喜欢相信这种恐怖的传言,于是当李进忠往苏州而来的消息传开之后,苏州百姓竟然人人自危,有些人甚至带着全家老小出城避灾去了!
不过苏州终究是繁华之地,更多的人指着在苏州营生,因此虽然有不少人离开,但整个苏州却还是繁华依旧,甚至比平时多了不少读书人!
在一家酒楼之中,便有数十读书人聚会,只是此次他们没有高谈阔论,赋诗作对,而是一个个满脸愤怒,神情激愤!
其中一个蓝衣书生,站在众人中间,高声道:“诸位,那李进忠堪比当年王振、刘瑾,不但蒙蔽圣听,欺压良善,更是贪得无厌,入山东强压圣人门第,巧言欺君废了敢于犯颜直谏的德王,入南京更是威逼南京勋贵,搜刮白银千万两之巨,而今那李进忠直奔苏州而来,想必苏州又要被他涂炭,我等读圣贤书,必不能让此獠荼毒苏杭!”
此人说完,立即又有人站起来道:“那李进忠若只是搜刮金银倒也罢了,可他竟然带着许多空白的圣旨,如果对他孝敬有加,他便直接封官,若是得罪了他,便要下旨杀人,当年立皇帝刘瑾权倾朝野,怕是也没有如此威势,咱们贸然与之相抗,怕是难免杀身之祸!”
“那又能怎么样?”蓝衣书生凯然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此乃我辈读书人的气节,如果这位兄台怕了那阉贼,不如早早去拜他做个干爹,倒也能得一时富贵!”
“胡说!”刚刚说话那书生立即羞恼地喝道:“你敢舍生取义,难道我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我便写下万言书,控诉那阉贼李进忠的罪状,若有不怕死的,便与我一同署名上奏天子,若是有那明哲保身之辈,在下也不强求!”
“正该如此,咱们就写下万言书上奏天子,让那阉贼李进忠原形毕露!”
“今日在座之人若是有人惧怕那阉贼的,就请速速离开,我等不屑与此种人为伍!”
“那阉贼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我等愿意一同上书!”
所谓书生意气便是如此,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只要是读书人都会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然没人会做缩头乌龟,很快一篇洋洋洒洒的万言书写成,在座的读书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的事情在苏州各处不断上演,越来越多的读书人被撩拨起了火气,当众慷慨陈词怒斥李进忠恶行者有之,赋诗题词讽刺朝政者有之,甚至有人大张旗鼓地要在李进忠进城时将他打死!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苏州城闹的沸沸扬扬,但那些锦衣卫、东厂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这也让那些读书人闹得愈发的厉害,就连那些谨小慎微的普通百姓也跟着闹起来!
一时间苏州满城尽是诛杀阉贼之声,仿佛只要李进忠一进苏州,就会被苏州百姓千刀万剐,可是这些事情却没逃过东厂的眼睛,苏州的情况,正被不断地送出去!
就在苏州沸沸扬扬之时,在苏州城中一座幽静雅致的园子里,周家家主周逸夫和齐家家主齐怀远,正在一处凉亭之中饮茶手谈!
周逸夫落下一子后,语气颇为无奈地道:“王家、宋家、刘家、张家又往天津发了几十船的粮食,韩家也好像得了什么消息,这次竟然没接老夫的帖子!”
齐怀远捏着棋子,眼睛盯着棋盘,但嘴里却问道:“周兄应该很久没得到京里的消息了?”
说完将手中棋子落下!
周逸夫眼角微微一抽,随即冷笑一声道:“看来齐贤弟也是如此啊!”
齐怀远抬头看着周逸夫,苦笑道:“京里最近流传一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看来你我两家就是那出头之鸟了!”
“哼!”周逸夫愤然将一枚棋子落入盘中道:“就算你我两家是那出头鸟,也不是谁想打就能打的!”
齐怀远淡然一笑道:“周兄可是已经有了什么举措?”
周逸夫狠厉的目光闪烁,咬牙挤出两个字:“倭寇!”
齐怀远闻言,将要落下的棋子停在半空,看着周逸夫良久才落下棋子,又沉吟片刻道:“此举虽然是兵行险招,但也有死里求活之意,只是现在那些海上的人似乎对上岸的兴趣不大,不知周兄如何让他们上来呢?”
“银子!”周逸夫斩钉截铁地落下一子:“老夫用三十万两银子,请!倭国的李大当家派五千倭寇上岸,只要先把李进忠领的那两千骑兵灭了,再让倭寇扰乱东南,相信你我这两只出头鸟,就可以飞上枝头观虎斗了!”
“哈哈哈哈!”齐怀远忽然大笑道:“周兄果然好气魄,小弟只是用了二十万两银子,召集了四五千三山五岳的悍匪,你却直接请动了海龙王,看来这次那李进忠是必死无疑了!”
“哦?”周逸夫惊喜地看向齐怀远,喜道:“原来贤弟也有这样的想法,看来你我兄弟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哈哈哈哈!”
在南京通往苏州的官道上,李进忠正坐在马车里看着不断送来的情报,不过那些情报之中都是些苏州城里的读书人和百姓闹腾的事情,这让李进忠虽然气恼,但也没放在心上!
忽然一份画着三道红杠的情报落在李进忠眼里,他立即拿起来仔细观看,结果一看之下脸色顿时就白了!
“停车!快停车!”李进忠忽然大喊一声,随即就跳下了马车!
好在车夫经验老道,在李进忠喊的时候就勒住了马,这才没让李进忠摔个狗啃屎!
李进忠跳下马车,不管不顾地喊道:“快请曹大人,快请曹大人!”
很快曹凌骑着马飞奔而来,见到李进忠就曹凌跳下战马,问道:“李公公,出了什么事?”
李进忠将那份情报送到曹凌面前,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周家和齐家请了上万倭寇,要伏击咱们,曹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曹凌接过那份情报,仔细看了一遍,脸上的神情渐渐狰狞起来,忽然曹凌大笑道:“好!好!好!总算是碰到有骨气的了,哈哈哈哈!”
李进忠看着近乎癫狂的曹凌,心道:“这曹凌莫不是疯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4章 倭寇(上)
很快李进忠就发现不但是曹凌疯了,就连他手下的三个镇守也疯了!
这次朱由校让曹凌带两千人,因此曹凌带了三个镇以及三百多宪兵,正好凑够了两千人,说实话这不得不说是朱由校的失误,在派人的时候没按军事单位而是按人数指派,这给指挥官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曹凌这次带出来三个镇的镇守分别是马秋阳、刘侃、格斯楞!
没错!
那个曾经拦截朱由校,结果被朱由校杀透军阵的格斯楞也来了!
这家伙虽然是个蒙古人,但却有着蒙古人少有的狡诈,而且对于骑兵作战也有着极为独到之处,因此被李如柏提拔成了镇守!
这帮家伙这次出来本来是兴高采烈的,还以为憋了三个多月,终于可以出去大杀四方,顺带还能升官发财!
可谁知道不管是孔家、德王,还是南京的勋贵,都老实的跟兔子一样,别说起兵造反,就连骂街的都没有一个。
既然没有战斗,这些人自然就没有军功更没有银子,看着成百上千万两银子,被一车车送回京城,却没他们什么事儿,要说这帮大头兵不眼馋那是假的,可是没人跟他们动刀子,他们也不能逼着人家造反啊!
本来这已经够郁闷的了,谁知大营战报传来,那帮留在大营的家伙,竟然被派到草原上逛了一圈儿,回来之后个个有了军功分了银子,这下他们彻底成了没军功没银子的小白人儿了!
所以在听说苏州那边儿竟然有一万倭寇要劫杀他们,这帮家伙不高兴的发疯才怪!
消息传出去,两千近卫军骑兵个个欢呼雀跃,好像前面等着他们的不是一万倭寇,而是一万白嫩嫩的大姑娘!
不过曹凌和三个镇守也不是瞎高兴,他们一面命令士兵整备武器,一面聚在一起商量怎么才能干净利落地把这一万倭寇给灭了!
这次曹凌带出来的虽然都是骑兵,但因为当时近卫军步兵刚刚组建,所以曹凌他们这些骑兵也接受了步兵方阵训练,所以这次曹凌他们出来,每人都带着火枪、弹药,甚至还有三十门钢制虎蹲炮!
这虎蹲炮本就是一种小型火炮,长二尺,重三十六斤,铁铸的虎蹲炮上面有七道铁箍加固,一次发射一枚三两重大铅弹和一百枚五钱重小铁屑,射程在五百步左右!
这种火炮因为体型小、重量轻,极其适合复杂地形作战,也容易大量装备基层部队,是明军步兵很重要的火器,之所以叫虎蹲炮,是因为这种炮前端有个支架,放置火炮时犹如猛虎蹲坐故而得名!
近卫军装备的钢制虎蹲炮,在重量不变的情况下,长度延长到三尺五寸,口径也从三寸增加到一尺,使用的是一种混杂火药和铁屑,捆扎成圆饼形状的弹药!
没错!
这就是朱由校效仿“没良心炮”改装的大明新式虎蹲炮,这玩意在试射的过程中,当真惊艳了一大帮人,射程虽然只有三百步,但威力却比原本的虎蹲炮大了不止百倍!
试想一下,当一个两斤重,由一斤半火药和半斤铁屑捆扎在一起的玩意在人群中爆炸,那是一个多么酸爽的画面?
有了这些装备,曹凌感觉别说面对一万倭寇,就是面对十万倭寇,自己这两千人也足以击溃对方!
至于一万人,那是必须干净彻底地歼灭才可以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曹凌做了如下部署:
一,此次作战将以步兵方阵接敌,利用火器大量杀伤倭寇!
二,接敌前格斯楞镇,将全军所有马匹集中保管,并与本阵保持一里距离,尽量不要被倭寇发现!
三,当倭寇支持不住,崩溃逃跑时,格斯楞镇作为前锋追击,其余人上马随后追击!
四,作战目标,全歼倭寇!
至于战事如果失利该怎办,曹凌压根没想过!
用曹凌的话说就是:“如果用咱们手里的家伙,再打不过一万倭寇,那咱们这些人就直接抹脖子得了!”
带着这种无比亢奋的心情,两千近卫军骑兵红着眼睛向苏州方向赶去,不过因为有车队的拖累,他们速度实在快不起来,这让曹凌很着急,可又无法当真就丢下李进忠和王石头!
面对已经急红眼的曹凌,李进忠和王石头也只能小心赔笑,生怕这位一着急把他们扔下。
苏州那边可是有一万倭寇,真要是没有大军保护,遇到一两千瞎逛的倭寇,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菜啊!
好在曹凌还能压抑住心中的悸动,始终保护着大车队缓缓前行,不过这种情况在距离苏州三十里的时候彻底打破了!
当时曹凌派出去的夜不收,在官道遇到了一伙百十人的倭寇,双方见面就是一阵厮杀,夜不收虽然只有十人,但凭借着马快、刀利、弓弩狠,斩杀了对方三十多人,将这伙倭寇赶跑了!
这帮夜不收也是杀的兴起,一边派人禀报曹凌,一边衔尾追击,可当曹凌带着大军赶上来时,却在官道边看到了几个吐的稀里哗啦的夜不收!
见到这帮混不吝竟然这副模样,曹凌也是一惊,立即问道:“你们几个灌马尿了?怎都这么个德性?”
夜不收的头头,指了指官道下面,然后又干呕了起来!
曹凌不明所以,纵马便顺着夜不收头头指着的方向冲了过去,可是没跑多远曹凌就看到前面浓烟滚滚,再近些就看到了一个已经被毁了的小村子!
这小村子不大,只有七八十户人家,现在村中房屋都已经烧成了残垣断壁,在那些还冒着烟的房屋中,依稀可以看见不少烧的焦糊的尸体!
而在村口的一株大树上,几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被人用木签子钉在树干上,她们不光惨遭凌辱,身上的皮肉更是被活生生割了下来!
而在村口支着的几口正在冒着热气的大锅,说明了那些女子被割下的血肉都去了哪里!
咳咳——
忽然一个被钉在树上的女子咳嗽了几声,虚弱地挣开了眼睛!
曹凌连忙跳下战马,想要把她救下来,可是看到她那已经露出白骨的身躯,曹凌知道这个女人活不了了,现在活着对她只是痛苦的折磨!
曹凌紧咬着牙关,抽出腰间的短刀,走到那女子面前,如野兽般低吼道:“你们的仇,我曹凌来报,那些倭寇很快就会下去,给你们当牛做马!”
短刀刺进了那女人的心脏,那女人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但她眼神最后透露出来的欣慰和感激。
那眼神让曹凌感觉一只大手狠狠揉捏着自己的心脏!
咣当——
啊——
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夹杂着一声惊恐的惨叫,将所有人都目光吸引过去!
入眼的却是一口被战马踢翻的大锅,里面混着汤水露出来的却是三具婴孩的尸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5章 倭寇(中)
呕——
很多强忍着反胃的人,此时已经再也忍不住了,井然有序的大军,顿时乱做了一团!
看着那已经被煮的稀烂的婴孩,曹凌露出来了狰狞的笑容,他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头短发,又从内衣上撕下一条白布,扎在了脑袋上!
曹凌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他的举动却起到了安定军心的作用,很快所有的士兵,都学着曹凌,摘下头盔,撕下白布,扎在头上!
曹凌看着自己的士兵,伸出一根手指,猛然爆发出怒吼:“这次老子不要俘虏只要人头,只要跑到一个倭寇,全军受罚!”
“杀!杀!杀!”
两千骑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预示着一场残酷的杀戮,即将开始!
接下来曹凌给李进忠留下五百支火枪,并且让他带人把村里的人都安葬了,随后曹凌带着自己的骑兵向着苏州飞驰而去!
虽然李进忠害怕的要死,可是当他看到小村子里的惨状之后,李进忠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好任由曹凌去发疯了!
苏州城外五里,一个乱糟糟的营盘中,一万多倭寇和山贼混杂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正在大吃大喝,还有一些人聚在一起赌博,也有人在当众凌辱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女人!
在营地中央的帐篷里,七个大汉分主次落座,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身形健壮,面膛黝黑的男子,此人名叫吕四海,人称千里鲨,是大海盗李旦手下的一员悍将!
在吕四海身后则跪坐者一个二十多岁的倭人,此人看着身量不高,顶着一个月代头,倒也颇为俊秀,只是此人目光如鹰隼,手也从来不离开自己腰间的太刀,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这个倭人叫早川幸智,是李旦手下第一快刀,此次吕四海与众山贼合作,之所以能安坐主位,除了吕四海手下带了五千精锐海盗和倭兵之外,早川幸智连败五名山贼高手,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山贼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在吕四海的压力之下,他们很快就结成了联盟,五个山贼首领公推手下最多,脸上有一道伤疤的刀疤虎杨雄为首,其他四个首领都发誓这趟买卖听杨雄调遣,因此跟吕四海谈怎么出兵的事情,也是以杨雄为主!
吕四海看着那五个脸色不阴不阳的山贼头领,心中满是鄙夷,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道:“诸位当家,那批官军距离苏州不到三十里了,这仗怎么打大家还得商量商量,只是吕某有些话要事先说明,吕某得到了一个消息,咱们要劫杀的那两千官军中带着一批稀世珍宝,这些东西该怎么分倒要事前说好,免得到时候大家伤了和气!”
杨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队官军能带什么宝贝?怕不是吕大当家想让咱们去打头阵?”
“哈哈哈哈!”吕四海毫不在意地笑道:“此事是我家海主在南京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那些官军护送的大太监李进忠,带着一百车珍宝,其中有一种叫玻璃的宝贝,在南京只卖了十车就赚了上千万两银子,而在那队官军之中至少还有三十车这样的宝贝,如果诸位当家的不愿意要,这个头阵吕某去打,诸位当家只要在后面观敌瞭阵即可!”
“别啊!”杨雄一下子就被吕四海所说的宝贝给刺激到了,他看了看其他四个土匪头子,在得到同意的目光之后,笑呵呵地说道:“吕大当家这话说的就外道了,你们怎么说都是远道而来,这头阵还是我们来打,不过这可跟宝贝无关,全是因为咱们兄弟义气!”
吕四海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吕某就不跟诸位当家抢了,只是这些官军厉害,诸位大当家还是要小心才是!”
杨雄大咧咧地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小心的?官军啥德行咱们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一帮酒囊饭袋,弟兄们这么大阵势,怕是那些官军还没接阵就吓跑了!”
“哈哈哈哈!”
几个土匪头子顿时一阵大笑,丝毫没把官军放在眼里!
这倒不是他们妄自尊大,而是江南的官军除了当年戚家军,实在没有拿的出手的,可是戚家军已经是过眼云烟,所以在这帮土匪眼里,官军就是一帮扛着刀枪的老农!
“好!”吕四海笑道:“既然如此,就请诸位当家及早出兵,吕某整顿好队伍随后跟上!”
杨雄起身抱拳道:“吕大当家放心,咱们兄弟都是肝胆相照的汉子,杀官军绝对不含糊,咱们这就出兵先打散了那帮官军再说!”
言罢!
杨雄跟几个土匪头子告辞离去!
出了帐篷,走到自己的地盘儿,四个土匪头子便将杨雄围住,一人说道:“杨大当家,咱们真要给那帮矮子打头阵?”
杨雄阴狠一笑道:“姓吕的拿咱们当鱼,想用饵钓咱们,这个当咱们不能上,这次出去之后咱们慢慢走,遇到官军先打一打,如果官军是软货那咱们就吃下去,连口汤都不用给他们留,可若是官军茬子太硬,咱们就往回跑,拿他们当挡箭牌,等他们跟官军拼的两败俱伤,到时候就是咱们弟兄说了算了!”
几个土匪头子闻言都是双目放光,挑起大拇指将杨雄夸的跟孔明在世一般,把个杨雄乐的嘴都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几个土匪头子商议好之后,立即去招呼各自手下,那帮土匪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一听要打仗本就跃跃欲试,又听说官军手里有宝贝,那更是跟打了鸡血一般!
这帮土匪掀翻了桌子,杀掉抢来的女人,呼呼喝喝地出了营盘,然后慢慢迎着曹凌大军来的方向走去!
土匪们离开营盘之后,早川幸智就向已经穿戴好倭人盔甲的吕四海禀报道:“大人,那些土匪已经出战,不过他们的速度很慢,不像是急着找明军接战的样子!”
吕四海微微一笑道:“那帮家伙还是很聪明的,他们知道我是要拿他们投石问路,所以他们也有自己的主意,吩咐下去,如果那帮土匪消灭了明军,就不用去管他们,如果他们被明军打败了,一定要防止他们冲击本阵,至于那些叫做近卫军的明军……”
吕四海说到这里,将头盔带上,然后罩上一个如恶鬼般的面具,继续说道:“我不相信区区两千明军,能在我五千勇士面前活着离开!”
早川幸智脸上露出嗜血的狞笑,狠狠一低头道:“大人放心,属下会用十颗明军的人头,证明我倭国武士的勇武!”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6章 倭寇(下)
杨雄领着一帮山贼土匪呼呼啦啦出了营盘,不过他们早有默契,五千多人乱哄哄聚在一起,如同蜗牛一样向前走着!
尤其是杨雄他们几个土匪头子,人人骑着马,溜溜哒哒走在队伍前面,倒是很能找到些大将军出征的感觉!
在这帮山贼身后,吕四海率领着由海贼和倭兵组成的真倭寇也已经列队出营,要说这吕四海虽然是海盗,但领兵还是有些章法的!
吕四海手下五千倭寇,有三千倭兵,也就是倭国所谓的足轻,还有两千是海上横行的老手,而那三千倭兵中弓箭手就有五百,剩下的都是手持长矛的长枪兵!
那两千海贼则都是一手单刀,一手盾牌,一个个显得彪悍勇猛,吕四海将两千五百长枪兵排在最前,五百弓箭手在后,两千手持刀盾的海盗分列弓箭手两翼。
这样的阵型作用很简单,就是用长枪兵阻止敌人进攻,弓箭手在后射杀,刀盾手则与冲破长枪阵的敌人肉搏!
而吕四海自己则带着一百穿着铠甲的骑兵,寻了一个高岗,用蓝色布幔围成了一个营帐,那吕四海大马金刀地坐在当中,俯视整个战场的动态,倒是真有些运筹帷幄的意思!
再说那些山贼土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包子馅儿,慢吞吞向前走了不到二三里,前面就出现了一片烟尘,这些山贼也都是老手儿,立即知道这是要接战了!
杨雄和几个土匪头子,立即在马上大声呼和,让自己那帮手下安静下来!
其实在这些山贼土匪走出营盘的时候,曹凌派出去的夜不收就盯着他们了,这些山贼土匪走了这二三里的路,曹凌已经接到了五波通报!
根据从夜不收哪里得到的情况,曹凌只留下一个伍的宪兵作为传令兵,其他所有宪兵以及马秋阳镇、刘侃镇将马匹全都交给格斯楞的人,并按照计划,让格斯楞跟在大队后面随时准备策应。
马秋阳和刘侃两镇一千多人则排成三列火枪方阵,三百宪兵则负责操控那十门钢制虎蹲炮,方阵排列完毕之后,便在曹凌的指挥下打着鼓点儿整齐地前进!
当五千多山贼土匪见到曹凌的大军时,都不禁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因为他们熟悉的官军应该是一帮穿的破破烂烂,动作拖拖拉拉,神态畏畏缩缩的老农!
可是面前这些官军虽然只有一千多人,但这些人却穿着土黄色的长身铁钉棉甲,肩上扛着比鸟铳粗大的火铳,脑袋上没盔没帽,却都绑着白布,看着就好像送殡一样!
本来看到官军这样的模样,那帮山贼土匪还想笑话一番,但官军那种如同山岳压来般的气势,让他们根本笑不出来!
一个山贼头目悄悄跟杨雄说道:“杨大当家,这帮官军看着不对劲儿,咱们是不是先退回去?”
杨雄沉思片刻,摇摇头道:“官军才一千多人,咱们要是就这么退了,不但面子上过不去,等那帮矮子打完了,抢宝贝时咱们也没法说话,怎么着也要打一打再说!”
几个山贼头子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便吆喝着自己的手下,呼呼啦啦地向前冲去,可是此时他们距离曹凌大军还有五六百步,这时候就冲锋简直就是胡闹!
曹凌端坐在马上,看着毫无章法就冲过来的山贼,嘴角露出一丝蔑笑,命令道:“大军止步,炮兵不动,五十步排枪,让格斯楞到侧翼等我命令!”
曹凌身边的传令兵记录了他的命令,然后快马去传令!
曹凌又举起了单筒望远镜,向着山贼后面的倭寇战阵看去,嘴里喃喃地说道:“这才像些样子,杀起来也过瘾!”
就在曹凌观察那些倭寇时,那帮山贼土匪已经冲到了距离阵列五十步的距离,因为这帮家伙在五六百步的距离就开始冲锋,到了这个距离上,很多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了,整个队伍更是变成了一盘散沙!
“举枪!放!”
随着一声高亢的口令!
第一排火枪兵架起火枪并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说实话火枪是声音并不大,也就比炮仗大些有限,就算几百支火枪齐射,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动,倒是火枪一响便冒出一片白烟!
但是火枪的威力却是不容小觑的,被火药膨胀后的气体推出枪管的铅弹,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去,撞在人身上,就会在上面留下一个血洞!
当然燧发火枪的准头是不能看的,尽管是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射击时也基本是一个高度,但集中目标时的位置却是不大一样!
幸运些的会被铅弹在面门上开一个窟窿,人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倒霉些的会被铅弹洞穿胸腹,那该死的铅弹不知道会从哪个地方钻进去,心肝脾肺肾,肠子肚子,也不知道哪个会被打碎,那种痛苦简直比死都难受!
就算打到胳膊腿上,也别以为就是钻个眼儿的事儿,铅弹就是个半两重的铅珠子,打在身上完全属于钝器击伤,皮肉、骨头都会被砸烂、砸碎,想要落好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排枪响之后,开完枪的士兵并没有关注自己的战果,而是整齐地向左跨出一步,转身向队伍的后面走去,他们要走到最后一排,重新装弹准备新一轮齐射!
不过冲在最前面的土匪却在枪响之后倒了三百多,哀嚎声立即响起,只不过没人在乎他们是死是活,无数大脚板从他们的身上踩了过去!
紧接着第二排火枪也响了,又是三百多土匪被铅弹击中,倒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哀嚎!
随后是第三排火枪响起,这回那帮土匪就算再后知后觉也感觉事情不对了,因为后面的土匪发现,只要听到一阵爆响,自己前面的人就少了很多!
已经躲到后面的杨雄等几个土匪头子更是看得清楚,自己的手下连官军阵前四十步都没冲过去,就已经倒下小一千人了!
“风紧扯呼!风紧扯呼!”杨雄二话不说,大喊几声便打马飞逃!
其他几个山贼头子也是如此,这个时候什么兄弟义气都是胡扯,别让那帮怪模怪样的官军沾上才是真的,一众山贼本来就被吓得胆战心惊,见自家头领都跑了,也什么都不顾地转身就跑!
杨雄领着一帮吓破胆的山贼,以比来时快不止十倍的速度向着倭寇本阵飞奔,在他们看来那帮倭寇厉害的很,一定能挡住身后官军!
在战场后方的高岗上,吕四海收起了一支有些陈旧的单筒望远镜,有些奇怪地说道:“这支明军很奇怪,竟然全是铁炮足轻,连弓箭手和长枪兵都没有,这种布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7章 一场划时代的战斗即将开始
吕四海所说的铁炮足轻,其实就是倭国对于火枪兵的称呼,在葡萄牙人将火枪带到倭国之后,倭国的大名对于这种新式武器颇为重视,很快就诞生了成建制的火枪兵,并且在刚刚结束的倭国战国时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倭国的那帮大名虽然重视火枪,不过由于资源与战术思想的限制,使弓箭、长枪依然是他们作战的主要兵器,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吕四海看到一支全火枪兵的军队时,显得有些无法理解!
早川幸智在吕四海身边躬身笑道:“属下不知道明人为什么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但他们的铁炮只能打五十步,而我们的弓箭却能射一百五十步,看来此战之后大人不但能收到周家的银子,还能得到一千多支铁炮,属下提前恭喜大人了!”
吕四海微微一笑,并没有是什么,只是命令道:“告诉那些蠢货从我军两侧通过,否则格杀勿论!”
“遵命!”立即有传令兵应了一声,然后挥舞旗帜通知本阵倭寇!
很快在倭寇本阵也有人打出旗号,命令逃跑的土匪绕过本阵!
可是土匪却不知道倭寇旗号的意思,见有人不断挥舞旗帜,还以为是让他们快点儿过去,于是这帮土匪立即加快了已经沉重的脚步,向着倭寇本阵冲去!
眼看着那帮土匪根本不听号令,直接奔着自己本阵而来,吕四海只是冷哼一声,他身边的传令兵立即挥舞旗帜,命令倭寇本阵放箭!
嗡!
伴随着一声整齐的弓弦震荡之音,倭寇本阵五百弓箭手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本来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救的土匪们,没想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如果飞蝗一般的箭雨,全无防备的他们,顿时被射翻了一百多人!
杨雄本来和几个土匪头子骑马跑在前面,可当倭寇本阵有人挥舞旗帜时杨雄就感觉不对,于是悄悄落后一些,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像其他几个土匪头子一样,被射成了刺猬!
这回那帮土匪彻底懵了,前面的倭寇显然不想让他们过去,后面的官军又开始踩着鼓点儿,如一座山岳般向着这边压过来,他们就好像风箱里的老鼠,往那边儿跑都是死路一条!
“往两边跑,快往两边跑!”杨雄得了一条活命,也没忘了那帮土匪,他大喊了几声,率先朝着战场一侧飞驰!
土匪们本来就没了主心骨,听杨雄这么一喊,立即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跟着杨雄就跑,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头饿狼正堵在他们逃跑的路上!
格斯楞这家伙接到曹凌的命令后,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悄悄移动到战场的一侧,他现在手下有一个镇的兵马,还余出来的一千四百多匹战马!
当格斯楞从望远镜里看到那帮土匪被两边儿狠揍之后,他就知道曹凌让他到战场侧面干什么了,赶巧的是杨雄竟然带着那帮土匪朝着他这个方向跑过来了!
“哈哈哈哈!”格斯楞举起望远镜,看着杨雄那帮土匪,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他大声吼叫着:“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等曹大人的军令一出,咱们就去收割那些羔羊的脑袋!”
格斯楞的话音未落,曹凌身边的传令兵,已经举起了一面红色的旗帜,格斯楞端着望远镜,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面旗帜!
直到土匪们脱离了战场,那面旗帜才狠狠向下一挥,格斯楞将望远镜一收,抽出腰间的马刀,大吼一声:“为了陛下的荣耀!”
格斯楞手下五百多骑兵,同时抽出马刀,齐声高呼:“为了陛下的荣耀!”
轰隆隆——
两千匹战马奔腾向前,有着无可阻挡地气势,杨雄和那帮土匪,看到面前的景象,已经彻底的绝望了,他们太累了,再也跑不动了!
很多人甚至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希望对面冲过来的官军能看在自己已经投降的份上,饶过自己一条小命儿!
可是他们想的有些多了,两千匹战马奔腾起来,根本没人能控制这个局面,就连格斯楞手下那些骑兵,也只是被裹挟着从那帮土匪之中趟了过去!
不过好在格斯楞的手下大多是蒙古人和女真人,所以他们天生就在控马的好手,也正因为这样,他们还不至于彻底失去对战马的控制!
在马群冲进战场之前,格斯楞和他的手下,强行驱赶着马群转了个弯儿,又从那帮已经东倒西歪的土匪中趟了一回!
这一切都被战场上双方的主将看在眼里,不过没人关心那些土匪的生死,现在曹凌和吕四海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对方身上。
对于曹凌来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对面的五千真倭寇,远比刚刚那帮打酱油的土匪要厉害,他必须用一千五百人,解决对面的五千人!
而对于吕四海来说,虽然那两千匹战马奔腾的景象,让他感到一阵烦躁,不过他很清楚对方只有两千人,对面的一千五百人就是主力,只要将这一千五百人击溃,那么就算对方还有五百骑兵,两千匹战马,这场战斗他也赢定了!
战场上的双方随着士兵的脚步,距离在不断拉近,当双方距离四百步时,曹凌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准备战斗!
吕四海却依然命令手下的倭寇不停向前,看样子是要一鼓作气横推过去!
一百五十步!
这是吕四海的目标,在他看来只要他手下的倭寇,前进到弓箭的射程之内,那么这场战斗他就赢定了,因为对方只有一千五百人,而且连盾牌都没有,根本没办法顶着箭雨前进一百步!
不过吕四海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并没有瞒过曹凌,甚至曹凌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陛下曾经说过,将弓箭赶出战场的不是火枪而是火炮,今天我就要帮陛下验证一下,火炮面前弓箭到底还能有多大施展的空间!”曹凌嘴角泛着冷笑,自言自语地说道!
“命令炮兵二百五步开炮,先敲掉敌军弓箭手,打出所有炮弹后,立即去格斯楞那里接应战马。命令格斯楞盯紧坡上那些倭寇,跑了一个老子就砍了他!”随即曹凌下达了命令!
传令兵离开之后,曹凌对身边的书记官说道:“按照陛下的说法,这将是一场划时代的战斗,新时代的兵器与战术对战旧时代的兵器与战术,双方必定碰撞出绚烂的火花,而我们这些人,将会因为参加了战场战斗,在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曹凌这番话可以说完全是模仿朱由校的语气,但是他说的没错,今天他作为骑兵指挥官,即将要打一场步兵划时代的战斗!
毫不夸张地说,从今天开始,人类的战争史,将彻底划分为新旧两个时代!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8章 没良心炮的威力
作为曹凌的对手吕四海可没有被载入史册的觉悟,在他眼里愚蠢的明军没有长枪兵,没有刀盾手,只凭手里的火枪,根本无法战胜自己手下五千装备齐全的倭寇!
所以吕四海在这个本应该很紧张的时刻,还饶有兴趣地对早川幸智说道:“知道海主为什么会接受周家的邀请,派兵进入大明吗?”
早川幸智很知趣地说道:“难道海主大人不只是为了那三十万两银子?”
吕四海微微摇头道:“当然不是,当年海主为了在倭国占据一席之地,资助过德川家,可是对于德川家来说,海主作为臣子实力太强大了,他们背叛了丰臣家,自然也要防着有人做出同样的事情,海主没办法才不得不打大明的主意,而周家的邀请,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早川幸智露出惊诧的神情,问道:“难道海主大人要攻占大明?”
吕四海看了早川幸智一眼,摇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大明实在太大了,海主要的不是攻占大明,而是要得到大明的承认,并在大明占据一块地方!”
早川幸智不解地道:“可是要得到大明的承认,不是应该表现的恭顺吗?海主大人为什么要选择出兵?”
吕四海露出冷笑道:“在大明,文人想当官,十年寒窗考科举,咱们这样的武夫想当官,就要杀人放火等招安!”
早川幸智并不理解吕四海的话,可是当他想问明白时,倭寇本阵已经距离近卫军阵列不足三百步了,吕四海的注意力也已经被即将开始的战斗吸引,早川幸智自然只能知趣的闭嘴!
在近卫军的阵列后面,三十门钢制虎蹲炮已经架设完毕,这些新铸造的虎蹲炮在支架的支撑下,真如一头头猛虎蹲坐,只是它们的威力可比猛虎要大的多了!
此时虎蹲炮已经装好发射药包,并在发射药包上放好了阻隔弹药包的木板,而填装手也已经将弹药包上的药捻剪好,只等负责指挥的总旗官一声令下,就可以点燃药捻装填了!
没错!
钢制虎蹲炮的装填方式类似开花弹,要先将弹药包上的药捻点燃,然后装入炮口,再点燃发射药,将弹药包发射出去!
这几个步骤虽然说起来麻烦,但做起来必须迅捷快速,否则搞不好弹药包在炮管里炸了,那周围的人都活不成!
“二百八十步!”
“二百六十步!”
“二百五十步!”
“预备!放!”
轰——轰——轰——
随着测距指挥的总旗声嘶力竭的吼声,三十门钢制虎蹲炮,几乎同时发出怒吼,伴随着火炮的轰鸣,三十个大饼状的弹药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翻滚着飞向倭寇的本阵!
一轮齐射打出,负责操炮的士兵根本不看结果,而是立即准备下一轮射击,而那三十个弹药包,此时已经到了倭寇本阵上空!
看着那些大饼一样的东西翻滚着飞过来,倭寇们都觉得奇怪,难道对面的明军打算用这种奇怪的东西,来打败无敌的倭国勇士?
看着那些完全看不出威胁的“大饼”落下来,有些倭寇甚至打算去把那些“大饼”接住,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是这些倭寇天真的想法注定要无法实现龙,因为那些“大饼”在距离他们头顶十来尺的地方轰然炸开!
震耳欲聋的声响,刺眼的火光,飞射的铁屑,让好奇的倭寇们顿时明白,什么叫炮火的洗礼!
就这一轮齐射,三十个弹药包,就让倭寇五百弓箭手损失殆尽,其余长枪兵、刀盾手也有很多被波及,只不过他们不是主要打击目标,所以伤亡并不是很大!
不过第二轮炮击就是无差别轰击了,那些看似无害的“大饼”在倭寇本阵中四处乱飞,只要爆开就会有数十倭寇血肉模糊地扑倒在地,而更多的倭寇因为那巨大的轰鸣,导致耳膜破裂,鲜血止不住的从耳朵里流出来!
紧接着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炮击接踵而来,自诩为勇猛的倭寇,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恐怖的打击,轰然崩溃一窝蜂般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在第一轮炮火轰击时,吕四海就已经被惊的站了起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五千倭寇,在距离敌人还有二百余步时,就被打的溃不成军,而他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想明白,明军的大炮是什么时候运来的!
在吕四海的认知里,大炮这种东西,永远跟笨重二字脱不了关系,可是他的确没看到明军中有拉着火炮的大车,这也是他掉以轻心的根本原因!
“走!”吕四海最终愤恨地吐出一个字,然后径自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
不管怎么说,这一仗都败了,而且败的莫名其妙,现在不走也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尽快离开大明,向李旦报告大明的情况!
可是吕四海刚刚上马,就看到三百骑兵如利箭般朝着他这个方向飞驰而来,吕四海再也不敢耽搁,打马朝着海边的方向飞奔,只要到了海上,他吕四海就是一条吃人的鲨鱼!
不过吕四海却忘了,他现在不是在海上,而是在陆地上,鲨鱼不管在海里如何凶猛,在陆地上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做鱼翅羹!
尤其是当吕四海发现他率领的一百倭国骑兵,在身后追兵面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时,他甚至都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倭国这个时期的人和战马甚至无法用不高形容,只能说是很矮,作为李旦手下第一快刀的早川幸智,身高只到吕四海胸口,就这在倭国武士中已经是大个儿了!
至于早川幸智的战马,是倭国个子最大的木曾马,但这种马最高的也比大明普通人要矮上不少,这样的战马能有多快的速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很快格斯楞带领着三百骑兵就追上来了,吕四海没办法只能大喊道:“去三十人拦住他们!”
虽然吕四海这道命令无异于让人送死,可不得不佩服倭人武士还真有这种悍不畏死的劲头儿,当即就有三十个武士,调转马头举着太刀,朝着追兵冲去!
格斯楞见对方有人拦截,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他从马鞍上的弓箭袋里取出角弓和五支羽箭,娴熟地连发五箭,射翻了三个倭国武士!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79章 全歼
连珠箭!
这是骑射中很高明的箭技,据传闻成吉思汗时期的第一神箭手哲别可以做到九连珠,也就是连发九箭,不过这也只是传说,一般箭技高明的射手,能连发五箭就很了不得了!
格斯楞这家伙原本只能连发三箭,不过在一次他炫耀箭技的时候被朱由校看见了,于是朱由校就指点了他一下,这才让他能够连发五箭!
之前说过,格斯楞这个镇主要是由蒙古人和女真人组成的,因此这些天生在马背上长大的人,练习这种箭技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因此他们是近卫军骑兵中唯一装备角弓的镇!
当然他们用的已经不是那种原始的用桑木、牛角、鱼胶反复粘接压制,一张弓需要两三年才能制作完成的角弓了。
在造办处炼钢技术和钢产量提升之后,朱由校就让造办处的工匠,用软钢和桑木制作全新的角弓,虽然这种角弓射程只有百步左右,但用起来却极为顺手,配上特制的三棱锥剪头,在三十至五十步之间威力极强!
格斯楞和他那帮手下对这种新型的角弓很满意,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新型角弓很快就被格斯楞和他手下玩儿出花样来了!
刚刚说格斯楞连发五箭,射翻了三个倭寇,同时他身边的骑兵也都连发三支或五支箭矢,将冲过来的三十个倭寇,连同他们身下那矮小的战马,全都射成了刺猬!
于是吕四海派出来的三十死士,连减缓格斯楞速度的作用都没起到就全都交代了!
格斯楞对死人是没兴趣的,直接带着自己的手下,向着吕四海逃跑的方向疾驰!
虽然蒙古马除了耐力,身高、速度都不出众,可跟倭国的木曾马比起来,简直就是千里驹遇到瘸腿驴,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格斯楞就追上了吕四海!
在送出去一阵箭雨之后,吕四海身边剩下的七十人又倒了四五十,这回吕四海只能憋屈地带住胯下战马,抬头看向周围人高马大的大明骑兵!
没办法,虽然吕四海比倭人高不少,但骑的也是木曾马,以木曾马的身高,他骑在马上都不见得比正常大明人高,就别提跟格斯楞他们这帮骑兵比了!
“放我们离开,我可以给你十万两银子!”吕四海知道自己跑是跑不掉了,只能用出百试不爽的金钱大法!
“嘿嘿嘿嘿!”格斯楞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的那叫一个狰狞:“老子宰了你,多少银子都是老子的,还他娘的用你给?”
“你杀了我们,得到再多银子也要交给上官,可只要你现在把我放回船上,立即就能得到十万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你这辈子都能吃香喝辣,何必非要混些没用的军功?”吕四海声音有些急促,因为他发现又有一小队骑兵赶过来了!
格斯楞也向远处看了一眼,远远的一支骑兵小队飞驰而来,他一眼就看出那是曹凌和他的传令兵。
见到曹凌要来了,格斯楞只能撇了撇嘴,让自己的手下散开一些,只把吕四海等人围了起来!
格斯楞这家伙虽然是蒙古人,但却是心思狡猾,既然曹凌赶来了,那这种擒拿敌首的功劳自然就要让出来,不说别的,就算日后犯了军规落在曹凌手里,也能从轻发落不是?
吕四海见到这种情景,也知道自己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了,所以他也闭上了嘴,心里却暗自盘算到底用多少银子,才能买回自己一条生路!
不多时,曹凌就到了,他没看吕四海,张嘴就冲格斯楞喊道:“老格你他娘的真鬼,让二百多人看着战马,自己带着三百人追过来了,不过也多亏你聪明,要不然这帮倭寇说不定就跑了!”
格斯楞咧着嘴笑道:“曹大人放心,俺老格办事必是稳妥,不过俺也高估这帮倭寇了,你看看他们骑的马,比驴子都矮,就算让他们先跑一个时辰,俺也能把他们抓回来!”
曹凌这才看了看吕四海那帮人,果然一个个穿的铠甲虽然狰狞可怕,但个头和骑的马却是非常矮小,就算他们现在骑在马上,比自己站在地上也高不了多少!
“这位大人,在下愿意出二十万两银子买条活路,请这位大人高抬贵手!”吕四海见来人官位似乎不低,立即高声喊道!
“他娘的,给老子才十万两,叫见到官大的就是二十万,你小子是看人下菜碟啊!”没等曹凌说话,格斯楞却不干了!
说着,格斯楞冲过去就是一鞭子,直接把吕四海的脸上的面具给抽飞了!
“八嘎!”早川幸智见吕四海受辱,立即大吼一声,直接从马上跳起来,腰间长刀瞬间出鞘,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格斯楞劈了过去!
格斯楞这家伙光想着耍威风,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突然出手,情急之中只能用手中马鞭格挡,可是马鞭哪里能挡住锋锐的太刀?
所以格斯楞的脸都白了,他在心里狂喊:“大意了!怎么碰到这么个王八蛋!”
嗡——
啊——
就在格斯楞马上就要去见他的长生天时,一声弓弦震荡伴随着一声惨叫,扑向格斯楞的早川幸智,被一箭射穿了脖子,歪歪斜斜地摔在地上!
格斯楞转头一看,只见曹凌正端着已经射空的手~弩,正一脸戏谑地看着格斯楞!
“呃!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格斯楞老脸一红,悻悻地说道!
“谢个屁,把那个领头的留着其他的都砍了,对了,他们的盔甲、倭刀留下些好的,等回去之后献给陛下!”曹凌收了手~弩,极其随意的说道!
“遵命!”格斯楞大吼一声,随即一挥手!
顿时箭如雨下,吕四海身边的倭寇虽然尽力抵挡,但很快除了吕四海之外,其他的倭寇,都被射翻在地!
格斯楞看着吕四海,狞笑道:“乖乖下马投降,你身上的铠甲可别弄坏了,要不然老子可不好交代!”
吕四海没想到这帮明军竟然这么狠,压根就不留活口,他现在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自然不会当真拼死抵抗,只能乖乖下了马,任由冲上来的明军将他身上的铠甲扒下去,然后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吕四海这边被抓,他带来的那五千倭寇也已经被彻底剿灭,本来四五千倭寇散开跑也不容易收拾,可是倭寇一个个都是死脑筋,都被打败了还是聚在一起跑!
结果被拿回自己战马的近卫军骑兵追着屁股一阵砍杀,除了斩杀两千来人之外,其余的倭寇全都乖乖投降了,这些倭寇虽然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但看着那些头系白布,目光森冷的明军,他们心里也有很不好的感觉!
只是时事比人强,现在他们已经战败了又成了俘虏,就算知道自己的下场可能不会太好,但也没人敢做什么,因为那些敢于反抗的人,现在都已经成了明军的刀下鬼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0章 进苏州
很快曹凌和格斯楞带着吕四海与大军汇合,在看到自家首领也被抓回来之后,那些倭寇彻底没了主心骨,一个个脸上的神色更加颓唐了!
看着差不多三千来人的俘虏,曹凌目光中迸发出凶狠的目光,他挥了挥手道:“全都砍了!”
“大人!”马秋阳上前低声道:“自古杀降不详,这些倭寇既然……”
马秋阳话没说完,曹凌冰冷的目光就让他闭上了嘴,不过比较马秋阳的这番话是好心,所以曹凌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骑着马走到了那些俘虏身边!
曹凌在马上看着那些畏缩的俘虏,随即冲着所有近卫军骑兵喊道:“陛下说,我等身为军人,就是要保家卫国,就是要用生命守护我们脚下的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今天你们都看到这些倭寇是怎么残杀我大明子民的,这是我们这些军人的失职,我们没能保护好大明的百姓,那至少要给他们报仇雪恨,所以我命令,把这些倭寇全都砍了,老子要用他们铸成京观,要让所有敢于踏上大明帝国土地敌人知道,他们敢来就别想活着离开!”
“为了陛下的荣耀!”
“为了陛下的荣耀!”
“为了陛下的荣耀!”
不知道谁忽然高喊了一句,顿时两千近卫军喊声如雷,大有震彻天地的气势!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三千余倭寇俘虏被尽数斩杀,连同那五千土匪的人头全都被砍下来,收拢到一起堆成了一座高高的人头山,那些被砍下脑袋的无头尸体,更是散落一地,鲜血将这片土地都染成了红色!
在曹凌处置完这些倭寇没多久,李进忠和王石头也带着车队过来了,李进忠和王石头见到这种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景象,直接就吓得呕吐不止,那些赶车的车夫更是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前!
吐过一阵之后,李进忠才又找到曹凌,哭丧着脸道:“曹大人,您军威赫赫,算是立了大功,可咱家却要倒霉了!”
曹凌见李进忠这副模样,知道他必然有事求自己,淡然一笑问道:“李公公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咱们出来的时候,陛下就说过,本官这两千人马可是给李公公撑腰的!”
李进忠闻言顿时精神了很多,取出一份东厂密报,递给曹凌道:“曹大人请看,苏州城里已经纠集数千人,就等着咱家一进城,要将咱家打死呢!”
曹凌接过那份密报,大略看了一遍,上面果然写着,苏州城里有一帮读书人,纠集了数千百姓,就等着李进忠一进苏州,便群起而攻,要打死这个祸国殃民的死太监!
将密报还给李进忠,曹凌嘴角带着冷笑问道:“苏州官府不管吗?”
李进忠摇头苦笑道:“那些人巴不得咱家死在苏州,怎么会去管?”
曹凌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领兵护送李公公进苏州,本官倒要看看谁有胆子在两千近卫军面前动你李公公!”
李进忠闻言虽然心中暗喜,但一看到曹凌和他这些人马,一个个浑身浴血,杀气腾腾,心中暗道:“这曹凌莫不是杀红了眼,想把苏州给屠了?若是那样的话,陛下还不把我的皮扒了?”
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李进忠情不自禁地劝道:“这个……曹大人,苏州百姓虽然无知,但终究都是大明子民,曹大人还是要手下留情啊!”
曹凌没想到李进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对李进忠刮目相看道:“李公公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人,果然是宅心仁厚,深明大义,那帮人都想要你的命了,你还替他们着想,本官实在是佩服,请李公公放心,本官只要带人在苏州城里走一圈儿,保证那些人没人敢再对你李公公起歹心!”
虽然李进忠不明白曹凌为什么会如此信心满满,但这种事他也不明白就只能交给曹凌去做了!
曹凌辞别李进忠,将手下三个镇守叫过来,吩咐道:“告诉弟兄们,别把脸上的血弄干净,每个人取几颗人头挂在马脖子上,咱们进苏州!”
马秋阳、刘侃、格斯楞不明白曹凌要干什么,但既然军令已下,他们自然不会违背,立即回去跟自己手下人传达了曹凌的命令!
于是刚刚结束战斗,正准备洗去身上血迹的骑兵们,不得不停止洗漱,有些手快洗完的,也不得不又弄些血迹抹在脸上,然后每个人取了三五个人头,用绳子捆成一串挂在马脖子上。
如此一来两千近卫军骑兵,一个个头上扎着染血的白布,身上、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马脖子上都挂着成串的人头,看上去就好似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鬼兵一般!
等这两千近卫军骑兵都准备好了,曹凌一声令下率领他们向着苏州城而去,这一路上但凡遇到这支军队的人,无不吓得屁滚尿流!
曹凌大军与倭寇交战之地,距离苏州不过十多里,因此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苏州城下!
曹凌派出传令兵到城下喊道:“钦差李公公到,还不开城迎接!”
苏州城上的卫兵早就知道城外来了倭寇,此时见城下来了一支人马,本来还吓得胆战心惊,可一听来的是钦差,这些卫兵反而不害怕了,因为他们已经得了命令,只要是钦差来了,想怎么为难就怎么为难!
虽然作为小兵,这帮人不知道上官怎么敢如此做,可他们也不是聋子、傻子,苏州城里最近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甚至城里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就等着打死那个钦差呢!
于是守城的百户端着架子喊道:“最近城外闹倭寇,知府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开城门,如果是钦差大人来了,就请钦差坐着吊筐上来!”
传令兵闻言,立即返回向曹凌禀报,曹凌听了之后,脸上冷笑更甚,他骑着马走到城门下,从怀里取出一个明黄布包,打开之后露出的是一块金色令牌!
曹凌将令牌一举,高喝道:“本官锦衣卫大汉亲军,驻近卫军骑兵宪兵指挥使曹凌,持陛下钦赐金令在此,现在给你们半柱香时间,若是城门不开,尔等人头落地!”
城门楼上的那些卫兵本来还在洋洋自得,结果被曹凌这句话吓得尿都要出来了,他们这些大头兵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顿时全都楞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愣了一下之后,那百户猛然醒悟过来,声嘶力竭地喊道:“还他妈等什么?快去开城,晚了脑袋就没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1章 鬼兵过苏州
吱嘎——
随着城门门轴的响动,苏州城门被缓缓推来,那守门的百户领着十几个兵丁满头大汗地从城门里跑出来,可当他们看到面前这支刚刚浴血厮杀的大军,全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一个传令兵纵马上前,大喝一声:“让开!”
“啊!”
忽然那些守城的兵丁,见了鬼一样,齐刷刷发出一声鬼叫,竟然全都转头往城门里面跑去,眨眼间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传令兵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然不知道该怎办了,只好转身去看曹凌!
曹凌也没想到堂堂苏州守军竟然就是这个德性,只能暗自鄙夷一番,然后大手一挥道:“进城!”
两千骑兵排成两列,护送着李进忠的马车,雄赳赳气昂昂地往苏州城里进发!
而在苏州城里,当真已经聚集了七八千人,就在闹市之中等着李进钟进城。
这些人原本还有些担心官府会不会出来拿人,可大家聚在一起闹哄了半天,也不见有人阻拦,不免胆子愈发的大了!
尤其是那些为首的读书人,义愤填膺地将李进忠一路南下所做的“恶事”大肆宣扬,搞得苏州百姓无不视李进忠为洪水猛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就在众人喧闹鼓噪之时,忽然见几个人从城门方向跑过来,众人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守城的兵丁!
立即有好事者上前拦住那些兵丁问道:“军爷,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跑的如此慌张?”
那几个兵丁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被拦住之后都是哆哆嗦嗦难以言语,倒是有个胆大些的,结结巴巴地说道:“钦……钦……钦差……”
那些人不明所以,一听到“钦差”二字,立即有人吼道:“那阉贼到了,大家一起去打死他!”
顿时人群哄闹起来,数千人如洪水般向城门涌去,看那架势如果李进忠真是自己进城,势必会被这些人活活撕碎了!
可是群情激愤地苏州百姓还没等到城门,就看到一支奇怪的骑兵缓缓走在街上!
这支骑兵的旗号迎风招展,明黄色的大旗,上面绣着血红的“明”字,证明这支骑兵是大明的军队,这倒是让那些苏州百姓安心了不少!
只不过这支骑兵的装扮实在有些奇怪,他们身上穿着土黄色的铁钉棉甲,上面斑斑点点不知道染了什么颜色,头上一律的短发,绑着血迹斑斑的白布,实在让人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明的军队,作为老百姓虽然敢打死钦差,却没胆子跟这帮军汉叫阵,若是真的惹怒了人家,给你脖子上来一刀,可没地方说理去!
于是原本群情激愤的苏州百姓,自发地沉默下来,并且向街道两边散去,将整条街道让了出来,就连那些读书人见此情景,也不再喧嚣,跟着人群乖乖退到一边!
当这支骑兵走到人群中间时,忽然有人眼尖地看到那些骑兵的马脖子上好像挂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不少人直接都被吓尿了裤子!
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
“啊!”
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然后大街上的人群顿时就炸了窝,人们呼喊着、嚎叫着四散奔逃,好在本来聚集起来的就是青壮,跑的时候倒也一个比一个快,虽然乱了一些,倒也没发生踩踏的悲剧!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胆小,终究还是有些胆大的人,在经过最初的恐慌之后,又悄悄在街边的巷子里,看着这支如同恶鬼临世般的骑兵!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骑兵哪里只是马上挂着人头,他们身上都是血迹,脸上更是被鲜血染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很显然这是一支刚刚经过大战,并且获得大胜的军队!
有那胆大异常,又愣头愣脑的,忍不住高声问道:“军爷们是哪里来的?那些人头又是砍的谁?”
曹凌早就安排了人手应对这样的事情,所以立即有人喊道:“我军乃是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近卫军,这次奉皇命护送钦差来苏州,刚刚在城外遇到万余倭寇,尽数被我军斩杀!”
“什么?一万多倭寇,都给杀了?”
“不能?这些军爷看着就两千多人,当年戚家军也没说两千人能斩杀一万多倭寇啊!”
“可是那些脑袋怎么说?你看看好多都是倭人的发饰,这可不是能作假的!”
“不能是假的,我家堂兄就在军中,他说作假的人头都要用石灰腌上,好让人难以辨认,你们看那些人头,不但没用石灰腌过,有的还在滴血哩!”
随着众人的议论,街上的人慢慢又多了起来,只是没人敢接近那些骑兵,都是挤挤挨挨凑在街边屋檐下看着!
这时一阵吆喝声从远处传来!
“知府大人出行闲杂人等避让!”
不多时,几乘轿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来的正是苏州知府、通判、指挥使等人!
那苏州知府姓张名继为,乃是万历年间的进士,辗转官场三十余载,好不容易混到了苏州知府的位置上,本来想好好享几年福,就告老还乡去做个富家翁!
可没想到却遇到了李进忠这档子事青,本来张继为作为苏州知府,李进忠来找周家和齐家麻烦,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按照常理,他只要配合李进忠把事情办了,就算没有功劳,也能混些苦劳!
可惜张继为在苏州为官时,有些事情太不检点,留下来不少把柄,周家和齐家平时抓着这些把柄并不言语,可是到了这关键时刻,自然是要让张大人出些力气的!
周家和齐家开始只是让张继为对城外的倭寇,以及那些书生的事情不闻不问,这在张继为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张继为也就任凭倭寇和那些书生闹去了!
再加上府衙里的人也大多被周家、齐家买通,因此这位知府大人,压根不知道苏州城外有上万倭寇屠村灭寨,城里更是有人吩咐下面要狠狠难为钦差,甚至要直接把钦差打死!
要知道张继为作为苏州知府,倭寇袭扰他还能拿死守苏州说事儿,好歹混个守城有功,可若是钦差死在苏州,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罪责的,就算不直接被搬了脑袋,丢官去职,发配千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就在张继为还在府衙后宅,听两个周家刚刚送来的瘦马唱曲儿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不知道是谁领的兵马,竟然直接进了苏州城!
张继为第一个反应是倭寇进城了,结果差点儿把五十多岁的张知府给吓死,不过听说来的是大明的军队,这位知府大人立时又活过来了!
文贵武贱早就扎根在张继为的灵魂之中,即便现在皇帝重用武人,可张继为却从来没把粗鄙的武夫放在眼里。
所以一听说竟然有人敢私自带兵进入苏州城,张继为便立即带着苏州文武官员,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2章 问罪
张继为这人有些老花眼,所以在下了轿子,见到曹凌的时候,只是影影绰绰看到一个骑马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并没有看到曹凌身上那一身血迹和马脖子上挂着的人头!
所以张继为指着曹凌就喝道:“你是何人?竟敢私自带兵入城,难道不怕人头落地?”
曹凌看着这个苏州知府,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答道:“本官是锦衣卫大汉亲军,驻近卫军骑兵宪兵指挥使曹凌,此次进城是为了追杀倭寇同党,不知道当面的可是苏州知府?”
“哼!”张继为摆出官架子怒道:“本官正是苏州知府张继为,你一个区区指挥使见到本官不下跪也就罢了,竟然连马都不下,真乃粗鄙武夫不知礼数!”
虽然按照明朝官制指挥使是正三品,苏州知府是正四品,但因为文贵武贱,一般的三品指挥使见到张继为这个四品苏州知府还真要下跪磕头!
当然在近卫军中,“指挥使”这个官职已经脱离了明朝官制,演变成了一种军职,实际上曹凌的军衔是少校,也就是相当于正五品,这品级还真比张继为低了不少!
可是曹凌却没有对张继为客气的打算,因为他很清楚朱由校这个小皇帝对其他事情或许还能容忍,但对外敌入侵残害百姓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容忍的!
这个苏州知府张继为,竟然任由上万倭寇屠戮百姓,自己却紧闭城门不闻不问,在曹凌看来这个老眼昏花的知府大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既然都是死人了,何必还要跟他客气呢?
因此曹凌对张继为的回答就很直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曹凌举起手中马鞭,照着张继为的脸上狠狠抽了下去!
啪——
只听一声脆响,张继为感觉自己的脸皮好像离自己而去了,他甚至没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疼,因此也没发出惨叫!
啊——
就在曹凌以为面前这个老家伙是条硬汉时,张继为终于感觉到了钻心刺骨的疼痛,发出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同时张继为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摊开手掌放在眼前一看,虽然看的不太真切,但也能看到红鲜鲜的一片,显然这是被抽出血来了!
顿时张继为被气的一佛出窍,二佛生天,甚至连那钻心的痛楚都因愤怒减弱了许多!
“来人!来人!给本官将这贼子拿下,快把他拿下!”张继为声嘶力竭地指着曹凌狂喊,可惜他喊的小舌头都要喷出来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拿人!
跟着张继为来的那帮衙役,看着已经要发疯的张继为,心中暗道:“你他妈老眼昏花看不见,老子们可看的清楚,那是人吗?那都是凶神恶鬼,老子们要敢上去抓人,估计脑袋也得挂马脖子上!”
张继为喊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动地方,心里的愤怒不禁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转身冲着那帮衙役吼道:“都是聋子吗?再不尊本府之命,本府就把你们全都杖毙!”
这时一个公鸭嗓忽然冷冷地说道:“你就是苏州知府张继为?果然是好大的官威啊!却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将本钦差给拿了?”
说话的人自然就是李进忠,他这次奉命宣旨,而宣旨的目标就在苏州,自然到了苏州地界他就算是钦差了,只是此时李进忠的模样倒是颇让人意外!
只见李进忠没带官帽,头上绑了一条染了血迹的白布条,身上、脸上也都是血迹斑斑,官服上甚至还有几处破洞,那模样就好像经历过惨烈厮杀一般!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进忠衣服上破洞如果真是在战场上刀砍箭射的,这位钦差大人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几个来回了!
张继为虽然已经被气的发疯,但为官多年,一听“钦差”二字立时清醒了不少,他转头看向李进忠,抱拳问道:“尊驾可是钦差李公公……哎呀!”
张继为一说话,立即牵扯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惨叫一声,连后面的话都没说出来!
不过李进忠已经不需要张继为再说什么了,他昂着头冷冷地道:“张大人作为苏州知府,知不知道苏州城外有上万倭寇在屠戮百姓?”
张继为听到这句话,心脏猛然一抽,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了,不敢置信地喊道:“什么?上万倭寇?不是说……”
说到这里张继为立即住了嘴,刚刚一时心急差点儿没把实话说出来!
“呵呵呵呵!”李进忠笑的如同恶鬼,朗声喝道:“张大人是不是想说,周家和齐家告诉你,只有五百倭寇在苏州城外闹一闹,给本钦差个下马威就走,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张继为的冷汗立时就淌下来了,汗水流进伤口,那种滋味简直如盐水沾皮鞭,狠狠抽在他的脸上,可是心中无尽的恐惧,却让张继为忽视了脸上的疼痛!
李进忠看着张继为那惊慌失措的脸,继续冷笑着说道:“其实这也不怪张大人,周家和齐家骗你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他们让你不要管那些读书人胡闹,说是要借着读书人的手把本钦差赶回去,可是你却不知道今天苏州城聚集数千人,这些人却是要见到本钦差就立时打死!”
张继为心脏又是猛地一抽,脑袋里面如同上万面大鼓同时雷动,只有轰隆隆的响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转动了!
但张继为还有本能地求生欲望,他慌忙跪倒在地,大喊道:“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呵呵呵呵!”李进忠笑的更加狠厉,盯着张继为道:“张大人,别看您刚刚听那两个扬州瘦马唱的就是《窦娥冤》,可是您却没有半点儿冤枉,要说冤的话,苏州城外那些被倭寇祸害的百姓才冤,他们的冤要用你张继为身上的血肉,一点点的偿还,张大人,你就等着!”
“啊!”张继为惨叫一声竟然直接昏死了过去!
本来张继为还打算狡辩一番,可李进忠竟然知道他刚刚听的是什么曲儿,那就说明自己所作所为,都已经全都被人家知道了,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张继为直接就被吓昏过去了!
李进忠看着烂泥般瘫倒在地上的张继为,冷笑一声道:“就这点儿胆色,也算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真是丢人!”
接着李进忠有对张继为带来的那些衙役吩咐道:“你们把张大人送回府衙,记住了,张大人不能死,如果他死了,他的罪过就由你们顶,到时候千刀万剐可别嫌疼!”
那帮衙役一听吓的脸都绿了,连忙上前扶起张继为,又是锤胸又是掐人中,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张继为给折腾醒了!
张继为醒来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竟然不是梦,想到自己的下场,张继为忍不住喊:“周逸夫,你个老匹夫,害死本官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3章 当街灭门(上)
张继为很快就被衙役塞进轿子,急匆匆抬回府衙看管了起来,可是张继为这个知府虽然完了,苏州可还是有其他官员在呢!
那些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就不说了,但苏州同知、通判这个时候却不能当缩头乌龟了,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李进忠这个钦差是有备而来,张继为是肯定完蛋了,如果自己应对不好怕也是要跟着倒霉!
于是苏州府同知罗玉擦了擦额头上汗水,上前几步抱拳拱手道:“钦差大人,下官苏州府同知罗玉,敢问钦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李进忠眯着眼睛,拖着长音道:“罗同知,现在苏州府最大的官儿就是你了,咱家是内官不敢说吩咐,不过苏州周家、齐家勾结倭寇残害百姓,意图袭杀钦差,人证、物证具在,曹大人会带兵清剿周、齐两家,罗同知只需派人带路就行,另外王、宋、韩三家的人可到苏州了?”
罗玉头上的汗越出越多,已经有止不住的势头了,但他还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钦差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派得力的人手协助曹大人清剿周、齐两家,王、宋、韩三家的人也早就到了,正等着钦差大人呢!”
李进忠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就不要耽搁了,苏州百姓都传闻咱家所到之处贫家卖儿卖女,富户家破人亡,不过咱家也是贫苦出身,否则也不会入宫侍奉陛下,所以贫苦人家咱家是不会动的,但是那些为富不仁,残害百姓的土豪劣绅、贪官污吏,咱家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家破人亡!”
罗玉吓得浑身一颤,躬身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轰隆隆——
如雷的马蹄声在苏州大街上轰鸣,原本繁华的苏州已经是店店关门、家家闭户,生怕惹到那些形如恶鬼的骑兵!
现在整个苏州只有两家最热闹,一个是周家,一个是齐家,当城外上万倭寇被剿灭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这两家就彻底乱套了!
周逸夫和齐怀远几乎同时选择遣散家奴,同时让自家子侄四散逃亡,以期待能保住自家一丝血脉!
所以当曹凌和李进忠分兵两路,同时将这两家围住时,看到的是空空荡荡、狼藉一片的宅子。
周逸夫和齐怀远作为家主和罪魁祸首,也都是往门前一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对此曹凌和李进忠都没感到意外,能破釜沉舟收买倭寇袭杀钦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胆小怕事之辈?
不过周逸夫和齐怀远怎么也没想到,东厂的人早就把他们两家盯的死死的了,那些改头换面逃出去的周、齐两家的子侄,基本都是没跑出多远,就被东厂的番子给按住了!
当周逸夫和齐怀远被押到山塘街时,看到了自家的一众子侄在成百上千的苏州百姓围观之下,被绑在山塘街河边,脸色才骤然变了!
周逸夫眼珠转了两转,忽然高喊道:“我周家世代居于苏州,平日里修桥铺路,与人为善,没想到今日却被奸人觊觎家财,要害我周家满门性命,天可怜见,我周家冤枉啊!”
齐怀远反应虽然慢了些,但听周逸夫这么一喊,也跟着喊道:“诸位乡亲,李进忠那阉贼为了敛财草菅人命,今日害了周家、齐家,明日就是诸位,为了保住诸位家财,众位乡亲不能坐以待毙啊!”
本来周逸夫和齐怀远觉得他们已经在百姓中安插了不少读书人,此时他们如此一喊,那些读书人再一鼓噪,搞不好就是一场民变,到时候百姓闹起来,他们两家也就有脱身的机会了!
可是他们两个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阵之后,发现竟然没人附和,那些苏州百姓更是冷漠地看着他们,目光中还隐隐有仇恨之意!
周逸夫和齐怀远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百十名东厂番子,押着三十多个书生打扮的人,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看到这些读书人,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瞬间涌上周逸夫和齐怀远的心头,因为那些正是他们两家安排在苏州,扰乱视听鼓噪百姓的书生!
这时依然是头缠白布,一身破衣烂衫的李进忠,走到山塘街的一座石桥之上,向着周围看热闹的苏州百姓抱了抱拳!
随后李进忠扯着公鸭嗓喊道:“诸位苏州的父老乡亲,咱家就是近日苏州地面上风传的破家钦差李进忠,不管苏州乡亲对咱家有什么误会,咱家只说一句话,咱家自从领旨出京一路南下,从未拿过百姓一文钱,从未吃过百姓一粒米,如果咱家此言有半句假话,甘受千刀万剐之刑!”
苏州百姓对于李进忠本来也没什么好印象,这次出来看热闹也是被衙役从家里赶出来的,所以李进忠虽然说的声情并茂,但实在没能感动这些胆战心惊的苏州百姓!
不过李进忠也不在乎这些,继续说道:“本来咱家以为这一路上没做过半点儿对不起百姓的事情,也算是心安理得了,可没想到这周逸夫和齐怀远二人为了袭杀咱家,竟然勾结倭寇在苏州城外埋伏,本来他们要杀咱家也就罢了,可那些倭寇凶残无比,丧尽天良,竟然在苏州城外做下累累血案,不知多少百姓因咱家受难,咱家真是痛彻心扉,可咱家不过一介刑余之人,无法让受难的百姓起死回生,所以咱家只能给他们带孝,给他们报仇!”
说到这里,李进忠声音陡然高亢,指着周逸夫和齐怀远怒斥道:“你们周、齐两家世代居住在苏州,却为了一己之利,勾结倭寇残害百姓,你二人于心何忍?”
周逸夫犹自强辩道:“我周家世代诗书传家,怎么会干那等丧尽天良之事?这些都是你这阉贼要谋夺我周家家产,胡编乱造出来的,我周家冤枉啊!”
李进忠看着周逸夫冷笑道:“你勾结倭寇人证、物证具在,你如何抵赖?”
周逸夫怒目而视,喊道:“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李进忠用手一指已经被扒成光猪的吕四海和另一个中年人道:“这二人一个是东海大海贼李旦手下得力干将千里鲨吕四海,一个是你周府二管家周德山,他们就是你勾结倭寇的人证!”
接着李进忠有取出一封书信,当着周逸夫的面展开,喝道:“这是你给海贼李旦写的信,上面清楚写明,你周家出白银三十万两,雇请李旦手下倭寇五千,在苏州城外袭杀咱家,倭寇进入大明的路线,在大明的粮草供应都由你周家承担,这就是物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4章 当街灭门(中)
周逸夫看着吕四海和周德山,终于露出来胆怯的神情,那吕四海他见过,的确是李旦手下的倭寇头子,而周德山也是他派出城给吕四海送粮草的,没想到竟然都被抓住了!
有吕四海和周德山在,再加上那封书信,可以说是人证、物证具在,周逸夫就算有一百张嘴也难以颠倒黑白,他整个人瞬间就好似老了十岁,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这边周逸夫虽然彻底任命了,但齐怀远却一直转着眼珠,在那帮被被绑的人中来回巡梭,最终确定没有一个山贼被抓住,齐怀远心里莫名的一阵激动!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他周家勾结倭寇证据确凿,可这事与我齐家无关,钦差大人把我齐家满门抓来是何道理?”齐怀远挺直了身板高声大叫,显得倒是很有些气势!
李进忠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你们齐家做事倒也干净,那些山贼也都被砍杀了个干净,说这件事与你齐家有关,还真是无凭无据!”
齐怀远闻言心中忍不住狂喜,连忙说道:“既然钦差大人说此事与我齐家无关,何不放了我齐家满门?到时我齐家必有重谢!”
“呵呵呵呵!”李进忠一阵大笑,走到齐怀远跟前,拍着他的老脸道:“你这老狗倒是乖巧,可你安排在苏州的那些书生,不是说咱家是个灭门的钦差吗?那咱家就做一回灭门的钦差,偏要宰了你齐家满门,你又能把咱家怎么着啊?”
齐怀远没想到李进忠竟然如此不讲理,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熄灭,不过齐怀远还是哭喊道:“钦差大人,我齐家愿意献出全部家财,只求钦差大人给条活路,钦差大人开恩呐!”
李进忠看着齐怀远,冷冷地说道:“别说了,没用的,如果你们不勾结那些倭寇祸害百姓,这次顶多就是个破财,可惜你们执迷不悟,竟然妄想对抗天威,那就别怪天威临头,让你们粉身碎骨了!”
齐怀远本来还要说什么,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苏州府同知罗玉,在几个衙役的陪同下,骑着马急匆匆赶来!
那罗玉安排了人给曹凌和李进忠带路之后,便被李进忠派出去查看苏州周围百姓受害情况,为了能在李进忠这个钦差面前表现好些,罗玉也是当真拼了命了!
他将苏州城里还能派出去的兵丁、衙役、帮闲全都打发出去查看苏州城外的情况,竟然还真让他在天黑之前,把苏州城外百姓受害的情况给摸了个大概,不过当看到结果的时候,罗玉真是把张继为恨死了!
苏州城外被毁村庄四座,受害百姓多达一千二百余人,而且全都是满村被屠戮殆尽,竟然连个活口都没,听那些查看的人描述现场惨状,罗玉竟然险些吐出来!
对于罗玉这个久经官场之人来说,他很清楚一件事,百姓受害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在奏折上玩弄些春秋笔法,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张继为身上,再拍好李进忠这个钦差的马匹,他这个苏州府同知搞不好还能更进一步!
真正让罗玉胆寒的是,有人在距离苏州城十几里路的地方,发现了上万具无头尸体,据探查的人说,所有尸体都是青壮,四周散落很多兵器,其中很多尸体个子矮小,还穿着倭国衣服!
这无疑证明那两千骑兵真的斩杀了上万倭寇,有这帮杀星在,罗星感觉自己后脊梁凉飕飕的,他实在没把握那帮杀红眼的丘八,会不会不讲道理,直接把他给剁了,因此罗玉应对李进忠吩咐的差事,也就更加小心了!
为了呐能抱紧李进忠这条大腿,罗玉顾不得自己已经五十多岁,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在得到属下大致的禀报之后,就骑马跑到山塘街来见李进忠了!
到了山塘街,罗玉带住胯下骏马,被人搀着下了马,小跑到李进忠面前,抱拳躬身,低声禀报道:“启禀钦差大人,下官已经派人探查清楚,苏州城外被倭寇屠戮四个村庄,受害百姓共计一千二百余人,无一活口!”
李进忠指着周围的百姓,大声道:“罗同知,你把刚刚的话在大声说一遍,让苏州百姓听听,这周家和齐家到底干了什么!”
罗明心知这是李进忠要把周家和齐家头上的屎盆子扣实了,这可是讨好这位钦差大人的好机会,罗玉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至于他这么做会不会给周、齐两家带来灭顶之灾,可就不是他罗同知在乎的了!
罗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在心中想了想措辞,然后煞有介事地高声禀报道:“禀报钦差大人,现已查明,倭寇于苏州城外,屠灭村庄四座,残害百姓一千二百余人,倭寇手段残忍,泯灭人性,被屠之村庄犹如地狱,无一活口,令人见之无不肝胆俱裂!”
李进忠转头看向周逸夫和齐怀远,笑眯眯地说道:“二位听到了!因为你们被害的百姓有一千二百余人,你们两家所有男丁加起来才一百来人,还差一千一百多条人命,那就用你们身上的血肉来偿还,一条人命一块肉,你们两个每人割五百五十刀,如果割完了你们还活着,咱家就放了你们!”
周逸夫和齐怀远吓得浑身颤抖犹如筛糠,那周逸夫勉勉强强抬起头,哆哆嗦嗦地说道:“此事乃是老夫一人所为,钦差大人怎可牵连老夫家人?老夫愿意一人承担,钦差大人就算把老夫千刀万剐,老夫也没有半句怨言,只求钦差大人放过老夫那些无辜的家人?”
李进忠看着周逸夫,摇着头说道:“咱家来的路上,路过一座被倭寇屠戮的村庄,在那里咱家见到了全家被烧死在房屋内的村民,看到了被凌辱之后,钉在树上活剐了的女子,更看到了被煮烂了的幼童,这些人都是咱家和手下人掩埋的,在埋他们的时候,咱家就发誓,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说到这里,李进忠顿了顿,冷冷一笑道:“那一万倭寇被曹大人他们给宰了,可在咱家看来曹大人他们杀的是罪魁,还剩下你们这些祸首就需要咱家来料理了,你想自己把罪过都抗下里,那是不可能的,这仇太大恨太深,只杀你这个老匹夫是不行的,所以咱家要你们两家断子绝孙!”
说到这里,李进忠指着河岸边绑着的周、齐两家子弟,扯着公鸭嗓冲着天空喊道:“诸位看到了吗?祸首周、齐两家的人都在这里,今日咱家就要为诸位报仇雪恨!”
李进忠话音未落,骤然间一股狂风大作,原本晴朗的天空眨眼间被乌云笼罩,轰隆隆的雷声如战鼓般响起!
围观的百姓见到如此异象,一个个吓得缩头缩脑,但碍于周围有衙役看着又不敢离去!
李进忠此时心中也是怕的要死,但他还是死撑着,冲天抱拳喊道:“诸位看好了,咱家现在就给诸位报仇!给咱家——斩!”
随着李进忠最后一个“斩”字出口,早就在周、齐两家子弟身后准备好的骑兵,两人一组,一人拽着头发,一人挥刀很劈!
顿时山塘街河边刀光似电,血溅如雨,一百多颗血淋淋的人头落下,鲜血喷入山塘河中,霎时间将碧绿的河水染成了一片殷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5章 当街灭门(下)
啊——
周逸夫和齐怀远见到如此情景,再也受不住了,二人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却根本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如果单看这两个老者此时的惨状,当真是让人觉得可怜,可是一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人只能想到“罪有应得”这四个字!
杀了两家的男丁,早有衙役在山塘河边竖起了两根木桩,再把已经瘫软成泥的周逸夫和齐怀远拉起来,扒光了身上衣物,绑在木桩之上,再用渔网将他们裹住!
两个衙役在二人背后将木棍插入渔网快速转动,很快渔网越来越紧,在二人身上勒出一个个规则的菱形凸起,因为被渔网勒出来的痕迹酷似鱼鳞,所以这种剐刑也叫鱼鳞剐!
看着已经失魂落魄的二人,李进忠笑呵呵地说道:“二位实在对不住了,这苏州没有剐刑的高手,只能用这种粗陋的方式送二位上路,不过这种手法虽然粗鄙,但挺五百刀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二位或许还有机会活下来!”
周逸夫和齐怀远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跟李进忠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哭喊,他们两家男丁已经死了九成,还有一些不在苏州,可那些人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他们实在没想到本来是不择手段想保住家财,如今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刀!
两刀!
三刀!
……
当刽子手将周、齐二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的时候,围观的百姓开始齐声报数,他们虽然没见到城外被屠村庄的惨状,但苏州早年被倭寇祸害的不轻,那种景象想想就知道有多惨烈了!
其中更有一些百姓在那四座村庄里有亲戚的,听闻噩耗便去查看,结果一看之下当真是吓得肝胆俱裂,这些人回到苏州将看到的惨相一说,更让苏州百姓感觉周逸夫和齐怀远千刀万剐实在不为过!
就在刽子手行刑的时候,有几个人披麻戴孝找到刽子手,一个人中年汉子边哭边道:“几位大爷,小的在城里营生,谁知父母叔伯却被倭寇害了,这周家和齐家的人就是祸首,能不能给小的几块他们的血肉,让小的拿回去祭奠亲人,这是些许孝敬,还请几位大爷行个方便!”
说着那人取出五两银子捧在手上!
这次行刑的一共四个刽子手,都是府衙里的老手,若是以往遇到这种事自然不会放过,可今天事情实在诡异,他们也不敢去拿银子,只能不住眼儿的看向李进忠!
李进忠自然知道这是怎回事儿,他摆摆手道:“你们几个手艺虽然一般,但这剐人的差事也是费神费力,咱家不能白使唤你们,这样!咱家每人赏你们一百两银子,这两人的血肉谁要就给几块,你们也别收人家银子了!”
四个刽子手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他们以往出红差赏银不过十两,这次被钦差大人叫来剐人,本以为就是白干,没想到这位钦差出手如此大方,一给就是每人一百两,这可是他们几年的收入啊!
顿时四个刽子手齐声道:“谢钦差大人赏!”
随后负责接肉片的刽子手,将五片血淋淋的碎肉交给那买主,还粗声大气地说道:“兄弟,你家虽然遭了灾,可却遇到了钦差大人这样的青天,这些肉你拿回去祭奠亲人,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那人接过血肉,哭的更是跟泪人一般,谢过刽子手之后,又向着李进忠叩头道:“谢钦差大人给小的一家报仇,小的定会为钦差大人立长生牌位,日日供奉香火,祝愿钦差大人长命百岁!”
这时不知道那看热闹的人中是谁喊了一句:“钦差大人爱民如子,英雄盖世,当真是青天大老爷!”
那些百姓本就因为周、齐两家的罪行群情激愤,有人这么一喊,立时跟着喊起来!
“钦差大人爱民如子,英雄无敌!”
“钦差大人是包公重生,青天在世!”
“钦差大人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听有人喊“子孙满堂”,李进忠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心中暗骂道:“这TM是哪个不开眼的喊的?老子命`根子都没了,还怎么子孙满堂?”
可此时李进忠在苏州百姓眼中形象无比高大,他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发火,那样的话可就破坏了他青天大老爷的光辉形象了!
剐刑从来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周逸夫和齐怀远每人挨了五百五十刀,当最后一刀割完,已经是入夜十分了!
山塘河两岸灯火通明,看热闹的人更是人山人海,当刽子手把最后那片肉扔在地上,用沙哑的声音喊道:“五百五十刀割完,请钦差大人验刑!”
“好!”
山塘河两岸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周逸夫和齐怀远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但他们两个却只是奄奄一息,竟然还留着一口气在!
李进忠看了看他们,又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经是繁星满天,月上柳梢了!
这时才有人发现,原本那满天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散了,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慨叹,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
李进忠走到周逸夫和齐怀远面前,看着这两个血肉模糊的家伙,冷冷一笑道:“你们倒是命大,竟然真挺过来了,咱家也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既然你们没死就放了你们!”
说着李进忠摆了摆手,示意那些衙役把二人给放了!
可是那些衙役一个个却都是傻了眼,人都剐成这样了,往哪儿放啊?
可是钦差大人已经下令,这帮人又不敢不从,只能拖着血肉模糊的两人就走!
走了一阵,有衙役问班头道:“刘班头,这周家和齐家都绝户了,人往放哪儿啊?”
刘班头没好气地道:“这样的放哪儿不被人戳脊梁骨?跟他们家那些人一起放乱葬岗去,省的吓到人!”
据传闻,当夜周、齐两家共计一百多口,都被扔在了乱葬岗,有那胆大不要命的摸到乱葬岗扒死人衣服,结果看到两个没皮没肉的人在乱葬岗,被野狗撕咬的惨叫不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6章 筑京观
京观!
自古就是胜利者用来炫耀不世武功的,只是后来儒学兴起,筑京观这种事被认为不仁,才逐渐退出来历史舞台!
可是今天在苏州城外,却有一座京观要被铸起来,只不过地上躺着上万具尸体,但筑京观的人却只有三十几个失魂落魄的书生!
这些书生是晚间被衙役押送过来的,他们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文弱之人,平日里连只鸡都没杀过,却被逼着挖土、抬死人,早就有人吓得魂不附体了!
当太阳升起之后,他们看见满地的无头尸首,当场就有两人给吓疯了,只不过那些衙役可不管你疯不疯,一顿鞭子下去,就是疯了的两人也不敢哭闹,磕磕绊绊地去抬尸体了!
不过筑京观可不是简单的把尸体摞起来,而是要用土石将尸体垒成一座高丘,这样即便尸体腐烂,依然会被镶嵌在京观之中,哪怕风雨将京观上的土石剥落,里面的尸骨只会露出来彰显胜利者的荣耀!
这样的京观,如果没人破坏,即便数百年也不会消失!
所以三十几人去铸一座上万人的京观,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是那罗玉却是一时疏忽,把这件事给忘了,最终就造成了目前这种只有三十几个书生筑京观的局面!
当曹凌带人去送那些倭寇的人头时,看到眼前的情景,简直要把鼻子都气歪了,他立即找来一个衙役问道:“本官要筑京观,你们苏州府就是如此敷衍的?”
那衙役见到曹凌已经吓得两腿发抖,回话的时候,也是哆哆嗦嗦地道:“回……回大人的话,小的们是尊了罗同知的令,押着这些书生来筑京观的,其他的事情小的不知道啊!”
曹凌也不愿意跟个小小的衙役废话,直接道:“去告诉你们那个罗同知,五日之内京观铸不起里,他就等着本官去陛下那里参他!”
衙役连忙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
说完,那衙役撒腿就跑,等他跑回苏州府衙,整个人累得跟条死狗一样,不过他还是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路冲进苏州府衙,便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罗玉本来正恭恭敬敬地在府衙客房前等着李进忠起床,忽然听到有人鬼哭狼嚎地大喊大叫,脸色立时就变了!
罗玉向旁边的人低喝道:“去看看是谁这么不懂规矩,若是惊扰了钦差大人,本官直接打断他的腿!”
还没等那人去看,就听客房里李进忠说道:“是什么事儿不好了?”
罗玉连忙道:“钦差大人,下官这就把人带来问清楚!”
这时那衙役已经被带到了罗玉面前,一见那衙役狼狈的模样,罗玉直接给下了一跳,以为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罗玉连忙抓着那衙役问道!
“大……大人,那……那个曹大人说,他要筑京观,咱们……咱们苏州府太敷衍了,他……还说,五天内京观铸不起来,就要去陛下那里,告你的御状!”
罗玉听了这些话,感觉浑身上下“唰”的一下就凉透了,他摇着那衙役问道:“那个曹大人真的是这么说的?”
衙役点了点头道:“小的听得清清楚楚,那位曹大人就是这么说的!”
这回罗玉可傻眼了,他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那位煞星曹大人,为什么说他在筑京观这件事上敷衍了!
这时李进忠已经走出客房,看着满头大汗的罗玉,不阴不阳地问道:“我说罗大人,你派了多少人去筑京观啊?”
罗玉连忙放了那衙役,恭恭敬敬地给李进忠施礼道:“启禀钦差大人,下官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书生派去筑京观了!”
“哼!”李进忠冷笑一声道:“那边儿足有上万具尸首,你就派了三十多人,那等到尸首都臭了,这京观也铸不起来啊?”
这时罗玉才一拍脑袋,懊悔道:“这是下官疏忽了,下官马上派人征调民夫,保证五日内把京观铸好!”
“慢着!”李进忠慢悠悠地说道:“陛下最不喜欢征调民夫,说那是劳民伤财之举,你让人去雇人,每天五钱银子三顿饭,你给咱家记住了,银子不能有短少,伙食必须有酒有肉还要管饱!”
罗玉默算了一下,发现真要是这么干,至少要千把两银子,脸上立时露出苦相,但还是唯唯诺诺地道:“下官明白!”
李进忠没好气地白了罗玉一眼,说道:“这银子不用你们苏州府出,你们只要管好供应就行了!”
罗玉一听银子不用苏州府出,理感觉似如蒙大赦,施礼道:“下官明白,下官保证把此事办好!”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一天半钱银子,三顿包饭的诱惑下,愿意去筑京观的人还真是多的很,罗玉只用下半天就招募了五百来人!
这还是因为筑京观本来也不要太多的人手,否则就是五千人他都能招募来!
有了这五百人的加入,京观铸起来就快多了,而且苏州府也派来几个懂建筑的好手,前来指点这京观应该怎么铸!
在这几个人的指点下,那些民夫先挖了一个占地半亩,深五尺的大坑,又将尸体、人头集中起来用石灰腌上!
筑京观的时候,先在坑底码好一层尸体,盖上二尺厚的土,然后将土夯实!
夯实之后再码上一层尸体,再填土夯实,如此一次次码放尸体,一次次填土夯实,很快一座小山包就隆起来了!
因为越到后面尸体越少,所以每层码放的尸体也逐渐减少,这就造成了垒出来的京观如同金字塔一般,而那一万颗人头则逐层镶嵌在了京观的四周!
经过五百人的不懈努力,这座占地半亩,高约四丈的京观,历时五天终于建好了。
当京观铸起之后,曹凌让人在京观的顶端潜嵌入了一身破烂的倭国铠甲,和一柄折断的太刀,以此显示这座京观之中铸的都是倭寇尸首!
同时在京观正面还立着一块七尺高的石碑,正面刻着“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背面则详细记录倭寇的罪行,以及此次战斗的经过!
京观铸好之后,立即成了苏州一处绝世凶地,一般人就算大白天也不敢轻易靠近,到了晚上更是鸟兽罕至,连野狗都不去京观边上转悠!
只不过那京观铸在官道边上,尽管没人愿意靠近,但只要进出苏州都能看到那座京观。
尽管没人愿意靠近这座京观,可每每进出苏州的人看到那座京观,眼中都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傲气和自豪!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7章 燃烧的平壤(上)
就在苏州城外热火朝天筑京观的时候,李进忠在苏州城里也没闲着,他以钦差的身份召见王、宋、刘、张、韩五家家主,并且宣读了朱由校给这五家家主的圣旨!
对于被封为勋爵,五家家主感觉就好像一个天大的馅儿饼扣在了自己脑袋上,乐的简直找不着北了!
虽然这个勋爵是最低等的爵位,而且没有封地也没有俸禄,更加不能世袭罔替,但是爵位就是爵位,只要有了爵位就相当于有了官身,以后再也不用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些官员的脸色过日子了!
至于说等他们死了,这个爵位怎么办,李进忠已经点播了他们一番,用李进忠的话就是,这爵位就是用银子买的,只要你们识趣,就不愁保自家富贵满门!
那五家家主都是商海里打滚了几十年的人精,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李进忠这个钦差一说,他们也就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办完了苏州的差事,李进忠的活儿就算是干完了,接下来就是王石头的活儿了,虽然皇家商行在南京打响了头炮,但真正的大头儿却是在月港!
那里才是东西两洋货物集散之地,皇家商行的宝贝也只有在月港打响名声,才能实现朱由校沙子泥土换金银的计划!
为什么说是沙子泥土换金银呢?
因为皇家商行主打产品就是沙子炼制的玻璃器皿,已经泥土烧制的瓷器,至于丝绸和茶叶,虽然也是重要货物,但因为产量的限制,要首先保证国内供应,所以出口的量必定不会太大!
在苏州停留十天之后,王石头那几十大车队货物装到了东南五家提供的商船上,然后浩浩荡荡向着月港驶去!
当然李进忠和曹凌不可能就此结束这次行程给,李进忠跟着王石头乘船走,曹凌的两千人马则摆脱了所以束缚,从陆路向着月港进发!
就在朱由校的捞钱大军向着最后一站进发时,在大明帝国东北方向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大战!
平壤城下!
努尔哈赤率领五万大军兵临平壤,正准备将这座朝鲜重镇给打下来!
这次努尔哈赤攻打朝鲜,一共带着五万人,但真正的后金八旗不过一万五,剩下的都是汉军和在萨浒尔之战投降的朝鲜军!
而努尔哈赤身边的将领则只带了扈尔汉、阿敏,以及一个在萨浒尔之战投降的朝鲜将领姜弘立!
虽然自打努尔哈赤的大军进入朝鲜之后,简直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但劫掠了大批的粮草、金银,更是抓了很多奴隶,应该说在大军抵达平壤之前就已经获得了大丰收!
本来按照扈尔汉和阿敏的想法,这次已经捞够了,应该迅速回撤,免得自家后路被明军给抄了!
不过努尔哈赤却坚持要打下平壤,因为他觉得以后朝鲜就是后金的粮仓,如果不打下平壤这样大城震慑一下朝鲜国主李珲,再来取粮草会很麻烦!
只是此时五万大军,连同三万多抢来的民夫集中在平壤城下,努尔哈赤却又有了那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在努尔哈赤的记忆中,他起兵时虽然手下没多少兵力,也没几个堪用的大将,但从来没有过现在这种处处捉襟见肘的时候!
原本的五大臣现在只剩下了扈尔汉还是当打之年,能够南征北战,其余四位费英东已经死了,额亦都病重,今年能不能挺过去都难说,何和礼和安费扬古都是六十多的人了,处置些政事还凑合,上阵杀敌是不可能了!
而亲族之中,由于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的叛乱,让努尔哈赤不得不断了自己这条臂膀,也直接损失了不少大将,虽然阿敏这个侄子被努尔哈赤留下了,可是阿敏的身份和才能,都不是能让人放心的主儿!
再说努尔哈赤的儿子们,大儿子和三儿子虽然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手,尤其是大儿子褚英军事才能卓著,作战也勇猛过人,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那么着急的要取代自己的老爹,结果被努尔哈赤给处决了!
三儿子莽古尔泰也算得上是骁勇善战,甚至有满洲第一勇士之称,但这家伙却因为一个传言就亲手杀了自己的生母,如此的虎狼之辈,就算是自的亲儿子,努尔哈赤也不敢乱用!
至于二儿子代善,这倒是个孝顺孩子,可又太老实了,不管是打仗还是政务,都是中规中矩,没什么突出的能力,否则这次努尔哈赤也不会让他同何和礼、安费扬古一起留守后方,防备明军的动作了!
一想到越来越诡异的明军,努尔哈赤的心情便更加的烦乱起来!
原本的明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没有了李成梁这样的人物,明军就算人再多,在努尔哈赤眼中也跟圈里的羔羊一样,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可是现在的明军却忽然变了模样,好似一夕之间从羔羊变成了饿狼,虽然明军到现在还没对后金动手,可他们撕咬蒙古的劲头儿却让人看着胆寒!
一想到自己的老巢随时可能被明军狠咬一口,努尔哈赤那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神就变得犀利了起来!
“姜弘立!”努尔哈赤低沉地喝了一声!
“奴才在!”姜弘立立即下马,小跑到努尔哈赤马前跪下!
“带着你的人,拿下平壤城,本汗抬你做正黄旗都统,如果拿不下来,就用你们的尸首给本汗铺一条通往城头的道路!”努尔哈赤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奴才遵命!”姜弘立重重地磕了个头,尽力压低姿势,把自己那张惊恐的脸掩藏了起来!
“去!”努尔哈赤放缓语气道:“只要打下平壤城,本汗准许勇士们,三日不封刀,劫掠的金银和奴隶都归自己所有!”
“奴才用人头担保,此战必定打下平壤,献给大汗!”姜弘立再次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看着姜弘立离去时有些仓皇的身影,努尔哈赤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用朝鲜人去打朝鲜人,这样才能让为数不多的女真勇士得到保存,因为那些女真勇士才是努尔哈赤真正的家底儿!
姜弘立回到自己那一万朝鲜军中,看着这些天用朝鲜人的鲜血喂饱了的士兵,他心中的恐惧多少减弱了些!
虽然姜弘立和手下的士兵都是朝鲜人,但是这次跟随努尔哈赤进攻朝鲜却丝毫没有手软,甚至后金军能有这样的收获,还多亏了这帮熟悉地形的朝鲜人!
姜弘立刚刚之所以恐惧,是因为这次他们要面对的不再是那些村庄或者小城,而是朝鲜重镇平壤!
作为地道的朝鲜人,姜弘立很清楚平壤城有多坚固,在姜弘立看来,要攻打平壤,没有几十万大军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姜弘立必须带着一万人,去进攻这座坚城,而且他的动作还必须要快,因为身后扈尔汉已经带着人逼过来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8章 燃烧的平壤(下)
姜弘立很清楚,扈尔汉这个时候带人过来可不是帮他攻城的,而是来督战的,后金军法异常严酷,勇进者赏,后退者杀,这是没有丝毫含糊的事情!
哪怕他姜弘立在后金也算是有些地位了,但只要此战失利,扈尔汉直接砍了他的脑袋,努尔哈赤根本不会怪罪他!
“弟兄们!”看了一眼身后的扈尔汉,姜弘立声嘶力竭地喊道:“大汗有令,打下平壤城,准许弟兄们三日不封刀,所有劫掠的财物和奴隶都归自己所有!”
听了姜弘立的话,原本还有些畏缩的朝鲜降兵,眼中立时放出碧油油的光芒,这些朝鲜降兵本身就是穷苦人,这次随着努尔哈赤打回朝鲜,可以说已经是开了浑了!
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女人,他们都抢了不少,虽然这些东西大多数都要送给后金的大爷,但他们自己也落下了不少,这可比在朝鲜当兵要爽快多了!
之前劫掠那些村庄、小城已经有这样的收获了,如果打下眼前的平壤城……
会有多少金银珠宝?
会有多少白嫩嫩的女子?
而且这次不管抢到什么都是自己的!
一时间姜弘立从手下那些士兵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野兽气息,这让姜弘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按道理说,这些该死的家伙在面对平壤这样的坚城时,应该面露畏惧,无比恐慌,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如同野兽见到猎物一般呢?
姜弘立并不知道,人在欲望的驱使下,会做出极其反常的举动,这些朝鲜降兵之所以会面对坚城,依然表现出难以抑制的战意,主要是他们已经被巨大的利益诱惑的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
“杀!”
平壤城下喊杀声震天,五座楼车在民夫的推动下缓缓接近平壤城墙,姜弘立手下的士兵,则在大盾的掩护下,紧随楼车左右,向前推进!
而在城墙上坚守的朝鲜士兵,不断放箭攻击着楼车,只是那些并不算密集的箭雨,钉在简陋的楼车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射那些民夫!”成楼上的朝鲜将军见状大声喊道!
弓箭手略微一迟疑,便改变了射击方向,一片片箭雨向着楼车下的民夫射去!
啊——
啊——
那些一点儿防护没有的民夫立时被射倒了一片,剩下的民夫立即惊恐地向后跑去,五座楼车也在距离城墙一百来步的地方停住了!
“杀!”在朝鲜降兵身后督战的扈尔汉,用马鞭一指那些逃回来的民夫,吐出来一个字!
“嗻!”扈尔汉身后有人应了一声,便见一队五十人的骑兵冲了出去!
逃回来的朝鲜民夫不过二三百人,他们仓皇地向后跑着,见到冲过来的骑兵还以为他们是要去攻城,可谁知这些骑兵直接向着他们冲来!
那些朝鲜民夫还要躲避,可他们这么可能比马快?那队后金骑兵旋风般略过,逃跑的朝鲜民夫立时就倒了一半人,再来回冲了两次,那些朝鲜民夫便全都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云梯上!”扈尔汉这时又说了三个字!
顿时数百朝鲜民夫在后金兵的驱赶下,扛着三十多架云梯,跌跌撞撞地向着平壤城跑去,他们很害怕,但不敢停下脚步,哪怕踩到了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依然头也不回地向前飞奔!
扛着云梯的朝鲜民夫,冲过地上的尸体,又从士兵的中间穿过,向着三丈高的平壤城墙冲去!
“放箭!快放箭!把那些该死的贱民都射死!”城头上的朝鲜将军声嘶力竭地嘶吼,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已经连续射击的十几轮的朝鲜弓箭手,此时很多人手臂都感到酸软无力,但将军的命令他们却不得遵守,于是弓箭手们再次搭箭开弓,准备将那些扛着云梯的朝鲜民夫射死!
只是这次那些朝鲜弓箭手刚刚凑到城墙垛口边上,对面的楼车中便射出一波犀利的箭矢,虽然这些箭矢数量并不多,可却极其精准,总共不过二十多支箭矢,却射翻了十三四个朝鲜弓箭手!
“快躲起来!”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些正准备放箭的朝鲜弓箭手大多数都躲到垛口后面,只有很少数的几个弓箭手坚持着射出了手中的箭,但他们还没来得及缩回头去,便被楼车里射出的第二轮箭矢钉死在了城墙上!
由于楼车内弓箭手的阻击,那些朝鲜民夫并没有几个人中箭,他们终于扛着云梯冲到了平壤城的城墙之下,然后这些人奋力推着云梯,将云梯竖在城墙上!
“杀!率先登城者赏,畏缩不前者杀!”姜弘立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声嘶力竭地吼着,那些朝鲜降兵立即举着大盾向云梯扑去!
“放箭!快放箭!”城墙上的朝鲜将军此时已经乱了方寸,只会惊恐地叫喊这这几个字!
原本应该防守坚固的平壤城,自打倭寇被打退之后,已经因为二十年的和平,变得糜烂不堪,甚至城头上常备的滚木雷石都没有多少!
再加上防御平壤城的将军和士兵都没经历过战争,平日也松散惯了,此时面对后金的进攻,将军慌乱,士兵畏惧,已经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
“快跑啊!”
面对如蚂蚁一样攀附着云梯冲上来的敌军,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然后城头上的朝鲜兵就如炸了窝一般四散而逃,那位只会喊放箭的朝鲜将军此时也没了生息,原来他早就逃走了!
看着已经登上平壤城墙的朝鲜降兵,努尔哈赤心情终于好了很多,他嗤笑一声,转头对阿敏道:“带着你的人,饶过平壤城,那边可是有肥肉吃的!”
“嗻!”阿敏对努尔哈赤很恭敬,迅速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向着平壤城一侧冲去!
努尔哈赤之所以让阿敏饶过平壤城,是因为大同江横穿平壤城,当平壤城破的时候,势必会有大批达官贵人,从大同江对岸的城门出逃,那些逃跑的家伙,在努尔哈赤眼中就是待宰的羔羊!
吱嘎——
伴随着刺耳的响声,平壤城门被打开,扈尔汉率领着手下的骑兵呼啸着冲进了平壤城,姜弘立手下的朝鲜降兵也紧随其后,兴冲冲地冲了进去!
自打平壤城门被打开的一刻,烈焰和死亡,瞬间便充斥了这座朝鲜重镇,无数手无寸铁的朝鲜人在街上奔逃,只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逃向何方,因为平壤城已经彻底化作了地狱!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89章 杀人夜
辽东的夜即便在七月,也是带着丝丝凉意的,当广袤平坦的大地被夜色笼罩,天高星灿月如银钩,一眼望去,远远的,夜空与大地衔接在一起,那星空都仿佛瀑布般垂下!
只是夜色虽好却隐隐暗藏一丝杀机,被罗二虎盯上的那个庄子,已经派人去求救了,只是他们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有一百二十里,一个来回最快也得半天时间,何况那几个信使已经被罗二虎的人给收拾了!
当得知这个庄子不好对付,罗二虎便来人求援了,入夜十分来了两个伍的宪兵,别小看这二十人,他们带了一门钢制虎蹲炮,还有两个据说可以五百步可以取人首级的高手!
钢制虎蹲炮罗二虎是见识过的,这玩意虽然只能打三百步,但是重量轻,威力也大,绝对是行军打仗必备杀器,只是那五百步取人首级的高手,罗二虎就呵呵了!
只是那些蓝皮宪兵似乎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让罗二虎带着骑兵在距离庄子一里远的地方等着,然后两个伍的宪兵就抬着钢制虎蹲炮,悄悄向庄子摸去!
罗二虎也见到那两个高手了,他们是一对儿兄弟,虽然孔武有力,但却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唯一让人不解的是,他们拿的火枪上装着一个小望远镜!
没错!
就是一个细细小小的望远镜,罗二虎觉得以火枪那八十步的射程,就算装上望远镜也无济于事,而且还是多此一举!
只是罗二虎不知道,米尼步枪的有效射程能达到三百步,在这个距离上如果没有瞄准镜的辅助,已经很难凭借肉眼瞄准击中目标了!
当两个伍宪兵到达距离庄子二百五十步时,他们停止了前进,一个伍的宪兵开始安放钢制虎蹲炮,那两兄弟则架好了半人高的支架,然后给自己的米尼步枪上好弹药!
“先打箭楼上的那两个?”大哥张浩在支架上架好步枪,低声对自己的弟弟说道!
“好!你左我右!”弟弟张滨也是低声回应!
随后二人将腮贴住枪托,目光透过只刻画了十字线的简易瞄准镜,清除地看到了庄门两侧箭楼上的哨兵!
呼——
兄弟二人同时轻呼了一口气,在气息吐尽,全身达到静止状态时,同时扣动了扳机!
嘭——
几乎同时响起的枪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显的格外清脆,箭楼上的两个哨兵应声而倒,右边的胸部中弹,左边的则是直接爆头!
邦……邦……邦……
梆子声瞬间在庄子里响起,很快箭楼上、寨墙上就站满了守庄子的后金兵,只是这些人打着火把四下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有人向着前方的空地射箭,希望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但除了利箭破空的声音之外,却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张家兄弟通过瞄准镜清点了一下敌方的人数,大约有二百多个,其中一个站在庄门左侧箭楼上,穿着一件黄色铁钉棉甲的人引起了张家兄弟的主意!
“左侧箭楼上那个人,联手击杀!”张浩一边装填弹药一边说道!
这回张滨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将装好弹药的步枪架到支架上,很快张滨用瞄准镜上的十字套住了那个人!
“三息!”张浩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滨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三息一到又是两声清脆的枪响,那个正打着火把四下张望的黄甲人,胸口和面门同时被子弹洞穿,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直接栽倒在箭楼上!
顿时寨墙和箭楼上的后金人都乱了,他们实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传来一声响,人就死了,可是对手在什么地方他们却根本看不见!
轰——
就在那些后金人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声更大的轰鸣响起,那些后金人连忙向四下看去,想要看看有谁被打死了!
可是他们还没找到那个并不存在的倒霉蛋,一个大饼一样的东西,就翻滚着从空中落了下来!
轰隆——
巨响与火光在庄门上空交织在一起,城墙上的后金兵一下子就被轰飞了十几个,还有更多的人被铁屑集中,血肉模糊地摔下了寨墙!
“向前推一百步,把庄门轰开!”操炮的伍长一声低吼,他手下的士兵便抬起钢制虎蹲炮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张家两兄弟开始自由射击,虽然两个人的射击频率很低,但百发百中的精准度,让寨墙上的后金兵,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很快钢制虎蹲炮被安放在了距离庄门百步左右的地方,在这个距离上,钢制虎蹲炮几乎成了平射炮,射击的难度也相应的增大了不少!
轰——
随着一声轰鸣,大饼一样的弹药包翻滚着冲向了庄门,眨眼间就狠狠撞在了庄门上,虽然弹药包只是将庄门撞的一晃,但落地后的弹药包引线燃尽之后立即炸开!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火光,将本就不太厚重的庄门给彻底撕碎了。
此时操炮的伍长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从怀里逃出一个竹筒,点燃上面的引线将竹筒举过头顶!
嘭——
轻响过后,一道橙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这是进攻的信号!
罗二虎已经从望远镜里将那两个伍宪兵作战的情况看了个差不多,即便他依然不知道,火枪为什么在二百五十步以外还可以杀人,甚至还百发百中,但这并不耽误他发财!
“杀!”罗二虎一声令下,五百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庄子冲去!
原本严阵以待的后金人,已经被打的是晕头转向,刚刚还人头攒动的寨墙上,此时连十个人都没有,其余的人都则非死即伤,有些没死、没伤的,也顾不得别的,跑到寨墙下躲着了!
马蹄隆隆,罗二虎带着人毫无阻力地冲入庄子,然后就是四处放火,一时间原本宁静的庄子火光冲天,那些躲在房子里的人,也全都跑了出来!
这些人本就是老弱妇孺,在骑兵的冲击下,简直如狂风暴雨中的小舟,顷刻间就陷入了绝境!
就算后金兵人人英勇不凡,但面对这样的景象也只能无奈摇头,实在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罗二虎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将庄子里所有还能拿刀的人全都解决了,剩下的女人和孩子则被集中看押起开!
这时罗二虎手下百户兴冲冲跑过来,大笑着道:“千户大人,这次咱们可逮到大鱼了!”
罗二虎一愣,喜道:“什么大鱼?在哪儿呢?”
那百户道:“就在庄子最大的宅子里,刚刚属下问了救出来的奴隶,他们说这庄子是鞑子正黄旗一个甲喇额真的,那家伙跟着奴酋去了朝鲜,但老婆孩子都在庄子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0章 气急败坏的努尔哈赤
对于大鱼罗二虎是非常喜欢的,因为那不但代表军功,更多的是代表财富,所以他立即让人安排那些被救出来的奴隶离开,然后跟着手下的百户到了那大鱼的家门前!
这里要说一下,因为此战主要目的是破袭,要保持高度机动,那些救出来的奴隶当然是不能带着的,不过这些人都是银子,也不能就这么放弃!
所以罗二虎想出一个办法,他给每个被救出来的奴隶写一个字条带在身上,告诉他们这是路条,没有这个遇到明军会被砍了脑袋,然后给他们马匹、粮食,让他们自己去辽阳!
罗二虎给的字条当然不是什么路条,而是写着“千户罗二虎部所救”几个字,这可是回去的时候,找到这些奴隶去宪兵那里请赏的凭证啊!
庄子上那户大宅已经被明军围住了,宅子里面躲着一百来个后金兵,还有庄子主人一家,当然里面还有罗二虎喜欢的金银财货!
“还愣着干什么?怎么不打进去?”罗二虎到了大宅前,见还没动手,立即就喊了起来!
“大人,里面的人很硬,咱们冲了两次,伤了十来个弟兄,现在去找蓝……宪兵大人了!”回话的人眼尖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宪兵,立即改了口!
罗二虎虽然不愿意让宪兵分享自己的战利品,可是现在是在后金腹地,又是打这样一个小庄子,死伤太多不但会让队伍陷入危险,还显得自己无能,所以罗二虎也只能认了!
宪兵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架起钢制虎蹲炮,几颗弹药包投入宅子里,立时那宅子的院墙都给轰倒了,罗二虎的人立即用短弩,透过倒塌的院墙向院子里一阵攒射,随即举着盾牌的士兵冲入了院子!
院子里的后金兵也着实悍勇,虽然他们遭到重创,可见明军冲进来,却完全不顾此时他们已经寡不敌众,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就照着明军劈砍!
只是那些后金兵不知道,现在的明军都是按照戚家军鸳鸯阵训练的,五个明军一组,两个刀牌手在前,两个长枪手居中,最后一人手持短弩或弓箭掩护!
因此那些后金兵刚一冲上来,便先受到一波弩箭攻击,直接被放倒了三四个,等两军相交之时,后金兵的长刀被明军的盾牌阻挡,还没等他们再次举刀,刀牌手身后便钻出两杆长枪,直接将前排的后金兵捅翻在地!
这次交战用时非常短暂,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用上,宅子里的后金兵就全都丢了性命,冲入宅子的明军正要向正房里冲,忽然正房房门豁然打开!
一个身穿女真贵族服饰的女子,拉着一个满脸惊恐,还带着些许泪痕的半大孩子走了出来,明军见状立即后撤,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那母子二人围住了!
“我要见你们的将军!”妇人用字正腔圆的汉话说道!
罗二虎上前几步,打量了那妇人两眼,色咪咪地笑道:“这里没什么将军,老子罗二虎就是带队的千户,你这婆娘是这庄子的主人?”
妇人看着罗二虎,目光冷漠地说道:“放过我们母子和我的人,庄子里的金银都归你!”
“哈哈哈哈!”罗二虎大笑一阵,说道:“你这婆娘倒是有些胆气,俺老罗稀罕!”
说着罗二虎转头看向跟着进来的宪兵,问道:“兄弟,这婆娘是俺老罗想留下,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宪兵看来罗二虎一眼,拿出随身带着的本子,说道:“按照军规,所有缴获要统一处理,罗千户想私留这女人,要挨二十军棍,还要罚十倍的银子,您可想要想好了!”
罗二虎抓了抓脑袋,又看了看那个妇人,最后一咬牙道:“娘的,不就是二十军棍,三十两银子吗?老子认了!”
话音未落,罗二虎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照着那妇人抓去,那妇人见状大叫一声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朝着罗二虎就刺了过去!
罗二虎虽然色迷心窍,但终究是战场上厮杀多年的汉子,对这种事情不可能完全没有防备,见那妇人亮了刀子,罗二虎侧身一躲,随即抓住妇人手腕,猛然向后一折,直接将那妇人手中的短刀夺了下来!
“放开我额娘!”少年见状惊恐地大喊了一声,向着罗二虎扑过去!
罗二虎用手一扒拉,直接把那少年扒拉到了一边,将妇人往肩上一扛,然后对自己手下喊道:“把这小子带着,以后他就是俺老罗的儿子了,哈哈哈哈!”
打下庄子,砍了人头,抢了金银,最后一把火将庄子烧成白地,在天亮之前,罗二虎已经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在罗二虎他们走了一天多之后,一支打着红色龙旗的后金骑兵到了这个庄子,这是后金正红旗的一个牛录,为首的牛录额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
当他看到已经成为废墟的庄子时,脸上露出来愤怒和无奈的神色。
本来努尔哈赤去打朝鲜之后,为了防止明军趁虚而入,代善派了三万人马前出辽阳一线威逼明军,相应的明军也在辽阳增兵与后金对峙,可谁都没想到,辽阳一线风平浪静,自家后院儿却是烽火连天,自从接到明军侵入的消息,他们这些临时召集的妞录已经连续奔波了三天了,可是根本没遇到明军的大队人马,看到的却只是一处处烧焦的村落,和一片片被毁掉的良田!
“这帮该死的尼堪,胆子小的跟耗子一样,就知道东躲西藏,有种的跟老子真刀真枪干一场啊!”那个牛录额真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挥着马鞭疯狂地大吼着,只是回应他的只有原野上的风!
无奈之下那个牛录额真只能带着人继续追击,不过他们都很清楚,这种追击是徒劳的,他们过一阵看到的恐怕还是这样被毁了的庄子!
可以说在努尔哈赤攻入平壤之后,他的后院就已经开始燃烧了,尽管没有一座城池受到攻击,但是散布在辽东平原上大大小小的庄子、田地都遭到了灭顶之灾!
看着一份份加急送过来的战报,努尔哈赤脸色铁青,他实在没想到明军会以这种方式,在他背后捅了一刀!
其实努尔哈赤在带兵进入朝鲜之前,已经做好了应对明军进攻的准备,他让代善征召了正红、正白两旗一共五十个牛录的兵马,向着辽阳一线前压,就是要以这种方式,逼迫明军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努尔哈赤没想到,原本呆板的明军竟然会用这种化整为零的方式,在他的地盘儿杀烧杀抢掠,让他准备的那五十个牛录大军,彻底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大汗!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否则……”扈尔汉看着脸色铁青的努尔哈赤,小心翼翼地劝着,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努尔哈赤犀利的眼神给吓得闭嘴了!
“今年的粮食被明军烧了大半,晋商那边也被端了,如果咱们现在回去,今年冬天怎么办?”努尔哈赤冷冷地说道!
“大汗的意思是?”扈尔汉当然不傻,他立即听出了努尔哈赤话里的意思!
“没错!”努尔哈赤起身道:“明军烧了咱们的粮食,那咱们就只能趁势吃朝鲜了!”
“传令!大军向南,直逼汉城!”
努尔哈赤语气冰冷,目光似火,下达了自己的命令!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1章 颤抖的汉城
现如今的朝鲜王是朝鲜宣祖李昖的次子李珲,这位的生母为恭嫔金氏。早年受封光海君,在万历二十年,也就是1592年壬辰倭乱爆发后,被闪电式地封为王世子,并临危受命,分朝抚军,为朝鲜击退日本入侵作出很大贡献。
不过因为李珲世子地位没得到宗主国大明的认可,所以在他做世子时候的地位一直不稳,直到万历三十六年,也就是1608年,朝鲜宣祖薨逝,李珲即位,翌年才获的明朝册封,正式成为朝鲜国王。
在李珲即位后,逐渐起用李尔瞻、郑仁弘为首的大北派,针对那些威胁自己王位的大臣和兄弟进行残酷的镇压,先后处死了胞兄临海君、养侄晋陵君、幼弟永昌大君、侄儿绫昌君等王位威胁者,并将继嫡母仁穆大妃幽禁于西宫,就是后来的庆运宫、德寿宫。
而在女真努尔哈赤兴起,并建立了后金政权之后,明朝屡次要求朝鲜出兵协助明军讨伐后金,李珲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被迫同意。
在萨浒尔之战中,李珲派姜弘立领兵1万多人协助明军进剿后金,结果却是落了过全军覆没的下场,大将姜弘立现如今也成了后金的急先锋。
李珲在得知萨尔浒之战失败后,就已经决定要在大明与后金之间走钢丝,本着不背明,不怒金的原则,尽量做一棵合格的墙头草!
本来李珲的这个想法在朝鲜小朝廷里就很不受待见,哪怕李尔瞻和郑仁弘这样的大北派官员占据绝对优势,李珲的政策也遭到了大多数朝鲜官员的反对!
在历史上李珲也是因为对大明和后金的态度暧昧,被自己的侄子找到机会给抓了起来,在朝鲜历史上这次宫廷政变被称为仁祖反正!
不过在现在这条时间线中,李珲的墙头草政策才刚刚提出,努尔哈赤就挥军攻入朝鲜,而且是一路势如破竹,直奔平安道首府平壤城而去!
接连不断地紧急军情送入汉城,放在了李珲的案头,让这位曾经经历过壬辰倭乱的朝鲜王,感觉后背上的冷汗就没断过!
李珲作为亲历壬辰倭乱的人,他十分清楚倭人之所以没能打下朝鲜,主要是因为大明这个宗主国给自己撑腰,可现如今后金这头老虎连大明都敢咬,要收拾小小的朝鲜当真是不要太轻松!
就在李珲的小朝廷在怎么对付后金入侵而争吵的时候,平壤城陷落的消息传来,一下子整个朝鲜小朝廷全都寂静无声了,因为平壤城陷落,汉城北方最大的屏障就消失了!
可以说现在汉城已经暴露在后金兵锋之下,所有的争吵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李珲不得不一边下旨意传令朝鲜各路大军勤王,一边派人从仁川出发走海路去大明求援!
可是勤王兵马未到,出使大明的使节刚走,后金使节要来汉城的消息就传来了,这倒是让李珲君臣感到一丝轻松,毕竟后金既然派使节来,就说明他们没有灭亡朝鲜的心思!
只是让李珲感到尴尬和气愤的是,后金派来的使节竟然是姜弘立,这可以说狠狠打了他李珲这个朝鲜王的脸,但形势比人强,后金兵锋之锐可以说无人可挡,现在人家只是打脸还没要命,李珲也就只能忍了!
在平壤城陷落的第十天,姜弘立这个后金使节到达了汉城,李尔瞻这位重臣被李珲派出来迎接。
其实李珲派李尔瞻来迎接姜弘立,也是因为李尔瞻跟姜弘立关系不错,所以想让李尔瞻跟姜弘立套套话,看看后金到底要干什么!
双方见面之时,李尔瞻见到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后金盔甲,留着金钱鼠尾的姜弘立,心中忍不住怒气勃发,不管怎么说对于李尔瞻这样的儒家弟子来讲,剃发易服都是大逆不道之举!
只是当李尔瞻看到姜弘立身后那些彪悍如狼的后金兵,心里再大的火气都烟消云散了,李尔瞻不傻,他也经历过壬辰倭乱,很清楚朝鲜的兵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双方见礼之后,李尔瞻用朝鲜话低声问道:“姜将军,后金到底要什么?”
姜弘立瞥了身边阿敏一眼,轻咳一声道:“大汗无意灭亡朝鲜,也无意占据朝鲜土地,但这次大汗出兵耗费粮草颇多,朝鲜朝廷要慰劳大军,同时朝鲜王李珲要对后金称臣,并且为朝鲜派兵援助明朝与大汗为敌付出代价!”
“不可能!”李尔瞻闻言立即就怒了:“给后金些粮草倒也可以,只是朝鲜历来是大明属国,如此背主投奴之事,我朝鲜上下不屑为之!”
“唉!”姜弘立叹了口气道:“李大人,以平壤之坚,我军一战而下,汉城可比平壤强几分?”
李尔瞻只感觉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在朝鲜人的眼中,平壤已经是少有的坚城了,而且与汉城素来是并称南北两京的。
如果后金兵马攻打平壤只是一战而下,那么攻打汉城也不会更费事,也就是说如果朝鲜朝廷不按后金说的办,那么人家拿下汉城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朝鲜怕是就要灭亡了!
这时姜弘立在李尔瞻耳边说道:“平壤被破之后,大汗令三日不封刀,如今的平壤已经是焦土一片,城中百姓十不存一,李大人若是不想汉城也如平壤一般,就尽快劝李珲接受大汗所有条件,否则即便大汗没有灭亡朝鲜之心,也会让汉城变成下一个平壤,为了朝鲜存亡,汉城百姓安危,还望李大人三思啊!”
李尔瞻此时已经彻底没了方寸,他胡乱地点点头道:“此事我会向王上禀报,姜将军还是先进城休息!”
姜弘立摇摇头道:“本使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这城就不进了,李大人还是尽快去和李珲说明白,让他尽快出城跪接大汗旨意!”
虽然姜弘立这个要求极其无礼,但李尔瞻此时也没了计较这些事情的心思,只是草草抱拳道:“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强求了,请姜将军在城外扎营,本官这就去禀报王上!”
就在李尔瞻转身要走之时,阿敏忽然喝道:“我部大军驻扎于此,朝鲜需送上粮草、酒肉、女子犒劳,否则我部就去汉城周边自取!”
李尔瞻不懂后金话,只能懵懂地看着姜弘立。
姜弘立干咳一声,将阿敏的话跟李尔瞻说了一遍,李尔瞻脸顿时因为怒气涨的通红,可是他虽然愤怒,却不敢直接拒绝这样的要求,只能一声不吭地愤然离去!
当日!
平壤城陷落后的惨状从王宫之中传出,整个汉城无论官宦之家还是平民百姓,无不战栗莫名,甚至有人已经准备连夜离开汉城,准备去釜山一带避祸了!
汉城在未遭到任何攻击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2章 蒙圈的毛文龙
骆思恭对于朱由校的态度实在是揣摩不透,以大明现如今的国力,也就剩朝鲜这么一个像点儿样子的藩属国了。
对了!
还有一个总是要来朝贡的倭国,不过大家都知道,倭国和其余那些所谓朝贡的藩属国一样,说白了都是来做买卖的!
而且倭国跟大明的关系也很诡异,朝贡的时候,倭国虽然以藩属国自居,但大明却和倭国在朝鲜大打出手,虽然最终倭国惨败,可大明赢得也不轻松!
最近曹凌又在苏州斩杀了一万倭寇,还铸起了京观,这让朝中那些文官私下里颇有微词,但因为文武已经互不干涉,所以文官的牢骚只能背地里发一下,台面上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但是朱由校这个皇帝对此却很不以为意,只是责成礼部派人前往倭国问罪,对于曹凌的事情你没说奖也没说罚,好像曹凌只是干了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现如今朝鲜又投降后金,这说明大明失去了最重要,也是最后的藩属国,按理说朱由校这个皇帝应该生气才对,怎么会那么高兴呢?
想不通!
实在是想不通!
骆思恭走出紫禁城的时候,无奈地摇着脑袋!
只是骆思恭的烦恼对他的心情影响并不大,决定了投降后金的朝鲜现在却迎来了真正的烦恼!
当日,李珲派李尔瞻去告知姜弘立朝鲜愿意投降的消息,本来以为这样后金就能撤兵,谁知姜弘立却要求接管汉城城防,否则就是朝鲜君臣没有诚意,后金大军就要攻打汉城!
对于这样的变化李尔瞻显然很傻眼,他可不知道现在后金的地盘上已经烧起来了,努尔哈赤为了能挽回损失,要从朝鲜这头瘦驴身上刮下几层肥膘来!
本来李珲和朝鲜官员对这样的要求也不同意,毕竟城防交给后金,那就等于把身家性命交给了人家,就算已经投降了,也不至于投降的这么彻底啊!
可是随着努尔哈赤大军亲临,朝鲜君臣彻底息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李珲亲自出城拜服在努尔哈赤马前,表示从今以后,彻底忠于后金!
努尔哈赤对于李珲也没有丝毫责难之意,相反还是很客气的,只是当后金军队接管了汉城城防之后,努尔哈赤派姜弘立交给了李珲一纸清单,让李珲速速准备妥当!
那清单上清楚地写着:粮草五十万石,金一万两,银五十万两,铜铁各十万斤,布帛十万匹,适龄女子五万名!
东西多吗?
说实话对于朝鲜这样一个王国来说并不是很多,凑一凑,挤一挤还是能弄齐的,只是努尔哈赤要求这些东西必须在五天之内凑齐,那这事情可就困难了!
可现在连汉城城防都交出去了,不弄能行吗?
于是为了把努尔哈赤的清单凑齐,驻守汉城的朝鲜兵四下而出,征粮、征钱、征女人、征一切可征之物!
一时间汉城内外到处都是哭喊连天,那些朝鲜兵对待自己的同胞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只要那些百姓家里有一粒粮、一尺布都要被搜刮干净!
甚至为了收集足够的铜铁,连百姓家中的铁锅、铜锁,寺庙里的铜像都一概收缴!
那些妙龄女子更是遭了大难,被从家人手中抢出来,然后如同牛羊一样被赶到一处,再成批成批的送到后金的军营去!
虽然这次史无前例的征集没杀多少人,但汉城内外的百姓却是遭了一场大灾,很多人为了保住自家的粮食、钱物、妻女,连夜携家带口向南方或者山上逃去!
一夜之间本来还算繁华的汉城极其周边,仿佛变成了鬼域,百姓十去七八,房屋空出大半,留下来的也都是老弱病残实在逃不了之人!
可就是这些人,也因为仅有的粮食被搜刮干净,不得不寻找野菜、树皮充饥以求活命,但是令这些人悲哀的是,就算他们找到了些许可以充饥之物,却因为连口锅都没有只能生吃!
努尔哈赤之所以如此心急火燎地搜略朝鲜,是因为后方的战报已经显示,明军烧了七成以上的农田,灭了数以千计的庄子,而那些被灭的庄子,大多是属于随他出征的这些将士的!
毕竟这些将士出征,他们家里的防御力量变得薄弱,很容易被攻破,自然损失也属他们最大!
这次从朝鲜搜刮这些财物、女人,除了储备过冬之外,主要就是给这些人的赏赐,如此一来这些人哪怕家里损失惨重,但得到这些赏赐也依然能过上优渥的生活!
五天时间很快过去,李珲也总算把努尔哈赤要的东西凑齐了,而努尔哈赤也心满意足地表扬了李珲一通,然后留下姜弘立和一千镶黄旗旗丁看守汉城,自己带着大军风风火火地往回跑!
当熊廷弼得到后金主力回撤的消息后,立即下令所有明军分路撤退,大同兵马直接从草原撤回大同,毛文龙的人马则立即出海,近卫军和辽东兵马集结之后,与辽阳守军汇合,巩固辽阳防线!
明军来时似火,走时如风,留下的却是片片焦土,处处尸骸,可以说明军这次对后金的破坏,比之后金对朝鲜的破坏也不遑多让,可见种族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有仁慈可言!
当努尔哈赤率领大军回到后金,那些被灭了门的将士简直气的要发疯,无数人叫嚷着请努尔哈赤出兵大明,为他们报仇雪恨!
可努尔哈赤却知道,现在出兵大明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为了平息那些人的怒火,他将赏赐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这才将那些将士的火气稍稍压了下去!
而努尔哈赤在听完代善对这件事的禀报之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为了扶代善上位,将自己其他儿子都压制了下去,就连已经是正白旗旗主的皇太极,努尔哈赤都没让参与政事!
可代善的才能实在太平庸了,这让努尔哈赤失望的同时,也不得不思考未来继承人的人选了!
就在辽东战事趋于平静的时候,辽东水师又开始重操旧业了,因为辽东战事北京和天津的朝鲜奴隶订单都耽搁了,他们需要抓紧把欠下的订单补上!
为了这次能多弄些朝鲜奴隶,毛文龙这个水师总兵决定亲自出马,带着水师所有人浩浩荡荡往仁川而去。
毛文龙之所以选择仁川,是因为平壤和汉城刚刚遭过兵灾,那里肯定人心惶惶,可以钻的空子也多,到时候只要手脚快些,多抓些人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当毛文龙的船队到了仁川之后,看到仁川城外聚集着密密麻麻的朝鲜百姓,他不禁傻眼了!
“难道这些朝鲜人知道老子要来,都自己跑到这里等着了?”毛文龙忍不住这样想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3章 活路
那些聚集在仁川城外的朝鲜百姓,当然不是在这里等毛文龙来抓的,他们都是平壤、汉城附近的难民,被逼的实在没地方去了,这才跑到仁川来,想看看能不能进仁川城求条活路!
可是这些难民一来就十万多人,而且这些人大多已经没有粮食了,如果把他们放进仁川城,用不了多久仁川城的人也只能跑出去逃难了!
因此仁川县令下令四门禁闭,严禁难民入城,可是面对这唯一的活路,这些难民即便被拒之门外也不愿离开,没几天功夫就把整个仁川城给围起来了!
所以当毛文龙带着自己一万多手下,小心翼翼摸到仁川城附近时,便正好与这些难民不期而遇了,对于这些难民仁川县令视为洪水猛兽,可在毛文龙眼里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不用打打杀杀,只要一个馒头就能换个黄花大闺女,只要给口吃的就有人敢在卖身契上画押,这是哪儿找的好事儿啊?
而且这些人中绝大数都是青壮,只有极少的老弱,这就更让毛文龙欢喜了,短短一天时间,他的船队已经拉走了八千难民!
这八千难民都是毛文龙和他的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奴隶,这些人年纪都不超过十五,男的要聪明伶俐,女的要秀气温婉,他们的目的地是天津,在那里这些奴隶会很快被销售一空!
剩下的难民毛文龙就没那么上心了,这些人大多带回去都是粗使的奴仆,或者直接被买回去耕田,只要身体健康,没病没灾就好了!
而且面对这么多人,毛文龙自己也打算弄一些,济州岛已经被他占据了,围绕着朝鲜半岛还有其他不少岛屿,这些岛屿可都是能耕种的,毛文龙早就想弄回去一些奴隶,把那些荒岛开垦出来!
尤其是济州岛,地方大够宽敞,不但能种地,最重要的是能养马,这次去后金打秋风,毛文龙所部就是因为全是步兵,所以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否则他也不会风风火火地带人到朝鲜发财了!
这种事自然不用毛文龙亲力亲为了,他把想法跟宪兵报备了一下,就钻进一座破草棚里,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身边还有两个刚买来的朝鲜小丫头捏肩、捶腿,小日子过得当真是好不惬意!
而在草棚外面,成群结队的朝鲜难民正眼巴巴地排着几条长长的队伍等着,他们等的不是什么升官发财,而是一个成为奴隶的机会,更是一条活路!
尚可喜这位后世大清的平南王,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他面前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前面就是一堆脏兮兮的朝鲜难民。
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水师宪兵在教写字的时候也认真,所以才十六岁就成了总旗。
而且水师的宪兵指挥对他非常看重,已经推荐他去京里的近卫军少年营学习了,这次是他最后一次出来做买卖,等这次买卖完事,分了银子他就要进京了!
正美滋滋想着进京以后怎么能飞黄腾达时,一个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朝鲜汉子,拉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到了尚可喜桌前就跪下磕头,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
尚可喜身边站着的通译立即说道:“总爷,他说他叫石根,他媳妇叫敏喜,他们两个身体都很健壮,希望可以卖身为奴,只是恳求总爷不要让他们分开!”
这样的话尚可喜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也没什么特别感觉,直接说道:“起开,转两圈!”
通译把尚可喜的话翻译了一遍,石根一家三口连忙起身,原地转了几圈,尚可喜见他们一家没什么残疾,而且身体比其他人看着还要健硕一些,不像是终日吃糠咽菜的人家!
“把你的手伸出来!”尚可喜很老到地对石根说道。
通译再次翻译了尚可喜的话,石根忙不迭把双手摊开,伸到尚可喜面前!
尚可喜看了一下,石根的手指粗壮,左右手虎口都有厚茧,右手拇指上却有一块半寸长短,微白的痕迹!
“会射箭?”尚可喜问了一句,通译连忙翻译过去!
石根狠狠点了几下头,又说了一阵,脸上露出来充满希望的神情!
通译小心地说道:“总爷,他说他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猎户,不但会射箭,而且射的很准!”
尚可喜对旁边的水师士兵喊道:“拿弓箭过来!”
很快有人送过来一张弓和一壶箭,虽然朱由校极力在军中推行火器化,但因为产能的问题,现在火器主要还是装备前线军队,像辽东水师这样的二线部队,虽然也有些火器,不过主要的远程火力还是靠弓箭!
尚可喜指了指弓箭,又指了指百步之外的一棵杨树道:“如果你能射中那棵杨树就留下你,而且不是奴隶,是加入我们辽东水师!”
听了通译的翻译,石根眼睛都要冒火了,他点了点头接过弓箭,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头扳指套在了右手拇指上,然后拉了拉手上的弓,感觉了一下弓弦的力道!
随即石根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左手握弓,右手搭箭,同时右手拇指扣住弓弦,食指、中指扣住拇指,两膀一较劲,直接将手中的五石硬弓拉了个满月!
嗡——
嗖——
弦震矢飞,那一箭眨眼间就射中了百步之外的杨树!
“好!”周围看热闹的水师士兵一阵较好,石根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尚可喜拿起一个写着“花名册”三个字本子,一边写一边说道:“石根,年二十五岁,可箭射百步,天启元年七月初三入辽东水师军籍,月饷纹银一两!”
通译小声把尚可喜的话翻译给了石根,这让石根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就连石根的媳妇和儿子也高兴的泪流满面!
石根忍不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就算尚可喜听不懂也知道那不过是些感激的话!
没等通译翻译,尚可喜就对通译说道:“告诉他,大明军人最重荣耀,连见到伟大的陛下都不用下跪,所以从今以后他除了父母可以不跪任何人,这次是他不知规矩初犯,就不计较了,若是以后再敢胡乱下跪,那是要受罚的!”
通译连忙把尚可喜的话翻译了一遍,石根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那位伟大的陛下是谁,但是听着应该是一个大官儿,不过不管是谁,自己现在守规矩是最重要的!
所以石根连忙爬起来,在众多灾民羡慕的目光中,一家三口被安排到了军营之中,而进入军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饭,白米饭、大碗儿肉、还有一碗汤,三口人吃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尚可喜看着石根一家人的吃相,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他家也是从河北逃难到辽东的,他也知道挨饿是个什么滋味,所以他不会嘲笑这些难民,也不会为难这些难民!
因为尚可喜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在这里卑躬屈膝,不过就是求一条活路罢了,可是这该死的老天爷,饥寒交迫都能毫不吝啬地扔到穷苦人头上,唯一就是这条活路不愿意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4章 受气包
就在尚可喜准备看下一户人家的时候,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以尚可喜的经验立即听出那是一支足有百余匹战马的马队!
虽然这个时候有马队过来,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种事不用尚可喜操心,因为早有哨兵传出警讯,接到警讯之后,一千陆战队的人带着火枪、钢制虎蹲炮冲出了营地,列阵挡在了马队来的方向!
没错!
就是陆战队,这是朱由校亲自主持组建的部队,是辽东水师中最精锐的步兵,总人数三千,却装备了辽东水师,乃至大明最好的火器,其中宪兵人数就达了五百人!
这支陆战队,是朱由校为将来组建大明海军陆战队打造的底子,所以这支部队,装备极好,训练极苦,饷银极多,战斗力更是极强。
对于所有辽东水师的人来说,这个该死的陆战队是他们爱死也恨死的地方,很多人想进去赚银子,但却被操练的死去活来之后给扔了出来!
用陆战队那位宪兵出身的指挥使胡明的话来说就是:陆战队是陛下的眼珠子,所以这里只留金刚钻儿,容不得半粒沙子!
经过残酷的训练,再装备大明乃至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火器,陆战队是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他在扫荡后金时就展现了不一样的风采,辽东水师打下的庄子里,八成都是他们下的手。
而且在接到命令后撤的时候,辽东水师被一支五千人的骑兵给咬住了,这对于全步兵的辽东水师来说无意是一场灾难!
在经过再三思考之后,毛文龙决定让三千陆战队阻击那支骑兵,以此掩护主力撤退,而在毛文龙看来他下这样的命令,无异于扣了朱由校这颗眼珠子。
不过陆战队不但无条件接受了这个送死的任务,而且还以单纯的步兵,击溃了一倍于己的后金正红旗骑兵,自身损失却是微乎其微!
经过这一战,陆战队的威名彻底打响,也正是因为有这支宝贝部队在手,毛文龙才敢悠哉悠哉地朝鲜地面上胡作非为,否则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人家朝鲜眼皮子底下干这买卖人口的勾当!
很快那队一百多人的骑兵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是一支后金和朝鲜混编的骑兵,其中后金兵不过十几个,其余的都是朝鲜骑兵!
当这支骑兵发现陆战队的阵列之后,立即停在了距离阵列二百多步远的地方,此时不管是后金兵还是朝鲜兵,脸上都露出了那以置信的神色,因为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支明军出现在这里!
这时毛文龙也穿上了钢片棉甲,骑着马跑到陆战队军阵前,对陆战队指挥使胡明说道:“这里怎么还有鞑子?”
那个胡明本就是宪兵出身,属于被朱由校操练的最狠的一批人,现在做了陆战队指挥使,更是变得铁血冷酷!
他见毛文龙问话,只是微微冷笑道:“下官也不知道,不过抓些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毛文龙对陆战队的人早就没了脾气,这帮人一个个跟凶神恶鬼一样,杀人不眨眼,对自己的命也不在乎,绝对遵从命令,但想从他们脸上看到一丝敬畏,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毛文龙也不计较胡明的态度,只是点点头道:“那就准备动手!”
可毛文龙话音未落,对面竟然有人骑马过来了,那人是个朝鲜骑兵,看样子还是个官儿!
来人在距离陆战队军阵前百步拉住了战马,用有些生硬的汉话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毛文龙倒是个愿意说话的,直接喊道:“本官是大明辽东水师总兵毛文龙,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队伍里还有鞑子?”
那人沉吟片刻喊道:“我乃是汉城府左捕盗厅从事官金敏贞,你们大明水师侵入我朝鲜地界乃是大罪,还不速速离去!”
汉城府左捕盗厅是汉城缉拿盗匪的机构,除了左捕盗厅之外还有右捕盗厅,分设左右捕盗大将,下设从事官,这个金敏贞就是左捕盗厅下属的从事官!
不过这个从事官不过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儿,对于毛文龙来说这种藩属国的小官儿,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所以也不拿他当回事儿!
毛文龙手中马鞭一指,撇着嘴骂道:“你他娘是个什么东西?小小藩属国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还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老子问你为什么队伍里有鞑子,还不速速招来!否则老子大军一扫而过,让你们和那几个鞑子尸骨无存!”
金敏贞也是倒霉催的,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从事官,被后金大爷抓着出来打秋风,本来这也算好差事,后金大爷祸害了百姓,自己在后面也能落些好处!
可谁知跑到仁川来却碰到了大明官军,虽然传闻后金大爷有万夫莫敌之勇,可现在十几个后金大爷似乎也没有上去开打的意思,自己这个传话的倒是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无奈之下,金敏贞只能硬着头皮喊道:“我朝鲜已经降了大金,再也不是大明的藩属国了,你们现在侵入我朝鲜地界,就是对大金的挑衅,若是再不离开,我朝鲜与大金天兵一到,粉身碎骨就是你们了!”
“啥?朝鲜降了后金,不是我大明的藩属国了?”毛文龙愣愣地看着金敏贞,随即大笑道:“既然你们降了后金,那老子也不用跟你们客气了,给老子打!”
毛文龙话音未落,几声沉闷的轰鸣响起,五个大饼翻滚着朝金敏贞身后的骑兵飞去,那些骑兵没见过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抻着脖子傻看!
结果那几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将要落下的时候轰然炸开,巨大的轰鸣之中无数铁屑激射下来,百多人的骑兵瞬间就被放倒了半数!
剩下也都多多少少带了些伤,尤其是那十几个后金大爷,因为被重点照顾,结果一下子全都变成了血葫芦,连同自己的战马栽倒在地上!
剩下那些朝鲜兵早就被吓破了胆,胯下的战马也因为巨大的轰鸣彻底惊了,一阵暴躁的马嘶之后,又有二十来人被摔下马!
那些甩掉主人的战马发了疯一样狂奔而去,那些没被摔下战马的朝鲜骑兵,也被疯马带着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敏贞的战马也受到了惊吓,不安地踏着地面,不过因为距离较远金敏贞还能控制,所以现在留在毛文龙大军面前的就剩他一个人了!
毛文龙催动胯下战马,走到金敏贞面前,喜笑颜开道:“老子还当朝鲜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所以做事总是束手束脚,现在好了,朝鲜既然投降了后金,咱们就是敌人了,老子现在想干嘛就干嘛,再也不怕那些条条框框了!”
金敏贞哆哆嗦嗦地看着毛文龙,不解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毛文龙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仁川城狞笑道:“老子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仁川城里有多少好东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5章 讨价还价
金敏贞和十几颗后金骑兵的脑袋,被带到了辽东水师宪兵指挥使王华那里!
王华是一个二十五六岁,身材不算高,但很壮实,长的本来很粗犷,却总是喜欢眯眼儿笑的家伙,也就是因为他这个毛病,被辽东水师上下北地里称作笑面狐狸!
之所以不是叫笑面虎,是因为王华这让从来不跟人动粗,他更喜欢用稀奇古怪地方式折磨那些敢于违反军纪的家伙!
对此王华也毫不讳言,而且他还理直气壮地说:“陛下说过,肉体上摧毁一个人很简单,难的是从精神上摧毁一个人,同样的,肉体的痛苦会让人很快忘记,但精神上的折磨,却会让人终身难忘!所以为了挽救那些犯错的同袍,让他们不再犯错,我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精神上的教训!”
虽然王华的话说的很深奥,让大多数人听不懂,但是他的手段却真的让人印象深刻,关小黑屋是最基本的,五天不让睡觉是最普通的,另外还有传说中真正残忍的方式。
不过真正残忍的方式辽东水师官兵都没见过,因为这最基本和最普通的方式就足够让他们瑟瑟发抖了!
不过王华也有他的好处,虽然都是大汉亲军宪兵队出来的,王华这人除了几项最主要的军纪管的极严,其他事情倒是很随和,否则毛文龙也不会过的那么轻松了!
所以当王华看到毛文龙喜滋滋地带着一个失魂落魄的朝鲜人和十几颗人头过来时,他脸上露出了迎亲送友时才有的笑容!
“总兵大人,您这是闹哪一出啊?刚刚下官可是听见炮声了,这里怎么说都是朝鲜地界,您随意开炮杀人,他们要是跑到朝廷告一状,那可不是小事啊!”王华脸上虽然在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大有警告的意味!
“嘿嘿!”毛文龙诡异的一笑,让人把人头扔到地上,指给王华道:“老王你看看这些是什么人的脑袋?”
王华低头一看,立马看到了那光秃秃的脑壳和后脑上的金钱鼠尾!
“鞑子!”王华目光一冷,看向毛文龙问道:“总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毛文龙把金敏贞向前一推道:“这小子说朝鲜已经投降后金了,这些鞑子就是奴酋留在朝鲜的看门狗!”
王华也把目光转向金敏贞,用极为严厉的语气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朝鲜已经投降后金了?”
金敏贞实在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哆哆嗦嗦地点头道:“回大人的话,朝鲜的确已经投降大金……不……是后金了!”
王华目光一凝,咬牙切齿地道:“朝鲜世代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怎么可能投降后金?我看你是后金的探子,在这里挑拨离间,老子现在就一刀剁了你!”
说话间,王华抽出腰间的钢刀架在了金敏贞的脖子上!
金敏贞那早已吓破的胆子,此时已经彻底粉碎成渣了,他“噗通”一声跪在王华面前,涕泪具下地哭嚎道:“大人,小的不敢说谎,朝鲜真的投降后金了,这事千真万确,大人可以去问外面那些难民啊!”
王华和毛文龙都是一愣,他们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连蒙带唬的弄了上万奴隶,也没听有人说过朝鲜投降后金的事情啊!
王华又继续问道:“那些老百姓都躲避鞑子战火才跑到这里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朝鲜投降后金的事情,你小子这是在耍老子!”
金敏贞连忙解释道:“大人,小的说的都是实话,朝鲜投降之后,后金向朝鲜最好五十万石粮草,上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十万斤铜铁,还抢走了五万女人,为了凑齐这些东西,汉城周围的百姓都被扫荡一空了,仁川外面的很多难民都是受不住搜刮,才跑到这边来的!”
王华和毛文龙对视一眼,齐声喝道:“出去问问那些难民有没有汉城那边过来的!”
很快几个从汉城逃出开的难民就被带到了毛文龙和王华的面前,经过一番盘问,朝鲜投降后金的消息最终被证实了!
毛文龙在确认这个消息之后,咧着嘴笑道:“他娘的,早知道朝鲜降了后金,老子还费劲巴拉的整什么卖身契啊!要人直接抢不就得了?”
“来人!告诉那帮小子,别整没用的了,所有朝鲜人都带走,另外准备攻城器械,老子要先洗了仁川城!”毛文龙一边往外走一边扯着嗓门大喊道!
王华看了看毛文龙的背影,又看了看已经傻眼的金敏贞,搂着他的肩膀笑道:“来!咱们再谈谈汉城的事情,你说的越清楚功劳就越大,也就越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金敏贞到了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只能拼命点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在王华跟金敏贞谈心的时候,毛文龙已经把自己手下人马都召集了起来,他先是让人把仁川城周围的难民全都赶走,然后在仁川西门外列阵,摆出一副要攻城的架势!
现在毛文龙手里总共不到九千人,其中有两千陆战队,这点儿人去攻打仁川,说实话实在是少了点儿,不过毛文龙可没打算放弃自己的想法。
他把胡明叫了来,指着仁川城道:“老子今天就要拿下它,你们陆战队有没有把握?”
胡明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道:“这样的城池不用强攻,把船上的重炮调过来几门,三到五轮炮击就能轰开城门,所以总兵大人叫下官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
毛文龙拍着胡明的肩膀大笑道:“你小子就是机灵,刚刚得到的消息,朝鲜投降后金了,如果咱们打下仁川,朝鲜那边搞不好会来增援,你看……”
胡明瞥了毛文龙一眼,直截了当地道:“攻城的事情就劳烦总兵大人了,下官带人阻敌增援!”
毛文龙大拇指一挑向,高声赞道:“不愧是陛下的眼珠子,硬是要得!”
胡明却在此时冷冷地说道:“老规矩,仁川的收益,我们要三成!”
毛文龙脸色顿时一黑,不过还是笑嘻嘻地说道:“这把只是可能有援军,而且就算来了援军也就是朝鲜兵,他们是什么德性你老`胡也不是不知道,这种小事要三成太多了?”
胡明毫不退让地道:“既然如此,攻城的事情下官来做,请总兵大人劳烦一趟,去阻敌增援,仁川的收益大人可以拿走四成!”
毛文龙这下被噎的差点儿背过气去,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说道:“三成就三成,不过你得给老子留下五百人,再留下五门钢制虎蹲炮!”
胡明立正行礼,高声道:“下官遵命!”
毛文龙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干你的事情去!”
胡明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留给了毛文龙一个伟岸的背影!
毛文龙也只能气鼓鼓地嘟囔道:“真他娘的是个油盐不进的活阎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6章 攻城
仁川都护府!
朝鲜将其疆域分为八道,下设大都护府、牧、都护府、郡、线,仁川就是都护府,主官为从三品的都护府使!
朴岩顺这个仁川都护府使此时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乱转,前些天大批难民为了躲避后金兵祸,跑到他治下的仁川城,可是仁川只是个小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十几万人?
因此朴都护府使一边下令四门紧闭,严禁难民进城,一边向汉城去信求援,可汉城那边似乎忘了还有他这个地方,竟然迟迟没有任何回信。
其实这倒也不怪汉城那边儿不管他,实在是汉城那边儿自己也没有余粮了,所以就干脆没理他!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几天前不知道怎么就来了一支明军,这支明军竟然开始收编那些难民,而那些难民有了去处,倒也不再盯着仁川这小地方了!
可是朴都护府使安稳日子还没过几天,今日竟然有人来报,那些明军驱赶了难民,在仁川西门摆开阵势,好像是要攻城,这可把朴都护府使给吓坏了。
这位朴都护府使虽然是靠着关系才当上了这仁川都护府使,可他不是不学无术的蠢才,他深知在自己的治理下,仁川是要钱没钱,要兵没兵,怎么可能挡住明军的进攻呢?
问题是就算是能挡住,朴都护府使也不敢挡啊!
毕竟大明是朝鲜的宗主国,人家大明攻打你,说明这是朝鲜这个藩属国犯了错了,这叫以上伐下,以主伐仆,他若是反抗了,不管打赢打输下场都不会好!
朴都护府使还在担心这件事,主要是汉城那边接到了朴都护府使的求援书信,因为拿不出粮食救济,也想不出办法解决难民问题,所以就没搭理他。
连带着朝鲜投降后金的事情也没传达下来,以至于都到了这时候,朴都护府使竟然还不知道朝鲜已经不是大明的藩属国了!
也正是因为朴都护府使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派了自己的亲信去询问明军为什么攻城,顺带看看能不能让明军通融一下,不要为难仁川这座小城,朴都护府使之所以如此焦躁,也是在等亲信的消息!
仁川城西门外,毛文龙已经做好攻城准备,他从船上拆下了五门一千七斤重的青铜重炮,别看这些大家伙笨重的很,但威力却是杠杠的!
而且宪兵进驻辽东水师的时候,还带了京城造办处的工匠,这些工匠对炮膛进行了抛光处理,还在济州岛制作颗粒火药和开花弹,这让原本落后笨重的青铜重炮,威力又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现在这种青铜重炮,使用实心弹可以打三里半,使用开花弹可以打二里半,现在用来攻打仁川城,倒不用摆的那么远,统一的摆在距离城墙一里的地方,轰起来保管带劲儿!
另外还有五门钢制虎蹲炮,被毛文龙摆在了距离城墙三百步的位置,那是钢制虎蹲炮的射程极限,不过毛文龙主要是用这东西吓唬人,真正攻城的利器还是青铜重炮!
而毛文龙则亲自带着自己手下七千水军和五百陆战队,在钢制虎蹲炮后方列好阵势,只等炮火轰开仁川城门,或者轰塌了仁川城墙,就一鼓作气冲进去!
就在毛文龙准备下令攻城的时候,城墙上忽然有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大喊:“上国将军为何攻打仁川?如此以大欺小实为不仁,若是我家王上上书天朝,怕是上国将军也会受到上国陛下的责罚,还请上国将军三思啊!”
虽然距离三百步,但那人嗓门很大,毛文龙也隐隐约约能听个明白,等那人喊完了,毛文龙忍不住笑呵呵地道:“这家伙还挺有文采,说话文绉绉的,倒像是读过书的!”
旁边立即有人谄媚的笑道:“总兵大人,这朝鲜能说汉话的必定是读书人,他们平日里说话、写字用的都是咱们的汉话、汉字,只有那些平民百姓才会说他们的土语!”
毛文龙点点头道:“这才叫服于王化,可惜那个朝鲜王李珲就是个傻蛋,竟然投降了鞑子,这回老子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告诉他们,朝鲜已经投降后金,现在朝鲜是大明的敌人,老子打他合情合理!”
立即有人接令,跑到阵前大喊道:“尔等听着,朝鲜已经投降了鞑子,现在非但不是俺们大明的藩属国了,还是俺们大明的敌人,现在俺们将军打你们,那是天经地义,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
城头上喊话的那人一听,吓得大叫道:“你说什么?朝鲜投降了后金?那怎么可能?一定是上国将军大人弄错了,我朝鲜世代为大明属国,更是大明太祖高皇帝钦点的不征之国,朝鲜怎么可能投降后金呢?”
奉命喊话的人不耐烦地喊道:“刚刚俺们还截住一伙你们朝鲜的捕快,他们队伍里有十多个鞑子,现在都被俺们总兵大人给宰了,朝鲜投降后金的事情,也是他们说的,那些难民中也有人知道这事儿,你们就别狡辩了,赶紧准备开打,老子们还等着进城抢粮、抢钱、抢女人呢!”
那喊话的士兵本就没什么文化,兼着心急进城发财,根本不愿意跟城头上那人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结果一着急直接把实话说出来了!
城头上那人就是朴都护府使的亲信,现在得知了朝鲜投降后金的消息,虽然心里还有些不信,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这事儿,明军在仁川城下已经几天了都不打仁川,偏偏今天就要攻城,怕是这事儿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人也是有些急智,听城下的人说要抢钱、抢粮、抢女人,立即眼珠一转喊道:“请上国将军等一等,我等还不知这个消息,在下这就去通禀护府使大人,想来护府使大人心念大明,定然会给上国将军备齐粮草金银,还请上国将军耐心等待一会儿!”
没等城下喊话的士兵接茬,毛文龙就不耐烦地道:“老子是来攻城的,不是来跟你们扯犊子的,给老子照着城门轰!”
毛文龙一声令下,五门青铜重炮同时开火,巨大的轰鸣声中,五枚人头大小的铁质实心炮弹便呼啸而出,顷刻间五枚炮弹三颗轰在城墙上,两枚轰在城门上!
顿时城墙上土崩砖飞,城门上更是被轰出两个透明的窟窿,原来仁川守军直到现在竟然连城门都没封堵,这可把毛文龙给乐坏了!
“他娘的,这帮王八羔子,根本就不会打仗,青铜重炮对准城门轰,虎蹲炮前出百步,也给老子招呼城墙上的守军,其余人随虎蹲炮前进,等城门塌了就给老子冲进去!”随着毛文龙的命令下达,青铜重炮继续原地开火,其余人全都整齐有序地向着仁川城推进!
朝城头上喊话的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大炮一响他就吓得跌坐在地上,随即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连滚带爬地向着县衙方向飞奔而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7章 下官就是您老的狗腿子
“大人!大人!不好了!明军攻城了!”朴都护府使的亲信连滚带爬地冲进都护府,发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朴都护府使听着隆隆的炮声,哪里还会不知道明军开始攻城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明军到底为什么攻城,破城之后明军要干什么!
所以当那个亲信丧家之犬一样跑到自己身边时,朴都护府使二话不说就是两个嘴巴抽过去,抽完了才喝道:“慌什么!本官让你去问他们为什么攻城,你可问明白了?”
那亲信被抽了两个嘴巴,倒是冷静了不少,连忙回道:“小的问明白了,他们说是因为王上投降了后金,现在朝鲜非但不是大明的藩属国,还是大明的敌人了,他们要攻破城池抢粮、抢钱、抢女人!”
“什么!朝鲜投降后金了!”朴都护府使被这个消息轰的是外焦里嫩,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亲信竟然没了言语!
那亲信不知道自家大人怎么了,用手在朴都护府使眼前晃了晃,小心地问道:“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朴都护府使被亲信这么一叫,立时清醒过来,他脑子里无数念头飞速转过,猛然间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立时拉起亲信向都护府外跑去!
那亲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在后面追着喊道:“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朴都护府使头也不回地喊道:“快随本官去迎接上国将军!”
那亲信立时就懵了,嘀咕道:“朝鲜都投降后金了,怎么还去迎接上国将军?”
不过那亲信虽然不知道朴都护府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提着袍子追了出去!
吱嘎——轰——
仁川城那本就不算结实的城门,终于经不住青铜重炮的狂轰滥炸,发出一声悲鸣之后轰然倒了下去!
城门一倒,仁川城就算是被攻破了,毛文龙挥着手中钢刀大喝一声:“弟兄们,跟老子杀进去!”
随即,毛文龙率领五百陆战队,当先向着仁川城冲去,可是还没等毛文龙冲到城门,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急吼吼地跑了出来!
毛文龙一见,心中暗道:“这人倒是有些骨气,竟然敢独自挡我大军去路!”
可毛文龙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只见那人直接跪地磕头,口中还不住大喊:“下官仁川都护府使朴岩顺恭迎上国将军!下官仁川都护府使朴岩顺恭迎上国将军!请上国将军手下留情啊!”
毛文龙一下子被这货给弄得不知所措了,只能先制住大军冲锋,喝道:“你朝鲜已经投降鞑子,现在不是我大明属国了,你还恭迎什么上国将军?”
朴都护府使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回禀上国将军,朝鲜虽然降了鞑子,可下官却是心向大明的,下官生为大明之臣属,死为大明之忠魂,现在下官将仁川城献给上国将军,只求上国将军能念在下官对大明忠心不二的份上,能放过仁川城百姓!”
说完,朴都护府使大哭叩首,当真是情真意切,让人看了忍不住鞠一捧同情之泪!
毛文龙见此情景也是无奈的紧,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现在又是表忠心,又是献城池的,如果在不依不饶地打下去,也实在过意不去啊!
毛文龙带着些许无奈地道:“嫖……朴都护府使是?既然你心向大明,那本官也不为难你,你看仁川城外十几万百姓跟你一样心向大明,不愿给鞑子当牛做马,本官顺应民意,要带他们离开,你看这粮草……”
朴都护府使飞快地答道:“上国将军放心,这十万百姓都口粮,加上将军麾下大军的粮草,下官一定准备齐全!”
毛文龙见这朴都护府使如此上道,又说道:“我军为抗击鞑子,历经大小数十战,损失实在不小,可现在我军远离大明,弟兄们的饷银……”
朴都护府使虽然心已经滴血了,但还是立马道:“上国将军不必担心,下官准备十万两白银犒劳三军,不知大人可还满意?”
毛文龙点点头道:“满意,本官十分满意,不过朝鲜终究已经投降了鞑子,本官大军再此地实在不能久留,你看这粮草和银子……”
朴都护府使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日,下官三日内为上国将军准备好所有粮草、银两!”
毛文龙一挑大拇指,赞道:“老朴你果然是大明的忠臣孝子,你这仁川城本官就不打了,只是本官大军还要在此停留三日,仁川城的防务……”
朴都护府使谄媚道:“说来惭愧,下官手下兵微将寡,对于仁川城实在没有防御之力,还请上国将军受累接管仁川城防务,当然劳动上国将军麾下大军,下官也不能没有表示,这三日酒肉粮草下官必定充足供应!”
毛文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哈哈哈哈!”
当夜!
仁川都护府之中,朴都护府使摆宴招待毛文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
朴都护府使小心地问道:“总兵大人,现在朝鲜已经投降了鞑子,您觉得大明会如何处置朝鲜?”
毛文龙喝了杯酒,笑着道:“当今陛下乃是雄主,朝鲜如此背信弃义,陛下定然不会轻饶,怕是会对朝鲜施以惩戒!”
朴都护府使倒吸口冷气,有些不安地问道:“大明乃是礼仪之邦,向来不会擅动刀兵,难道这次会大举讨伐朝鲜?”
“哈哈哈哈!”毛文龙大笑道:“老朴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区区朝鲜还用得着大举讨伐?有老子的辽东水师在,朝鲜就永无宁日,今日你老朴是个识时务的,才能保全仁川城,若是换个愣头青,仁川城怕是早被老子烧成白地了!”
朴都护府使尴尬一笑道:“总兵大人兵威所致,哪个敢不望风而降?下官也只是顺应天意而已!”
毛文龙虽然半醉,但却很清楚,这个朴都护府使不过是跟他虚与委蛇,便冷笑一声道:“今日老子放过你的仁川城,等过些天老子就去光州和釜山逛逛,看看那两个地方的能不能挡住本官兵锋!”
朴都护府使闻言忍不住微微一颤,随即他想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这位上国总兵大人,封锁了朝鲜沿海,那么朝鲜的海上贸易不就断绝了吗?
而陆上边界又被后金堵死,也就是说朝鲜现在就是一座孤岛,如果此时谁能把持一条贸易线,那无论是地位还是财富,都会有一个飞跃式的增长啊!
想到这里,朴都护府使眼珠一转,忽然跪在毛文龙面前道:“总兵大人,下官甘愿做大人门下走狗,只求大人能网开一面,让仁川可以联通外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8章 悲催的朝鲜使节
毛文龙也不傻,他当然知道现在朝鲜的处境,也知道朴都护府使这话里的含义,以及其中所蕴含的财富!
所以毛文龙思索片刻之后喊道:“来人!把王指挥使叫来!”
不多时王华笑眯眯地来了,他拱拱手道:“总兵大人叫下官来有什么事?”
说话间,王华还不忘瞥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朴都护府使!
毛文龙招招手道:“老王你过来坐,老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王华也不客气,坐在毛文龙身边,笑问道:“总兵大人又有什么发财的点子啊?”
毛文龙给王华倒了杯酒,笑道:“还是你老王知道老哥!”
接着毛文龙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道:“此事老哥看是大有可为,搞好了能把朝鲜掏空了,到时候他们跟后金穷到一块儿去,将来要收拾他们也更容易些!”
王华点点头道:“总兵大人这话有道理,此事先做着,下官这就报上去,相信正式的批文很快就会下来!”
毛文龙笑着拍了拍王华的肩膀道:“那这事儿就拜托你老王了!”
王华起身道:“总兵大人言重了,下官这就回去草拟章程上报!”
毛文龙也不起身,直接挥挥手道:“你忙你的去,这次仁川城的收益单给你们宪兵拿出半成来!”
王华知道毛文龙这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推辞笑了笑,抱拳道:“那就多谢总兵大人了!”
随后王华便大步离开,酒宴上又只剩下了毛文龙和朴都护府使俩人!
“起来!你说的事算是成了!”毛文龙端起他给王华倒的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颇为淫荡的神情!
也不怪毛文龙露出淫荡的神情,这个朴都护府使一句话,让他看到了大好的钱景,这可是要左右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大事,其中蕴含的利益有多少,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
当然毛文龙也清楚,这些银子绝大多数是朝廷和皇上的,不过即便辽东水师只能拿到其中三成,可这三成也将是难以估量的财富啊!
朴都护府使刚刚在地上跪了半天,也听到了毛文龙和王华的对话,他心里不禁惊疑不定,毛文龙作为辽东水师总兵,这种赚钱的事情为什么要跟那个王大人商议呢?
起身之后,朴都护府使一边给毛文龙斟酒,一边小心地问道:“大人,那位王大人是谁?怎么这事儿您还要跟他商议呢?”
毛文龙撇嘴一笑道:“你给老子做走狗,可老子也是别人的走狗,那个老王就是牵着老子这条走狗的绳子,所以这事儿必须告诉他,否则老子这颗脑袋可就不保喽!”
朴都护府使殷勤地问道:“不知大人又是为朝中哪位大人办事呢?”
毛文龙端起酒杯,瞥着朴都护府使,诡秘地一笑道:“老子的主子乃是真龙天子,你小子有福气,给老子当了走狗,就相当于给大明天子当了狗腿子,以后好好干,保证亏不了你就是了!”
朴都护府使吓得连忙跪倒在地,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又带着几分兴奋地说道:“没想到大人竟然大明天子的家奴,小的能拜在大人门下,真是祖上积德啊!”
噗——
毛文龙闻言一口酒喷了出来,一脚踹在朴都护府使的肩头骂道:“你小子他娘的会不会说话?陛下的家奴都是阉人,老子是陛下的走狗,是陛下放出来咬人的,怎能跟那些阉人相提并论?”
朴都护府使已经四十多岁了,被毛文龙又骂又踹,还被叫做“小子”,可他却似乎不以为意,爬起来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谄媚地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不会说话,该打,实在该打!”
对于朴都护府使这条走狗毛文龙是不在乎的,因为他知道,既然这个朴都护府使卷进了大明和后金的争夺,那么东厂的人就会盯死他。
如果朴都护府使一心只想捞银子,老老实实为大明办事,那么以后怎么也少不了他一份富贵,可如果他敢耍花招,东厂的人会让他后悔为什么生到这个世上开!
三日后!
毛文龙带着数万难民,以及大批粮草,十万两白银离开了仁川,而那位朴都护府使则向汉城禀报,仁川遭到明军进攻,在自己的英明指挥下,血战十日,终于击退明军,现明军残兵败将已经乘船退走不知所踪!
看到这份战报,整个朝鲜小朝廷都忍不住欢呼雀跃,在他们看来明军连仁川都打不下来,说明大明兵威已丧,自家小朝廷投降后金就是个英明的决定!
可是还没等李珲和他那帮大臣高兴几天,就接连接到光州、釜山被明军攻破的消息,这让整个朝鲜小朝廷好一阵惊慌失措,李珲立即派兵前往两城希望能挽回些损失!
可李珲派出去的人马很快就回报,光州、釜山两城已经彻底被焚毁,两城的粮草、财物、百姓也大多别明军掳走,而他们却连明军的影子都没看见!
消息一回来,朝鲜小朝廷自李珲以下,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很多人都预感到恐怕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不过朝鲜境内可怕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发生,那位被李珲派往大明求援的使节崔恩尚,却遇到了平生最可怕的事情!
这位使节自打临危受命,出使大明求援,便是一路急奔仁川,然后自仁川出海一路向山东而去,在山东莱州上岸后,又是马不停蹄快马急奔京师!
终于在离开汉城的第十天,崔尚恩带着满身的疲惫和风尘到达了大明京师,他作为藩属国使节,自然不能直接求见朱由校这个皇帝,于是崔尚恩便急匆匆来到礼部!
到了礼部门口,崔尚恩跳下马,亮出自己的令牌和李珲的奏章,高喊道:“我乃朝鲜使节崔尚恩,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礼部尚书大人!”
守门的军兵见崔尚恩风尘仆仆,看似真的很急的样子,便让他进门房先喝口茶,然后有人进去通报!
崔尚恩在门房里喝了几口茶,终于感觉好了一些,此时一位四十多岁,体型有些富态的中年官员走了进来!
崔尚恩见这人不过是个绿袍小官儿,心中不禁有些暗怪礼部的人怠慢了自己,不过现在朝鲜那边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所以崔尚恩也没功夫计较这些!
“这位大人,在下是朝鲜使节崔尚恩,后金侵入朝鲜,已经攻破平壤,现在正举兵南下,欲要攻打汉城,我家王上派在下前来大明求援,还请大人速速安排在下觐见大明皇帝陛下!”崔尚恩说的很急,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那位官员脸色并不好看!
“这位崔大人!”那官员等崔尚恩说完了,才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来之前,朝鲜已经投降了后金,所以现在朝鲜已经不是大明的藩属国了!”
轰隆——
崔尚恩只感觉一声炸雷在脑海里轰响,他呆呆楞在原地,手中的令牌和李珲的奏折掉在地上,都毫无所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99章 归于平静
月港!
位于福建漳州,在隆庆开海之后,经过几十年发展逐渐成为“海舶鳞集、商贾咸聚”“农贾杂半,走洋如适市,朝夕皆海供,酬酢皆夷产”的大明唯一外贸通商港口。
月港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光景,主要是公元1567年,隆庆帝登基之后决定推行新政,福建巡抚涂泽民趁机提出“除贩夷之律”,为福建开展海上贸易铺平道路!
隆庆帝经过与朝臣的一番争斗,终于允许当时船商巨贾“准贩东西二洋”货物,算是正是开启了大明中后期的远洋贸易。
本来朝廷最初选择诏安梅岭作为通商只用,不过后来又改在了海澄,从此月港成为明朝唯一合法的海上贸易始发港口。
在原本的历史上,明末清初之时,郑成功、郑经父子与清军在闽南沿海对峙拉锯,争战近四十年,战火也不可避免地殃及月港。
满清为了扼制郑氏集团,在沿海实行“迁界禁海”,海澄一带被划为“弃土”,繁华的月港航运商贸因而逐渐萧条,从此历经明朝中后期繁荣百年的月港,落下来自己的大幕,而商港的地位也由后来崛起的厦门港起而代之。
在月港最繁华的时候,西班牙商人的“马尼拉大帆船”,源源不断地把福建月港运来的明朝商品,运往遥远的美洲墨西哥阿卡普尔科港。
在那段时间里,每当大帆船抵达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港时,就在当地举办盛大的集市,明朝价廉物美的生丝、丝绸深受欢迎,十分畅销。
以至于当时墨西哥丝织厂一度依靠中国的生丝维持生产,在1637年时,墨西哥一家以中国生丝为原料的丝织厂,就拥有一万四千名工人。
由此可见运抵墨西哥的中国生丝数量是何等巨大,据后世历史学家统计,当时美洲流入中国的白银可达一万三千吨左右,接近当时美洲白银产量的一半。
不过在这条被朱由校改变了的时间线里,月港的辉煌将再次掀起一个无与伦比的高~潮,因为大明皇家商行的商品,将不再是那些廉价的生丝,民间丝绸,以及大批量出产的民窑瓷器!
在大明皇家商行开业当天,月港所有的商人都被皇家商行的货物惊呆了,尤其是那些来自欧洲的商人,看着一人多高的穿衣镜,精美绝伦的玻璃器皿,美轮美奂的官窑瓷器,如少女肌肤般柔滑的苏州织造丝绸,眼睛里都冒出了饿狼一样的目光!
“上帝啊!我一定是来到了天堂,这里的货物怎么可能如此精美,这些东西只有上帝之手才能创造出来!”
这是欧洲商人对皇家商行的货物最普遍的评价,不过既然是上帝之手创造的神奇宝贝,那么价格自然也如上帝般令人高不可攀!
穿衣镜五万两白银一面,小镜子至少一千两,玻璃器皿五千两白银起,苏州织造的精美丝绸,一万两一匹,官窑瓷器更是没十万两白银碰都别碰!
就这您还别嫌贵,讲价什么的更是提都不要提,不管你在欧洲是伯爵还是公爵,不管你是贵族还是海盗船长,只要一提讲价,那些笑脸相迎的伙计立马就会板起脸来!
“您知道这些物件儿是怎么来的吗?这是咱们大明伟大的皇帝陛下看你们这些没开化的番人可怜,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物华天宝,就这宝贝您还敢讲价?您满地球去转,无论是欧洲、美洲、非洲,您在哪儿见过这东西?贵肯定是贵,可便宜的有啊!出门左转,都是便宜货!”
伙计当然不知道地球是个什么球,欧洲、美洲、非洲又是什么粥,不过这些台词都是编好的,他们只要在适合的时候,把这些台词甩出去就好了!
不过伙计们虽然不知道其中含义,但他们从听到这些话的西洋番子脸上的神色就能看出来,那帮家伙已经吓傻了!
在欧洲人眼里,大明的确是个富饶的国度,不过他们也敏锐地发现,大明对于外界似乎并不关心,以至于绝大多数欧洲人都认为大明人是不了解这个世界的!
可当一个小伙计的嘴里都冒出来地球、欧洲、美洲、非洲这样的词汇,那些欧洲人立即意识到,大明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远超他们的想象!
尤其是当曹凌率领两千近卫军骑兵进入月港的时候,所有还对大明抱有一丝轻视的欧洲人,全都收起了本就是强撑的傲慢!
看看这支骑兵,他们除了战马没有欧洲和美洲的高大,其余的无论是装备还是气质,都显示出他们是一支强大的骑兵!
尤其是在听说这支只有两千人的骑兵,刚刚斩杀了一万倭寇,还把敌人的尸体垒砌成高丘,用来彰显自己的功绩,月港里所有欧洲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畏惧!
曹凌这次带着人一路从苏州赶到月港,一路上对沿途道路、气候、风土人情进行了详细的记录,同时也检验了近卫军骑兵大跨度远程奔袭的能力,更是对火枪和火炮,在潮湿环境下使用情况进行了测试!
而到达月港之后,曹凌除了炫耀武力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发布了一个“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军购清单”!
在这份清单里有欧洲和中东、美洲的战马,印度的高品质铁矿,美洲的金鸡纳树树种,以及各种机械、船舶、枪炮工匠、各种军事人员和科学研究人员等等!
对于那些欧洲人刺激最大的是,清单最后标明,所有物品都会用皇家商行的货物结算,并且将交易的地点定在了天津!
这次来月港欧洲商人,掏光了他们身上最后一两银子,也只购买了比以往少很多的货物,为的就是带走几件大明皇家商行的货物!
不过这些唯利是图,要钱不要命的家伙,非常清楚一件事,那些普通货物运到欧洲,会让他们赚钱,但大明皇家商行的货物运到欧洲,会引起全欧洲的轰动,给他们带来的不单单是海量的金钱,还有无与伦比的声望和荣誉!
当数十艘大帆船离开月港,向着遥远的欧洲、美洲进发时,月港也集合了上千巧手的造船匠人,以及足以建造上百艘大船的木料!
这些人和材料将被运送到南京,因为在朱由校的旨意下,南京造船厂已经重新启用,只是由于上百年的荒废,那里严重缺少工匠和造船的材料,而这些东南的海商是不缺的!
在朱由校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的政策之下,东南海商也明白了一件事,北京那位小皇帝,绝对有实力控制东南的一切,反抗带来的只有毁灭,所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归顺好了!
与工匠和木料同时出发的,还有李进忠押送的五百万两银子,这次他事儿办的漂亮,也满心欢喜地准备回去领赏了!
大明天启元年,在经历了大半年的闹腾之后,也终于在秋风乍起之时渐渐归于了平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0章 开启新时代的终极武器
北京!
由于小冰河期日益严重,虽然只是刚刚过中秋,一丝寒意已经显露出来,只不过这丝寒意带来的却是一年一度的丰收季节!
今日,朱由校罕见地罢朝一日,并且带着方从哲、刘一燝、孙承宗、徐光启,以及顺天府府尹吴炳瑞和一名叫王圭的官员到了京郊一处皇庄!
王圭就是当初在金銮殿上挨了一刀没死,被朱由校派出去清查河工的那位官员,他在中秋前回到京城,给朱由校呈报了一份详细的河工勘察折子,以及三颗主管施工太监的人头!
朱由校看过奏章之后,对王圭大加赞赏,直接将其提升为工部侍郎,主管大明境内河工水利修缮,并且让他筹划天启元年秋至天启二年春的水利修缮计划!
本来王圭得到旨意之后,便根据上一年水利修缮情况,废寝忘食地计划新一轮水利修缮工作,但因为他实在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被朱由校给抓出来散心了!
其实朱由校带着这帮重臣出来也不光是散心那么简单,主要还是因为玉米、土豆、地瓜这三种新作物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朱由校找他们来验证一下新作物的产量!
其实玉米、土豆、地瓜基本都是万历年间,或者更早期传入中国的,这其中地瓜传入的时间和记载最为清楚!
要说这地瓜传入中国,也有段颇为传奇的经历,地瓜本是西班牙殖民者带入菲律宾的作物,不过因为地瓜丰产,所以西班牙人严禁地瓜流出菲律宾!
福建商人陈振龙父子去菲律宾经商,发现这种作物不但味道甘醇,而且产量巨大,便想将此物带回大明,可西班牙人查的极严,陈氏父子便将地瓜藤蔓缠在缆绳之中,躲过西班牙人的盘查,最终将地瓜带到了大明!
陈振龙父子将地瓜带回大明之后,向当时的福建巡金学曾禀报地瓜的好处,在金学曾的支持下,地瓜终于在福建落户生根!
其实徐光启也曾经给万历皇帝上过《甘薯疏》,在其中力陈地瓜的好处,甚至说只要全国大面积种植地瓜,百姓将再无饥饿之忧!
只是当时徐光启人微言轻,万历皇帝又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对于扩大地瓜种植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朱由校可是后世穿越而来的人,他实在太清楚玉米、土豆、地瓜这三件宝贝的好处了,所以他早早就派人寻找来种子,并且在京郊的皇庄里试种!
现在三种作物全部成熟,朱由校自然要将几位朝中主要人物找来,好好见证一下这个历史时刻,同时也好对下一步新作物推广做好准备!
在皇庄的田地头上,朱由校带着这几位大臣,一边闲聊一边等着田间的农户收割庄稼!
方从哲看着田间那些农户忙碌的身影,不禁感叹道:“此间田舍之趣,实非我辈案牍劳碌之人所能企及啊!”
刘一燝也捻须附和道:“方阁老说的是,当年靖节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实在令人羡慕,只是我辈难以效法,实在是一件憾事!”
朱由校笑着说道:“那陶渊明种庄稼,只是种下去,便什么都不管了,结果让他种出来个草盛豆苗稀来,他那样的种法可是要害死人的!”
方、刘二人闻言顿觉尴尬,连忙欠身道:“老臣失言了,还望陛下恕罪!”
朱由校摆摆手道:“二位阁老不必如此,朕又何尝不想远离案牍,纵情山水,可惜大明这付担子压在肩上,朕实在不敢懈怠啊!”
孙承宗笑着说道:“陛下乃是中兴之主,自然要辛苦一些,不过陛下登基一年,大明国力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陛下文治武功也让天下人敬仰,哪怕前朝圣君之中也难有与陛下比肩者!”
朱由校点指孙承宗笑道:“这可是朕第一次听孙爱卿拍朕的马屁,此事定要记下,他日史书上要重重写上一笔才是!”
孙承宗闻言不禁大囧,众人却是一阵畅怀大笑。
此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监,在两个年轻农人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来!
老太监到了朱由校面前,拉着两个年轻农人一起跪倒,激动地说道:“启奏陛下,玉米、土豆、地瓜均收割一亩,产量也算出来了!”
朱由校见结果出来了,也不禁有些忐忑,虽然他知后世土豆亩产一般都在三四千斤,地瓜更是在五千斤左右,玉米虽然产量不及土豆和地瓜,也有一千四五百斤,可现在是大明,鬼知道现在这三种作物能不能达到这个产量!
不过忐忑归忐忑,朱由校还是沉声问道:“多少?”
老太监激动地说道:“回陛下的话,玉米亩产五石,土豆亩产十石,地瓜最多,亩产十三石!”
嘶——
老太监的话说完,便引起一片抽气的声音,在场这些人虽然都是大官儿,可他们也知道,麦子、稻谷亩产三石就是丰收,一般年景亩产都在二石上下,现在这三种作物,最低的玉米都是五石,土豆和地瓜甚至达到了十石以上,那是什么概念?
明朝一石大约是一百五十三斤,小麦和水稻丰产时亩产也就四百斤左右,遇到天灾亩产二百多斤也是平常,所以明朝的老百姓想要靠天吃饱饭那是很难得的事情!
可是现在玉米亩产五石,也就是八百斤上下,土豆亩产十石,就是一千五百斤,地瓜更是惊人,亩产十三石,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九百斤!
这样高的产量,说明只要这三种作物普遍种植,饿肚子这件事就离大明百姓远去了,人人吃饱饭再也不是什么千古难以实现的梦想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沉寂良久之后,方从哲极其矫健地扑到老太监面前,抓着他的衣领,瞪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老太监本来只是宫里的小头目,实在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要不是被收进皇庄做了个管事,怕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旮旯了!
此刻见当朝首辅,如此凶狠地瞪着自己,心里面自然怕的要死,不过老太监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虽然害怕但还是答道:“回方阁老的话,奴婢所言千真万确,不信方阁老可以亲自去查验!”
这边老太监的话音未落,几条身影已经风一般冲进田里,向着收割的地方冲去。
朱由校一看,打头的竟然是刘一燝,孙承宗紧随其后,吴炳瑞和王圭这两个年轻的到是落在了后面!
方从哲见他们几个跑过去了,也顾不得老太监了,拎着袍子就追,那速度一点儿都看不出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朱由校见状连忙对身边的侍卫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扶着几位老大人,千万别摔着他们!”
侍卫们领命追了上去,朱由校这时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这才是开启新时代的终极利器!”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1章粮食带来的新变化
这次虽然是实验性的种植,但因为这次找来的种子多,所以玉米种了十亩,土豆和地瓜各种了五亩,刚刚三种作物都收获了一亩,现在还有不少没收!
方从哲他们几个看着小山一样的玉米棒子、土豆、地瓜,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满是惊喜神色。
方从哲拿起一个玉米棒子看了看,又拿起土豆和地瓜看了看,带着几分疑惑地道:“这些东西怎么吃?”
那些农户也都是第一次种这些东西,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吃了,所以一个个面面相觑,却也没人能回答方从哲的问题!
这时朱由校走过来笑道:“这些东西朕倒是知道该怎么吃!”
说着朱由校让侍卫去弄了些干枯的玉米杆儿,又在地上挖了个浅坑,把土豆和地瓜扔进去几个,上面盖上土,又在浅坑上把玉米杆儿点燃,再让侍卫把玉米架在火上烤!
在烤玉米的时候,方从哲等人又亲自将三种作物量出一亩来让农户收割,为了防止有人作弊,这几位死死盯着田里干活的人,生怕有人把已经收获的粮食参杂进去!
朱由校倒是不在意这些,他觉得在品种没改良的情况下,这样的产量还是可信的,当然朱由校也清楚,这次试种是在他关注的情况下做的。
所以不管是皇庄的管事还是种地的农户,都会费尽心思精耕细作,所以这个产量还是有些虚高了,如果推广出去,因为土地优劣,耕作方式等原因,产量应该会比这个少一些才是!
但是这三种作物是世界著名的高产作物,即便产量再低也会比小麦和水稻高,何况不管是玉米还是土豆、地瓜,都能在贫瘠的山坡旮旯上种植,这对于百姓的口粮来说,绝对是一个重要的补充!
过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那边农人还在忙活,但火上烤的玉米却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又过了一阵,玉米也就烤好了。
朱由校从侍卫手里接过烤的有些焦糊的玉米,用手帕擦了擦上面的黑灰,然后一折两段,扒下几颗烤熟的玉米粒,扔到嘴里尝了尝!
那玉米粒入口清香,嚼劲儿十足,倒算得上美味,朱由校这才多其他人说道:“诸位爱卿也尝尝!”
这时众人才发现,品尝新作物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朱由校这个皇帝干呢?
方从哲他们几位大臣倒只是心中不安,随行侍奉的小太监直接吓得都跪下了,泪流满面地连连磕头求饶!
朱由校轻轻踢了小太监一脚道:“大喜的日子哭个屁,赶紧把土豆和地瓜挖出来!”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谢恩之后,将埋在浅坑里的土豆和地瓜给挖了出来,只不过烤熟的土豆和地瓜太热,他没法用手拿着,只好兜在袍子里呈到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拿起一个地瓜,轻轻一掰,顿时金黄的瓜瓤在腾腾热气中显露出来,同时一股甜香也随之散发出来!
朱由校拿着烤地瓜就要咬下去,小太监带着哭腔说道:“陛下,还是让奴婢先试试!”
朱由校压根没理他,挥挥手道:“朕这里不用你管,去给几位老大人尝尝!”
说着朱由校一口咬了下去,满口软糯甜香,实在是一种享受!
方从哲、刘一燝、孙承宗、徐光启、吴炳瑞、王圭刚刚尝过烤玉米,又见朱由校吃起了烤土豆、烤地瓜,不禁兴趣更浓,吴炳瑞和王圭年轻,先服侍几位老大人尝鲜,然后自己也尝了尝!
吃过之后,方从哲不禁感叹道:“这三种粮食不但产量大,烹制也简单,难得味道还很不错,当真是天赐神物啊!”
徐光启轻叹口气道:“当年下官上过《甘薯疏》,希望朝廷能在全国推广地瓜,可是……现在总算是好了,陛下英明,此等神物推广出去,我大明亿万百姓,再也不用担心挨饿了!”
徐光启当年是给万历皇帝上的《甘薯疏》,不过万历皇帝没搭理他,今日说起也算是言上位者非了,因此徐光启并没有多说什么!
刘一燝啃了一口烤土豆,烫的老头儿一个劲儿的呼气,不过此时还是说道:“这三种新粮的推广,工部可要上些心思,最好明年就推广到全国去!”
朱由校闻言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这三种粮食毕竟是新品种,百姓种植起来怕是要心存疑虑,若是强行推广反而不美!”
方从哲见缝插针道:“那此事依陛下看应该怎么办呢?”
朱由校咬了一口地瓜,边吃边道:“现在山东、山西都有皇庄,明年送少部分粮种过去,先试种起来,如果种植情况不错,后年就推广到军田,只要皇庄和军田种植情况良好,百姓看在眼里,自然就会接受新粮种了,到时种子也足够全国百姓使用,推广出去也就简单了!”
方从哲捻须赞道:“陛下此举循序渐进果然大妙,而且让百姓看到结果之后选择种植新粮,远比官府强行推广要好的多!”
孙承宗这时忽然说道:“陛下可想过在辽东试种新粮?”
朱由校点点头道:“此事朕自然不会疏忽,如果新粮在辽东试种成功,对于我大明向辽东和草原扩张大将有好处!”
虽然朱由校说的是在辽东试种,但他却知道,后世华夏最大的玉米产地就是东北,土豆产量最高的是在内蒙古,据说内蒙古的土豆亩产甚至能达到万斤!
孙承宗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又接着问道:“请问陛下日后要如何处置辽东和蒙古?”
朱由校斩钉截铁地说道:“占领!同化!朕要将大明的版图向四面八方扩展,要让所有草原上部落,臣服在朕的脚下,总之朕要打造一个真正的日不落帝国!”
对于朱由校的雄心壮志,在场这几位大臣都是知道的,只是在玉米、土豆、地瓜进入他们视线之前,他们并不认为朱由校这个梦想能够实现!
但是现在他们却认为这个梦想或许并不只是梦想,只要这三种作物在辽东试种成功,那么辽东就会成为北方苦寒之地的大粮仓!
有了这个大粮仓的支撑,不管是对蒙古人还是对女真人用兵,至少在后勤补给这一块,大明会占据巨大的优势,这个优势足以压垮北方所有敌人!
要知道中原王朝之所以无法征服草原,粮食补给是一个最最要命的制约,每次中原王朝要向草原进军,最让人头痛的就是粮草问题!
可如果辽东成了大明的粮仓,进军草原将成为一件极其容易的事情,事实上后世的清朝之所以能控制蒙古各部,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他们开发了辽东,为进军蒙古提供的充足而便捷的后勤保障!
孙承宗在确定了朱由校的心思之后,便开始盘算该怎么让朱由校这个千古未有的庞大计划得以实施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2章 小皇帝要大婚
新作物丰收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那五石、十石、十三石的产量,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不管是相信还是不相信的人,都开始往试种新粮的皇庄里跑,只不过这些人注定是要失望了,因为那些新粮当天就被收割完毕,全部收入仓中!
虽然没看到新粮的模样,但这件事却是从两位阁老口中传出来的,而且宫里已经明确明年会大规模种植,所以大多数人对这件事还是相信的!
而对于朱由校来说,好事还不止新粮试种成功,因为他今年已经十七了,所以作为皇帝的另外一件大事,也被隆而重之地提上日程,这件事就是——大婚!
虽然朱由校是皇帝!
虽然朱由校是穿越者!
虽然朱由校心里百般不愿意!
但是在这件关乎朱由校终身幸福的事情上,他却是最没有话语权的一个人,甚至一向听话的方从哲和自认为朱由校鹰犬的杨涟,在这件事上也坚决跟朱由校唱起了反调!
而对于早婚这件事持最大反对意见的朱由校同志,很快就发现,在这件事情上,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于是在抗争无效之后,朱由校只能半推半就地顺应民意,同意方从哲组建大明天启皇帝陛下大婚筹备委员会,全权处理朱由校同志的大婚事宜!
同时郑太妃作为大婚筹备委员会的重要成员,每天拿着一堆美女画像给朱由校嶙峋,成了这老太太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不过对于后妃之事,朱由校虽然败了第一阵,但对于后妃的具体人选,他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在原本的历史上,那位木匠皇帝的皇后叫张嫣,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知书达礼,在明朝末期是一位广受好评的贤后!
只是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位张皇后的命运却非常凄苦,丈夫是一个木匠皇帝,孩子又被魏忠贤和客氏害的流产,最后还落得个青年守寡,晚年自尽的下场!
所以朱由校对于这位张皇后还是很有兴趣,也正是因为这种兴趣,朱由校还在张嫣被当做秀女选入宫中时,去储秀宫偷偷看了看张嫣到底长什么模样!
一看之下,朱由校只能说古人诚不欺我,那位张皇后不但身材婀娜有致,容貌也是端庄秀丽,这与宁溪那种娇俏可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最重要的是,张嫣身上拥有一种让朱由校亲近的气息,可以说张嫣天生就应该是皇后,因此朱由校没有丝毫犹豫便钦点张嫣为皇后,宁溪则为贵妃!
对于朱由校的选择,方从哲、郑太妃也是松了口气,因为朱由校和宁溪小丫头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满城皆知,所以众所周知宁溪进宫是肯定的。
可如果朱由校让宁溪做皇后的话,这事儿就不好办了,毕竟皇帝和皇后未婚私会,说出去终究不是那么好听!
可是朱由校选择了张嫣做皇后,那么宁溪进宫为妃闲话自然也就少了,对此方从哲和郑太妃都夸赞朱由校识大体,倒是让朱由校很是不好意思了一回!
不过接下来方从哲和郑太妃就发现,他们夸朱由校夸早了,因为按照他们的想法,朱由校大婚怎么也得选一个皇后,两三个妃子才行,可是朱由校却只要一后一妃,多了就不要了!
朱由校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张嫣和宁溪当真对他的胃口,所以选了也就选了,至于其他人,朱由校看着那些画像就只能“呵呵”了。
所以朱由校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生活,便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屈服于方从哲和郑太妃的“淫威”之下!
于是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之后,朱由校最终以不结婚相威胁,终于击败了方从哲和郑太妃,达成了自己的心愿,只迎娶张嫣和宁溪进门!
大事议定之后,册封张嫣为皇后,宁溪为贵妃的旨意直接下到张家和宁家,同时还送去了大批赏赐,金银珠宝可以说不计其数!
朱由校现在可是有钱了,娶媳妇的聘礼自然不会小气,只是出人意外的是,宫里对于张、宁两家赏赐极其丰厚,但却没有爵位赐下!
尤其是张家,女儿成了大明皇后,按理说张嫣的父亲张果纪应该被封为伯爵,可是朱由校只是在旨意里只是册封张嫣为皇后,对于张果纪这个老丈人却是只字未提!
对此朱由校明旨昭告天下:大明之爵赏只应赐予有大功于国者,不应因一女入宫而赐下,从今以后,大明只有皇亲再无国戚。
这道旨意一出大家都为张家和宁家感到不值,以前跟皇家做亲家还能弄个爵位耍耍,现在却是什么都捞不到,实在是让人唏嘘!
不过私下里朱由校却给张、宁两家去了私信,在信中朱由校解释了这么做的理由,并且允诺张、宁两家人可以不受限制地科考做官!
其实不管是张家还是宁家,都是书香门第,如果真的被一个爵位束缚,而让子弟从此困于牢笼,他们也有些不愿意!
为此宁溪的父亲宁系统还曾经在郑太妃召宁夫人和宁溪入宫觐见时嘱咐过宁夫人,如果郑太妃提出选宁溪入宫一定要拒绝,其中就有怕宁溪入宫之后,如果不能成为后妃,不但会误了宁溪终身,还会影响子孙今后仕途的原因!
不过现在好了,宁溪就是贵妃,不但身份显贵,而且自己的皇帝女婿也许诺,不会因为宁溪的关系而影响宁家子孙的仕途,这对宁系统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等一切事情都定下来了,可朱由校却又出了幺蛾子,本来皇帝大婚都是后妃一起娶的,可朱由校非要将婚礼错开一个月,先娶皇后后娶贵妃!
要说把婚期错开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朱由校还要简化大婚仪式,把原本要折腾一整天的大婚仪式,直接变成英国公张维贤代表皇家接亲,再由福王主持婚礼,最后在紫禁城内大宴群臣!
这样的仪式简直让礼部一众官员如丧考妣,他们礼部虽然贵为六部之一,可却是个清水衙门,平日里就是负责迎送藩属国使节,操持皇家婚丧嫁娶。
现如今朝鲜投降了后金,大明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藩属国没有了,如果皇家婚丧嫁娶的事情再简化到如此地步,那礼部可真的成了摆设了!
不过对此朱由校却是极为坚持,而且拿出来的理由也让人无法拒绝!
朱由校的理由是,自己的大婚仪式如果按照全套礼仪来办,需要花费上百万两银子,念及大明百姓还有许多食不饱腹,衣不暖身之人,所以朱由校要将这笔银子省出来!
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加站得住脚,朱由校宣布免除天启二年农税,并且为了防止朝廷因此出现财政困难,这笔钱银子由皇家补齐!
朱由校这一手让礼部再也无法说出什么来了,等旨意昭告天下之后,大明亿万百姓更是感激涕零!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3章 林丹汗的使节
朱由校的后妃定下之后,婚期也经过钦天监推算,迎娶皇后张嫣的时间定为天启二年三月,迎娶贵妃宁溪的时间为五月,二者相差一个月,这也是朱由校有意安排的!
本来在这段时间,张嫣和宁溪会接受严格的宫廷礼仪训练,不过还是在朱由校的授意下,她们二人都由宫里的嬷嬷陪着回到各自家中,对于礼仪的学习自然也就轻松了很多!
另外这次为朱由校大婚选秀,总共征集了五千名秀女,只是朱由校对于自己的后妃早有人选,创下了选后最快记录,这些秀女倒是也不能就此送回原籍了!
于是朱由校另辟蹊径,将五千秀女全部留下,然后命宫里原本的宫女出宫,这样一来就让那些宫女免除了孤老宫里的命运!
当然那些宫女也不是个个都想出宫,有些年纪大,已经无家可归的老宫女,就直接送到皇庄去养老,另外还有些年纪不大不小,又不愿意出宫的就提拔为女官。
真正愿意出宫的自然是那些年轻的宫女,这些宫女都是二十四五岁以下,在宫里也看不到什么出路,所以才愿意出宫生活!
当然这些宫女从年龄上来说,已经是老姑娘了,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兵容易,可她们也不愿意在宫里熬着,选择出宫嫁人好歹也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不过对于那些愿意出宫的宫女,朱由校也不是直接打发了事,不但给了安家银子,还帮她们做起了媒婆。
毕竟近卫军中光棍儿多的是,很多年龄稍大不太好嫁的宫女,正好便宜了这帮大头兵,反正近卫军的军饷绝对够高,嫁给这些人起码的生活保障是没问题的!
就在大明朝廷上下都在为明年朱由校大婚做准备的时候,一队蒙古骑兵到了大同城下,这队骑兵人数只有五百,打的旗帜是林丹汗的汗帐大旗!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样的蒙古骑兵接近,大同城肯定是要关闭城门严加戒备的,可现在对于这样的蒙古骑兵已经没人在乎了,因此这些人一直到了大同城下,才被看城门军兵拦住!
那守城门的小旗态度也是豪橫的很,直接往城门前一站,高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难道不知道这大同城不是你们能来的吗?”
接连三个问题,丝毫没给来人面子,虽然那队蒙古骑兵大多不懂汉话,可看那小旗的态度,也知道没说什么好话,这让这些高傲的蒙古骑兵忍不住一个个脸上露出怒容!
不过这些蒙古骑兵显然不是来惹事的,所以他们虽然生气却没人轻举妄动,倒是一个穿着华丽,满脸大胡子的蒙古人骑着马走出队伍!
大胡子蒙古人看着面前的小旗,用生硬的汉话道:“我们是林丹汗的使节,要去参见大明皇帝陛下,你快去禀报大同的官员出来迎接,如果耽误了事情,你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那小旗虽然豪橫,但也不是不懂轻重缓急,听了大胡子蒙古人的话,略一思索便道:“你们且到城门边上等着,别耽搁别人进城,我这就派人去通禀上官,至于上官怎么安排,我就不知道了!”
大胡子蒙古人听了这话,顿时就怒了,他正要呵斥那个小旗,在他身后的骑兵队伍中却传来一声轻咳,大胡子蒙古人立即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随即大胡子蒙古人悻悻地说道:“那你快些,别耽搁了大事!”
说着,他一挥手,五百骑兵便下了官道,在城门边儿上等着。
而那个守城门的小旗派了个人去禀报上官,然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当那五百蒙古骑兵不存在一样!
大胡子蒙古人见到这样的情景,脸上的怒容更盛,低声对一个带着兜帽,穿着红色喇嘛僧衣的老者道:“上师,这些明人太不拿咱们当回事了!”
“是啊!”红衣老喇嘛无奈地说道:“以前草原勇士的身影出现在这些汉人的视线之内,他们就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躲起来,可现在他们却根本不把勇士们放在眼里了!”
大胡子蒙古人恨恨地道:“大汗就应该出兵让这些汉人知道知道厉害,可为什么非要让上师您去参见那个汉人小皇帝?”
“唉!”老喇嘛叹了口气道:“从去年开始,汉人就像从羔羊变成了饿狼,不但洗劫了草原上很多部族,甚至连女真人的部族都不放过,如果大汗现在出兵的话,不但捞不到什么好处,搞不好还会损兵折将,而且汉人开了互市,让很多部族都从中得到了好处,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怕明朝关闭互市,所以对出兵的事情也一再推诿,无奈之下大汗才会派我去参见汉人的小皇帝,毕竟他们答应每年给大汗四千两银子,去年和今年可还没给呢!”
大胡子蒙古人一愣,问道:“他们还会给咱们银子吗?”
老喇嘛微微摇头道:“以汉人现在的实力,他们当然不可能再给大汗银子了,所以咱们这次去参见大明皇帝,主要是看看大明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而那位皇帝陛下又到底想干什么!”
正说着,从大同城里出来一队二十人的骑兵,只是骑兵中间却有一位文官,此人身穿绯红的官袍,但骑术还算不错,至少那些骑兵不用放慢速度迁就他!
这队大明骑兵出了城门,直接停在蒙古骑兵对面,那个官员高声喊道:“本官大同府巡抚高第,那位是林丹汗的使节?”
大同巡抚原本全称是,巡抚大同地方赞理军务,不过自打朱由校将文武彻底分开之后,大同虽然还有巡抚这个官职,但是大同巡抚已经不能再干涉军务,只是负责地方民事了!
今天来了林丹汗的使节,本来守城门的军兵是报到总兵府的,可涉及到使节的事情是礼部的职责,所以曹文诏直接就让人去通知大同巡抚高第!
这高第也觉得迎接使节应该是文官的事情,这才找曹文诏借了二十骑兵充门面,前来迎接林丹汗的使节!
大胡子蒙古人见来人了,便又骑着马出来,高声道:“我乃林丹汗帐下万户布日固德,奉我家大汗之命参见大明皇帝陛下,还请高巡抚派人护送我等去大明京师!”
高第闻言一愣,随即他才又想起一件事来,虽然招待使节是文官的事情,但是护送使节又是武将的事情,他可以凭面子找曹文诏借二十骑兵充门面,却不能命令曹文诏派人护送这些使节去京城啊!
反过来说,曹文诏这个大同总兵,也不能私自派兵护送使节进京,甚至熊廷弼这个九边提督也没有这个权利,去干涉文官事务!
所以这件过去看似不大的事情,现在却要上书朝廷,等朝廷定夺该如何处置!
想到这一节,高第说道:“贵使见谅,现在我大明文武分制,本官无权派兵护送贵使前往京师,所以还要请贵使在大同先住下,等本官向朝廷上奏之后再说!”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4章 强硬
“什么?”布日固德闻言大怒道:“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伟大的林丹汗的使节?你们这是要触怒林丹汗,引起两国的战争吗?”
虽然后世蒙古是华夏一部分,但在明朝的时候,蒙古依然延续这蒙古帝国的国号,虽然连蒙古人自己都没脸再提那个曾经令世界颤抖的伟大名号,但无可否认的是,林丹汗是孛儿只斤家族的子孙,是蒙古帝国第三十五代大汗!
面对布日固德的威胁,高第显得颇为无奈,只能苦着脸道:“贵使见谅,此事的确不是本官怠慢,而且其中缘由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还请贵使暂住下来,一来本官可以慢慢解释,二来本官也可以行文上书朝廷,请朝廷定夺此事!”
布日固德见高第言语并不强硬,暗道:“看来这个大同巡抚真的做不了主,正要趁机吓唬他一下,也好让这些汉人看看我草原勇士的威风!”
想到这里,布日固德脸色更加冰冷,厉声喝道:“我不管你们汉人有什么苦衷,我是伟大的林丹汗的使节,你们阻拦我等去路,就是对伟大的林丹汗不敬,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结果布日固德的话音未落,跟着高第来的二十骑兵,以及城门口守门的十几个明军,全都抽出短~驽、弓箭,对准了布日固德!
那些蒙古骑兵见状也都抽出兵器,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当真有一言不合就要生死搏杀的意思!
布日固德万万没想到明军竟然如此悍勇,区区三十多人就敢应战他手下五百勇士,可现在双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能服软了!
于是布日固德露出一丝冷笑,看着高第说道:“高大人你要想清楚,如果咱们现在开战,你们不但没一个能活着离开,而且还要因为引起两国争端而负责,所以我劝你还是让你的士兵放下兵器的好!”
高第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可是他一个文官也无法命令这些大头兵,现在高第也是万分后悔,怎么就为了面子找曹文诏借了这帮愣头青!
可还没等高第说话,那个带队的骑兵小旗就冷笑道:“我们这些人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们肯定没一个人能活着离开,非但如此,你们草原上的部族,也会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动手!”
这个小旗也是经过宪兵队教育,说话时不但目光阴狠,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就连用词也文雅了很多,一番话不但说的铿锵有力,更是没有半个脏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曾经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丘八!
布日固德没想到作为大同巡抚的高第是个软柿子,可他带来的士兵却如此强横,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高第,不知道说什么了!
高第也没想到这些普普通通的大头兵,竟然会在这时候来这么一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那个老喇嘛见到这种情景,微微叹了口气,用蒙古话说道:“算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就听从他们的安排!”
布日固德闻言虽然心里憋屈,但还是压了压手,让百姓蒙古骑兵把兵器收起来,然后对高第道:“没想到自称礼仪之邦的大明,竟然会如此慢待使节,不过我们来自宽广的草原,自然也有草原般宽阔的心胸,你们的无礼我会向你们的皇帝陛下禀报,到时候你们自然会得到惩罚,现在安排我麾下的勇士进城休息,并且提供粮草酒食!”
高第见布日固德松了口,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但一听布日固德会将此事禀报皇帝,他心里不由得一苦,本来他已经升迁有望,如果因为这件事被怪罪,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本来高第还想将布日固德迎入大同好好款待一番,借此缓和一下关系,也好让人家嘴下留情,不要把刚刚的事情说出去!
可谁知那骑兵小旗却冷冷地说道:“使节可以进城休息,但随从必须在城外扎营!”
布日固德这时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他看了看那个说话的骑兵小旗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如此说话?”
那骑兵小旗冷冷道:“我乃是曹总兵麾下‘大同第一军’小旗官周康,作为军人我的职责就是不让大明的威严,陛下的荣耀受到丝毫损害,你们作为使节最好遵守大明的律法和规矩,否则不管你们是谁,都难逃一死!”
布日固德真的愤怒了,他很清楚小旗官是什么职务,那是连他手下百夫长都不如的小官儿,可现在这样的人却在教训他,这如何能让布日固德这个万户不愤怒?
只是布日固德心中的愤怒虽然如火山般喷涌,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职责,尤其是他身后的那个老喇嘛已经提醒过他,所以布日固德也不敢真的动手!
但是布日固德的愤怒却不能不发泄,所以他怒视着有些傻眼的高第,吼道:“这就是你们大明的待客之道?”
高第连忙尴尬地说道:“贵使千万不要误会,本官绝对没有慢待贵使的意思,请贵使不要……”
没等高第说完,周康就冷冷地说道:“高大人,大明和陛下的尊严不容亵渎,所以下官请您说话的时候最好注意点儿!”
高第生怕得罪了布日固德,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才向着讨好对方,可周康一席话却如冷水般泼在高第头上!
要说周康一个小旗官敢如此对自己说话,高第心中不可能不怒,可是高第心里却非常清楚,现在这帮丘八整天把大明和陛下的荣耀放在嘴上。
而北京那位小皇帝也是个心黑手狠的角色,如果他敢在这个时候说错话,被曹文诏参上一本,那后果恐怕要比布日固德告他黑状来的严重啊!
想到这里,高第也是把心一横,原本带着讨好的脸色也变得冷峻起开!
“哼!”高第冷哼一声道:“贵使最好注意自己的身份,如果你再如此耀武扬威,就请回!”
布日固德没想到原本看着软弱的高第也忽然强硬起来,这下他就更抓瞎了,现在布日固德是动手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间竟然乱了方寸!
“唉!”布日固德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老喇嘛又说道:“大汗的事情为大,不要再和他们做这些无谓的争执了,我们在城外扎营等消息!”
布日固德不敢不听老喇嘛的话,只能恨恨地对高第说道:“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也不进你们这大同城了,现在我们就在城外扎营,等着你的消息,希望你尽快上书大明朝廷,早日护送我们前往大明京师!”
高第见布日固德退缩了,心中也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老喇嘛,随后抱拳说道:“那就请贵使在城外扎营,本官会即刻上报朝廷!”
布日固德满脸怒容地点了点头,便一带马缰,领着自己手下的骑兵,向着大同城外的空地走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5章 倭国也来人了
大同城外建起了一座军营,布日固德和老喇嘛带着五百蒙古骑兵就住在里面,而在军营外面,不分昼夜总有游骑盯着,这让老喇嘛和布日固德感到无比的郁闷!
高第为了尽快摆脱蒙古使团这个麻烦,也是毫不耽搁地上书朝廷,告知林丹汗的使节到达大同,请求朝廷派兵护送进京师!
这份奏报走的是六百里加急,所以很快就送到了京师,当方从哲看到这份奏报之后,立即呈送到了朱由校的面前!
朱由校看过奏报之后,微微一笑道:“朕还以为今年秋天林丹汗会派兵攻打咱们呢!没想到他竟然派来了使节,看来林丹汗是遇到了麻烦了!”
方从哲微微一笑道:“陛下登基以来,边军和近卫军接连出击,不但扫荡了草原,还大举袭扰后金,另外陛下准许九边开启互市,让蒙古各部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想来林丹汗想要驱使各部攻打我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朱由校点点头道:“这两点倒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不过依朕看,林丹汗现在之所以没来找咱们麻烦,主要还因为他是内患不绝,再加上咱们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儿大了,所以他才让人来探探虚实,说到底,林丹汗本身控制蒙古各部的实力就不足,再加上他改信红教,让大多数信奉黄教的蒙古部众心生怨怼,看来这位林丹汗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方从哲对朱由校的话自然非常认同,他沉吟片刻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对待这个使节呢?”
朱由校大马金刀地摆摆手道:“不用刻意重视他们,告诉熊廷弼派二百骑兵护送他们进京就是了!”
方从哲躬身道:“如此臣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天之后,兵部的公文送到大同,熊廷弼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命令曹文诏派二百精锐骑兵护送使团进京!
曹文诏接令之后派了刚刚提升为总旗的周康,带着二百骑兵执行这次任务!
周康得到命令之后,点齐了二百骑兵,直接到了蒙古军营前,宣读了军令!
布日固德见大明竟然派了这个人护送他,心里自然有气,可他却着急快些进京面见大明皇帝,所以也只好忍气吞声,命令部下拔营起寨,在周康所部护送下往京师而去!
就在林丹汗的使节前往大明京师的时候,另一封使节觐见的奏报也送到了京师,这次来的是倭国使节!
当初曹凌在苏州斩杀一万倭寇之后,朱由校就授意礼部向倭国问罪,也好为日后`进攻倭国埋下伏笔,没想到这次倭国竟然也派来了使节,所以礼部官员提前派人送回奏报,请示倭国使节在何处登岸!
不过对于蒙古和倭国同时派来使节,朱由校倒是觉得这是件不错的事情,于是下旨命令倭国使节在新开设的上海商港登岸,然后先去苏州,同时命令还没有返回北京的曹凌,率领两千骑兵前往苏州,护送倭国使节进京!
按照时间计算,倭国使节至少要一个半月之后才能进京,所以现在礼部着重准备迎接蒙古使节。
迎接蒙古使节对于刚刚在朱由校大婚这件事上吃了瘪的礼部来说,自然是更重要的事情,于是礼部的人摆弄出一大堆礼仪来。
不但把如何接待蒙古使节列出详细的条款,甚至该怎么赏赐蒙古使节都列好了清单,结果礼部的人闹腾的正欢实的时候,却接到了朱由校的圣旨!
朱由校的这份旨意很简单,就是礼部被排除在这次接待蒙古使节的事情之外,所有接待和谈判事宜都由军机处进行!
对此礼部的人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兼任礼部尚书的刘一燝更是亲自找的朱由校,力陈此次接待蒙古使节,将礼部排除在外,是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情!
不过在刘一燝说完之后,朱由校拿出一本折子,递给他道:“刘阁老,这是礼部制定的接待蒙古使节的章程,你先看看!”
刘一燝接过来看了一遍,不解地问道:“陛下,这章程没什么问题,历来我大明接待外国使节都是如此,不知陛下觉得有何不妥?”
朱由校冷着脸道:“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不妥,我大明帝国现在兵锋鼎盛,已经逼的蒙古派使节前来,可礼部那帮人还在搞什么仁义道德的那些东西,你看看最后,人家还没说送礼呢!他们竟然把回礼都定下来,又是金银又是丝绸的,难道蒙古人给朕送张羊皮,朕也要按这个回礼?”
刘一燝在朱由校手底下干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也摸清了他的脾气,听朱由校这么一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为了能让朱由校消气,同时为礼部争取参与接待蒙古使节的机会,刘一燝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说道:“陛下,礼部如此作为的确不妥,老臣也是一时大意没盯着他们,只是礼部一向负责外臣觐见之事,如果这次接待蒙古使节把礼部排除在外,未免让人觉得朝局要有变动,不如此事由军机处主持礼部协办,如此即可以安定人心,又能让礼部的人学学该如何处置这样的事情,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朱由校本来也不是真的要把礼部废了,只不过把礼部向外交部转变,实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次接待蒙古使节又是件挺着急的事情,所以看着礼部弄出来的那些东西,朱由校就不由得闹心,才下了那么一道旨意!
此时朱由校被刘一燝一劝,也觉得这种事踢开礼部不妥,便点点头道:“既然刘阁老这么说了,朕自然不能再固执己见,不过礼部最好派些年轻,头脑灵活的官员协助军机处,千万别搞出让人笑话的事情来!”
刘一燝见朱由校回心转意,连忙施礼道:“老臣谢过陛下,此事老臣会盯着礼部,保证让他们不闹出笑话来!”
朱由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刘阁老了!”
刘一燝道了声:“不敢!老臣告退!”
随即便出了乾清宫,直奔礼部而去!
刘一燝到了礼部,礼部的一帮官员正眼巴巴地等着,刘一燝进门就把拿到折子摔在了桌子上!
礼部左侍郎公鼐见事不妙,连忙问道:“刘阁老,圣上可是动怒了?”
刘一燝气哼哼地说道:“你们弄出这么个东西,陛下如何不怒?”
公鼐有些委屈地说道:“刘阁老,我大明历来接待外臣都是这样的章程,我等也没什么过错,圣上为何如此动怒呢?”
刘一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当今陛下登基以来,最看重的就是大明的利益,你们身为礼部官员,竟然还没见到对方的礼单,就送出如此厚礼,这种事说轻了是慷朝廷之慨,说重了就是资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6章 找茬的
公鼐听了刘一燝的训斥,不禁目瞪口呆地道:“刘阁老,咱们大明接待外蕃使节历来都是如此,怎么到了当今圣上这里,这就成了罪过了?这下官是万万不敢苟同的!”
公鼐的话说完,其他的礼部官员也露出备受委屈的神色,显然他们也是认同公鼐的话的!
刘一燝看了看这帮顽固不化的人,忍不住冷笑道:“你们这些人都这时候了,还是抱着以前那些想法混日子,难道你们就不能好好体会一下圣意?”
公鼐脸色一板,梗着脖子道:“那等阿谀逢迎之事,岂是我辈中人所为?”
此话一出公鼐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种说法无疑有影射刘一燝有逢迎媚上之嫌!
不过刘一燝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说道:“若是当今圣上是那等昏庸无道之君,你这么说倒也能显出几分气节来,不过当今圣上自登基以来,雄才大略展露无遗,你竟然还这么说,就有些不厚道了!”
公鼐连忙施礼赔罪道:“下官失言了,请刘阁老恕罪!”
刘一燝摆了摆手道:“无所谓了,不过这次接待蒙古使节的事情,陛下已经应承,礼部可以协助军机处,只是若是礼部再不知进退,怕是诸位都要被圣上厌弃,到时候怕是连诸位仕途也就到头了!”
公鼐终究已经六十多岁了,而且还是“官阁世家”出身,从他祖父那辈儿起就是朝廷高官,因此对于刘一燝这近乎耸人听闻的话还是非常抵触的,他忍不住道:“刘阁老这话就不对了,我礼部一杆官员,向来是兢兢业业,这不知进退四个字实在不敢领受!”
刘一燝闻言不禁又要动怒,公鼐却接着施礼道:“不过下官虽然已经老迈,但对于当今圣上还是钦佩的,所以下官想见识一下圣上的所谓进退到底是什么,这次协同军机处接待林丹汗使节的事情下官愿一力承担,还请刘阁老成全!”
刘一燝见这老家伙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也实在没法说他什么,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公大人了,另外陛下交代过,这次礼部协助军机处接待林丹汗的使节,最好是派些年纪轻、头脑灵活的人!”
公鼐微微一笑道:“圣上如此做想必是要调教一下我礼部官员,下官必定不会让圣上失望的!”
其实在公鼐这种老学究一样的官员眼里,朱由校这个皇帝虽然在武功上颇有建树,但在学问一道上绝对是个不学无术,行事乖张的昏君,哪怕他能在短时间内让大明对外战争的态势得到扭转,可也依然改变不了这帮人的看法!
只不过朱由校现在声势太大,不但军方、勋贵、孔家、各地豪商已经彻底被他收服,就连读书人之中也有很多人在为他歌功颂德,尤其是朱由校在广德楼题的那首不伦不类的《男儿行》,更是被很多本就被四书五经束缚的浑身难受的年轻人读书人视为传世神作!
现如今的京城里,已经很少看到读书人身穿儒衫手持折扇的模样了,相反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开始习练弓马身挎宝剑,而朱由校为了促进读书人习武之风,更是在近卫军的少年营里开设了的补习班,可以让那些读书人学习武艺,熟悉军旅生活!
尤其是在那个少年营的学习班里,不但可以学习弓马武艺,还能学些火枪、火炮的操作,最重要的是那里提供食宿,这更让很多身家并不宽裕的读书人对此趋之若鹜了!
所以公鼐这次不惜以六十多岁的高龄,屈尊降贵去给军机处那三个人打下手,就是要趁机敲打一下朱由校这个不着调的小皇帝。
不得不说公鼐是继刘一燝之后又一个敢跟朱由校死磕的文官了!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公鼐比刘一燝更有胆气,因为刘一燝怼朱由校那是因为不了解他的本事,可公鼐这次要对阵朱由校,却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怆气概了!
刘一燝自然不知道公鼐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礼部,选择人手的事情也就交给了公鼐,对于协助军机处的人手,公鼐倒是没跟朱由校对着干,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一个没要,选的都是三四十岁年富力强的官员,甚至朱由校那位准丈人宁锡明也在其中!
翌日!
早朝过后,公鼐带着十几个选出来的礼部官员到宫门外求见,很快他们就被带到了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里只有朱由校、孙承宗、孙传庭、洪承畴四个人,得知公鼐带人来了,朱由校直接就让他们进来了!
见礼之后,公鼐中气十足地说道:“陛下,老臣奉命带领一干礼部官员协助军机处三位大人,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朱由校对公鼐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这位是世家出身,学问自然是没得说,只是为人难免有些古板,所以只是随意地说道:“公爱卿和诸位先稍坐片刻,听孙爱卿分析一下林丹汗派使节来大明的目的!”
本来朱由校就是随口一说,可谁知公鼐却冷哼一声道:“林丹汗之所以派使节来,不过就是蛮夷仰慕我华夏文化,畏惧我大明天威,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朱由校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了,这位看来是找茬来了,一想到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文官来找他麻烦,朱由校不禁一时心痒,笑着说道:“公爱卿是这么认为的?却不知公爱卿觉得应该怎么对待林丹汗的使节呢?”
虽然朱由校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但公鼐却是老奸巨猾,他自然知道这个小皇帝可不好对付,所以小心地说道:“启奏陛下,依老臣之见,对待林丹汗的使节,无非是两种方式,若是其真心想与我大明交好,便应以礼待之,若是其别有用心,那我大明自然也不能任其胡来!”
朱由校点着头笑道:“那请问公爱卿,又该怎么知道林丹汗是真心与我大明交好,还是虚情假意、别有用心呢?”
公鼐很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听其言观其行,若是林丹汗的使节言语有礼,举止恭敬,那必定是要与我大明交好,可若是其言语不敬,行事乖张,就必定是别有用心!”
虽然朱由校这么问公鼐只是一时玩儿心大起,而且也不抱公鼐会给出什么建设性答案的期望,可听了公鼐的话,他还是忍不住揉着额角道:“原来我大明礼部就是这么跟外藩打交道的,真是让朕大开眼界,这样!公爱卿和诸位还是先坐下听听孙爱卿是怎么说的,然后咱们再一起议一议具体该怎么办!”
公鼐见朱由校听了自己的话竟然是这番模样,他心里也不禁有些打鼓,而且他虽然古板,但怎么说都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油条了,自然看出朱由校对他的话及其失望,所以公鼐也没跟朱由校硬顶,只是应了一声,便带人坐到一边!
不过公鼐可不是屈服了,而是在心中盘算:“老夫就看看你们有什么可说的,到时候只要有不对之处,老夫必定让你们知道厉害!”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6章 找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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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鼐的话说完,其他的礼部官员也露出备受委屈的神色,显然他们也是认同公鼐的话的!
刘一燝看了看这帮顽固不化的人,忍不住冷笑道:“你们这些人都这时候了,还是抱着以前那些想法混日子,难道你们就不能好好体会一下圣意?”
公鼐脸色一板,梗着脖子道:“那等阿谀逢迎之事,岂是我辈中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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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鼐连忙施礼赔罪道:“下官失言了,请刘阁老恕罪!”
刘一燝摆了摆手道:“无所谓了,不过这次接待蒙古使节的事情,陛下已经应承,礼部可以协助军机处,只是若是礼部再不知进退,怕是诸位都要被圣上厌弃,到时候怕是连诸位仕途也就到头了!”
公鼐终究已经六十多岁了,而且还是“官阁世家”出身,从他祖父那辈儿起就是朝廷高官,因此对于刘一燝这近乎耸人听闻的话还是非常抵触的,他忍不住道:“刘阁老这话就不对了,我礼部一杆官员,向来是兢兢业业,这不知进退四个字实在不敢领受!”
刘一燝闻言不禁又要动怒,公鼐却接着施礼道:“不过下官虽然已经老迈,但对于当今圣上还是钦佩的,所以下官想见识一下圣上的所谓进退到底是什么,这次协同军机处接待林丹汗使节的事情下官愿一力承担,还请刘阁老成全!”
刘一燝见这老家伙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也实在没法说他什么,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公大人了,另外陛下交代过,这次礼部协助军机处接待林丹汗的使节,最好是派些年纪轻、头脑灵活的人!”
公鼐微微一笑道:“圣上如此做想必是要调教一下我礼部官员,下官必定不会让圣上失望的!”
其实在公鼐这种老学究一样的官员眼里,朱由校这个皇帝虽然在武功上颇有建树,但在学问一道上绝对是个不学无术,行事乖张的昏君,哪怕他能在短时间内让大明对外战争的态势得到扭转,可也依然改变不了这帮人的看法!
只不过朱由校现在声势太大,不但军方、勋贵、孔家、各地豪商已经彻底被他收服,就连读书人之中也有很多人在为他歌功颂德,尤其是朱由校在广德楼题的那首不伦不类的《男儿行》,更是被很多本就被四书五经束缚的浑身难受的年轻人读书人视为传世神作!
现如今的京城里,已经很少看到读书人身穿儒衫手持折扇的模样了,相反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开始习练弓马身挎宝剑,而朱由校为了促进读书人习武之风,更是在近卫军的少年营里开设了的补习班,可以让那些读书人学习武艺,熟悉军旅生活!
尤其是在那个少年营的学习班里,不但可以学习弓马武艺,还能学些火枪、火炮的操作,最重要的是那里提供食宿,这更让很多身家并不宽裕的读书人对此趋之若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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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公鼐是继刘一燝之后又一个敢跟朱由校死磕的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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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燝自然不知道公鼐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交代完之后,就离开了礼部,选择人手的事情也就交给了公鼐,对于协助军机处的人手,公鼐倒是没跟朱由校对着干,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一个没要,选的都是三四十岁年富力强的官员,甚至朱由校那位准丈人宁锡明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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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过后,公鼐带着十几个选出来的礼部官员到宫门外求见,很快他们就被带到了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里只有朱由校、孙承宗、孙传庭、洪承畴四个人,得知公鼐带人来了,朱由校直接就让他们进来了!
见礼之后,公鼐中气十足地说道:“陛下,老臣奉命带领一干礼部官员协助军机处三位大人,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朱由校对公鼐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这位是世家出身,学问自然是没得说,只是为人难免有些古板,所以只是随意地说道:“公爱卿和诸位先稍坐片刻,听孙爱卿分析一下林丹汗派使节来大明的目的!”
本来朱由校就是随口一说,可谁知公鼐却冷哼一声道:“林丹汗之所以派使节来,不过就是蛮夷仰慕我华夏文化,畏惧我大明天威,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朱由校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了,这位看来是找茬来了,一想到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文官来找他麻烦,朱由校不禁一时心痒,笑着说道:“公爱卿是这么认为的?却不知公爱卿觉得应该怎么对待林丹汗的使节呢?”
虽然朱由校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但公鼐却是老奸巨猾,他自然知道这个小皇帝可不好对付,所以小心地说道:“启奏陛下,依老臣之见,对待林丹汗的使节,无非是两种方式,若是其真心想与我大明交好,便应以礼待之,若是其别有用心,那我大明自然也不能任其胡来!”
朱由校点着头笑道:“那请问公爱卿,又该怎么知道林丹汗是真心与我大明交好,还是虚情假意、别有用心呢?”
公鼐很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听其言观其行,若是林丹汗的使节言语有礼,举止恭敬,那必定是要与我大明交好,可若是其言语不敬,行事乖张,就必定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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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鼐见朱由校听了自己的话竟然是这番模样,他心里也不禁有些打鼓,而且他虽然古板,但怎么说都是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油条了,自然看出朱由校对他的话及其失望,所以公鼐也没跟朱由校硬顶,只是应了一声,便带人坐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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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林丹汗的前世今生
等公鼐等人坐好之后,孙承宗便将林丹汗的事情,以及林丹汗与大明之间关系大略说了一遍!
这位林丹汗名叫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万历二十年(1592年)生人,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也就是林丹汗十三岁时,从他爷爷布延彻辰汗手中继承了蒙古大汗的汗位,汗号为呼图克图汗,在继位之初林丹汗信奉黄教,后来又改信红教!
不过在林丹汗继位时,蒙古大汗的权威已经丧失的差不多了,漠南蒙古的科尔沁、内喀尔喀、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已经各自为政很久了。
林丹汗这位蒙古大汗能够支配的只有辽河套地区的察哈尔部,也就是齐特、奈曼、克什克腾、乌珠穆沁、苏尼特、敖汉、阿喇克卓特、主锡惕为主的八个部落!
要说林丹汗这人也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人,他在成为蒙古大汗的时候,就立志要重振孛儿只斤家族的雄风,而且他一生也致力于此,只不过当时蒙古各部分崩离析多年,他一个小孩子也没实力做这件事。
直到林丹汗继位十年之后,威望与实力才逐渐攀升,为了能树立自己的威信,林丹汗于万历四十年(1612年)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期间,三次率领大军掠夺大明边塞,在从广宁到锦州长达数百里的边界线上频繁出击,一时造成了极大的声势。
不过这几次大规模掠边行为,虽然让林丹汗尝到了一些甜头,但是总体来说收效不大,更可以说是有些得不偿失,因此在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时,林丹汗送还了掳掠的大明百姓,主动与明朝修好,并且因此获得了与大明互市的权利,同时林丹汗为了加强汗权,还修建了都城察汉浩特。
可惜就在林丹汗正要施展他的雄心壮志的时候,努尔哈赤又强势崛起建立了后金,这不但给大明同时也给蒙古各部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而林丹汗本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一边设法统一蒙古各部,一边实行联明抗金的策略。
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林丹汗因为从原本信奉的黄教改信了红教,引起了广大信奉黄教的蒙古部落的不满,这让他统一蒙古的大业变得更加困难。
而在针对后金的战争中,因为明朝和蒙古各部接连失利,林丹汗最终不得不在天启七年(1627年),为了规避后金的锋芒选择西迁,并在一系列的战争中,统一了相对弱小的蒙古右翼诸部。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林丹汗的运气好似耗尽了一样,他虽然转战各地,也打了一些胜仗,但总的来说实力却越来越弱,最终在崇祯五年(1632年)被皇太极在青海击败,成了丧家之犬!
为了获得生存的资源,林丹汗不但数次袭扰大明边塞,还对其他蒙古部落进行掠夺,最后甚至达到众叛亲离的境地,不过就在林丹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联合了一些不信奉黄教的势力,准备东山再起时,却在崇祯七年(1634年)因为天花,死在了青海茫茫草滩之上!
在林丹汗死后的第二年,他的儿子额哲投降了后金,从此蒙古帝国正式宣告灭亡!
当然在朱由校所在的这条时间线中,林丹汗的命运会如何还不得而知,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朱由校登上大明帝国皇位开始,林丹汗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
本来在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明朝已经派遣监军王猷出使察汉浩特,虽然林丹汗百般矫情,还是以每年四千两赏银的代价,令林丹汗同意与大明结为联盟,共同抗击后金。
可是朱由校登基之后,对大明军队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使得原本积弱的明军战斗力有了飞跃式的发展,林丹汗不但没拿到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的赏银,自己手底下的不少部落,还被明军给收拾了!
本来面对这种情况,林丹汗是要聚集部众给大明一个教训的,可是一来因为明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实在让人畏惧,二来大明忽然无条件的大开互市,让整个蒙古草原都为之震动。
过去大明的互市是以一种赏赐的形势,对那些曾经对大明造成威胁,后来又与大明交好的蒙古部落开放的,这样一来与大明互市的基本都是原本就强大的部落,这也促使那些弱小的部落,为了获得利益而主动依附大部落,可以说大明的这种互市赏赐,很大程度上促使了蒙古各部落的整合。
可是朱由校这次却是直接开放互市,这让很多原本弱小的部落,逐渐向大明方向迁徙,并在因为同大明的互市中获得了好处,增长了实力。
而原本强大的部落,却无法靠近大明,互市过程中,他们也被大明方面有意无意的打压,如果是以前,这些部落会毫不犹豫地动刀子,可现在明军的刀子更加锋利,所以他们为了获得利益,不但要忍气吞声,甚至还要巴结大明方面。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林丹汗如果非要出兵袭扰大明边塞,那么不用明军给他强力的打击,就是那些害怕大明关闭互市的部落,也不会跟从林丹汗做这种傻事的!
看清了当下形势之后,林丹汗为了能够树立自己的威望,同时从大明获得更多的好处,这才派了使节出使大明!
而林丹汗派出使节的目的,已经通过锦衣卫被送回大明了,孙承宗最后也是根据锦衣卫的情报说道:“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朝廷与林丹汗的联系就停顿了,并且通过连续不断地军事打击,削弱了蒙古各部的实力,同时通过互市逐渐分化蒙古各部,让大部落渐渐衰落,而小部落却渐渐壮大,使得林丹汗统一蒙古各部的困难进一步加大,所以这次林丹汗派出使节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朝廷支持他统一蒙古各部!”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他倒是打的好算盘,可惜朕可没那个心思帮他!”
“陛下!”朱由校话音刚落,公鼐便起身道:“陛下此言差矣,老臣记得东虏叛明之初,原辽东经略杨镐曾提出‘制东夷在先款西虏’,后来又有几位大臣提出以夷制夷之策,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监军王猷也曾去察汉浩特,以每年白银四千两的赏银,令林丹汗同意与大明共抗后金,如今林丹汗既然有求于我大明,陛下何不看在同盟之谊上帮帮他呢?”
朱由校看了看公鼐,漫不经心地问道:“敢问公爱卿,朕若是帮了林丹汗,大明能得到什么好处?”
公鼐不假思索地说道:“陛下若是帮林丹汗统一蒙古,林丹汗势必会成为我大明剿灭东虏的臂助,这难道不是好处吗?何况我大明既然与林丹汗又盟约在先,如果不遵盟约,实在难以彰显我大明天朝上国之风范!”
朱由校假装温言请教道:“可如果林丹汗统一了蒙古各部,也消灭了后金,转过头来对付我大明又该如何?”
公鼐闻言顿时一愣,他是个老学究,可不是什么战略家,对于国与国之间尔虞我诈这种事情只是管中窥豹,至于什么长远的计划他是没有的,所以他虽然极力思索,最后也只能说道:“启奏陛下,我大明当下之急是剿灭东虏,至于其他可以以后再说!”
“哼!”朱由校忍不住怒道:“依朕看大明的当务之急不是剿灭东虏,而是怎么让某些人换换脑子,别整天总是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仁义道德,上国风范,而是把大明帝国的利益放在心上!”
说完,朱由校豁然起身对孙承宗道:“孙爱卿朕去休息一下,你跟这些礼部的大人讲讲什么是国家利益,如果他们能明白就留下,如果明白不了,就趁早离开!”
随即朱由校也不等众大臣施礼,便径自离开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8章 国家利益
在朱由校这个皇帝忽然大怒离开,公鼐显然有些措手不及,直到朱由校都没影儿了,他才看向孙承宗问道:“孙大人,陛下为何如此大怒?”
孙承宗摇头苦笑道:“公大人,陛下本意是要利用这次林丹汗派出使节主动与我大明交好的机会,从林丹汗的身上多弄些好处,可是公大人的话却与陛下的想法大相径庭,而且公大人只顾着面子,还要帮林丹汗统一蒙古,却丝毫不顾及我大明的利益,因此陛下才如此大怒的!”
公鼐更加不解地说道:“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如果处处把个利字放在前头,那我大明颜面何在?”
这时孙传庭实在看不下去了,插话道:“公大人,身为大明之臣,却不去为大明攥取利益,那么大明要这样的大臣做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极力从大明身上割肉,去资助大明的敌人?”
孙传庭这番话说的极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骂人了,因此公鼐闻言便怒了,指着孙传庭喝道:“汝一黄口小儿,书都没读过几本,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孙传庭是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生人,今年不过才二十七岁,比公鼐可是小了几十岁,他和与他同岁的洪承畴被朱由校选入军机处,本来就有很多人不服,这次被公鼐这样的老臣当面怒骂,他也实在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跟这老家伙动手?
一边的洪承畴见孙传庭被骂,却没有坐视不理,他上前一步抱拳道:“老大人,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我等虽是后·进末学,但胸中却满怀匡扶社稷,辅佐圣君的大志,总比置身故纸堆中,去求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圣人德行要来的实在!”
“你大胆!”公鼐被洪承畴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但还是面红耳赤地喝骂道:“凭你也敢说什么匡扶社稷,辅佐圣君?你们乃是圣上近臣,每日里不思如何让圣上读圣贤书,尊圣人道,却是终日弄些锱铢必较的下作事,圣上若是他日在史册上留下骂名,尔等就是首恶!”
孙承宗见公鼐话说的越来越难听,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公大人慎言,陛下乃是不世出的圣君,刘阁老创普学要不时请教陛下,可见陛下学问之高绝对可称为大家,自陛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屡次扫荡草原、辽东,又开互市以制衡蒙古,让东虏和蒙古望我大明军威而生畏,如此文治武功较古之贤王也不遑多让,何以陛下就要留下恶名?”
公鼐被孙承宗训斥了几句,虽然心中气恼,但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的确过分了,便隐忍下来,岔开话题道:“且不论圣上的是非功过,只说这次接待林丹汗的使节,你们军机处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孙承宗见公鼐服软了,也不再穷追猛打,只是木着脸说道:“这次林丹汗派使节过来,无非是想从我大明得到好处帮他统一蒙古各部,而陛下也定下来章程,那就是要逐步控制林丹汗以及蒙古各部,为彻底剿灭东虏和蒙古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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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孙承宗扫视了一下那帮礼部的官员,极其严厉地说道:“此事为最高机密,凡是今日听到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泄露出去,都是杀头的大罪,而且还要祸及家人,所以诸位千万要关注自己的嘴!”
听到孙承宗说“不管是谁”“祸及家人”,不少人都把目光投了宁锡明,他的女儿已经被封为贵妃了,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可以说孙承宗这番自然就是说给他听的了!
宁锡明心里也知道这点,坦然地起身施礼道:“孙大人,下官既然来了这里,就知道责任重大,故而万万不敢有轻慢之心!”
孙承宗很满意宁锡明的态度,冲着他点了点头,又对其他礼部官员说道:“陛下说此等与外藩交往之事最重要的有两点,第一是保密,就是本官刚刚说的,任何泄露机密之人,都会以通敌卖国之罪处以极刑,第二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国家利益,这个国家就是咱们的大明,所以只要做这种外交的差事,就把那些仁义道德抛到九霄云外去,一切言行的最高宗旨就是不能让大明吃亏,诸位如果做不到,现在就忘了刚刚看到、听到的一切离开!”
这些礼部的官员虽然对孙承宗所说的这些不甚理解,但他们却不会离开,因为礼部在六部之中本就是清水衙门,他们要在礼部熬出头可不容易,现在有了这个露脸的机会,自然没人肯轻易放弃!
见这些礼部官员没人离开,孙承宗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孙传庭和洪承畴,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大家就先把这个册子看看,记住里面的内容,如果违反里面的章程,那罪过可都不轻啊!”
在孙承宗说话的时候,孙传庭和洪承畴各自拿着一摞薄薄小册子,给那些礼部官员发了下去,就连气鼓鼓的公鼐手里也被塞了一本!
把那本封皮上写着《外交人员守则》的小册子发完之后,孙承宗又说道:“诸位现在就是此次接待林丹汗使者的主要官员了,在布置具体事务之前,本官先说一下这个《外交人员守则》,这是陛下亲自编撰的,内容虽然不多,但却切中要害,除了本官刚刚说的保密和以国家利益为重两条,还有一条很重要,就是大明军队是大明对外交往最坚强的后盾,也就是说诸位接待外蕃使节时,不必做任何不必要的妥协,不能有任何丧权辱国之行为,因为任何敢于对大明不敬的外蕃,都会被大明的军队横扫!”
“哼!穷兵黩武!”公鼐又忍不住了,他抖着手中的小册子怒道:“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处处以武力威胁外蕃,我大明国威何在?颜面何在?这要是传到外蕃,那些蛮夷岂不是要嘲笑我大明不通礼数?”
孙承宗淡然一笑道:“公大人,请问你去别人家做客,是因为畏惧还是因为情谊呢?”
公鼐不知道孙承宗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理所当然地说道:“老夫去别人家做客当然是出于情谊,那等权贵之家,老夫还不屑于攀附!”
孙承宗又问道:“那么再请问公大人,您给友人送礼,是希望彰显情谊还是希望从友人那里获得更多的财物呢?”
公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当然只是礼尚往来,老夫还没下作到为了占便宜去给人送礼的地步!”
孙承宗淡然一笑,抱拳道:“公大人真乃谦谦君子,本官实在佩服,可是那些外蕃却没有公大人这样的涵养,他们之所以来我大明朝贡,无非因为两件事,一是畏惧我大明兵威,二是贪图我大明宝货,可以说这些人本就是不通礼数的蛮夷,如果我等再一味谦让,让他们敢在我大明土地上横行霸道,再用微末之物换走海量宝货,公大人觉得那些蛮夷还会畏惧我大明,尊敬我大明吗?”
公鼐眉头微微皱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承宗的问题,因为礼部接待外蕃使节时,可以说一向如此,那些外蕃使节来了,礼部都是一路照顾体贴,吃喝供给更是丰盛,人家拿些土特产,大明就会送出很多真丝绸、瓷器!
当然这个过程中大明也不是没占便宜,毕竟物以稀为贵,外蕃送来的土特产也是大明没有的稀奇货物,而大明送出去的丝绸、瓷器,对外蕃来说珍贵,但对大明来说也平常之物!
只不过这种以朝贡形式进行的贸易,大明虽然不至于吃亏,但也没占太大的便宜,那些外蕃也是能得到好处就对大明趋之若鹜,可大明一旦禁止这种朝贡贸易了,他们也就不再理会这个东方的庞然大物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09章 全都黑着脸
孙承宗见公鼐不说话,也不再理会他,转而对礼部的其他官员说道:“诸位要清楚一件事情,大明的尊严和利益不是靠讨好那些蛮夷得来的,而是我大明将士用生命和鲜血打出来的,我等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也不能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颜面,把将士们打出来的威严和利益平白送出去!”
这次来的礼部官员大多年纪不大,听了孙承宗的话虽然不至于热血翻涌,但也觉得颇有道理,只有公鼐皱着眉头,心中暗道:“那些武夫不过就是做些烧杀劫掠之事,怎比的我等读书人宣化礼教,立人树德之功?这个孙承宗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竟然在此为那些武夫张目,可见其人也是个媚上阿谀之辈!”
这时朱由校转悠了回来,众人连忙见礼,朱由校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看着孙承宗问道:“孙爱卿,都跟他们说清楚了?”
孙承宗欠身道:“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效果如何还要看一看!”
朱由校无所谓地道:“既然说了就行,至于听不听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过朕有话在先,假如有人敢犯了规矩,被砍脑袋的时候,可别说朕不教而诛!”
朱由校如此说话,公鼐和那帮礼部官员无不心头巨震,他们连忙施礼道:“臣等必不叫陛下失望!”
朱由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次接待林丹汗使节的章程想必孙大人已经说过了,朕再具体提一个要求,必须将蒙古左翼控制在我大明手中,这点不需要立时办到,但这次接触就要开始布局,使用什么手段你们自己看着办,如果要动用军方,那就直接请旨,朕会吩咐兵部配合的!”
孙承宗连忙应道:“臣知道了!”
简单交代完了,朱由校一挥手,孙承宗和公鼐立即施礼告退,带着那帮礼部的官员离开了!
这些人走了,朱由校也不再端着皇帝架子了,往椅子背儿上一靠,两脚搭在书案上,吩咐道:“派人盯着点儿他们,要是有人不服老孙的管束,立即清除出去!”
老王安笑呵呵地端着茶送到朱由校面前笑道:“主子放心,人已经派出去了,依奴婢看除了那个公鼐其他人倒是没什么,主子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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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喝了口茶道:“没办法啊!大明要想中兴,很多事情都要改变,朕这一年多来虽然做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事,可从公鼐的态度上看,朕做的一切只是改变了表面,大明的骨子里还是迂腐保守的,朕实在有种任重道远的感觉啊!”
老王安笑道:“主子正值青春年少之时,往后的日子还长的很呢!万事慢慢来就是了!”
朱由校放下茶杯,从椅子上坐起来道:“你说的对,万事慢慢来!对了,朕让你派人建的那个暖棚可修建好了?”
老王安应道:“修好了,就在东苑,一共修了三个,有二三亩的样子!”
朱由校大手一挥道:“那就去看看!”
于是老王安和几个小太监一起,溜溜哒哒去了东苑。
这东苑本就是紫禁城的御花园,里面奇花异草自然数不胜数,不过朱由校不太看重这些东西,所以他登基一年多,这东苑倒是有了些荒废的趋势!
这次朱由校为了吃上反季蔬果,才决定在东苑修几个暖棚,先试试在大明朝能不能种出反季蔬果来,如果今年实验成功,朱由校打算明年单拿出一个皇庄大批兴建暖棚!
等到了东苑,朱由校很快就看到了那三个暖棚,果然是按照他所画的图纸,采用梯形框架,背阴的一面修了地火龙,向阳面是一个斜面,上面铺着玻璃,还安装了防雹网!
这种蔬菜大棚在后世的北方很常见,不过在大明还是第一次出现,其实如果没有大批平板玻璃的生产,朱由校想盖这样的大棚也做不到!
围着三个大棚转了一圈儿之后,朱由校满意地点头道:“干的不错,参与的人每人赏十两银子,如果能在年前弄出新鲜的蔬菜瓜果来再赏十两!”
十几个修建、管理大棚的太监立即跪下谢恩,朱由校又看了一圈儿,跟这些人说了些注意的事项,然后离开了东苑,往演武场去了!
翰林院文渊阁!
这里是大明内阁的办公之地,自从朱由校建立军机处,孙承宗三人也被安排在这里,朱由校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但外界却已经传闻军机处三人为小内阁了!
今日军机处值房里可谓热闹,平时只是小猫两三只的军机处,此时挤了一屋子人,而且门外还有大汉亲军守卫,任何人不得靠近军机处值房十步之内!
虽然外面的人对军机处里发生的事情极为好奇,可有大汉亲军那帮杀才守着,还真没人敢靠近打听!
而在军机处值房里面,孙承宗正在给礼部的官员上课!
“诸位看的这张地图就是现在整个蒙古草原、后金,以及我大明北方的势力分布图!”孙承宗指着一张画着各色斑块的地图说道。
对于礼部的官员来说,这地图无异于天书一样,就连号称博学的公鼐看着这张图也是一脸茫然!
孙承宗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这次之所以让礼部派人来,本来就是朱由校安排的外交人员培训,孙承宗这个军机处首席行走,自然就要担起这个责任来!
只是看着一脸迷迷糊糊的礼部官员,孙承宗忽然感觉自己的责任似乎无比的重大,毕竟要把这帮小白教成朱由校心目中合格的外交人员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看来从基础开始教是不行了,只能先让他们做具体的事情,先把这次接待林丹汗使节的事情应对过去,其他的再慢慢教!”想到这里,孙承宗也不看那张图了,而是对公鼐说道:“公大人,这次接待林丹汗使节,你作为大明正使负责接待!”
公鼐闻言就是一愣,不解地说道:“不是说这事你们军机处主理,我们礼部协办吗?怎么又让老夫做正使了?”
孙承宗淡然一笑道:“公大人这个正使可不是陛下任命的,所以公大人只是负责接待,没有决定任何事情的权利!”
公鼐这才明白,孙承宗原来只是让他做个傀儡,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公鼐还是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个差事老夫应下了,只是如何接待林丹汗使节,还请孙大人示下!”
“不敢!”孙承宗依然满脸笑意道:“公大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对他们黑着脸,做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好!”
说到这里,孙承宗对所有人说道:“诸位都记住了,这次接待林丹汗使节,所有人都不准笑,必须全都黑着脸,最好让那些蒙古人看到咱们都不敢说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0章 气急败坏(上)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礼部那十几个官员在孙承宗的指导下,一边学习那本小册子,一边准备接待即将到来的林丹汗使节!
不过孙承宗给那些礼部官员安排的角色,以及让他们干的事情,实在让这些自幼受儒家理教熏陶的人有些接受不了。
尤其是公鼐,已经因为接待使节的程序问题,跟孙承宗吵了两三回了,可是孙承宗却根本不理会他!
公鼐见拗不过孙承宗,甚至去请见朱由校,希望朱由校能阻止孙承宗胡作非为,可是朱由校非但没见他,还给让老王安告诉公鼐!
能干就干,不能干可以走!
对此公鼐虽然气的翻白眼儿,可老头儿的倔劲儿也上来了,非要看看孙承宗这么干能不能惹出乱子,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公鼐虽然心中憋着口气,但却开始完全按照孙承宗的吩咐行事了!
在大同通往京师的官道上,一队五百人的蒙古骑兵,正在被二百大明骑兵看着,缓慢地向北京的方向前进!
布日固德这几天可以说把一辈子的气都受了,那个叫周康的家伙名为护送,可实际上简直就跟押送犯人一样。
不准许他们纵马奔驰!
不准许他们随意改道!
甚至不准许他们入住沿途的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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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布日固德带着这五百骑兵只能风餐露宿,吃喝也都是自己带的干粮和肉干,哪怕粮草没了那个周康也不提供,竟然让布日固德出钱去买!
为此布日固德几次都想直接把周康和他那二百骑兵给灭了,然后直接杀出边墙,再也不受这个鸟气了!
可是一想到林丹汗临行前的嘱托,以及大明现在兵锋之锐利,布日固德就只能叹口气,用幽怨的目光看那个老喇嘛!
而那个老喇嘛总是带着兜帽,让人看不清的面目,对于布日固德抱怨也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搞得布日固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让布日固德更加郁闷了!
终于!
经过了十天的缓慢行程,布日固德总算看到了洁白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城市,林丹汗的都城察汉浩特与这座城市相比,简直跟个小村子没什么区别!
布日固德看着那座城市,喃喃地自语道:“那就是大明的京师吗?这也太宏伟了!”
老喇嘛悠悠地说道:“那也曾经是大元的京师,那里承载了草原勇士的荣耀与悲哀,不知道草原上的勇士们还有没有机会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
虽然布日固德很想豪气干云地说:“草原上的勇士一定会再次占领这里!”
可是冰冷的现实,如同呼啸的北风一样,将布日固德的热血彻底冰冻了,他只能张了张嘴,最后无力地说道:“如果大汗能一统草原诸部,我们或许有机会夺回这里?”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队衣衫褴褛的奴隶,背着沉重的砖石,在一队大明士兵的押解下,艰难地从官道边上走过。
这些人虽然身上背着重物,却没资格走平整的官道,只能在坑洼不平,被冰雪覆盖的田野里行走!
本来老喇嘛和布日固德还没在意,忽然那群奴隶中有人忽然用蒙古语喊了一声:“是大汗的汗旗,大汗来救我们了!”
随着这一声喊,那群奴隶中有一小半都骚动起来,他们甩掉了身上的砖石,不顾押送士兵的阻拦,冲上来官道拦在了布日固德前面!
布日固德错愕地看着这些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恶臭的人,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是蒙古人?你们怎么会弄成这个鬼样子的?”
那些人中一个地位似乎高些的人哭着道:“我们是被汉人抓来的,在这里做苦力已经快一年了,你们是不是大汗派来救我回去的?”
布日固德还没等说话,那些押解奴隶的士兵就已经冲了过来,他们一边怒骂着,一边用手中的皮鞭和刀鞘狠狠抽打那些奴隶,试图把他们赶回去!
一时间怒骂声、嘶喊声混杂成一片,那些冲上官道的奴隶很快就被打的头破血流,只是他们死活不肯离开官道,哭喊着要布日固德解救他们!
可是此时的布日固德和他身后五百蒙古骑兵,虽然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身后周康带领的二百骑兵已经开始戒备,同时迎面又有一支不下五百人的骑兵飞奔了过来!
布日固德知道,现在只要他敢动手,那么不但救不了这些奴隶,就连他们也要被吃的干干净净,无可奈何之下,布日固德只能选择沉默!
很快那些奴隶被彻底镇压下去,乖乖地跪伏在官道之下,其中闹得最欢实的几个人被拉了出来,押解他们的明军,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下了这几个人的脑袋!
当人头落地,鲜血飚飞,所有人都沉默了,那些刚刚还满眼兴奋的奴隶,此时眼神里却透着绝望,甚至有些人看向布日固德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无尽的仇恨!
很快奴隶们再次背上沉重的砖石,艰难地向前走去,地上只留下了几具无头尸体,以及刺目的血迹!
而这时迎面而来的骑兵已经到了布日固德的面前,骑兵分开一辆马车到了布日固德面前停住,公鼐这位名义上的接待正使撩开车帘站了出来!
按照孙承宗的设计,公鼐既然不能骑马,那么也不能从马车上下来,因为那样一来就会比骑马的蒙古使节矮上一块,相反如果公鼐站在马车上,就会比骑马的蒙古使节高一些!
这也是实在苦了六十多岁的公鼐了,那么大岁数还要登高上远儿的,不过公鼐为了证明孙承宗是错的,也真是拼了老命了!
只见穿着绯红官袍,披着黑色皮大氅,带着朝冠的公鼐,巍然挺立在并不牢靠的马车上,傲视着对面的布日固德!
“本官乃是大明帝国礼部左侍郎公鼐,奉陛下旨意前来迎接林丹汗的使节,你们哪位是正使?出来与本官验看关文!”公鼐虽然两腿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但那种耗费了几十年养成的气度,却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一种面对上位者的压迫感!
布日固德没想到公鼐竟然这么豪橫,虽然心里的愤怒已经到了迸发的边缘,但还是强压怒火,取出来林丹汗赐给的关文道:“我乃是林丹汗帐下万户布日固德,奉伟大的林丹汗差遣,前来大明觐见大明皇帝陛下,这是林丹汗赐给我的关文,请公大人验看!”
布日固德一边说着,一边让身边的属下将那羊皮卷轴样式的关文转交给公鼐!
公鼐也是一挥手,一个明军骑士上前接过关文,然后再双手捧给了公鼐!
公鼐接过关文打开一看,上面写的都是蒙古文字,公鼐露出一丝鄙夷地笑容道:“果然是蛮夷,不但不会造纸,连文字也毫无章法!”
言罢,公鼐随意地将那卷关文交给随行宁锡明道:“查验一下内容、印信,看看是不是伪造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1章 气急败坏(下)
宁锡明作为朱由校的准老丈人,本身还真是沾了不少光,再加上他也当真勤奋,处处不落人后,因此孙承宗也不介意给他机会,所以这次就派他跟公鼐一起前来迎接林丹汗使节。
只是公鼐年老体衰而且为了摆谱可以坐车,宁锡明这个年富力强之人就只能骑马了,好在宁锡明的骑术虽然不高明,可一路骑马而来倒也能跟上!
要说宁锡明会不会蒙语,那当然是不会的,所谓的验看关文、印信,其实主要就是验看印信,只要证明这卷关文上的印信和之前得到的林丹汗大印吻合就可以了!
其实这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林丹汗虽然是蒙古大汗,可他实际权利和控制的部落并不多,任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冒充他的使节跑到大明来骗吃骗喝,不过这就是程序,怎么的都要走一遍!
所以宁锡明在对照了印信之后便向公鼐禀报道:“大人,印信无误,他们是林丹汗的使节!”
公鼐微闭着双眼,捋着胡子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使节进城!”
说完!
公鼐竟然也不和布日固德打招呼,径自钻进了轿厢,放下了车帘!
布日固德都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林丹汗的使节竟然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说好听点儿是人家没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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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难听点儿人家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儿啊!
见此情景,布日固德愣了一下,随即怒道:“公大人,你们大明就是如此对待客人的吗?这哪里还有半点儿礼仪之邦的样子?”
公鼐听了布日固德的话,在轿厢里羞得是老脸通红,恨不得冲出去跟布日固德解释一番,可按照孙承宗的剧本,他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便不能再出来说话!
因此公鼐只能在轿厢里暗自恼怒地想道:“孙承宗如此不知轻重,实在是有辱我大明上国风范,这次若是蒙古使节闹起来,老夫看他如何收场!”
就在公鼐暗自发狠的时候,宁锡明已经冷冰冰地说道:“我大明帝国自然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只是普天之下,还没有任何一个外蕃蛮夷有资格让我大明帝国以平礼相待,尔等不过就是散落草原的部落使节,借着蒙古大汗的名头前来朝觐,我大明帝国能够承认你们使节的身份,就已经是天高地厚之恩了,尔等难不成还有得寸进尺之心?”
布日固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就算蒙古帝国已经没落了,可也不能遭受这样的羞辱啊!
已经气炸了肺的布日固德恨不得现在就抽出弯刀,纵马上前把宁锡明给劈成两半,可是他真心不敢这么做,因为围着他们的明军已经把短~弩亮出来了!
布日固德此时也只能满眼通红地吼道:“草原上的勇士不容你们这些软弱的汉人如此羞辱,我们这就回去禀报林丹汗,请他率领大军宰杀你们的子民,踏平你们的城池!”
布日固德野兽般的伺候传到公鼐的耳朵里,让这个老头忍不住一阵高兴:“哼!这次只要蒙古使节负气而走,挑起边衅的罪名他孙承宗就跑不了了!”
想到这里公鼐竖起耳朵听着,他现在是满心欢喜的希望蒙古使节能有骨气些,立即转身走人,然后那位林丹汗因为受不了折辱挥军而来!
可是在布日固德的吼声落下之后,宁锡明却用鄙夷中带着阴冷的声音说道:“那就请贵使回去!不过贵使最好清楚一点,只要你现在返回草原,那么今年冬天,林丹汗的部落,不但要忍受严冬的折磨,更要面对我大明铁骑的打击!”
布日固德死死盯着宁锡明,那种近乎实质的凶狠目光,让宁锡明感到一阵心悸,不过他依然照着孙承宗的指示,骑在马上昂首与布日固德对视!
布日固德刚刚其实这时候也有些发懵,他放出狠话却没镇住对方,甚至还被对方给威胁了,这让布日固德愤怒之余,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大明的军队已经今非昔比了,真的要让那些豺狼席卷了草原,还不知道有多少部落要遭殃呢!
而且布日固德也很清楚,林丹汗现在手底下虽然有些实力,可要说能够大明对抗实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否则林丹汗也不会在万历四十六年(1617年)主动向大明示好!
就在布日固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老喇嘛终于轻咳了一声道:“以大汗的差遣为重,其他的以后再说!”
见老喇嘛发话,布日固德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虽然他感觉现在服软很丢人,可世事比人强,现在他们是弱势的一方,不得不低这个头啊!
无奈之下,布日固德只能长出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伟大的林丹汗命我带着诚意而来,我自然不会因为你的无礼坏了两国交往的大事,不过今天的事情我会像大明的皇帝陛下禀报,请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锡明刚刚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也生怕林丹汗的使节真的给气走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孙承宗担主要责任,他也跑不了要吃些挂落!
现在看布日固德竟然软了,宁锡明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感觉这些看着凶神恶煞的蒙古人,并不是那么难对付啊!
有了这样的底气之后,宁锡明也不禁更加轻松了,轻哼了一声道:“既然贵使不愿意回去,那就请进城!”
说完,宁锡明直接调转马头,陪在公鼐马车旁边慢慢向着京城方向走去!
公鼐在马车里紧皱着眉头,他是在想不明白那些蛮不讲理的蒙古人,为什么受到如此羞辱竟然忍了下来,难道他们转性了?
还是……孙承宗的判断是准确的,林丹汗现在有求于大明,所以他的使节才会如此忍气吞声,那么现在大明要从林丹汗身上刮下一层肥油来,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既然这样的话,再对这些人笑脸相迎,处处迎合是是不是真的就不合时宜了?
就在公鼐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时,布日固德又被拦住了,这次拦住他的是身穿蓝色钢片棉甲,肩膀上有这两杆长枪标记的骑兵!
这人拦住布日固德之后,用极其高傲的语气说道:“你们只有正使、副使以及十名护卫可以进城,其余人要去京西大营暂住!”
布日固德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对于这种羞辱和刁难有些麻木了,因为他心中的愤怒已经不那么强烈了,甚至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是那种出离了愤怒,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最后以一种诡异的形式表现出来的怪异表情!
“很好!”布日固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发誓,今天的耻辱,我早晚会讨回来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2章 布日固德的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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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布日固德心中愤恨,但还是不得不服从这样的安排,他和老喇嘛只带了十个人随着宁锡明进城,公鼐作为接待正使却早已经没了踪影!
布日固德带的那五百骑兵和周康的二百人则被带去了城西大营,蒙古人要在城西大营被监视起来,周康和他的二百人则是要在京师等着护送蒙古使节返回大同!
进入北京城之后,布日固德心中的愤恨逐渐被恐惧所取代,因为他发现现在的北京犹如一个巨大的工地,数以万计的奴隶和同等数量的雇工在修建新的城墙和道路!
布日固德之所以能看出奴隶和雇工的区别,是因为那些奴隶中很多都是蒙古人,少数还有朝鲜人和女真人,他们身上的衣物束虽然脏破不以,但还能看出明显的民族特征!
再加上这些人全都是蓬头垢面,神情麻木,从事的也是最繁重的劳动,身边还有不是手持皮鞭,腰挎长刀的卫兵看押,所以他们的身份并不难猜测出来!
相反那些雇工就不一样了,这些人虽然也穿着破旧的衣服,身上也满是泥土污迹,可这些人的精气神却是十足,一个个干起活来都是卯足了劲儿,成千上万人在一起劳作当真是热火朝天!
最让布日固德惊奇的是,那些新修建的城墙不但高大宽阔,每隔五十步还会出现由四根高达六七丈的方形石柱构建的三层平台,那平台不但高六七丈,横向伸出来的方向石柱也有二三丈,显然那伸出的石柱上也是要搭建平台垛口的。
布日固德非常奇怪,那么长的石柱,到底是怎么弄成长短粗细都一般无二的,而且以布日固德的眼力竟然看不出那些到底是什么石材,更看不出那些石柱是怎么连接在一起的!
带着深深的疑问,布日固德看向了老喇嘛,结果他在老喇嘛的脸上看到的也是深深的疑惑,很显然这位博学多识的老喇嘛,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作为使节刺探情报也是布日固德的主要任务,既然此时有了疑问,他便试探着向宁锡明打听道:“宁大人,贵国京师已经建成数百年了,怎么又开始大兴土木了?”
宁锡明带着一种傲然的神色道:“我大明想来的国策就是不和亲、不称臣、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因此这北京的防务始终不曾懈怠!”
布日固德故作恍然道:“原来如此,我们伟大的林丹汗修建察汉浩特的时候我也参与城墙的建造,可是我只知道城墙需要夯土覆砖,那种石台却是从来没见过,不知道那是如何建造的,又有什么作用呢?”
宁锡明好似不知道布日固德是在打探消息,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不是石台,我朝陛下称其为钢筋混凝土框架平台,具体怎么建造本官也不甚清楚,不过据陛下所言,这种平台是仿造欧洲棱堡建造而成,具有防御和进攻双重公用,只是本官是文官,又不在工部任职,所以这里面的事情也就知道这些了!”
布日固德没听宁锡明的解释心里只是疑惑,结果听了宁锡明的解释他简直就糊涂了,什么钢筋混凝土框架平台,什么欧洲棱堡,这些他当真是闻所未闻啊!
可是面前这个大明的官员虽然嘴巴不严,但却是个十足半吊子,甚至连半吊子都不如,什么事情都只知道个名称,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带着这种令人抓狂的疑惑,布日固德一行人被宁锡明领到了鸿胪寺。
到了鸿胪寺门口,宁锡明便道:“贵使先入住鸿胪寺,三日之后开始谈判!”
布日固德发懵地道:“宁大人说的谈判是什么意思?”
宁锡明微微一笑道:“贵使千里迢迢而来,想必是有事相商,这所谓的谈判就是我等与贵使把该谈的事情都谈妥了,然后奏请陛下恩准用印,如果谈不妥,贵使也就没必要觐见陛下了!”
布日固德这回更加懵了,他有些不高兴地道:“以前不是直接觐见大明皇帝陛下吗?怎么现在又弄出这样的事端来?”
宁锡明露出一副无奈地神情道:“以前就算贵使觐见陛下提出奏请,陛下也要跟内阁诸位大人商议之后才能确定是否恩准,当今陛下觉得这样做太过浪费时间,所以便要求我等把该谈的事情都谈妥了,然后奏请恩准就可以了,这也算是当今陛下新政,贵使就多担待吧!”
布日固德闻言也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没用了,只好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在等三日,希望到时候宁大人和那位公大人不要再故意刁难了!”
宁锡明对布日固德言语中的讥讽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着抱拳道:“贵使安心休息吧!这两天可以随意逛逛,不过除了鸿胪寺中的饮食,其他花销就要由贵使自己承担了!”
布日固德现在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只是苦笑着抚胸施礼道:“多谢宁大人提醒!”
宁锡明抱拳说了声:“告辞!”
随即便带着一众护卫打马走了!
看着宁锡明那些人的背影,布日固德喃喃自语道:“现在的大明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唉!”老喇嘛也跟着轻叹了一声道:“以前的大明庞大而愚笨,草原上的勇士可以随时从它身上撕下血肉,可现在的大明却变得残暴而睿智,草原上的勇士再想随意撕咬它,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布日固德看向老喇嘛,满脸凄苦地问道:“上师,咱们还能完成大汗的嘱托吗?”
老喇嘛沉吟片刻,最终带着一丝无奈说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既然明人安排三天后谈判,那么我们就先安顿下来,这两天也多看看这北京风物,就算最后无法完成大汗的嘱托,咱们也要尽可能带回大明的消息,好让大汗再与大明打交道有所准备!”
布日固德也觉得为今之计也就这样了,所以点了点头道:“上师说的是,那咱们就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布日固德一行人进了鸿胪寺,很快就被一个冷着脸的官员安排好了住处,然后那个官员讲他们交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便径自离开了!
那少年长的虎头虎脑,看着颇为憨厚,对布日固德等人也极为和善,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院落之后,小年笑呵呵地说道:“诸位大人,这就是你们都住处,里面已经打扫好了,诸位大人有什么吩咐尽可以招呼俺,对了,俺叫喜根儿,诸位大人只要一喊俺的名字俺就来了!”
这少年可以说是布日固德带大明之后见到都最和蔼可亲的人了,这让布日固德不禁对这少年升起无限的好感。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3章 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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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布日固德和老喇嘛走进院落,发现这里虽然不大,但也有一正两厢三间房子,这足够他们十二个人住了,对此布日固德这个住惯了帐篷的人还是非常满意的!
只是当布日固德走进正房,发现里面竟然没有炭盆,只是在地中间儿摆着一个铁桶一样的东西,那铁桶上还连着一溜长长的铁皮筒子,只是这东西冰冰冷冷的,让正房里的温度显得更加低了一些!
“哼!”布日固德忍不住怒道:“这些汉人实在是欺人太甚,难道他们是想把咱们冻死在这里吗?”
布日固德话音未落,跟在他身后的喜根儿却歉意地道:“对不住大人,小的一时疏忽,竟然忘了给大人点炉子了,您和这位老师傅稍等片刻,小的这就把炉子给您点起来!”
说着喜根儿就急匆匆地走了,布日固德和老喇嘛相互看了一眼,也只好先进了正房,他们带来的那是个护卫,也被分别安排在了左右厢房!
没过多大一会儿,喜根儿便拎着一个柳条筐走了进来,他一边忙活着点炉子一边说道:“大人您稍待片刻,这炉子点起来,再烧上水,沏上茶就暖和了!”
布日固德和老喇嘛看着喜根儿熟练的把一些枯草放在那铁桶里,然后用火折子点着,再加上一些细木条,等火势大了之后,又往里填了不少黑乎乎的土饼子,最后用铁钩子将三个偏平的铁圈儿和一个带着窟窿的小盖子将铁桶盖上!
做完这些之后,喜根儿提起柳条筐,冲着布日固德鞠了一躬道:“大人稍等,一会儿这火就上来了,小的先给您打壶水去!”
随后喜根儿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喜根儿走了之后,布日固德起身走到那炉子边上,左右看了看,又伸手在炉子上试了试,这才微微摇头说道:“这汉人的东西果然精巧,这东西不但有火无烟,看样子还能烧水做饭,当真比炭盆、火塘强多了!”
老喇嘛却轻轻叹了一声道:“汉人何止精巧,也实在太富足了,他们取暖做饭的东西都是铁器,可草原上的勇士,一把刀都要传两三代人,再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布日固德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苦涩的神情,说道:“大草原虽然生产牛羊战马,也有无所畏惧的勇士,可我们却没有矿产,本来长生天赋予了我们掠夺汉人的权利,可现在草原势微,别说汉人就连辽东的女真人都难以抵挡,看来长生天真的要抛弃草原上的勇士了!”
老喇嘛微闭着双目,带着深不可测地笑容道:“所以大汗才派我们来大明,只要能让大明支持大汗一统草原,草原的勇士还将成为大地的主宰!”
布日固德却摇了摇头道:“上师说的虽然没错,可从那些大明官员的态度来看,这次我们怕是要辜负大汗的嘱托了!”
老喇嘛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不要这么想,汉人有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促成大明支持大汗,至于能不能做到,就看大汗有没有这样的天命了!”
布日固德双眼猛然爆发出一抹精光,他紧握双拳道:“大汗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他身上一定有统治大地的天命!”
咚、咚、咚
布日固德正说着,便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随即正房的门打开,喜根儿提着两个铜皮水壶走了进来:“大人、老师傅,水打来了,一会儿炉子上的水开了,您二位就先洗把脸,小的还要去给厢房的那几位爷把炉子点上!”
喜根儿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把一个铜皮水壶放在洗漱架边上,有用铁钩把炉子上的铁圈儿勾下来,把另一个铜皮水壶放了上去!
做完这些喜根儿又给布日固德和老喇嘛打了一躬,规规矩矩的退出去,把房门关上了!
被喜根儿这么一打扰,布日固德的豪情壮志也抒发不出来了,他只能无奈地坐到椅子道:“上师,这次与大明谈判还要多仰仗上师的智慧啊!”
老喇嘛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道:“这件事你放心好了,虽然我不知道那些大明的官员要谈什么,可无非就是讨价还价罢了,倒是大明这位新帝登基以来,似乎出了不少新鲜事,你要多打听打听才好!”
布日固德应道:“上师放心,我会留心的,而且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打听大明的事情了!”
老喇嘛颇为奇怪地看了布日固德一眼,问道:“你找到的是什么人?”
布日固德诡秘地一笑道:“就是那个叫喜根儿的小子!”
老喇嘛沉吟片刻,才微微点头道:“他倒是个不错人选,只是他身份低微,怕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事情啊!”
布日固德却胸有成竹地说道:“上师是有大智慧的人,对于这种阴谋诡诈的事情自然不屑于了解,其实往往就是这些身份低微的人才容易做事,因为他们本就贫苦而且没人注意,所以很好收买也很容易打听到消息!”
老喇嘛面露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做吧!”
布日固德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正房房门,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这让布日固德发现,房间里的温度已经不知不觉的提高了很多!
不过对于布日固德这种生长在草原的汉子来说,北京的寒冷实在不叫什么事儿,他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喜根儿!”
“哎!小的在,大人叫小的有什么吩咐?”布日固德话音未落,喜根儿就拎着个柳条筐,小跑着从西厢房里跑了出来!
布日固德冲着喜根儿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喜根儿小跑到布日固德身边儿躬身道:“大人有什么事儿尽管问,只要是小的知道的,保准儿跟大人说明白了!”
布日固德指了指屋里道:“先进来再说吧!”说着他便径自回到了座位上!
喜根儿将柳条筐放到了门边儿,进了屋把门关上,走到布日固德面前为弓着腰站好,等着布日固德问话!
布日固德对喜根儿这种谦卑的态度很是满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半两重的碎银子,扔给喜根儿道:“你侍奉的很好,这是赏你的!”
喜根儿接住银子,满脸欢喜地打躬作揖道:“多谢大人赏赐,小的恭祝大人子孙满堂,公侯万代!”
布日固德闻言大笑,指着火炉道:“你倒是个懂事的,你来说说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儿,说好了本大人还会重重有赏!”
喜根儿眼睛顿时一亮,连忙说道:“回大人的话,这叫火炉子,也叫恩德炉,是当今陛下弄出来的,这东西可好了,不但暖和还能烧水、做饭,那炉筒子还能把烟都引到外面去,所以屋里也不呛人,只是晚上用的时候一定要盖好盖子,否则煤烟子窜出来,也是能毒死人的,所以大人您得跟厢房的几位大爷说明白了,他们几位听不懂汉话,小的说了半天也说不明白,这要是真的出了事儿,可是要命的事情!”
布日固德满意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是赏你的!”
说着,布日固德又扔出了半两银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4章 喜根儿
喜根儿接住银子,脸上已经笑得跟花一样了,再次打躬作揖道:“谢大人赏,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事儿要问小的?”
布日固德又问道:“我进城的时候,看到城里在修城墙,还修了不少六七丈高的台子,那东西叫什么混凝土框架什么的,你可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喜根儿眼睛又是一亮,说道:“大人这事儿问小的还真是问对了,那是用钢筋捆成形状,再用木板子套住,最后用水泥往里灌,等水泥干了之后,就成了那个样子,别看拿东西灰不出溜的,可是却结实的很,据说上万斤的东西压上去都不会塌!”
布日固德疑惑地看着喜根儿,不解地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喜根儿笑呵呵地道:“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这鸿胪寺就是个清水衙门,平日里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事情做,大人们还有俸禄可拿,小的这样的杂役就只能自己找活儿做了,所以小的就托人找了个去工地计数的活计,说实话,小的是今天早上才被叫回来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怠慢了大人们!”
布日固德恍然地点了点头,取出一块足有一两重的银子,放在桌子上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杂役却知道这么多,只是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喜根儿看着那块银子,眼中露出了渴望的目光,但他还是很谨慎地说道:“那就要看大人您问什么了,小的身份低微,很多事情也是不知道的!”
布日固德赞许道:“很好,不是个满嘴胡说的人,我想知道鸿胪寺的人吩咐你怎么对待我们,你说清楚了,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喜根儿略一犹豫,但看着桌上的银子,他还是小声说道:“这个小的自然不敢隐瞒大人,鸿胪寺的黄大人吩咐小的,不能对大人太过热情,只要平日里饮食供应上就可以了!”
布日固德忽然严厉地问道:“鸿胪寺对其他的使节也是这样吗?”
喜根儿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那自然不是,小的虽然岁数小,但也跟着小的老爹侍奉过朝鲜国的使节,那可是及其周到的,甚至那些朝鲜国的大人们去和花酒,也是鸿胪寺给会的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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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日固德拧着眉道:“那么为什么鸿胪寺对我们却要如此刻薄?”
喜根儿陪着笑道:“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天早上黄大人差人把小的叫回来的时候,小的倒是看到他和礼部的大人说话,那位大人临走时说了一句,这次上面吩咐不能让那些蒙古使节好过,你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坏了事!”
布日固德问道:“你怎么知道说话的是礼部的人?”
喜根儿笑道:“这鸿胪寺是再清水不过的衙门,除了礼部和宫里会跟这里打交道,其他各部的大人连这里的门儿都不会进,那位说话的大人是文官自然就是礼部的了!”
布日固德这才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将桌上的银子扔过去道:“很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这些是赏你的!”
喜根儿接住银子,道:“谢大人的赏,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布日固德摆摆手道:“我今天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下去准备酒菜,有事我会叫你的!”
喜根儿却面露为难之色道:“大人,黄大人吩咐了,大人们的饮食只有素菜和干粮,这酒菜……小的可没办法啊!”
“哼!”布日固德恨恨地一拍桌子,吓得喜根儿一哆嗦,不过好在布日固德不是向他发火,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片金叶子递给喜根儿道:“这些足够五天的酒肉耗费,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喜根儿接过金叶子,连连点头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的这就给大人们准备酒菜去!”
这时喜根儿又看向老喇嘛问道:“老师傅的素斋倒要另准备着,怕是要费些时候,还请担待着些!”
老喇嘛却微微摇头道:“我密宗修行不禁肉食,你尽快准备就是了!”
喜根儿微微一愣,这才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准备酒菜了!
等喜根儿走了之后,布日固德看向老喇嘛笑道:“上师,看来汉人真的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可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老喇嘛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要从我们身上弄些好处罢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胃口有多大啊!”
布日固德眼中凶光一闪,恨恨地道:“不管他们胃口多大,给他们挡回去就是了,难不成他们还敢跟咱们开战不成?”
可是布日固德这句话说完,他自己心里先是一抽,因为从这一年来的事情看,明军进入草原扫荡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是林丹汗对此却毫无办法,所以武力威胁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很显然老喇嘛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不停地捻动着手里的念珠,从他略显急促的动作来看,他的心里也不再古井不波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布日固德这些人仿佛是被人给遗忘了,除了喜根儿这个杂役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大明的官员跟他们接触,甚至布日固德他们离开鸿胪寺也没人理会,这倒是让布日固德有机会在北京城里好好地逛了逛!
当然作为第一次来北京的人,布日固德不可能自己瞎逛,喜根儿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向导,在这三天里布日固德从喜根儿嘴里听说了很多大明的新鲜事儿,也让布日固德对大明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不过布日固德还是发现,每次他离开鸿胪寺之后,身边总会有人跟着,这些人虽然穿着便服,但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可以说完全是摆在明面上盯梢,对此布日固德虽然气恼但也毫无办法!
好在三天时间并不长,当谈判的日子到了的时候,宁锡明便如期而至,邀请布日固德到礼部前往礼部,对此布日固德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利,只能带着老喇嘛和护卫,跟随宁锡明往礼部去了!
只是不管是宁锡明还是布日固德都不知道,原本已经准备妥当的礼部已经乱了套了,因为向来不安分的小皇帝朱由校一大早就跑到了礼部,竟然要求微服参加这次与蒙古使节的谈判!
对此就连孙承宗都觉得荒唐,可是朱由校这个小皇帝向来是我行我素惯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所以孙承宗一番苦劝无果之后,只能给朱由校找了一身七品的官服穿上,让朱由校假扮成一个小小的主事参加与蒙古使节的谈判!
就在朱由校装扮完毕的时候,宁锡明也带着布日固德一行人到了礼部,这场被后世成为促进中华民族大融合的关键性谈判,也即将展开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4章 喜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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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根儿眼睛又是一亮,说道:“大人这事儿问小的还真是问对了,那是用钢筋捆成形状,再用木板子套住,最后用水泥往里灌,等水泥干了之后,就成了那个样子,别看拿东西灰不出溜的,可是却结实的很,据说上万斤的东西压上去都不会塌!”
布日固德疑惑地看着喜根儿,不解地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喜根儿笑呵呵地道:“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这鸿胪寺就是个清水衙门,平日里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事情做,大人们还有俸禄可拿,小的这样的杂役就只能自己找活儿做了,所以小的就托人找了个去工地计数的活计,说实话,小的是今天早上才被叫回来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怠慢了大人们!”
布日固德恍然地点了点头,取出一块足有一两重的银子,放在桌子上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杂役却知道这么多,只是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喜根儿看着那块银子,眼中露出了渴望的目光,但他还是很谨慎地说道:“那就要看大人您问什么了,小的身份低微,很多事情也是不知道的!”
布日固德赞许道:“很好,不是个满嘴胡说的人,我想知道鸿胪寺的人吩咐你怎么对待我们,你说清楚了,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喜根儿略一犹豫,但看着桌上的银子,他还是小声说道:“这个小的自然不敢隐瞒大人,鸿胪寺的黄大人吩咐小的,不能对大人太过热情,只要平日里饮食供应上就可以了!”
布日固德忽然严厉地问道:“鸿胪寺对其他的使节也是这样吗?”
喜根儿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那自然不是,小的虽然岁数小,但也跟着小的老爹侍奉过朝鲜国的使节,那可是及其周到的,甚至那些朝鲜国的大人们去和花酒,也是鸿胪寺给会的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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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日固德拧着眉道:“那么为什么鸿胪寺对我们却要如此刻薄?”
喜根儿陪着笑道:“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天早上黄大人差人把小的叫回来的时候,小的倒是看到他和礼部的大人说话,那位大人临走时说了一句,这次上面吩咐不能让那些蒙古使节好过,你可要记住了,千万别坏了事!”
布日固德问道:“你怎么知道说话的是礼部的人?”
喜根儿笑道:“这鸿胪寺是再清水不过的衙门,除了礼部和宫里会跟这里打交道,其他各部的大人连这里的门儿都不会进,那位说话的大人是文官自然就是礼部的了!”
布日固德这才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将桌上的银子扔过去道:“很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这些是赏你的!”
喜根儿接住银子,道:“谢大人的赏,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布日固德摆摆手道:“我今天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下去准备酒菜,有事我会叫你的!”
喜根儿却面露为难之色道:“大人,黄大人吩咐了,大人们的饮食只有素菜和干粮,这酒菜……小的可没办法啊!”
“哼!”布日固德恨恨地一拍桌子,吓得喜根儿一哆嗦,不过好在布日固德不是向他发火,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片金叶子递给喜根儿道:“这些足够五天的酒肉耗费,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喜根儿接过金叶子,连连点头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的这就给大人们准备酒菜去!”
这时喜根儿又看向老喇嘛问道:“老师傅的素斋倒要另准备着,怕是要费些时候,还请担待着些!”
老喇嘛却微微摇头道:“我密宗修行不禁肉食,你尽快准备就是了!”
喜根儿微微一愣,这才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准备酒菜了!
等喜根儿走了之后,布日固德看向老喇嘛笑道:“上师,看来汉人真的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可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老喇嘛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要从我们身上弄些好处罢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胃口有多大啊!”
布日固德眼中凶光一闪,恨恨地道:“不管他们胃口多大,给他们挡回去就是了,难不成他们还敢跟咱们开战不成?”
可是布日固德这句话说完,他自己心里先是一抽,因为从这一年来的事情看,明军进入草原扫荡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是林丹汗对此却毫无办法,所以武力威胁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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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布日固德还是发现,每次他离开鸿胪寺之后,身边总会有人跟着,这些人虽然穿着便服,但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可以说完全是摆在明面上盯梢,对此布日固德虽然气恼但也毫无办法!
好在三天时间并不长,当谈判的日子到了的时候,宁锡明便如期而至,邀请布日固德到礼部前往礼部,对此布日固德自然没有反对的权利,只能带着老喇嘛和护卫,跟随宁锡明往礼部去了!
只是不管是宁锡明还是布日固德都不知道,原本已经准备妥当的礼部已经乱了套了,因为向来不安分的小皇帝朱由校一大早就跑到了礼部,竟然要求微服参加这次与蒙古使节的谈判!
对此就连孙承宗都觉得荒唐,可是朱由校这个小皇帝向来是我行我素惯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所以孙承宗一番苦劝无果之后,只能给朱由校找了一身七品的官服穿上,让朱由校假扮成一个小小的主事参加与蒙古使节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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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谈判(上)
当宁锡明带着布日固德和老喇嘛一行人到了礼部的时候,宁锡明眼尖地看到朱由校穿着一身绿色的官袍,站在公鼐和孙承宗的身后,对此宁锡明忍不住倒吸口冷气,但好在他还算有些定力,并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异样!
公鼐看到布日固德等人到来,依然是冷淡地抱了抱拳道:“贵使辛苦了,里面请!”
说着,公鼐也不能布日固德回礼,便转身向里面走去,对此布日固德也不以为意,只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轻哼了一声便信步跟着公鼐进了礼部!
谈判的地方是礼部的一间值房,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布置,双方入内之后分宾主落座!
公鼐脸上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指了指孙承宗道:“本官只是奉皇命接待蒙古使节,对于那些锱铢必较之事实在不愿理会,有什么事情贵使就跟这位孙承宗孙大人说!”
布日固德看了一眼孙承宗,学着汉人的模样抱拳道:“既然如此就劳烦孙大人了!”
孙承宗也回礼道:“贵使远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如咱们就开门见山有什么说什么,也免得耽误了时间!”
布日固德一挑大拇指赞道:“孙大人爽快,那本使就不客气了,这次伟大的林丹汗派本使前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是索要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的赏银,第二是今后这赏银可要提高一些了!”
孙承宗露出一抹轻笑道:“如果贵使只是谈这两件事那就不用多说了,我朝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便取消了所有对外赏银,今后我朝也不会再对外赏银了!”
布日固德一愣,急忙问道:“这是为什么?”
孙承宗傲然道:“因为我朝大军足以扫灭任何敌人,不必再雇佣其他人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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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宗的这个解释很强大,让布日固德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话应对,最要命的是布日固德很清楚,孙承宗的话没错,自从去年开始,大明的军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变化足以让大明视线之内的任何势力为之颤抖!
短暂的沉默之后,布日固德才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赏银的事情就不提了,本使来时看到有很多蒙古人被你们抓来做了奴隶,本使希望大明可以放了这些奴隶,让本使把他们带回去!”
孙承宗摇摇头道:“这可不行,那些奴隶都是我朝陛下用银子从将士们手里买来的,也就是说那些奴隶都是属于我朝陛下的,本官可没权利释放他们!”
布日固德此时不免有些恼火了,但他还是压着火气道:“那么伟大的林丹汗希望大明可以在察汉浩特开办互市,这个大明总可以答应?”
孙承宗依然摇头道:“这件事也不行,因为现在大明对草原的互市都掌握在兵部手中,所以本官依然无法对这件事做出决定!”
这下布日固德可实在压不住火气了,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起身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在戏耍本使吗?”
孙承宗见布日固德发火也不着脑,依然面带笑容道:“林丹汗派贵使前来无非就是想让大明帮助林丹汗一统草原罢了,可是贵使却东拉西扯了一大堆,这实在有些浪费时间了,不如贵使直接一些,说说林丹汗到底想要大明如何帮他!”
布日固德听了这话,真是有火也发不出来了,只能重重地坐下,缓了一阵才说道:“林丹汗希望大明皇帝陛下能在察汉浩特开办互市,同时可以出兵对科尔沁、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施压!”
布日固德再次提到希望大明在察汉浩特开办互市时,特意强调了大明皇帝陛下,意思就是既然互市的事情孙承宗做不了主,就请大明皇帝陛下做主!
对此孙承宗自然明白,他微微点头道:“这些都不是难事,只是大明这么做了,林丹汗固然有希望一统草原,可我大明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布日固德没想到孙承宗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张嘴就要好处,这不禁让他一愣,暗道:“这个姓孙的怎么如此市侩,竟然直接要好处,这还是张嘴仁义闭嘴道德的大明文人吗?”
不过布日固德随即说道:“大明这么做就能得到林丹汗的友谊,难道这还不够吗?”
“林丹汗的友谊?”孙承宗轻蔑地一笑道:“贵使要清楚一件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凡是有太阳照耀之地,都是我大明帝国的疆域,凡是脚踏大地之人都是我大明帝国陛下的臣子,所以没人配与我大明帝国谈什么友谊,就算是林丹汗也不行!”
“你说什么?”布日固德这次真的是忍不了了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是说伟大的林丹汗也是大明皇帝的臣子?你这样侮辱伟大的林丹汗,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难道你不怕伟大的林丹汗,命令他麾下四十万铁骑荡平你们的城池,杀光你们的子民吗?”
这时朱由校忽然笑了一声道:“你就不要吹了,林丹巴图尔手里若是真有四十万铁骑,他还有必要求大明帮他吗?”
“你敢直呼伟大的林丹汗名讳!你简直就是找死!”布日固德愤怒跳了起来,就要向着朱由校冲过去!
“站住!”老喇嘛忽然大叫了一声,把布日固德给拦住了!
布日固德愤怒地吼道:“上师,他敢直呼大汗名讳,你为什么不让我宰了他!”
老喇嘛缓缓起身,走到朱由校面前,跪倒在地叩头,用汉语道:“老僧叩见大明皇帝陛下!”
老喇嘛的举动让布日固德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实在想不到一个穿着绿色官袍,看者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会是大明的皇帝!
朱由校见老喇嘛认出来他,也不再掩藏身份,抬抬手道:“沙尔呼图克图上师请起!”
这回轮到老喇嘛惊讶了,他抬头看向朱由校,不解地问道:“陛下怎么会知道老僧的名字?”
朱由校心道:“你这老家伙忽悠林丹汗那小白改信了红教,在草原上的名气大的要死,如果连你这样重要人物的行踪锦衣卫都无法掌握,那骆思恭就该打板子了!”
不过表面上朱由校却笑着说道:“上师有佛家慧眼可以看出朕的身份,朕身为天子,自然有上天赐予的天眼看穿上师的身份了!”
老喇嘛自然知道这是朱由校在说笑,但也不得不跟着凑趣道:“陛下的天眼倒是比老僧的慧眼高了一筹,老僧甘拜下风!”
“哈哈哈哈!”朱由校抚掌大笑道:“上师不愧是能说服林丹汗改信红教的大法师,不但慧眼如炬而且言谈风趣,朕倒是颇为欣赏上师啊!”
老喇嘛闻言双目不禁一亮,笑道:“陛下富有四海,掌握百万雄师,却不知道对佛法有何见解?”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乃天子,一言一行皆为天道,佛家不过是天地间的一个法门罢了,只要为朕所用即可,朕无需对它有什么见解!”
老喇嘛闻言,气息都不禁为之一滞,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奢望,瞬间便烟消云散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6章 谈判(下)
只是老喇嘛在遗憾没机会劝服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皈依红教之余,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也油然而生,作为一位睿智的老人,这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一产生,老喇嘛就不自觉地开始追溯这股危机感的源头!
很快!
老喇嘛从朱由校的话中就找到了这种危机感的源头,而那源头正是朱由校那句“只要为朕所用即可!”
老喇嘛心中翻涌着无数的念头,最终他确定了面前这个年轻的过份却充满智慧的小皇帝,非但没有皈依红教的意思,甚至他还想掌握红教!
这不禁让老喇嘛心中又升起一丝疑虑:“大明与藏区距离遥远,而且自明成祖之后,大明与藏区联络日益衰减,这位小皇帝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掌握红教呢?”
带着这种疑惑,老喇嘛抬起已经有些混浊,但却依然智慧的双眼看向面前的小皇帝。
此时因为朱由校已经摆明了身份,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只有朱由校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喇嘛!
老喇嘛刚要说话,朱由校却先开口说道:“沙尔上师是不是觉得朕在说大话?你是不是觉得藏区距离大明遥远,而且藏区又是气候严酷的高原雪域,所以大明无论是文化还是武力,都难以对藏区产生影响,而朕又凭什么可以大言不惭地要让红教为朕所用呢?”
老喇嘛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颔首合十道:“老僧不敢,请陛下赐教!”
朱由校也不隐瞒,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藏区虽然距离遥远,环境严酷,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们的物产也极其匮乏,现在藏区作用的盐、茶、瓷器、丝绸大多都是通过茶马贸易,从大明输送过去的,你说朕要是把针对藏区的茶马贸易交给黄教,你们会怎么样?”
老喇嘛听了这话心中忍不住一颤,朱由校说的没错,藏区大多生活必需品和奢侈品都是通过茶马贸易从大明交易过去的,不管是谁只要掌握了茶马贸易,谁就能控制整个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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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有针对性的操控茶马贸易,那么可以说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明皇帝,完全可以控制藏区事务,甚至将藏区彻底囊括进大明版图也不是难事!
明白了这一点,饶是老喇嘛久经世事,心如磐石,也不禁头上冒出细汗,不过老喇嘛还是嘴硬地说道:“陛下雄才伟略让老僧佩服,只是藏区虽然苦寒偏僻,但也不止与大明有联系,无论是大草原的蒙古诸部,还是大雪山背后的天竺,都与藏区有着密切的联系,陛下如果想通过茶马古道控制藏区,怕是还力有不逮啊!”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一阵道:“上师说出这番话,可见你修行还是不够啊!”
老喇嘛诧异地问道:“陛下此话何意?”
朱由校玩味地看着老喇嘛道:“密宗有十善业,曰: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恶口,五、不两舌,六、不妄语,七、不绮语,八、不贪,九、不嗔,十、不痴。上师刚刚一番话,可是犯了不少戒条啊!”
老喇嘛顿时老脸一红,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所言完全是因贪而嗔,因嗔而痴,又因贪嗔痴而妄语,可以说短短一句话,那密宗十善业违背了一小半儿!
朱由校见老喇嘛脸都红了,也不再打趣他,而是郑重地说道:“上师也不必自苦,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上师虽然是修行之人,心中有些杂念也不足为奇,倒是上师要知道一件事,大明帝国的力量不是上师可以想象的,无论是大草原还是天竺,朕的铁骑都会横扫过去,所以上师最好别存着与大明帝国为敌的心思!”
老喇嘛虽然心里觉得朱由校这是吹牛,但这时候他也不能跟朱由校这个皇帝争辩什么,只好躬身合十道:“老僧不敢!”
朱由校也知道藏区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所以敲打了老喇嘛几句之后,又看向了布日固德,沉声道:“你回去告诉林丹巴图尔,孛儿只斤家族已经没落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所以朕给他两条路走,一是内附大明,朕会封他为亲王,让他统领草原各部,二是与大明为敌,朕会亲自率领大军荡平他!”
布日固德闻言心中自然愤怒无比,只是面对朱由校这个皇帝,他也不能真的发火,只好冷冷第说道:“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草原上的勇士不会屈服于强敌,天空中翱翔的雄鹰也不会甘愿被人驯服,伟大的林丹汗更不会臣服在别人的膝下!”
朱由校无所谓地道:“如果这是你代表林丹巴图尔对朕宣战,那么朕接下来了,明年青草染绿大地之时,朕会率领大军与林丹巴图尔会猎草原!”
布日固德本来只是想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让面前这个年轻的大明皇帝收回征服草原的幻想,可是他实在没想到这位竟然如此直接,不但把他的话当成了宣战,甚至连战期都定下了!
布日固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刚刚把话说的那么硬气,现在如果说软话显然是拉不下这个脸,可要是不服软的话……!
一想到自己带着大明帝国的战书回到察汉浩特,林丹汗会如何处置自己,布日固德身上的冷汗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这时朱由校阴恻恻地声音再次响起:“你回去之后可以告诉林丹巴图尔,他有一个冬天的时间去收拢部下,联络盟友,不过他的部下应该不会太多,倒是朕看辽东的后金会是个很不错的盟友,相信努尔哈赤知道朕要与林丹巴图尔会猎草原,也应该很高兴帮帮他,毕竟今年朕可是从后金身上撕下了一大块肥肉啊!”
布日固德这下更加慌乱了,后金这个后起之秀,已经成了林丹汗的心腹大患,林丹汗之所以愿意与大明苟合,后金的威胁也是一大因素。
现在大明皇帝竟然让林丹汗去联络后金,那不是等于让林丹汗把肉送到狼嘴里去吗?
就在布日固德左右为难的时候,老喇嘛再次开口道:“尊贵的陛下,草原的广袤堪比蓝天,您为什么不能赐下您的仁慈,给林丹汗一块可以自由生息的土地呢?”
朱由校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道:“因为朕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在你看来广袤如天空的大草原,在朕的眼中不过就是块堪堪可以放牧的草场,朕实在不愿意往为了这片小小的草场浪费时间,所以林丹巴图尔要么臣服,要么毁灭!”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7章 震撼之后就是震惊
其实不管是老喇嘛还是布日固德,对于朱由校的话都觉得难以置信,上演了数千年生死悲欢的大草原,而在这位年轻的皇帝眼中竟然只是一片小小的草场,这位小皇帝的心到底得有多大啊!
看着老喇嘛和布日固德的表情,朱由校起身道:“朕很清楚,你们以为朕说的是大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朕带你们去个地方!”
随后,朱由校又对参加谈判的那些礼部官员说道:“你们也来!”
众人不知道朱由校要干什么,只能应命跟随!
结果朱由校把这些人带到了城西大营,此时虽然已经是冬天,但城西大营之中依然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练兵场面,而布日固德带来的那五百蒙古骑兵,却在大营外面看热闹!
朱由校一行到了城西大营,李如柏这位督帅立即迎了出来,见礼之后,李如柏看着朱由校身后的一帮人,低声地问道:“陛下,这是……?”
朱由校道:“朕带他们都来看看,也好让他们明白一些道理!”
李如柏不明所以,但还是应道:“那陛下想让他们看什么?”
朱由校不假思索地道:“把你们的家底儿都亮出来,让他们好好知道知道朕这支近卫军的厉害!”
李如柏看着布日固德他们这些蒙古人,有些犹豫地说道:“陛下,这会不会泄密啊?”
朱由校瞥了一眼老喇嘛和布日固德,冷笑一声道:“不用怕这些,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
李如柏见朱由校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陪着朱由校进了大营!
走进城西大营,老喇嘛和布日固德的脸色就阴沉的跟水一样,因为经过一年多建设,现在的城西大营已经彻底换了模样!
足以容纳五万骑兵的巨大营区,南面一侧整齐地排列着一百多座灰白色的四层水泥楼房,东西两侧则是巨大的军马场,正北是点将台,中间则是足以容纳五万人马的巨型操练场!
这也就是朱由校这个皇帝的近卫军,否则光是这样的营盘就不好弄,更别说这五万骑兵人吃马嚼,各种装备消耗,可以说算上步兵的十万近卫军,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时无刻不再吞噬着朱由校的银子!
不过对于现在的朱由校来说,养十万军队的银子还真不算什么,而且大笔的银子扔进去,取得的成效也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近卫军骑兵和步兵已经满员,骑兵算上草场里养的战马,已经能够做到一人双马,如果只是一部分出动,一人三马,甚至四马也不是问题!
在装备上,近卫军骑兵已经全部配备机折锻打的百炼骑兵马刀,软钢手~弩,原本的钢片铁钉棉甲,正在逐步被假装钢片的战术马甲取代!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改变,是因为朱由校发现钢片棉甲虽然防御力不错,但因为太过厚重,导致其在夏季和炎热地区使用非常不便!
因此朱由校才设计了简易的战术马甲,这种·马甲采用风帆布制作,上面加装了放置钢片、弹药、手榴弹的口袋,在防护力有限下降的情况下,满足了士兵在夏季的使用!
而且这种·马甲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贴身穿戴,完全可以穿着插装钢片的马甲,外面再穿一件肥大的钢片棉甲,这样足以让防护力提高一个等级!
虽然近卫军步兵已经成立,正在戚金和秦良玉的训练下快速成长,但朱由校依然在骑兵之中保留了一万人的步兵装备,这些骑步兵的装备主要由火枪、钢制火炮、钢制虎蹲炮组成,这大大增强了骑兵部队的攻坚力量!
今天朱由校带着蒙古使节和礼部那帮人来看的主要就是这些步兵装备,也只有这些雷霆爆火一样的大杀器,才能让还沉浸在弓马骑射打天下的蒙古人看清楚他们面对的是什么!
没用多长时间,一支由三百骑兵,七百步兵,组成的千人演练兵马便准备停当,朱由校则带着蒙古使节和礼部官员上了点将台,随着号旗挥舞,大约一千多个草靶子被安放在距离演练兵马二百步的地方!
伴随着极有节奏的鼓声,七百步兵排着三列横队,开始整齐的向前移动,当他们走到距离草靶五十步的距离时,第一排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放出来第一轮排枪!
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接连不断地排枪响起,他们面前那千余草靶,被打的草木纷飞,当十轮排枪过后,场地上立着的草靶已经不足一半了!
这时悠长的号角响起,三百待命的骑兵奋力催动战马向前飞奔,在短短的距离上,骑兵将马叔提升到极快的速度,随后他们从步兵右翼冲出,兜了一个半圆形的圈子,直接冲入了草靶之中!
骑兵手中锋利的马刀,并不需要奋力挥砍,只需借用战马的速度,就能轻而易举地破开碗口粗,固定草靶的木桩,当骑兵从草靶群中冲过去时,操练场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站立的草靶了!
演练结束之后,老喇嘛和布日固德都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撼,他们可没想过,大明的军力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别看这种演练好似闹着玩儿一样,但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老喇嘛和布日固德对于军事都算是行家,不管骑兵还是步兵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之所以震撼,是因为他们先是从步兵横队行进中,看到了二百多人一列的步兵,走了一百多步,竟然没有太大的偏差,甚至完全可以用一条直线形容!
在接下来的排枪射击中,他们更是看到了那种有条不紊的娴熟,三排步兵从装弹、换位到开枪,竟然没有一丝慌乱,打完排枪之后,队伍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稍稍整理一番,就又成了三条直线!
那三百骑兵虽然在骑术上肯定不能跟草原上的勇士相比,但马术的娴熟也是足以令人称道,这一点从他们操控战马的能力上完全看的处理!
这样一支强悍的军队如果有五万人的话,老喇嘛和布日固德都相信,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陛下,要在明年春天与林丹汗会猎草原,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说的胡话!
就在老喇嘛和布日固德震撼于明军战力之强时,操练场上又立起了百十个草靶,同时有十个明军抬着个铁桶和四个木箱子,小跑到了距离草靶二百步的地方!
很快四个明军将那个黑黝黝的铁桶支起来,然后又见那些明军将两个大饼一样的东西塞进去,接着两个明军分别在铁桶前后两面点燃引线!
片刻之后只听一声沉闷的轰响,一个大饼被从铁桶里崩了出去,那个大饼在空中翻着跟头,落在草靶堆里,便没了动静!
就在老喇嘛和布日固德奇怪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只听一声轰然爆响,草靶堆里腾起一团橘红色的火光,瞬间将百十个草靶点燃!
老喇嘛和布日固德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两个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8章 心凉如雪
虽然操练场上的情形让老喇嘛和布日固德吓得够呛,但朱由校还是没好气地看了李如柏一眼,因为他很清楚,钢制虎蹲炮打出这样的效果,肯定是李如柏让人在草靶上洒了火油!
李如柏被朱由校那一眼吓得一哆嗦,可这种场合他也不能多解释什么,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结果遭到了朱由校更加鄙视的白眼儿!
接着钢制虎蹲炮又打了两炮,彻底把那些草靶轰的支离破碎,这场简单的操演才算结束,众人也下了点将台,往李如柏的办公室走去!
是的!
现如今人家李如柏再也是那个住帐篷的督帅了,城西大营里最气派的一栋楼房就是近卫军骑兵督帅衙门,李如柏这位督帅在这栋楼里拥有一间巨大而排场的办公室!
不过在走进李如柏办公室之前,朱由校却看到了一位熟人,就是那个在朱由校的感召之下从军的卢象升!
如今的卢象升已经不是文生打扮,而是一身土黄色的鸳鸯战袄,头上带着型如飞碟的大帽,腰间挎着一口马刀,标枪一般站在李如柏办公室门口!
见到朱由校走过来,卢象升抽出马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立刀敬礼!
朱由校则如第三帝国领袖一般,将右小臂抬起,算是还礼!
见礼过后,朱由校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笑道:“在军中待的怎么样?”
卢象升挺立身躯,答道:“启奏陛下,象升在军中很好!”
朱由校又问道:“那你还想不想参加科举了?”
卢象升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朱由校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大笑道:“朕看你卢象升还是要参加科举的,哪怕是中了进士,依然可以参军吗!而且朕觉得军中不能都是只懂得舞枪弄棒的大老粗,一支军队要想常胜无敌,最重的是这支军队要有文化,只有这样军队才知道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现在军中还没有一个进士公,你卢象升愿不愿意做这第一个大明军中进士公啊?”
本来卢象升在军中如鱼得水,对于科举之事还真有些左右为难,今天恰巧碰到朱由校,一下子就把他的疑虑给解除了,这让卢象升感到万分的欣喜!
“陛下!象升愿意做军中第一个进士公!”卢象升满面潮红,语气激动地说道!
“好!”朱由校在卢象升胸膛上锤了一拳道:“朕会在殿试的时候等着你!”
卢象升挺起胸膛,高声道:“象升必不负陛下期望!”
经过卢象升这段小插曲,众人才进了李如柏的办公室,李如柏这间办公室极为宽敞,正中是他的帅案,一侧墙壁上是三扇巨大的玻璃窗,让整个办公室明亮无比,另一侧墙壁是兵器架,显示出办公室主人的身份,帅案两侧下手则是两排整整齐齐的座椅!
今天朱由校到了这里,主位自然是朱由校这个皇帝来坐,其余人也都是分宾主落座,一侧坐着老喇嘛和布日固德,另一侧则是李如柏、孙承宗和礼部那帮官员!
落座之后,朱由校看向老喇嘛道:“上师对今日演练可有什么看法?”
老喇嘛欠身施礼道:“陛下的大军军容威武,器甲犀利,老僧实在钦佩!”
朱由校又看向布日固德问道:“你觉得朕以如此大军,与林丹巴图尔会猎草原,谁得胜算更大?”
布日固德面对这样的问题当然不好直接回答,他沉吟片刻,才颔首道:“尊贵的陛下,您的大军虽然勇武,但草原上的勇士们也不遑多让,因此外臣还是觉得大明与我蒙古和睦相处最好!”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着道:“都说草原上的汉子耿直,不会那些弯弯绕,可你倒是个肚子里会拐弯儿的,不过你的话倒是没错,大明与蒙古本就是兄弟,自然应该和睦相处,不过这个和睦相处是要有条件的,那就是蒙古必须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老喇嘛和布日固德闻言心中都是一颤,因为他们已经从面前这位年轻的帝王眼中看到了一种压抑不住的火焰,那种火焰叫做贪婪!
如果这种火焰出现在一个普通人眼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每个人都有贪心的时候,可是这种火焰出现在以为帝王眼中,那是需要无数生命和献血才能平息的!
面对这样一位朝气蓬勃,拥有强大军队和庞大帝国,更有吞灭天下野心的帝王,不管是谁都只能为之颤抖!
“陛下!”老喇嘛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艰难地说道:“虽然您的军队强大无比,但草原的广袤会让他们变成汪洋中的一滴水,试问一滴水如何统治汪洋呢?因此老僧觉得陛下还是应该怀有一颗仁慈的心,让大明和草原上的子民安享太平!”
朱由校摇摇头道:“上师这些话要是在一年前说,那是没有错的,因为那时的大明和蒙古一样,还是几百年前的样子,可现在大明变了,变成了一个天下间谁都无法抵御的强大帝国,这样的大明是不容许身边还有任何不受大明掌控的势力存在的,因为大明帝国的目标是天下,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于周边这些小势力上,因此不管是蒙古还是女真,又或者是藏区、交趾,如果不成为大明的一部分,那么就只有毁灭一途可走,而朕将平定周边所有势力的时间定为三年!”
老喇嘛和布日固德显然再次被朱由校的话给震惊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布日固德带着一丝谨慎道:“尊贵的陛下,请允许外臣质疑您的想法,虽然您的军队非常强大,但要在三年时间里平定大明周边所有势力,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不说其他地方,就是草原您也无法彻底征服,因为就算您的军队能打败我们,可您也无法占据广袤的草原,等您的大军离开之后,草原依然是属于我们的!”
朱由校毫不在意布日固德的质疑,他轻松地靠在椅子上,笑呵呵地道:“这就是朕说的,你们还是几百年前的你们,可大明已经改变了,你们已经用过火炉子了?那东西是取暖的利器,有了它朕的子民就不用惧怕草原的寒冷,你们也看到筑城的水泥了?有了那东西,朕的大军可以轻松在草原上建起无数堡垒,还有你们没见过的土豆、地瓜、玉米,那是欧洲人从美洲大陆带出来的粮食,这些粮食耐寒、耐旱、高产,有了这些粮食,不管是草原还是辽东,都会成为大明的粮仓,你说说,有了这些东西,草原是你们的还是朕的?”
朱由校这番话说完,老喇嘛和布日固德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可怕的画面,草原上的勇士被明军犀利的火器击溃,随后明军并没有如过去一样退回大明,而是在草原上建立起数不清的灰色堡垒!
冬天来时,这些明军在堡垒里烤着温暖的火炉渡过严酷的冬天,春天来时,明军在堡垒周围种植大片的庄稼。而蒙古人要么屈服,要么只能被赶往更加苦寒的地方!
这样的画面在老喇嘛和布日固德脑海中略过,他们的心竟然如窗外飘落的雪花一般冰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19章 倭国的短暂远洋航海史
无论如何布日固德还是听从了老喇嘛的话,他带着老喇嘛的亲笔信,一百人的护卫和五百匹马,以及从李如柏那里高价买的粮草上路了!
布日固德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察汉浩特,并且劝说林丹汗,将朱由校要的东西在年前送到北京,虽然布日固德感觉这是一个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为了草原和林丹汗的未来,他不得不拼命促成这件事!
而这场谈判也给礼部的那些官员上了最生动的一课,包括公鼐在内,他们所有人都开始反思这种谈判的方式极其所带来的效果!
上兵伐谋!
不战而屈人之兵!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些文人惯于标榜自己武功的词汇,反复在他们的脑海中出现,最终礼部的那些官员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文人不靠刀枪一样可以开疆扩土!
当然对于这种极其自大的想法,朱由校三下五除二就给他们打消了,最终让这些文官老爷乖乖成了军机处打杂的,他们要一边熟悉大明周边各国的政务,一边学习怎么凭借唇枪舌剑来为大明争取利益!
也正是在这种操劳和学习之中,让这些礼部的官员明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他们在与别国谈判时,所掌握的一切情报,都是通过无数锦衣卫的谍报人员,费尽千辛万苦,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换回来的!
而他们之所以敢在外族面前声严厉色地斥责对方,毫无顾忌地嘲讽对方,就是因为大明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足以保证任何外族都不敢对大明不敬!
就在布日固德离开京师急吼吼地往察汉浩特赶的时候,十艘倭国关船在正大兴土木的上海港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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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关船是倭国海船的基本型号,这种船属于浆帆并用海船,船型前尖后平,船首装有长长的金属撞角,船身用盾板围挡,如同封闭的盒子,船帆则安装在船顶,两侧还有六十至八十不等的船桨!
关船航行时用帆,作战时收帆并且把桅杆放倒,采用船桨滑动,船中设有一百人左右的弓箭手或者火枪手,作战能力还算不错,只是缺少远程攻击的手段!
另外关船还有两个发展型号,大型的近海战船叫做安宅船,小型快速战船叫做小早船,这三种战船基本就是倭国战国时期的主力战船了!
不过在倭国漫长的航海历史中也曾经出现过一次跨越式的发展,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一艘西班牙大帆船在倭国沿海遭遇风暴沉没。
所幸船上有三百多名幸存者被救起,这些人也因为船只被毁,而不得不滞留在倭国,而这些人中碰巧就有当时的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罗德里格。
这位总督大人流落倭国,自然是想尽快前往美洲,为了能得到倭国幕府的支持,他不得不远赴江户会见了第二代幕府将军——德川秀忠。
在与德川秀忠会面时,德格里总督向这位幕府将军保证,西属美洲可以带来远超荷兰人的贸易规模,并以此赢得了德川秀忠的好感,从而帮助他与外界取得了联系。
后来德格里总督为了占据倭国市场,甚至建议从墨西哥调派五十名开矿专家到日本,协助国内银矿的开采工作,而作交换,德川幕府作为交换则答应保护倭国境内的天主教神职人员!
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德川秀忠下令用圣布埃纳文特拉号护送德格里总督等人返回美洲,同时德川秀忠还借给德格里总督四千金币作为路费。
这次航行倭国派出了历史上首支抵达美洲的使团,墨西哥总督区也在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派塞巴斯蒂安维兹卡诺担任驻日大使。
这位大使携带归还给幕府将军的四千金币,搭乘在美洲停留许久的圣布埃纳文特拉号返回了亚洲,开启了倭国与美洲短暂的交流史!
然而,德格里总督扶持倭国的建议却没有得到执行,包括墨西哥方面在内的所有殖民地势力,对于扶持倭国都持保留意见。
因为他们非常害怕作为岛国的倭国,在西方的帮助下如果发展出成熟的远航能力,将会打破西方在太平洋地区的垄断地位。
倒是德川幕府对当时的跨太平洋贸易很感兴趣,不但主动派出使节出访美洲,还着手组织人力打造足以满足这项任务的西式大帆船!
同样是在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一艘完全仿制西班牙大帆船的伊达丸,开始在原本航海业不发达的本州东北部开工。
具记载这艘伊达丸排水量高达五百吨,并配有十六门专用火炮,为了打造这艘大船,幕府重金请沿海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工程师协助,同时动用八百名造船工人、七百名铁匠,以及近三千名木匠参与建造。
最终耗时四十五天,完成了被西方人称为圣胡安巴蒂斯特号的倭国最大远航帆船——伊达丸!
在伊达丸建造完成之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十月二十八,伊达丸从倭国出发,开始执行自己的首次跨太平洋航行。
这次航行,伊达丸上除了有四十多名伊比利亚籍水手协助,还包括二十二名武士以及三百多名来自倭国各地的商人。
当然,这艘船上最重要的旅客,还是天主教徒支仓常长所率领的倭国天主教特使团,他们此次航行的目的,不仅仅是抵达美洲,而且还要继续向东航行前往欧洲,尝试同罗马教廷建立联系。
伊达丸在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的一月抵达墨西哥港口阿卡普尔科,支仓常长的特使团继续向东赶路,而其余人则留在美洲进行贸易,同时他们还忙于招募矿业专家!
第二年四月,完成跨太平洋航行的伊达丸起航返回日本,并且利用四个月的时间横渡广袤的太平洋,回到了倭国。
可是回到倭国之后,船员们却发现,幕府当局的政策风向已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因为在三浦按针和荷兰商人的劝说下,幕府开始对属于天主教世界的西班牙抱有极大敌意。
加上倭国本土教区与传统封建领地的冲突越发激烈,不得不使德川秀忠开始执行天主教禁令,以维护幕府对倭国的封建统治!
不过虽然德川幕府与西班牙的关系破裂,但还是在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派遣伊达丸再次起航远赴墨西哥,这次航行的主要的目是把远赴罗马的支仓常长等人接回倭国。
然而倭国内部政策的改变,让西班牙人对伊达丸这艘倭国帆船格外主意,以至于伊达丸的行踪,在每个可以观察到它的地方都会传回报告。
在不间断的监视中,西班牙人发现,伊达丸在半程中遭遇严重的风暴袭击,不但有大量乘员遇难,船体也遭到了损坏,一直到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的五月才勉强抵达阿卡普尔科。
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伊达丸经过修缮,携带着大量美洲商品,以及支仓常长的外交使团抵达太平洋西部的菲律宾。
这次西班牙人决定不再让这艘西式帆船回到倭国,他们以抵抗荷兰东印度公司袭击为理由,将伊达丸强行买下,支仓常长等人也被迫在马尼拉逗留到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才艰难的辗转回到倭国。
可是随着倭国国内日益严重的反天主教情绪,支仓常长这次历经千辛万苦出访欧洲,所获得的全部外交成果都化为虚无,也让倭国失去了第一次与西方交流的机会!
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此后倭国便陷入了长达二百多年的锁国时期,一直到二百多年后的黑船事件发生,幕府才重新着手建立西式舰队。
只是现在有了朱由校这个封建主义战争贩子的出现,倭国想要安安稳稳地关起门来过日子,怕是不大可能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0章 倭国使团
由于朱由校原本记忆中对于倭国有着难以名状的仇恨,令他在得知曹凌歼灭了一万倭寇之后,便派遣礼部主事苏敬,作为使节前往倭国,当面斥责德川秀忠,并且令其交出幕后黑手!
说实话,德川秀忠对于大明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当年丰臣秀吉鼓捣出来的朝鲜一战,让当时的倭国死伤惨重,否则德川家康也不可能从丰臣家手中夺得倭国的控制权!
也正是经过那一战,倭国几乎所有藩主、大名家里,多少都与大明有些血仇,就算德川家也不例外,可是同样因为朝鲜一战,也让倭国上下看到了天朝上国的实力,令他们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因此当德川秀忠见到大明使节义正言辞地斥责他,心里虽然恼怒但表面上却只能平静如水,最后也只是对大明使节的斥责敷衍了事!
不过德川秀忠手下也有能人,他的一个手下见将军大人因为大明的斥责郁闷不以,便提出既然明使前来,我国必定遵照礼仪回访,到时自然需要派遣诸多使节,携带诸多贡品觐见大明皇帝!
虽然那个手下说的并不直白,但德川秀忠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因为倭国与大明的贸易主要有两种,一种是走私贸易,一种是朝贡贸易!
前一种走私贸易,倭国各地藩主、大名都有参与,德川秀忠这位征夷大将军虽然也能分一杯羹,可总是觉得被狼多肉少不够吃!
但是朝贡贸易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幕府独有的权利,只不过大明觉得这种朝贡贸易吃亏,所以严格限制各藩属国朝贡,倭国自然也不例外!
这次大明既然主动派出使节,如果不“礼尚往来”一下,是绝对说不过去的,这次搞好了绝对可以从大明捞到巨大的好处,增强幕府自己的实力!
于是德川秀忠便让人以后水尾天皇的名义写了一封诚挚的道歉信,并且组织了一千多人的使团,携带十船贡品,随着大明使节前往大明向皇帝陛下谢罪!
当然傻子都能看出来,德川秀忠这是以谢罪为名,跑到大明打秋风来了,反正道歉的是后水尾天皇,又不是他德川秀忠,这种不丢面子却能换来里子的好事,德川秀忠是不会手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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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按照倭国使团的打算,他们要在天津上岸,直接前往北京朝见大明皇帝,然后再携带大明皇帝赐给的礼物,返回天津乘船返回倭国!
可是朱由校却直接下旨让倭国使团在上海登岸,然后由曹凌的两千骑兵护送前往京师,如此一来这路程可就远太多了,这让倭国使团的人感到极为不满!
这次倭国使团的正使叫做松平久保,是一个身材五短粗壮的武士,不过松平久保虽然是武士出身,样貌也是粗犷狰狞,但却是个饱读诗书极有才华之人,否则德川秀忠也不会派他来大明了!
在得知大明皇帝让他们在苏州附近上岸时,松平久保就不止一次地去找大明使节苏敬申诉,希望可以在天津登岸,可是那苏敬也只是礼部的一个主事,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再次上书?
于是在几次推脱无果之后,这位苏敬就干脆称病不出,再也不见松平久保了,这让松平久保很是生气,也很是无奈,最终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松平久保之所以能接受在上海登岸,是因为按照之前的惯例,他们这些使节所携带的贡品,会由大明官府负责运送,他们也可以一路吃香喝辣地被恭送到京师,因此虽然从苏州前往京师路途遥远,但总体上来说也是游山玩水,不会太过辛苦!
可是松平久保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在上海港上岸之后,接待他的并不是那些文邹邹的大明官员,而是一队五百人的大明骑兵!
松平久保可不是棒槌,他打眼一看就知道面前这些骑兵绝对不是样子货,无论从装备还是气势上,都可以看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对于大明为什么会派骑兵来接待他们,松平久保感觉有些纳闷儿,不过作为熟知大明事务之人,松平久保很清楚武将在大明的地位很低,对付这些武人最好的手段就是用大明文官压制他们!
于是松平久保也和身边的随从低语了几句,那个随从便急匆匆返回船上,而松平久保就这样站在岸边,与那队大明骑兵保持着一定距离相互对视!
曹凌感觉很奇怪,那些小矮子下了船却不过来说话,就在那儿杵着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多时一个穿着绿袍的大明文官带着两个随从自船上下来,松平久保立即跟那文官说道:“苏主事,这些骑兵是怎么回事?难道大明就是这么迎接外邦使节的吗?”
松平久保用的是倭语,这番话自然有通译翻译给那位苏主事,这位苏主事自然就是苏敬,他听完了松平久保的话之后,不慌不忙地道:“此事我朝万岁已经在旨意里说明了,诸位会由近卫军宪兵指挥使曹凌率领两千骑兵护送去京师,想来这些就是那位曹指挥使的兵马了!”
松平久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苏主事去和他们说一下,尽快派人将我们的给大明皇帝陛下的贡品卸船,我们希望能尽快赶往大明京师觐见大明皇帝陛下!”
苏敬点点头道:“本官这就去跟他们说,松平大人在此稍等即可!”
松平久保微微躬身道:“有劳苏主事了!”
苏敬点点头,便向曹凌走去,到了曹凌面前一拱手道:“本官礼部主事苏敬,不知来的是哪位将军?”
曹凌在马上也是一抱拳道:“本官近卫军宪兵指挥使曹凌,奉旨在此接待倭国使团!”
苏敬没想到曹凌会亲自前来,不由得一愣,但随即一股寒意便从后背窜起,这位可是斩杀万人,还筑京观的杀神,遇到这位怕是没谁不哆嗦的!
“原……原来是曹指挥使,下官失敬、失敬!”得知曹凌的身份,苏敬也立即恭敬了很多,脸上甚至带出来畏惧的神色!
对于苏敬的表现曹凌也不以为意,而是笑着说道:“按照陛下的旨意,这次护送倭国使团进京,由本官全权负责,苏大人是打算跟本官一起回京,还是游玩一番再返回京城啊?”
苏敬闻言一愣,问道:“倭国使团不用下官陪同了?”
曹凌笑了笑道:“有本官在,自然不用劳动苏大人了,这次陛下给本官的旨意里已经言明,不能让这帮矮子好受,苏大人若是跟着大队回京,怕是路上这帮矮子少不得要为难你啊!”
苏敬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了,连忙道:“既然如此下官就不跟曹大人一起回去了!”
曹凌点点头道:“苏大人如果不愿意随大队回京,可以先去苏州官驿歇息,陛下给你的赏赐已经放在官驿里了,苏大人倒是可以好好在苏州乐呵乐呵再回京去!”
苏敬闻言眼睛一亮,抱拳笑道:“那下官就多谢曹大人了,这些倭人也劳烦曹大人费心,下官告辞了!”
言罢!
苏敬冲着身后一招手,他的两个随从立即会意地跑过来,然后苏敬就带着他的随从离开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1章 就是要刁难你
松平久保还等着苏敬给他回话呢!
结果却看见苏敬竟然带着随从走了,这下子松平久保可是有些蒙了,他实在搞不明白,苏敬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
就在松平久保打算让人把苏敬追回来的时候,曹凌已经带着五百骑兵缓缓向着他们这边过来!
这停船的码头本来就不算宽,结果被曹凌的骑兵挤的满满当当,松平久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也紧张起来,他身后跟随的武士更加慌乱,甚至已经有人把刀抽出来了!
松平久保好歹也算是大明通,自然知道大明最重礼仪,不可能把他们这些使节怎么样,便大声呵斥了那些沉不住气的武士!
这时曹凌已经骑着马到了松平久保的面前,他低头看着本来就不高的松平久保,沉声问道:“你就是倭国的使节?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官职?”
松平久保虽然对曹凌的高傲非常气愤,但还是在听了通译的翻译之后立即说道:“我乃倭国征夷大将军麾下目付松平久保,敢问将军叫什么名字?又是何官职?”
曹凌没回答松平久保的问题,而是讥讽地笑道:“原来只是个目付,你们那位征夷大将军倒是真没把我大明帝国放在眼里,竟然派了你这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东西来了,不过我大明帝国乃是礼仪之邦,你既然来了我们自然是要以礼相待的,你现在就招募人手运送货物,对了,别忘了购买粮草补给,从这里到京师路途可不近啊!”
松平久保听了通译翻译完曹凌的话,整个人都傻了,曹凌嘲讽他倒还在其次,本来他这个目付的官职就不大,只是幕府将军用来监察旗本武士的小头目!
可是作为大明通的松平久保万万没想到,曹凌竟然让他自己招募人手运货,还要自己购买粮草,那岂不是说他带来的货物要运送倒大明京师,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
对于本来就是抱着赚钱占便宜想法的松平久保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雳,要知道他这次可是带来十船货物,一千多号人,这些货物的运输费用,再加上一千多人的吃住费用,那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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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要松平久保自己承担这些费用,那么这次来大明朝贡可就算是亏本儿了,毕竟人家大明皇帝再傻,也不可能真的跟你计算完成本之后再赏赐你啊!
想到亏本儿这种天塌地陷的后果,松平久保感觉自己的胸口犹如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他迫不及待地喊道:“这位大人,按照以往的惯例,进贡给贵国皇帝的贡品,不应该是由贵国朝廷征调徭役运送吗?您怎么能让我们自己招募人手运送呢?这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曹凌看着松平久保,大笑着道:“你这个海外野人也知道什么是规矩?”
松平久保被曹凌如此羞辱,顿时压抑不住火气,大喝道:“你太无礼了,我乃是征夷大将军麾下的武士,不是什么海外野人,你这样挑衅一个武士的尊严,难道就不怕引起两国的争端吗?”
曹凌无所谓地道:“就算引起两国的争端又怎么样?你们那位征夷大将军是派十万人给老子杀,还是派一百万人给老子杀?”
在倭国的战国时代,大名之间的战争,双方纠集起万人就算是合战了,十万、百万级别的战争,对于倭国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如今的倭国人口一千五百多万,还分属很多藩主、大名,当年丰臣秀吉入侵朝鲜,舍出血本才凑了十五万人,结果朝鲜战败之后,丰臣秀吉病死,丰臣家也被德川家给取代了!
其实就是后世的二战期间,倭国人口将近七千万,但动员兵力也只有九百多万,实际总兵力最高时也就四百多万!
因此曹凌对于松平久保的挑衅简直就是骂人揭短,打人打脸,把个松平久保气的气喘如牛,但又无可奈何,终究大明实力摆在那儿,他可不敢真的跟大明闹翻!
不过松平久保气归气,他的脑子可不笨,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想到应对的办法,他深吸口气道:“这位将军大人,我们这次来的大多是商人,真正去参见大明皇帝陛下的使节并不多,贡品也很微博,我们自己运输也不是问题,只是跟我们来的商人要留在这里,将这次带来的货物就地出售,可这里实在太简陋了,我们的商人要去苏州,请将军大人给安排一下,当然,运送货物的费用,商人们会自己支付的!”
曹凌摇摇头道:“前些阵子苏州刚刚闹过倭寇,所以你们最好别去,否则被人当倭寇打死可就不值当了,所以你们的商人就留着这里好了,等你们这些使节回来,相信他们的货物也应该出手了!”
松平久保看看四周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工地,根本没有半点儿能做买卖的样子,压抑着怒火不满地道:“将军大人,这里根本不是做买卖的地方,你是在刁难我们吗?”
曹凌这时才露出赞许的笑容道:“你小子还没傻到家,本官就是要刁难你们,最好让你们气急败坏,跑回去带兵打过来,到时候老子就有功劳可拿了!”
松平久保这次算是彻底无语了,他实在想不明白,本来以君子自居的大明,怎么现在变化如此之大?
简直就是集霸道、无耻、狠毒于一身,这还让人怎么活啊?
发现事情不对,松平久保反倒是老实了很多,神情谦恭地道:“大人虽然在下不知道您对我们倭国有什么成见,但是自从我家将军大人取代了丰臣家之后对大明一向恭顺,您如此为难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曹凌用马鞭在手上敲着,良久之后才道:“陛下说的很对,你们倭人畏威而不知怀德,对你们客气些你们就趾高气昂,对你们苛刻些你们反倒恭顺了许多,这样实在很没意思,本官倒是希望你们能有些骨气,可惜你们身上还真没有这种东西!”
“明早晨时本官在苏州城外京观前面等你们,如果你们来晚了,就不用去京师朝见陛下了!”曹凌最后留下这句话,便直接调转马头,带着人走了!
等曹凌的兵马走远了,松平久保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对身边的通译道:“你去打听一下那个苏敬去什么地方了,还有看看能不能打听出刚刚这人是谁!”
通译躬身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松平久保这才回身看向码头上的十艘关船,心里的愤怒忍不住再次涌起!
“这次如果不能从发明手里占到便宜,回去之后将军大人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搞不好我就得刨腹谢罪了!”
松平久保铁青的面容下,心里却在不断地哀嚎!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2章 精明的久保
虽然松平久保心里面对大明的怠慢,以及回到倭国可能受到的惩罚是又怒又怕,可眼前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他不得不出钱雇佣了码头上的力夫,把十船货全部卸了下来。
本来松平久保打算是卸完货之后,直接把货堆放在码头上,挑出一些个大明皇帝做贡品,然后派人放出消息,就地将其他货物出手,这样也可以获得不错的受益,算是跟德川秀忠有个交代,至少用不着刨腹自尽了!
可是十艘关船上的货物刚刚卸完,一个四十来岁,有些微微发胖的太监,就领着十几个差役走了过来。
那个太监到了小山一样的货物旁边,扯着公鸭嗓喊道:“这是谁家的货?货主在哪儿呢?怎么这么没规矩?”
松平久保本来就被曹凌的盛气凌人和苏敬的不告而别气的七窍生烟,见又有人过来耀武扬威,立即气急败坏地带人冲过来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倭国使团前大喊大叫?”
松平久保不通汉话,那太监和随从也不晓倭语,只不过那太监见松平久保面目狰狞,语气不善,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些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那太监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笑呵呵地取出一面铜牌,递到松平久保面前,问道:“听说你们这些海外蛮夷也是认得汉字的,你可认识这上面写的什么?”
松平久保虽然不会说汉话,但却认识汉字,他低头看了看那牌子,只见上面写着“钦命上海市舶司主管”!
松平久保对于“上海市舶司”这五个字倒是不在意,但是“钦命”两个字却让他一愣,因为他很清楚“钦命”这两个字的意思是面前这个人是大明皇帝亲自任命的官员。
同时松平久保也很清楚,面前这人可不止普通人,而是一个太监,虽然倭国没有太监,但松平久保也知道,太监是大明皇帝的亲信家奴,甚至松平久保还知道几个厉害太监的传闻!
因此对于面前这位大明皇帝的亲信,松平久保自然不敢得罪,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谦恭的笑容道:“原来是主管大人,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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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松平久保说的还是倭语,那太监是听不懂的,但见松平久保面色缓和,语气也恭顺了,他的脸色自然也好看了些许!
只是松平久保并不知道,大明皇宫里如这样的太监有好几万,这位上海市舶司主管,名叫刘宝路,在宫里只是个低品的太监,也就是老王安看他勤勉、机灵,才被安排在上海这个新建的港口做个主管!
刘宝路为人倒也当真勤勉的很,到了上海港之后,便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然难免有些宫里人的豪橫毛病,但手底下确实也干净的很!
其实也不是刘宝路不想弄些外快银子,而是他知道,现如今东厂对官员看的太紧,尤其是他们这些外派的太监,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下场,也不由得刘宝路不干净!
现在刘宝路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上海港这个破地方搞得有声有色,能被宫里的老祖宗看在眼里,然后回宫得个好差事,当然要是陛下能多给他些赏银就更好了!
本来像这种点货收关税的事情,是不用刘宝路这个主管太监出马的,但是上面已经来了信儿,要他狠狠为难倭国使团,就算把这些人赶回去都没问题!
太监这个物种本就是残缺之人,而且不但身体残疾,心理更阴暗的很,让他们做糖十之八九不甜,可让他们做醋保证酸死你!
所以刘宝路等曹凌的人马一走就迫不及待地粉墨登场了,他见松平久保看了自己的腰牌,脸上就露出了谦恭的笑容,心里对这个小矮子也充满了鄙夷,只是现在双方语言不通,刘宝路也没办法将自己的鄙夷传达给松平久保!
好在刘宝路身边也有机灵人儿,见双方无法沟通立即就找来了一个会倭语的通译,那人来了之后先是给刘宝路见礼,然后陪着笑道:“刘大人,小的叫王全,早年走过倭国,对倭语颇为精通,您有什么要吩咐这些倭人的尽管跟小的说,小的保证原原本本跟他们说明白了!”
刘宝路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告诉他们,上海港的规矩是入港先收三成关税,然后必须租用港中仓库存放货物,他们在码头上堆放货物已经坏了规矩,要罚银一千两!”
王全听了这话立时就吓了一跳,心道:“这些倭国矮子是怎么得罪了这位?下手竟然如此之狠,要是这么折腾一番下来,这帮倭国矮子怕是要赔的跳海了!”
也是出于这种疑惑,王全忍不住问道:“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有这些规矩了?”
刘宝路眼睛一瞪,怒道:“这是咱家新立的规矩,你觉得不应该?”
王全自然不敢得罪这位主管大人,连忙笑道:“不敢!不敢!小的这就跟他们说!”
接着王全把刘宝路的话翻译给松平久保听,松平久保听完之后头皮都炸了,入港先交三成关税,还要租用仓库存放货物,最要命的是屁都没干,先罚了一千两银子,如果这些钱花出去,他这批货还赚个屁钱了!
要知道倭国本身物产并不丰富,针对大明出口的商品主要是漆器、折扇、太刀、硫磺、苏木,另外就是从日本带来大量白银,用来购买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另外倭国还有一项生意,就是兑换大明的铜钱!
由于倭国产金银却不产铜,所以倭国流通的小额货币就是大明的铜钱,每次往来大明与倭国之间的商船里,铜钱也是重要的货物之一!
也就是说在明朝时期,倭国与大明的贸易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再加上这个时期倭国处于幕府时代,各地藩主、大名也可以从事针对大明的贸易,从倭国输入大明的货物可以说源源不断,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因此如果松平久保这批货上岸就被收取三成关税,再租库房交罚金,那么他就直接失去了价格优势,如果抬价自然没人会买,但按照正常价格出售,则势必要赔钱的!
情急之下松平久保脱口而出道:“这些都是给大明皇帝的贡品,你们怎么能收取关税?罚金就更不可能了!”
松平久保原本的意思是先用贡品的名义把关税的事情糊弄过去,事后他再留下大部分货物贩卖,这样一来就可以省下大笔的银钱了!
可谁知刘宝路听了这话,点点头笑道:“原来这些都是贡品,你们倭人倒是知道孝敬,既然是贡品自然就不需要纳税,也不用交罚金了,来人,清点货物记录在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3章 被坑惨了
松平久保没想到刘宝路竟然会来这么一手,心道:“这要是让你这个该死的阉人把数目都点清楚了,那我岂不是真的只有自杀的份儿了!”
于是松平久保连忙阻拦道:“主管大人,您这是干什么?这些都是给大明皇帝的贡品,如果被你们弄坏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全听了要掉脑袋电话,脸色顿时吓得发白,他连忙将松平久保的话翻译给刘宝路,如果是平日里,松平久保这话肯定是有效果的,可是刘宝路已经接到了老王安的指令,就是要刁难这个倭国使团,而且老王安也明确指出,怎么做都没关系!
所以刘宝路为了把事情办的漂亮,自然不会顾忌松平久保的恐吓,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家就是宫里的人,这些既然是给陛下的贡品,咱家自然要清点勘验,而且这些贡品也要分门别类记录在册,然后将名册发往京师,等你们到了京师之后,宫里也要按照清单仔细核对,如果有了损坏、缺失,你们可就要小心了!”
松平久保这回心都凉透了,如果真的把这十船货物自费运到北京他肯定是亏了,可是留在这里依然是赔钱,他现在心里真是万分后悔,怎就鬼迷心窍,花大价钱求人接下来这个差事,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松平久保脸色苍白地看着刘宝路带着人,把那十船货物一一点验了一遍,货物的品类、数量、价格清清楚楚地记录成册,这回他连捣鬼的办法都没有了!
忽然松平久保想到一件事情,现在眼前这个太监可是大明皇帝的家奴,他既然已经将这些货物点验完毕了,那是不是说这算是大明皇帝已经接收了这些贡品呢?
想到这点,松平久保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他立即对刘宝路说道:“主管大人,既然你已经点验过这些贡品,那就应该算是大明皇帝陛下收下了贡品,因此就请您派人将这些贡品运送倒京城去吧!”
刘宝路好歹也是在宫里混乱小半辈子的人物,一听这话就知道松平久保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冷冷一笑道:“你们这些倭人还真是一群不开化的野人,哪有送礼的还要主人家自己运送的道理?”
松平久保强辩道:“礼品没有送到,自然是要送礼之人运送,可是既然主管大人已经代表大明皇帝收下礼品了,那么这运动的事情就自然是大明的事情了!”
刘宝路不屑地看了松平久保一眼,嗤笑道:“你倒是会算计,别说咱家没资格代陛下收你们的贡品,就算咱家有这个资格收下,你小子也不想想,就算你在这儿占了些便宜,可陛下赐给你们的东西,是不是还要你们自己运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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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久保此时才想到这个问题,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现在看要想在刘宝路面前赖掉这次运费是不可能了,可是他们自己负责把贡品运到大明京师已经耗费巨大了,如果再自己把大明皇帝的回礼运回来,那消耗岂不是还要在翻一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松平久保觉得自己还是别回倭国,找个海岛去做倭寇得了,毕竟做倭寇还有条活路,如果带着这样的结果回到倭国,怕是连刨腹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松平久保都要急疯了,他不顾礼仪地拉住刘宝路嚷道:“主管大人,你们大明是礼仪之邦,不能这么欺负我们这些外邦使节,我要向大明皇帝陛下控诉你们的所作所为,到时候你们一定会被大明皇帝陛下处置的!”
刘宝路甩开松平久保,暗道:“收拾你们是老祖宗下的令,既然老祖宗敢下这样的令,自然是陛下授意的,你们就等着被坑的血本无归吧!”
有了这样的底气,刘宝路哪里还会跟松平久保客气?
只见刘大太监将嘴一撇,眼里透露出看傻瓜一样的目光,大咧咧地道:“说你们这些海外蛮夷不懂规矩,还真是不懂规矩,既然是孝敬咱们陛下来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陛下能见你一面,就是天大的恩赐,要是你能讨陛下的欢心,赏些玩意儿给你,那就是你祖上积了八辈子大德了,你怎么还敢挑肥拣瘦,难不成你们倭人孝敬陛下的心思不诚?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把这些贡品带回去,别到时候污了陛下的眼!”
刘宝路说了这么一大通,王全这个通译就是记着都费劲,当然不可能一字不漏地翻译过去了,因此他大概总结了一下刘宝路的意思,语气中带着不屑地翻译道:“大人说了,你们能见陛下就是上天的恩赐,如果你还敢无理取闹,那就带着你们的这些东西回去吧!”
虽然松平久保也感觉刘宝路说了那么一大堆,可这个通译只翻译了一句有些不对,可他也知道通译虽然不能逐字逐句的翻译,但也不会私自更改意思,所以他听刘宝路竟然赶他们走,心里就更慌了!
这次给大明进贡如果只是搭上来回运费和人员吃喝消耗,松平久保回去之后虽然会受到惩罚,但却可以说这是大明君臣无理,故意苛待他所导致的,可如果连北京都没去,就被赶了回去,那么他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到时候大明再派人申斥他有对大明皇帝不敬的言辞,恐怕真的要被愤怒的将军大人剥皮抽筋了!
想到这里,松平久保也下定了决心,这趟北京城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至于以后的事情,先把眼前这摊子烂事应对过去再说吧!
下定了决心之后,松平久保的脑子也活泛起来,他忽然想到,自己这次可是带了一千来号人,这些人既然要吃要喝,那么不如也让他们干点儿活儿,这趟运送贡品的差事就落在他们头上了,这样算来损失会减少许多,甚至只要在路上稍微苛刻一些,那么这趟兴许还能有些赚头!
想到这里,松平久保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儿底儿,他冲着身后的那些武士和随从喊道:“诸君,大明君臣虽然苛待我等,但作为倭国武士,我等不能被这小小的困难吓住,因此我松平久保在此恳请诸君,与我一道运送这些贡品去大明的京城,拜托诸君了!”
说到最后松平久保甚至跪地叩头,以显示自己的诚意,那些随他而来的武士、随从见状,连忙跪倒齐声道:“我等愿与松平大人同甘共苦!”
刘宝路听了王全的翻译,脸色又是露出一丝冷笑,不阴不阳地说道:“听说刚刚走到那位军爷,要你们明日辰时在苏州城外的京观前会和,你们要是再这么耽误下去,怕是就要误了时辰了!”
王全很机灵,直接把这句话喊了出去,松平久保猛然回头问道:“苏州城外的京观离这里有多远?”
刘宝路不紧不慢地道:“不远,也就二百来里,如果你们现在出发,连夜赶路的话,或许还能赶在辰时之前到那里!”
松平久保听了这话,眼珠子都绿了,瞠目结舌地道:“纳尼!”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4章 一坑又一坑
松平久保现在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明这些官员要如此对待他,竟然时时处处都在刁难,大有不逼他滚回倭国誓不罢休的意思!
可是松平久保真的能带着这些货物灰溜溜地滚回倭国去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松平久保已经想到了如何平衡这次朝贡贸易的收益,那他就更不能离开了!
最终被逼的不得不认命的松平久保找到刘宝路,深深鞠了一躬道:“主管大人,请您租给在下一百驾马车,等在下从贵国京师返回时定会完好归还!”
刘宝路这时倒是不跟松平久保为难,笑容可掬地伸出一根手指道:“车马租金一千两,马死车损都要十倍赔偿,另外你要雇佣车夫的话,每个人从京师往返一趟也要十两银子!”
“纳……纳尼?”
松平久保再次被震惊了,好家伙,这一下子就是两千两银子没了,虽然跟这次带来的货物相比,两千两银子不算什么,可问题是现在每多出一两银子,对于松平久保来说都是损失啊!
可是松平久保能不出这些银子吗?
当然还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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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松平久保这次带来的武士和随从之中真心没有车夫,事实上鬼才会在去骗大明傻皇帝的时候带车夫!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来了,没有车夫怎么赶车?
当然是智能雇佣刘宝路这里的高价车夫了!
最终松平久保只能无奈地说道:“那好,在下租用一百驾马车,再雇佣一百个车夫!”
谁知刘宝路这时却摇了摇头道:“按照我们上海港市舶司的规矩,路途超过五百里,每驾马车必须配备两名车夫,你要租一百驾马车去京师,往返将近四千里,所以必须雇佣两百名车夫!”
松平久保感觉自己已经被坑的浑身冒血了,可他又能怎么样呢?只能咬着牙问道:“请问主管大人,这是为什么?”
刘宝路语重心长地道:“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松平久保强忍怒气问道:“请问这么做如何是为我们好了?”
刘宝路却面带笑容道:“这还不简单?你想想此一去千里迢迢,路上总要走上一两个月,若是你一驾马车只带一个车夫,遇到车夫生病,或者急着赶路,需要昼夜兼程之时该怎么办呢?”
松平久保一听刘宝路这么说,还真是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就不再纠缠这件事,而且他也感觉自己实在没时间跟面前这个死太监纠缠了,于是一狠心花了三千两银子,租了一百驾马车和二百车夫!
那些车夫其实就算跑京城这样的远路,也只要三两银子,这次足足翻了三倍还多,自然心里高兴的很,有些人高兴之余甚至打算去帮忙装车!
谁知那些车夫刚刚要动手帮忙,刘宝路就在一边儿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给陛下的贡品,若是谁不小心弄坏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听了这话,那些车夫当然不敢去帮忙了,于是松平久保这个苦哈哈的雇主,就只能在二百车夫的围观之下,指挥着他带来的武士和随从,将十船货物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百驾马车上!
在装车的同时,松平久保也没忘了去采购粮草,因为按照刘宝路的租车条件,车夫和马匹的吃喝拉撒都要他这个雇主来管!
采购粮草的时候,松平久保为了不再被坑,还特意避开了刘宝路,只是这个可怜的倭国人却忘了一点,他在刘宝路的地盘儿上,又如何能避得过这条地头蛇呢?
于是松平久保很快就悲催地发现,大明的一切都是那么昂贵,一千二百多人一个月的口粮竟然要两千多两银子,要知道在倭国两千两银子,足够一万人吃一个月的了!
而为了运动这些粮草,松平久保不得不又租了十驾马车和二十个车夫!
看着越来越瘪的钱袋子,松平久保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但好在一切都准备停当了,他也终于可以上路了!
一百多驾马车在松平久保的催促下,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般冲出了上海港,一路向着苏州而去,留下的只有满脸笑意的刘宝路和上海港商贩们,他们这次可真是狠狠赚了一把!
当车队消失在地平线很久之后,松平久保派出去的那个通译也回来了,他的脸上带着青肿,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了破布条`子,显然他是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其实这个通译也是倒霉,松平久保派他去找苏敬,可人家苏敬早就带着随从坐着马车奔苏州走了,等这个通译追出去的时候自然是找不到人的!
同时这上海港本就是新建的港口,四周都是荒芜之地,这个通译在四周转了半天没找到苏敬,自己也迷失了道路,结果却遇到了一帮渔民,他一身倭人打扮自然引起了渔民的警觉!
结果那些渔民见这个通译虽然一身倭人打扮,但是身上却没有武器,脸上更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那还跟他客气什么?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这个通译汉话说的还算地道,在被打的时候连连大喊自己是向大明皇帝进贡的使者,怕是直接就被那些渔民给打死了!
而那些渔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当他们知道挨打的不是倭寇,而是进贡的使者之后便住了手,还热情地给他指明了返回上海港的道路!
只是松平久保早就因为被坑的一波接一波,而忘了自己还有个通译的事情,装完车就快急吼吼地跑路了,于是这位悲催的通译回到上海港之后,就只能茫然地站在上海港还没完工的街头欲哭无泪了!
倒是刘宝路眼尖看到了这个失魂落魄的通译,上前问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倭国人,难道你是倭国使节的下人?”
那通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直接就给刘宝路跪下了,连连磕头道:“这位大人,小的是倭国使节松平久保大人的通译,因为被我家大人派出去做些事情,回来之后就不见了我家大人的踪影,不知您是否知道我家大人去了什么地方?”
刘宝路眼珠一转,笑呵呵地问道:“你们那位松平久保大人身边有几个通译啊?”
那通译虽然不知道刘宝路问这事儿做什么,但还是立即答道:“回禀大人,松平久保大人身边就小人一个通译,所以务必请大人尽快送小人找到我家大人!”
“这样啊!”刘宝路搓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拉着王全走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会骑马不?”
王全点点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虽然是南方人,但常年走南闯北,骑马自然是会的!”
刘宝路拍了拍王全的肩膀道:“如此甚好,咱家今日就送你一笔小财,你且附耳过来!”
王全连忙将耳朵凑到刘宝路面前,刘宝路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嘀咕了一通,王全越听眼睛越亮,最后脸上就剩下对刘宝路的崇敬之情了!
等刘宝路说完之后,王全深施一礼道:“大人提携之恩,小的没齿难忘!”
刘宝路满意地点点头道:“快去吧!别耽误了大事!”
王全又施了一礼,便急匆匆地走了!
刘宝路这时才看向直勾勾看着这边的通译,笑眯眯地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咱家给你看样好东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5章 朝阳下的京观
黑夜笼罩大地,一队马车快速沿着官道,从新建的上海港朝着苏州方向赶去!
松平久保此时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他虽然租了一百多驾马车拉货,却忘了他带来的那些人是没办法在半天一夜之间跑二百来里路的!
尤其是在朱由校准备建造上海港的时候,首先做的就是修建道路,这就导致了上海港通往苏州的道路异常的平坦!
马车跑在上面当然是又快又稳,可这样一来,松平久保带来的那些倭国小短腿儿就抓瞎了,他们实在是跑不过这些马车啊!
但是这个时候倒是显示出来倭人的坚韧和服从,松平久保带来的那些属下,不管是武士还是随从,都紧咬牙关拼命坚持!
只有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会坐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等缓过劲儿来就跳下马车,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跑!
就这样松平久保这些人苦苦煎熬了半天加一夜,竟然真的让他们在天亮之前赶到了苏州!
而那些车夫也是常走苏州这条路的,因此也不用松平久保吩咐,就直赶着马车接奔着苏州城外的京观过去!
当金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处跳出来将黑暗驱散时,松平久保那对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了一座占地半亩,高约四丈的硕大土堆!
那土堆方方正正,显然是人为修建的,只是松平久保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如此无聊,建造这么一个土堆摆在这里!
可当车队距离那土堆还有百丈远的时候,车夫们便拉住马缰,再也不愿意前进半步了,松平久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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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车夫也对他连说带比划地讲了一大堆,可是因为松平久保忘了等自己的通译,所以双方说的热闹无比,但却是鸡同鸭讲,谁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
但是从车夫们那坚决的态度上,松平久保也看出他们不愿意靠近那座土堆,这让松平久保气愤的同时也感到颇为好奇,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决定自己去看看那座土堆到底有什么门道!
当松平久保带着几个亲随武士向着京观走去时,那些正给跑的满身大汗的马匹卸套、喂食的车夫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一个年轻的车夫对身边一个年长些的车夫低声道:“这些倭国矮子还真是有意思,非要去那个京观看看,那里面筑的可都是他们倭国的倭寇,他们去看个什么劲儿?难不成还要祭拜一下?”
年长的车夫一边儿干活儿,一边儿说道:“谁知道呢?这些人虽然是倭人但都是给咱们陛下上贡去的,想来都是些好倭人,跟那些该死的倭寇应该不是一伙儿的吧?”
这些车夫可不知道,倭寇其实就是倭国落魄武士的最佳职业,如松平久保这样在德川秀忠面前混的不错的武士,自然是不会当倭寇去的,可是如果松平久保有一天落魄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他是不会在乎去做杀人越货的买卖的!
而松平久保之所以没想到京观是什么,主要是倭国没有筑京观这一说的,即便松平久保这样的武士阶层,或许在典籍里读到过京观,但他对京观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因此在松平久保眼中,京观只是一个地名,甚至当他看到那座封存上万倭寇尸骸的土堆时,依然没有意识到京观是什么!
就是带着这样的疑惑,当松平久保到了京观下面,当看到那硕大土堆四周显露出来的已经干瘪的人头时,吓得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几个跟随他来的亲随武士甚至吓得抽出来腰间的太刀!
也难怪松平久保被吓了一跳,实在是那些被石灰腌制过的人头,经历了数月的风吹日晒,脸上的皮肉都已经变的跟皮革一样黑黢黢的,同时由于皮肉干瘪收缩,一颗颗人头的面容更是变得样貌狰狞可怖!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头?”松平久保稳住心神,不敢置信地自语道!
“大人,这里会不会是明人的法场?他们将处死的犯人的人头都埋在了这里!”一个亲随武士,紧张地咽着吐沫说道!
“不可能!”另一个亲随武士说道:“这些人头腐烂都程度差不多,应该是一起被处死的,明人怎么会一起处死这么多人?”
“大人,您看那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众人胡乱猜测的时候,一个站的比较远的亲随武士忽然指着京观顶上喊道!
松平久保乱忙带人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再向京观顶上看去,只见京观的顶上摆放着一件残破的盔甲,在盔甲前面则交叉插着两柄太刀!
“那是……那是我们倭国的盔甲和太刀,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松平久保不敢置信地喊道!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如同擂鼓般的声音由远处传来,松平久保也是极有经验的武士,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有大队骑兵向这边疾驰而来!
松平久保神情一肃,立即喝道:“快回去布防!”
紧接着松平久保就带着自己的亲随武士往车队的方向跑,而车队那边的武士也发现了情况不对,虽然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但在松平久保赶回来之前他们还是布置起了防线!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出来打仗的,所以除了随身的太刀其他什么都没带,因此只能武士站在前面,随从站在武士身后,形成了一条单薄的防线,等松平久保几个人跑回来的时候,立即站在了防线的正中央。
那些车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见倭人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也不免有些胆战心惊,在一个年纪最大的车夫招呼下,所有的车夫都牵着自己的马躲到马车的后面!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队两千人左右的骑兵疾驰而来,在骑兵最前方一杆杏黄大旗迎风飘扬,在那面大旗的下方一条与大旗一样长,只有巴掌宽红色布条,也随着大旗飞舞!
看到这支骑兵过来,松平久保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作为一名武士,深知自己这些人在这样的骑兵面前,简直就是渣渣一样的存在,人家只要一个冲锋,自己的防线就会彻底崩溃!
就在松平久保胆战心惊的时候,车夫们倒是认出了这支骑兵,有人立即喊道:“血旗军,是血旗军来了!”
血旗军!
这是苏州一带老百姓给曹凌这支骑兵起的名字,因为曹凌命人将血色布带系在军旗之下,以此来警示麾下的士兵,敌人凶残无比,只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也正是这个显著与大明其他军队不同的标志,让曹凌这支骑兵有了“血旗军”这个特殊的称呼,只不过曹凌和现在血旗军所有官兵都没想到,他们今日的威名,将伴随整个中华民族在世界崛起,成为所有敢与中华为敌的那些种族的噩梦!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6章 第七天魔王
松平久保听到车夫们的呼喊声先是一愣,但他很快发现这些车夫虽然脸上带着敬畏,但同时也带着兴奋和欢喜,这让松平久保的心情放松了一些,因为他已经从车夫的表现中猜出,这支骑兵应该不是山贼匪徒之类。
当那队骑兵又近了一些,松平久保看清那杆杏黄大旗上写着“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时,他就彻底放心了!
不过松平久保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身边没有通译,这可如何跟那位大明将军交流呢?
就在松平久保纠结的时候,曹凌的大队人马停在了距离松平久保这些人二百步之外,而曹凌则骑着马走到了松平久保的面前,在曹凌的身边就是一脸疲惫的王全。
这个王全倒也没跟刘宝路撒谎,他的骑术还真是不一般,虽然出发的比松平久保晚,但却很早就到了苏州,并且找到了曹凌大军的驻地,将自己的来意一说,曹凌倒是欣然接受了刘宝路送来的这位通译!
“你们倒是来的及时,那就立即出发吧!”曹凌低头看着松平久保,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王全也立即将曹凌的话翻译给了松平久保!
“大人!我们连夜赶路才在大人规定的时间赶到这里,现在就出发有些不妥吧?是否可以让我们修正一天,明天再出发?”松平久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连忙请求道!
“本官说过,今日辰时出发返京,军令如山岂能随意更改?你若是不想走,那就回去好了!”曹凌露出一丝冷笑,丝毫不在乎松平久保的恳求!
“大人!您这是在难为我们,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会向大明皇帝陛下启奏此事,大人难道不怕被大明皇帝怪罪吗?”松平久保见恳求不行,立即开始用威胁的手段!
“你们这些倭人不过就是蝼蚁一样的东西,我大明皇帝陛下怎么可能因为你们怪罪本官呢?本官还是那句话,辰时出发返京,若是你们跟不上,那就滚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承受陛下的怒火吧!”曹凌的语气带着轻蔑和戏谑,眼神中却透露着无尽的杀机!
“混蛋!你怎么敢如此跟松平大人说话?难道这就是你们大明的待客之道吗?”松平久保的一个亲随武士实在忍不下去了,站出来冲着曹凌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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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凌嘴角微扯,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用马鞭一指那个乱说话的武士,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个武士的额头上就出现了一个血洞,而他后脑则整个飞了出去,混杂着鲜血的脑浆,溅了松平久保一身!
虽然自己的同伴惨死,但松平久保和那些武士却除了震惊没有其他的表现,因为他们看到在二百步之外的那队骑兵之中,一个骑兵正在放下架在肩头的铁炮!
松平久保和他手下的武士,对于铁炮这种武器都十分了解,但在他们的认知之中,铁炮的射程顶多一百步,有效的打击距离不会超过五十步,而且精度也不是很高,可是那个明军骑兵手中的铁炮却打出了二百多步,非但如此还精确地打碎了一个人的脑袋!
“告诉你的人,不要乱说话,在本官面前你们的命还不如一条狗,如果你们再敢有人出言不逊,本官不介意拿你们再筑一座京观!”曹凌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但那笑却无比狰狞、嗜血,让松平久保感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直透脚底!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松平久保带着一丝迟疑问道!
“看到那个了吗?”曹凌指了指身后的京观笑道:“数月之前,有一万倭寇袭扰苏州,本官率领两千人马,将那些倭寇尽数斩杀,并且用他们的尸骨筑造了那座京观,用来警告那些敢对我大明帝国不敬之人,你们人虽然少了点儿,但筑一座小京观也是没问题的!”
当王全把曹凌的话翻译给松平久保之后,不但松平久保的脸绿了,他身后那些武士和随从,也全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向曹凌的眼神中充满了惧意!
“天魔王!这位是天魔王降世吗?”
“不会错了,这位一定是天魔王降世,否则怎么可能用一万尸骨磊起如此可怕的东西!”
“是啊!当年就连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大人也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这位才是真正的天魔王啊!”
松平久保身后的武士和随从,忍不住议论纷纷,这些议论也被王全翻译给了曹凌,虽然对于这些敬畏之言不感兴趣,但曹凌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个什么第六天魔王是什么意思?”
王全原本只是一个行走倭国的商贩,自然不会知道什么第六天魔王的事情,于是他告了声罪,立即看向松平久保问道:“大人想知道什么是第六天魔王,你还不快说说那个第六天魔王是怎么回事?”
松平久保此时才平复了一下心情,神态变得愈加谦恭,微微低头道:“请你告诉大人,第六天魔王是我们倭国一位伟大的将军,他击败了室町幕府的足利义昭,险些统一了整个倭国,所以在下这些属下称大人为天魔王,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当曹凌听了王全的翻译,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他作为大明武将,而且出身大汉亲军,当然知道有事情是必须要避讳的,这些倭人竟然将他与险些一统倭国的枭雄人物相提并论,这当然是这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搞不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曹凌一挥马鞭道:“不要胡说八道,本官只是大明一名普通的军官,是大明帝国皇帝陛下忠诚的臣子,你们若是再敢将本官与那些乱臣贼子混为一谈,本官不介意将你们全部处死!”
松平久保闻言顿时一愣,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位大明将军会有如此反应,但他还是很乖巧地一鞠躬应道:“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会约束属下的!”
曹凌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出发吧!”
说完!曹凌也不再理会松平久保,径自调转马头,向着自己的骑兵队伍走去,王全连忙将曹凌的话翻译了一遍,然后也紧紧跟了过去!
“遵命!”这回松平久保没有任何反驳,而是鞠躬应是,然后转身对自己的属下吼道:“套上马匹立即出发!”
那些车夫虽然有怨言,但是拿了三倍多的银子,他们也不好太过推诿,因此都忙活着套车,而松平久保的那些属下却没有丝毫的耽搁,他们草草处置了同伴的尸体,又帮着车夫套好马车,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快步跟在马车左右,朝着北京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些倭人在路过京观的时候,都忍不住怀着恐惧的心情看过去,那一颗颗狰狞的人头,仿佛在诉说着那场可怕的战斗,这也让包括松平久保在内的所有倭人,对曹凌和他手下的两千骑兵,充满了深深的敬畏!
曹凌回头看了一眼松平久保一行人,转头对身旁的书记官道:“记下来,倭人虽然矮小,但极为坚韧,兼之其人畏威而不怀德,是做奴隶的最好选择!”
只是曹凌不知道,在他评价那些倭人的时候,那些倭人已经给他起了一个霸气的绰号——第七天魔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7章 御前会议(上)
就在曹凌护送倭国使团向北京进发的时候,在紫禁城里,朱由校将福王朱常洛、方从哲、刘一燝、张维贤、孙承宗、杨涟一起叫到了乾清宫暖阁之中,孙传庭和洪承畴则在一旁随侍!
众人见礼之后,朱由校吩咐赐座、上茶,喝了一口茶,朱由校才对杨涟笑道:“杨爱卿这个左都御史不好做?这一年多听说你得罪了不少人啊!”
本来督察院已经成了大明朝廷党挣的工具,但自从杨涟接管督察院之后,先是大力整改督察院内部,将那些派系明显的御史清理出去,然后又与东厂展开合作,在一年时间里狠狠地清查了一批官员。
这些官员自然是各派系的都有,因此杨涟现在算是把大明朝廷里所有的派系都得罪遍了,现如今他已经成了一届孤臣,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那路人,不管走到哪儿连个打招呼的人都少见!
听朱由校说的如此直白,杨涟心里也是苦笑,但他还是欠身道:“臣曾经与陛下说过,臣要做一个孤臣,只要陛下信任臣,其他人对臣如何看,臣不在乎!”
朱由校点点头道:“你跟朕说过的话,你做到了,朕很满意,不过朕并不满足于你现在的作为,所以等过完年,朕要你去做一件事!”
杨涟起身肃容道:“陛下有什么要臣做的尽管吩咐,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朱由校却笑着说道:“没那么严重,过完年之后,朕会下旨命你巡按天下,主要是清查贪官污吏和冤假错案,这期间东厂会全力配合你办几件漂亮的大案子,等你杨青天的名号打出去,朕会让人给你编排几出大戏,到时候你杨青天的大名怕是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杨涟顿时一怔,他立即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这就是朱由校给他的赏赐,不是高官厚禄,也不是金银财帛,而是名垂青史!
这种赏赐对于杨涟这样的正统文人来说,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但一想到这是朱由校可以安排的,杨涟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脸上的神色也不自然起来。
朱由校看见杨涟那略带尴尬地表情,心里也知道这位的执拗劲儿又上来了,便劝道:“杨爱卿不要以为这是朕刻意安排的就感觉不舒服,如果不是你将督察院这个重要的地方,从党挣的漩涡中解脱出来,现在大明的朝廷上也不会如此安定,但是因为你的作为,你入阁拜相的路算是断了,而你又不是贪图金银之辈,所以朕赏你名留青史,这绝对是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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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杨涟心里虽然有点儿别扭,但名留青史这种事谁不愿意?经过朱由校这么一劝,他也就转过弯儿来了,躬身谢道:“臣谢陛下恩典,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必定殚精竭虑,不负陛下所托!”
把杨涟的事情安排完了,朱由校看向方从哲问道:“方爱卿,明年的财政可还宽裕?”
方从哲老脸笑的跟菊花一样,欠身道:“托陛下的福,天启元年户部结余一百二十万两银子,明年宫里再拨给户部三百七十万两顶替农税,再加上商税和市舶司的关税,老臣预计明年户部将有七百八十万到八百万两岁入,这回咱们大明朝廷可算是能过几天宽松的日子了!”
方从哲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一阵会心的大笑,大明的朝廷历来都是过紧日子的,弄个收支平衡就算是好时候了,很多年头都是寅吃卯粮,以至于连官员的俸禄都无法正常发放!
自从朱由校登基以来,风风火火地抄了好几家王爷,又收拾了不少奸商,更是从蒙古、后金、朝鲜抢来不少东西,更是开了海、加了商税,如此一来大明朝廷的收入算是有了巨大的保证,也让方从哲成了大明有史以来最富裕的内阁首辅!
笑过之后,朱由校又说道:“既然如此,明年的军费朝廷是不是可以给齐了?”
听到朱由校提起军费的事情,方从哲和张维贤脸色都是一变,方从哲是真的不愿意承担这笔费用,毕竟军费这一块可是大头儿,如果从户部调拨的话,一年至少要三百到四百万两银子,如此一来刚刚宽裕的财政怕是又要紧张了!
张维贤这个兵部尚书自然更是关心这件事,现在各卫所的地方军队整编还没开始,九镇边军的军饷则是通过互市解决,现在朱由校提出让朝廷出军费,那么必定要涉及到互市这只下金蛋的老母鸡,也不由得张维贤不上心!
方从哲沉吟片刻道:“陛下,现在各卫所的军饷朝廷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九镇边军的军饷实在太高了,老臣以为现在以互市补充军饷的做法比较妥当,陛下为何不沿用下去呢?”
朱由校没回答方从哲的问题,而是看向张维贤道:“老国公对此有何看法?”
张维贤见朱由校问到自己头上,心中盘算道:“皇上既然提出由朝廷出军饷,那势必要从兵部手中收回互市,这么做对兵部虽然不利,但对大明、对朝廷却是好事,看来这互市是不能留着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张维贤笑道:“陛下当初以互市补充军饷,本来就是权宜之计,现如今国库既然充裕,军饷自然是要由朝廷出的,九边的互市也应该交由朝廷管理,否则老臣怕长此以往,九边那帮兔崽子整天去寻思做买卖,把自己吃饭的本事给忘了!”
朱由校自然知道张维贤这老狐狸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他也不去说穿了,只是点点头道:“老国公不愧是一辈子的行伍出身,对这件事的害处一眼就看透了,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开疆扩土,整天把心思用在做买卖上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过完年之后,户部就派人去接收九边互市!”
方从哲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好处,要知道这一年来九边互市可是赚了差不多五百多万两银子,刨出去九边的军饷和给宫里的份例,户部也收了差不多一百多万两银子,如果户部总体掌握九边互市,光这一项户部怕是就要年入近四百万两,有了这笔银子,九边的军饷还真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方从哲连忙道:“陛下,如果将九边互市交给户部,九边军饷自然不是问题!”
朱由校却是冷笑一声道:“方阁老也别光看好处,这一年来九边互市赚了多少银子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明年户部接手之后可别把事情搞砸了!”
方从哲顿时心中一凛,脊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刚刚还真是只看到了好处,忘了户部那帮大爷是什么德性,这要是户部接手之后,互市的收入来个跳崖式的下降,他这个内阁首辅可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方从哲可是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心中只是略微一思量,便有了主意,他微微欠身道:“陛下所虑极是,老臣恳请陛下派东厂进驻互市,以便监察互市中的情况!”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8章 御前会议(中)
众人听了方从哲这话,无不在心里赞叹,果然是老狐狸,能取能舍,直接把东厂拽进来,到时候就算真的出了事儿,这垫背的也好找啊!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方从哲的想法,淡然一笑道:“朕看光把东厂派过去还不够,督查院也要派人过去,同时内阁和司礼监要定期核对账目,朕也会随时派人暗中查访,防止有人从中捣鬼,兵部也要行文给熊廷弼,告诉他就算互市不归兵部了,但对于互市的防御和缉私他也不能有丝毫的怠慢,诸位最好记住了,互市有任何闪失,朕是要拿人头说话的!”
张维贤、方从哲、杨涟连忙施礼道:“臣等明白!”
朱由校又强调道:“诸位不要以为朕如此看重互市是为了那区区几百万两银子,说实在的那点儿银子对朕来说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朕真正看重的是互市对攻略草原起到的作用,草原上的牧民以放牧为生,他们需要的其他生活物品都需要我大明提供,只要把互市搞好了,那些草原部落就会向我大明靠拢,时日长久之后自然而然就与我大明不分彼此了,只有真正掌握了牧民,大明才能掌握草原,只要掌握了草原,大明不但可以解决中原数千年来所面对的北方威胁,还能沿着草原向外扩张,朕这么说是为了给诸位提个醒,千万别为了一己之私,坏了大明和我中华民族长治久安的大计,否则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张维贤、方从哲、杨涟听了这番话,心中对互市的重视程度再次提升了一个高度,也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这个互市必须办好,否则搞不好为了这件事,自己就身败名裂了!
解决了军饷和互市归属的问题,朱由校又对刘一燝说道:“刘阁老,明年朕打算办两座学府,一座是大明皇家军事学院,一座是大明皇家格物学院,军事学院的事情你不用管,但格物学院朕希望你能兼任院长一职!”
刘一燝也不懂这个格物学院是什么东西,他沉吟片刻说道:“陛下,老臣虽然得陛下提点成就了普学,可老臣对格物实在一窍不通,这格物学院要是让老臣当了院长,怕是会耽误陛下的大事!”
朱由校摇摇头道:“刘阁老多虑了,格物本就是儒家重要理论之一,既然普学讲求求真复古,那么格物这件事就必须由你这位普学宗师来做,而且你只需要在格物学院挂个名就行,具体的事情朕会派人打理!”
刘一燝见朱由校都这么说了,只能应道:“老臣遵旨!”
其实格物这件事在儒家思想中是极其重要的,在《礼记·大学》中就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目,但很多人都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四目很熟悉,倒是对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这四目不甚了解。
其实这也是儒家在发展过程中,由虚转实所致,毕竟在古人眼中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太过虚无缥缈,心学宗师王阳明年轻时就打算从格物做起,结果这位整整盯着竹子看了七天,也没从竹子中找出天道至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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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对于儒家格物的理解,其实是偏向于把格物往西方科学观念上靠的,但这对不对实在也没有明确的答案,圣人能从格物达到致知,从致知达到诚意,从诚意达到正心,继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或许是圣人的悟性远超凡夫俗子,又或者是这只是圣人的一种理想境界也说不定!
不过朱由校要做的不是真的弄明白圣人的格物到底格的是什么,而是要披着格物这张画皮,把西方科学观念引入大明,并且让这种改变世界走向和格局的观念,在大明生根发芽,继而长成参天大树!
也正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朱由校才决定让刘一燝这位新鲜出炉的儒家宗师出任大明皇家格物学院院长一职,其目的也就是顶着儒家的帽子,走发展科技的道路。
朱由校见刘一燝同意做这个院长,把话题一转又问道:“刘阁老,公学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朱由校要在大明全境实行义务教育这件事一直是由刘一燝负责的,因为刘一燝被打造成普学宗师之后,需要扩大他的影响力,因此朱由校便将这件不费力却讨好的事情交给了他,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刘一燝的声望直接蹿升了几个台阶。
因此刘一燝听朱由校问起这件事,脸色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欠身道:“回禀陛下,公学一事由宫里出银子,借助各地成型的乡学、县学、府学倒也实行的顺利,只是有些乡民愚昧无知,为了让家里多个劳力,还是不愿意把孩子送到公学中去,这种事总要你情我愿,因此不太好办!”
这时在一旁侍奉的李进忠开口道:“陛下,南京镇守太监卢清平听闻陛下要广办公学,便拿出体己的银子在南京周围修建了十几所公学,为了能让那些乡民把孩子送到公学去,他还出钱给每个送孩子去公学的农户一年一两银子,这倒是让很多人都把孩子送过去了,现在南京公学里总共有七八千孩子入了学!”
李进忠这家伙在南方跑了一圈儿,事情办的倒是颇为漂亮,他自己也没从中捞好处,因此回到北京之后,朱由校赏了他十万两银子,并且让他跟在身边侍奉,老王安因为实在年老体衰,没办法整天待在朱由校身边了,就整天窝在司礼监坐镇,只是有重要的事情时,才会到朱由校身边伺候!
这次李进忠之所以插嘴这件事,其实也是为了帮卢清平一把,如果朱由校真的对卢清平既往不咎,那么自己也算是拉拢了一个得力的手下,对他自己也是很有好处的事情。
对于李进忠的想法,朱由校自然心知肚明,他看了一眼李进忠,冷哼一声道:“那个卢清平倒是听你的话,把九十多万两银子都撒出去了,不过他没什么大恶,事情办的也不错,朕也不追究他的过失了,不过你倒是要小心些,朕看你最近有点儿飘啊!”
本来李进忠听朱由校说放过卢清平,心里还有些小得意,可再一听朱由校说他有点儿飘,顿时心中得意烟消云散,连忙跪倒在地叩头道:“陛下,奴婢知道,奴婢的一切都是陛下赏的,陛下让奴婢伺候,奴婢还能算是个人儿,如果哪天陛下厌弃奴婢了,奴婢怕是连条狗都不如,所有奴婢万万不敢坏了良心,仗着陛下的恩典胡作非为!”
朱由校见李进忠总算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便挥挥手道:“你倒是会说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给卢清平去封信,告诉他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他只要能好好把手头的事情办好,朕是不会亏待他的!”
李进忠心中顿时一颤,因为他从朱由校的话中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朱由校除了东厂之外,还有一个刺探情报的系统,否则朱由校也不会没通过东厂,就知道了卢清平的近况!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29章 御前会议(下)
其实李进忠有些想多了,朱由校前世虽然是个特工出身,但他并没有搞个暗影、断刺之类隐秘情报系统的想法,他之所以能避开东厂获得卢清平的情况,只是问问锦衣卫南镇抚司在南京的人罢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李进忠得了今天的这个教训,也将他最近得到朱由校赏识油然而生的那种骄横心态给熄灭了,他谢了恩起身后,心中暗自思量:“等会儿下了值,可要去拜见一下干爹了!”
李进忠虽然心里想着这件事儿,但嘴里却是说道:“陛下,奴婢也有件事儿请陛下恩准!”
朱由校也不看李进忠,直接问道:“什么事儿啊?”
李进忠谄笑着道:“明年陛下就要大婚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宫里总要填些人手伺候,只是最近陛下将宫女放出去不少,不过有今年的秀女补充倒也够用,只是內侍缺了些人,这宫外现在有些自宫的人等着进宫,奴婢想请陛下恩准这些人入宫侍奉!”
其实这种事李进忠是不用跟朱由校说的,不过他也是真的被朱由校给吓住了,所有才事无巨细地往上报,本来李进忠觉得朱由校听了这些事儿,不是让准了,就是让他自己处置,谁知朱由校却是皱起了眉头!
李进忠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要解释一番,朱由校却沉声道:“那些自宫的人全部送到奴隶营去,从今以后凡是自宫之人,全部徒刑十年,服刑之后打回原籍,现在宫里怎么也有两三万內侍,这些人除了东厂的档头、番子,以及御马监的武勇之外,侍奉各宫的怎么也有三千多人,朕看这些內侍足够了!”
见朱由校对增加內侍的事情如此反对,李进忠当然不敢多说什么,立即应道:“奴婢遵旨!”
朱由校又说道:“这紫禁城这么大,真正有用的宫室其实没有多少,那些常年不用的宫室就不要常设內侍和宫女了,只要派人定期打扫维护就可以,另外你挑几座用不着,但干燥整洁能连成一片的宫室,再把宫里收藏的古玩字画整理出来登记造册,全都摆到那些宫室之中去,朕打算办一个皇家博物院,让臣民来赏玩这些珍宝,恐怕到时候光是博物院卖票赚的银子,就够宫里开销了!”
“此事万万那不可!”
“陛下!此事断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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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朱由校这边话音未落,在座的大臣就如针扎般跳起来,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地反对!
朱由校没想到这帮人反应竟然如此激烈,尴尬地笑了笑道:“朕只是觉得那些古玩字画,终日扔在库房中实在可惜,所有想拿出来与臣民共乐乐,这有何不可?”
福王朱常洛上前一步道:“陛下,如果只是想把宫中收藏的古玩字画拿出来供臣民赏乐自然没有不妥,可是如果以此来赚取银子是绝对不行的,咱们皇家丢不起这个人!”
方从哲也虎着脸道:“陛下乃是天下共主,这紫禁城便是社稷威严之地,这样的地方怎么可以如戏园、酒肆般收钱入内?陛下这样做简直是拿我大明国威开玩笑,此事就算陛下将老臣的脑袋砍了,老臣也不会准许!”
李进忠更是跪在地上哭嚎道:“陛下啊!别说现如今宫里不缺银子,就是宫里缺银子,奴婢把自己剁了卖肉,也不能让您靠将宫里的珍宝给人赏玩赚银子,若是真出了这样的事情,奴婢那还有脸活在世上?若是您真的要这么干,就先把奴婢砍了!”
朱由校这才觉得刚才的玩笑有些开大了,立即摆摆手笑道:“刚刚朕只是开玩笑,朕开办这个皇家博物馆,主要是想让大明的百姓也看看咱们大明的物华天宝,这个自然是不能收钱地,这样总可以了?”
见朱由校收回了那紫禁城卖票赚取的荒唐想法,所有人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福王长出口气道:“既然是陛下开玩笑那就算了,只是这样的玩笑只会给天下人留下笑柄,陛下以后还是不要开的好!”
朱由校只能点点头,谦虚至极地道:“福王叔教训的是,朕记下了,只是朕打算办皇家博物院,总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刘一燝这时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陛下若只是想与万民同乐,开辟宫室设置珍宝字画,恩准臣民入内鉴赏,倒也不失为一种雅趣,这个是可以地!”
方从哲也跟着附和道:“刘阁老此言大善,老臣早就听说宫中珍藏不少唐宋时期的大家名作,如果陛下能够将之展示出来,当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啊!”
朱由校看着这二人的嘴脸,就知道他们早就觊觎宫中珍藏的字画,现在听说有机会能鉴赏把玩,心中自然高兴,看来只要是不在紫禁城卖票赚钱,开不开博物院,他们是不在乎的!
不过朱由校当真也不在乎那点儿票钱,他要开博物院,一来是可以将那些不用的宫室废物利用,二是他打算逐渐收缩皇室在紫禁城里的生活范围,三是他前世用来隐藏身份的工作就是故宫博物院研究员,这次搞这么个博物院,也算是找回点儿前世的记忆!
说过了这件事,朱由校想起刚刚在商议公学的事情,便把话题转回来道:“刚刚李进忠说起卢清平在南京办公学办的不错,朕觉得他的做法倒是有些可取之处!”
朱由校话题转的快,方从哲这个首辅的脑子转的也不慢,他见朱由校肯定卢清平的做法,立即说道:“陛下,南京镇守太监用赏银的方式让农户送子弟上公学,虽然解决了公学入学人数少的问题,但这个办法在一地实行尚可,若是再全国实行,那可是要耗费大笔银子的,朝廷怕是出不起这些银子!”
朱由校摆摆手道:“这个朕自然知道,因此朕觉得朝廷不用直接给银子,只要给每户送子弟去公学的农户减免一些税收就可以了,而这些减免的税收由宫里补上也就是了!”
方从哲一听这事儿又是宫里掏银子,立即就不说话了,负责此事的刘一燝立即施礼道:“陛下此举大善,老臣会与户部商议具体办法,力争在明年开春之前,将此事定下来!”
朱由校见两个老狐狸答应的如此痛快,不禁暗自撇了撇嘴,心道:“只要是老子花钱,啥事儿都好办!”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0章 倭国攻略(上)
看看该说的事情都说过了,朱由校放松了一些,笑着说道:“今天该议的事情也就是这些了,具体如何做就有劳诸位爱卿了,不过朕还有件事想跟诸位商议一下!”
众人连忙欠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由校摆摆手道:“不是什么吩咐,只是朕想明年进攻倭国,不知道诸位有什么想法?”
朱由校这话可是把所有人的都吓坏了,就连孙承宗这个这个军机大臣都是第一次听说朱由校又进攻倭国的想法,因此他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错愕!
张维贤立即说道:“陛下,现在我大明面对草原和辽东两条战线,虽然说不上吃紧,但也难以抽调兵力进攻倭国,而各卫所整编还没正式开始,如果用那些卫所兵的话,怕是难以胜任,因此老臣请陛下最好是平定了草原和辽东,再谋求进攻倭国!”
方从哲也说道:“陛下,倭国地处海外,其国小民寡又无珍奇特产,因此老臣觉得进攻倭国并无任何好处,此事还请陛下三思!”
孙承宗作为军机大臣,虽然不知道朱由校有进攻倭国的心思,但锦衣卫搜集的所有倭国情报他却是看过的,因此孙承宗捻着胡子沉吟片刻,目光顿时一亮,欠身道:“陛下想要进攻倭国莫不是看中了倭国的人力和白银?”
朱由校闻言抚掌笑道:“孙爱卿果然深知朕心,不过你这次也只猜对了一半!”
孙承宗连忙谦虚道:“不知陛下进攻倭国还有何深意?”
朱由校起身向书房走去,同时冲着孙传庭和洪承畴招了招手,二人立即备好的倭国地图和关于倭国情报的折子呈了上来,早间时朱由校派人通知他们准备这些东西,他们还有些纳闷儿,现在他们倒是明白了朱由校的心思!
到了书房,孙传庭和洪承畴将地图铺在了一张七尺见方的桌子上,这是朱由校为了摆放地图和沙盘特意制作的,很多时候他与孙承宗、孙传庭、洪承畴三人搞战局推演和分析,就是在这张桌子上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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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着方桌,看着上面如同条虫子一样的倭国地图,他们实在想不出来,朱由校这个大明帝国的皇帝,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地方感兴趣!
这些明朝人虽然经知道倭寇,也经历过历时八年的壬辰倭乱,但他们却不知道就是这个在大明东海之外蜗居的小国,因为快速完成工业化,反手给华夏带来了多么深重的灾难,朱由校之所以如此心急灭了倭国,也是为了将这个隐患彻底根除!
“诸位!”朱由校拿着一根木棍,在倭国地图上点指着说道:“倭国地处东海,其与我大明的距离最近处一千六百里左右,本来倭国是有国王的,不过倭国国王虽然自称天皇,但却长期被视为傀儡,其国内军政要务都由幕府将军操持,就是现在来大明进贡的使团,其实也是幕府将军派来的,不过倭国虽小而且多火山地震,但它却不是寡民,现在倭国大约有一千五百万人,这些人对于大明日后攻略周边各地,有着很大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倭国盛产白银和硫磺!”
说到这里,朱由校点了点倭国西边沿海的一个狭长地带道:“这里叫做石见国,倭国最大的银山就在这里!”
“而这里!”朱由校手中的木棍又向西移动了一点儿,点在一座小岛上说道:“就是对马岛,上面只有宗氏一族,这个宗氏倒也厉害,在倭国与朝鲜之间左右逢源,倒也让他成了个国中之国!”
接着朱由校又点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岛屿说道:“这些就是济州岛、伊岐岛、隐歧岛、佐渡岛,这些岛屿沿着倭国西海岸分布,形成一条阻隔我大明与倭国的岛链!”
说到这里,朱由校看向众人笑道:“诸位可明白朕的意思了?”
福王朱常洛、方从哲、刘一燝都不是玩儿军事的,所以他们虽然算不上一头雾水,但对于朱由校的意图也不甚了了,倒是张维贤和孙承宗、孙传庭、洪承畴听了朱由校这番介都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张维贤抢先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占据这些岛屿,然后以这些岛屿为跳板,展开对倭国全境的进攻?”
孙承宗在张维贤说完之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和朱由校在一起研究战略方面的事情时间不短,自然知道朱由校不会如此肤浅,他的目光在倭国地图上寻索一阵,忽然指着倭国北部的一座大岛问道:“陛下,此岛甚大,为何不取?”
朱由校看看孙承宗所指之地,苦笑着说道:“这里是虾夷岛,不是倭国之地,而是我大明的土地,隶属于奴儿干都司!”
孙承宗老脸一红,无奈地摇摇头,欠身施礼道:“老臣昏聩,竟然不知我大明还有这样的地方,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挥挥手道:“这地方地处海外,我大明又没有在其上设置官吏,孙爱卿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这块地方倒也是块宝地,上面多山、多林,还有煤矿和平原,却只住着一些未开化的虾夷人,以前这里虽然名义上归我华夏所有,但实际上却近乎无主之地,这次朕既然要进攻倭国,这个地方自然是要纳入朝廷管辖的!”
朱由校口中的虾夷岛其实就是后世的北海道,这地方在汉朝时属于辽东郡,在唐朝时属于安东都护府,在明朝时则属于奴儿干都司管辖。
北海道被倭国篡取还要从后世的明治时代说起,虽然倭国在1807年的幕府时代就控制了北海道全境,但直到1886年,明治新政府才设置北海道厅,然后从1868开始移民北海道,1869年正式将虾夷岛更名为北海道,从此北海道才成了倭国的土地!
现在朱由校要进攻倭国,除了占据倭国周边重要的小岛,这座占地广阔的大岛自然不会放过,何况朱由校很清楚,虾夷岛在后世可是倭国重要的矿产和粮食产地,现在朱由校手里有土豆、地瓜、玉米这样的高产作物,如果占据了北海道,进攻倭国的粮草问题就基本解决了!
孙承宗在听完朱由校对虾夷岛的介绍之后,一个进攻倭国的计划迅速在其脑海中成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指着虾夷岛道:“陛下的意思应该是举大军一举灭掉倭国幕府,然后让倭国陷入内乱,我大明则以虾夷岛为根本,同时占据倭国周围可以住人的岛屿,以此钳制倭国,并不断从倭国获得利益!”
朱由校点了点头,心中赞叹孙承宗不愧是战略大家,对自己的想法也是猜透了十之八九,不过朱由校还是说道:“这的确是朕大致的想法,不过朕不会让倭国陷入内乱,朕要扶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皇,让他成为我大明的傀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1章 倭国攻略(下)
孙承宗听朱由校这么说,就彻底明白朱由校要干什么了,不过作为臣子这时候就没必要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了,于是孙承宗谦虚地道:“陛下为何如此,还请明示!”
朱由校也知道孙承宗这是在跟他客气,但有这样能力出众还知进退的臣子,朱由校也是得劲儿的很,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不少,大气磅礴地说道:“朕这么做很简单,那个天皇虽然做了上千年的傀儡,但在倭国百姓心中地位却是不低,所以朕的大军剿灭幕府之后,朕就将他扶植起来,让他成为真正的倭国之主,当然他这个我国之主是要我大明派兵保护的,如果倭国其他藩主大名有不服王化者,便可借着他的名号铲除!”
方从哲这时捋着胡子,微微眯着眼睛道:“区区海外蛮夷竟然敢自称天皇,真是大逆不道,也难怪其国中会有那么许多曹操之辈的奸雄,这实在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陛下出兵剿灭奸雄,扶正祛邪,让他做了真正的倭国之主,乃是天高地厚之恩,他但凡有半点儿良心,怕也是要肝脑涂地以求报答陛下恩德之万一,届时就算让他拜陛下为父皇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刘一燝也笑吟吟地说道:“臣闻早在唐朝时倭人便派了遣唐使前来中土习我文化,可其国中却多有悖逆之徒,可见当年倭人习我文化只是一知半解,等陛下平定倭国内乱,应该即刻派人前往倭国传授我华夏仁德礼义之学,让其知道何为礼义廉耻,免得外人知道我华夏有这么个不知忠孝为何物的弟子,不说倭人只在我中土习得三分人样就回去沐猴而冠,倒说我中土敝帚自珍,有宝不传!”
福王朱常洛更是阴险地笑道:“依臣看陛下对那倭王如此大恩,他应该送王女入宫伴驾,日后倭王女若有幸得一男丁,陛下倒是可以将此皇子分封到倭国去,到时候陛下以骨肉镇守倭国,想来倭国无论王公还是臣民都会感激不尽的!”
听了这三个人的话,朱由校忍不住嘴角一抽,暗道:“这些老家伙看着老实,可一个个心思却是狠毒至极,不但要军事进攻,还要文化入侵,福王更是绝,直接就要取而代之!他们怕是不知道,现在倭国那个后水尾天皇已经二十四了,老子今年才十七,让他拜老子做干爹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他送女儿进宫,那老子岂不是要临幸自己的干孙女?这实在太特么邪恶了!”
不过朱由校对于自己手下这帮大臣有这样的转变还是感到满意的,如果是以前他要是提出进攻倭国,这帮人肯定死活不干,原因很简单一是怕武将趁机崛起,二就是没钱。
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武将与文官分离,而且绝对不能参与政务,钱的问题也解决了,大明也开始学会从战争中攫取利益,这样一来打仗再也不是什么穷兵黩武的亡国之举,这帮大臣对于战争倒也不那么敌视了!
因此在进攻倭国这件事情上大致敲定之后,朱由校再次说道:“这次对倭国的进攻,朕不打算派太多的兵力,只要抽调近卫军骑兵一万人,步兵两万人,另外命令辽东水师毛文龙派遣战船三百艘负责运送将士和粮草!”
接着朱由校看向福王朱常洛道:“福王叔你可以给宗室去个信儿,这次朕准许他们出钱参与进攻倭国,到时候的收益会按份例分红!”
福王心中顿时一喜,知道这是朱由校给宗室发财的机会,立即笑道:“此事臣回去就办,相信那些宗室得到这个消息,也会感念陛下恩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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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点了点头,又看向方从哲:“虾夷岛以及倭国都要吏部派遣官员管理,方阁老还是要早做准备!”
方从哲一听这里面还有文官的事情,当真是喜出望外,连忙施礼道:“陛下放心,到时候需要多少官员,老臣一定提前准备好!”
老方今天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不但从兵部手中收回了九边互市,还可以借着进攻倭国的事情,安排不少文官任职,这对他这个内阁首辅来说,可以算是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不过老方虽然开心,但张维贤却有些郁闷,他在方从哲话音落下之后,连忙问道:“陛下,进攻倭国我兵部可有什么差事?”
朱由校知道张维贤这么问,是怕他这个兵部尚书被排挤在进攻倭国这件事情之外,于是笑着安慰道:“兵部要做好两件事,一件是督促辽东水师整饬战船,二是协调户部将粮草提前运到济州岛去,另外南京造船厂也来信儿了,他们造出了三条西洋帆船,现在正在海试,等这些西洋帆船没问题了,朕要组建皇家海军,并且同时组建东洋舰队和南洋舰队,到时候兵部要从各地水师抽调人手,现在老国公就开始着手准备!别到时候措手不及耽误了正事儿!”
张维贤见自己终究还有些事情做,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连忙应道:“陛下放心,老臣一定把事情办好!”
随后朱由校让众人离开,他自己则从书房的柜子里取出来一只木箱,当朱由校打开木箱之后,里面露出一条只完成了大半的帆船模型。
这艘帆船和目前普遍使用的西洋盖伦船有些不同,甲板上没有盖伦船那种前后凸起的船身,而是采用近乎平整的甲板。
如果有熟悉帆船的人看到这艘帆船模型,立即会从其独特的空心船首、以及狭长的船身认出来,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飞剪船,是真正拉近世界距离的风帆船,甚至以后的蒸汽船和内燃机船,也基本是以飞剪船为基础设计的!
而这才是朱由校真正需要的战船,他就是要用这种超越时代二百多年的先进船舶,参与到与西方争夺的世界的大战中去!
当朱由校坐在书案前,用锋利地小刀,按照记在脑子里的尺寸,将一个个飞剪船部件削刻出来时,他的脑海里却已经出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无数战舰纵横风浪之间,隆隆的炮声响彻天地,一颗颗炮弹飞出炮膛,轰击在敌人的战舰之上,硝烟与热血点燃了整个世界!
无可否认,这就是一个血与火的时代,置身于这样的世界大潮之中,没人能安享宁静,身处这个时代的人,要么被人奴役,要么奴役别人,除此之外当真是没有其他选择!
只是朱由校却没意识到,当他用手中的刻刀,刻画未来的争霸之路时,他的外在表现与历史上那位木匠皇帝,竟然不知不觉地重合了!
只不过这两个处于不同时间线,但同样将木工做的极其精细的皇帝,所雕琢的未来却是完全不同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2章 李进忠请安
要说朱由校正在制作的飞剪帆船模型也算得上是风帆船的巅峰之作了,这种船是后世1849年,由美国船舶设计师约翰·格里菲思设计出来的!
世界公认的第一艘飞剪船是由纽约的司密斯-迪门船厂建造的虹号,这艘船具有飞剪船的标志空心船首,虽然其长宽比为5,航速也没有达到以后飞剪船所能达到的惊人的航速,但是虹号的建成在世界航运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后来“虹”号的设计特色为许多船舶设计家所仿效,并且逐渐的形成了成熟的飞剪船设计,从而取代了活跃在世界海洋上数百年的盖伦船,成为全新的跨大洋运输船,因此“虹”号的诞生,也代表着帆船发展的全新时代的开始。
不过朱由校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可以凭借自己的记忆复制出飞剪船,但他也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飞剪船出现的太晚,以至于这种船作为帆船的潜力还没开发出来,就被更先进的蒸汽船取代了!
这就导致了朱由校并不清楚飞剪船作为战舰应该如何设计,当然这个问题他完全不用管,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朱由校只要将飞剪船的图纸和模型送到南京造船厂,如何开发这种船的潜力,就是那些工匠们的事情了!
不过朱由校也不会坐等工匠们开发飞剪船,他为了尽快建立起大明的海上力量,也做了第二手准备,那就是拿出后世大英帝国的风帆战列舰设计,这种可以称作海上堡垒的风帆战列舰,虽然还是属于盖伦船的范畴,但却经过了时间的检验,同时在西方造船大师们努力之下,已经将盖伦船的潜力全部挖掘了出来!
在十八世纪时,世界上各国战舰一般分为六个级别,强大的一、二、三级属于战列舰,这种强大的战舰一般有两层或三层甲板,安装至少七十门火炮,最强大的一级战列舰,甚至可以安装一百门以上的火炮!
四、五、六级的战舰则属于巡洋舰,这种战舰的特点是火炮数量虽然较少,只有二十至五十门火炮,甲板层数也是一层或者二层,但作为中小型战舰,巡洋舰速度快,也更加灵活,作为侦查和攻击商船的战舰,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朱由校觉得现在以大明的造船能力,建造三级以上的战列舰似乎不大可能,因此他选择让南京造船厂先制造五级和六级的巡洋舰,在大明海域这样的战舰已经足以称霸了,当然随着南京造船厂技术的成熟,朱由校相信强大的战列舰也将出现在大明海军的序列之中!
在朱由校安心制作战舰模型的时候,李进忠已经不必再他身边伺候了,于是李进忠离开了乾清宫,直奔司礼监而去!
到了司礼监门口,没等守门的小太监见礼,李进忠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老祖宗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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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小太监倒也机灵,连忙说道:“老祖宗在呢!只是刚刚里面说老祖宗乏了,现在怕是正歇着呢!要不奴婢给您通禀一声儿!”
李进忠摆了摆手,示意小太监不要出声,然后轻手轻脚地进了司礼监!
此时司礼监里头正点着火炉,屋里头暖烘烘的,当真是让人想昏昏入睡,老王安也正躺在榻上打盹儿,李进忠进来他却是丝毫不知道!
几个正在司礼监当值的秉笔太监见李进忠进来,正要起身见礼,却被李进忠示意不要出声,几个秉笔太监立即便不敢乱动了!
李进忠悄悄走到老王安跟前,蹑手蹑脚地跪在了地上,他的这个举动让司礼监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暗暗吸了口冷气!
要知道自打李进忠从南方回来,被留在朱由校身边侍奉,他的地位便隐隐超越了老王安,宫里的太监也最会见风使舵,对他的巴结、讨好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老王安虽然还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也依然被宫里的太监称为老祖宗,可他本就为人和善,对权力也不热衷,因此一贯是看人下菜碟的太监,对老王安也只剩下表面的尊重了!
可今天炙手可热的李进忠却如同最低级的小太监一样,悄默声地跪在地上,守着正打盹儿的老王安,这让看到这一幕的太监们,心里不禁有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只是这些太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进忠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他对朱由校这个小皇帝的畏惧,他实在是怕了朱由校,而且这种怕是发自骨子里的,甚至已经超越了君臣和主仆的等级限制,完全是单纯的对于朱由校这个人的敬畏!
今天朱由校只是说李进忠有些飘,李进忠立即意识到自己最近的作为已经看在朱由校这个皇帝眼中了,如果他再不知道收敛,恐怕朱由校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处置了,所以为了表现自己的谦恭与顺从,李进忠决定一下值就跑到老王安这里请安!
等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老王安终于是醒过来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李进忠跪在地上。
老王安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讥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又被主子给收拾了?”
李进忠被老王安这么一问,心里也实在有些憋屈,不过他当真不含糊,抡圆了巴掌狠狠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打完之后一个头磕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干爹料事如神,儿子实在太不懂事儿了,不但陛下生气,还让让干爹担心,儿子实在是该死!”
老王安坐起身,靠着垫子喝了口茶问道:“主子是怎么说的?”
李进忠不敢抬头,就那样趴在地上道:“陛下说儿子有点儿……飘!”
老王安又问道:“那你觉得自己飘没飘啊?”
李进忠闷头答道:“儿子想过了,自打儿子从南边儿回来,得了陛下的赏赐,又被陛下留在身边儿伺候,确实是心里有些得意了,行事也不如从前谨慎,不但对下面的人颐指气使,就是对干爹也有了轻视的心思,这次陛下教训了儿子,让儿子知道儿子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其实儿子就是条狗,是万万不能有任何妄自尊大的心思,否则只要陛下一句话,儿子怕是小命就不保了!”
“唉!”老王安叹了口气道:“你起来!都是主子身边儿的人了,这个样子让人看见不好!”
李进忠又给老王安磕了头,这才起身蹲坐在榻前,一边儿给老王安捶腿,一边儿说道:“您老是儿子的干爹,儿子犯了错在干爹面前认错有什么不好的?倒是儿子不孝,让干爹您伤心了!”
老王安看着李进忠这幅模样,微微摇头笑道:“还记得当初主子跟你说的话吗?”
李进忠顿时想起当初朱由校还没登基时对他说的话,不禁心中又是一颤,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儿子记得!”
老王安缓缓点头道:“记得就好,你只要每天把那些话默念三遍,保住一条小命儿,还是没问题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3章 润物细无声
李进忠听了老王安的教训,心中也有所感悟,但他很快又皱起眉头道:“干爹,您老说的这些儿子也懂,可是儿子若是太软弱了,怕是难以服众啊!”
老王安见李进忠竟然还不开窍,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呵斥道:“糊涂!你看咱家跟谁声严厉色过?可是这宫里的太监,宫外的百官谁不跟咱家客客气气的?你以为那是冲着咱家来的?那是冲着主子来的!咱们这些奴才只是主子的鹰犬,主子信重你,哪就是个人物,主子厌弃你,你连条野狗都不如,这个理儿你不是不懂,可你就是放不下那股子心气儿!”
李进忠也知道老王安这话说到对,他自己也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儿上,可他就是不愿意放下架子,跟老王安一样看谁都笑眯眯的!
因为李进忠心里知道,他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皇帝赏赐的,如果哪天皇帝厌弃他了,那他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李进忠就是害怕现在得到的一切都瞬间消失,所以他努力地表现自己,甚至能克制住太监对于金钱的贪欲,可是在他获得了更大的权利时,他心里就更加的害怕!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李进忠不自觉地端起了架子,他可以在朱由校这个皇帝面前卑躬屈膝,但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在他眼中都如同草芥一般!
太监宫女如此!
王公大臣亦是如此!
老王安也看出了李进忠的心思,轻叹了一声道:“你还是不明白啊!”
李进忠瞬间被惊醒,连忙道:“请干爹训示!”
老王安起身从榻上下来朝着门口走去,李进忠连忙取来帽子和大氅给老王安穿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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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司礼监值房,外面却是已经下起雪来,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缓缓飘落的雪花,以及周围高大巍峨的宫墙,老王安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你进宫几年了?”老王安低声问道!
“干爹,儿子进宫已经快二十年了!”李进忠同样低声应道!
“你感觉这紫禁城是你的家吗?”老王安又问道!
“干爹瞧您说的,咱们这些残缺之人已经没了家室祖宗,这紫禁城不就是咱们的家吗?”李进忠陪着笑脸说道!
老王安骤然转身,轮圆了巴掌狠狠抽在李进忠脸上,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李进忠被打了一个趔趄,嘴角都渗出血来,这时李进忠才发现老王安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孱弱!
打了李进忠之后,老王安目光如同鹰隼般盯着李进忠,一字一句地道:“这紫禁城不是你的家,这是主子的家,你我不过是主子的奴才,是主子的狗,奴才和狗是不配有家的,我们在这里只是因为主子需要我们在这里,如果哪天主子不要我们了,我们连丧家之犬都不是,因为我们不曾有过家,你明白吗?”
李进忠捂着脸,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他没明白老王安的话!
老王安这时又恢复了那种老好人的模样,指着满天的风雪道:“你看到这风,看到这雪了吗?”
李进忠点点头道:“儿子看到了!”
老王安闭上眼,昂起了头,任凭风雪打在脸上,喃喃地说道:“你看这风雪遍布紫禁城,甚至能把宫殿盖住,可是这紫禁城属于这些风雪吗?”
没等李进忠回答,老王安便自顾自地说道:“不管风雪多大,紫禁城都不属于它们,哪怕这些风雪能把殿宇压塌,把宫墙推倒,它们都无法占据这里,我们这些太监就如同这风雪,我们遍布紫禁城,可紫禁城却从来便属于我们,在某些时候我们或许可以权倾朝野,但只要我们做的过火了,便会被无情地清扫掉,所以你要记住,你和这风雪一样,只是紫禁城的过客,你要做的是润物细无声,而不是轰轰烈烈,因为你在不属于你的地方,越是轰轰烈烈,就会越快的被清理干净!”
这时李进忠忽然明悟了什么,他也学着老王安的样子,昂起头,闭上眼,让风雪吹打在脸上,丝丝凉意殴打在脸上,让李进忠感到无比的舒服!
“好了!”良久之后,老王安说道:“你能明白这些最好,也别在咱家这里耽搁了,好好给主子办事比什么都强,别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李进忠给老王安磕了头,说道:“儿子多谢干爹教诲,儿子这就去给陛下办事去了!”
老王安笑着挥了挥手道:“去!去!你心思比咱家活泛,办事也比咱家得力,只要收住自己的心思,总归是不会错的!”
“儿子知道了,儿子明天再来给干爹请安!”李进忠又磕了头,这才起身退了两步,转身出了司礼监!
李进忠一走,那些当值的太监立即围了过来!
这个说:“天气冷,请老祖宗回屋里!可千万别着凉!”
那个说:“就是,老祖宗可是咱们的主心骨儿,顶梁柱,你可千万要保重!”
还有人说:“老祖宗热茶给您沏好了,您快进屋喝一口暖暖身子!”
老王安对这些人都是笑脸迎合,点着头被众太监簇拥着回了屋里!
正如老王安说的,他就好似这风雪,虽然紫禁城不属于他,但他却凭着自己的本事,彻底融入了这紫禁城里!
时间过得飞快,年关越来越近,北京城里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今年顺天府的百姓算是过了个难得的肥年,不但收成不错,租税也少了许多,这让北京城周边的百姓,兜里多少都有了些余钱,也有心气儿到这皇城根儿底下来逛逛!
这其中尤以皇庄里的佃户最是风光,他们租子少还没有税,逢年过节还能有些赏赐,如此一来这帮皇帝家的佃户,一个个穿着得体,吃的也是满面红光!
只不过皇庄里的规矩大,即便是来北京城逛集市也不能太过随便了,总要聚集了一拨人,由皇庄的管事带着一起进城!
因为现在皇庄里大小管事都是宫里出来的太监,因此平日里总是教训这些佃户这规矩、那规矩,连走路、吃饭、说话看不惯了都要臭骂一顿!
久而久之倒是让这些原本只是苦哈哈的庄稼汉行住坐卧都有模有样起来!
这样一些人聚在一起,再由一个老太监领着,自然引人注目,不过北京城里的商户很快就发现,这些看着奇奇怪怪的庄稼汉却是极好的主顾!
这些人来了就是一帮,手里也有些闲钱,买东西时大多是同时出手,一买就是一大宗,简直就是最受商家欢迎的顾客!
在一些消息灵通之人的打听之下,很快北京城里的商户都知道了这些人就是皇庄里的佃户,在羡慕皇庄里佃户日子过得滋润的同时,他们也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多从这些人手中赚钱!
于是很多商户门的伙计只要一看到衣着齐整,举止稳重,成群结队的人过来,便开始大喊:“皇庄上的爷们辛苦了,小店感念陛下的恩德,得意给皇庄上的爷们打八折,爷们里边儿请!”
于是一帮皇庄上的佃户便呼呼啦啦地进了店,不多时再呼呼啦啦地拎着大包小裹地出来!
那架势倒是很有后世国内旅行团,跑到外国去扫货的气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4章 谈来的不如打来的牢靠
在现如今的北京城里,除了比往年更热闹之外,还有另外两道不一样的风景!
一个是成群结队的奴隶,这些奴隶男人负责修建新城墙的苦役,那些女人和半大的孩子则负责打扫大街,挨家挨户清理夜香!
夜香是什么相信诸位看官都是知道的,所以也不去解释了!
这些奴隶虽然衣衫褴褛,甚至语言都不通,可看到他们在卫兵的呵斥下成群结队地劳作,也让北京城里的百姓多了几分自豪感!
另一个让北京城里百姓新奇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多了很多红眉毛蓝眼睛的西洋人!
这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刚出现的时候,见多识广的北京老百姓也少不得大惊小怪一番,但时间长了对这些人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其实北京城里的老百姓并不知道,在天津这样的西洋人更多,自从天津开港之后,很多只在南方做买卖的西洋商船都到了天津,然后再到大明帝国的国都来,甚至还有不少西洋人会在大明内陆旅行,以求对这个东方神秘而庞大的帝国有更多的了解!
而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这些不远万里从天边儿来的的客人除了看上去有些怪模怪样,但是并不能引起他们过多的关注!
腊月二十三!
这天是北方传统的小年儿,按照规矩从今天开始直到正月十五都算是过年,所以北京城里变得格外的热闹了几分!
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朱由校与沙尔老喇嘛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走着,乔旺金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
走了一阵,老喇嘛为了打破僵局,低声问道:“陛下今日为何有雅兴召见老僧同游京城啊?”
朱由校淡淡地说道:“布日固德快回来了!”
老喇嘛一愣,心中蓦然紧张起来,沉吟片刻问道:“他可曾带来陛下想要的消息?”
朱由校摇了摇头没说话!
老喇嘛却感觉一阵眩晕,他强打精神跟上朱由校的脚步,用带着些许颤抖是声音问道:“难道林丹汗打算与陛下会猎草原?”
朱由校又摇了摇头,无奈地道:“不是!他屈服了,布日固德正带着朕要的牛羊马匹往京城赶,在年前他就会到了,可是这并不是朕想要的!”
本来朱由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本来可以用“妥协”“识时务”这样比较委婉的词汇,但是他却用了“屈服”这个词,让老喇嘛听在耳朵里,虽然放下了心中大石,但却好像心口被什么堵上了一样难受!
“尊贵的陛下!”老喇嘛合十说道:“林丹汗是一位睿智的大汗,他知道该如何取舍,老僧希望陛下能遵守诺言,给老僧一年的时间,让老僧劝说林丹汗接受陛下的条件!”
朱由校看向老喇嘛,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道:“朕会给你一年的时间,不过朕倒是希望林丹巴图尔可以借着一年的时间做好战争的准备,那样朕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老喇嘛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年纪不大的皇帝,为什么这么喜欢战争,但他还是带着讨好的意思说道:“草原上的百姓生活也非常凄苦,陛为何非要用他们可怜的头颅来彰显您的威严呢?”
朱由校再次摇摇头道:“朕之所以要与林丹巴图尔打一仗,不是因为朕喜欢杀人,而是朕明白一个道理,谈判桌上取得的东西远没有战场上得来的牢靠,现在就算是林丹巴图尔依附了大明,可那也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当他的部族强大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子孙都会选择背叛大明,也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打算彻底铲除他,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就在老喇嘛要说话的时候,朱由校忽然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上师,你如此智慧,不知道能不能猜出朕跟你说这些话是为了让你好好劝告林丹巴图尔投降,还是让你把这些话传到他的耳中,让他坚定与朕为敌的决心呢?”
老喇嘛被朱由校问的一时语塞,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他心里也开始寻思,朱由校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然间老喇嘛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是一个一百六七十岁的老妖怪,也就是在这一刻,老喇嘛心里萌生了对朱由校的敬畏!
朱由校也没有为难老喇嘛,而是挥了挥手道:“上师不用烦恼,其实你怎么做对朕来说都不是问题,吞并草原上朕的计划,也是必须完成的目标,所以不管林丹巴图尔是降是战,草原都将成为大明帝国版图的一部分,而在这件事情之中唯一的不同,就是林丹巴图尔会因为他的选择而决定他的命运!”
老喇嘛微微躬身,敬畏地说道:“陛下老僧一定劝说林丹汗归服陛下,到时候还请陛下能够善待他!”
朱由校显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他摆了摆手道:“这些还都是没影儿的事情,朕不会给出什么承诺,一切等林丹巴图尔自己做出选择再说吧!”
正说着忽然一阵喧闹声从朱由校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去,只见一群小孩子正正围着两个人拍着手嬉闹!
那两人中一个是穿着青色裙袄的清瘦女孩儿,那女孩儿看年纪只有十五六岁,身形不高,按照后世的计算方法,也就是一米六多一点儿,而且她的身形显得有些太过纤弱,走路的时候仿佛会被风吹倒一样,不过这个女孩子的样貌却是颇为俏丽,肌肤细腻,樱桃小口,鼻梁挺翘,尤其是那对黑如墨、亮如星的大眼睛,散发着一种极为特别的光芒!
只是被一帮孩子围着,让那个女孩儿有些害羞,脸蛋儿红彤彤的,漂亮的大眼睛似嗔似怒地瞪着那些小孩子,却没有半点儿的杀伤力!
在女孩儿的身边则是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虽然穿着汉人的长裙,包着花布头巾,但却是白色的肌肤,蓝色的眼睛,鼻梁高挺,眼窝有些凹陷的欧洲人模样,尤其是是头巾中散落出的一丝金发,更是让朱由校想到了“金发碧眼”这个词!
那些小孩子之所以围着她们,主要也是因为那个欧洲女子,因为小孩子们一边拍着手,一边欢快地唱道:“黄眉毛蓝眼睛,晚上出门不用打灯笼,大嘴巴大脚丫,明年女婿也到不了家!”
听了这样的歌谣,朱由校不禁莞尔一笑,因为那欧洲女子虽然用后世的审美观点来看,算得上是一位绝色佳丽,甚至在朱由校的眼中,她远比那位青涩的大明少女要更加艳丽!
可是以现在大明人的眼光去看,她那另类的金发,如同狸猫般的蓝色眼睛,以及略显丰润的嘴唇和并不是很大的天足,都成了丑陋的代名词!
因此那些小孩子的歌谣中才会嘲笑她晚上出门不用点灯,而且因为嘴大脚大所以找不到夫婿!
那个欧洲女孩儿显然听得懂那些孩子歌谣里的意思,因此她显得非常气恼,不断向那些小孩子挥动着拳头,只是她越是这样做,那些小孩子笑闹的就是越是欢快!【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5章 朱莉安娜
朱由校对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去管,现在大明可没有后世那种外国人优先的传统,外国人如今在大明的地位其实就是蛮夷,对待蛮夷只要不是肆意宰杀,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本来朱由校想向边儿上靠一靠,让这两个女子和那帮孩子过去,谁知那个欧洲女孩儿无意间看到了朱由校,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我的上帝啊!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欧洲女孩儿看着朱由校吃惊地问道!
“你认识我?”朱由校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我当然认识您,您曾经在您那华美的花园中接见过我和我的哥哥,并且您还给了我哥哥工作,让他可以赚到银子建立了一座教堂,对了,我的哥哥叫艾格,是从法兰西来的教士!”女孩儿向朱由校行了一个欧洲贵族的屈膝礼,然后喋喋不休地道出了自己的来里!
朱由校这才想起来,当初在接见那几个欧洲人的时候,的确有一个叫做艾格的法国传教士,他身边也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只是朱由校没想到今天遇到的金发美女就是那个短发的少年!
想起来了这位金发美女的身份,朱由校不由得玩笑道:“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叫奥莱莫斯,不知道你现在叫什么?”
欧洲美女嫩白的脸庞一红,但很爽朗地说道:“很抱歉尊贵的陛下,那时我迫于无奈才用了假身份和名字,现在我可以诚挚地向您介绍我自己,我叫朱莉安娜,是艾格教士的妹妹!”
好在朱由校与这位叫做朱莉安娜的欧洲美女说话的时候,他的护卫就将周围人驱散了,就连那帮小孩子也都被乔旺金用一把糖块儿给糊弄走了!
而且朱莉安娜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所以除了朱由校身边几个人也没人听到朱莉安娜说的是什么,周围的人看一帮精壮的仆役围着一个俊美少年和两个女子,还以为是哪家纨绔少爷出来调戏良家女子呢!
倒是朱莉安娜身边的大眼睛少女听朱莉安娜称朱由校为“陛下”,吓得倒抽了口冷气,连忙拉着朱莉安娜的袖子小声道:“安娜姐姐别乱叫,陛下是称呼皇帝的,你这么乱叫会给这位公子招来杀身之祸的!”
朱莉安娜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他就是你们的皇帝啊!我在皇宫里见过他!”
大眼睛少女这回脸彻底吓白了,那对漂亮的大眼睛更是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朱由校看着少女害怕的模样不禁好笑道:“怎么?朕长的那么难看,都把你吓住了?”
少女连忙摇头,同时准备跪下叩头,但朱由校阻拦道:“朕这次是微服私访,你不用行礼!”
少女听了也不敢再跪下去,只是福了一福,便躲在了朱莉安娜的身后!
朱由校看了看四周,对朱莉安娜笑道:“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是带朕去你哥哥的教堂看看吧!”
随即朱由校又对老喇嘛说道:“上师乃是佛门高僧,却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去看看西洋的教堂?”
老喇嘛点点头道:“老僧在京城也有些时日,倒是听闻过京城中有西洋人传播什么天主教,只是老僧还不曾见识过,这次托陛下鸿福,终于可以见见这万里之外西洋的教派了!”
老喇嘛其实对什么天主教和教堂都不感兴趣,他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见朱由校一面,还是尽量套些近乎的好!
于是朱由校和老喇嘛身边又多了两个妙龄少女,而朱由校也从朱莉安娜口中得知那位大眼睛少女名叫程语嫣,还是一名郎中!
大明礼教虽然不似后世大清那般严厉,但女子不到万不得已,也鲜有抛头露面出来做事的,尤其是郎中这种需要文化底蕴的行业,更是不会有行医者将医术传给女子的事情!
不过在朱由校眼中女子行医可不是什么大事,因此他并没有在乎程语嫣那有些惊世骇俗的女郎中的身份!
一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一座宅子前,那座宅子处于闹市之中,看上去与普通宅子并无二致,但是朱由校却看到那宅子正房的屋顶上竖着一个雕刻着耶稣像的十字架!
本来在朱由校的想象中艾格会建造一座不算大,但却有着欧洲风格的尖顶教堂,可是谁知道这货竟然只是买了座普通的民宅,然后在上面竖了个十字架,就充当起教堂来,这可是让朱由校感到非常的失望!
在失望之余,朱由校看着朱莉安娜,指着那座宅子问道:“朕记得给了你哥哥五百两银子,那应该足够他建造一座像模像样的教堂了,他为什么要搞出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朱莉安娜耸了耸肩道:“您给的银子的确可以建造一座不错的小教堂,但我哥哥想要建造一座宏伟的大教堂,所以他用您给的银子在城外买了一块地皮,然后又在城里买了这座房子,他要通过在城里传教,获得信徒的捐助,然后再去建造他心目中那座宏伟的大教堂!”
朱由校一愣,苦笑道:“虽然你的哥哥是一位虔诚的传教士,但他同时也是一位精明的商人,不过他传教的成果怎么样?皈依的信徒多吗?”
这回轮到朱莉安娜苦笑了,她用一种极其无奈的语气说道:“尊贵的陛下,您的臣民和您一样,他们并不信奉任何神明,又或者说他们什么神明都信,所以到我们这里烧香拜神的不少,但真正的信徒却不见得有一个!”
“哈哈哈哈!”朱由校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老喇嘛的脸上也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朱莉安娜见朱由笑的如此开心,忍不住抱怨道:“尊贵的陛下,您如此嘲笑一位虔诚的传教士,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我真为您感到羞耻!”
朱莉安娜的话一出口,老喇嘛和程语嫣的脸色都是一变,老喇嘛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程语嫣却一个劲儿拉扯着朱莉安娜的衣袖,焦急的低声道:“安娜姐姐,你这么说皇上,那是要杀头的,你还不快跟皇上请罪!”
这时候朱莉安娜才想起来,在大明皇帝就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自己骂了皇帝就如同在欧洲公开辱骂上帝,那都是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朱莉安娜也不禁害怕起来!
“尊贵的陛下,我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请您看在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宽恕我的罪孽吧!”感觉到事态严重的朱莉安娜连忙屈膝行礼,向朱由校表达自己的歉意和忏悔!
朱由校当然不会跟一个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计较这些,他微笑着扶起朱莉安娜道:“你说的很对,朕不应该嘲笑一位虔诚的传教士,朕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同时也不会怪罪你口不择言的举动!”
朱由校的话语和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作为皇帝他竟然向一个外族女子道歉,而且他还碰触了那女子的手臂,这说明什么?
霎时间所有人看向朱莉安娜的目光都变了,因为在众人眼中,这个西洋女人已经属于朱由校这个大明帝国的皇帝了!【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6章 快过年了
不管怎么说,程语嫣这个天才小神医,终于被朱由校给忽悠进了宫里,成了紫禁城里的五品女医官,这件事虽然有些违背惯例,但在朱由校的皇帝生涯中,只能算是极其微不足道的事情,因此谁都没在乎这件事,相反宫里宫外还为此小小地欢庆了一把!
因为自打朱由校登基以来,除了在政事上整的文官灰头土脸,在军事上杀得外族尸山血海之外,始终没传出他临幸过那个宫女,这在大明帝国的历代皇帝中都是极其罕见的事情,因此对于朱由校身体传闻也时常在大臣之中流传!
现在既然朱由校主动从宫外弄女人进宫了,那就说明小皇帝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这对于企盼大明帝国继承人早日降临的大臣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当然这次小皇帝出宫的另一位女主角朱莉安娜,也进入了大臣的实现,因为这件事原本东厂布置在艾格那座小教堂周围的眼线,任务也从监视,变成了保护!
只是这件事的当事的三个人,显然没能体会众人的心思,朱由校依然忙于政务,朱莉安娜也没停止抛头露面帮他哥哥传教,程语嫣则在入宫之后,给宫里的那些先帝和先先帝遗留下来的妃嫔们检查了一遍身体,并且对她们身上遗留的病症进行了治疗。
而朱由校答应她的显微镜,程语嫣也始终没有忘记,一有空就会去找朱由校问这件事,因为众人的误会,因此这位五品女医官见朱由校,比大学士更方便,只不过显微镜这东西朱由校虽然知道怎么做,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来的,好在朱由校手里有当今世界上最先进,最庞大的玻璃加工厂,所以制作一个显微镜还不成问题,只不过需要点儿时间罢了!
毕竟世界上第一台显微镜已经在三十年前被一对荷兰父子制造出来了,虽然他们制造显微镜只是为了好玩儿,并没有从事任何科学研究,但那种多重透镜的显微镜结构却已经确定下来!
倒是程语嫣虽然急着想看看朱由校口中那种可以看到极其微小的东西的宝贝,可因为她的精力主要放在给宫里的老嫔妃们看病,以及医治那位叫科瓦多的教士身上,因此对显微镜这件事追归追,但也不是那么迫不及待!
这里要说一下可怜的科瓦多教士,这位不远万里从法国出发,沿着美洲航线先到了墨西哥,然后又乘坐马尼拉大帆船到达马尼拉,再由马尼拉辗转到了大明的传教士,虽然不幸染上了疟疾,差点儿被大明皇帝亲自下旨烧死,但他总算还是幸运的,他不但没有被烧死,还被隔离在艾格的那座不伦不类的教堂里,得到了专业医生的救治!
每隔一天,程语嫣都会在太监的陪同下给科瓦多看病,而在程语嫣的治疗之下,科瓦多的病情还真的被控制住了,并且有了好转的趋势,这让艾格兄妹和科瓦多本人都对上帝狠狠地赞美了一番!
通过科瓦多这件事,朱由校意识到了大明帝国以及他本人,都面临着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时代里,感冒发烧死个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例外,毕竟历史上那位木匠皇帝就是因为意外落水,继而感冒,最后死翘翘了!
而这还是一场普通的疾病,如果再遇到一场大瘟疫,别说死个皇帝,就是死几千上万人也是普通的事情,所以朱由校在意识到这种危险之后,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颁布了大明帝国第一部卫生条例—《全民防疫诏书》!
在这道朱由校连夜草拟并颁布的诏书中,严厉规定大明帝国全民不准喝生水,不准随地便溺,不准随地吐痰,不准穿脏衣招摇过市!
虽然这些规定在大明这个时代看似有些不着边际,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喝生水、随地便溺、随地吐痰、破衣烂衫四处乱走的人多得是,而且没人会去管这样的事情,即便朱由校这个皇帝发了诏书,怕是也不会真的有人当回事儿,但朱由校管不了那么多,他认为诏书中的内容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有些困难,可至少在军队和北京城,这四项规定还是能得到严格的落实的,哪怕那些大头兵和百姓怨声载道,可宪兵和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也会热心帮助他们做到的!
其实这道诏书颁布之后,受影响最大的还不是普通的大明百姓,而是那些或是捉来,或是买来的奴隶,本来没人管他们干不干净,可是既然陛下的诏书下来了,那自然就不能让他们这么脏着了!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给奴隶洗衣服、洗澡运动就此展开,大冬天里,奴隶营地支起数十口大锅,将从河里凿出来的冰块儿扔到锅里煮开,又将数万奴隶的衣服全都煮了一遍,也就着热水将那些奴隶给洗刷了一遍!
清理过的奴隶虽然还是破衣烂衫,但看上去却干净了很多,也更有精气神儿了,这比原来的样子可是好看了许多!
而朱由校遇到程语嫣这个天才少女最大的好处,却是无意中找到了防疫天花这种常见恶性传染病的办法,因为程语嫣竟然是大明少有的种过痘的人!
不过朱由校听程语嫣说出她种痘的经历,直接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程语嫣种的竟然是人痘!
所谓人痘其实在华夏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最早的记载是出现在宋朝,不过人痘是用天花病人的脓疮焙干,然后吹入受种者鼻孔,以完成种痘过程!
可问题是人痘的危险性实在太大,毕竟天花属于人畜共患疾病,在牲畜身上天花也就相当于青春痘,但到了人身上就是致命的病毒!
华夏虽然最早发明了种痘法预防天花,可之所以没大规模流行起来,也是因为种人痘有很大的可能感染天花,所以敢种人痘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事情!
不过程语嫣的老爹显然不缺乏这样的勇气,因此在程语嫣十岁的时候给她中了人痘,不过程语嫣也是福大命大,竟然挺了过来!
为了解决天花的问题,朱由校跟程语嫣提了一下这种病可能是牲畜传给人的,但牲畜身上的天花并不致命,这种病只有传到人身上才致命!
程语嫣果然不愧天才少女的称呼,立即就想要在牲畜身上找出天花的踪迹,然后用畜生身上的天花浓浆焙干后给人种上,对于这个想法朱由校自然是大力支持的,而且恰巧一大群牲畜正在向北京赶来,这给程语嫣的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于是这些牲畜便被朱由校大手一挥,全部拨给了程语嫣研究怎么防疫天花去了!
而正在赶往北京的布日固德,并不知道他辛辛苦苦赶过来的牲畜,将为人类抗击天花这种可怕的瘟疫做出重大的贡献!【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7章 过年(上)
凛冽的寒风之中,布日固德脸上布满了红鲜鲜的小口子,赤红的双眼显得极其疲惫,跟着他赶回察汉浩特的一百卫兵,到达察汉浩特时就只剩下了八十多人,剩下的那二十来人都因为各种原因,死在了漫漫归途之中,现在赶着这么多牲畜回来,还是林丹汗又拨给了他五百人!
当腊月二十八的中午,在冬日难得的暖阳照耀下,看到北京城那巍峨的城墙时,布日固德眼中竟然流出了泪水,这次他感觉自己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能活着按时返回北京,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布日固德永远不会忘记,当他赶回察汉浩特,将大明皇帝的话转达给林丹汗,并且转交了老喇嘛的亲笔信之后,林丹汗那状若疯魔的样子!
可以说林丹汗险些被这件事给气疯了,他看完老喇嘛的信,便将信撕的粉碎,随后抽出弯刀在他的汗廷之中四处乱砍!
锋利的弯刀曾经不止一次从跪在地上的布日固德头顶扫过,布日固德也不止一次感觉自己生命可能是走到了尽头!
但是林丹汗还是有些智慧的,而且他已经从老喇嘛的信里得知现在大明与草原的攻守形势已经转变,老喇嘛劝他要隐忍一时,静待时机!
因此在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林丹汗喘着粗气吼道:“滚回去!带着牛羊马匹滚回去!今天的耻辱本汗一定会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于是在察汉浩特连一天都没待到的布日固德,便带着朱由校要的牛羊马匹,星夜兼程地往北京赶,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朱由校设定的期限之前赶到了!
同布日固德前后脚赶到北京的还有另外一拨人,就是曹凌护送的倭国使团,这帮人在曹凌的百般刁难之下,一路上可以说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可是曹凌那第七天魔王的凶名,以及他手下那两千骑兵的威慑,让松平久保和他的手下根本兴不起反抗的心思,一路上不但默默忍受曹凌的虐待,最后这些人甚至对曹凌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敬畏!
虽然不清楚松平久保这些人是因为所谓的斯德哥摩综合征还是本身就有受虐的倾向,总之他们开始时还对曹凌的威压做出来些许反抗,但后来曹凌一天不收拾他们,他们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对此曹凌也不知道是怎么会回事,可他从倭人如此表现之中却看到了倭人作为奴隶和仆从军的无限潜力!
在曹凌给朱由校的奏章中是这么写的!
倭人虽然矮小却灵活健壮,其人习我华夏文字,但心性却尚未开化。其对弱者穷凶极恶,对强者则卑躬屈膝。若能攻略其地,毁其宗庙,残虐其民,便可使之敬畏,届时即便将之视若猪狗,都可忠心不二!
也就是这份奏章,让大明君臣彻底坚定了进贡倭国的决心,并且在未来很长的时间里,大明都将倭国视为最优秀的奴隶产地!
伴随着一场大雪,天启元年最后一天也来到了,大明的百姓无论穷富,都在欢天喜地地准备过年,朱由校这个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朱由校愈发的觉得紫禁城实在太冷清了,除了一帮公女太监鬼魅般隐匿在各个宫室之中,朱家的人其实并不多!
偌大的紫禁城之中,朱由校这个皇帝除外,也就是郑太妃、李选侍、八公主,以及一些年老的嫔妃了,可以说紫禁城对于这些人来说,与其是家不如说是一口巨大的活棺材!
为了能让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新年过的热闹一些,朱由校下旨传召福王、秀宁公主、惠王朱常润、桂王朱常瀛,以及所有的公主驸马进宫饮宴!
对于朱由校的传召在京的这些皇族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一年多来大明的皇族可是被收拾了不少,甚至被夺了王爵的也不是没有!
以至于大明皇族现在大多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尤其是在京的这些皇族,除了福王和秀宁公主还算滋润,惠王朱常润和桂王朱常瀛可是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按理说他们两个都已经成年,也都封了王给了封地,本应该去封地就藩,可是他们却贪恋京城富贵,不愿意去封地,因此才赖在了京城!
历史上这两位王爷一直在北京赖到天启七年,才因为天启皇帝驾崩,被新皇帝崇祯给赶去了封地!
由此可见原本那个朱由校其实是个很和善,而且心胸颇为宽广的人,倒是崇祯朱由检一登基就把两个叔叔给赶走了,表现出了其性格中狭隘自私的特性,这一点也在他日后执政的表现中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现在的朱由检可不是从前那位谨小慎微的五皇子了,他被朱由校送到少年营之后,熬过了最艰苦的头三个月,也慢慢适应了从王子到普通人的生活,又经过这一年的锻炼,更是让不到十一岁的朱由检身上有了一种少年英气!
年三十儿朱由检也被传召回来吃团圆饭,毕竟朱由校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大过年的不见一面,吃个团圆饭也不是那么回事,不过朱由校死活没想到,朱由检回来一趟,却弄出一场笑话!
原来朱由检一回宫就遇到了福王一家,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朱由检却在福王两口子身边看到一个熟人,而那个人看到朱由检也是一愣!
在惊愕片刻之后,朱由检和那人同时叫道:“我靠!怎么是你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喊完这句话又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们已经从对方的服饰中看出来一些端倪,只不过他们两个都不愿意相信对方竟然是自己家的人!
朱由检那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福王的儿子朱由崧,他们两个在少年营里就不对付,可这哥俩也没见过面,因此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闹得虽然算不上不可开交,但也算是那种谁看谁都想揍一拳的关系,而事实上这两个家伙在少年营里也没少掐架!
其实朱由检和朱由崧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朱由崧刚刚到少年营的时候,难免被朱由检这样的“老兵”欺负,起初朱由崧也不敢反抗,可在少年营待久了朱由崧自然不会甘心被一个小不点儿欺负,于是便和不少新人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反老兵联盟,双方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可是这两人死活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表兄弟,结果这次见面却是彻底尴了尬了!
福王朱常洵见着俩人如此模样,也猜出些端倪,便摆起尊长的架子,愠怒道:“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由检也是在少年营吧?你们二人如此,莫不是在少年营里有什么争执?”【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8章 过年(下)
如果是以前,朱由检和朱由崧被福王这么问现,必定是老老实实地把所有事情坦白出来,可是他们两个已经跟一帮半大不小的兵油子混了一年,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范了!
只见朱由检露出一副讨喜的笑脸道:“福王叔误会了,小侄和崧哥在营中也是相熟的紧,只是并不知道原来崧哥是福王叔家的哥哥,这次见面倒是知道了我们哥俩倒也真是兄弟,难怪在营中就看着亲近!”
朱由崧也跟着笑道:“喜弟说的极是,我说怎么看着喜弟就是没由来的亲近,原来竟然是自家兄弟,这还真是打仗亲兄弟了!”
福王自然知道面前这两个人说的都是鬼话,可他心里却是欣慰的很,他们身为皇家子弟,这样鬼精鬼灵的总比那种深宫养成的木讷要强的多!
因此福王也不拆穿他们的鬼话,反而看着朱由崧好奇地问道:“这是五皇子由检,你怎么叫他喜弟?”
朱由崧一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朱由检倒是机灵,连忙解释道:“福王叔有所不知,小侄刚入少年营的时候,皇兄便让我用了化名,当时皇兄说昔年武宗皇帝用过朱寿这个化名,因此小侄用化名时便取了喜字,故此小侄在少年营里叫朱喜!”
福王恍然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你们就在营中好好相处!现在咱们去觐见陛下吧!”
朱由检和朱由崧同时躬身应是,然后跟在福王夫妇身后向乾清宫走去,只不过这俩家伙在福王夫妇身后也不老实,不是你剜我一眼,就是我瞪你一下!
几人一路到了乾清宫,此时郑太妃和一些老皇妃,以及尚在宫中的公主们都已经到了,朱由校正陪着她们说话!
见福王一家和朱由检到了,朱由校起身相迎,到了福王夫妇跟前施礼道:“小侄给王叔和婶婶拜年了!”
福王夫妇连忙回礼道:“陛下安好!”
朱由检和朱由崧见到朱由校当即立正右臂横于胸前,铿锵有力地吼道:“臣弟参见陛下!”
朱由校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不错!不错!身为皇室子弟,不但能吃得了苦,还练出了几分模样,真是难能可贵,今日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你们就叫我大哥好了!”
朱由检和朱由崧欢喜应下,然后又拜见了郑太妃等一众老妃嫔。
随后住在宫外的公主和惠王、桂王陆续到了,等众人到齐之后,朱由校下令开宴,这一大家子在一起,也算是其乐融融,倒也给冰冷冷的紫禁城带来几分温暖!
一番饮宴之后,也算是大大拉进了皇室的关系,宴会将近子时,宫中又是大放焰火、鞭炮,一时间小半个北京城都能看到紫禁城中腾起的焰火,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赞叹!
紫禁城里算是阖家欢乐了,可是在辽东的赫图阿拉,后金小王宫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本该热闹的王宫此时却安静的怕人,努尔哈赤也没有跟自己的儿子和嫔妃在一起,而是独自坐在书房里,对着烛火发呆,今年对于努尔哈赤来说真是太不顺了!
虽然攻打朝鲜占了大便宜,可是这个便宜跟被大明游骑偷袭的损失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最要命的是因为大明的偷袭,八旗军中已经出现了厌战的情绪!
毕竟自己在前方打仗,结果回来一看自己的家已经成了白地,老婆孩子都被人宰了个干净,即便拿到了赏赐可是心里的痛却是难以磨平的!
何况遭受损失的也不是所有人,留守的几个旗因为回防及时,因此损失不大,可是去了朝鲜的几个旗,却是损失惨重,有的牛录甚至只剩下了出征的壮丁,家里的其他人基本都被杀光了!
这不可避免地让八旗之间原本就有的嫌隙变得更加明显了,甚至在赫图阿拉的大街上,已经出现多起各旗之间的斗殴了!
最要命的事情,在这种急需用人的时候,安费扬古却已经卧床不起了,努尔哈赤派御医去看过,带回来的消息是,很难挺到开春儿了!
一想到跟着自己起家的五大臣,现在只剩下扈尔汉与何和礼了,努尔哈赤不禁感到一阵唏嘘,终究是岁月不饶人,自己也老了!
可是如果只是得力的大臣越来越少,努尔哈赤也不会太过心急,毕竟江山代有人才出,总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可是他的儿子里却难以找到令他满意的接班人,这才是努尔哈赤最大的心病!
其实努尔哈赤最喜欢的儿子是现在还不到八岁的多铎,否则也不会在多铎这么小的年纪就封了贝勒,可是多铎不管怎么说多铎也太小了,不到八岁,难得真的能把他培养成接班人吗?
努尔哈赤凝望着面前的烛火,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实在太不现实了!
那么成年的儿子里呢?
经过夏天时的一战,努尔哈赤已经看出代善虽然谦恭孝顺,但没有成就大业的能力,甚至连守城的能力都显得欠缺,其他几个成年的儿子,有能力的只有老五莽古尔泰,老八皇太极,老十德格类,可是因为莽古尔泰杀了生母富察氏,被努尔哈赤给废成了庶人,连带着莽古尔泰同母兄弟德格类也受到了牵连,不再得努尔哈赤的喜欢!
那么剩下的只有老八皇太极了,说实话,努尔哈赤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因为这是他诸多儿子中唯一一个肯跟汉人的里的读书人亲近的人,虽然努尔哈赤自己也不喜欢那些读书人,可是他却知道,打江山要靠刀子,治理江山却要靠那些酸溜溜的读书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努尔哈赤一想到可爱的多铎,他又不大想现在就扶持皇太极,因为努尔哈赤很清楚,以代善的脾气,就算自己现在使唤他,日后却立多铎为继承人,代善也会按照他的遗愿去做,可是如果是皇太极的话,估计到时候多铎怕是连尸骨都没地方埋!
“算了!先这样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或许今年一切都能好起来!”最后努尔哈赤实在拿不定主意,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而在更偏远的察汉浩特,伟大而英明的林丹汗,正如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样在自己妃子身上耸动,他今天喝了很多酒,事实上自从布日固德突然反悔察汉浩特,带回了令他无比耻辱的消息之后,林丹汗就始终处于这样的状态!
作为骄傲的孛儿只斤家族的子孙,林丹汗自从坐上汗位,就始终想着如何恢复孛儿只斤家族的荣光,让自己成为伟大的成吉思汗一样的英雄,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逼着想大明的皇帝进贡!
是的!
就算林丹汗再怎么给自己找理由,但最后他也不得不承认,之所以会听从老喇嘛的劝告,想大明那个小皇帝妥协,是因为他实在没有能力在明年的春天,与大明军队来一场面对面的决战,因为他那号称四十万的控弦勇士,已经有不少跑到大明的边关去跟明人互市了!
林丹汗相信,如果他真的在这个时候与大明发生战争,那些为了一口铁锅可以把自己的女人卖了的家伙,根本不会介意把他这个大汗揪出去宰了,以换取明人的赏赐,所以这次他必须屈服妥协,以换取至少一年的准备时间!
“报仇!本汗一定会报仇的!”林丹汗怒吼了发泄了自己的,然后死鱼一般躺在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39章 大明扩张第一步(上)
大年初一!
这一天虽然是新年第一天,但却也是极忙碌的一天,普通人家要祭祖,皇家不但要祭祖,而且大年初一作为一年的开始,更是新年第一次大朝!
而天启二年的初一大朝会,朱由校也有了特别的安排,他要让今天这次新年大朝,在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众臣朝觐完毕,老王安按惯例喊了一句:“众臣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兼任礼部尚书的刘一燝出班奏道:“启奏陛下,今有蒙古汗国与倭国使节觐见,不知陛下可否恩准一见!”
朱由校微微抬手道:“传见!另外传近卫军骑兵宪兵指挥使曹凌一同觐见!”
老王安躬身应是,随即转身走到御阶之前,,高声叫道:“陛下有旨,传近卫军骑兵宪兵指挥使曹凌、蒙古汗国、倭国使节觐见!”
随着老王安这一声喊,一声声传召接替而出,不多时三个身影一前两后向着大殿走开!
三人走到近处众臣才看清楚,走在前面的乃是一位大明武将,此人身高七尺有余,身形健硕英挺,头戴土黄色大帽,一身同色的对襟鸳鸯战袄,脚蹬黑色牛皮军靴,腰间挎着一口马刀,看上去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此人正是曹凌!
如果有人看的仔细一些,还可以看到曹凌左臂上有三道明黄色的横杠,代表着他现在已经是近卫军上校了,而在三道横杠之上一个蓝色的“宪”字,则说明他宪兵的身份!
在曹凌身后左侧是一个壮实的蒙古人,此人一身华丽的蒙古贵族服侍,只是脸色满是风霜之色,一对眼睛依然血丝密布,显然还没从长途跋涉的劳累中缓解过来,这位不用问自然就是九死一生,从察汉浩特赶回来的布日固德!
剩下的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和服、木屐,留着月代头的人,自然就是松平久保了,他跟在曹凌身后,弯腰低头,显得异常卑微,只是眼睛不断偷偷扫视四周,神情中不断出现对周围恢建筑和众多的官员的震惊!
进入大殿之后,曹凌当前一站,横臂敬礼大声道:“近卫军骑兵宪兵指挥使曹凌参见陛下!”
而布日固德和松平久保则不敢站着行礼,二人双双跪倒在地,行三叩九拜大礼!
布日固德道:“蒙古林丹汗使节布日固德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松平久保也用生硬的汉话说的:“倭国使节松平久保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朱由校压根没理会这两个使节,而是指着曹凌对文武百官笑道:“咱们这位曹大将军去了一趟苏州,以两千人一战斩首倭寇万人,自己却是毫发无损,还将倭寇尸首筑成了京观,更是在倭人中得了个第七天魔王的浑号,倒也算得上声名远播,威震四方了!”
百官自然知道这是朱由校打趣曹凌,很配合地一阵大笑,曹凌却是脸上一红,尴尬地道:“陛下,那个什么第七天魔王的浑号都是倭人胡说八道的,臣可不敢以此自居!”
朱由校无所谓地一挥手道:“有什么不敢自居的?倭国早年有个叫织田信长的家伙,只不过杀了几千人,烧了几座庙,就被称为第六天魔王,你一战就杀了上万倭寇,还筑了京观,朕看这个第七天魔王都是委屈你了!”
众臣又是一阵大笑,曹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然而立,等着朱由校的下文!
这时朱由校才看向布日固德道:“你带回来了朕要的东西,朕自然不会食言,你回去告诉林丹巴图尔,他有一年的时间考虑是否归降,如果他不愿意,朕不介意取了他的首级!”
布日固德心中对这个大明的小皇帝早就有了畏惧之意,此时更是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将头低的更低,恳切地说道:“大明皇帝陛下,我家大汗是有诚意与大明结盟的,因此外臣恳请大明皇帝陛下收回您锋利的战刀,用您那无尽宽阔心胸,向草原播撒您的仁慈!”
朱由校却是摇了摇头道:“朕要的是臣服的蒙古,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盟友,朕的仁慈也只向朕的子民播撒,对于那些试图与朕为敌的人,朕所能给予的只有杀戮和毁灭,你现在就回去吧!把朕的意思转达给林丹巴图尔,生存还是毁灭,朕把选择权交给林丹巴图尔!”
布日固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朱由校一挥手,立即有大汉亲军进入大殿,将他直接架了出去!
布日固德被架走了,大殿里只剩松平久保一个人是跪着的,所有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朱由校也看向了松平久保,冷声问道:“你们倭国国主还在自称天皇吗?”
松平久保显然听不懂朱由校在说什么,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一个礼部官员出班给朱由校施礼之后,将这段话翻译给了松平久保!
听明白了朱由校的问题,松平久保便感觉事情不妙,因为倭国在与大明交往的文书中根本不用“天皇”这个称谓,因为他们也知道大明不可能承认所谓的“天皇”存在,因此在倭国与大明正式的国书中都是用“倭国国主”这个称呼!
当然所谓的“倭国国主”其实也就是个名义,倭国来到大明的使团基本都是幕府将军派来的,甚至还有过倭国大名假借“倭国国主”之名,跑到大明来骗吃骗喝!
本来这种手段屡试不爽,甚至最后因为倭国使团太多,大明不得不三令五申,严禁倭国使团不经召见进贡,这次松平久保算是倒了血霉,碰到大明对外政策突变,又遇到了曹凌这个杀神,结果好好的一次朝贡贸易,不但搞得血本无归,还被曹凌折腾的够呛!
现在大明皇帝又当面质问关于天皇的事情,松平久保本能的就感觉事情肯定不妙,但是对于这件事倭国上下也有着一番惯用的说辞!
于是松平久保照本宣科地道:“启奏大明皇帝陛下,我倭国地小民寡,国主自然不敢妄称天皇,只是鄙国民风未开,故而有愚民不知所谓,胡乱称呼国主也是有的,还请大明皇帝陛下看在鄙国之民无知粗鄙的份上,不要与他们计较!”
朱由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朕还听闻你们倭国国主不过只是个傀儡,国中军政要务都归幕府将军掌管,就连你们给大明的国书也是出自幕府而不是倭国国主之手,甚至还有国主因饥寒而饿死的事情发生,不知此事你可有什么解释?”
松平久保立即辩解道:“陛下,鄙国一向是国主为尊,幕府辅政,因此并不存在幕府辖制国主之事,至于饿死国主之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还请陛下明察!”
朱由校却是一拍龙书案,喝道:“好一个巧言令色的奸滑之徒,三言两语就想将你倭国国主妄自尊大,幕府辖制国主之事糊弄过去,你实在是欺朕太甚!”
没等那礼部官员把朱由校的话翻译过去,曹凌便直接揪住松平久保,大嘴巴子左右开弓地扇了过去,几个大嘴巴下来,松平久保便被打的鼻口窜血,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40章 大明扩张第一步(下)
曹凌打完之后,森冷地看着松平久保,咬牙切齿地道:“你竟敢在陛下面前耍滑头,真是不知道死活!”
别看松平久保敢在朱由校面前耍花枪,但面对曹凌他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多说!
曹凌把松平久保扔在地,恶狠狠地道:“现在有什么说什么,再敢有半句假话,本官就请旨将你拉出去凌迟处死!”
文武百官何曾见过这样的事情,竟然有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殴打外邦使节,这要是搁在以前不被乱棍打出去才怪,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显然龙椅上的小皇帝是不会怪罪曹凌的无礼的!
果然,朱由校只是冷冷地看着松平久保说道:“倭国国主妄自尊大,敢以天皇自居,如此悖逆至朕于何地?其国中更是有幕府行篡逆之事,简直就是道德沦丧,礼乐崩坏,因此朕欲伐之,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讨伐倭国这件事早就说好了,因此方从哲作为首辅第一个站出来,慷慨激昂地说道:“启奏陛下,倭国本是习为中华文化,方有文字,始知礼仪,于今倭国国主悖逆,臣下更是不安臣道,多行篡逆之事,陛下伐之乃是顺应天理民心,老臣以为此国当灭!”
刘一燝紧跟着说道:“陛下,方阁老所言极是,讨伐倭国一事,老臣也觉得势在必行,还请陛下速发天兵,将倭国宵小一举荡平,还倭国百姓以朗朗乾坤!”
当朝两位阁老都站出来同意小皇帝的提议,其余人哪里还会不明白?立时文武百官群情激愤,分分站出来斥责倭国种种不是。
这些人直接把倭国说成了万恶之地,不讨伐不足以平民愤,不讨伐不足以安民心,于是大明帝国进攻倭国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松平久保根本不知道这些大明的官员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他捂着脸左看看右看看,却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周围的大明官员都安静下来,他才发现这些人都在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直到此时,在松平久保身边充当翻译的礼部官员,才冷冰冰地对他说道:“我朝陛下已经决定讨伐倭国,你且下去等着,战书等一下会交给你带回去的!”
松平久保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雷劈了,除了“讨伐倭国”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不断回响,其他的真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在松平久保呆愣愣地被大汉亲军架出去之后,大殿之中也恢复了平静,朱由校看向曹凌问道:“曹凌,朕知道你带的那两千人有个了‘血旗军’的名号,朕问你,你是想继续做近卫军骑兵的宪兵指挥使,还是愿意做‘血旗军’的统领?”
曹凌犹豫了片刻,抬头坚定地说道:“陛下,臣想率领‘血旗军’为陛下开疆扩土!”
朱由校点头笑道:“很好!即日起免去曹凌近卫军骑兵宪兵指挥使之职,改任近卫军骑兵‘血旗军’统领,军衔晋升一级!”
曹凌闻言大喜,他现在已经是上校了,如果再升一级,便是准将,可以说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了,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曹凌立正敬礼,大声道:“臣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又说道:“既然已经决定讨伐倭国,那此事便事不宜迟,朕命令近卫军骑兵抽调一万人,近卫军步兵抽调两万人,辽东水师抽调战船三百艘,任命近卫军骑兵‘血旗军’都统曹凌为征夷大将军,四月帅大军出海讨伐倭国!”
曹凌没想到这次出征倭国竟然是以他为主帅,更是激动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好在他也算是意志坚定之人,强压着心中激动,再次敬礼道:“臣誓死为陛下剿灭倭国,将倭国国主的人头献给陛下!”
朱由校点点头笑道:“朕相信你的能力!”
正如朱由校所设想的一样,这次初一大朝会,成为了大明帝国举足轻重的历史事件,它标志着大明帝国从今天起,便走上了武力对外扩张的道路,而大明铁蹄下第一个牺牲品就是远在海外的倭国!
退朝之后,曹凌被召入了乾清宫,朱由校见到他第一句便问道:“你觉得朕为什么要进攻倭国?”
曹凌不假思索地道:“陛下进攻倭国想必是因为倭国生产白银,而且据臣这一路观察,倭人虽然狡诈、凶残,但忍耐力却极强,只要能慑服其心,便可以任意驱使,这是做奴隶的不二人选!”
朱由校点点头道:“看来你对倭国还有一定了解,那么你对进攻倭国有什么想法?”
曹凌略一思索道:“陛下,臣打算先占据倭国外岛,然后如倭寇袭扰我东南沿海一样,四处出击将倭国彻底搅乱,在此期间臣会大肆掠夺倭国的物资和百姓,等把倭国掏空之后,仔挥军攻入倭国,到时必定会一鼓作气将倭国摧毁!”
虽然曹凌的计划更偏向于彻底摧毁倭国,而不是长期奴役倭国,但朱由校对他能够有这样的战略眼光还是比较满意的!
于是朱由校拍了拍曹凌的肩膀,笑道:“你先回去吧!等过了年,朕会让军机处的孙大人和你一起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
曹凌不知道朱由校对他的想法是否满意,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遵命告退!
等曹凌出了午门,却看见松平久保正满脸是血地跪在他的马前,王权作为翻译则在松平久保身边不断地跺着脚!
小冰河期的降临,让北京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曹凌本来想将松平久保赶走,但是他转念一想,说了句:“随本官来!”
说完曹凌跨上战马便走,根本不理会王全和松平久保,这两人见状也不敢怠慢,急忙上了马跟在曹凌身后!
曹凌也没往别的地方去,直接出北京城回了城西大营,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曹凌吩咐自己的侍从准备好交接的工作,然后坐在了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冷冷地看着松平久保!
松平久保被曹凌看的是脊背发凉,良久之后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倭国只是海外贫瘠之地,为什么大明皇帝陛下要讨伐倭国?”
曹凌毫不避讳地说道:“陛下看中了倭国的白银和人口,因此才下令进攻倭国,现在本官已经被任命为征夷大将军,全权指挥征讨倭国之事,本官在进攻倭国之前,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
松平久保没想到曹凌回答的竟然如此直接,竟然让他无话可说,现在松平久保只想着尽快把这个消息送回倭国,好让德川秀忠有所准备,因此他想都没想,便说道:“大人想让小人选择什么?”
曹凌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松平久保说道:“本官给你两条路走,一是回到倭国去通风报信,二是成为本官的属下,做本官进攻倭国的马前卒!”
松平久保毫不犹豫地说道:“小人想要回到倭国去,请大人成全!”
曹凌点点头道:“很好!本官喜欢你这样的忠义之士,因此本官决定放你回去!”
松平久保闻言面色一喜,焦急地道:“请问大人什么时候能让小人返回倭国?”
曹凌轻松一笑道:“当然不是现在,本官会在进攻倭国之前放你回去给德川秀忠下战书,当然回去的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那些随从会被本官用来祭旗!”
松平久保顿时心中一寒,开战前放他回去还有个屁用?恐怕愤怒的德川秀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就算德川秀忠不杀他,他自己那些属下的家人,怕是在得知只有他一人平安回来之后,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他的!
想到这里松平久保忍不住微微发抖,看向曹凌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41章 伪军
松平久保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他知道曹凌根本没打算放他回去,或者说曹凌就算放他回去也是让他去送死,在这种情况下松平久保只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选择投靠曹凌了,可是对于投靠曹凌,松平久保心里还是有些抵触,毕竟作为武士,忠义二字还是要的!
就在这时,曹凌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倭国不过就是一帮藩主大名争来争去罢了,现在幕府由德川家做主,可之前他们不也只是丰臣家的下属吗?你倒是个死心眼儿的,竟然为了自己的主子甘愿去死,看来这个倭国幕府大将军的位置,本官要换个人来做了!”
松平久保本来还很绝望,但是他听到了“幕府大将军”这几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脑袋,顿时让他灵机一动!
“大人!您说的幕府大将军是什么意思?”松平久保迅速跪在地上,仰着头,犹如一条哈巴狗一样看着曹凌!
“倭国大名众多,人口也有一千多万,等本官打下了倭国,这些大名和人口自然要有人管着,这个幕府大将军就是干这件事的!”曹凌也看着松平久保,嘴角带着微笑说道。
“那大人刚刚的意思是不是,如果小人可以追随大人,这个幕府大将军就可以由小人来做了?”松平久保眼神变得热切起来!
“这事儿本官可决定不了,不过本官可以向陛下推荐,相信陛下也会认真参考本官的建议,不过就算当不上这个幕府大将军,只要你安心在本官手下做事,荣华富贵总是少不了你的,当然如果你一定要效忠德川家,本官也不介意成全你!”曹凌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诱惑!
对于松平久保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机会,而且是一个不可放过的机会,其实对于他来说,德川家不过就是个雇主,他之所以表现的忠心耿耿,也是因为德川家在倭国根本无人可以撼动,现在明显有了更好的雇主,松平久保不动心才怪!
作为一个心思缜密,头脑灵活的人,松平久保只是在心里做了极其短暂的思想斗争,便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完全可以预期的美好未来,彻底抛弃已经被大明皇帝陛下扔在砧板上的德川家!
“大人!”松平久保狠狠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小人愿意追随大人,请大人收留!”
曹凌对于松平久保的妥协其实并不奇怪,因为在从苏州回到北京的一路上,曹凌已经对松平久保有了很深的了解,在曹凌看来,松平久保就是一个很会投机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对谁真正的忠诚的!
只是这一点对曹凌来说并不是问题,因为松平久保这样的人之所以不忠诚,主要是因为他本能地会选择依附强者,所有只要大明帝国始终保持现在这样的强大,松平久保这条狗,就只会对自己摇尾巴!
“很好!”曹凌起身扶起了松平久保,笑着说道:“本官派给你五百人去跟你那些手下把话说清楚,如果他们中有人不愿意投效本官,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好!”松平久保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曹凌派了五百人跟着松平久保回到了倭国使团的驻地,松平久保将自己的那些手下召集起来!
看着迷茫的手下,松平久保大声喊道:“今天我见到了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因为倭国国主后水尾妄自尊大自称天皇,大明皇帝陛下极其愤怒,又因为幕府将军不敬国主,多有悖逆之事,大明皇帝陛下决定讨伐倭国!”
松平久保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一个武士跳出来鼓噪道:“这实在太无礼了,倭国的事情关大明皇帝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讨伐我们!”
结果这个武士的话刚刚说完,只听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他的额头上就被开了一个血红的小洞,那些本来要出来斥责大明皇帝的人见到这样的情景,立即吓得不敢出声了!
他们惊恐地看着松平久保身后的明军,这时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面对明军这样凶狠的敌人,他们的反抗只不过是给人家的战功凑数罢了!
松平久保这时又说道:“诸君已经看到了,大明军威鼎盛,远不是倭国那些大名手下的蠢货所能比,即便是德川秀忠的幕府武士,恐怕也绝对挡不住这样的攻击,诸君难道真的想死在这里吗?”
涉及到生死大事,没有人会草率决定,尤其是在这种人为刀俎,己为鱼肉的情况下,松平久保的那些手下不由得犹豫起来!
忽然有人问的:“大人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松平久保挺起胸膛,用一种极为高傲的语气说道:“我已经投效了第七天魔王大人,我将在天魔王大人的率领下进攻倭国,我要将倭国国主和幕府将军的人头斩下,作为礼物送给天魔王大人!”
曹凌这个第七天魔王的名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被松平久保一亮出来,顿时他手下那些人脸色都露出惊惧之色!
有人低声说道:“如果是天魔王大人进攻倭国的话,恐怕整个倭国都不会有多少人活下来吧?”
当即有人接茬道:“是啊!那可怕的京观,到现在只要一想起来,我就感觉心头发寒,不知道第七天魔王大人进攻倭国,要筑起多少这样的京观啊!”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慌了,一个中年武士忽然说道:“那岂不是说我们的家人也要遭殃了吗?”
其他人立即也想到了这样可怕的事情,有人竟然饮泣着说道:“我家里还有父母和妹妹,如果他们被筑成京观,是不是就没有办法进入天国了?”
“那当然了!”有人颓然地说道:“天魔王大人筑京观之前都是要把头砍下来的,没有了头还怎么去天国?恐怕灵魂要永远围着京观哀嚎了!”
这样的对话一出,很多人都跟着哭泣起来,他们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亲人,被砍掉头颅筑进京观的景象!
松平久保趁机喊道:“诸君想不想保住自己的家人?”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震醒了,松平久保的那些手下,立时围上来,殷切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办法可以保住我们的家人?”
松平久保脸上带着悲痛的神情说道:“大明皇帝陛下对倭国的所作所为极其震怒,因此下旨派第七天魔王大人去讨伐倭国,而为了惩罚倭国,天魔王大人决定要筑一百座京观,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亲人被筑进京观里面,那么久只能成为天魔王大人的手下,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诸君的亲人!”
本来已经绝望的人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自然不会有什么理智可言了,当时就有人喊道:“我愿意追随天魔王大人!”
“我也愿意追随天魔王大人!”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不得不说人就是一种从众的生物,在此起彼伏的喊声中,松平久保带来的一千来个手下,全都背叛了倭国,甘愿成为大明的走狗,而这就是大明帝国第一支伪军部队!
而这种伪军则被朱由校冠以了一个很具有历史意义的名字——大明帝国皇协军!【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42章 上师小心了
因为过年的关系,北京城里热闹的很,来来往往各色人等脸上都带着笑意,不过这样的欢乐时光有些人是享受不到的,比如说老喇嘛和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在初一大朝会上被架出了大殿之后,便知道他这次大明之旅算是可以画上一个残破不堪的句号了。
虽然布日固德知道这样的结果会让他在林丹汗面前受到惩罚,但能够结束这次要命的出使,让布日固德也大大松了口气!
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情上的松懈,让布日固德彻底垮了,高烧让这个健硕的蒙古汉字,三天时间暴瘦了十斤,等他清醒过来时,整个人都脱相了!
不过大明皇帝的命令还是要执行,在布日固德发烧昏迷的时候固然不能将人赶走,但他醒了之后礼部的人便立即催他动身返回察汉浩特了,对此布日固德只能无奈接受,拖着病体准备离开大明!
布日固德磨磨蹭蹭的又拖了几天,身体好歹算是缓过来一些,这才在大年初八带着自己的属下和老喇嘛一起踏上了归途!
来的时候布日固德带了五百骑兵,回去的时候却已经是一千人的队伍了,他不得不高价购买了粮草给养,分发给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在路上使用!
不过为了让这一千蒙古骑兵安然离开大明境内,近卫军骑兵也安排了一千人,连同周康那二百人一起护送他们,对此布日固德没有任何想法,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大明这个鬼地方!
不过布日固德一行人刚刚离开城西大营踏上官道,就遇到了一个大汉亲军!
布日固德和老喇嘛都知道,这些大汉亲军是大明皇帝的亲卫,也是大明最有战斗力的强军,他们的出现只会是因为一个原因,那就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就在附近!
果然!
那个大汉亲军见到布日固德和老喇嘛就直接说道:“陛下传召沙尔上师和布日固德使者觐见,请二位随我来!”
大汉亲军的话语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布日固德和老喇嘛也只能遵从,他们骑着马跟着那个大汉亲军下了官道,很快就在一座小亭子里见到了朱由校!
不过朱由校显然对布日固德没有兴趣,因此只有老喇嘛被请进了亭子!
老喇嘛见到朱由校立即跪地叩拜,口中询问道:“陛下召见老僧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朱由校抬抬手道:“上师请起,朕见你只是想送送你,这里朕备下薄酒,全当给上师送行了!”
老喇嘛起身,见亭子中的石桌上果然摆着炭炉,上面还热着一壶美酒!
老喇嘛没想到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竟然会如此厚待他,心中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人老成精,暗中寻思朱由校见他怕是不会只是送行那么简单!
就在老喇嘛猜测朱由校想干什么的时候,朱由校已经倒了两杯酒,他将一杯酒放在老喇嘛面前道:“朕与上师虽然只见过寥寥数面,但朕对上师的佛法与智慧却是极为看重,此次上师返回草原可要多加小心!”
老喇嘛闻言心中一动,颇有些急切地道:“陛下此言何意?莫不是要挥军草原?”
朱由校淡然一笑道:“朕乃天子,说过给上师一年时间,自然不会食言,何况今年朕还要讨伐倭国,草原上的事情倒是不急!”
这几天老喇嘛也听闻大明讨伐倭国的消息,只是他不明白,大明现在已经面临草原和后金两个方面的敌人,为什么朱由校这个小皇帝还要去招惹倭国!
其实老喇嘛开始的时候连倭国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是通过那个叫喜子的小斯打听出来,原来倭国是在东海之上,距离大明有数千里之遥!
同时老喇嘛也知道了当年蒙元曾经两次渡海讨伐倭国,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最后蒙元也不得不放弃对倭国的征伐!
在得到这个消息时老喇嘛和布日固德非常高兴,他们都认为大明在这个时候选择讨伐倭国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这绝对会给草原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事实上在朱由校亲口说出这件事之前,老喇嘛还在认为大明讨伐倭国是对草原有利的事情,可是在朱由校说出这件事之后,他的心里却感觉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不过老喇嘛已经活成精了,虽然心思已经到了天边儿,但脸上却带着谦恭的笑容,双手捧杯道:“既然如此,老僧就祝陛下旗开得胜了!”
言罢!
老喇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由校也将自己面前的酒干了,然后又给自己和老喇嘛满上,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讨伐倭国不是什么大事,朕派三五万人过去就行了,而且朕得到了一件杀手锏,就算灭尽倭人也不是难事!”
老喇嘛心头一颤,合十道:“佛祖慈悲,陛下得此凶器,怕不是什么好事,老僧劝陛下还是不用为妙!”
朱由校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道:“朕也不是好杀之人,只是这天下有很多人心里想得到的东西,远比他能得到的东西多得多,为了扼制这些人不切实际的野心,朕有时候不得不手段残忍一些!”
“对了!”朱由校话风一转笑着说道:“朕记得上师说过,藏区地域高绝,气候恶寒,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现在朕有了这件杀器,藏区的崇山峻岭怕是也挡不住朕了!”
老喇嘛心下更是吃惊,忍不住问道:“陛下得到的到底是什么宝贝?竟然有如此威力,可否让老僧一观?”
朱由校却摇摇头道:“既然是宝贝自然不可以轻易示人,等到朕用的时候上师就知道了!”
老喇嘛现在都要骂娘了,心道:“什么叫用的时候就知道了,等你用的时候怕是老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朱由校可不管老喇嘛是怎么想的,依然自顾自地笑道:“所以朕劝你,回到草原之后,一定要小心,否则搞不好可是要把小命儿个弄丢了的!”
老喇嘛现在是彻底搞不懂面前这位小皇帝到底要干什么了,可是据他对朱由校的了解,这位刚刚十七岁的大明皇帝,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
就在老喇嘛还想打听一下那“宝贝”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听朱由校忽然说道:“上师可知道天花?”
老喇嘛闻言一愣,点头道:“这个老僧自然知道,天花乃是上天降下的恶疾,患病者会死去十之六七,活下来的人也会终身残疾,不知陛下提到这种恶疾做什么?”
朱由校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那模样就好像一个得到好玩儿的玩具,想显摆又不能显摆的孩子!
老喇嘛心中一凛,隐约猜出了朱由校说的那个“宝贝”是什么了,不过他还是暗自摇了摇头,因为老喇嘛也知道天花那种东西,触之非死即残。
朱由校这个皇帝怕是也不会疯狂到冒着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风险,跑到草原和藏区散布天花这种恶毒吧?【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43章 送别
朱由校似乎猜出了老喇嘛的心思,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上师,你说如果朕能控制天花,想让谁得,谁就能得,不想让谁得,谁就得不了,那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话听的老喇嘛心中惊疑不定,但他还是合十道:“陛下说笑了,天花乃是天降恶疾,岂是人力可以操控的?老僧希望陛下要以苍生为重,千万不要玩火!”
其实老喇嘛这话说的很重了,如果朱由校是个小气的皇帝,单凭这一句话处置了老喇嘛,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朱由校却是个大度的人!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一阵,说道:“上师可知朕乃天子,既然是天子自然就有天命,区区天花何足道哉?”
说到这里,朱由校摆摆手道:“今日乃是给上师送行,就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来人!取纸笔来!”
乔旺金立即送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纸笔,朱由校提笔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了一首诗!
诗写好之后,朱由校将纸拿起,吹干之后递给了老喇嘛道:“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与上师再见,临别之际朕送一首诗给上师,就算是朕给上师的礼物了!”
大明皇帝的亲自赠诗,老喇嘛当然要表现的受宠若惊了,他双手接过那张纸,说道:“老僧多谢陛下厚赐!”
接着老喇嘛看了一眼那纸上的诗,朱由校的一手行楷写得极好,看上去让人感觉赏心悦目,而那首诗也颇为新颖,让老喇嘛感觉眼前一亮!
长亭外,古道边,风雪漫连天,
此去不知何时归,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朱由校写的是后世弘一法师那首《送别》,只不过为了应景改了几个字而已,但老喇嘛见了这首诗,依然能感觉到朱由校对他的浓浓情谊!
老喇嘛带着朱由校剽窃的诗和无尽的感动走了,他要回到草原去完成他的使命!
望着老喇嘛远去的背影,乔旺金凑到朱由校身边问道:“陛下!这亭子要拆吗?”
朱由校看了一眼那亭子,沉吟片刻道:“别拆了,虽然只是为了应景修的,可留下来,以后也能给路人歇歇脚!”
送走了老喇嘛,朱由校便开始着手制定讨伐倭国的计划,毕竟这是一次国战,是万万不能马虎的,因此锦衣卫的人几乎日夜不停地将倭国的一切消息送回北京!
那位成了大明帝国第一支伪军头子的松平久保,也尽心尽力地提供着所有关于倭国的信息,在近一个月的忙碌中,倭国完整的地图和人文信息算是整理的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曹凌也按照朱由校的旨意,在近卫军中调集了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并且率领三万大军顶风冒雪向着南京进发!
曹凌率领的骑兵是以“血旗军”为主,又精挑细选八千人,按照一人双马的标准配置马匹,同时“血旗军”两千人依然配备火枪和钢制虎蹲炮,其作战能力可以说是极强的!
近卫军步兵的两万人的装备也不弱于骑兵,虽然近卫军步兵自从组建以来还没上过战场,但戚金和秦良玉都是极厉害的将领!
再加上近卫军步兵以戚家军和白杆兵为基础,招募穷苦人家的良善子弟严加训练,朱由校又是个大方的皇帝,近卫军的军饷给的足,伙食更是有鱼有肉,以至于经过大半年的艰苦训练,这支近现代化的步兵,已经被打造成一柄尚未出鞘的利刃!
最重要的是为了能够打好倭国这一仗,朱由校不惜血本,给两万上前线的步兵全部配备了米尼步枪,另外还给他们装备了一百门钢制重炮,也就是西方所说的十二磅炮,不过这种十二磅炮可不是笨重的蠢家伙,而是仿制的后世极其有名的“拿破仑炮”!
这种火炮重不过五百斤,自带轮式炮架,运输转移非常方便,可以打实心弹、开花弹、霰弹,射程最远可达两千步,精准射程也在千步左右,可以说是朱由校这个穿越者剽窃的最成功的一款火炮了!
另外两万近卫军步兵中还装备了一千门钢制虎蹲炮,这种没良心的东西便宜、皮实、耐用,虽然射程至多三百步,但却深得广大官兵喜爱,因此制造装备军中已经极多!
有了这样的火力配置,朱由校相信这支远征军只要不全都翻船掉进海里,倭国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完蛋了!
其实如果按照首先攻击对马岛的计划,曹凌应该带人前往辽东,然后乘船到济州岛,再从济州岛就近攻击对马岛,而不是在大冬天向着南京进发!
曹凌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要在这次行军途中继续整合部队,同时进行步骑协同操练,这一点他给近卫军步兵两位统领,马祥麟和戚元功详细地布置了任务!
这里要说明一下,马祥麟是秦良玉的儿子,戚元功是戚金的儿子,朱由校让他们作为近卫军步兵统领出征,也是为了培养年轻一代将领!
而曹凌去南京的第二个原因就是,现在南京造船厂正在建造大批西洋海船,同时辽东水师也接到命令,集结了三百艘战船向南京进发,他们要在南京造船厂修缮战船,并且同曹凌的大军进行一系列的协同训练!
二月底,曹凌大军抵达南京,接收了七艘新建造的西洋海船,以及辽东水师的三百艘战船和一万命辽东水师官兵!
辽东水师这次派出来七千水手外加三千陆战队,领军的是辽东水师宪兵指挥使王华,可以说毛文龙这次是把辽东水师的精华都给派出来了,足见这位毛总兵抢功劳的心思多重了!
不过对此曹凌自然不会在乎,不想抢功劳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只有野心勃勃想把所有功劳都揽入怀里的军队,才会在打仗的时候不畏生死!
就在曹凌整合编练麾下大军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将近七百艘民间商船也集中到了南京,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跟着大明官军去倭国发财!
因为这次商船集结的组织者是皇家商行二掌柜威丝曼,所以曹凌并没有追究什么泄密的事情,因为既然皇家商行参与了,那么这件事的授意者自然就是皇帝,他可没胆子管皇帝的事情!
不过曹凌意外的是,这些商船并不只是装货用的,每艘船上至少都要七八门火炮,多的甚至有二十门火炮之多,虽然这些火炮都是老久的青铜炮,但这么多船加起来火力也不容小觑!
而且这些商船上的水手不但操船熟练,身手也不一般,更让曹凌高兴的是,这些船中有很多是走大明和倭国这条航线的,因此他们可以说是天然的向导!
既然来了这么多免费的帮手,而且其中还有皇帝的授意,曹凌自然不会往外推,当然他也不会放任那些商船自行其事,而是将所有商船组织起来,让威斯曼这个老海商做头领,组建了一支大明海商支援舰队!
这支舰队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负责运送士兵、物资,他们的报酬也很实在,就是可以在大明官军的保护下,登陆倭国肆意抢劫和捕奴!【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44章 大明皇家博物院
如此一来曹凌惊奇地发现,他这个征夷大将军原本只有三万部下,在接收了辽东水师一万人之后,他的手下就变成了四万,但是组建了大明海商支援舰队之后,他却已经是近十万人的指挥官了!
而让曹凌头痛的是,海商支援舰队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预计在四月份出发进攻对马岛的时候,这支完全由大明海商组成的舰队,数量将达到可怕的一千二百艘!
对此曹凌立即向北京做了详细的汇报,朱由校也给他做了八个字的指示—严格管束,善加利用!
有了朱由校的指示,曹凌也就放心了,他立即给威斯曼调了一百宪兵,让他将原本松散的海商支援舰队,彻底纳入军事管理,但凡有不尊军令者,直接剁脑袋喂鱼!
在曹凌严厉的管束之下,原本松松垮垮的海商支援舰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得整肃起来,这让曹凌对于进攻倭国的把握更是十足了!
当曹凌在南京紧锣密鼓地操练兵马的时候,北京城里也再次变得热闹起来,因为小皇帝朱由校要娶媳妇了,这才是大明朝目前首屈一指的大事!
皇帝没有子嗣就是国本空悬,任谁都没有足够的安全感,而朱由校又是一个特别的皇帝,在宫里从来没传出他临幸宫女的消息!
其实这对大臣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如果皇帝荒淫无度他自然要站出来劝谏,可皇帝不近女色也让他们感到难以接受,如果不是朱由校表现的生龙活虎,也没有其他莫名其妙的绯闻传出,他们还以为这个小皇帝不是无能就是喜好男风呢!
前一阵子朱由校把程语嫣弄进皇宫,众人还以为这是小皇帝终于开窍啦,可是谁也没想到,小皇帝真的是把人弄进宫里当郎中的,根本就没打算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当然在宫外还有一个据说被小皇帝很看中的西洋女人,可是大臣们却不愿意大明帝国第一个继承人参杂着夷狄血统,因此对于朱莉安娜,很多人都抱着敌视的心态!
甚至还有人专门跑到艾格的小教堂去隐晦地训斥了她一番,只不过艾格兄妹和那个半死不活的科多瓦传教士,对于中华文化实在了解太浅,结果被训斥了一顿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倒是那些担心小皇帝被洋婆子拐跑的大臣很快就发现,小皇帝并没有刻意去接近朱莉安娜,显然坊间的一些传闻是有问题的。
不过这个女人既然跟皇帝传出绯闻,自然就是皇帝的人了,至于皇帝是否会接她进宫那是皇帝自己的事情,反正大明帝国之内,任何男人都要离这个女人远远的才好!
当然程语嫣也被列入此列,那些听闻程语嫣医术高明的达官贵人家,请程语嫣去给女眷诊病时,都是按照接待嫔妃的标准来做的,只是程语嫣不懂这些,因此也并没有在意!
不管怎么说小皇帝至今没有女人这件事,可是让很多大臣都操碎了心,因此当朱由校婚期临近,不但宫里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大明朝廷也将工作重心,向皇帝大婚这件事上转移!
本来皇帝大婚只是宫里和朝廷的事情,可是朱由校因为大婚前下旨免了整个大明农户天启二年的农税,这让那些普通百姓也对这位小皇帝的大婚上了心!
同时一些有心人看到了这其中隐藏的好处,便以百姓自发的名义,组织百姓带着万民贴和各色特产进京感谢皇恩!
这样的聪明人在大明显然不少,因此朱由校婚期将近之时,各地进京贺喜的百姓队伍竟然多达百支,人数更是突破了一万,就这还只是北京附近的百姓,因为道远在路上的还不知道多少呢!
对于这种事朱由校自然不太待见,只是让方从哲以内阁的名义下文对各地官员申饬,并且对所有涉事的官员降一级,最后还将此事以圣旨的方式昭告天下!
但对于进京贺喜的百姓,朱由校却毫不吝啬,不仅厚赏一番,更是命人将这些百姓好好招待了一番!
而且朱由校要办的大明皇家博物院也正好开馆,这些进京贺喜的百姓,倒是现成的观众,让他们开开眼的同时,倒也可以给皇家博物院做个宣传!
当一帮小老百姓,被官差极不客气地带到一座高大巍峨的城门前时,他们并不知道这就是紫禁城的玄武门!
玄武门位于紫禁城的北方,建于永乐十八年,取神兽玄武镇守北方之意,不过在后世的大清,因为玄武门的“玄”字,与康熙皇帝玄烨的“玄”一样,为了避讳皇帝名讳,才改成了神武门,后来大清最后一个皇帝溥仪离开紫禁城的时候,走的就是这座城门!
不过在大明玄武门依然是玄武门,依然是选秀的宫女和嫔妃进入紫禁城的城门,不过因为朱由校的命令,玄武门极其后面的一片宫室,就被选做了大明皇家博物院的所在,朱由校之所以这么选择玄武门作为大明皇家博物院,其实也是为了迎合历史发展!
因为后世“故宫博物院”这五个大字,就是挂在这座城门上的!
不过此时将整座紫禁城变成博物院是不现实的,毕竟皇权威仪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朱由校选择一片宫室,放置宫中珍宝供臣民赏玩,倒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这也有个说法,叫做与民同乐!
而大明皇家博物院开馆第一天,接待的就是那些不辞劳苦,从外地前来给朱由校这个皇帝恭贺新婚之喜的百姓,这些人在玄武门外等了一阵,玄武门侧门便被宫中禁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监!
这位老太监走到玄武门前,眼皮耷拉着看向那些懵懂的百姓,扯着公鸭嗓喊道:“尔等入内,行止要得当,不准乱摸乱碰,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四处乱走,不准随地吐痰,若是有内急可以找站班的內侍,他们会带你们去如厕,最后记住了,你们是由东门儿进入,绕一圈儿之后,从西门儿出来,千万不要弄错了!”
说完这些话,那老太监转身便走了,仿佛是一时半刻也不愿意和这些百姓待在一起,而那些百姓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直勾勾听那老太监说完,然后排着队懵懵懂懂地从玄武门东侧门走了进去!
其实这个大明皇家博物院只是草创,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但皇家收藏自然不会是凡品,其中古玩字画,玉雕瓷器,可以说件件都是珍宝,为了不损坏这些珍贵的文物,朱由校也专门设计了玻璃展柜,宝贝都是放在玻璃展柜中展览,而且每个展室还安排了太监看着,展柜前还拉了红绳阻隔,因此进入展室中的人,都会看见两个年级不小的太监,一个站在入口,一个站在出口,默默看着参观的人,而那些进入展室的人,只能在两个老太监的监视下,隔着红绳观看展柜里的宝贝!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一辈子连地主家大院儿都没进过几次的小老百姓,也被那些美轮美奂的珍宝给震惊了,他们一个个抻着脖子,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展柜里的珍宝,时不时还会听见有人咽口水的声音传出来!【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45章 游宫
宫中珍宝,醉人迷眼,一群从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小老百姓,一个跟着一个在宫室中缓缓走过,他们已经被眼前的一切给迷住了,只是这些人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只是感觉这里房屋恢宏壮丽,这里的宝物珍奇好看,实在是一生难得见上一次!
忽然一个壮实的少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总觉得自己小腹胀痛,好似有江湖滔滔在他腹内奔腾,只是那少年终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所有一直憋着不敢出声,但人有三急岂是能认为控制的?
那少年越是想憋,腹中就越是翻腾,最后那少年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走出队列,跑到出口处那个如木头般站着的老太监跟前,打了个躬,陪着笑道:“这位大爷,小的不知吃坏了什么,这肚子痛得厉害,不知道茅房在上面地方,还请大爷您给指个路!”
老太监将近六十,一辈子不得志,在宫里只能算是混了个老资格,因为干不了什么重活儿,才被分派到这个博物院来做些杂事,只能着六十之后就可以出宫到皇庄里做个小管事养老了,因此他看着这小老百姓虽然不言不语,但因为心里美滋滋的,却也没什么恶感!
因此见那少年恭敬,便笑着道:“少年人总是这样,平日里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一旦见了好的就舍不得停嘴,结果还不是肚子遭罪?跟咱家来吧!”
说着老太监悠然的一甩手浮尘,迈着方步向门外走去,那少年连连道谢,然后跟在了老太监的身后,老太监将少年带到了茅厕,远远的指了指,那少年再次道了声谢,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了进去!
只是当他冲入茅厕却是愣住了,只见那茅厕之中竟然也是青砖铺地,瓷板贴墙,地中间儿摆着个火炉子,里面的火烧的正旺,上面的大铜壶还冒着热气,让这茅厕里丝毫不觉得寒冷,在一侧墙边儿上还有一个青石的洗手台子,台子上面还镶着一块大大的玻璃镜,只是这么整洁干净的地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搞得少年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这时一个小门缓缓打开,又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少年见了人就如同见了救星,正要问该怎么方便,那老太监却是摆了摆手,止住了少年的话语,然后慢悠悠走到一个门帘前面,一撩门帘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年捂着肚子懵懵懂懂地走了进去,只见其中有五六个茅坑,都是青石铺就,每个茅坑之间则用木板隔了起来,每块隔板上还挂着一个木盒,里面露出一节黄黄的毛草纸!
“在这里如厕,然后用盒中的毛草纸搽拭干净,再出来净手!”老太监见少年愣愣的站在原地,便用沙哑的声音提醒了一句!
“哎!小的知道了!”少年连忙应了一声,便冲进去寻了个茅坑蹲下了!
片刻之后,少年如山洪暴发般解决了问题,稀罕地用毛草纸搽拭干净,然后舒舒服服地走了出来,嘴里还嘀咕着:“这用毛草纸就是舒服,比用树枝儿强多了!”
“来这里净手!”就在少年美滋滋念叨的时候,老太监的声音有悠悠传了过来!
少年抬头一看,只见老太监正端着一个水瓢,在洗手台旁等着!
少年忙道:“小的可不敢劳动您老,还是小的自己来吧!”
老太监却摇摇头道:“这是咱家的本分,就应该咱家来做,不管是你是平头百姓,还是朝廷大员,甚至就是陛下来了,也是咱家伺候着!”
少年一边走向洗手台,一边笑道:“您老可真逗,您说那些官老爷能来俺信,陛下还能来您这地方?”
老太监脸色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瞧你说的,这里就是皇宫,陛下怎么不能来?前儿个陛下还来了呢!就是咱家伺候的陛下净手!”
噗通!
老太监话没说完,只听一声闷响,那少年已经跌坐在地上!
老太监一愣,嘲笑道:“年纪轻轻的腿脚就不中用了?也没见你蹲多长时间,怎么就脚软了?”
少年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问道:“您……您老说这是什么地方?”
老太监不明所以地道:“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皇宫啊!”
少年若不是刚刚解决了一番,此时怕是已经吓得屎尿齐流了,可是他现在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屎尿没流,但是眼泪却是下来了!
“大爷您可别吓唬俺,咱们就是些小老百姓,咋还能进皇宫呢?”少年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地说道。
“这是陛下的恩典,他老人家知道你们这些小民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因此便开辟了这片宫室,把皇家的宝贝摆进来让你们看看,你小子是有福的,这么大点儿就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以后给你儿子、孙子讲讲,那都是天大的面子!行了,你也别坐着了,赶紧过来净手,然后回去看热闹吧!”老太监笑呵呵地说着,就好像是在教训自家的儿孙!
“哎!那就有劳您了!”少年这时也算是缓过来一些了,他爬起来给老太监打了个躬,然后洗了手,这才从茅厕里出来!
走出茅厕,少年顿时感觉一阵冰寒,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他才看见带他来的那个老太监,依然如木头般站在原地等他,少年不敢怠慢,快走几步到了老太监跟前,恭恭敬敬地道:“您老辛苦!”
老太监摇了摇头道:“这是咱家的本分,有什么辛苦的?快随咱家回去吧!”
少年连连应是,跟在老太监身后亦步亦趋地回到了展厅!
再次进入展厅之后,少年眼中看到的已经不止是奇珍异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带着一抹神圣的光辉!
“愣子!你这是咋的了?咋上个茅房还把你上傻了?”少年的一个同伴见少年神色不对,便出言打趣了他一番!
少年白了一眼那人,没好气地道:“你胡咧咧啥?知道这是啥地方不?”
少年的同伴见他说的郑重,也不禁好奇起来,连忙问道:“你知道这是啥地方?”
二人说话并没有回避谁,周围几个听见他们对话的人也看向了这边,脸上都带着无尽的好奇,少年此时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摆足架势,压低这声音道:“告诉你们,这里是皇宫,是陛下住的地方!”
“俺看你是真傻了!”少年的同伴原本听的认真,可听少年说出这样的话,立即露出一副看白痴的模样道:“还皇宫,还陛下住的地方,你咋不说这是凌霄宝殿,是玉皇大帝住的地方呢?”
周围的人听了也是一阵大笑,只有那少年急的汗都要下来了!
值守的老太监也听到了少年和同伴的对话,此时见这些人如此孟浪,便轻咳了一声道:“皇宫重地不得喧哗,否则全部打出去!”
噗通!
噗通!
噗通!
……
老太监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将不少人给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46章 大婚
大明皇帝陛下为与民同乐,开辟宫室摆放珍宝,恩赐大明百姓入内观赏!
这个消息犹如台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京城,这让很多人感到震惊和惶恐,毕竟作为小老百姓,竟然能堂而皇之地进入皇宫,那是几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对于这件事也不是一边倒的赞扬,有些官员文人就明确提出反对,因为他们认为皇权应该保有神秘感,如果普通百姓都能出入皇宫,会让人滋生出不必要的野心!
当然有反对的自然就会有赞同的,赞同者认为皇帝有限度的开放皇宫,不但可以与民同乐,更能让百姓对皇帝感恩戴德,如此更能获得民心!
双方为此你来我往吵得是不亦乐乎,但是不管反对的还是赞同的,谁都没落下去皇宫里转一圈儿的机会,鉴赏了一番皇宫中的稀世珍宝!
东厂作为监控大明境内官风民情的特务组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安排了人手大肆宣扬皇帝建立大明皇家博物院的好处,还引领风尚地带头在进入皇宫之前磕头谢恩!
如此一来就有了这样的景象,每个进入博物院参观的人,走到玄武门前都要先行谢恩,有功名的文人和军人,或是行揖礼或是敬军礼,白身百姓则是叩头参拜!
结果就是把参观博物馆搞得跟上朝一样,不过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极大,不但反对的声音消弭于无形,朱由校这个皇帝的声望也提高了一大截!
其实皇宫里的那些珍宝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只是新奇,真正对那些东西感兴趣的还是那些文人墨客,这帮人对宫中珍藏的古玩字画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
因此常见一帮文士赖在展馆之中,对其中的字画品鉴临摹,本来展厅之中是不让停留的,可是总有一些朝中大员参杂其中,那些看管展厅的太监是想管又不敢管,最后在主事太监的默许之下,只能随他们去了!
不过这些文人墨客可不是局限于自己参观,每每从博物院尽兴而归之后,他们就会写信给亲朋故旧,大肆吹嘘一番自己见到了某某大家的画作书法,将其中体会也写得是天花乱坠!
如此一来,不到月余时间,大明南北各地的文人名仕,大多都收到了这样的信件,以至于这些人羡慕的心如火烧,纷纷启程往北京而去!
就在北京一场文人盛会即将开始之际,大明皇帝朱由校终于要娶媳妇了。
本来皇帝大婚是一件极其奢靡的事情,可是朱由校一向走的是有钱不花在表面的路线,因此这场大婚办的绝对不奢华,但却极其隆重!
因为京城百姓加上各地已经到京的贺喜队伍,整整数十万人欢腾庆贺,让整个北京城都沸腾了起来!
但是尽管朱由校已经极大地缩减了婚礼程序,可是整个婚礼依然繁琐而耗费时间,从天没亮朱由校就被揪出来,然后在老王安和李进忠的服侍下按部就班地按照步骤进行!
因为在朱由校的撒泼耍赖,威逼利诱之下,婚礼的程序已经简化了很多,所以朱由校再想偷懒就不可能了,礼部更是派来了老顽固供。公鼐监督婚礼进程!
公鼐自从在参与蒙古使节谈判时遭到一番教训之后,虽然对朱由校这个小皇帝也生出了敬佩之意,但对朱由校各种不遵礼法的举动依然是恨之入骨!
因此公鼐在监督婚礼进程的时候完全是一丝不苟,哪怕朱由校走错一步路他都要咳嗽一声,朱由校心里纵然火大,可是也是有火没地方发,只能在公鼐那张阴沉的老脸注视之下,按部就班地完成了自己的婚礼!
终于在完成各种仪式之后,皇后娘娘张嫣也从午门进入紫禁城,然后被送到了乾清宫,朱由校的婚礼算是结束了!
本来皇后是要住坤宁宫的,但朱由校坚持皇后与皇帝乃是夫妻一体,因此皇后应该住乾清宫!
对于朱由校这个喜欢作妖,还不好女色的小皇帝,大臣们已经没有太多的要求了,只要他可能乖乖娶老婆生孩子,为大明帝国创造继承人,那么具体细节就没必要深究了!
乾清宫暖阁!
为了配合皇帝大婚,整个暖阁都被布置成了大红色,皇后张嫣忐忑地坐在婚床之上,心里反复念叨着见到皇帝该如何行礼,如何说话!
就在张嫣想象见到皇帝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时,暖阁的门被推开了,紧接着就听一个清亮的男声喊道:“告诉公鼐那老家伙,老子媳妇已经娶了,他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老子面前叽叽歪歪的,还有老王把敬事房的人给老子撤了,老子跟媳妇睡觉,还要有人监视,万一老子不举了,造不出大明的接班人,老子就拿你们试问!”
听到这些混不吝的话,张嫣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不过她可是牢记自己的身份,万万不敢做出什么没规矩的事情,所以只能辛苦地忍着!
接着又听到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道:“主子,这是祖上的规矩,可万万不敢改动,否则日后主子起居注难写不说,就是龙子龙孙的来龙去脉也不好查啊!”
而那个清亮的声音显然不管这些,依然怒喝道:“老子又不是野狗,随随便便就找人乱搞,以后敬事房的人只要记录时间就可以了,其余的不用你们管!”
那苍老的声音又说道:“主子,敬事房的人不光是记录主子行房,还要提醒主子节制,若是他们不在,怕是主子不小心伤了龙体!”
“滚!全都给老子滚!”清亮的声音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然后仿佛一切都安静了!
张嫣听了刚刚那段对话心里更是慌乱,在她看来皇宫应该是个规矩森严的地方,皇帝也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实在没想到朱由校这个皇帝,竟然跟市井小民一般嬉笑怒骂!
就在张嫣自己寻思朱由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时,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吓得张嫣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张带着揶揄的笑容的俊俏脸庞!
要说这朱由校本身底子就好,人长的帅气儒雅,再加上一年多的刻苦修理和药浴滋养,让他不但皮肤白皙,身体修长健硕,样貌更是平添了几分英气!
看到这样帅气的脸庞,张嫣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本来牢牢记在脑子里的那些规矩,竟然全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倒是朱由校看着张嫣那秀美中带着三分慌乱,七分娇羞的脸庞,笑着说道:“几个月不见倒是变得愈发的漂亮了!”
张嫣又是一愣道:“你见过我?”
话一出口张嫣立即发现不对,自己怎么可以如此跟皇帝说话呢?
反应过来的张嫣连忙就要起身谢罪,朱由校却拉住了她柔软修长的小手笑道:“你进宫的时候,我去储秀宫见过你,那时我就决定让你做皇后了!”
张嫣这回更傻了,直勾勾地看着朱由校,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 247章 新婚
朱由校看着呆愣愣的张嫣,拉起她走到桌前说道:“你不用记着那些破烂规矩,咱们既然结成了夫妻,那就按普通人家的夫妻相处就好,若是咱们见面也跟君臣奏对一样,那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张嫣被朱由校逗的轻笑一声,才低低的声音道:“没想到陛下竟是个如此风趣的人!”
朱由校端起合龛酒,递给张嫣一杯笑道:“不知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嫣接过合龛酒,与朱由校对饮一杯,才娇羞地道:“臣妾听闻陛下乃是一位不世出的圣君,也听闻陛下是一位杀伐果断的雄主,却没想到陛下竟然是一位如此风趣和蔼之人!”
朱由校坐在锦凳之上,将张嫣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张嫣俏脸红如晚霞,却丝毫不敢违逆朱由校的意思,只能低着头,尽量不去看朱由校的脸!
朱由校却很喜欢张嫣这种羞赧娇美的模样,将这软玉温香抱在怀里细细端详,发现张嫣果然不愧有史上五大艳后之名,人美身娇不说,单是那种圣洁中带着妩媚的气质,绝对可以让任何男人发狂!
要说朱由校的前世今生都够可怜的,他前世混过黑道,做过特工,接触的女人不是出来混的妓·女、太妹,就是心机深沉,让人就算在床上也要多留一个心眼儿的女煞星!
今生更是悲催,不但不招人待见,第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乳娘,如果不是他穿越了过来,朱由校这一生基本就被客氏那个老女人给祸害了!
回想一番,朱由校发现自己两世为人,竟然没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也不曾有一个真正的家,今天他娶了张嫣,倒是一下子将这两个遗憾都填补了!
朱由校一时感叹忍不住叹了口气,张嫣原本娇羞无比的心却是一颤,轻声道:“陛下可是对臣妾有什么不满?”
“不是!”朱由校歉意地笑了一下道:“嫣儿是最好的皇后人选,我怎么不满意呢?倒是不知道嫣儿对我这个夫君可有什么不满的?”
张嫣被问的更加娇羞,低着头,声如蚊呐般说道:“陛下就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会不满意?”
朱由校闻言大笑着将张嫣抱起,一边向床榻走去,一边笑道:“既然为夫是嫣儿的天,那今天为夫就要好好做做这天了!”
一夜话虽多,但却不足为外人道也,总之清早起床之时,朱由校是精神抖擞,张嫣却是满面羞怯!
宫女进来服侍张嫣起床,朱由校则帮着张嫣描眉点唇,夫妻间倒是显得满是浓情蜜意,在门外看着的老王安,笑的老脸都皱成了包子!
李进忠则悄悄拉住一个敬事房的太监,低声问道:“昨夜陛下房事可还顺利?”
那敬事房的太监,也低声道:“虽然陛下不让奴婢们在旁伺候,但……”
说到这里那敬事房的太监却是露出一脸艳羡的神情道:“但是陛下却是龙精虎猛,而且花样百出,实在是个中老手,让人羡慕不已啊!”
李进忠闻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接着李进忠到了老王安身边,低声道:“干爹,昨夜陛下很是勇猛精进,看来陛下不沾染宫女只是懂得节制而已!”
老王安长出口气,合十道:“这都是祖宗保佑,看来皇嗣是不愁了!”
这时朱由校搀扶着张嫣走了出来,见到老王安这副模样,不禁问道:“老王,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老王安连忙跪拜道:“奴婢恭请主子和皇后娘娘金安!”
老王安一跪,其余太监宫女自然是跪了一地,齐声道:“奴婢恭请陛下、皇后娘娘金安!”
朱由校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张嫣,笑着低声道:“没事,以后你就是这紫禁城里的女主人,你要拿出女主人的气度来!”
张嫣这才稳了稳心神,温婉的一笑道:“都起来吧!以后你们各司其职,尽心侍奉,陛下与我自会论功行赏!”
一众太监宫女在老王安的带领下,再次磕头谢恩道:“奴婢自当尽心竭力侍奉陛下与皇后娘娘!”
这里要说明一下,皇后和嫔妃在面对皇帝时自称“妾身”或“臣妾”,面对奴婢、大臣时只需自称“我”或者“吾”,至于后世电视剧里泛滥的“本宫”则是皇太子的自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按到皇后的身上!
在乾清宫让张嫣这个皇后正式露面之后,朱由校便带着他前往寿康宫去拜见郑太妃,之所以会拜见这位老太妃,一来是她在宫中算是辈分地位最高的女性,二来是因为之前郑太妃一直执掌内宫,现在张嫣既然做了皇后,内宫的权利交接也就势在必行了!
到了寿康宫,朱由校和张嫣拜见了郑太妃,随即郑太妃便拉着张嫣说道:“皇帝,哀家与皇后说些体己话,你政务繁忙,就快去忙吧!”
朱由校知道这是郑太妃要跟皇后交接内宫事务,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欠身道:“嫣儿初入皇宫,很多事情都不懂,还请太妃娘娘费心指点她一二!”
接着朱由校又对张嫣笑道:“你且在这里陪太妃娘娘说话,等忙完了政务,我再来接你!”
郑太妃打趣道:“倒是新婚燕尔,小两口你侬我侬的,看着就让人欢喜,只是盼着你们尽快有子嗣降生,让哀家这老婆子也能抱抱重孙,到时候可就圆满了!”
张嫣初为人妇,羞得粉面娇红,朱由校却是脸皮厚的很,笑着说道:“太妃娘娘放心,我和嫣儿必定好好努力,到时候生个七八个大胖小子,就怕您老抱不过来!”
朱由校这般口无遮拦,把张嫣羞得更是无地自容,只能嗔怪地白了朱由校一眼,然后扭过头去不看他!
郑太妃却是笑的前仰后合道:“皇帝当哀家傻吗?不会一个个的抱?好了、好了,皇帝快去处置政务,别在这儿耽搁了!”
朱由校这才告辞出了寿康宫,转回了乾清宫,因为大婚所以朱由校这个皇帝也放了婚假,不过这个婚假只是停了早朝,该办的事情却是半点儿耽搁不得!
尤其是进攻倭国的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整个朝廷的目光也全都看向了东海,说实在的大明立国之后虽然有过武功鼎盛的时候。
可是不管是追剿残元还是进攻交趾,都没能将之彻底剿灭,也就是说大明帝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灭国之战,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而进攻倭国将是大明立国二百多年来第一场灭国之战,朱由校这个皇帝就算把握再大,也必须上心些!【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限248章 限屠令
当朱由校回到乾清宫时,孙承宗也就在那里等他了,见到孙承宗朱由校便问了一句:“曹凌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
作为穿越人士,朱由校对古代最无法适应的就是信息滞后,在后世有电话和网络的时候,几乎世界每个角落发生的事情,都可以瞬息传遍整个地球,而且只要有能力,也可以将任何人在十二个小时之内,送到地球任何一个地方,所以后世对地球有个形容叫做地球村!
但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没有地球村这个说法,世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只是一城一池的范围,就连朱由校这个皇帝也不例外!
在这个技术落后的时代,别说世界其他地方,就是北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朱由校能在一两个小时之内得到消息,那已经是东厂那帮人特别上心了,千里之外的南京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天左右能到朱由校的手里算是正常的事情!
有时候朱由校恨不得直接把发电机搞出来,然后把电报也弄出来,哪怕是有线电报都行,可是朱由校却知道,大明的技术发展就算有他这个金手指,也要一步步的来,比如说他知道未来枪械的发展方向、构造、制造方式,可以将大明的火器从火绳枪直接推进到米尼步枪!
但是没有雷·汞和高强度金属,他无法制造出弹壳子弹和后装步枪,这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工业基础的问题,技术可以超前,但工业基础必须一步步走,如果想要脱离工业基础这个实际,去不顾一切的超前发展,是绝对会栽大跟头的!
所以一切只能慢慢来,等到大明的工业基础打牢了,或许就会出现井喷式的技术发展,到了那是个时候……
朱由校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心绪从遥远的未来抽回来,面对眼前这些不得不面对的实际情况!
孙承宗也看出朱由校心中的不耐烦,他还以为这是因为朱由校这个皇帝终究年轻,因此在大战来临之际,多少会有些焦躁!
于是孙承宗为了缓解朱由校压力,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陛下放心,曹将军那里一切顺利,四月初他便会率领舰队起航,按照计划,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对马岛,在攻占对马岛之后,海商支援舰队会转向北方,将虾夷岛占据下来,而曹将军的舰队将直捣倭国的江户,在那里他们将击溃德川幕府的军队,并且占据江户城和江户湾,并以此为根基,向倭国其他地域进军,只是……”
孙承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显然他有些话不好当着朱由校的面直接说出来,朱由校见他这个样子笑了笑说道:“孙爱卿这个样子可是少见,难道是曹凌给你出什么难题了吗?”
孙承宗略有些尴尬地道:“曹将军来信想让陛下在他们进入倭国之后解除军纪,这种事实在有些过分,所以臣觉得不应该答应他!”
朱由校沉吟片刻,点点头道:“曹凌这个人不是个安分的家伙,这一点从他筑京观就能看出来,朕之所以把他派出去,也是怕他留在国内搞不好会弄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朕就不得不挥泪斩马谡了,既然朕把他弄到倭国去祸害倭国人了,再用军纪束缚他们就没有必要了,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太过为所欲为了!”
说到这里,朱由校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写好之后拿给孙承宗道:“孙爱卿看看这样行不行?”
孙承宗躬身接过那张纸,只见朱由校纸上写道:妇孺不杀、降者不杀、屠城不得过三日!
朱由校在孙承宗看那纸上写的东西时说道:“倭人畏威而不怀德,如果不下狠手让他们畏惧,对于我们日后统治倭国也很不利,因此朕给曹凌立这么个规矩,让他既能放手去做,也能有所约束,相信他会明白朕的意思的!”
孙承宗心知朱由校这道命令一出,曹凌手下那些兵算是松绑了,他们会在倭国掀起无尽的腥风血雨,作为传统文人,孙承宗心里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抵触的,不过此时他见朱由校心意已决,而且这么做也不是全无道理,因此孙承宗只能欠身道:“陛下英明!”
朱由校见孙承宗也同意这个做法,便拿回那张纸,取出印信准备用印,孙承宗连忙阻拦道:“陛下稍等!”
朱由校奇怪地看着孙承宗问道:“孙爱卿还有事?”
孙承宗欠身道:“陛下,此令虽说有利于战事,可终究有违天和,依臣之见此令还是不要用陛下的印信了!”
朱由校顿时恍然,孙承宗这是怕以后有人利用这道命令,把自己这个皇帝归咎到暴君一类,不过朱由校对此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他笑着用了印,再次将纸交给孙承宗道:“朕乃堂堂天子,做事岂可畏首畏尾?何况曹凌和他那帮手下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此次又是在他国作战,如果没有朕的亲笔命令,怕是他们要搞鬼的,到时候真的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孙承宗此时还真的是没话说,朱由校这个皇帝虽然年纪小,但有胆气、有担当,从来不会让臣下给他背黑锅,做事更是光明磊落,说杀你就摆明车马杀你,完全不顾及生前身后名,而且朱由校还很为臣下着想,前程帮你想着,后路也给你留着,给这样的皇帝做事,当真心里敞亮的很!
因此孙承宗也不再矫情,收起那张纸笑道:“既然陛下如此豪气干云,臣也不做作了,便以“限屠令”为名,将这道旨意送到曹将军手中,同时臣请陛下多派宪兵监督,否则臣怕他们杀红了眼,违背了陛下的旨意可就不好了!”
朱由校却是一摆手道:“没有必要多派宪兵,曹凌知道朕的脾气,他不敢违背朕的旨意,如果他真的心思野了,觉得朕已经管束不了他了,朕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皇命不可违!”
孙承宗这回算是彻底放心了,他又取出几份折子道:“陛下,锦衣卫送来了五份关于辽东和草原的情报,请陛下御览!”
朱由校接过那几份折子,一边看,一边问道:“北边又出什么事儿了?难不成努尔哈赤有什么动静了?”
孙承宗脸色顿时凝重了一些道:“根据锦衣卫的奏报,从去年冬天开始,草原和辽东就大雪成灾,草原上已经有不少部落灭绝或者投靠更大的部落去了,辽东情况要好一些,后金因为从朝鲜弄了不少粮食,目前倒是不至于挨饿,但是据奏报,进入三月以来,辽东便没有丝毫下雪的迹象,如果四月和五月辽东开春之后也不下雨的话,辽东大旱怕是就要注定了,另外后金五大臣之一的安费扬古在半个月前病逝了,据说努尔哈赤听闻安费扬古死讯,几度哭昏过去,后金损失一员大将,对我大明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49章 北方攻略
朱由校此时看完了所有奏报,无所谓地挥挥手道:“区区一个安费扬古是死是活没多大关系,倒是如果辽东今年有大旱,咱们也要早做准备,一是要准备军粮供给,二是要准备应对努尔哈赤的进攻!”
孙承宗从朱由校手中接过奏报,收好后说道:“此事臣已经行文给方阁老和英国公了,想来他们会有所准备!”
朱由校点点头,又沉吟片刻,忽然眼中寒芒一闪道:“告诉户部,即日起九边互市中只准用粮食换取奴隶,其他的一概不能用粮食换取,另外通知熊廷弼,让毛文龙从海上加大对朝鲜的袭扰力度,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尽量深入朝鲜内陆,主要是破坏朝鲜的水利设施和农田,陆上则收缩防御严厉打击走私,皇家商行也会配合行动,不再往草原和辽东走私粮食!”
孙承宗一开始还没明白朱由校这是要干什么,但他想了一会儿,便明白了朱由校的意图,不禁对这位小皇帝的谋略感到敬佩和心寒!
在草原和辽东即将发生天灾的时候,一边卡住粮食这条命脉,一边又用粮食换取奴隶,同时让大明军队收缩防御,这完全是给草原部落和辽东的努尔哈赤腾出地方使劲儿的折腾啊!
这其中的神来之笔就是让毛文龙加紧袭扰朝鲜,因为朝鲜已经投降了后金,那么后金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必定压榨朝鲜,但有毛文龙在朝鲜各处不停骚扰,以朝鲜的实力,肯定是自顾不暇,根本无法为后金提供任何支援,甚至还可能向后金求援,如此一来,朝鲜不但无法成为后金的粮仓,反而会成为后金的负担!
后金在自己也遭灾的情况下,又无法从朝鲜压榨出足够的粮食,甚至还要帮朝鲜防守沿海,那么朝鲜对于后金来说就是纯粹的鸡肋,根本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当然,如果真的没吃的了,后金也可以针对蒙古各部进行袭扰劫掠,从这些蒙古部落手里吃的,可是经过这一冬的白灾,蒙古各部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就算抢恐怕也抢不来什么!
何况经过天启元大明军队在后金地盘儿上打的那一场破袭战,让后金也不得不防备着自己出去抢劫的时候,大明在背后捅刀子,如此一来后金的军力必定无法集中,以后金的军队数量,只要分兵,不管对草原还是对大明都会处于劣势!
其实这种情况下草原上的蒙古部落和后金完全可以按兵不动休养生息,等把这个灾年熬过去再说,可是朱由校却打出了用粮食换奴隶的这张王牌!
这势必会给那些后金和草原上的各大部落带来一种希望,打下弱小的部落,用他们的人换回足够的粮食,如此一来不但可以保住自己的部落,还能让自己的部落得到发展壮大!
这就是朱由校惯用的利益驱动之法,在这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下,孙承宗相信只要辽东的旱灾能够持续到五月,那么整个辽东和草原就会烽烟遍地,不管是后金和蒙古各部,他们都会倾巢出动去抢夺奴隶,然后再带着奴隶来跟大明换取粮食!
不要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后世白人贩卖黑奴的过程中,捕捉黑奴这个环节白人是很少参与的,那些被贩卖到欧洲和美洲的黑奴,大多是非洲当地部落相互掠夺,再卖给白人的!
朱由校相信非洲的黑人能够为了利益对别的部落痛下杀手,后金和草原各部也会为了生存这么做,而大明只要准备好足够的粮食,就能获得更多的奴隶,这些奴隶则会让大明的基础设施建设变得更加快速!
没错!
用奴隶而不是征调徭役来完成诸如修路、修河工、修城墙这样的繁重而耗费时间的劳动,已经在大明官僚体制和地主阶级中得到了巨大的认可,因为这样一来朝廷会节省很多银子,地主阶级则可以安心种地!
当然现在的大明地主阶级们还没想到用奴隶种地这件事,朱由校也没有将他们往这个方向上引导,因为现在大明人口足有一个亿,是世界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口大国,但是土地却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绝大多数普通农民只是租种土地的佃户!
即便朱由校在过去一年多里,从皇亲国戚和豪绅富商手中夺回了很多土地,但土地集中的根本问题只是局部得到了缓解,还远没有到解决的程度!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明的地主阶级发现用奴隶耕种土地会更便宜,更省事,那么数以百万计的农民将会被赶出土地,在大明没有足够的工业能力吸纳这些农民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必定会给大明带来灭顶之灾!
因此即便是在朱由校的皇庄里,也是使用佃户耕种,而那些奴隶则全部被用在了基础设施建设上,甚至朱由校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有人发现了用奴隶种地的好处,并且开始这么做了,他就会直接颁布圣旨,宣布大明境内私自贩卖和使用奴隶是违法行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明境内的奴隶数量还是很少的,从东厂的奏报上来看,大明在过去的一年中,总共吸收了三万蒙古奴隶和二十万朝鲜奴隶,当然其中也有少量的倭国奴隶和西洋奴隶,只是这些奴隶数量太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些奴隶中,只有少数朝鲜女子和读过书的青壮男子被卖到大户人家做婢女和家丁,其余的则沿着大明正在规划的北京到山海关,北京到南京这两条干道分散开来修路,另外还有三万奴隶留在北京修建城墙!
可是按照朱由校的打算,将大明全国所有大城市全部用干道连接,再将所有水利设施修缮一遍,所有河道清理一回,这些工程细算下来,二十多万奴隶根本不够,要完成这些工程,至少还需要一百万奴隶!
就这朱由校还没算未来大明可能占领的海外领地建设时所需要的奴隶,可以说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大明会成为世界上消耗奴隶最多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将世界范围内的奴隶买卖风潮引到大明来!
就在朱由校神游天外的时候,孙承宗却说道:“陛下,臣刚刚计算了一下,如果从现在开始大规模收购奴隶,到年底时草原和朝鲜怕是要有二十奴隶被卖入大明,而这还没将辽东如果大旱,后金也掺和进来之后算进去,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
朱由校却摇了摇头道:“孙爱卿,到天启二年年末,大明将会有上百万的奴隶,这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可这些却是值得的,因为这些奴隶会用他们的生命,让大明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度,后世或者会有人这样说,自天启年起,大明引入奴隶过百万,令大明国力日益增强,只是百万奴隶中死者无数,可以说大明的兴盛是建立在数不清的奴隶尸骨上的!”
孙承宗闻言脸色一变,连忙道:“陛下不可如此自污,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那些奴隶能来我大明也是一条活路,怎么能说大明用他们的尸骨才得以兴盛呢?”
朱由校无所谓的一笑道:“前人就是要后人去评说的,后人说什么咱们又怎么管得着呢?总之大明是要不断兴盛下去的,只有我们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才能保证大明子民不会被人如猪狗般买卖,这是朕的责任,也是你们的责任!”
已经见识过这个世界有多残酷的孙承宗,此时才有种理解朱由校的感觉,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只有十七岁,刚刚娶了媳妇的小皇帝,竟然犹如山岳般高大,让他有种不得不仰视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圣君雄主吧!”孙承宗心底里如此想着!【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0章 意外的惊喜
在朱由校和孙承宗的奏对之中,大明东面和北面的战略方向大致被确定下来,一时间孙承宗当真有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时李进忠进来禀报道:“主子,程医官来了!”
对于程语嫣这个特殊的人物,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极为敬重,这不单单因为程语嫣是朱由校弄进宫里来的,主要还是程语嫣治病真的有一手,而且为人谦和对谁都是那么温婉体贴,短短几个月宫里很多太监宫女都被她医治过!
在皇宫这个冷库的地方,很多低品的太监宫女生病时别说医治,就是遇到个有良心的主管让你休息两天都是天大的恩赐,而自打程语嫣进宫之后,一双妙手可是救了不少人!
因此就是没有朱由校这层关系,宫里那些太监宫女对她也一样敬重,哪怕是李进忠这样的人物也有意无意地给她创造机会接近朱由校,因此禀报的时候,不用“求见”而是只说“来了”!
别看只是两个字的差别,但意思可就太不一样了,求见是臣子请求皇帝接见,来了则是皇帝身边的人来见皇帝,因此这两个字的差别就是天壤之别!
朱由校显然并没有察觉这种区别,一听程语嫣来了便笑道:“让她进来吧!”
孙承宗知趣地道:“陛下臣现告退了!”
朱由校知道他会错了意,一摆手道:“不必,语嫣也是大明官吏,她来见朕你这个军机处主理大臣回避什么?”
孙承宗只能尴尬的一笑,躬身道:“是臣想差了,请陛下恕罪!”
可是孙承宗心里却暗自腹诽道:“都叫人家小姑娘语嫣了,还说只是君臣,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就在这时程语嫣已经进了暖阁,她本就身材娇小,此时穿着一身五品官服,好似布袋戏里的人偶,看上去颇有喜感!
朱由校见了程语嫣脸上也不禁露出微笑道:“语嫣有何事见朕?”
程语嫣施礼之后道:“陛下交给臣的事情已经完成第一阶段实验了!”
朱由校闻言心头一跳,连忙问道:“结果如何?”
程语嫣脸上带着笑意道:“臣按照陛下教的方法,分别给十个奴隶种了牛痘,其中五人用的是鼻吹法,五人用的是刺入法,十人在种痘之后都出现了短暂的发烧迹象,然后就没有大碍了!”
朱由校听完这些眉宇间略带这一些失望道:“如此只能说明牛痘对人是有作用的,但是能不能彻底预防天花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程语嫣接着说道:“这件事也已经实验过了,之前陛下不是让东厂和顺天府关注京城附近有没有得天花的人吗?一个月前城南一个庄子有户人家孩子生了天花,东厂的人告诉了臣,于是臣让他们将那户人家隔离,又派那十个奴隶去照顾病人,结果那户人家六口人病死了四口,剩下两个孩子,虽然麻了脸,但好在没什么大碍,而那十人没有一人感染,如此看牛痘对于预防天花应该是有效的!”
“好!此法若是得以推广,语嫣将活人无数,必成万家生佛!”虽然朱由校知道结果,但是经过实验之后的证明依然让他兴奋!
“此法乃是陛下传授,臣可不敢居功!”程语嫣被朱由校说的俏脸一红,模样更显娇俏可人!
在一旁的孙承宗此时也听明白了事情原委,他那颗老心脏都忍不住剧烈跳动了几下,忍不住插嘴道:“陛下,程医官刚刚所说的意思,是不是天花可以医治了?”
朱由校脸上的兴奋依然未退,朗声道:“天花治是治不好的,但是语嫣用的牛痘接种法,却可以预防天花,只要人接种了牛痘,便不会再感染天花了!”
孙承宗大喜道:“臣恭喜陛下,天启一朝莫论文治武功,单就克制天花恶疾这一件事,就足以在史册上大书特书一笔,陛下与程医官必定是流芳千古了!”
朱由校也是高兴的很,他在送别老喇嘛的时候提过这件事,不过那时候八字还没一撇,他在老喇嘛面前提起完全是吓唬那老头儿,可现在牛痘防治天花已经得到证实,那么天花这种天降恶疾,就真的成了朱由校手中的利器了!
在孙承宗吹捧朱由校之际,程语嫣又说道:“陛下,玻璃坊已经将显微镜给臣送过去了,臣……真的看见了陛下所说的那些细微的东西!”
朱由校闻言一愣,他的确是用显微镜这件宝贝将程语嫣骗进皇宫的,也的确给了玻璃坊显微镜的制作图纸,可是他已经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而且朱由校也不觉得一台简易的显微镜能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毕竟后世先进的光学显微镜也只能放大一千六百倍,人类真正进入微观世界那是电子显微镜问世之后的事情!
可是从程语嫣的语气中,朱由校却听出来不同寻常的东西,很显然程语嫣通过显微镜看到的可不是苍蝇毛,蚊子嘴这样的东西!
怀着好奇的心情,朱由校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程语嫣脸上带着一抹激动道:“臣看到了血里面一粒一粒的东西,也看到了脏东西里面细小的虫子在爬,这说明陛下说的是对的,很多病症可能就是这些细小的虫子传播的!”
朱由校忍不住捂着脑袋道:“玻璃坊那帮人到底给你做了什么?”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李进忠带着人把那台显微镜给抬来了,没错那台显微镜就是四个太监给抬到乾清宫的!
看着那台外壳用黄铜雕花,带着调节齿轮,高足有一米,跟显像管电视机一样大的显微镜,朱由校也不由得愣住了!
朱由校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给玻璃坊的图纸,只是一台三组透镜的小显微镜,可是玻璃坊怎么弄出这么一个大家伙?
这时程语嫣已经将一根头发夹在两块玻璃片中间,然后放到显微镜的观察台上,又亲手调好了显微镜的角度和视距!
这才对朱由校说道:“陛下请看!”
朱由校凑到显微镜目镜前一看,只见投过显微镜那根柔顺的黑发上,不但显现出了如鳞片一样的角质层,就连角质层边缘的破损角质也看的清清楚楚!
朱由校虽然不太懂显微镜具体的倍数,但他也知道能将头发放大到这种程度,起码也要五百倍以上的放大倍率了,那么按照这个放大倍数下程语嫣看到血小板和细菌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时朱由校抬起起眼睛,看向程语嫣问道:“语嫣你打算怎么做?”
程语嫣沉吟片刻道:“臣打算将看到的都记录下来,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小虫子是怎么传播病症的!”
朱由校长出口气道:“语嫣若是做成这件事,成就将不下于医圣、药王啊!”【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1章 草原烽烟起
程语嫣的微生物探索大业,在朱由校始料未及之下取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成果,而为了保证程语嫣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功,朱由校不但重奖了参与显微镜制作的工匠,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光学研究小组,专门从事望远镜和显微镜的制作!
当然科学研究这种事虽然可以豁然打开一扇大门,让人类看到一个全新的领域,但进入这个领域之后,就需要漫长而艰苦的探索了,所以程语嫣的微生物研究之路,注定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摸索才能有更多的发现!
在程语嫣投入到微生物研究的时候,在大明的北方边境上,数以千计的蒙古牧民赶着牛羊来到互市,他们在冬天里遭了白灾,冻死了大量的牛羊和族人,现在他们继续用剩下的牛羊换取大明的粮食!
可是当这些牧民来到互市的时候,却得知了一个令人气愤的消息,大明的商人竟然只用粮食换奴隶,牛羊马匹只能换取茶砖、布匹、铁器之类的东西!
可是现在牧民们缺少的是粮食,如果不能换取足够的粮食,要茶砖、布匹、铁器又有什么用?可是粮食需要奴隶才能换取,他们这些小部落的苦哈哈,又哪有奴隶来换粮食呢?
于是很多牧民开始鼓噪起开,有人喊道:“汉人太欺负人了,他们不但抓我们的族人去做奴隶,现在还要用粮食逼着我们出卖自己的亲人,草原上的勇士不能受这样的侮辱,他们不给咱们就用手中的弯刀去抢!”
嘭——
随着一声闷响,那个喊的最欢的人就被轰碎了脑袋,与此同时一队队大明骑兵开始在互市外面巡弋,显然只要这些草原上的勇士真敢动刀子生抢,这些骑兵就会直接把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自从大明开放互市,也不是没有人打过歪主意,甚至曾经有个不小的部落倾巢出动,打算在互市抢一把就逃的远远的,可是这个部落刚出现互市周围就被明军击溃!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明军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谁都没想到明军竟然足足追了那个部落的残兵败将一千多里,直到把那个部落杀了个干干净净才算罢手!
虽然没人知道被灭掉的是哪个部落,但是这种传说实在太吓人了,因此现在草原上的勇士已经深深知道一点,那些看着瘦弱的明军,真要杀起人来,一个个比草原上的饿狼还要凶残!
因此当明军的骑兵出现之后,刚刚还群情激愤的草原勇士们立即安静下来,可是安静归安静,如果不能换回去足够粮食,怎么都是死路一条,这让牧民们感到无比的绝望!
忽然一个老牧民好似下了巨大的决心,找的一个粮食商人问道:“一个娃子能换多少粮食?”
那个商人看了看老牧民,沉吟片刻笑着道:“老人家,咱们只要年轻力壮的娃子,您这岁数……”
老牧民没等商人说完,直接将身边的一个少年推到前面,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悲伤道:“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你看看这个娃子能换多少粮食?”
少年没想到老牧民竟然要用他换粮食,立即哭喊道:“爷爷,我能放马,也能牧羊,你不要拿我换粮食啊!”
老牧民混浊的眼中落下晶莹的泪水,颤抖的手抓着少年说实话道:“孩子,爷爷不是不要你,可是部落里遭了白灾,弄不到粮食只能等着饿死,你只有去了大明才能活下去!”
少年抱着老牧民号啕大哭,让人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最终老牧民还是用少年换了十斤粮食,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众人都知道老牧民之所以不回头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不忍去看今后再也见不到的孙子!
牧民们很无奈,但他们不得不选择屈服,于是很多人都学着老牧民的样子,把身边的娃子留下,带着为数不多的粮食离开了!
这种零星的奴隶买卖并没有维持多久,便有大部落的人带着成串的奴隶来到互市,这些人眼中没有丝毫的悲悯,反而带着嗜血的兴奋!
当这些人到了互市之后,一个做铁器生意的商人,在牛皮纸上写下“草原烽烟起”五个字,然后将牛皮纸卷好塞入竹筒再用腊封起来,交给了身边的一个伙计!
那伙计接过竹筒,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摊位,到马厩牵了一匹马,出来互市便打马飞奔而去!
南京!
远征军大营!
曹凌将近卫军骑兵指挥官格斯楞,步兵指挥官戚元功、马祥麟,辽东水师指挥官王华、海商支援舰队指挥官威斯曼,皇协军指挥官松平久保召集到了帅帐之中!
曹凌看着手下帅案下站着的这几员大将,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说道:“诸位非常荣幸,可以参与大明帝国第一次灭国之战,本帅在此敬告诸位,不管是谁若是敢不遵将令,贻误战机,临阵脱逃,本帅都会先摘下他的脑袋!”
众人闻言无不凛然,齐声道:“大帅放心,我等必效死命!”
曹凌满意点点头,取出一张纸,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下道:“诸位看到了,这是陛下亲笔手书并用了印的‘限屠令’,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妇孺不杀,降者不杀,屠城不得过三日,此为我倭国远征军最高军令,任何人不得违背,诸位都明白吗?”
众人再次齐喝道:“明白!”
曹凌将限屠令收好,看向辽东水师指挥官王华道:“老王,原本本帅还奇怪,毛总兵怎么会把你派来,但昨天本帅接到军报,陛下已经给辽东水师派了新的宪兵指挥使,而你则被任命为倭国远征军宪兵指挥使,负责稽查全军军纪,陛下如此做的用意想必你是明白的,远征军的军纪就拜托你了!”
王华听到朱由校对自己的任命,心中不禁一热,因为他已经知道朱由校要组建大明帝国皇家海军这件事,那么任命他为倭国远征军宪兵指挥使,极有可能是对他的考验,如果通过了这次考验,那么皇家海军宪兵指挥使的位置恐怕就是他的了!
有了如此美好的前景,王华心中那股热流瞬间化作火焰,昂首挺胸敬礼道:“大帅放心,下官必定恪尽职守,记功罚过绝不徇私!”
接着王华对众人做了个罗圈揖道:“蒙陛下信重,任命本官为倭国远征军宪兵指挥使,日后本官若有得罪之处,诸位兄弟可别来套交情,毕竟军法面前兄弟也不敢胡作非为!”
众人闻言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诺诺地道:“王大人放心,吾等必将约束部署,绝不给王大人添麻烦!”
王华见众人给面子,脸上笑的跟菊花一样,抱拳道:“多谢诸位兄弟捧场,在功劳方面兄弟也不会太严苛!”
虽然王华说的客气,但没人认为王华是个好说话的人,毕竟在辽东水师中王华可是有“笑面虎”的绰号,谁要是真那人家不当回事儿,那可就是找死了!【显示不正常?水印没法看?搜索99玩伴小说网看高清原文或访问M.99WANBAN.COM】</p>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2章 东海碧波横
天启二年四月初三,黄道吉日!
大明帝国赴倭国远征军在曹凌的率领下祭海之后扬帆远航,总共一千四百余艘各式舰船从南京港起航,一时间船遮碧海,千帆如云,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豪迈之感!
曹凌所在的旗舰是新造的西洋大帆船“血旗号”,这艘盖伦船长五十五米,载重五百八十吨,拥有三十六门佛郎机炮,以及一百三十名水手!
虽然这艘船在大明远征军中算是最大的了,可是曹凌心里却是很不满意,因为他已经得知北京那位皇帝陛下设计出了全新的战舰,拥有比他这艘船更大的尺寸和更快的速度以及更强的火力!
在曹凌的设想中他的旗舰应该是那种强大的战舰,而不是现在这种大路货的东西,只是曹凌并不知道,他脚下的这艘船即便放在欧洲也是极好的了,做他这个陆军指挥官的旗舰绝对是绰绰有余!
曹凌的舰队按照计划,先是到达济州岛,将数万人马从狭窄的船舱中放出来修整了三天,然后三千辽东水师陆战队,连同大明帝国皇协军一千人再次登船,由辽东水师新任指挥官耿仲明率领,向着对马岛进发!
其余舰船则兵分两路,远征军主力一万骑兵,两万步兵,由曹凌率领直奔江户,海商支援舰队则在威斯曼的率领下,向着倭国北面航行,他们的目标是那个传说中庞大的虾夷岛!
其实按照计划,曹凌应该先攻下对马岛,然后分兵两路,主力进攻江户,支援舰队去占领虾夷岛,不过当曹凌在济州岛上得知,对马岛上宗氏手中只有二百武士和五百多士兵之后,便决定兵分三路,一路取对马岛,一路取虾夷岛,一路直取江户!
曹凌的这个决定也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于是分割兵力,布置任务,几乎在一夜之间完成,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最先打响的肯定是对马岛之战!
耿仲明这个名字很多人或许不熟悉,因为他没有他孙子耿精忠出名,但他却是后世清初三大汉人藩王之一的靖南王,而且他因为死的早,算是得了善终,而他的孙子碰到了康熙削藩,起兵之后不敌投降,最后落了个凌迟处死!
当然这些事情耿仲明现在可是一无所知,这位在毛文龙手下混得不错的军官,跟着王华加入远征军,本来就是想混些功劳和银子,没想到皇帝一道旨意,王华荣任远征军宪兵指挥使,他这个给王华打下手的小角色,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远征军辽东水师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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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事情似乎还没有这么简单,因为王华跟耿仲明交接的时候,曾经说过皇帝要组建皇家海军的事情,耿仲明自然明白这是王华在提醒他,很可能有更好的前途在等着他,而这次曹凌让他单独领军攻打对马岛,应该就是一次考验!
如果只是平时,面对对马岛耿仲明不会在乎什么,直接抢滩冲上去杀一通,抢一回就完了,可是有了别的想法的耿仲明,面对熟悉的对马岛竟然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对马岛位置就在朝鲜和倭国之间,由五个岛组成,其中最大的是北岛和南岛,对马岛宗氏的老窝金田城则在南岛,而要登陆南岛最好的地方则是严原钢,可是严原港被宗氏经营了数百年,不说是固若金汤,想要驾着战船强行攻打,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这种代价绝对不是耿仲明愿意付出的,毕竟他手下的可是三千辽东水师陆战队,这支水师中的步兵,可是被皇帝看着的,如果因为他耿仲明损失惨重,相信就算打下了对马岛,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现在耿仲明想的就是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伤亡拿下对马岛,然后追上主力参加进攻江户的战斗,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的能力,对日后的仕途会更有好处!
就在耿仲明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松平久保凑过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耿大人,可是为了如何攻占对马岛的事情忧心?”
耿仲明看了松平久保一眼,心中灵机一动,笑道:“松平统领是倭国人,应该有什么好办法?”
松平久保谄媚地笑道:“下官虽然没到过对马岛,但是下官可是德川秀忠派往大明的使臣,这件事倭国上下都知道,所以下官觉得可以利用一下使臣的身份!”
耿仲明微眯着双眼,思索了片刻道:“你的意思是由你的皇协军智取对马岛?”
松平久保竖起大拇指赞道:“耿大人果然智勇双全,下官佩服之至,不过下官手下的皇协军可没能力拿下对马岛,下官只是觉得只要下官的人混上严原港码头,并且支撑到大人的大军登陆,那么小小的对马岛将会成为大人的囊中之物!”
耿仲明这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能在毛文龙手下混的风生水起,脑子也不是白给的,松平久保这么一说,他也马上知道了松平久保的想法!
作为资深的水师军官,耿仲明当然知道登岛最难的是抢滩,只要抢滩成功,那么以他手下三千陆战队,一千皇协军的战斗力拿下区区对马岛,自然轻而易举!
辽东水师的陆战队虽然不是近卫军,但也是朱由校极其关注的部队,这支部队不但兵员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壮,训练更是残酷无比,而且装备也与近卫军相差无几!
当然这次近卫军的步兵全部配备了米尼步枪,而且配备了十二磅重炮,这让只装备了燧发火枪和钢制虎蹲炮的陆战队在火力上处于了劣势!
但是以陆战队现在的火力面对只有不到一千士兵的对马岛,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当然这把牛刀要杀了对马岛宗氏这支肥鸡,还需要登上对马岛才行!
如果松平久保能够利用自己倭人的身份混入严原港,将码头拿下来,然后让陆战队兵不血刃登上对马岛,那么拿下宗氏一族盘踞的金田城,也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而且这么做陆战队的损失会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混上对马岛,会不会给皇协军带来损失,耿仲明可丝毫没有考虑,因为在远征军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皇协军就是用来消耗的,这一点连松平久保自己都是一清二楚!
所以在思索了一阵之后,耿仲明拍了拍松平久保的肩膀,笑着说道:“松平统领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次攻下对马岛,松平统领当属头功!”
松平久保受宠若惊地露出谦卑的笑容道:“拿下区区对马岛对大人来说易如反掌,下官怎么敢说有什么功劳?”
耿仲明很满意松平久保的态度,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此战最关键的是你们能否混入严原港,只要你们混进去,并且将严原港内的十门大炮摧毁,让陆战队顺利登陆,这个功劳本官势必要给你报上去,同时攻入严原城之后可以任你们洗劫一天,不过陛下的‘限屠令’你们必须遵守,否则本官必定军法从事!”
松平久保现在可是立功心切,听明白耿仲明的布置之后,立即兴奋地鞠躬致谢道:“大人方向下官必定带人夺下严原港码头,给大人登岛扫除一切障碍!”
耿仲明笑着点头道:“松平大人果然是忠于我大明的,现在松平大人就去准备!本官希望在天黑之前登上对马岛!”
松平久保深深一鞠躬道:“大人放心,下官就算粉身碎骨,也必定让大人登上对马岛,否则下官便在大人面前剖腹谢罪!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3章 燃烧吧!金田城!
严原港虽然不大,但是四千人加上装备,也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部上了岸,这期间宗氏也派人过来询问情况,但是为了不违反朱由校颁布的“限屠令”,松平久保很痛快地将来人给砍了!
对于这种事情,耿仲明并没有理会,他深知要让马儿跑,必须给马吃饱草的道理,甚至随军的宪兵官也因为这是在境外作战,对于松平久保的做法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岸,耿仲明见天色还早,便直接下令向宗氏的老巢金田城进发!
而在金田城中,对马宗氏第二十一代家督,也是对马府中藩第二代藩主的宗义成却是暴跳如雷,严原港竟然被不知来路的军队占据了,很显然这些人兴师动众而来必定不会只是占据严原港那么简单!
可是宗义成现在面对敌人大军压境,却是没有什么办法,因为宗义成手下真的没什么兵力,当年丰臣秀吉攻打朝鲜的时候,对马宗氏因为在与大明和朝鲜的贸易中获利丰厚,因此极力反对丰臣秀吉的计划!
但是丰臣秀吉又怎么会被区区对马岛宗氏左右?
对马岛宗氏最终在丰臣秀吉的威逼之下,为了表示对丰臣秀吉的忠心,前任家督宗义智搜罗全岛十六到五十三岁的男子,总共才凑了三千来人,跟着丰臣秀吉去了朝鲜!
结果那一战打打停停耗了八年,那三千人回到对马岛的连半数都不到,朝鲜之战还没结束多久,德川家康就起兵与忠于丰臣家的五大奉行之一的石田三成在关原展开合战!
宗义智好死不死地加入了石田三成的西军,结果关原合战一天就分出胜负,石田三成战败身死,宗义智见事不好连忙跑到德川家康面前谢罪!
因为宗氏一族与大明和朝鲜之间有着密切的贸易关系,急着恢复贸易的德川家康便顺水推舟地接纳了宗义智的投诚,不过在德川幕府成立之后,对马岛也成了对马府中藩!
在这种情况下宗氏根本不可能发展太强大的军力,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宗义成除了发怒,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好办法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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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宗义成大发雷霆的时候,一个武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倒在宗义成面前禀报道:“家督大人,敌军已经到了金田城下,看样子他们要攻城了!”
宗义成立即问道:“看到他们的旗帜了吗?他们是什么人?”
那个武士答道:“看到了,他们的旗帜上写着‘大明帝国辽东水师陆战队’,卑职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从旗帜上看,他们应该是大明的军队!”
“大明的军队,而且还是辽东水师的陆战队!”宗义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对于宗义成来说,不管是大明还是朝鲜,他都十分熟悉,因此他很清楚这个辽东水师,从去年开始便对朝鲜进行了大规模的袭扰,仁川、釜山都被这支水师烧成了白地!
当然辽东水师袭扰朝鲜的理由非常充分,那就是朝鲜投降了大明的死对头女真人,可是自己和女真人又没有关系,辽东水师跑到对马岛干什么?
想到辽东水师的破坏力,宗义成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招呼手下一起登上城墙,准备先跟辽东水师的人谈一谈,看看能不能给些好处让对方撤军!
而在金田城下,耿仲明放下了望远镜,然后对身边的松平久保颇为失望地说道:“本官这还是第一次上对马岛,没想到这个闻名已久的金田城竟然只有这么大点儿,就算打下这里怕是也没多大油水!”
松平久保谦卑地谄笑道:“倭国只是弹丸之地,论及建筑的宏伟自然不能跟大明比,要说这金田城也算是坚固了,攻打起来到需要费不少力气,至于说油水吗?”
松平久保顿了顿,才低声道:“对马岛宗氏与大明和朝鲜做了数百年生意,想必还是能有些让大人满意的东西的!”
耿仲明明白松平久保话中的意思是,打下金田城之后,虽然松平久保的皇协军会屠城一日,但好处的大头还是他的!
不过耿仲明却没怎么在乎这些,在他看来金田城不过就是个建在山上的城堡,里面能有多少财富?要想发财抢战功,还是得赶紧追上主力,去倭国本岛才行!
想到这里,耿仲明心里便急得不行,他立即对松平久保说道:“带着你的人攻城,本官会用炮火支援你们!”
松平久保自然知道耿仲明所说的炮火支援有多厉害,立即躬身道:“那就有劳大人了,下官保证一鼓作气,拿下金田城!”
说完,松平久保返回了自己的军阵,冲着他手下的皇协军喊道:“大人有令,只要诸君奋勇作战,攻下金田城,就准许诸君屠城一日,现在战功和财富就在眼前,诸君奋勇向前!”
那些皇协军其实早就知道准许他们屠城的事情,但是现在听松平久保这么说,依然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兴奋!
一千皇协军,高举手中的武器,撕心裂肺地喊着:“大明皇帝陛下板载!大明皇帝陛下板载!”
这时陆战队的炮兵已经准备就绪,五十门钢制虎蹲炮在距离金田城二百步的地方一字排开,耿仲明一声令下,五十门钢制虎蹲炮同时点火!
片刻之后,数十声参差不齐的轰鸣声响起,五十个圆滚滚的“大饼”翻滚着飞向金田城!
金田城的守军哪里见过这种东西,眼睁睁看着那些“大饼”飞过来又落在他们的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宗义成率领一众家将武士登上城墙,还巧不巧一个“大饼”就落在宗义成身边!
险些被砸中的宗义成正要喝骂,只听一声巨响响起,宗义成便如同破布口袋一样被轰出去老远,直接摔下了城头一动不动了!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去管这位家督了,因为金田城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城头上的守军全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被轰的晕头转向,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松平久保虽然知道明军炮火厉害,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就算他知道这是己方大炮打出来的,还是被吓了一跳!
松平久保手下的皇协军也跟他差不多,完全忘了之前的兴奋,全都傻愣愣地看着金田城上一团团爆起的火光!
原本松平久保打算让手下士兵在炮火停止之后,沿着梯形的城垣爬上去,事实上这也是倭国攻城战中常用的手法。
因为倭国城堡大多依山而建,加上倭国多地震,因此城垣都是巨石堆砌成的梯形结构!
这样虽然能使城堡更加坚固,同时拥有极好的抗震性,但对于攻城者来说,这种城垣也是不错的阶梯,因此攀爬城垣很大程度上就成了倭国攻城战中展现武士英勇的行为!
可是还没等松平久保的人接近城垣,伴随着几声巨响,金田城的城门就被轰成了碎屑!
愣了一下的松平久保,激动地吼道:“为了伟大的陛下,冲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4章 牛刀小试
随着松平久保的呼喊,他手下的皇协军如同疯了一般冲进来金田城!
已经得到屠城允许的皇协军,此时已经变成了疯狂的野兽,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太刀和长矛,见到男人就直接杀死,见到女人就如野兽般扑上去!
耿仲明没有去管金田城里发生的事情,在他看来松平久保是倭国人,金田城里的宗氏也是倭国人,既然是倭国人杀倭国人,他自然不需要多管!
于是耿仲明将手下的陆战队派出去一千多人,搜捕躲藏岛上的百姓,在耿仲明看来这些人可都是上好的奴隶,直接卖给那些跟着他们来的海商就能赚不少银子!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对马岛上却是火光处处,大明的军队和松平久保的皇协军在四处烧杀,对马岛的百姓也根本无处可逃,只能忍受所发生的一切!
不过后来这些慌乱的百姓发现,只要跪地求饶便不会被杀,于是大多数百姓便不再逃跑,而是乖乖跪在地上等待发落,这其中就要木海一家!
松平久保也真是个懂事的家伙,当夜就给耿仲明送来了五十万两银子和两名十二三岁的少女,银子耿仲明自然收下,并且让宪兵官登记在册,但少女却被他退了回去!
在大明的军规中,奸`淫`女子是重罪,这次朱由校虽然颁布了“限屠令”,等于变相允许远征军大开杀戒,但是其他军规却没有解除,因此在宪兵官的眼皮子底下,耿仲明可不敢明目张胆地违反军规!
而且耿仲明通过这件事发觉现在不但皇协军变成了疯狗,就连陆战队里也有人蠢蠢欲动,为了让陆战队那帮牲口悬崖勒马,于是耿仲明连夜将宪兵放出去严厉重申军纪,这才将陆战队里的邪火压下来,同时皇协军那边儿也收敛了不少!
但是耿仲明也发现,打下对马岛容易,可是要彻底肃清对马岛也不简单,毕竟对马岛是五个岛屿组成的小群岛,要想把整个对马岛上的倭人清理干净,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做不到啊!
“唉!攻打江户城恐怕赶不上了!”耿仲明无奈看着火光冲天的金田城,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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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耿仲明清理对马岛的时候,曹凌已经率领远征军主力舰队三百零七艘战舰,二百余艘支援舰队的海商船,共计五百余艘舰船出现在了江户湾外海,他们刚到这里就遇到了倭国巡视海疆的幕府关船!
由于基督教在倭国引起了不少事端,因此德川幕府对基督教打击力度很大,由此也促使德川幕府逐渐封禁海疆,现在德川幕府虽然还没有到全面禁海的地步,但已经颁布法令,除了大明船只外,其他西洋海商只能在大阪和平户进行贸易!
为了维护封海禁令,德川幕府派出大量关船进行巡视,曹凌的远征军舰队遇到巡视的关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因此曹凌曹凌得到禀报之后丝毫没有在意,尽管倭国巡海的关船有五艘之多,可是曹凌只是命令两艘新建的盖伦船出击!
这两艘盖伦船个头比曹凌的旗舰“血旗号”小一些,但也远比倭国的关船打的多,何况船上还装备着三十门钢制佛郎机炮!
这种带子铳的西洋火炮,最早是正德年间传入大明,后来在在嘉靖元年八月,大明水师与葡萄牙人开战,缴获了一批,因为这种炮在作战时威力不俗,大明便开始仿制!
不过大明可不是简单的照猫画虎,而是以缴获的葡萄牙佛郎机炮为蓝本,逐渐衍生出多种佛郎机炮,其中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中就记载了大中小五种佛郎机炮!
事实上大明对佛郎机炮的改进、创新、生产可以说热情极高,仅仅仅嘉靖年间,兵仗局,军器局和边关驻军就制造了大样佛郎机、中样佛郎机、小样佛郎机,骑兵佛郎机,佛朗机式流星炮、百出佛郎机、万胜佛郎机、连珠佛郎机、无敌大将军炮、钢发贯等十多种佛郎机炮、
其总数达到了三四万门之多,这些佛郎机炮分别用作舰炮,城防炮、战车炮、野战炮、步兵枪、骑兵枪等,可以说在嘉靖以后各型号佛郎机炮就已经成为明军的主要火器装备。
当然在后来大明工匠体系崩溃,以至于制造出来的火器粗糙不堪,不是打不响就是炸膛,最终导致原本先进的火器,却在明军中逐渐被老式的冷兵器所取代!
朱由校穿越过来之后,提升了工匠的待遇,同时也将型号复杂的佛郎机炮给从新分类,其中被当做火枪使用是小号佛郎机炮直接被燧发火枪取代!
而舰炮、野战炮、要塞炮则分别使用《纪效新书》中记载的两种大号佛郎机炮和无敌大将军炮,其中作为舰炮的佛郎机炮长九尺,重五百斤,弹丸为实心弹、开花弹,弹丸重一斤,装药也是一斤!
野战佛郎机炮长八尺,重三百七十斤、弹丸分实心弹、开花弹,弹丸重十两,装药十一两,同时加装了轮式炮架,便于野外机动,这种野战炮与钢制火炮、钢制虎蹲炮,已经成了大明陆军标准的重火力输出单位!
装备着这样的火炮,大明水师的战舰可以说在射速和威力上比西方最先进的海军国家也不遑多让,但是现在大明水师最缺乏的还是实战经验!
不过这个问题朱由校也做了相应的解决,他只是拿出来大英帝国的线性阵列和统一瞄准这两件法宝,便将大明水师的战斗力给提升了一个档次!
此次奉命出战的两艘盖伦船分别是“奋勇号”和“神勇号”,船上船长和水手都是辽东水师中的好手,他们虽然只在新船上适应了两个月,但已经完全掌握了盖伦船的性能!
同时这些船长和水手也按照朱由校给的操练大纲,不断演练线性阵列和瞄准手与其他火炮的协同,可以说训练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成绩还是有的!
两艘接到作战命令的战舰立即驶出舰队,在同伴羡慕的目光中,一前一后排开,向着还处于蒙圈状态的倭国关船冲了过去!
倭国的关船严格来讲并不适合海战,因为本身关船就像个漂浮在海面上的大盒子,在接敌的时候更是要把风帆收起,桅杆也要放倒,然后靠水手划桨冲上去,攻击的手段主要是撞角和船上士兵的弓箭、火铳!
这样的速度和火力在盖伦船面前,简直如同玩具一般,而且倭国人的战法也很落后,他们竟然将五艘关船结成一个前二后三的阵型,向着奋勇号和神勇号冲来!
奋勇号和神勇号也没跟这帮倭人客气,两舰极有默契地改变方向,与五艘倭国关船平行行驶,倭国关船见此情景,也跟着改变方向!
可是关船那靠人力驱动的速度简直太慢了,就在他们转向的时候,首先经过倭国关船阵列的奋勇号率先开火,单侧十四门火炮,同时发出怒吼,十四枚实心炮弹呼啸着冲向了距离不足二百步的敌船!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5章 兵临江户
要说辽东水师的射击精度还是不错的,十四枚炮弹至少有八枚炮弹分别击中了三艘关船,其中一艘关船被三枚炮弹击中了舰艏、船身底部和护盾墙组成的火铳狭间!
顿时这艘关船的撞角直接被轰飞,船底部的浆手和火铳狭间中的火铳手有数人被炮弹撕了个支离破碎,其实这三炮看着惨烈,但造成的实际杀伤并没有那么严重!
可要命的是击中船身中部的炮弹是斜着向下打进船身的,巨大的动能让这枚炮弹直接穿过了船体,钻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顿时海水如喷泉一般从船底灌入,底层的浆手再也顾不得划桨,他们惨叫着离开自己的浆位,争先恐后地向着船舱上层逃去!
失去动力的关船直接停在了海面上,这导致正在转向的倭国船阵出现了混乱!
这时神勇号也到达了最佳的射击位置,又是一阵轰鸣,依然是十四枚实心炮弹轰出,倭国关船阵列中再次掀起一片血雾和飞溅的木屑!
这次那艘失去动力的关船又被两枚炮弹击中,这让它再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发出几声刺耳的木板断裂声之后,船体终究被强大的水压撑破,整艘船断成了两节沉入了海底!
让倭国人绝望的是,神勇号的这次攻击不但击沉了一艘关船,还让另外两艘失去了行动能力,因为神勇号发射炮弹,好死不死地击中了两艘正在转向的关船船舵!
这下子倭国的船阵可就彻底热闹了,落海的士兵在呼救,船舵被击中的关船上不断有人跳海,向着另外两艘关船游去,而那两艘还有行动能力的关船正在竖起桅杆,打算升帆逃走!
就在这时,奋勇号和神勇号在海上兜了一圈儿,又回到了与倭国船阵平行的位置上,而且这次的距离更近,连百步都不到了,这让刚刚还嘈杂不堪的倭国船阵忽然安静下来!
紧接着又是两通炮火轰鸣,海面上的四艘关船转眼间就成了渣渣,只剩下落水的倭国士兵,在海里抱着破碎的木板扑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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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落水的武士和士兵曹凌也没留着,他命令运送步兵的船只上前,将那些人全都被射杀在海里。
曹凌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不想在拿下江户城之前惹出麻烦,其实他把松平久保派给耿仲明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曹凌也不敢保证松平久保的手下里就没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物!
因为到达江户湾的时间已经不早,因此在消灭了那支倭国巡海船队之后,曹凌命令舰队就地下锚休息,当然这期间也有零星的渔船发现了舰队的存在,但这些渔船无一例外都被巡航的战舰击沉了!
第二天一早,曹凌的舰队才正式启航向着江户湾扑去,当曹凌率领远征军舰队进入江户湾的时候,正值清早,江户湾里数百条渔船刚刚要出港捕鱼,但这些小渔船还没等挂起风帆,就看到了上百艘庞大的战船冲进了海湾!
渔民们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些庞大的战船,还没等他们弄明白这些战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战船上的大炮便开始轰鸣,一发发炮弹落在窄小的渔船上,立即就将这些渔船轰的四分五裂!
江户湾虽然就是后世的东京湾,但此时这里只是一个鱼港,除了停靠关船的码头之外,根本没有大规模的港口设施,因此这里也没有足够的海防火力!
曹凌的远征军舰队轻松地在江户湾的渔船中轰出一条通道,随即大批装载着士兵和装备的海船靠岸,用小船将士兵送上海岸!
在敌人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登陆并不困难,当曹凌通过望远镜看到一个镇的皇家近卫军步兵上岸,并构建了简单的防御阵地之后,他那颗悬的不太高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批批士兵、装备、物资、战马被送上海岸,皇家近卫军的战斗力开始显露无余,步兵迅速建造营盘,骑兵则开始四出探查!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曹凌也出现在了自己的帅帐之中,他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对王华等远征军军官笑道:“诸位辛苦了,今日大军登岸非常顺利,明日就可以进攻江户城了,不过今夜要多加防范,千万别让倭人给钻了空子!”
格斯楞作为曹凌的老部下,当即站出来说道:“大帅放心,下官已经派出去三千骑兵,分路探查周围五十里以内的倭人动向,只要倭人敢来,下官保证他们逃不过夜不收的眼睛!”
格斯楞刚说完,马祥麟也站出来说道:“启禀大帅,我步兵两万人已经建立明哨、暗哨一百三十处,同时为了应对变故,下官与戚统领已经命令士兵枕戈待旦,衣不解带,抢不离手,相信即便倭人敢来偷袭,我军也能从容应对!”
曹凌满意地点点头道:“诸位准备妥当,本官也就放心了,命令全军今夜修整,明日一早便向江户城进发!”
众人齐声应道:“遵命!”
这一夜虽然所有人都很紧张,但倭人却没有丝毫动静,也算是让刚刚登陆的远征军还好休息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大军埋锅造饭,吃饱喝足之后,便由曹凌亲自率领一万骑兵和一万五千步兵向着江户城进发,剩下的五千步兵则留下看守大营防止倭人偷袭!
半路上虽然遇到了少量的倭人斥候,但是那些倭人并不与远征军接触,只是见到远征军的影子便迅速离去!
但是这种情况也让曹凌清楚,对方已经知道他们来了,而且对于远征军的动向也了如指掌,只是迫于实力相差太大,才没有冲出来应战!
大军经过小半日的行进,终于看到了江户城的影子,面对这个当下倭国的国都,曹凌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热流!
这可是灭国之战,而他曹凌就是这场战争的主角,只要灭了倭国,完成皇帝陛下的任务,封妻荫子自然不在话下,搞不好弄个侯爵当当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户城始建于十五世纪中叶,当时规模不大,仅有一百多户居民。庆长八年也就是大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德川家康就任征夷大将军并在此设立幕府后,江户便成为倭国实际上的首都!
按照原本的历史,自此以后二百多年,江户都是倭国的政治中心,直到后世的明治元年(1868年),明治军队进占江户,终结了德川幕府的统治,才把江户改称为东京。
不过现在江户似乎没有机会变成东京了,因为它注定要毁在曹凌大军的炮火之下,倭国的历史也将就此走向另一个方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6章 苦恼的德川秀忠
面对大明突如其来的进攻,德川秀忠感到万分的困惑,可是他作为幕府大将军,此时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勇气和智慧,但是德川秀忠很清楚一点,这次的麻烦实在太大了,因为明军来的太诡异了也太快速了,以至于幕府的军队根本来不及反应!
德川幕府号称“旗本八万”,也就是说德川家拥有八万武士,可是这八万武士并没有全部在江户城,他们中的大部分被分封到各地,成了拥有土地的地主武士阶级,这么做一是为了减少幕府的开支,二来也是为了对那些武士进行奖励!
在这种情况下,江户城真正的防御力量就只剩下了一万五千武士,当然在江户城里流连的浪人也有不少,而且德川秀忠相信只要他愿意,这些浪人武士就会立马成为他的旗本武士,并且为他作战,但是无论是召集本部人马,还是招募那些浪人都需要一些时间,德川秀忠并不确定明军会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毛利浅明!”忽然德川秀忠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属下在!”一个有些干瘦,头发花白的老者,跪行两步应道!
“你带人去见见那些明军,看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进攻我们,如果他们提出条件,那么你就先应承下来!”德川秀忠微闭着眼睛说道。
“这……”毛利浅明迟疑片刻道:“将军大人,难道我们真的要和明人妥协吗?”
德川秀忠非常清楚,他的这些属下,尤其是跟过他父亲的属下,对他这个征夷大将军总是有着一种不信任,这并不是说德川秀忠才能不够,而是他的那位父亲德川家康实在太强大了!
德川家康到底有多厉害,通过他的生平经历便可窥得一二,德川家康出生在三河冈崎城,他的父亲是冈崎城城主松平广忠,没错,德川家康本来是姓松平的,德川这个姓是他一统三河国成为大名之后,被天皇赐予的!
成为大名的德川家康其实也算是生不逢时,因为他的时代中有两个无法撼动的人物,一个是织田信长,一个是丰臣秀吉,可以说在倭国任何有远大志向的人,与这两个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都是一种悲哀!
不过德川家康并没有屈服于命运,他先是与织田信长缔结同盟,成了织田信长的狗腿,同时也利用织田信长的威望,蚕食今川家的土地,可以说在织田信长时代,德川家康把狐假虎威玩儿的是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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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织田信长这颗大树在本能寺之变中倒下了,这个时候德川家康以为自己也能在倭国这片土地上挺直腰杆做些什么,但是还没等他把腰杆挺起来,另一个一米四的巨人丰臣秀吉便站在了他的面前,于是德川家康那一米六二的伟岸身躯再次匍匐了下去!
虽然德川家康的臣服换来的是丰臣秀吉把他从老家三河移封到了关东,尽管失去了经营多年的大本营,但是德川家康也得到了丰臣秀吉手下的外样大名中最大的封地,凭借这块封地德川家康的实力稳步提升,最终成了丰臣家最大的敌人!
在熬死了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这两个强人之后,德川家康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时代,他在关原合战中击败了西军,确定了自己在倭国的霸主地位,最终开辟了二百六十七年的德川幕府!
在脑海里将自己父亲的丰功伟绩大略过了一遍之后,德川秀忠压下了因为属下的质疑而涌起的愤怒,开口解释道:“明军来势汹汹,我军准备不足,为了能集结更多的军队,我们必须拖延时间,所有我派你去和明军谈判,只要你能拖三天时间,我们就能集结足够的军队,将那些明军击溃!”
听了德川秀忠的解释,毛利浅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叩头道:“原来将军大人是如此打算,刚刚是属下失礼了,属下保证此去一定要稳住明军,给将军大人争取三天时间!”
起誓发愿之后,毛利浅明便去准备与明军接触了,与此同时德川秀忠一道道命令下发出去,他的那些部署也一个个被派出去,最后德川秀忠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家光,你觉得我们这次能赢吗?”德川秀忠揉着额头问道,原来那个年轻人就是他的儿子德川家光!
“父亲大人,我倭国的武士勇武无双,区区明人怎么可能匹敌?只要父亲将大军集结完毕,便是那些明人的末日!”德川家光跪坐俯身,中规中矩地说道。
“不!”德川秀忠摇了摇头道:“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大明这次派兵来倭国,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大明对于倭国甚至周围很多小国来说就是一个巨人,以前这个巨人不屑于注意他身边的一切,所有不管是倭国还是朝鲜,又或者是后金和蒙古,都能在这个巨人脚下苟且偷生,可是现在这个巨人似乎对他周边的一切感兴趣了,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倭国会是大明的对手!”
德川家光急切地说道:“父亲大人,难道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了吗?”
德川秀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我们还要看明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倭国的,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宗主国的名分,我不介意做一个藩属国,可是如果他们是为了灭亡倭国而来,你我父子怕是要做好战死的准备了!”
德川家光也是聪明人,见自己的父亲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明白了现在处境,稳了一下心神之后,德川家光附身道:“父亲大人放心,家光不会辱没德川家的荣耀,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家光会成为真正的武士!”
德川秀忠对自己儿子的表态未知可否,只是疲倦地说道:“一切等毛利浅明回来再说!”
此时毛利浅明也出了江户城,他带着十个侍卫,骑着马走在江户城外的街市之中,江户城建城时只有一百户人家,现在江户城在德川家的经营之下,已经拥有了数万户,将近二十万人,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这场战争之后,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出了江户城,毛利浅明便和侍卫一起向着严阵以待的大明军阵飞驰而去,不过很快他们就遇到了大明的骑兵斥候,在通过翻译说明来意之后,毛利浅明在百余大明骑兵的监视下向着曹凌从本阵疾驰而去!
说实话,毛利浅明和他的侍卫此时心情是无比压抑的,因为他们虽然也骑着马,可是他们胯下的木曾马实在太矮了,再加上他们本身的身高也很袖珍,以至于被夹在大明骑兵中间,他们就好像一群猎人牵着的猎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7章 跪还是不跪
不过让毛利浅明更加心寒的是,他周围的那些明军并没有对他们露出嘲笑的神情,这些穿着土黄色军装,面容冷冽如寒风的士兵,目光中透出了浓烈的杀机,很显然他们不是来倭国取乐的,而是来杀人的!
收拾了一下心情,毛利浅明心中开始盘算该怎么跟明国的将军说才能拖延至少三天时间,此时他有一种倭国存亡系于他一身的责任感,但这件事具体怎么办,毛利浅明心里还真是没底!
终于!毛利浅明被带到了曹凌的面前,看着这位骑在高头大马,神情冷峻的明国将军,毛利浅明内心深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有种相形见绌之感,以至于不自觉地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在下幕府老中毛利浅明,不知道这位明国将军贵姓高名,无辜率领大军来我倭国做什么?”毛利浅明在马上欠身极为客气地问道!
“老中?”曹凌看着毛利浅明,笑呵呵地说道:“听松平久保说,你们倭国幕府尽是些奇怪的官职,什么大老、老中、大目付之类的,没想到德川秀忠那老小子竟然派了个老中来,你说,你来干什么?”
毛利浅明听了通译的翻译,心里真是乱套了,明明自己刚刚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为什么这个明国将军还在问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而且他还提到了松平久保,似乎这次明国进攻倭国,跟这个松平久保也有些关系,一时间毛利浅明竟然不知道是该回答曹凌的问题,还是问问松平久保的事情!
但是毛利浅明终究是帮助德川秀忠处理了多年的政务,稍稍稳了一下心神,依然谦恭地问道:“将军大人派在下前来,是为了问明大明攻打倭国的原因,还请明国将军告知,如果倭国有什么不敬的地方,我们将军大人愿意奏请倭国国主,向大明诚挚的道歉!”
“哼!”曹凌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道:“德川秀忠倒是机灵,不过他的小机灵没什么用,你们倭国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看上了这里,打算用倭国这片地方修个园子以供赏乐,你们这些倭人正好给陛下做奴仆,你回去告诉德川秀忠,让他立即带着家人、部署投降,否则本将军就杀光江户城里所有的人!”
毛利浅明瞪大着眼睛,半晌才冒出一句:“这实在太不像话了,就算大明强大,可是大明皇帝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倭国当做花园赏乐,而且还要把倭国人全都当做奴仆,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接受的!”
曹凌神色肃穆,冲天抱拳道:“你们倭人也是学过四书五经的,难道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何况你们国主三不五时的就派使臣朝贡,可见倭国对我大明一向心向往之,此次我大明陛下恩准接纳倭国,乃是天高地厚之恩,你们倭国上下理当感激万分,你这老东西竟然敢推三阻四,是不是不想活了!”
曹凌话音未落,押送毛利浅明的那些骑兵立即亮出了短·弩,被上百把短·弩指着,毛利浅明汗毛都炸起来了,他身边的侍卫也紧张地握着刀柄,可是这些人都清楚,凭自己这些人,根本无法再这么多短·弩之下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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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但是毛利浅明还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他将姿态放的更低,语气也尽量委婉地说道:“这位将军大人,大明乃是礼仪之邦,相信大明的皇帝陛下也是一位仁慈的君主,请您转奏大明皇帝陛下,倭国愿意每年向大明进贡五十万两白银,五百美女,只请大明皇帝陛下放过倭国!”
毛利浅明也是得了德川秀忠的指示,现在完全是胡乱开价,反正他心里想的就是尽可能拖延三天,只要幕府的军队准备好了,这些明国人自然不会再有嚣张的机会,到时候今天所受的屈辱自然会加倍讨回来!
在毛利浅明开出价码之后,曹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毛利浅明的眼中,那笑容代表着愚蠢和贪婪,这也让毛利浅明心头松了口气,只要大明贪图白银和美女,那么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谁知这时曹凌却从怀中取出一卷圣旨,高高捧过头顶喝道:“既然倭国愿意臣服大明,那么就让德川秀忠前来接旨!”
毛利浅明哪想到曹凌还有这手?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曹凌可不会给他找借口的机会,直接说道:“本官知道德川秀忠不敢出来,那么就由你来接旨,跪下接旨!”
毛利浅明这回更蒙了,自己就是个老中,根本没资格代表德川秀忠接大明皇帝圣旨,何况他只是来拖延时间的,如果真的跪下接了圣旨,那么以后就算倭国打赢了这一仗,这件事对他也是个极大的污点,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对自己的仕途可是极为不利的啊!
就在毛利浅明犹豫的时候,曹凌的脸色却变得冷冽起来:“怎么?你不愿意接旨?”
毛利浅明连忙说道:“在下是倭国官员,怎么能跪接大明皇帝的圣旨?不如请将军大人将圣旨交给在下,让在下转呈给我家将军大人,不知将军大人意下如何?”
曹凌听了毛利浅明的话,冷笑道:“本官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明皇帝陛下乃是天下共主,圣旨便是陛下的意志,你见圣旨不跪,就是欺君,那是要死人的!”
毛利浅明见曹凌竟然如此威胁他,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倭国不是大明的领土,在下也不是大明的臣子,这圣旨在下是不会接的!”
曹凌依然高举圣旨,冷声说道:“你很有骨气,那就让本官看看你的骨气有多少,留下他,杀了他的侍卫!”
曹凌的话音刚落,毛利浅明身边的通译脸色就变了,他晃得拔除太刀准备反抗,但是曹凌手下的骑兵动作却是更快,只听一阵弓弦震响,毛利浅明身边的侍卫全部被射程了刺猬,这样的变故直接把毛利浅明吓出了一身冷汗!
曹凌冰冷嗜血的目光盯着毛利浅明,问道:“跪还是不跪?跪下你可以活,不跪现在你就去死,不过本官相信,倭国的人不会全都是你这样有骨气的人,本官更相信终究会有人接下这道圣旨的,只是到那时你是看不到了!”
这段话是曹凌身边的王全翻译给毛利浅明的,在听了这段话之后,毛利浅明此时心里既憋屈又害怕,在倭国人眼中明国是一个庞大但不危险的怪物,甚至在经过朝鲜一战的失败之后,很多倭国人对大明也没有太多的敬畏!
甚至有些人还认为以大明的强大,倭国能与之相争八年,可以说是倭国的荣耀,以至于在朝鲜之战后,倭国并没有如唐时白江口之战后那样,派出使者学习向大明学习!
可是今天大明给倭国人的印象被彻底颠覆了,大明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甚至可以时常被欺负一下的大个子了,而是变成了一个狂暴无比的巨人!
而且毛利浅明很清楚,曹凌的话没错,他不跪也会有人跪,为了这跪与不跪的事情搭上一条性命,毛利浅明觉得并不值得,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毛利浅明只能下了马,跪在曹凌的面前,在他的身边是十个已经死透,或者还在哀嚎的侍卫!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8章 炮火中的江户城
曹凌见毛利浅明跪下了,便展开圣旨,高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东海之中有倭国,其国主羸弱,逆臣德川氏趁势而起,行悖逆无道之事。倭国自古习我华夏文化,却有跳梁之徒,违背纲常,欺辱主上,可见倭国本就粗蛮,纵然习我华夏文化,亦是只习得三分人样,七分兽性却是难改。故此朕兴雷霆之怒,以刀兵伐之,若德川氏尚有半分良善之心,自应束手就擒,若德川氏冥顽不灵,朕之天兵自当灭之,钦此!”
这篇圣旨的内容王全早就知道了,为了能将圣旨的内容翻译的更加准确,更加震撼,王全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因此曹凌一边宣读旨意,他便行云流水般给翻译了过去!
毛利浅明听完圣旨,脸都吓绿了,因为从这道圣旨上看,大明来倭国不只是为了弄些好处,或者弄个宗主国的名分,而是借着替倭国国主出气的名头,要灭了德川幕府!
虽然倭国的大名对所谓的皇权没什么太多的敬畏,甚至天皇都有被饿死的例子,但是如果大明真的以此为理由攻打倭国,德川秀忠就算有一百张嘴也真的没什么理由辩驳!
不过毛利浅明在得知大明真正意图之后,不得不鼓起最后的勇气仰起头喊道:“倭国与大明分属两国,我倭国之事大明无权干涉!”
曹凌收起圣旨,冷笑一声道:“既然分属两国,为何你倭国国主会向我大明朝贡?既然倭国国主肯去大明朝贡,就说明倭国是我大明的藩属,既然是我大明藩属,我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自然就能下旨替倭国国主征讨逆贼!”
言罢!曹凌也不等毛利浅明争辩,直接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一百门钢制火炮,立即发出了轰鸣,顿时一百发开花弹呼啸着飞向了江户城!
毛利浅明没想到曹凌会说动手就动手,他猛然起身看向江户城的方向,可惜他的身高太矮,被一帮大明骑兵挡着,根本看不到什么,不过此时这个老头儿已经顾不得害怕了,他嚎叫着冲向阻挡他视线的大明骑兵,那样子就好像是一条发了疯的野狗,对于这样的人曹凌并没有为难他,而是挥了挥手,示意那些骑兵让开,毛利浅明冲出了骑兵的包围,也看到了江户城里的景象!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江户城内响起,一片片火光随着爆炸升腾,大明的工匠拥有高超的技术和智慧,当朱由校想要一种有助于燃烧的炮弹时,他们只是调整了炮弹中硫磺和火硝的比例,就让开花弹拥有了并不太强的燃烧作用!
这样的炮弹若是用在大明或者其他地方,效果未必有多好,可是偏偏用在倭国,就会拥有超乎寻常的效果,因为倭国的城池中低矮密集的木质房屋,会让任何火种变成毁灭城池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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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江户城来说,在江户幕府二百七十六年的时间里,大小火灾共计发生了将近一千八百次,其中焚毁全城的毁灭性大火就有四十九次!
这还只是意外造成的火灾,就已经达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地步了,现在曹凌大军有备而来,甚至使用的炮弹都是特殊制造的,一波炮弹打出去小半个江户城就变成了火海,看到这样的情景,毛利浅明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他此时脑海里除了那熊熊大火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曹凌的攻击一开始,还在江户城里等消息的德川秀忠便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处变不惊的形象了,他在护卫的簇拥下,快速登上江户城城门的天守,放眼望去江户城里已经处处火光冲天了!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依然在持续,没发出一声轰鸣,便又是一片火海产生,德川秀忠的脸色苍白,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
“传令!全军撤出江户城,我们向琦玉转战!”最终德川秀忠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此刻这个倭国实际上的统治者,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德川秀忠的那些手下这次没有怀疑他的决定,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样的大火中没人能守住江户城,与其在火海中给江户城陪葬,倒不如保存力量尽快撤离,这样或许能在日后扳回一城!
但是幕府的人可以有序的撤退,居住在江户城外围的百姓却彻底乱了套,他们在明军出现的时候只是很紧张,但是没谁认为敌军会打进来,因为江户是大将军的居城,在他们眼中江户城就是倭国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明军的攻击刚刚开始,整个江户城外围的百姓就乱了,他们在炮火轰鸣和烈焰升腾中呼喊着逃命,但是灼热的大火很快就将他们身上的衣服点燃!
一个个火人在街道上哀嚎翻滚,很快就没了生息,侥幸没被烈火点燃的人,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哪怕他们用尽全力也难以呼吸到一口那灼热的空气!
窒息的人也一个个栽倒在地,然后被蔓延过来的的烈焰吞噬,但是更多的人在发疯的奔跑,他们根本不顾前面是什么,能跨过去就跨过去,能撞开就撞开!
一些在江户城盘踞的浪人武士刚刚接到征召令,便遇到了如此猛烈的攻击,他们在没有得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便开始想着城外奔逃,这些浪人也算是武士阶级,平日里虽然落魄但也有些特权,现在这种逃命的时候,面对阻挡他们去路的百姓,浪人们毫不犹豫地挥舞着手中的太刀,将一个个同样在逃命的百姓砍翻在地!
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整个江户城都彻底乱套了,德川秀忠坐在马上,脸色已经恢复了些血色,但是他的神情却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德川幕府号称“八万旗本”,但是江户城驻守的只有两万武士,虽然在倭国两万武士也是了不得的力量,可是奈何江户城是座被火神照顾的城池,敌人既然选择火攻,两万人和二十万人没什么区别,都只能先逃出去再说!
可是就这么逃出来,对于德川秀忠来说实在是太丢脸了,这个一直摆脱不掉自己父亲阴影的征夷大将军,此时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部署眼中的无奈,那意思好似再说如果是前任将军大人,恐怕这一战不会如此狼狈!
德川秀忠很想现在就挥军返回,与来犯的大明军队决一死战,以此来彰显他的勇武,可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现在返回去与明军作战,简直无异于找死!
“到琦玉去,只有在那里集合大军,才能将那些该死的明国人击败!”德川秀忠在心里狠狠地想着,目光也变得愈发的狠毒!
但是德川秀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曹凌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遍布江户城周围的夜不收,已经将德川秀忠率领大军撤出江户城的消息传了回来,这让曹凌脸上露出了森冷的笑容!
“命令格斯楞去捕猎,该怎么做他自己清楚!”曹凌冷冷地下达了命令!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59章 狼群撕咬
格斯楞当然知道他应该干什么,这位来自草原的骑兵指挥官,最善于偷袭和追击,因此在接到曹凌的命令之后,他就率领五千骑兵,向着德川秀忠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德川秀忠走的虽然焦急,但是速度却不是很快,因为他手下的军队基本都是步兵,尽管有一千左右的骑兵,但骑兵胯下的都是木曾马,本身木曾马就矮小,让这种·马进行快速、长距离机动,实在有点儿强马所难!
很快格斯楞就带着人看到了德川秀忠的队伍,他没有鲁莽地冲上去,而是远远的观察那支行色匆匆而且有些狼狈的军队!
说实话德川秀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统帅,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德川家康实在太出色了,完全将他掩盖在阴影之中,这位幕府将军一定不会在历史上留下那么多质疑!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虽然是逃跑,可是德川秀忠的队伍却保持着还算严整的军容,狼狈是肯定狼狈了一些,但是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
此时德川秀忠的队伍形成了三个小方阵,每个方阵五千人左右,德川秀忠和幕府的主要人物被保护在中间的方阵之中,其他两个方阵则一左一右护持着中央方阵!
这种阵法在大明叫做三才阵,结成这样阵势可以保证三个方阵相互支援掩护,不管敌军进攻哪个方阵,都必须提防另外两个方阵的威胁,以至于敌军进攻时无法放手一搏!
尤其是在三个方阵中除了长矛手、盾牌手,还有相当数量的弓箭手和火枪手,这让方阵本身就具有了极强的防御和反击能力!
不过最让格斯楞感到奇怪的是,每个方阵之中还有一定数量的骑兵,这些骑兵与步兵一同结阵,却并没有因为步兵和骑兵之间的速度差距造成混乱!
也就是倭国的战马太过矮小,以至于人与马能在一个方阵之中共存,这或许就是只有在倭国才能发生的怪事!
对于倭国人摆出的这奇怪的三才阵,格斯楞并没有在意,他露出嗜血的狞笑,吩咐道:“命令血旗军分成四队袭扰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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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旗军现在是皇家近卫军骑兵最精锐的部队,全军两千人不但骑术高明,装备更是精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军中不但配备马刀、钢片棉甲、钢片式马甲、头盔,还有钢制虎蹲炮、短款米尼步枪!
这种短款米尼步枪是朱由校特别为骑兵打造的,因为不管是弓箭还是短弩,都存在射程短的问题,在无法提高射速的情况下,提高射程就成了朱由校首要的选择!
因为是使用了线膛枪管和锥形弹头,使长度只有一米二左右的短款米尼步枪,拥有着四百步以上的射程,不过因为是在马上使用,所以这种被命名为骑兵枪的火枪,有效射程只有一百到一百五十步!
尽管如此这也算是骑兵远程打击的一个奇迹了,试问一支进退自如的骑兵可以在百步以外肆意攻击敌人,什么样的敌人会不为之发疯呢?
倭人现在的就有发疯的感觉,当他们看到五百大明骑兵向着他们冲来时,这些倭人心中实际上是兴奋无比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冲锋的骑兵绝对是自杀!
可是当这支骑兵在距离他们一百多步的距离上忽然转向,随即他们手中短小的火铳便相继开火,倭人还觉得明军这是胆小害怕不敢冲阵!
不过那些倭国士兵很快就发现他们想错了,那看似无用的攻击,在密集的军阵中掀起一片血浪,所有的倭人都震惊了,五百人的骑兵一次齐射就射杀了二百多倭人,而对方却没有丝毫损伤,甚至己方的弓箭和火枪都没机会攻击人家,这种事情已经颠覆了所有倭人的认知,就连德川秀忠的脸色也再次变得惨白!
而攻击并没有结束,在第一支骑兵离开之后,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骑兵先后冲过来,每支骑兵都是五百人,都是在百步开外就用火铳齐射,每次都能带走二三百倭人的性命!
这就是蒙古人惯用的撕咬战术,面对敌人进行不间断的袭扰攻击,直到把敌人撕咬的遍体鳞伤,最后在敌人奄奄一息之际,再蜂拥而上将敌人撕碎,这是蒙古人从草原上的狼群身上学来的,数百年间被这种战术击溃的敌人不计其数,今天倭人也品尝到了狼群的撕咬,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这种撕咬下倒下!
德川秀忠很快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强大的对手,如果任由那些骑兵收割他的武士,很快自己的队伍就会崩溃,到那时候他这个征夷大将军除了战死就是被俘,为今之计只能找一个地形对自己有利的地方,与这支骑兵形成对峙的局面,等到其他大名的援军到了,这场危急也就解除了!
其实到现在为止,德川秀忠都郁闷的很,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大明为什么会对他下手,而且看意思明军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上来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打法,简直就是拿他当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抛开脑海中的混乱,德川秀忠指着前方一处高有十丈左右的小山命令道:“传令全军上山,我们要在山坡上固守待援!”
德川秀忠的命令下达之后,立即被他的手下坚决的执行了,与其在路上被杀死,不如在山上坚守,这样好歹不必被像猎物一样射杀了!
格斯楞这个狡猾的草原狐狸,一看德川秀忠要上山,当即派人去禀报曹凌,同时他命令血旗军加紧对倭人的袭扰!
血旗军两千骑兵轮番向倭人发动袭击,在清脆的枪声中,一波波的倭人倒在血泊之中,在付出了将近两千人的代价之后,德川秀忠总算是带着自己的军队冲上了山坡!
格斯楞见血旗军占不到便宜了,便下令血旗军撤回来,他则带着五千骑兵堵在山坡之下,防止德川秀忠逃走!
此时江户城的大火已经彻底烧起来了,整座江户城内外都变成了一片火海,现在的江户城远没有达到鼎盛时期的百万人口,但也生活着二十多万人!
这其中工匠、商人就十几万,其余的则都是侍奉德川家族的武士和仆人,那些武士、仆人大多数都逃出来江户城,可剩下的工匠和商人,却至少有一半被烧死在江户城里!
就算那些逃出来的工匠和商人,此时也都成了丧家之犬,他们茫然地聚集在江户城外,眼睁睁地看着昨天还一派繁荣景象的城市,此时已经变成了燃烧地狱!
就在这些人茫然不知所措,想哭都滴不出眼泪的时候,一队队的明军骑兵围拢了过来,那些火海逃生的江户百姓,顿时如同炸了锅的蚂蚁,乱哄哄地四散奔逃!
但是穿着木屐或者光着脚的小短腿,怎么可能跑的过快马?很快他们就被明军骑兵给追了回来!
因为曹凌下令对这些百姓不得随意杀戮,因此骑兵在归拢这些百姓的时候用的都是马鞭而不是马刀,这倒是让这些百姓在惊吓之余安心了不少!
曹凌之所以这么做可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手下还有一千皇协军呢!
那帮人的家属都在江户城里,虽然大火肯定会烧死不少,但是逃出来的人,却怎么也不能轻易的杀光,否则以后还有谁会为大明皇帝卖命呢?
收拢完那些百姓,格斯楞的消息也送到了,得知德川秀忠竟然被格斯楞逼到了一座山坡上固守待援,曹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喜意!
把德川秀忠这个幕府将军困住,隶属于德川家的旗本武士,必定会拼命救援,到时候来个围点打援,消灭这股力量,就为彻底占领占领倭国扫清障碍!
至于其他的大名势力,根据松平久保提供的情报,这帮人主要是因为畏惧德川家的武力,才屈服于德川幕府,要说忠心是没有多少的,而且没了德川家这杆大旗,他们也很难聚拢力量与大明远征军对抗!
“此战之后,倭国便是大明的禁脔了!”曹凌骑在马上,看着熊熊燃烧的江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0章 猎奴(上)
夜幕降临!
江户城依然在燃烧,即便在远远的山坡上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到染红夜空的火光,德川秀忠坐在马扎上,心里满是苦涩!
从明军这种毫不留情的毁灭性打击来看,这次大明出兵倭国,根本不是要好处或者图一个宗主国的虚名,而是要将倭国彻底征服,这是德川秀忠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父亲大人!”穿着一身铠甲的德川家光走过来说道:“我军已经布置好防御,但是我们带出来的粮食和水并不多,现在看只能坚持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援兵不到,我们恐怕就要做好撤离的准备了!”
德川秀忠点点头道:“明军有什么动静?”
德川家光沉吟片刻道:“明军很奇怪,他们没有包围我军,而且……而且他们没有在山下布置任何守军!”
德川秀忠目光一凝,在自己腿上狠狠锤了一下,怒道:“明军欺人太甚,他们这是仗着强大的铁炮和骑兵,认定我们无法逃走,才做出如此懈怠的样子!”
德川家光也无奈地说道:“他们的铁炮实在太厉害了,不但可以骑在马上使用,射程也达到了一百多步,至少在铁炮方面我军完全处于劣势,如果他们的铁炮都是这样厉害,这一战我们的确很难打赢!”
“唉!”德川秀忠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轻易认输,去告诉武士们,我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援军一到,我们就展开反击!”
德川家光知道这话只是为了给麾下的武士打气,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所以德川家光狠狠一点头道:“遵命!我这就去让大家打起精神来!”
在德川父子说话的时候,距离山坡脚下二百步的草丛里,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明军,正用望远镜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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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距离太远了,足足有五百步,而且还是仰射,根本打不到啊!”盯着望远镜的牛大毛有些懊恼地说道!
“什长不是说了吗!咱们主要是监视,不能轻举妄动,打不打得着有什么关系?”抱着米尼步枪的虎子无所谓地说道!
“那可是倭人的大人物,如果弄死他咱们哥俩搞好了能升到下士!”牛大毛白了虎子一眼,对他这种消极的态度感到不满!
“嘁!”虎子不屑地说道:“来的时候什长可是说了,不让咱们打草惊蛇,要是咱们真动手把那个矮子弄死了,搞不好就坏了大事,到时候别军衔没提上去,再被什长给收拾了!”
“那些当官的也真是的,打仗不就是杀人放火吗?非要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让人看着都觉得别扭!”显然什长的威力让牛大毛打消了抢功劳的念头,但是他依然不满地嘀咕着!
夜风轻柔的吹过,不管山上的人还是山下的人都很安静,这或许是极为难得的安静夜晚了,谁都不知道过了今夜,这片土地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江户城外!
曹凌已经将大营迁到这里,海边的营地完全交给了海商支援舰队的人,他们日夜不停地卸载货物,已经将二百多船的粮食、火药、炮弹卸载完毕,这些物资足够曹凌大军一个月的消耗!
当然打这一仗曹凌不可能只带这点儿东西,海商支援舰队还需要往返于江户湾与济州岛之间,不断运送物资,直到曹凌在倭国建立稳固的后勤基地为止!
当然海商支援舰队如此辛劳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比如说这次将物资卸载完毕,在海商支援舰队返回济州岛之前,他们有十天时间可以在倭国猎奴,而这些奴隶就是海商支援舰队的报酬,至于能弄到多少,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二百艘海船上所有的水手加起来,足有一万三千多人,这么多人分属不同的海商,想要控制其实并不容易,但是在南京组建这个海商支援舰队的时候,海商之间已经谈妥了条件!
根据所有参与倭国远征的海商签署的协议,这次所有在倭国得到的利益,不管是土地、金银还是奴隶,都按照出船出人的多少分配!
这里要特别说一下,因为海商们这次在倭国搜刮财富,需要曹凌大军的保护,因此他们的收益三成要交给曹凌,而海商支援舰队中出人出船最多的则是大明皇家商行!
一万多在风浪、刀口里打滚儿的汉子,此时眼睛已经冒出了绿光,他们这次在南京操练了两个月,又从南京辗转济州岛最后到了倭国,可以说已经压抑的太久了,这回可是要等着大干一场了!
这次为了维护这帮水手那本就不多的军纪,曹凌从近卫派军步兵中派来了十名宪兵,但是在来之前曹凌交代他们,这次监督那帮水手,主要是记录这帮人抢了多少东西,别让他们给私藏了,其他的事情只要那帮人做的不过分就不用管!
十个宪兵正好两个人带一队两千人左右的水手,分好人手之后五队人马便趁着夜色出发了,宪兵手里有详细的倭国地图,他们会按照地图上标明的倭国村落的位置,带着水手们挨个抢过去!
这事说来也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年倭寇就是因为有大明的内应,所以在东南沿海一带畅通无阻,现如今大明的军队手中也掌握着倭国的详细地图,而这地图也是倭国人提供给大明的!
李大奎和李二奎是兄弟俩,他们的老子是锦衣卫的一个百户,当年跟着骆思恭到了朝鲜,结果在战场上替骆思恭挡了一刀,没了一条胳膊,因为处置不当,熬了一个月最后还是命丧他乡!
骆思恭也是个念旧的人,因此在当了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便大笔一挥让李家哥俩一起进了锦衣卫,老大世袭了大汉亲军百户,老二在大汉亲军做了小旗!
朱由校登基之后,直接将大汉亲军改成了宪兵,这哥俩自然也就成了宪兵,因为训练刻苦,人也算是机灵,这才被送到近卫军步兵里做了宪兵!
这次来倭国,李家哥俩主动要求参加远征军,理由也是牛的很——为父报仇!
有了这样的理由,倒是没人愿意阻拦,李家哥俩也就如愿地跟着远征军到了倭国,当然李家哥俩之所以跑来倭国,为他们老子报仇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他们想尽快捞功劳赚银子!
不过这次监督海商支援舰队的水手猎奴,倒不是李家哥俩主动要求的,而是这种事情没人愿意来,大家就一起抽签儿,结果这兄弟俩一起抽到了红签,只能自认倒霉跑来干这倒霉差事了!
按说跟着水手们猎奴也算是好差事,可是为什么宪兵们都不愿意来呢?
这主要是因为水手们根本没什么军纪可言,甚至曹凌也没给他们制定什么明确的军纪标准,因此对于这些人,宪兵们就算想管也无从管起!
这种情况让习惯了近卫军那种严格纪律标准的宪兵们很不适应,因此也就没人愿意来趟这滩浑水,可是愿不愿意来是一回事,来不来是另一回事,宪兵再牛也不敢违背命令不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1章 猎奴(中)
于是按照军中的老规矩,这种没人愿意干的差事就抽签儿决定,签分红黑两种,红签中标,黑签不中,于是近卫军步兵中的二百个宪兵,就依靠这种科学的方式,选出来出十个倒霉蛋!
李家哥俩也是牛的很,竟然全都抽中了红签,这事儿还真是让同伴好一顿笑话,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抽中了就是抽中了,李家哥俩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来!
“哥!你看看这帮人,走没走样,站没站样,拉出去能打仗吗?”李二奎骑在马上,看着松松垮垮的水手们,不耐烦地小声嘀咕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们本来就不是来打仗的,人家是来发财的,咱们就管把他们抢的东西和人记录在案,其他的事情咱们不用多管!”李大奎倒是看的开,满脸不在乎地说道!
“可是他们要是违反军纪怎么办?”李二奎心里还是别扭,甩了一下马鞭,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们又不是当兵的,有什么军纪可言?用得着你管?”李大奎对这个死脑筋的弟弟也是没办法,语气中也带了些许恼意!
“就算没有军纪,那陛下的‘限屠令’他们要是也不遵守,到时候咱们管不管?”李二奎并没有被自己哥哥吓倒,直接抛出来一个要命的问题!
“你咋这么傻?”李大奎实在有些受不了自己这个弟弟了,他指了指那些兴致盎然的水手说道:“都跟你说了,人家是来发财的,那些倭人活着就是银子,死了就是一摊烂肉,他们舍得乱杀?”
李大奎的话没错,在那些水手眼中,倭人就是银子,现如今在大明,一个蒙古奴隶可以卖到五两银子,而一个朝鲜奴隶可以卖到十两银子!
这倒不是说蒙古的奴隶就比朝鲜的奴隶差,而是因为蒙古的奴隶凶悍且不通汉话,因此蒙古的奴隶主要是由官府收购,民间很少有人去碰,所以价格自然就上不去!
但是朝鲜的奴隶就不一样了,这些朝鲜人本来和汉人没什么区别,而且还老实听话,一些读过书的朝鲜人也会说汉话,写汉字,与主人家沟通难度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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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样,民间对朝鲜奴隶需求很高,十两银子还是普通的奴隶,如果是清白的女孩子,可以卖到三十两银子,若是读过书,有些才艺的清白女子,卖到五十两也不困难!
虽然倭国奴隶的行情现在还不确定,但是一个奴隶最少也是五两银子,这种白抓来的奴隶,可以说卖一个赚一个,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怎么舍得乱杀呢?
安平村!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倭国村落,村子里不过百十户人家,四五百村民,千余亩土地,村里的村民都住在低矮的茅草屋里,用家徒四壁形容他们绝对不为过!
当然村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在安平村中心位置有一栋还算不错的豪宅,之所以称之为豪宅,是因为这栋房屋是带院子和花园的!
豪宅中住着一位尊贵的武士,据说这位叫做蜷川纲吉的武士,曾经跟随德川家康将军朝见过天皇,并且被天皇夸赞过!
可以说安平村的村民都是蜷川家的佃户,也正是因为村里有这样一位朝见过天皇的武士,所以安平村的村民虽然穷困,但是平日里看见其他村子的村民却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今天江户城方向冒起了浓烟,蜷川纲吉派人去查探过,可是派出去的人却始终没有回来,而他也没收到幕府的征召令,因此蜷川纲吉认为这只是江户城失火了!
反正江户城失火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二十年前还曾经被烧成过白地,所以蜷川纲吉也没有太在意,不顾年老体衰与自己的侍妾翻云覆雨之后,便美滋滋的睡着了!
可是半夜十分,一阵嘈杂的喧哗却把蜷川纲吉给吵醒了,在战阵上打滚儿多年的他立即发现事情不对,连想都没想便跳了起来,在侍妾的惊呼声中套上一件和服,抽出自己的太刀冲出了房间!
结果蜷川纲吉脚还没落地,一团黑影便朝着他飞来,蜷川纲吉挥刀便砍,直接将那团黑影劈开,还没等蜷川纲吉看清那是什么,便又有三四团黑影向他飞来!
虽然蜷川纲吉刀法不错,可他终究年纪已经不小了,挥刀的速度远没有年轻时那么迅捷,又砍飞两团黑影之后,终于有一团黑影砸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这个时候蜷川纲吉才看清楚那些黑影原来是渔网,跑船的汉子扔渔网那是最基本的本事,而渔网这东西不但能捕鱼,对付人也是极好用的利器!
蜷川纲吉被渔网砸中,那渔网便缠绕在他的身上,慌乱中蜷川纲吉想用手中的太刀割断渔网,但是随即又有两张渔网砸在他的身上!
这下子蜷川纲吉被彻底缠了个结实,就连手中那锋利的太刀也因为被渔网死死缠在身前,根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对幕府的武士下手,难道你们不怕将军大人处死你们吗?”蜷川纲吉如同一只大虾米般蜷缩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叫嚷着。
只是那些袭击蜷川纲吉的人中没人回应他的叫嚷,那些人只是迅捷地冲入他的家里,很快几个大汉将蜷川纲吉衣衫不整的妻子和侍妾从房子里拖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蜷川纲吉才发现袭击他的不是倭人,而是大明人,他之所以能如此肯定地断定此事,是因为在江户城里大明人并不罕见!
因此从那些人的身高、发式、穿着上,蜷川纲吉轻而易举地就做出了这样判断!
“你们这些该死的海贼,竟敢袭击将军大人的武士,将军大人一定会把你们全都吊死在海边,让你们的尸首在风吹日晒中腐烂!”判断出对方的身份,蜷川纲吉也顺理成章地判断了对方的职业,叫骂的也愈发的恶毒!
“住嘴!你这个白痴,你们那个狗屁将军已经自身难保了,现在你最好老实点儿,否则老子直接砍了你的脑袋!”一个会倭语水手狠狠踹了蜷川纲吉一脚,然后骂骂咧咧地用绳子困住他的双脚,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出来自家的院子!
蜷川纲吉被拖出来之后才发现,他的安平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数不清的海贼在村中乱窜,那些村民在海贼的驱赶下哭喊着四下奔逃,不过海贼太多了,他们根本逃不了!
唯一让蜷川纲吉感到一丝幸运的是,这些海贼只是抓人并没有放火,因此他的村子和佃户损失的并不严重!
当然村民众也有勇敢的人试图反抗,但是这些人很快就会被数倍的敌人包围,然后被逼到一起再用渔网罩住,最后全都成了海贼的俘虏!
要说这些水手也真的是很专业,他们在杀了很少的人的情况下,就将安平村里所有的人都给抓住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2章 猎奴(下)
很快安平村里就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些被聚拢在一起的村民之中,除了断断续续的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就连蜷川纲吉也不再叫骂了,因为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现在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虽然行动很顺利,但是猎奴终究是一场武装行动,水手们再怎么小心,也免不了杀人,安平村五百多村民,总共死了二十来人,这已经是水手们很克制的结果了,可这样的结果依然让水手中的管事王阿海还跳着脚的大骂,说这帮水手不知道俭省,白白弄没了一百多两银子。
不过王阿海终究只是临时的管事,水手们虽然不会跟他对着干,但也没几个真拿他的话当回事,大家伙都知道这里真正说了算的是那两个一直骑着马看热闹的宪兵!
别看宪兵只有两个人,水手们有两千多人,但是真的没人敢在宪兵面前放肆,因为大明帝国的宪兵那可都是皇帝的亲军,据说都是伟大的皇帝陛下亲自挑选出来的人!
这样的人放在民间比个七品的县令都牛气,这帮跑船的汉子可不敢在人家面前瞎搞瞎闹,否则那两个宪兵真要割脑袋,怕是谁都拦不住!
在王阿海喝骂的时候,蜷川纲吉被堵着嘴,渔网早就被解开了,现在捆着他的是结实的麻绳,蜷川纲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冒着怒火,可是却毫无办法,当然也没有人在乎他,这位被传言曾经朝见过天皇的武士,现在跟那些低贱的佃户一样,都成了可以称斤轮两的货物!
把所有被抓来的奴隶都收拢好之后,王阿海也把李家哥俩请了过来,清点战利品的数量,那是宪兵跟着来的目的,要不然谁能说清楚这一趟到底抢了多少奴隶和财物?
王阿海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在海上跑了一辈子,黑红的脸膛,健硕的身躯,都说明他是一个久经风浪的汉子,现在王阿海是皇家商行的船把头,也正是因为他是皇家商行的人,所以才被众人推举为头目!
王阿海把李家哥俩请到那些俘虏跟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二位李大人,这是咱们这次的收获,倭人实在是太穷了,家里除了少许粮食,其他的基本什么都没有,倒是那个武士家里富裕些可也只有百十两银子,不过这帮家伙挺能生的,每家都有三五口人,而且没有七老八十的废物,这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李大奎一边点着数,一边点头说道:“这些倭人倒是好抓,等把倭国打下来,怕是你们要忙死了!”
王阿海想到那种美好的前景,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凑到李大奎跟前低声说道:“这次都是托了皇爷的洪福,也要赖着曹将军的威势,咱们才能有这样的收获,您二位这也跟着咱们受累,咱们也没什么好孝敬的,挑了两个雏儿好好服侍服侍二位,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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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奎瞥着王阿海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哥俩可不似你们,做事自由自在,没有军纪管着,我们可是宪兵,若是收了你的好处,那就是知法犯法,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阿海也知道现在大明的军纪极为严苛,这两个宪兵怕是不敢随便收他们的好处,不过有些事情,如果这两个宪兵不睁一眼闭一眼,他们也不好去做,所以王阿海连忙陪着笑道:“这里荒山野岭,哪有人会多嘴多舌?二位倒也不必如此小心,何况咱们也就是尽一点儿孝心,可没有让二位徇私的意思!”
李二奎还要说什么,却被李大奎阻止了,李大奎搂着王阿海的肩膀,状似亲密的小声说道:“不是咱们兄弟不近人情,而是人多眼杂行事总要小心,所以王老哥的好意咱们兄弟心领了,不过王老哥的难处咱们兄弟也知道,无关紧要的事情咱们兄弟也不会干涉!”
王阿海也是老于世故之人,自然知道李大奎这么说是怕那帮水手里有东厂或者锦衣卫的人,一想到这点,王阿海自己心里又是一凛,厂卫之名骇人之处也是可见一斑了!
王阿海连忙抱拳道:“李大人果然是官面上的人物,想事情就是周全,是在下鲁莽了!”
李大奎拍了拍王阿海的肩膀笑道:“没关系,以后说话做事小心些就是了,告诉弟兄们虽然他们身上没有军纪压着,但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了,否则我们兄弟也不好做啊!”
王阿海再次抱拳道:“在下明白,这就跟那帮小子说去,让他们收敛些,别到时候惹事上身!”
李大奎点了点头道:“王管事明白就好!”
刚刚李大奎和王阿海的一番对话说的虽然隐秘,但是双方也都表明了自己的观点,王阿海之所以给李家哥俩送礼,是想让李家哥俩对某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李家哥俩虽然没收王阿海的礼物,但李大奎也表明了态度,只要水手们别做的太过分,他们哥俩就不会多管闲事,至于什么事情过分,那当然就是违反大明皇帝陛下亲自颁布的“限屠令”胡乱杀人了!
王阿海走后,便把水手中各家管事的叫来,把李家哥俩的话传达了一遍,这些管事自然知道厉害,都跟着连连点头,但是王阿海又说了些别的,让这些管事脸色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很快经过一番抽签之后,二千多水手中有百十个兴高采烈地冲入那帮奴隶中,然后拉出来二十个年纪大些的女人,那些水手不顾女人们哀嚎和村民的怒吼,把那二十个女人抬到了附近的房子里!
接着房子里就传出了女人更加凄厉的哀嚎和男人张狂的大笑,那些村民中有些人想要反抗,但是很快就被剩下的那些眼冒绿光的水手给揍老实了!
李二奎看到这样的事情,本能的就想去管管,但却被李大奎给拉住了!
李二奎恼怒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却见李大奎摇了摇头道:“记得陛下说过的那句话吗?”
李二奎不解地问道:“哪句?”
李大奎看着深邃的夜空说道:“陛下说军人最根本的职责就是不能让本族的土地被外族侵占,不能让本族的女人被外族欺辱,以前我还不太明白,现在我觉得陛下说的话实在太对了!”
说到这里,李大奎顿了顿,接着说道:“以前咱们大明总是被人欺负,蒙古人欺负咱们,倭寇欺负咱们,就连女真人也欺负咱们,不知道有多少财物和女子被那些外族劫掠、糟蹋,而那正是我们大明军人最大的耻辱,现在有了陛下的引领,大明变了,我们这些军人也变了,现在是轮到我们去掠夺和欺辱别人的时候了!”
虽然李大奎说的话并没有什么深奥的道理,但是李二奎却莫名地平息了胸中的不满,就连那些倭人女子的哀嚎也变得不那么刺耳了!
是啊!
谁说只有大明的百姓需要忍受屈辱?
现在大明的刀锋变得越来越锋利了,不但那些敢于挑衅大明的家伙要倒霉,就是大明看上的地方也必须乖乖臣服!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3章 困兽计划
夜幕依然笼罩大地,江户城犹如一支巨大的火把,在黑夜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曹凌的军帐之中也是灯火辉煌,王华、格斯楞、戚元功、马祥麟这四位大将都在帐中听命!
曹凌看向格斯楞问道:“老格你是唯一跟倭人交过手的,你说说倭人战力如何?”
格斯楞上前一步,先是敬了个军礼,然后瓮声瓮气地说道:“启禀大帅,末将今日奉命袭扰倭人军阵,血旗军出击七次,共计击毙倭人两千二百余人,我军无一伤亡,但末将觉得倭人战力强悍实在不容小觑!”
曹凌笑着说道:“既然你击毙倭人两千二百余人,自己却没有伤亡,怎么还说倭人战力强悍?”
格斯楞微皱着眉头说道:“大帅,不是末将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损失两千多人未伤敌一人,但本阵却不曾有溃散的迹象,这样的韧劲儿蒙古人和女真人是不可能有的,就是咱们大明……恐怕除了咱们近卫军可能挺住,其他各部军马怕是都无法做到!”
曹凌很欣慰地点点头道:“老格能有这样的见识足以堪当大任,本帅实在是欣慰,而且老格的话也很有道理,文人讲三人行必有我师,陛下也不止一次说过,咱们军人也要学会从对手身上学习优点,倭人这种韧性就是咱们要学习的,不过对于倭人咱们也不用太高看他们,现在咱们全军都实现了火器化,米尼步枪和大炮的威力各位也都清楚,相信就算倭人再怎么坚韧,在我军强大火力的攻击下,他们的失败绝对是注定的事情!”
戚元功上前一步,敬礼道:“大帅,今日骑兵已经建功,我步兵却毫无建树,末将请大帅准许我军明日向倭酋发起总攻,末将保证毕其功于一役!”
曹凌见戚元功士气十足,求战心切,满意地道:“戚统领不必心急,今日步兵以炮击毁了江户城,逼得德川秀忠弃城而走,这已经大功一件了,至于进攻德川秀忠本阵,本帅打算再等等!”
王华跟曹凌是一起被朱由校折磨出来的大汉亲军,因此对于曹凌自然也十分了解,笑了笑道:“大帅是不是打算放弃围点打援的计划了?”
曹凌笑了一下道:“还是老王你了解我,咱们现在占着火力的优势,与其跟倭寇一仗仗的去打,不如让他们聚在一起,到时候把德川秀忠的死忠击溃,倭国的事情也就算可以定下来了!”
王华思索了片刻说道:“从目前的情报来看,德川秀忠能聚集的旗本武士大约有八万人,而我们只有三万出头,其中还有八千使用冷兵器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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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倭人聚在一起,这仗可不好打啊!”
曹凌点点头道:“的确不好打,但是德川秀忠的旗本武士都是零零散散的向他靠拢,如果我们围点打援的话,集中兵力作用不大,分散兵力就丧失了我们的优势,倒是不如让他们集中起来,动起手来我们反倒会轻松一些!”
王华又问道:“那倭国其他的大名怎么办?”
曹凌露出一丝冷笑道:“只要灭了德川家,其他大名不足为惧,我已经打算好了,消灭德川家之后立即突袭京都,到时候只要把那个后水尾掌握在手里,倭国便是我大明的囊中之物!”
众人听了曹凌的话也都纷纷点头,倭国现在有二百多个大名,这其中最强大的自然就是德川幕府,其次是德川家的亲藩大名,也就是德川家的亲戚,这些大名占据这倭国最好的领地!
再次是德川家的谱代大名,这些大名是德川家的家臣,因为功劳大才被封为大名,这些谱代大名领地和实力相对亲藩大名都稍差一些,但是他们因为本来就是德川家的亲信,所以日子肯定是过得滋润非常
另外还有一些外样大名,所谓外样大名就是被德川家打败,不得不投降德川家的大名,这些外样大名也是德川家防范最严的大名,不但要给他们更换领地,同时在外样大名周围也会安排亲藩大名或者谱代大名监视!
其实德川家就是丰臣家的外样大名,德川家康投降丰臣秀吉之后,他就被从老家三河国给移封到了关中的江户,也就是德川家康够厉害,硬生生在江户把自己实力壮大到与丰臣家对抗的地步!
也正是德川家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他们对大名的防范就更加严密了,而且为了最大限度的虚弱那些大名,德川幕府不但增加大名的数量,让各地大名的个体实力减弱,同时还将三种大名的封地混杂在一起,以起到相互监视和制约的作用!
德川家这么做本来是很明智的举动,也正是德川家这样的措施,才结束了倭国的战国时代,成就了二百六十七年的德川幕府时代!
可是这种明智之举,在大明忽然出兵倭国的情况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洞,因为只要德川家被消灭,那么倭国将没有任何一个大名能够单独应对大明的进攻,而大明却可以集中兵力,一个个将那些大名消灭掉!
当然,那些大名也可以联合起来对抗大明,但是没有了德川家的带领,那些大名就相当于群龙无首,这样一帮人撮合在一起,想要爆发强大的力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曹凌之所以改变既定作战计划也是针对这种情况,在曹凌看来德川秀忠的军队已经是瓮中之鳖,只要将德川秀忠消灭,再掌握后水尾,并让后水尾向大明天子请求驻军保护,那么大明攻占倭国就可以名正言顺了,那些大名就算有反抗的心思,大明的军队也可以拿着后水尾的命令去讨伐他们!
没有实力,再没有大义名分,倭国的大名想翻起浪花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命令!”在取得所有人一致同意之后,曹凌起身喝道:“第一,不必拦截倭人援军,使其与倭酋会和。第二近卫军步兵从即刻起开始骚扰倭酋大营,务必使其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第三,近卫军骑兵分批在倭酋大营外巡弋,如果倭酋弃营而走,坚决进行打击,无论如何必须让倭酋困守原地。第四,支援舰队,本帅给他们五天时间猎奴,五天过后他们必须尽快往返济州岛与江户,将下一批物资运到。第五、通知耿仲明和松平久保,把对马岛扔给支援舰队,让他们立即带人赶到江户。此次作战命名为‘困兽’,本官要将德川秀忠困死在这里!”
曹凌命令下达完毕,众人立即敬礼应道:“遵命!”
紧接着大明远征军便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运转起来,原本准备拦截倭人援军的近卫军步兵全部撤回大营,只派少量钢制虎蹲炮和精确射手对德川秀忠的大军进行袭扰!
同时近卫军骑兵以百骑为一队,三不五时地出现在倭人大军的视线之内,让那些被近卫军步兵弄得魂不守舍的倭人,即便想跑也不敢跑!
与此同时支援舰队的水手也加快了猎奴的速度,他们不再以两千人为单位,而是分散成五百人一队,四处搜刮财物抓捕奴隶!
一时间以江户城为中心,方圆三十里内所有的倭人,几乎都被支援舰队那帮水手给抓光了,就连德川幕府的武士都被他们给抓住不少,可以说支援舰队的水手们,为曹凌大军击溃德川秀忠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4章 拼死一战
轰——
德川秀忠拿着一个饭团刚要送到嘴里,一声惊雷般的的轰响在距离他数百步的地方响起,顿时军营中出现一片混乱,但是这种混乱并没有波及太广,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德川秀忠慢慢咬了饭团一口,略带咸味的饭团让德川秀忠感觉很是美味!
“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食物了!”德川秀忠咀嚼着饭团,自言自语地说道!
从德川秀忠决定在山坡上固守待援开始,他的军队就不间断地遭到明军的袭扰,或是一枪或是一炮,总之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开始的时候德川秀忠还很紧张,他生怕明军在这个时候大举进攻,手中只有一万多人,让德川秀忠感到非常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量的武士率领手下的足轻与他汇合,很快德川秀忠身边就已经聚集四万多人,粮食和各种器械也在逐渐的增加,按说德川秀忠的心情应该放松才是,但赶来救援的武士带来的两个消息,让德川秀忠实在放松不下来!
明人在大肆抓捕江户城周围的百姓!
明军对前来支援的武士没有任何阻拦!
按照德川秀忠的本意,在得到这两个消息之后就应该立即率领人马迅速向着琦玉方向转移,但是明军的骑兵却不间断地在他大营周围巡弋,这让德川秀忠根本鼓不起逃走的勇气!
明军的火器实在太犀利了,骑在马上百步之外就拥有巨大的杀伤力,如果被这种骑兵不断袭击的话,德川秀忠不知道他麾下的大军能够坚持多久!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赶来救援的武士越来越少了,德川秀忠知道,那些没来的武士,恐怕再也不会来了,这种情况下再固守这个小山坡就等于自杀,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有所行动了,可是明军实在太强大了,这一仗德川秀忠根本没有半点儿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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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德川秀忠吃完一个饭团,长长叹了口气,对侍从说道:“去把家光叫来!”
侍从应命而去,不多时德川家光来了,三天前还是英姿勃发的幕府少将军,此时却是神情疲惫,满身泥污,如果不是一身铠甲,看上去就跟一个乞丐没什么区别!
“父亲大人,您叫我有什么事?”德川家光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
“等一下为父会亲自率领三万人向明军发起进攻,你带着剩下的一万人,迅速向琦玉方向转进,如果琦玉也守不住,你要保证自己活下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德川家的血脉断绝!”德川秀忠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在说晚上吃什么一样,可见这位德川幕府的第二代将军此时已经心存死志了!
“父亲,倭国不能没有父亲,还是让儿子去进攻明军!父亲您转进琦玉,这样的话胜算还会大些!”德川家光也不傻,知道现在是德川家生死存亡之际,但是他认为自己的父亲远比自己威望高,可以更好的担负其反抗明军的责任!
“没用的!”德川秀忠摇了摇头道:“为父早就听闻明军在朝鲜捕猎朝鲜人做奴隶,当时为父并没有在意,现在看为父实在是太大意了,朝鲜才多大?能有多少奴隶?明人的胃口怎么可能被小小的朝鲜喂饱?”
“如果为父早些意识到这件事,早些做准备,即便面对明人的进攻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被动!”德川秀忠看向自己的儿子,露出慈祥的笑容继续说道:“家光,为父已经老了,可你还年轻,德川家的血脉就靠你来延续了!”
“父亲大人!”德川家光跪在地上,悲痛地哭泣着,家国存亡的大事,对于只有十八九岁的他来说实在是难以背负的重担!
“不要哭泣!”德川秀忠站起身,迈着稳健的步子从德川家光身边走过,声音如迟暮的猛虎般吼道:“为父作为德川家的男儿,要用生命捍卫德川家的尊严,而你作为德川家的男儿,要做好舍弃尊严延续德川家血脉的准备!”
“去!不要回头!家族的延续就拜托你了!”德川秀忠的声音和身影最终消失了,德川家光也被忠心的家臣扶起来,向着相反的方向迅速离去!
呜——
低沉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三万幕府大军分成六个方阵,从山坡上走下来,德川秀忠的旗帜在本部方阵中飘扬,大旗下德川秀忠骑着木曾马缓缓向前!
曹凌并没有想到德川秀忠在这个时候还敢向他发起进攻,但是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曹凌自然是要迎战的,尤其是在得知德川秀忠只带了三万人的时候,曹凌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冷笑!
很快大明远征军便列好了阵势,与幕府大军将三万人分成六个方阵不同,明军的三万人却是分成了十二个方阵,中间是交错布置的十个两千人步兵方阵,两侧各有四千骑兵护持!
剩下的两千血旗军已经被曹凌派出去了,曹凌计算过这三天至少有两万多幕府武士与德川秀忠汇合了,现在德川秀忠既然只带了三万人,那么剩下的一万多人必定有别的用处!
用两千骑兵去对付敌方一万步兵,其实就是纯冷兵器的军队也是骑兵占据优势,可是现在骑兵一方已经进入热`兵器时代了,那胜负自然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德川秀忠骑在马上,目光冷峻地看着明军的军阵,入眼的都是身高体壮,穿着土黄色棉甲的明军,而这些明军清一色肩扛火枪,根本没有长矛手、刀盾手、弓箭手的身影!
“明军的将军一定是疯了,火铳虽然犀利,但弱点也很明显,如果没有长矛手的配合,单纯的火铳兵是无法在近身战斗中发挥作用的!”见到这样的情景,德川秀忠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轻松!
“将军大人说的是,明军的将领恐怕是一个极度迷信火铳,且又只会纸上谈兵的傻瓜,他根本不知道没有其他兵种配合,他的火铳兵在打出三轮齐射之后,就只能被近身的武士撕碎,看来这次还真是天照大神保佑,让咱们遇到了一个白痴!”见德川秀忠心情不错,他身边的家臣也变得高兴起来,说话自然不似前两天那么拘谨了!
如果按照常理德川秀忠和他的家臣判断是没错的,在一般人的认知里,火铳的射程只有五十步到八十步,在这个距离上,虽然火铳可以对步兵甚至骑兵造成巨大杀伤!
但是因为距离太短,以至于不管是面对骑兵还是步兵,火铳手只能打出三轮齐射就会被近身攻击,而近身肉搏简直就是火铳手的噩梦,所以面对纯火铳手的明军,德川秀忠心里才升起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进攻?”德川秀忠一挥手中的折扇,他身后的侍从立即挥动信旗,三万幕府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列,平端着长矛,举着盾牌,向明军压了过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5章 碾压
阳光一如过往撒落大地,沉闷的战鼓和号角声中,年轻的战士脸上带着些许的紧张,但是近一年的严苛训练,让战阵中的一切都刻在了他们的身体之中,即便面对汹涌而来的敌军,他们心中泛起了恐惧,但是身体却依然如山峰般屹立不动,他们就如岸边的山岩,等着海浪的冲击!
“命令炮火准备,敌军距离我军五百步时开火!”曹凌用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移动过来的战阵,同时沉稳地下达了命令!
很快!曹凌的命令被传达了下去,近卫军步兵方阵后面的炮兵开始忙碌地准备,他们测量好距离,调整好火炮,将火药和炮弹装填完毕,只等敌军进入指定距离,就可以开火射击了!
为了节省物资,在打击步兵的时候,远程火炮使用的是实心弹,这种炮弹虽然杀伤力没有开花弹强,但优点却是运输方便,制造更是简单,用起来也不需要节省!
“敌军距离我军六百步!”
“敌军距离我军五百七十步!”
“敌军距离我军五百三十步!”
“所有火炮预备……放!”
随着炮兵指挥官最后一声口令下达,一百门野战炮同时点火,伴随着闷雷般的轰鸣,一百颗圆滚滚的实心铁球,被火药散发的强大动能推出了炮膛!
在经过极短的飞行之后,炮弹落入了正在行进的幕府大军之中,虽然实心炮弹无法造成大面积杀伤,以及爆炸、火焰等绚丽的效果,但是一百颗高速飞行的弹丸,落入人群之后,立即便砸穿了两三个倒霉蛋儿!
在弹丸落地之后,因为地面的硬度与冲击力相互作用,使弹丸如同打水漂一样在地面连续跳动了几下,这种跳动所产生的结果就是,一百颗弹丸在幕府大军中留下来一百条血红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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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前两三个被砸中的人不同,后面被跳弹击中的人基本都是被扫落了一条腿或者身上其他什么东西,这导致了那些受伤倒地的人免不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过倭人的意志还真是坚韧,在面对这样的打击时,那些没被击中的武士和足轻,竟然面无表情的从自己受伤的同伴身上踩过去,并且在行进中将空缺填补上!
当然明军炮击不可能只是这么一轮,在第一炮打完之后,炮兵们立即开始清理炮膛,重新装填,等所有大炮在极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之后,指挥官又是一声令下,顿时百炮齐鸣,又在幕府大军中留下了惨烈的印痕!
在接连遭到明军炮火攻击之后,幕府大军显然并不是没有任何反应,至少他们行进的速度快了很多,似乎是想尽快接近明军大阵,好让明军失去火炮的优势!
曹凌自然看出来幕府大军的意图,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再次命令道:“三百步,虎蹲炮开火,二百步,排枪开火!”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曹凌放下了望远镜,转头看向王华道:“老王,这次打完了,我想在江户城的旧址上筑一座京观,你看怎么样?”
王华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容道:“只要不违背陛下的‘限屠令’,你爱干嘛干嘛!”
曹凌见王华不反对这件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你放心,陛下的话没人敢违背,倒是还有个事情我得跟你说说!”
王华瞥了曹凌一眼,问道:“你又打算干什么?”
曹凌贱兮兮地笑道:“我听说支援舰队那帮人过的很舒服,不但抓了不少奴隶,还能抓阄快活,你们看咱们手下这帮大头兵,一个个血气方刚的,总不能让他们干看着吃不着?”
王华知道曹凌说的是支援舰队那帮水手抓阄泄火的事情,但是他考虑了一下说道:“军规中虽然有不得奸·淫一条,但是如果对方愿意,再给些补偿,顶多算是嫖不算奸·淫,但是你可要想好了,如果这种事多起来,搞不好会弄的花柳泛滥,到时候可不好交代!”
曹凌听了王华的话,脸色不禁一变,他只是想给手下这些大头兵找些乐子,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层,如果他的远征军中花柳泛滥,到时候就算皇帝不收拾他,脸上也没有光彩啊!
王华见曹凌变了脸色,自然知道他已经晓得了其中利害,便笑着说道:“你们在近卫军的人就是金贵,不像我们这些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倒霉蛋儿啊!”
曹凌一听这话,便知道王华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连忙说道:“老王,这种事你可别藏私,若是让弟兄们知道了,他们还不恨死你?”
王华挠着下巴,笑道:“这事儿有什么藏私的?你且听我说!”
王华在曹凌耳边嘀咕了一阵,曹凌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壮,压低声音道:“这么整真行?”
王华肯定道:“当然行了,边镇军中都是这么干的!你啥时候听过他们闹过花柳?”
曹凌见王华如此肯定,这次点点头笑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收拾了德川秀忠,再把那个后水尾给解决了,就让这帮小子乐呵乐呵!”
战阵中士兵可不知道,他们的主帅在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操心他们裤裆里头的事情,所有这些年轻的士兵,一个个都屏息静气看着对面不断承受伤亡,但依然不停接近的幕府大军!
“敌军距离三百步,虎蹲炮,放!”
随着口令,在火枪阵列前已经排列好的五百门钢制虎蹲炮,几乎同时开火,伴随沉闷的炮声和硝烟,五百个“大饼”翻滚着砸向幕府大军的军阵之中!
面对这样的打击,已经将神经崩到极致的武士和足轻,感觉自己最后的勇气也要丧失了,这几天他们见多了这样的“大饼”,也吃够了这种奇怪武器的苦头,只不过之前都是一两个,现在却是几百个,那些倭国士兵看着飞来的“大饼”,感觉天都要塌了!
轰——
轰——
轰——
那些“大饼”果然没让倭国的士兵失望,在落入他们军阵中之后,便发生剧烈爆炸,这一下至少有三四千条人命夺走,幕府大军终于开始混乱了!
被炸的晕头转向的士兵,在军阵中不知所措地胡乱走动,一些意志薄弱的士兵也开始逃跑,但是更多的武士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时,却选择向着明军发起自杀式的冲锋!
德川秀忠在后方军阵中看到发生的一切,苍老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疯狂,他大吼着:“全军突击,只要突入明军阵列,胜利就将属于我们!”
可是还没等德川秀忠的话音落下,明军阵列的第一排士兵就已经开火了,伴随着整齐的排枪声,正在奋勇冲锋的武士和足轻便被打倒了一大片!
这时候幕府大军距离明军阵列还有足足二百步的距离,与此同时那种可怕的“大饼”,依然在不断向着幕府大军的军阵飞来!
枪声!
炮声!
惨叫声!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仿若地狱里饿鬼的呼唤,刚刚还大叫着全军突击的德川秀忠,此时却已经彻底愣住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6章 毫不犹豫的跪了
“二百步!竟然是二百步!”德川秀忠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最后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德川秀忠死活也没想到,明军的火铳竟然能打到二百步,他即便在战阵的后方,可也看的清清楚楚,明军的步兵军阵分成了十个,而这十个军阵是呈扇面次第排列的,也就是说在明军第一轮排枪,只有三个方阵第一排士兵开火,德川秀忠估算了一下,这三排士兵也就一千三百多人,可是这一千三百多人造成的伤亡却超过了八百人!
在德川秀忠的认知中,火铳这种东西最大的优势在于节省士兵训练的时间,但是其射程和准确度却是没法和弓箭相比的,但是今天明军就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二百步的距离,七成以上的命中率,这种射程和准确度,已经完全超越了弓箭。
哪怕见识了明军上百门的重型火炮,还有那种会爆炸的“大饼”,都没给德川秀忠如此沉重的打击,但是射程超过二百步,而且精度极高的火铳,却让德川秀忠的意志瞬间垮掉了!
二百步虽然不算远,但是要在密集而持续的火力打几下,穿越这样的距离,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哪怕那些冲锋的倭国士兵意志再怎么坚韧,但是他们的身体却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势必会在明军的火力之下灭亡!
事实也跟德川秀忠想的一样,在他的武士冲到距离明军还有一百步左右的地方就再也冲不动了,因为在这个距离上,明军所有方阵都可以从容进行射击,倭国士兵在绵密的弹雨之下,只能无奈地变成一具具尸体,当那些最疯狂的武士死光之后,溃散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看着自己麾下的大军哭喊着四下奔逃,德川秀忠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似乎这样的结果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德川秀忠并不知道,他的对手对现在的结果也丝毫不意外,在幕府大军溃散的同时,曹凌便已经命令八千骑兵出击,分两路将溃散的幕府大军包围起来!
两路骑兵一左一右飞速出击,他们程半圆形将逃散的倭国士兵兜住,先是用短弩射杀了一批跑的最快的家伙,然后将倭国士兵向中间挤压,最终使残存的倭国士兵不得不如羊群般被赶到一起!
德川秀忠虽然吐了血,但老命却没有什么大碍,此时他见大势已去,便也不再做过的挣扎,沉声命令道:“传令下去,放下武器投降,我亲自去见明国的将军!”
德川秀忠身边的家臣也知道现在只能如此了,因此也没人阻拦德川秀忠,反而这些家臣开始考虑该怎么在明国人的统治下生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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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德川秀忠来到了曹凌的马前,面对这位年轻的明国将军,德川秀忠的心情更加晦暗!
“难道真的是自己老了吗?”德川秀忠心中暗暗叹息着!
“德川秀忠拜见明国将军,请明国将军放过我的臣属,秀忠愿意奉上项上人头!”德川秀忠暗自感叹之后,很干脆地跪在曹凌面前沉声说道!
在倭国的战国时代,大名之间的争斗极其频繁,只要不是双方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通常战败的大名投降之后都会得到善待,甚至大名的地位都不会取消!
当年德川家康作为织田信长的小弟,就跟丰臣秀吉狠狠掐过,但是织田信长在本能寺被杀之后,德川家康转脸就给丰臣秀吉跪了!
虽然在丰臣秀吉手底下成了外样大名,封地也被从老家三河移封到了江户,但是德川家却是活的好好的,最后德川家康靠死了丰臣秀吉,并且取代了丰臣家的地位!
因此在德川秀忠眼中,给胜利者下跪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以德川秀忠对于大明的了解,似乎明国人对于投降的者也不会苛刻对待,搞好了甚至还能有些封赏,因此他跪的就更加毫不犹豫了!
王全把德川秀忠的话翻译了一遍,曹凌瞥了这个倭国的实际统治者一眼却没有说话。
曹凌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能说话了,就这样德川秀忠跪在地上,曹凌骑在马上,二人仿佛凝固了一般,不说、不动,甚至都没再看过对方一眼!
终于!
当远方弥漫起一片烟尘的时候,曹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德川秀忠则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年轻的明国将军不理会他了!
烟尘渐近,来的自然是格斯楞率领的两千血旗军,不过这次血旗军可不是纵马飞驰,而是分做两队小跑着过来,在这两队骑兵之间,则是数千垂头丧气的倭人!
这些倭人不用说自然是德川家光带的那些,本来在德川秀忠发起进攻之后,德川家光就带着剩下的一万人迅速向琦玉方向逃去!
可是在发现德川秀忠这边人数不对之后,曹凌就留了一手,把格斯楞和血旗军给派出去了,格斯楞带着人没转悠多久,便发现的德川家光的动向!
这头草原之狐并没有一下子扑上去,而是远远地跟着,直到德川家光带人走到一处开阔地带时,格斯楞才率领血旗军冲了出来!
德川家光见只来了两千明军骑兵,还以为只是遇到了游骑,便命令部下留下三千人阻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向快速逃跑!
可是德川家光显然没经历过真正的骑兵作战,在开阔地带,少量骑兵的机动性根本不是步兵可以比拟的,所以德川家光骇然地发现,那支骑兵竟然绕过了阻击防线,向着自己急冲过来!
德川家光无奈,只能仓促列阵迎击,但格斯楞却没有冲阵,而是率领血旗军在德川家光阵前画了一条完美的弧线,如劲风一般略过去了!
当然血旗军可不是白白走了这一趟,两千人的马上排枪,直接带走了五六百倭人的性命,但是这只是开始,血旗军接连三次从德川家光阵前略过,最终射杀了德川家光麾下近两千人!
这让德川家光麾下本来就士气不高的士兵彻底崩溃,数千足轻不顾武士的弹压开始溃逃,德川家光见大势已去,只能在五百武士的保护之下逃跑!
可是德川家光手下的武士虽然人人有马,但是木曾马只有一百多匹,其余的都是倭国产出的普通马种,那些马普遍高度不会超过三尺,骑这样的马打仗,顶多就是起个代步的作用,根本没有半点儿速度可言!
所以德川家光被格斯楞堵住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真正稀奇的是,德川家光被格斯楞抓住之后,竟然通过翻译跟格斯楞达成了协议,格斯楞答应不杀他和他的属下,而德川家光则派人把四散的士兵找回来!
于是很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德川家光派了一百多武士出去,很快将那些溃逃的士兵就陆陆续续被找了回来,那三千被派去阻击的士兵更是成建制跑过来投降了!
格斯楞对这样的事情实在无法理解,在他看来战败的士兵就算不拼死抵抗,可也不至于跑了之后还自己乖乖回来投降!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战都实现了曹凌的意图,德川父子被捉,德川家的军队被消灭近两万人,其余不是被俘就是跑的没了踪影,可以说这一战就将德川幕府彻底击溃,完成了大明入侵倭国的第一作战目标!
志得意满的曹凌这才又掏出那卷圣旨,高声喝道:“逆贼德川秀忠接旨!”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7章 神龟家族
接下来曹凌又将那道圣旨给宣读了一遍,王全也再次展示了自己苦练的倭语读圣旨的本事,在圣旨宣读之后,德川秀忠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
德川秀忠很想跳起来大喊:“欺负天皇又不光是我们德川家的事情,倭·国只要是有实力的大名都是这么干的,怎么偏偏就让我们德川家碰上一个多管闲事的大明皇帝?”
但是德川秀忠现在就是憋出内伤也不敢造次,只能强压满心的委屈,把这道要命的圣旨给接了!
本来曹凌以为德川秀忠接旨之后就会装死狗,等着北押送到大明京师,接受伟大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正义的审判!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德川秀忠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极其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在下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愿意付出一切赎罪,如果明国将军愿意的话,请先接受我德川家的效忠!”
说完,德川秀忠当真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德川家光和其他德川家的家臣见此情景,竟然完全没有任何义愤填膺或者受到屈辱的感觉,反而这些人脸上还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德川家光更是跟在自己的父亲后面重重叩头道:“德川家愿意效忠将军,还请将军大人收留!”
其余德川家的家臣也都有样学样的跪在地上叩头,看样子这是要誓死追随主家投降啊!
不过曹凌可没膨胀到敢接受德川家效忠的地步,他将马一带,躲过德川秀忠的大礼,沉声道:“我大明只有皇帝陛下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本官无权接受任何家族的效忠,如果你们父子真心弃暗投明,那就乖乖去大明听凭陛下处置!”
德川秀忠听完王全的翻译,虽然心中苦涩,但是却义无反顾地说道:“在下父子愿意去大明,在皇帝陛下裁决在下父子之前,德川家的领地和臣属就请将军大人费心了!”
曹凌开始的时候还想不明白德川秀忠为什么如此配合,但经过一番思量之后,曹凌便想通了,德川秀忠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他保留德川家的武力,这样也好为德川家日后东山再起做好准备,但是曹凌却知道,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不可能给德川家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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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明白德川秀忠要干什么之后,曹凌很配合地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你们父子就尽快上路!倭·国的事情本官会处置好的!”
德川秀忠再次感谢一番之后,转身对自己那些臣属喝道:“从今日起,诸君要听命于曹凌将军,希望诸君多多为曹凌将军效力,拜托了!”
那一众家臣怎会不知道德川秀忠的心思?全都齐刷刷叩头道:“请大人放心,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为曹凌将军效力!”
啪——啪——啪——
在德川秀忠与家臣这出双簧唱完之后,曹凌在马上鼓起掌来,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嘲讽和不屑!
德川秀忠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连忙问道:“曹将军这是何意?难道我德川家的诚意还不够吗?”
曹凌冷笑着说道:“你不愧是‘神龟’德川家康的后代,这份伸屈自如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本官实在是佩服!”
德川秀忠听曹凌提到“神龟”二字,老脸也禁不住一红,因为哪怕他老爹缔造了德川幕府,但是“神龟”这个名声却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
英明神武的德川家康之所以得到这样的称号,主要是他在丰臣秀吉面前永远是一副应声虫的模样,而且只要丰臣秀吉召见他,德川家康必定灰头土脸的前去,已显示自己对丰臣秀吉的命令是多么坚决的执行!
而且不管丰臣秀吉提出什么问题,德川家康也从来不会第一个表态,他总是要琢磨清楚丰臣秀吉的想法,才会投其所好,以赢得丰臣秀吉的欢心,也正是因为这样,德川家康这个投降的外样大名才混到了丰臣家“五大老”之一的地位,也为德川家争霸倭·国创造了最基本的条件!
今天曹凌旧事重提,就是为了提醒德川秀忠,你老爹那些破事老子都知道,你就别在老子面前演戏了!
德川秀忠自然能体会道曹凌的意思,但是他只是稍微窘迫一下之后,便一脸正色地说道:“将军大人说哪里话?将军代表大明帝国皇帝陛下前来倭·国讨伐逆臣,在下身为被讨伐者深感罪孽深重,因此才让整个德川家归附大明,这是在下一番心意,还请将军大人不要误会!”
曹凌见德川秀忠还真是没脸没皮到了极点,只能摆摆手道:“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意,本官就先谢谢你的苦心了,现在你和你的家人,全都去本官大营候着!一天之后我大明帝国倭·国远征军的支援舰队会返回济州岛,你们一家就随船离开,至于你会有什么下场,就看陛下怎么裁决了!”
德川秀忠跪地伏身道:“将军大人放心,秀忠必定好好向大明皇帝陛下请罪,哪怕陛下给秀忠再怎么严厉的惩罚,秀忠也甘心接受!”
曹凌没再和德川秀忠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德川父子便被士兵押走了,剩下的那些德川家的家臣虽然留在原地,但是却一个个神情紧张,眼神飘忽,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曹凌对于这些人的想法丝毫不在意,通过今日一战,曹凌已经明白一个道理,以大明现在的军事力量,对于倭·国而言完全是降维打击,就如同一个人拿壶开水浇蚂蚁窝一样,倭·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既然倭·国人无法反抗,那曹凌就没必要跟他们费那么多心思了!
“解除他们的武装,让他们和江户城的百姓一起,在江户城的旧址上筑一座京观!”曹凌看向格斯楞吩咐了一句,便和王华一起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自然由格斯楞起办了,他在曹凌离开之后,直接下令将所有投降的幕府士兵衣甲卸下,然后驱赶着他们去收集散落的尸首!
自曹凌率领大军登陆倭·国以来,不过六七天的时间,先是烧了江户城,致使江户城五万百姓葬身火海,今日与德川秀忠决战,半日时间便消灭德川秀忠近两万人!
总得算下来,曹凌征服倭·国之旅才刚刚开始,就已经造成倭·国将近七万人死亡,这还没算支援舰队那帮水手抓走了近三万青壮!
可以说曹凌大军一到,江户城周围的倭·国百姓算是倒了血霉,不但身死家破,就算活下来也难逃被卖做奴隶的悲惨下场!
但这就是大时代的趋势,在原本的历史中,华夏百姓也遭受过农民军和后金的涂炭,动不动就是数十万人家破人亡,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朱由校的穿越,将这种灾难转嫁到了外族身上!
当江户城幸存的百姓与幕府大军的俘虏,一起将已经已经烧成了白地的江户城清理出来时,他们悲哀地发现,那些残垣断壁的废墟中已经很难找到遇难者的尸体了!
整整烧了两天的江户城大火,已经把江户城过往的一切都化作了过眼云烟,但是悲伤还没来得及占据那些失败者的心灵,无边的恐惧就席卷而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8章 历史的丰碑
京观!
这种倭·国人基本没听说过的东西,现在就被他们亲手建造着,材料是曾经的同胞、伙伴甚至亲人的尸体,以及江户城留下的灰烬!
一具具尸体的脑袋被割下来,然后将人头连同尸体一起用生石灰腌制起开,再将尸体一层层码放在一起,每层尸体之间都用漆黑的灰烬伴着泥土填满夯实!
随着京观不断加高,倭人的恐惧也愈发的强烈,起初他们看向侵犯他们家园的明国人时,眼中还带着些许憎恨,但现在所有的倭·国人看明军时,眼中只剩下了畏惧!
这种畏惧在松平久保带着皇协军返回江户城之后达到了顶点,因为曹凌准许皇协军去俘虏营寻找自己的亲人,所以他那第七天魔王的名头也随之散播开来!
在得知那位击败征夷大将军的明国将军,竟然在明国就以两千人击杀一万倭寇,并且用倭寇的尸首筑造了京观之后,所有倭人都不拿曹凌当人看了!
上天降临倭·国的魔神怎么可能是人呢?
可以趋势这样可怕的魔神的大明皇帝陛下就更不能是人了!
于是原本就被武力征服的倭人,现在终于找到了更好的臣服理由,那就是大明皇帝陛下是天神降世,因为倭·国的国主擅自称自己为天皇,因此作为天神降世的大明皇帝,才派第七天魔王曹凌大人来征服倭·国,以此来惩罚无礼的倭·国人!
这个说法是松平久保编出来,并且派人在倭·国人之中传播的,他现在作为江户地区最有权势的倭·国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取代了当初德川秀忠的地位,这让原本只是个小人物的松平久保感到无比荣耀,同时对于大明也更加死心塌地了!
通过松平久保不遗余力的宣传,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让被征服的倭人对大明有了一种奇怪的认同感,他们竟然认为自己被征服之后,就顺理成章的成天神的子民,而且只要努力效忠大明皇帝陛下,勇敢地为大明皇帝陛下征战,那么死后就能成为天兵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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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些倭人不管干什么都更加卖力了,尤其是看到松平久保手下的那些皇协军连同他们的家属,竟然可以享受美酒、美食,还可以追随第七天魔王作战,很多被俘的武士都对他们无比羡慕!
松平久保手下的皇协军,自然也感受到了原本的同胞这种艳羡的眼神,他们本来还因为不少人的亲人死在大火之中而感到悲愤!
可是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被认作是天神降世,曹凌这个第七天魔王的名号也彻底坐实之后,他们心中的悲愤就减轻了很多,当曹凌对那些失去家属的皇协军进行了补偿,那仅存不多的悲愤也就彻底消失了,甚至他们都忘了那些谣言其实就是他们自己散播出去的,反而他们成了最为拥护大明的一批人!
现在监督倭人筑造京观的事情已经彻底交给皇协军了,曹凌麾下的大军只负责搜捕江户城周边的倭人,但是让曹凌意外的是,本该躲避他们的倭人,竟然开始主动向江户城聚集,并且甘愿奉献出自己为数不多的粮食和女人,所求的不过是成为天神的子民,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别以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后世二战时期,倭·国面对羸弱的华夏展现出了穷凶极恶的嘴脸,在神州大地上掀起了滔天杀戮,犯下了累累罪行!
但是当米国将倭·国太平洋舰队消灭,又在他们家扔了两颗原子弹之后,倭·国人竟然温顺的投降了,而且投降的极其彻底,甚至连零星反抗的人都没有!
就连那些为了实现一亿玉碎的伟大目标,不惜发动政变的军国主义狂人,也一个个老老实实地收起了尖牙利爪,不是当了米国的顺民,就是在战犯法庭上把自己打扮成无辜之人!
对于倭人这种特性后世有两个经典的例子,一个是在东南亚,跟米国人打的死去活来的倭·国士兵,在接到投降命令之后,不但放下了武器,还给自己修建了战俘营,顺带着给米国大兵修建了一座军营!
当时一个米国士兵如此记录道:昨天那些人还在对我们发起自杀式冲锋,今天他们就给自己建好了战俘营,还给我们建好了军营,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打过仗一样!
第二件事是当倭·国投降之后,米国大兵在倭岛上胡作非为,杀·人、强奸的事情层出不穷,倭·国新上台的领导人竟然想出一个绝妙的注意,召集五万倭·国女子专门给米国大兵泄火,以此来拯救那些被随意侵犯的良家女子!
于是一件极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五万在战争中失去了父亲、兄弟、丈夫的女人,被倭·国政府征召,然后浓妆艳抹地去供不久前还是敌人的米国大兵享用!
但这些女人的战果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半年之内驻倭·国的米军就有五万人感染性病,被那位著名的烟斗将军怒称为对倭作战以来最大之损失!
由此可见倭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对强者的畏惧感,只要你能征服他们,那么倭人就能为了讨好你,做出任何让你瞠目结舌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情况,曹凌不得不再次改变计划,原本他是要在消灭德川秀忠之后,立即挥军京都,直接将后水尾给控制住,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似乎不用那么着急了!
而且曹凌也想到了一个解决自己目前兵员不足的办法,那就是扩编皇协军,但是这件事他不能擅自做主,必须奏请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皇帝陛下圣裁!
于是曹凌一边巩固当前占领区,一边给朱由校写了报捷的奏章,在奏章里曹凌详细介绍了在倭·国作战的细节,并且提出了扩编皇协军的请求,随后这份奏章连同德川秀忠一家,被曹凌送上了返回海船!
发出奏章之后,曹凌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奏章会不会被批准,但是他觉得问题不大,所以也就将经历放在其他事情了!
江户城废墟上的京观历经半个月终于建好了,这座京观内共埋葬了完整的尸体一万六千多具,另外被江户城大火烧成灰烬,被当做泥灰筑进京观里的人根本无法统计,但是预计也有三四万人之多!
但这还不是这座江户京观最奇特的地方,江户京观真正奇特之处是它整个都是漆黑的颜色,这是因为京观本身就是用江户城的灰烬筑造的,可是这种令人恐惧的黑色,却给京观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看到它的时候,忍不住会想起地狱里的可怕画面!
在京观建造好之后,曹凌率领全军在京观前阅兵,以彰显远征军的赫赫战功,同时曹凌命人在京观之前立了一座石碑!
那石碑高一丈,宽三尺,上面的碑文写着:大明天启二年四月,征夷大将军曹凌,奉圣命征讨倭·国,灭德川幕府于江户城,特筑京观以告世人!
曹凌现在还不知道,在未来二三百年的时间里,这座京观竟然成了倭·国的圣物,无数倭人会以这座京观为荣,因为在那些倭人眼中,这座京观所见证的是倭·国被大明征服的伟大历史!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69章 春闱放榜
曹凌的奏章时,朱由校正在与皇后张嫣在一座酒楼的包间里,观看天启二年的春闱放榜!
所谓春闱,就是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因为考试的时间定在春天,所以又叫“春试”,也叫“春闱”,通常春闱的时间是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分三场考试,每场考试需要三天,也就是参加春闱的考生,几乎就是连续考九天,才能完成这场影响其人生走向的考试。
与春闱对应的还有秋闱,也就是平常所说的乡试,这种考试比会试第一个档次,也是每三年一次。因为考试时间定在秋天,所以这种考试叫“秋试”也叫“秋闱”,考试的时间定在农历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从考试时间上可以看出,秋闱与春闱一样,也是分三场,每场三天。
其实这春闱和秋闱说起来简单,可是实际考试对于考生却是一种折磨,因为在考试的三天里,考生不准离开考场,考试以及吃喝拉撒的事情,都在一个只够转身的狭窄考棚里进行!
而那考棚可以说是一种很没有人性的东西,在贡院之中鳞次栉比的考棚看似整齐,但走到里面去看,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窒息!
每个考棚都是宽三尺、深四尺、高六尺的小房间。在考试的三天时间里,考生白天考试,晚上睡觉,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
为了让考生能够既能考试又能休息,考棚两侧的墙壁上,分别镶嵌有上下两道砖托。白天的时候在上面的砖托搁上一张木板,就成了书桌;下面砖托上搁一块木板,作为椅子,考生就在这样的桌椅上完成答卷。
到了夜间,再把上面砖托的木板放到下面来,则可拼成一张简单的硬板床,考生就在这样的床上睡觉,当然被子和褥子是不可能有的,因此参加春闱的考生为了能暖和些,只能穿的尽量厚实些!
当然考生也可以在考棚里点上火盆取暖,因为考棚没门没窗,也不怕烟气中毒,只要做好防火工作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进行决定一生命运的考试,对任何人都是一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因此在考试中死人、发疯的事情那是屡见不鲜!
为了维护考生的身心健康,一向不走寻常路的天启皇帝朱由校,果断把春闱的时间从寒冷的二月,挪到了春暖花开的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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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对京城贡院的考棚进行了改造,不但扩大了考棚的面积,还增设了床铺、桌椅和专门的卫生间,其中最大的改变是朱由校命人给考棚安装了门和窗!
当然用作考试、起居的考棚,安装的门窗都是透明玻璃,为了杜绝考生在相对隐蔽的环境下作弊,在考棚的后墙上还装了一面玻璃镜!
这样一来监考者不但可以从正面透过玻璃窗看到考生的情况,也可以通过考生背后的玻璃镜,观察考生的举动!
而天启二年会试的主考官刘一燝,还将这窗与镜赋予了另一层含义,谓之曰:清如水,明如镜!明真心,见真性!
虽然有些老顽固对朱由校这么做,提出了尖锐的批评,甚至说如此作为助长了考生贪图安逸的恶习,对此朱由校只是嗤之以鼻,根本不加理会,完全把他们当成自己遭了罪,就见不得别人好的老变态!
当然广大应届考生对于这样的改变是持坚决的欢迎态度,以至于当天启二年春闱延期,以及考棚改造计划被公布之后,前来参加会试的考生对朱由校这位皇帝,简直顶礼膜拜到了极点!
经过四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九天三场考试,天启二年春闱算是告一段落,又经过十余天阅卷,于天启二年四月二十八正式放榜!
从来不安分的小皇帝朱由校,则带着自己的皇后张嫣跑出来看热闹,身边陪同的除了老王安和乔旺金之外,还有没过门的贵妃宁溪!
要说朱由校这个皇帝离经叛道的事情做的已经数不胜数了,像这种带着过门的老婆和没过门的小老婆一起出来闲逛的事情,就算被人看到也不会有人上折子弹劾!
所以相对而言朱由校这个皇帝做的比那位以荒唐著称的正德皇帝要滋润的多,反正朝臣对他的期望已经低到只要留在京城别四处乱跑就行了!
张嫣和宁溪为了方便,都是女扮男装,一左一右陪在朱由校身边,张嫣不愧是艳名、贤名集于一身的皇后,此刻一身素白男装,却显出了万种风情,不但对朱由校温柔体贴,对宁溪这个没过门的贵妃,也是百般照顾!
而宁溪这个性子跳脱,一向胆大妄为的小丫头,此刻却是成了张嫣的迷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总是盯着张嫣的一举一动,时不时的还模仿一下张嫣的动作,让朱由校和张嫣看的是暗笑连连!
就在朱由校享受这种左拥右抱的美好时光时,李进忠却是急吼吼地跑了来,朱由校知道李进忠之所以这么匆忙,必定是有什么急事,便让他即刻觐见!
李进忠进了包厢,立即跪倒在地拜道:“奴婢叩见主子爷,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朱由校没好气地道:“哪来那么多屁话,快说出了什么事儿?”
李进忠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高高举过头顶,语带激动地道:“奴婢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征夷大将军曹凌上奏,远征军已经攻下倭·国的江户城,并且活捉了德川父子,现在德川父子正在押往京城的路上!”
朱由校听了这个消息,虽然不意外,但是也颇为欣喜,立即拿过曹凌的奏章看了起来,很快朱由校把曹凌的奏章看了一遍!
合上奏章之后,朱由校微闭着双目,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时间包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重了!
朱由校之所以如此凝重,是因为他在考虑如果大规模扩编皇协军,会不会养虎为患,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宁溪好奇地看着朱由校,小手悄悄向着那份奏章抹去,结果宁溪还没碰到奏章,却见张嫣微笑着摇了摇头,宁溪立时想起后宫不得干政的训诫,吓得立即缩回了手,还不忘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
朱由校此时却是睁开了眼睛,将奏折递给了张嫣笑道:“不过就是份奏章,看一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嫣笑道:“终究是朝中大事,臣妾可不敢越了规矩!”
宁溪此刻却是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跳起来绕过朱由校,搂着张嫣的肩膀道:“他都说看看无妨了,嫣姐姐就看看好了!”
张嫣抿着嘴笑的更加欢快道:“你这妮子想看便去看就是了,何必牵扯着我?”
宁溪皱着小鼻子,讨好地笑道:“谁让嫣姐姐是母仪天下的大明皇后!小妹就算再不懂规矩,也不敢越过姐姐去,好姐姐你就看看!”
张嫣刮了一下宁溪的小鼻子,带着几分宠溺地笑道:“就你嘴甜,却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张嫣却也不再矫情,拿过奏章同宁溪一同观看,当二女看到曹凌上奏,一战焚毁江户城,全城罹难倭·国百姓四五万人,二战全歼德川幕府主力,斩首一万六千,并且用那些尸首筑了京观时,脸色不禁变的有些惨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0章 又遇到两个
宁溪拍着胸脯,骇然道:“那位曹将军虽然骁勇善战,但是杀伐未免重了些,仅仅数日之间就杀了近七万人,还用尸首筑了京观,想来这样的人也就当年秦时白起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朱由校看着宁溪,忽然心中有种感慨,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二十年后中原大地就会烽烟四起,罹难者何止百万?
满清更是会趁机夺取中原,一纸剃发令更是让无数汉人百姓人头落地,就更别提“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惨事了!
朱由校回想这原本记忆中的历史,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酒楼下那些等着放榜的学子,悠悠地说道:“在当今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掠夺和杀戮,朕要做的就是,让死亡与杀戮远离大明百姓,至于那些外族……就让他们成为见证朕功勋的枯骨!”
张嫣见朱由校心思沉重,起身走到他的身后,握住他的手道:“陛下不及弱冠之年便登基,短短两年文治武功已经堪比秦皇汉武,应该高兴才是,何必如此黯然?”
朱由校轻轻拍了拍张嫣的小手道:“嫣儿说得对,是朕想多了,咱们今日是来看放榜的,理应高些才对!”
他们一皇一后正说着话,宁溪却看到楼下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却是程语嫣和朱莉安娜也来凑热闹,却是被宁溪一眼看到了!
见到这两人,宁溪立即笑道:“皇上、皇后就别在哪儿浓情蜜意了,快看看那两人是谁?”
被宁溪这么一说,朱由校那厚脸皮倒是没什么,张嫣却是俏脸一红,更添了几分娇艳,连忙抽出被朱由校握着的柔荑,搂住宁溪的胳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见是程语嫣和朱莉安娜,张嫣忍不住道:“她们两个女子就这么大咧咧的跑来看热闹,也不怕遇到登徒子?”
张嫣随即又对老王安说道:“王伴伴,你去派人把她们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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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遵命!”老王安欣然领命,立即派人去请程语嫣和朱莉安娜上楼!
程语嫣今天本来是去查看科多瓦的病情的,那位感染了疟疾的传教士,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总算是逃过了被烧死的命运,程语嫣也从他的身上找到了很多治疗疟疾的灵感,也算是他为大明传染病防疫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了!
只不过就在程语嫣打算回宫的时候,朱莉安娜却提出要去看看大明放榜的盛况,程语嫣作为京城人士,对于放榜这种事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是禁不住朱莉安娜软磨硬泡,这才不得不跟着来了!
只不过程语嫣和朱莉安娜都没想到,身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也会在这里,结果被内侍找上时,这两人都吓了一跳,朱莉安娜更是差点儿给了那内侍一拳!
但是这俩人见到朱由校之后却是彻底老实了,程语嫣怎么说也是在职的朝廷官员,当班时间跑出来闲逛,却被大老板抓了个正着,她那小心脏怎么也得多扑腾几下!
朱莉安娜虽然不是官员,但是见到朱由校却比程语嫣还要扭捏,尤其是得知朱由校身边两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之后,朱莉安娜更是把头都低下去了!
也难怪朱莉安娜如此自卑,她本来对自己的身材和容貌很有自信,但是自从来了大明之后,她始终被嘲笑为丑八怪,以至于原本的自信早就磨灭了!
尤其是遇到程语嫣这样的典型华夏美人之后,朱莉安娜更是觉得自己的长又真的不怎么样,今天又见到了张嫣和宁溪,她不自卑才怪!
而这种自卑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朱由校在场,对于这个拥有庞大帝国、无数财富,同时有智慧过人、英俊潇洒的小皇帝,朱莉安娜其实早就春心萌动了,只不过身为异族,她可不觉得朱由校会接受她,而且作为一位天主教徒,朱莉安娜也不认可大明的婚姻制度,所以她自己内心虽然充满了王子与公主的幻想,但面对无情的现实,却只能做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不过朱莉安娜却是不知道,在早就习惯了后世审美观的朱由校眼里,她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肤白貌美大长腿,金发碧眼勾人魂的异族大美女!
所以朱由校看着拘禁的程语嫣和朱莉安娜,笑着说道:“你们倒是有兴致,竟然跑来看放榜!”
程语嫣福了一福道:“回陛下的话,微臣只是想看看我大明今年又多收纳了多少贤才,却不料在此遇到了陛下、皇后和贵妃娘娘!”
朱由校简直要被程语嫣这强大的理由给逗乐了,但他还是板着脸道:“你还知道自称微臣,你看看哪个大臣跟你一样?动不动就东跑西跑,这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去什么地方找你?”
程语嫣见朱由校板着脸,却也没多少害怕的意思,只是暗自撇了撇嘴,说道:“微臣知错了,请陛下恕罪!”
朱莉安娜倒是很有担当,见朱由校责备程语嫣,立即说道:“陛下,这次是我邀请程姑娘来陪我看放榜的,这样的事情在欧洲根本没有,所以我很好奇,这才要来看看!”
本来朱莉安娜的汉话说的就很好,在大明待了这段时间,说的就更流利了,除了个别紫发音有些生硬,基本上已经听不出与本地人有什么区别了!
朱由校见朱莉安娜出来给程语嫣解围,注意力也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按说朱莉安娜今年也就十六七岁,如果按照后世的习惯,她现在还是个孩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稚嫩的朱莉安娜却变得愈发性感动人了,当然这种感觉只有朱由校才有,如果按照一般大明人的审美,朱莉安娜则是属于那种黄头发、蓝眼睛,大胸、大屁股的粗胚!
“你为什么对我大明的科举感兴趣?”朱由校打量了一番朱莉安娜,饶有兴趣地问道!
“启奏陛下,在欧洲官职专属于贵族,哪怕一个贵族再怎么愚蠢,只要他想,就能拥有一个官职,相反一个平民就算再怎么优秀,也只能是个平民,大明拥有这种依靠考试来选拔官员的制度,简直是太神奇了!”朱莉安娜带着崇拜和向往的语气说道。
“原来如此!”朱由校闻言大笑道:“这就是东方与西方文化的差异了,在西方人看来一切都由神来创造,好与坏他们根本无法决定,所以在西方人严厉,血统也是神赋予的,所以很少会有人反抗这种不公平。在我华夏却是讲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所以为了打破世家大族对官场的垄断,才在隋唐时期建立了这种科举制度,让那些家境贫寒之人,可以通过学习和考试,成为国家的官员!”
朱莉安娜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说道:“创造这种制度的人,一定是一位伟大的天才,可惜在欧洲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否则我的哥哥也不会去做传教士了!”
朱由校好奇地问道:“你哥哥的故事应该很精彩,不如你给我们讲讲好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1章 女秘书(上)
关于艾格传教士的故事其实很简单,艾格和朱莉安娜兄妹生长与法国乡村的农民家庭,本来他们的人生轨迹是艾格成为一个农夫,朱莉安娜嫁给一个农夫生儿育女!
可就在艾格兄妹少年时,一个来自西班牙的老传教士改变了他们的一生,那位令人尊敬的老传教士教会艾格兄妹读书写字,也教会了他们贵族礼仪和高超的剑术!
本来学会这些东西,对于艾格兄妹来说是很令人庆幸的事情,至少对于艾格来说是这样的,正是因为那位老传教士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让艾格这个农夫的儿子拥有了超越他阶级的理想!
当然这种理想所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位老传教士不但教会艾格知识和剑术,同时也让他拥有了高尚的人格,可是众所周知的是,高尚的人格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受欢迎,尤其是在巴黎那样的地方!
于是艾格用将近十年的时间,最终成为了巴黎的笑柄,那些比艾格愚蠢拙劣的贵族嘲笑他自不量力,并且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中夺走本应该属于他的职位和功劳!
而那些同样愚蠢拙劣的平民,则嘲笑艾格是个傻瓜,那些人没有能力夺走他职务和功劳,但却能轻而易举地夺走艾格的尊严!
于是屡屡碰壁,意志消沉的艾格回到了乡下,并且穿上了已故的老传教士的牧师袍,以艾格的学识他很快就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牧师,并且立志将主的光辉洒向整个世界!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即便成了牧师,艾格一样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他只想在教堂中祈祷、忏悔,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但一个成功的牧师却不是光靠这东西就可以的!
那些地位尊崇,享有崇高声誉的牧师,大多拥有深厚的背景和人脉,他们往来于贵族之间,与那些高贵的先生和女士谈笑风生,但却从来不会去最需要他们的贫民窟布道与施舍!
他们可以轻易募集到大笔的金钱,可以穿着名贵的牧师袍,乘坐着华丽的马车,起居坐卧都尽显奢华,往来应酬动辄挥金如土,可是从来不会施舍一个铜子和一块面包给那些最需要帮助的贫民!
直到这个时候,艾格才终于知道,老传教士那么博学多才,那么谦恭善良,为什么直到死去都只是一个乡村教堂的小牧师,那是因为天使在地狱是不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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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这个时候艾格兄妹的父母也相继去世,艾格决定带着同样博学且身手非凡的妹妹前往遥远的东方,因为艾格觉得既然西方已经腐朽,那么就应该在东方开辟上帝的新乐土!
于是几经辗转,艾格兄妹到了东方,也如愿以偿地到了大明,只不过艾格那在东方开辟上帝新乐土的计划似乎进行的也不顺利!
“上帝都不会想到,世界上还有大明这样的地方,这里的人竟然信奉所有的神明,而且对自己的祖先有着无与伦比的崇敬,甚至有些人连那些山林里的动物都会信奉,正如陛下所说,大明的人没有真正的信仰,如果说有的话也只是敬天法祖四个字,想让他们只信奉一位神明,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这事我哥哥已经愁白了头发!”朱莉安娜最后耸着肩,表情极其无奈!
朱莉安娜性格不似大明女子那么拘禁,说话时表情也很夸张,故事虽然悲凉但也被她讲的极为风趣,倒是把朱由校和三个女孩子逗的大笑不止!
朱由校听完这个故事之后说道:“你哥哥既然那么有才学,不如让他做官!在朕这里虽然不能说水清如镜,但是总比欧洲那边好多了!”
朱莉安娜笑道:“谢谢您尊贵的陛下,不过我的哥哥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天主的怀抱,他现在正潜心研究怎么改良天主教的教规,让它更加适合在大明发展,恐怕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前,他是不会考虑做其他事情的!”
朱由校只能摊摊手道:“那就太遗憾了,朕正打算找一个了解欧洲文化和制度的人做参谋,本来听你说了你哥哥的事情,觉得他很合适,但是你这么说,朕倒就不好去打扰一个虔诚的信徒了!”
朱莉安娜听了这话却是眼珠一转道:“尊贵的陛下,我觉得您不必灰心丧气,因为我恰恰是您需要的人,我也曾经跟随老传教士学习,我熟知贵族礼仪,也熟知欧洲的文化和制度,同时我的剑术也不比任何一位资深的剑客差,所以我向您推荐我自己,做您的私人秘书!”
对于朱莉安娜的毛遂自荐,张嫣、宁溪、程语嫣都惊的瞪大了眼睛,作为传统的大明女子,她们可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大胆的女人,竟然敢向皇帝推荐自己!
就是跟朱莉安娜相处最久的程语嫣,也只是知道朱莉安娜比大明女子要大胆奔放,可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朱莉安娜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忍不住为这个傻大胆的西洋女人捏了把汗!
反倒是朱由校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但没惊讶于朱莉安娜的大胆,反倒是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情来了,毕竟作为皇帝虽然富有四海,但是身边连个女秘书都没有,这混的还不如后世的公司小老板呢!
不过朱由校可不会只找个花瓶放在身边,于是在朱莉安娜说完之后也没一口答应下来,而是笑着问道:“要做朕的私人秘书总要有真才实学才行,不知道你具体都会些什么呢?”
朱莉安娜见朱由校没一口回绝,脸上立即露出欣喜之色,滔滔不绝地说道:“尊贵的陛下,关于我的学识您大可放心,我精通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而且对于数学和几何学也有颇深的涉猎,最重要的是我通晓政事,知道该怎么向您提出合适的意见,我相信您雇佣我做私人秘书,将是您一生最明智的选择!”
朱由校见朱莉安娜说的热闹,但还是耸耸肩道:“朱莉安娜小姐,你说的这些足以让你胜任任何一个欧洲国王的私人秘书,但朕是大明的皇帝,处理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大明的政务,如果你不能自如使用大明文字,那你可没办法成为朕的秘书!”
本来朱由校觉得汉字书写对于朱莉安娜来说是一个难题,如果她不能熟练使用汉字书写,那这个给自己弄个外国女秘书的打算也就只能就此作罢了!
谁知朱莉安娜脸上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大喊道:“取纸笔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2章 女秘书(下)
老王安把刚才的事情看在眼里,对于他来说,朱由校身边多些女人是好事,虽然朱莉安娜是个怪模怪样的西洋婆娘,但总归是女人不是?
于是老王安一个颜色甩出去,李进忠立即取了纸笔过来,恭恭敬敬摆放在朱莉安娜面前!
只见朱莉安娜提笔就写了一首词,那娟秀的字体竟然蕴含了几分颜体的精髓,就连张嫣和宁溪这两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女子见了也忍不住点头称赞!
朱由校诧异地道:“没想到你的汉字写得这么好,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朱莉安娜得意地笑道:“我和哥哥的汉学老师是圣保禄大人,他说习圣人之道首重字体,所以我和哥哥都很用心的在练字!”
听到圣保禄这个名字朱由校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这个圣保禄应该就是工部尚书徐光启!
当年徐光启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交好,在利玛窦的影响下加入了天·主·教,其天·主·教圣名就叫保禄,朱莉安娜叫他圣保禄倒也不为过!
倒是老王安听了这个名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凑到朱由校耳边,低声说道:“主子爷,这个叫什么圣保禄的人实在是大逆不道,用不用东厂查查此人是谁,到底有何居心?”
朱莉安娜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给徐光启惹来了大麻烦,还在满脸欢喜地看着朱由校,等着他决定是否雇佣自己!
朱由校看了看朱莉安娜,也压低了声音道:“这人的底细朕知道,就是工部尚书徐光启,他这个圣保禄的名字是拜入天·主·教之后取的,也不必大惊小怪,你叫人去跟他知会一声,让他注意避讳就是了!”
老王安见朱由校并不在意这种事,也就没了深究的心思,只是应了声是,便又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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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安娜见朱由校与老王安说完了话,又兴致盎然地问道:“尊贵的陛下,您看我的汉学造诣是不是很好?这样我应该可以得到那个职务了?”
朱由校又想了想道:“你的学识算是过关了,不过朕要考考你的见识和能力!”
说着,朱由校把曹凌的奏章递给了朱莉安娜,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朱莉安娜接过奏章大致看了一下,奇怪地问道:“这奏章除了说明您有一位厉害的将军,其他的没什么问题,您要我看它做什么呢?”
朱由校说道:“曹凌在奏章里提出扩编皇协军,但是朕深知倭人凶悍,担心如果扩编皇协军,会给倭人可乘之机,所以还在纠结这件事情,不知道你能否给朕提供一个好建议呢?”
朱莉安娜听了这个困扰着朱由校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上帝啊!您这么睿智的皇帝,怎么会被这样的小事难住?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朱由校见朱莉安娜竟然笑成了这副样子,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件糊涂事,脸色不禁有些尴尬!
张嫣见朱由校变了脸色,可朱莉安娜却还在笑个没完,忍不住提醒道:“朱莉安娜姑娘,你这样笑话皇帝陛下,可是件不小的罪过呦!”
“咳咳咳!”笑的正开心点朱莉安娜这才想起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吓得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朱由校见她那个样子,也是在又好气又好笑,递给她一杯茶道:“还说自己受过贵族教育,难不成欧洲的贵族小姐,都是你这幅疯疯癫癫的样子?”
朱莉安娜接过茶杯,喝了口茶,压住了咳意,尴尬地笑道:“我只是觉得陛下被那种事情难住很不可思议,所以失态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朱由校故意板着脸道:“你既然觉得此事如此好笑,自然就有解决的办法,你且说来听听,如果办法好,朕不但不怪罪你,还雇佣你为私人秘书,可如果你的办法不好,不但私人秘书的事情没你的份儿了,朕还要狠狠处罚你!”
朱莉安娜还是第一次看朱由校如此严肃,也着实被唬了一跳,连忙施礼说道:“这件事说到底就是如何在殖民地建立武装,依据欧洲国家的经验,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一个是给当地的土著人找个对手,第二个是把殖民地的土著人武装起来,送到其他殖民地去战斗,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很好地控制殖民地的土著武装,而且威慑殖民地最重要的力量是本国的实力,所以我认为只要大明帝国的实力足够强大,那么任何殖民地内的武装,都只能乖乖臣服!”
听了朱莉安娜这番话,朱由校忍不住一拍脑袋,说道:“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今日朕倒是钻了死胡同了!”
其实朱由校之所以纠结扩编皇协军的事情,主要还是在他心里后世倭人的影子作祟,他很担心如果过多地武装倭人,会被倭人反咬自己一口!
但是朱莉安娜这番话却很好地阐述了欧洲治理殖民地的精髓,那就是分化打击,异地使用,但归根结底,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国家够强!
在欧洲几百年的殖民历史中,其实用的几乎都是这两招,比如说西班牙在殖民东南亚的时候,因为东南亚距离欧洲太远,地形又太复杂,少量的西班牙殖民者为了控制东南亚土著,就给他们找了一个敌人!
这个敌人就是移民东南亚的华人,在西班牙殖民东南亚的历史中,发生过数次针对华人有计划的屠·杀事件,可以说只要东南亚土著对西班牙殖民者的怨气积攒到一定程度时,他们就将这股怨气引导到当地华人身上!
当土著人通过屠·杀华人,将对西班牙殖民者的不满宣泄的差不多时,他们又会乖乖地接受西班牙殖民者的统治了,这个习惯甚至在殖民时代结束之后,还被东南亚土著保留着!
哪怕是进入了文明时代,东南亚也接连发生过不少针对华人的屠·杀事件,直到华夏真正步入强国行列,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才戛然而止!
至于说异地使用的办法,最具代表性的自然就是后世的英国对印度的统治了,印度本身其实就是一个地区的名称,在印度次大陆中有这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邦国!
英国殖民印度的时候,就是依靠让南方邦国的人管理北方,再让北方邦国的人管理南方这样的办法,使整个印度次大陆成为了英国女王皇冠上最为璀璨的宝石!
英国甚至为了解决自己兵力不足的问题,在印度大量征兵,以至于后世的大英帝国,不管打到什么地方,屁股后面总要跟着缠着头巾的印度仆从军!
当然欧洲殖民者为了更好地统治殖民地,除了这两个办法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屠·杀,比如英国人在北美和澳大利亚做的那样!
开了窍的朱由校,把现在和后世的所有殖民方式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对于倭·国的事情也就有了头绪!
解开心中疑虑的朱由校自然大喜,笑着说道:“朱莉安娜可称为朕的女诸葛,这个私人秘书的职位就是你的了!”
朱莉安娜高兴的双手捧心,高兴地道:“上帝保佑您,我的陛下,您会为您睿智的决定感到庆幸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3章 亮相
哐——
哐——
哐——
就在朱莉安娜高兴的时候,酒楼下传来三声锣响,却是吉时已到开始放榜了!
只见几个锦衣卫手捧几卷红色的榜纸走到告示牌前,接着又是三声锣响,一个锦衣卫扯着嗓子喊道:“放榜喽!”
接着几个锦衣卫便将一张张榜纸贴在告示牌上,按照规矩这放榜的顺序是由低到高,这是为了给那些看不到自己名字的考生以希望,其中也有步步高升的意思!
千余考生聚在告示牌前,挤挤挨挨地争抢着往榜上看去,偶尔会听见有人高呼:“中了!中了!我中了!”
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两种目光落在这人身上,一种是轻蔑,因为会试虽然中了,但因为名次靠后,所以殿试之后顶多就是个同进士出身,这种人一般都是自持学问高深,对于科举十拿九稳,所虑的只是名次能否考前!
而另一种目光则是羡慕,这种人不必多说,自然是那种学问不高,虽然中了乡试但对于中会试却没有信心,因此见到别人高中,自然就会羡慕不已!
至于所谓的同进士出身,那是因为会试中了只能叫做贡士,只有经过殿试才叫进士,而进士分为三个等级,也就是俗称的三甲!
其中一甲为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这叫进士及第,也是每次大考中最荣耀的三人,次一等的就是二甲,一般二甲取四十到五十人,叫做赐进士出身,再往后就是三甲,一般三百多人,不会超过四百,叫做同进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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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殿试大多只是个过场,基本中了会试的贡士都能通过殿试,所以会试上榜的人,最次也是个同进士出身,放到地方上最低也是个七品知县!
等最后一张榜纸贴上去,这放榜也就结束了,今年会试一共录取了三百九十人,这也是历年会试中录取比较多的了!
但是相较于参加考试的近四千人来说,这也只是录取了十分之一,也就是说除了那上榜的三百九十人,其他人今年算是白来了,再想要金榜题名,就得三年之后了!
不过就在那些考中的人兴高采烈,落榜之人垂头丧气的时候,却又是一声响亮的锣声响起!
敲锣的锦衣卫高喊道:“落地的举子不必懊恼,陛下今年兴办大明帝国皇家格物学院,由刘阁老出任山长,落第的举子可以去城外格物学院报名!”
这一声喊,立时把那些落榜的举子给吸引了过去,可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打听清楚的时候,那几个锦衣卫早就如泥鳅般溜了,显然他们也清楚留在这里必定会被围着问个没完没了!
既然又有了出路,那么落第的举子心里也燃起来希望,尤其那格物学院山长是今年的主考官、普学宗师刘一燝,说明那个格物学院必定以普学为主,能在那里学上三年,说不定下一科就中了!
怀着这样的希望那些落第的举子纷纷打听着这个皇家格物学院在什么地方,然后呼朋引伴地往城外而去,显然他们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报名了!
等到看榜的人都散了,朱由校也带着四个美女离开了酒楼,张嫣自然是跟他回宫,宁溪要回宁府,程语嫣则是陪朱莉安娜回去通知艾格教士,并且准备进宫去做朱由校的私人秘书!
第二天早朝徐光启上了请罪的折子,对自己那个圣保禄的名号做了深切的批判,不过朱由校对此显然不太重视,只是安抚几句这件事就揭过去了,为此徐光启对朱由校那感恩戴德自不用提!
等早朝过后,朱由校方从哲、刘一燝、张维贤、孙承宗四个人叫到了乾清宫,这四位到了乾清宫就发现,朱由校身边除了李进忠,竟然还站着一位身穿素白长裙,金发蓝眼的异族女子!
见到四人眼中的异样,朱由校指了指朱莉安娜道:“她叫朱莉安娜是朕雇佣的私人秘书,负责帮朕整理文书以及翻译欧洲书籍,日后诸位爱卿有什么关于欧洲方面的事情可以问她!”
朱莉安娜等朱由校介绍完之后,落落大方地屈膝行礼道:“小女子才疏学浅,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对于这个私人秘书,四个奸滑的老家伙自然是往歪处想了,不过朱由校这个小皇帝身边现在只有一个皇后,对于希望皇帝做种猪的大臣们当然不满意这种情况,现在朱由校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尽管是异族女人,可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四个人客套了几句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在他们眼中朱莉安娜只是朱由校身边的花瓶,小皇帝愿意把她留在身边就留着,若是厌弃了也不过就是个异族女子,完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等四位大臣落座之后,朱由校便拿出了曹凌的奏章道:“昨日曹凌上奏,他已经拿下了倭·国的江户,并且将德川父子活捉,现在德川父子正被押解进京,不过曹凌觉得我大明在倭·国的兵力太少,因此奏请扩编皇协军,朕已经决定将倭·国皇协军扩编至二十万了!”
对于打仗的事情,方从哲和刘一火燝是不插嘴的,张维贤和孙承宗则都是眉头紧皱,似乎在考虑朱由校这个决定是否可行!
半晌之后孙承宗抱拳道:“陛下,倭人毕竟非我族类,曹将军又身在异国兵微将寡,如果将皇协军扩编到二十万,臣怕会有不测之事!”
朱由校闻言看了朱莉安娜一眼,摇头苦笑道:“昨天朕接到这份奏章的时候也着实苦恼了一阵,如果不是朱莉安娜给朕解惑,怕是朕也要与孙爱卿一个想法了!”
四人都是一愣,好奇地看向朱莉安娜,孙承宗更是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位朱莉安娜姑娘有什么高见?”
朱由校带着些许显摆的意思对朱莉安娜说道:“你把你的想法给诸位大人讲讲!”
朱莉安娜微微屈膝行礼,然后上前一步道:“昨天陛下给我看了那份奏章,曹将军遇到的困难在所有殖民国家都很普遍,面对殖民地庞大的人口,我军只有三万,这种悬殊的数量差距,实在令人恐惧,不过我们不用担心这个,因为大明帝国的强大,足以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拥有比本国领土更大的殖民地!”
说到这里朱莉安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给陛下的建议是大量扩编倭·国的皇协军,然后把他们送到大明帝国需要征战的地方,让他们去为大明帝国作战,这样一来我们即可以解决倭·国的问题,同时也能让我们在其他战场的兵力得到增加!”
朱由校乐呵呵地接口说道:“所以朕决定接受朱莉安娜的建议,扩编二十万皇协军,将其中十万人送到辽东去,在那里皇协军将配合大明边军与后金和蒙古作战,这样一来我大明在关外的兵力就更加宽裕了!”
这时方从哲开口道:“陛下,如果扩编二十万皇协军的话,户部那边怕是难以拿出足够的银子啊!”
朱由校自然知道方从哲这老狐狸是什么意思,撇了撇嘴说道:“皇协军的军费不用户部承担,朕会解决的!”
方从哲老脸上立即露出笑容,说了声:“陛下英明!”便不再说话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4章 斗智斗勇(上)
朱由校没好气地白了方从哲一眼,对这个抠门的老狐狸他也实在没办法,人家方从哲虽然抠门而且一直想从朱由校手里扣银子,但是他在朝中起到的定海神针的作用,却是无人可以取代!
自打朱由校登基以来,对整个大明的官僚系统进行了天翻地覆式的整改,不但让文武彻底分开,还让吏员纳入了官员体系,这可以说动了大明官员的根本利益!
虽然朱由校这个皇帝太过强势,完全以武力压制了文官系统的反扑,但是如果没有方从哲在其中穿针引线,安抚各方势力,大明官场也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地度过最动荡的时期!
也正是因为方从哲这番作为,朱由校对他也是信任有加,现在大明文官体系可以说是方从哲一手遮天了,不过方从哲也很知进退,迄今为止都没做过让朱由校看不过去的事情,这也是君臣相得的关键所在!
张维贤见皇协军的事情定下来了,便问道:“陛下,十万皇协军调到辽东,要归谁调度?”
朱由校不假思索地道:“全权归熊廷弼调度,告诉熊廷弼,皇协军就是炮灰,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不需要管损失的问题!”
张维贤得了这话,心里也就有了底,应道:“老臣会向熊廷弼说明这些,相信他也会体悟陛下用意,好好利用那些皇协军,让他们为我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道:“现在草原和后金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维贤眉毛一挑,喜笑颜开地道:“正如陛下当初所料,现在草原上已经杀的腥风血雨,很多小部落不是被灭就是归附了我大明,短短三个月我大明已经收购了八万多奴隶,辽东进入三四月以来也只下了两场小雨,今年辽东的旱灾是跑不掉了,熊廷弼已经命令辽东兵马戒备,防止建奴南侵,另外辽东水师也奉了陛下的旨意,多次深入朝鲜腹地,破坏朝鲜水利和农田,同时猎捕朝鲜奴隶,预计朝鲜今年也会遭受大灾!”
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正老神在在的方从哲问道:“方阁老,今年看样子年景不会太好,咱们大明不会也灾害连连?”
方从哲欠身答道:“陛下放心,托陛下洪福,接连两年冬季修缮北地水利,因此今年虽然各地多有旱情,但未能形成大灾,加之各地清理出大批隐田,陛下又免了天下农户一年的赋税,现在大明各地可以说是歌舞升平,天下万民都感念陛下的恩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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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翻了翻白眼道:“方阁老可别把话说的太满,杨涟可是已经离京快两个月了,他那里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惊天的案子呢!”
方从哲老脸上的笑意一滞,讪讪地道:“树高十丈,难免有些虫蚁之患,老臣有时也是力有未逮,无法面面俱到啊!”
朱由校摆摆手道:“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作为当朝首辅,自然是要管大事的,可是朝廷说一千道一万,最终都是要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这样咱们才能保住富贵,对于那些手里有些权利,就敢为所欲为的人朕绝对不会姑息,他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朕也要给他们砍干净了!”
方从哲见朱由校脸色冷峻,心思电转,顿时觉得事情不对,连忙问道:“陛下,杨大人那里可是有什么案子了?”
朱由校冷哼了一声道:“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
方从哲知道朱由校这是不想说,他自然也不敢追问,只能悻悻地不说话了,但是他心里可是没消停,思索着杨涟到底发现了什么大案,又有谁要倒霉了!
说完这些事,朱由校看向了刘一燝说道:“刘阁老,今年春闱结束之后,皇家格物学院招生就要开始了,你可要上心些!”
刘一燝欠身道:“此事臣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格物学院具体教些什么还没定下来,另外学院中的先生也尚无着落,此事还需要陛下定夺!”
朱由校略一思索,转头看向了朱莉安娜,问道:“欧洲大学里都教什么?”
朱莉安娜想了一下说道:“现在欧洲主流大学里主要教授数学、哲学、神学、自然科学,还有剑术、骑术、社交礼仪这东西!”
朱由校笑道:“皇家格物学院也算是大明第一所综合性大学,教授的东西自然要多一些,除了儒释道这些经典之外,数学、工学、弓马骑射都要教,至于先生也好办,经学的先生现在京城里不少,与其让他们整天泡在博物院里,不如去格物学院教书,数学和工学的老师找徐光启想办法,他认识的这方面的人才多,不行也可以聘请西方学者任教,至于弓马骑射近卫军就能教,反正这大学咱们也是刚刚开使办,慢慢摸索着来!”
虽然刘一燝对朱由校询问朱莉安娜有些不满,但还是应承道:“臣知道了!”
朱由校忽然又说到:“下个月朕迎娶宁贵妃之后会去一趟南京……”
“陛下!”朱由校话未说完,方从哲便窜了起来,老脸冷若冰霜地说道:“现如今国祚未稳,陛下实在不宜巡幸地方,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刘一燝也起身说道:“陛下,方阁老说得对,现在东宫无主,陛下如果离开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请陛下暂且忍耐一下,等东宫安稳了再四处走走不迟!”
方从哲和刘一燝之所以如此反对朱由校出游,主要是现在朱由校还没儿子,如果现在他就四处乱跑,搞不好会有人打他这个皇帝的主意!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样的危险性是绝对存在的,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说他离开京师必定由近卫军护卫,就是他自己现在的武艺也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
要知道现在的大内第一高手乔旺金就是朱由校一手调教出来的,而且乔旺金在和朱由校交手的时候,可是从来没赢过,有这样的武力值加身,朱由校还真不怕有人能动得了他!
因此朱由校对于方、刘二人的反对只是无所谓的一笑道:“二位阁老多虑了,朕去南京不过是为了近卫军海军的组建,朕已经打算好了,这次去南京不用仪仗、不通知地方,只用五千精骑好随行,再加上东厂的保护,相信没人能害得了朕,而且此次快马去快马回,也就是十天左右就行了,这能有什么危险?”
方从哲依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陛下此话差矣,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身系天下安危,怎可随随便便就离开京师?这要是让有心人探知陛下行踪,难免会有臣不忍言之事发生,因此臣恳请陛下,万万不能巡幸南京!”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5章 斗智斗勇(下)
“哼!”朱由校猛然起身喝道:“朕这个皇帝难道连京城都不能走出一步吗?那朕的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孙承宗见朱由校发火也跟着劝道:“陛下,二位阁老说的对啊!此时国祚尚未安稳,陛下革弊立新之举也未深入人心,那些因陛下革新之举失了富贵之人中必定有人窥伺陛下行踪,如果陛下此时远离京城,势必会有引起动荡,因此老臣也请陛下三思!”
张维贤见其他三人都反对朱由校去南京,他也只能施礼道:“陛下!老臣也请陛下万万以龙体和社稷为重,不可轻易离开京城!”
朱由校见四位重臣都坚决反对他出京,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正要发火的时候,朱莉安娜忽然说道:“陛下要去南京是为了游山玩水还是为了近卫军海军的组建?”
朱由校黑着脸道:“自然是为了近卫军海军的事情!”
朱莉安娜微微一笑道:“既是为了海军那陛下何必去南京呢?”
朱由校冷哼一声道:“现在大明最大的造船厂就在南京,所有新造的海船也在南京,朕要组建近卫军海军,不去南京难道让他们把船都搬到北京来?”
朱莉安娜却丝毫不惧朱由校的怒火,依然微笑着说道:“陛下怎么忘了?北京虽然没有海但是天津有海啊!陛下可以命令舰队到天津来,陛下在天津举行皇家近卫军海军成军礼就好了!”
没等朱由校说话,朱莉安娜又说道:“何况大明海疆万里,不管是皇家海军还是朝廷的海军,都要在绵长的海岸线上建立军港,天津是距离北京最近的海港,皇家海军肯定要在天津建立军港,而且陛下要开办皇家军事学院,在学院里也必定还有海军科,在天津建立海军军港,也可以让军事学院的学生就近登船操练,这可都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被朱莉安娜这么头头是道的一说,朱由校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方从哲立即见缝插针地说道:“陛下如果只是去天津的话,老臣是不反对的,毕竟天津距离京城不过二百多里,加之新修了水泥直道,一日往返也没有问题,就请陛下在天津组建近卫军海军!”
刘一燝也跟着说道:“方阁老说的是,如果陛下只是去天津的话,老臣也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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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这时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下旨,让南京造船厂新建的海船到天津来,朕会在船到之日,在天津组建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海军,届时二位阁老可别再推三阻四了!”
方从哲和刘一燝同时施礼道:“陛下放心,届时臣等定然不会再出言阻拦!”
朱由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今天就议到这里!”
方从哲四人立即起身告退,等他们出了乾清宫,方从哲忽然停住脚步,脸上带着疑惑地道:“诸位,你们说陛下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要去天津?”
被方从哲这么一问,其他三人也反应过来,孙承宗苦笑道:“这倒是极有可能,而且那位朱莉安娜姑娘已经说了,要建立近卫军海军,必定要在天津建造军港,可见陛下十之八九一开始就是要去天津的,之所以说要去南京,只怕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张维贤更是叹了口气道:“以前就陛下一个人,咱们都应付的吃力,现在好了,又多了个西洋女人,这回咱们这些老家伙就更应付不来了!”
刘一燝抚着额头道:“这还不算,据老夫所知,那位宁贵妃学问不下其父兄,性子更是古灵精怪,这要是进了宫还不知道要闹腾出什么事情来呢!”
方从哲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摆摆手道:“诸位都不必多说了,大明有陛下乃是天下之幸,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要安守本分就好了,老夫那里还有公文要批复,就先告辞了!”
刘一燝、张维贤、孙承宗也都各自抱拳散去,只是这些老大人走的时候背影有些萧索,毕竟一帮老家伙被两个十几岁的小家伙玩儿的团团转,也实在够丢人的了!
把四个老狐狸忽悠走了之后,朱由校喝了口茶问道:“杨涟那边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李进忠连忙上前道:“回主子爷,杨大人已经快到洛阳了,关于洛阳的案子,东厂应该在与杨大人交接证据,相信这次杨大人会办一件惊天的大案!”
朱莉安娜一边给朱由校倒茶,一边好奇地问道:“陛下,洛阳有什么大案子?”
朱由校轻叹了口气道:“朕的那位福王叔你知道?”
朱莉安娜点点头道:“当然,那可是一位尊贵的亲王啊!怎么洛阳的案子和他有关?”
朱由校摇摇头道:“案子本身跟他没关系,不过这件案子却是因为他遗留在洛阳的产业而起!”
原来当初朱由校为了弄银子栽赃福王造反,福王家的银子和店铺不是运到了京城,就是被皇家商行接手了,但是福王留下的五十多万亩土地,却交给了洛阳当地处置,本来面对藩王谋反如此惊天的案子,洛阳与河南府的官员无不人人自危,可是这事情没多久就有了新的进展,福王不但没有被治罪,反而还执掌了宗人府,这让提心吊胆的洛阳及河南府的官员都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福王府留下的田地就成了香饽饽,官员、士绅自然人人眼红,这么多上好的土地都成了公田,让那帮泥腿子去种,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这些人各种各样的本事都用了出来!
什么去边抹角!
什么以贫换肥!
什么充公抵账!
总之凡是能碰到这些土地的人都是各显神通,竟然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将五十万亩良田,硬生生弄成了不到三万亩山坡洼涝的贫瘠劣田!
这还不算,原本种着福王府土地的佃户,也随着土地被瓜分了,不过这些佃户得到的消息是福王入京,他们种的土地就归他们自己所有了,眼看着到手的土地就这么没了,很多佃户自然不敢,于是因为土地发生的纠纷、殴斗时有发生!
那些希望早些落袋为安的官员和士绅,被佃户闹腾的心烦意乱,他们生怕这事儿闹得久了,会惊动京里,为了能早些把事情了解,这些人竟然收买山贼袭击村庄!
一夜之间上百户福王府佃户被灭了满门,剩下的佃户也知道斗不过人家,只能忍气吞声认了,就这样土地换了主人,佃户却还是原来的佃户,哪怕朱由校免了农户一年的赋税,但是佃户的租子却还是要交,对于大明境内数不清的佃户来说,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朱由校让杨涟巡查天下,办的第一件答案就是洛阳这个案子,朱由校打算利用这个案子,给大明的地主一个警醒,让他们知道大明的皇帝到底需要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6章 圣人不仁
当朱由校把案子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朱莉安娜带着思索的表情问道:“既然陛下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及时阻止呢?即便阻止不了,陛下也可以立即处置,为什么非要等那位杨大人去处理呢?”
朱由校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道:“你可知道家有句话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黎民为刍狗!”
朱莉安娜点点头道:“保禄师傅说过这是《道德经》里的话,意识是上天是公平的,在上天的眼中万物其实都与草芥猪狗无异,圣人也是公平的,在他的眼中百姓不管贫穷还是富贵,残疾还是健康,也都是和草芥猪狗一样的,难道在陛下眼中那些可怜的百姓都是草芥猪狗?”
朱由校喝着茶,摇摇头道:“当然不是,对于朕来说每个大明百姓都是宝贵的,朕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朱莉安娜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什么会允许那些卑劣的贵族去伤害那些可怜的佃户呢?”
朱由校再次摇头说道:“朱莉安娜请你记住,在大明没有贵族,朕的祖先在夺得天下之前当过和尚,更是做过乞丐,现在大明的那些权贵大多祖上也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所以大明有权贵,却没有贵族!”
朱莉安娜摊着手道:“即便如此,您最为帝国的皇帝,也不应该任由那些权贵去残杀百姓!”
朱由校淡然一笑道:“这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朕作为皇帝,很多时候必须看着这些残忍的事情发生,然后利用这些事情达到更大的目的,这就是圣人不仁以黎民为刍狗,所以在华夏皇帝也被叫做孤家寡人,因为只要坐上了这个位置,很多作为人应该有的情感就要舍弃掉,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朕的祖上会出很多离经叛道的皇帝,因为他们不想舍弃那些作为人本应该有的情感!”
朱莉安娜看着朱由校,带着一丝小心地问道:“陛下也不想舍弃那些作为人应该有的情感?”
这回朱由校点点头道:“那是当然,朕虽然是大明的皇帝,但同时朕也是一个人,作为皇帝朕必须冷血无情,作为人朕却向往自由、爱情、友谊,但是要将这两者融合在一起实在太难了,在权衡利弊之下,为了大明的发展,以至于现在朕不得不使用很多卑劣、阴暗的手段来改变大明,比如这次洛阳的案子,就是朕利用的目标,朕真的希望有一天可以不再利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就能让大明不断前进,让大明的百姓过上天下最幸福的生活!”
朱莉安娜看着朱由校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轻柔地说道:“您虽然是大明的皇帝,可您也是一位少年,在您这个年纪本应该是肆意挥霍自己的青春,去追求那些可爱、美丽的姑娘,可是您却要为一个庞大的国家辛劳工作,可以说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勤奋的皇帝了,只是您的帝国已经如此强大了,为什么您还要改变它呢?您又要将它改变成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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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起身走到书房地世界地图前,看着那经过他的描绘,已经精确了很多的世界地图道:“你看到的大明只是虚幻的表象,其实这个国家已经腐朽了,那些掌握财富和国家命运的权贵,失去了进取之心,他们只想从国家和百姓身上攫取财富,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大明会被掏空,百姓会因为忍受不了这种毫无节制的掠夺而反抗,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国家也就走到了尽头!”
说到这里,朱由校转头看向朱莉安娜,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种攫取利益的方式会形成一个死循环,权贵获得利益越多,国家和百姓就越贫困,而国家和百姓无法为继之后,权贵也失去了保护和攫取利益的基础,他们最后也只能走向灭亡!”
“所以朕要改变的是大明权贵攫取财富的方式,让他们把眼光投向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学会从全世界攫取财富,大明朝廷才能获得更多财富,成为他们最坚固的护盾,同时朝廷也可以将他们攫取的财富,用来改善百姓的生活,只有国家安定,百姓富足,权贵的日子才会长久,这就是朕的设想中大明应该有的样子!”朱由校最后坚定地说道。
朱莉安娜听朱由校说了这么多,虽然听懂了朱由校的意思,但还是不明白朱由校为什么会放任洛阳与河南的官员、士绅残害百姓!
带着这样的疑问,朱莉安娜问道:“可是这些和洛阳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由校冷冷一笑道:“如果朕一开始就阻止洛阳的事情,或者在案发时立即处置,那顶多就是处置了一件普通的贪腐案子,可是现在朕派出杨涟去巡查天下时揪出这件案子,朕就能让这件案子成为震动天下的惊天大案!”
这回轮到朱莉安娜摇头了,她带着深深的疑惑问道:“我还是不明白您这么做的用意!”
朱由校白了她一眼说道:“杨涟现在是代表朕去巡查天下的,他的一举一动天下人都在看着,所以这件案子只有在他手里查办,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河南发生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朱由校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道:“这种案子拖的时间越久牵连就越多,只要杨涟把所有参与此案的人连根拔起,整个河南府就会空出很多土地,那样一来中原地区的土地兼并问题就会得到缓解,而那些处心积虑想要往手里揽土地的权贵,也会知道那些土地是会杀人的!”
朱莉安娜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道:“其实陛下是想让他们知道从土地中攫取财富是朝廷不允许的,他们要想获得财富必须把目光投向大明以外的地方!”
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道:“果然聪明,朕最根本的意思就是这个,朕之前铲除了晋商却与东南海商合作,就是给世人提供这样的信息,但是有些人还是死脑筋,执迷不悟,朕这次让杨涟巡查天下,就是让那些执迷不悟的人好好清醒清醒!”
“唉!”朱莉安娜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是即便这样那些失去生命的佃户也无法复活,他们牺牲的价值又在哪里呢?”
朱由校也有些无奈地道:“这就是朕所说的圣人不仁以黎民为刍狗的意思,映衬这句话的还有一句叫作为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都说明作为最普通的老百姓,很多时候都要为了大局被牺牲,要想不被轻易牺牲就要努力的成为权贵,这就是为什么我大明百姓总是想着出人头地的原因!”
朱莉安娜耸耸肩道:“尊敬的陛下,您说的这种情况在世界各地都是一样的,我的哥哥就是被牺牲掉的那部分百姓,而且他的牺牲毫无价值,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大明的百姓非常幸运,至少他们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个机会哪怕很渺茫,但总比没有强!”
朱由校点头感叹道:“是啊!这就是我们祖先的智慧,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智慧,华夏才能历经磨难,依然传承了五千年之久,而且我们还会继续传承下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7章 拦轿喊冤
洛阳城东白马寺!
白马寺乃是华夏第一古刹,始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乃是佛教传入华夏之后兴建的第一座官办寺院,被视为华夏佛教的释源祖庭!
而从佛教始于天竺,又从华夏传向世界的脉络来看,白马寺可以说是世界佛教的集大成者,在后世21世纪初,印度、缅甸、泰国政府相继出资在白马寺建造佛殿,使之成为全世界国际化程度最高的寺院,堪称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寺”。
但此时的白马寺却没有佛家宝地该有的祥和与肃穆,一队队肩扛火枪,腰挎长刀,穿着土黄色对襟鸳鸯战袄的近卫军士兵来回巡逻!
杨涟则在一间佛堂之中手里攥着一摞纸张,面对着一尊佛像眉头紧缩,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汉子,不过这个穿着打扮与店小二差不多的汉子,脸上的神色却不带一丝谦恭,反而有种冷傲!
“这些证据可有虚假?”良久之后,杨涟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问道!
“杨大人放心,这件事下官已经盯了一年多了,搜集到的证据保证无一虚假,而且几个关键的证人下官也派人拿下了,只要大人明日进城,就会有人拦轿喊冤,到时候大人按部就班审理就是了,这里唯一难办的是动手袭杀佃户的那伙匪徒在熊耳山上,下官手下人手太少,实在没有办法将他们拿下!”那汉子语气肯定,丝毫没有迟疑的意思!
杨涟心知那汉子没有说谎,可这么一件轻轻松松的大功劳摆在眼前,杨涟心里却也泛不起丝毫的喜意!
最后杨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
那汉子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施了一礼转身就走,在那汉子走出白马寺的时候,他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见着谁都点头哈腰的问好,却是已经没了刚才的冷傲!
杨涟独自留在佛堂之中,看着那几页纸,上面一个个名字,一桩桩罪案,让杨涟心里实在是堵得慌,良久之后杨涟将那几页纸收起,走出了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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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杨涟一出佛堂就看到了满天星斗,却是他已经在佛堂里待了整整一天!
杨涟看着满天星光,目光逐渐阴冷,喃喃说道:“国朝养士二百余年,结果就是养了这么一帮吃人的饿狼,陛下说的没错,这些人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中贪欲,唯有钢刀落下才能一了百了,既然今日陛下要借我杨涟之手荡平乾坤,那我杨涟便将这天下好生扫上一遍!”
第二天,杨涟坐着八抬大轿,打着代天巡狩的仪仗,在五百近卫军的护持下,威风凛凛地向着洛阳城进发!
在洛阳城外,早就接到消息的河南府官员,以及洛阳城附近有头有脸的士绅全都出来迎接钦差!
河南巡抚吕胜桥年纪不过五十岁,少年及第的他也在官场上打混了二十多年了,如果不是朱由校登基之后对文官体系进行了变革,他现在应该已经进京在六部中的某一部做个侍郎了!
不过没升迁吕胜桥也不觉得什么,他在河南府多待了一年时间却是得了不少好处,哪怕现在就致仕回家养老也可以安稳做个富家翁了!
有了这种近乎无欲无求的心态,吕胜桥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杨涟,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所以神态之中倒是多了几分怡然自得!
很快远远的一队人马出现在地平线上,众人都知道这是钦差到了,一个个连忙整肃衣冠,等着迎接钦差!
吕胜桥左右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讥讽,暗道:“如今这官场愈发的难混了,还以为讨好了一个钦差就能平步青云?”
很快!
杨涟的钦差仪仗就带来众人面前,吕胜桥心中再怎么不屑,也要带头上前,深施一礼道:“下官河南知府吕胜桥恭迎钦差大人!”
杨涟坐着八抬大轿,连轿帘都没掀开,只是说了句:“有劳吕大人,咱们还是先到府衙叙话!”
吕胜桥和河南府官员都是一愣,暗道:“这位钦差大人架子也太大了,一府官员迎接,他竟然连面都不见,难不成他打算得罪河南一府的官员?”
这些人怎么知道,在杨涟眼中他们都已经跟死人无异了,自然不用跟他们客气什么!
其实这也是杨涟的性格使然,在原本的历史上,魏忠贤权势滔天,但杨涟却丝毫不惧,接连上书弹劾魏忠贤,最后被魏忠贤给害死在监牢之中!
在这个时间分支中,魏忠贤成了李进忠,杨涟也成了朱由校的孤臣,虽然他的命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杨涟的性格却是没有变化,依然是刚直不阿,从不会委曲求全!
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杨涟的钦差仪仗,在河南府官员的簇拥下进了洛阳城,一路上百姓夹道观看钦差入城,虽然没什么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但也算得上是人山人海了!
吕胜桥见到这样的情景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他明明已经吩咐下去,让沿途百姓封门闭户,不得打扰钦差大人通行可现在却是如此情景,这完全违背了他的意思啊!
“哼!等钦差大人走了,本官一定要彻查此事,看看到底是谁在给本官添乱!”吕胜桥虽然表面上依然平静,但心底里已经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
就在吕胜桥发狠要找到给自己添乱的人,只见一个人影从街道边的人群里冲出来,直接向杨涟的轿子扑过去!
还没等吕胜桥反应过来,只见杨涟的两个护卫已经冲了出去,一把将那人按住,同时喝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冲撞钦差仪仗?”
直到这时候,所有人才看清那人影是一个破衣烂衫,又脏又臭的乞丐,因为那人脸上被一层泥污覆盖,已经看不出样貌和年纪,只是左半边脸上似乎有一片伤痕,连带着左耳也已经没了!
“冤枉!小人不是冲撞钦差,小人是来喊冤的,请钦差大老爷给小人申冤啊!”那人被按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只是他们的喊声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拦轿喊冤,这可是戏文里才有的事情,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在自己眼前上演了,这让被莫名其妙赶到街上迎接钦差的百姓无不感到精神一振!
反倒是吕胜桥这样的官员,无不心中恐惧,钦差入城还没见到面,就有人拦轿喊冤,万一真弄出什么案子,岂不是要出人命?
就算弄不出什么案子,想来钦差大人遇到这种事相对于河南府官员的印象也会不好,到时候大家想要升迁怕是多少还有些困难了!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断人仕途可就堪比扒人家祖坟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8章 杨青天
吕胜桥见这时候竟然有人跑出来喊冤,已经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当即大吼道:“贼子大胆,竟敢冲撞钦差仪仗,还不快快将他打出去!”
吕胜桥这嗓子喊出去,却发现压根没人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边连个衙役都没有,而那帮属官则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站着,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吕胜桥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那刁民弄走!”
直到这个时候,那帮河南府的官员才反应过来,心知绝对不能让这人见到钦差大人,情急之下这帮官老爷也顾不得体面,急吼吼地扑上去,打算将喊冤的人弄走!
可是他们的脚步刚动,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住手!”
虽然那声音极其陌生,但是所有河南府的官员听了,却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迅疾如风的脚步也都如钉子般站在了原地!
吕胜桥回头一看,只见那八抬大轿已经落地,轿子前面站着一个身穿二品官服的清瘦官员,不用问,此人就是八府巡按,御赐尚方宝剑,左督察御史杨涟!
吕胜桥知道事情要坏,但还是硬着头皮小跑到杨涟跟前,躬身说道:“杨大人,有刁民惊扰大人,这是下官的失职,请大人稍等片刻,下官马上就派人把那刁民弄走!”
杨涟看了吕胜桥一眼,露出一抹冷笑,冲天抱拳道:“本官奉陛下之命巡查天下,为的就是了解民情,处置冤案,现在既然有人拦轿喊冤,本官怎可置之不理?”
吕胜桥还要再说什么,杨涟却是高喝一声:“来人!将喊冤人带上来!”
擒住那喊冤人的两个护卫二话不说将人带到了杨涟面前,杨涟看了那人几眼,心中暗道:“东厂的人做事还真是精细,这喊冤人打扮的如此逼真,倒也不会有人怀疑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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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虽然这么想着,杨涟面上却是沉凝如水,问道:“你是何人?有何冤情?”
喊冤人以头抢地,声泪俱下地哭喊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陈大,原是福王府下辖陈家庄的佃户,小人冒死拦轿喊冤,是为了给全庄老小讨个公道!”
那陈大此话一出,在场所有河南府的官员无不如遭雷击,吕胜桥的额头上更是冷汗都下来了,这倒不是说他吕胜桥没有气度,遇事便慌,而是吕胜桥已经发现了这件事并不简单!
陈大说的案子吕胜桥心知肚明,虽然他不是主谋,但是自己辖地除了屠村灭庄的惨案,他这个知府要是不知情,岂不是成了笑话?
不过这件事的起因和来龙去脉,在案发之后吕胜桥也得到了消息,而那经手的人已经说了,陈家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不但让吕胜桥放下了心,还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可是现在代天子巡查天下的钦差到了洛阳,却出来一个为陈家庄喊冤的人,这简直就是打算把他这个河南府知府架在火上考,扔到油锅里煎啊!
而且这这个人的时间点抓得也太准了,早不喊冤晚不喊冤,偏偏赶上钦差来了才喊,摆明了这是有人指点,甚至这个陈大就是被某些人派来的!
最可疑的是,今天为了迎接钦差进城,吕胜桥明明已经三令五申,让钦差所走道路的沿途居民关门闭户,可钦差仪仗一进城却看到了这样人山人海的场面!
这一切仿佛就是一张大网,已经早早的张开,就等着他们这些飞蛾扑进去了,所以吕胜桥不怕真的有人喊冤,他怕的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收拾他,安排好的大戏!
就在吕胜桥心中翻江倒海之际,杨涟却已经问道:“陈大,你陈家庄有何冤情?其他庄民为何不来喊冤?”
陈大此时已经哭成泪人,脸上的污渍被泪水模糊的一塌糊涂,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卷牛皮纸,颤巍巍举过头顶喊道:“回大人的话,我陈家庄一百二十八户,老老少少四百六十二口,一夜之间全被贼人杀戮殆尽,只剩下小人一个活口了,这是小人的状纸,请钦差大老爷给陈家庄四百六十二口无辜惨死的百姓申冤啊!!”
周围百姓听闻这样的事情无不倒吸口冷气,有人说道:“这事儿我听说过,是去年年末的事情,不过那时听说陈家庄被屠了干净,没想到如今却有活口留下来了!”
又有人说道:“这人也是奇怪,庄子被贼人屠了,不找县尊、府尊大人报案捉拿贼人,却非要在钦差大人面前喊冤,莫不是钦差大人不来,他这案子就不报了?”
就在四周百姓议论纷纷之际,已经有护卫将陈大的状纸呈给了杨涟,杨涟接过状纸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天启元年末,有熊耳山匪徒夜袭陈家庄,全庄上下四百六十三口只余陈大一人,此案乃河南知府吕胜桥及其下官员、士绅谋夺福王府遗留田产不成,雇佣贼人谋害人命,陈家庄无辜百姓受难实在天理难容,恳请青天大老爷为陈家庄百姓做主!
这张状纸内容不多,但其下却密密麻麻列着数十个人名,那些人名后面还标注着侵占多少田地,逼死几个佃户,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罪状!
杨涟看完状纸,脸上神色更冷,看着吕胜桥道:“吕大人,陈大状告你河南府所有官员、士绅,为了谋夺福王府留下的田产,雇佣山贼屠戮陈家庄四百六十二口村民,不知吕大人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吕胜桥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此时也不免慌如丧家之犬,其他河南府的官员、士绅,更是一个个目光呆滞,体若筛糠,他们死活都没想到,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竟然在这个时候露馅儿了!
这些人中终究是吕胜桥心智坚定一些,他深吸口气,抱拳躬身道:“启禀钦差大人,下官及河南府官员、士绅,虽然不敢说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但也不敢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这陈大一看就是疯癫之人,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才来此胡言乱语诬告朝廷命官,还请钦差大人明察!”
杨涟脸色缓和了一些,微微点头道:“吕大人说的也是,诸位都是朝廷命官,乡里的贤达,怎么说也不能干出雇佣山贼屠戮百姓之事!”
吕胜桥及河南府的官员、士绅闻言心中都是一松,吕胜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件事真的只是陈大这条漏网之鱼,见钦差到了洛阳才跳出来喊冤,而不是有人要设计收拾他!
陈大听了杨涟的话,也是目瞪口呆,一脸的泪水污渍糊在脸上,虽然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一对眼睛却已经红的要滴出血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79章 给你个全尸
正待陈大要再次喊冤时,却听杨涟又说道:“只是既然有人告状,本官也不能置之不理,他状纸上既然说吕大人及河南府的官员、士绅,是为了谋夺福王府遗留下的田产才雇佣山贼行凶,现在其他事情本官先不去问,只请吕大人将当初福王府遗留下的田地地契拿给本官核对一下,如果是按照当初陛下旨意,将田地全都转交给了当初福王府的佃户,那说明陈大所言都是胡说八道,如果那些田地已经易手他人,本官可就要还好查查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杨涟这边话音未落,就已经有不少官员和士绅跌坐在地上了,见此情景,杨涟面色已经变得阴冷无比,冷冽如刀的目光扫向四周,声如寒冰地喝道:“来人!将在场所有河南府官员以及士绅全部拿下,本官今日就要审一审这四百六十二口的命案!”
周围百姓闻言顿时发出一片惊呼,捉拿贪官污吏倒不是什么新奇事,但是这一抓就是一府的官员,可绝对是大明朝立国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
杨涟带的护卫也丝毫不含糊,呼啦啦冲上来,将那些已经吓傻了的河南府官员以及前来迎接钦差的士绅全部打倒在地,再用绳索捆好连成一串!
直到这时候吕胜桥才发觉事情绝对不简单,这个杨涟竟然问都不问就把所有人都捆了起来,说明他真的是要把河南一府官员全部一网打尽!
只不过现在不管是吕胜桥还是其他人,都已经没了质问杨涟的资格,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杨涟的护卫推搡着向府衙走去!
今天被赶出家门迎接钦差的洛阳百姓算是捡着了,竟然看到了这样的奇景!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杨大人为民做主,真是大大的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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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杨大人不畏强权,比当年的包龙图还厉害!”
“杨大人,小人冤枉啊!”
一时间街上便乱了套,有叫好的也有喊冤的,总之刚刚还井然有序的街上,一时间竟然乱成了一锅粥!
杨涟见状立即跟身边的护卫首领说了几句话,那护卫首领点了点头,走到人群之前,从腰间抽出一杆短小的火枪,冲天就放了一枪!
嘭——
沉闷的枪声如同惊雷,顿时让激动鼓噪的百姓安静下来,那护卫首领这才喝道:“杨大人乃是代天巡狩的钦差,尔等如此鼓噪,若是惊扰了钦差大人,那可是死罪,本官可以当场格杀勿论!”
护卫首领这句话喊完,其余侍卫也将火枪端在手上,跟着大喊:“惊扰钦差,格杀勿论!”
那些围观的百姓自然知道这些护卫说的不是假话,立即向后退去,脸上的激动也褪去了不少,反而露出了惊慌恐惧之色!
这时那护卫首领又喊道:“钦差大人说了,陈大的案子明日在府衙审办,洛阳百姓可以前往观看,另外谁家若是有重大的冤情,可以找人写了着状子上告!”
这番话喊完,周围的百姓神色才缓和了许多,纷纷退到道路两边,让钦差仪仗以及被押送的犯人通过!
被关在河南府衙的大牢里,吕胜桥再也不怀疑自己的猜测了,这绝对是有人要收拾他,可是现在河南一府的官员和士绅都被抓了,一时间他也想不出到底是谁给他捅刀子!
不过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吕胜桥也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思来想去之后,吕胜桥忽然冲着牢房中的衙役喊道:“来人!我要见钦差大人!”
这牢房本来就是河南府衙的牢房,那些衙役更是吕胜桥曾经的下属,可是此时这些原本对吕胜桥毕恭毕敬的衙役,却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班头更是笑骂道:“你他娘的就是个将死之人,还要见钦差大人,钦差大人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吕胜桥此时也没心思和这些小鬼儿纠缠,冷哼一声道:“我有重大案情向钦差大人禀报,如果你耽搁了大事,明日过堂的时候,我只要一说,你就是失职的罪过,到时候免不了一顿好打!”
吕胜桥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物,对这些底层衙役的心理掌握的非常到位,这一番话说出来,那刚刚还自鸣得意的班头脸色就变了!
半晌之后,那班头想是权衡了利弊,才悻悻地道:“你且等着!”
接着班头又对手下的衙役交代了几句,这才急匆匆向牢房外面走去!
吕胜桥见班头走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牢房里的稻草堆上,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杨涟讨价还价!
没多大功夫,牢房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喊冤叫屈的哭喊,再接下来就是衙役的喝骂,以及铁齿到肉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声!
当这嘈杂的声音一路过来,吕胜桥终于见到了杨涟,此刻的杨涟脸上不悲不喜,目光却是冷峻异常!
吕胜桥见到杨涟,便从草堆上跳起来,大喊道:“杨大人,虽然你贵为钦差,可我等也是朝廷命官,你怎可因为一个疯癫之人的诉状就将我河南府一府官员全部拿下?你如此做不觉得荒唐吗?”
杨涟走到牢房前,隔着栅栏盯着吕胜桥,一字一顿地道:“荒唐?本官倒是觉得你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人,为了那些阿堵之物视人命如草芥才是荒唐,本官问你,你们这些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没有一丝仁爱之心!”
吕胜桥本来还想强辩几句,可是听杨涟这么说,立即明白面前这位钦差怕是什么都知道了,想到这里吕胜桥的心这回算是彻底凉了!
忽然吕胜桥发现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杨涟的表现也太不合常理,正常来说杨涟虽然贵为钦差,但也只是代表皇帝巡查地方,不可能只因为一个乞丐递了张状纸,就把一府的官员和士绅都抓了!
这万一要是抓错了,就算杨涟是钦差也难免遭到非议,而且这样的事情传到皇帝耳中,杨涟也只能落下刚愎自用,胡乱行事的印象,所以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大胆之事!
可是杨涟却把这件事做的如此干脆、彻底,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戏,他与河南府一府官员和士绅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
“你早就知道了?”吕胜桥忽然问了一句!
吕胜桥这句话说的很轻,只有杨涟一个人能听见,但是这句话还是让杨涟对这个吕胜桥刮目相看,他没想吕胜桥竟然这么快就发觉了事情的真相!
杨涟看着吕胜桥,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这人心思缜密,倒是可造之材,可惜犯下这样的案子,谁都救不了你,不过本官倒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只是你要做些事情,不知吕大人是否愿意?”
吕胜桥没有回答杨涟的问题,他眼神慌乱地乱转着,良久之后才颤抖着说道:“这种事你做不了,一定是皇上!难道皇上真的要杀光河南一府的官员?”
杨涟冷冷一笑道:“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就是皇上授意本官做的,一切证据也都是东厂早就收集好的,就连那个陈大都是东厂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一切早就准备好了,本官不过就是收网之人!”
吕胜桥这回彻底崩溃了,他跌坐在地上脸上流满了泪水,嘴唇翕动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杨涟示意了一次,衙役便打开牢门,在大牢之中摆好桌椅,杨涟走入大牢,坐在椅子上,看着无助哭泣的吕胜桥!
“你既然猜到了这些,那么这个案子牵连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陛下的意思是凡是牵连其中的人都不放过,而你作为主犯,必定是凌迟的罪过,如果你不想挨那三千六百刀……”杨涟没把话说完,但是他很清楚吕胜桥会怎么选择!
果然,吕胜桥没做多少思考,便抹了抹眼泪,跪在地上低声道:“大人给在下一夜时间,在下保证这件案子大人能破的明明白白,一丝不漏!”
见吕胜桥妥协了,杨涟点了点头道:“你倒是识时务,不过你可别欺骗本官,本官的护卫都是陛下近卫军中的好手,在他们手里你想死都难!”
吕胜桥苦笑道:“大人放心,在下已是必死之人,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不自在,不过在下还有个请求,不知道杨大人能不能答应!”
杨涟只说了一个字:“讲!”
吕胜桥深吸口气道:“大人可否保下在下的家人?”
杨涟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个念家的人,可你让人屠陈家庄的时候可否想过他们也有家人?”
吕胜桥凄然一笑道:“屠陈家庄的事情绝不是在下指使,在下知道此事,也是事后下面的人把事情做了,知道事关重大才跟在下说了一下,当时在下也很愤怒,但做这事的都是洛阳周围的士绅,在下只要还想在河南府做好这个知府,就不能得罪他们,所以只能默认了,至于说在下动没动过恻隐之心……说实话,在下没动过,那些不过就是些泥腿子,死活又有什么打紧?”
杨涟听了吕胜桥这番话,心里的怒火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不过杨涟还是深吸口气道:“陛下说的没错,你们这些人虽然读了圣贤书,但圣贤的好处却是半点儿没学到,倒是把心肠读成了铁石,不把你们这种人除掉,大明终有一天要毁在你们手中!”
吕胜桥生怕杨涟不答应他的要求,有些焦急地说道:“杨大人说得对,我们这种人死有余辜,只是在下虽然罪孽深重,可在下的家人却全不知情,在下那发妻一直在老家侍奉父母照顾儿女,日子过的虽然不算清苦,但也绝非锦衣玉食,如果他们因在下受到牵连,在下怕是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啊!”
杨涟豁然起身,一甩袍袖怒道:“以你的罪过,到了地府怕是也要走一遭十八层地狱,还说什么安心?何况你们的事情东厂已经差的一清二楚了,本官留你全尸也只是顾及读书人的体面,你就别想得寸进尺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0章 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
吕胜桥怕杨涟不会放过他的家人,连连叩头道:“杨大人,在下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是还是那句话,祸不及妻儿,请杨大人开恩放过他们,至于这件案子,在下觉得东厂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没有遗漏,在下愿意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杨大人只要办了这件大案,必定会名留青史!”
杨涟也不愿跟吕胜桥多说什么,取出几页纸扔在桌上,对牢房的班头说道:“给他准备纸笔,但要看紧了,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班头下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值个班竟然碰到这样的事情,可是人家是代天巡狩的钦差大臣,手里有尚方宝剑,三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他这个不入品的班头,怕是连见尚方宝剑的机会都没有,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就掉了!
杨涟可不管那班头想什么,转身就往外走,临出牢门的时候,杨涟停了一下说道:“陛下已经有旨意,犯官家眷可以不论罪,但要打入奴籍,本官可以让人将你家人送入皇庄为奴!”
吕胜桥闻言心中虽然悲苦,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是以前,他这样的犯官,就算不诛三族,父亲、儿子肯定是充军边塞,母亲、妻子、女儿也肯定要进教坊司任人凌辱!
现在虽然被打入奴籍,可杨涟真要是把人送到皇庄里,那也能保证一家人在一起,还能混个衣食无忧,这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吕胜桥不敢再提别的要求,只是给杨涟磕了三个响头!
杨涟也没再多说什么,径自带着护卫走了!
见杨涟走了,吕胜桥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爬起来对班头说道:“现如今咱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还不快去取纸笔来,再备上酒菜,等我将钦差大人要的东西写好了,你好去交差!”
或是怕那班头不愿意,吕胜桥将手一背说道:“我可是将死之人,若是没有酒菜,便是什么都写不出来,到时候怕是钦差大人怪罪下来,你这个小小的班头吃罪不起啊!”
班头本想教训一下吕胜桥,可又怕吕胜桥当真耍赖,什么都不交代,到时候怕是少不得被钦差责罚,最后无奈只能哭丧着脸道:“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你这差事,好处半分没有,还要搭上几两银子的酒菜!”
吕胜桥却是笑了,拍了拍那班头的肩膀说道:“你不过是搭上几两银子,我可是要搭上一条性命,想想还是你好,虽然无权无势,但也落得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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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头被吕胜桥这么一劝,心情倒也好了许多,当真取了二两碎银子,扔给一个手下衙役说道:“今日算是老子请客,去买些酒肉来,咱们就陪着吕大人走这最后一程!”
那衙役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地跑了,班头又吩咐人给吕胜桥备好笔墨纸砚,这才在里面锁了牢门,亲自跟吕胜桥待在一起,生怕出了什么意外,让自己的脑袋搬家!
很快那衙役将酒菜买了回来,虽然班头只给了二两银子,可也是买了不少东西,班头让手下将酒菜都尝了一遍,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什么异常,这才让人将酒菜分成两份,一份送进牢里,一份让手下去享用!
吕胜桥则始终坐在桌前,看着杨涟留下的几页纸,直到酒菜摆在面前,他才放下那几页纸,叹了口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入夜时分,杨涟正在河南府府衙的客厅中喝茶,那大牢班头就来求见了!
这河南府府衙本是吕胜桥的地盘,不过现在河南府的官员都被抓的差不多了,这个府衙自然就成了杨涟的临时办公地!
杨涟准了他进来,那班头缩头弓背地走进来,见到杨涟便跪倒磕头,口中道:“小的拜见钦差大老爷!”
“嗯!起来!”杨涟微微点头道:“可是吕胜桥让你来的?”
班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张,双手呈上道:“回大人的话,犯官吕胜桥让小人将这些交给大人!”
杨涟身边的护卫接过那叠纸,仔细检查了一下,没发现问题,这才将那叠纸交给了杨涟!
接过纸来,杨涟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除了自己给吕胜桥的几张纸以外,又多了五张新写的纸张,上面记述着河南府上上下下诸多罪行,还有河南府这些官员、士绅在朝中的关系,甚至连熊耳山上山贼的老巢都做了详细的标记!
从这些东西上看,吕胜桥已经抱了必死之心,而且杨涟不认为吕这些事吕胜桥编出来骗他的东西,因为吕胜桥死到临头还惦念家人,总不能在这上面捣鬼,给自己家人招灾惹祸!
放下那几张纸,杨涟对那班头说道:“你做的不错,下去领十两银子的赏,今晚不必看着他了!”
班头没想到还能领赏,喜得脸上都笑开了花,连忙叩头谢赏,然后喜滋滋地离开了,至于杨涟后面的话,班头自然心里有数,晚上睡个好觉就是了!
等班头走了,杨涟才对身边的护卫道:“去把郭统领叫来!”
护卫应声而去,不多时,白天放枪的那个护卫首领进来了,见到杨涟立正敬礼,问道:“杨大人叫下官有何吩咐?”
杨涟拍了拍桌上的纸张道:“郭统领,据吕胜桥交代,杀害陈家庄佃户的山贼乃是熊耳山上的马·三·家一伙,这马·三·家匪帮共有六百多人,手上血债累累,却因为官府庇护而逍遥法外,郭统领能否想办法将这个马·三·家匪帮给端了?”
那位郭统领名叫郭国胜,乃是朱由校亲自训练的“天卫”、“天刺”两支精英队伍中“天卫”的统领,这两支精英队伍可以说是明朝版的特种部队!
“天卫”和“天刺”每支队伍各一千人,分成若干小组,能单独作战也能联合作战,成员都是从锦衣卫、东厂、近卫军、边军中精挑细选出来,又经过朱由校亲自训练,那战斗力绝对是没的说!
当然,从“天卫”和“天刺”的名字可以看出,两支队伍侧重不同,“天卫”精于护卫、防守,“天刺”则擅长进攻、刺杀,可以说这两支队伍就是朱由校手中的一矛一盾!
这次杨涟代天巡狩,本来就是出来挑事儿的,所以为了保证杨涟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让杨涟办事更得心应手,朱由校给他派了五百“天卫”做护卫!
这次洛阳的案子中最棘手的就是熊耳山上的那些山贼,尽管杨涟贵为八府巡按,但也只是管民不管军,没办法就地调兵对付那些山贼,所以才想到了自己这些护卫!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1章 抓人 灭寨(上)
其实就算杨涟知道朱由校给他的护卫不一般,但也觉得靠五百人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去剿灭一伙六七百人的山贼有些不靠谱,可是现在大明文武分际,他这个钦差没没权利调动军队,因此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跟郭国胜说这件事!
不过让杨涟没想到的是,郭国胜却是毫不犹豫地道:“杨大人,下官这就带一百人连夜出发,最早后日午时就可返回,不过马·三·家那伙山贼数量较多,因此下官除了匪首之外,其他马贼只能带回首级!”
杨涟顿时吓了一跳,吃惊地道:“熊耳山距离洛阳足有二百多里,郭统领不到两天两夜就能往返,还能将马·三·家那伙马贼全部斩杀?而且只带一百人,你不是跟本官说笑?”
郭国胜神色凛然道:“大人放心,下官既然说了这话,自然就能做到,当然,如果下官到时那伙马贼不在山寨之中,下官怕是要拖延一些时间,但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下官会及时派人禀报大人!”
杨涟见郭国胜把事情想的倒也细致,便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倒是本官觉得你带的人数少了些,不如多带一些!”
郭国胜摇摇头道:“多谢大人关心,但对付一伙山贼百人足矣,倒是大人这里需要加强护卫,免得有人狗急跳墙,所以下官已经命令弟兄们,无论如何您身边不能少于二百人,如果您有其他事情差遣弟兄们,也请按照二百人为上限,超过二百人,弟兄们将不会尊大人之令行事,到时还请大人见谅!”
杨涟对郭国胜如此稳重的安排更加满意,点点头道:“本官知道了,此时本官也不多说什么,就祝郭统领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郭国胜又敬了一个军礼,道:“请大人放心,下官保证完成任务!”
言罢!郭国胜转身离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杨涟看着郭国胜的背影也不禁感慨,现如今这些军中的汉子,一个个都如猛虎下山一般,可不似以前那种畏畏缩缩的模样了!
“这或许就是陛下要的兵将?”杨涟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
郭国胜却是回到营房,直接点了一百“天卫”,连夜出了洛阳城,一人双马往熊耳山飞驰而去,他们身后的洛阳城在夜幕的笼罩之下,倒是显得异常的宁静和诡异!
第二天一早,府衙大牢就传来消息,吕胜桥畏罪自杀,临死前留下了罪状,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述了关于陈家庄一案的来龙去脉!
钦差大人杨涟看了吕胜桥的罪状勃然大怒,请出尚方宝剑,命令洛阳城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接管河南府府衙,将原本的衙役全部收编为南镇抚司锦衣卫!
并且将所有南镇抚司锦衣卫连同自己的二百护卫撒出去,按照东厂和吕胜桥提供的名单抓人。
因为昨日杨涟进城的时候,已经抓了不少河南府的官员和士绅,这次兴师动众其实也抓不了几个人,只不过杨涟就是要造出这样的声势,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杨涟在办这件大案!
那些刚刚换上锦衣卫飞鱼服,挎上绣春刀的衙役,领着老锦衣卫和天卫的人,兴冲冲走在街上,路上的行人见了无不侧目躲避!
这些人每到一户犯人家门前,都是上前“砰砰砰”的砸门,口中喝道:“某某某,你的案子犯了,锦衣卫特来拿人,还不束手就擒?”
每到这时那户人家就是一阵鸡飞狗跳,锦衣卫连砸三遍门,如果里面的人还不开门,那些锦衣卫便直接撞破大门,冲进去将人抓出来!
这些城里的人倒是好办的很,不到半天的功夫,洛阳城里所有牵连这件案子的人就全都被抓了,一时间河南府衙大牢里是人满为患,整个洛阳城都没了几个官员!
不过因为文武分际的关系,洛阳城中的文官虽然被抓的差不多了,可是因为驻军加强了戒备,整个洛阳城倒是没什么动荡,那些城狐社鼠也看出现在不是捣乱的时候,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躲了起来!
倒是城外那些士绅有些不好对付,这些人不但住的远,而且家家高墙大院,还都养着数量不等的护卫,想要抓他们总要费些手脚!
况且有些决绝之人,在洛阳城里的消息传开之后,就已经带着金银细软,携家带口的跑了,只有那些自认后台够硬,或者实在舍不得家业的人才留了下来!
但是这些人显然低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也低估了杨涟的凶狠,当锦衣卫和天卫的人冲入这些人的家中,将所有敢于反抗的人全部斩杀,再将那些名单上的犯人抓走时,他们后悔也已经晚了!
杨涟到达洛阳的第一天,就抓了百十人,第二天又是抓了几十人,一时间河南府的官员,洛阳周边的士绅几乎被杨涟一网打尽!
可是陈家庄的案子却还是没有开审,当有好事者跑到府衙去打听时,守门的差役就会告诉这些人,还有主犯没有缉拿归案,所以案子还不能开审!
而那些差役口中都主犯就是熊耳山马·三·家手下那一伙山贼!
要说这马·三·家在洛阳一代也颇有名气,绿林道上素来有“一阵风”马三爷的名号!
据说这位马三爷从前也是富户家的少爷,后来其父遭奸人所害丧了性命,这才导致马三爷家境败落,马三爷为报父仇,杀了仇家惹上人命官司,不得已这才落了草!
落草之后马·三·家仗着手中有些浮财,着实招揽了不少好手,最后入了熊耳山上的贼伙,专做些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买卖,等熊耳山贼伙的老当家归隐之后,他就成了熊耳山上的山大王!
当然,这些都是江湖之中的传闻,事实上马·三·家本名马景文,乃是洛阳城有名的马家的旁系子弟,这马家号称半洛阳,算得上是洛阳第一大士绅豪族!
马家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声势,主要是他家乃是正儿八经的诗书传家,往上数五代,代代都有人中进士做官,虽然没出过什么部堂级别的高官,但是几代人积攒下来的人脉也不容小觑!
就连当年福王在洛阳侵田掠地的时候,只要听说是马家的地都要退避三舍,可见马家在洛阳一代的威势。
不过随着马家不断壮大,他们发现有些事情官面上办起来着实在不方便,于是早在马景文他爷爷那辈起,马家就暗中养了一批山贼!
如此一来,马家明面上有官场上的人脉保驾,暗地里还有山贼护航,如此年深日久之后,马家在洛阳地方的话语权甚至于比官府还要管用!
这次陈家庄的案子,就因为马家要吃下陈家庄的土地,结果遭到了陈家庄佃户的强烈反对,马家几次派人却接收都被陈家庄的人给打了出来!
由于陈家庄那帮佃户手里有官凭地契,马家想要强取豪夺也难以下嘴,最终马家决定动用熊耳山的山贼,给陈家庄来了个一了百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2章 抓人 灭寨(下)
只不过马家没想到,他们这一动手,将所有福王府原本的佃户都吓住了,那些不愿意出让土地的佃户,因为害怕被灭了满门,也只好乖乖就范!
为了这事马家对其他士绅甚至官员都进行了一番或软或硬的威胁,结果福王府遗留下的五十万亩良田,马家一家就占去了二十多万亩!
熊耳山马·三·家那伙山贼,也因为这次事情办的干净利落,得到了马家很多奖赏,同时为了不引人注目,马家也让他们暂时不要露面,这也让马·三·家那伙山贼半年多没下过山了!
郭国胜带着一百人连夜赶到熊耳山,按照吕胜桥提供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马·三·家的山寨。
那山寨修在一处山崖边上,那山崖高有十二三丈,三面陡峭难行,一面断崖,可以说非常难以攀爬,而马·三·家的山寨则背靠山崖,左右是密林,只有山寨前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下,可以说这处山寨是典型的易守难攻!
当然这个易守难攻是针对普通官兵来说的,天卫的人经过朱由校的亲自训练,早就已经脱胎换骨,掌握了后世特种部队侦查、奇袭的手段。
更因为装备了造办处精心打造的器械,让天卫和天刺两支部队,在装备上拥有对当今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的绝对优势!
凭借着装备的优势,郭国胜带人到了熊耳山山寨之后,就对整个山寨进行了详细的侦查。
很快郭国胜派出去的斥候就绘制了山寨详细地图,摸清了山寨里的人数,通过斥候的侦查,郭国胜得知马·三·家这伙山贼还真是警觉!
他们不但在山寨正门放置了四个明哨,还在寨墙外面放置了六个暗哨,就连山寨背后的山崖上,也设置了岗哨!
得知这种情况之后郭国胜决定将带来的一百人分成了两组!
这两组人,一组为袭杀组,人数为八十人由郭国胜亲自带领,从山崖上潜入山寨,对山寨中的匪徒进行袭杀,另一组为阻击组,人数为二十人,摸掉山寨的暗哨,再从正面偷袭并占领山寨大门,以防止匪徒发现不对从寨门逃走!
安排完毕之后,郭国胜就命令部下吃东西休息,等到夜间再展开行动!
入夜时分,山寨里亮起了灯光,六百多山贼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喝酒、赌钱、玩儿女人!
趁着那些山贼闹腾的时候,袭杀组和阻击组也开始了今夜的行动,阻击组潜伏到了山门和已经摸清的暗哨附近,等待着开始进攻的信号!
郭国胜则带着袭杀组悄然摸上了山崖,那山崖上的岗哨是一个窝棚,里面三个山贼正在喝酒,郭国胜轻轻一招手,三个天卫队员悄然跃出!
那三个山贼只感觉三道黑影一闪,喉头已经被短箭射中,三具还端着酒碗的尸体就这样瞪着眼睛栽倒在了地上!
占据了山崖上方,郭国胜走到崖壁变上向下看了看,那些山贼还在闹腾,丝毫没察觉死神已经站在了他的头顶!
接近子夜十分,那些山贼终于安静下来,山寨中除了几盏灯光摇曳,其余的地方基本上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郭国胜又等了半个时辰,确定那些山贼都已经睡熟了,这才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十条绳索被扔下了山崖,八十名天卫顺着绳索鱼贯而下!
等所有队员全部下到山寨之中后,郭国胜点亮了一盏带着红色玻璃罩的小灯,高高举起摇晃了三下,随即他灭了灯光,也沿着绳索滑入山寨之中!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整个过程除了山风吹动绳索发出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任何响动了!
郭国胜落地之后,做了几个手势,早就准备好的天卫队员立即分成了十个小组,分别潜入了山贼的房屋之中!
那些山贼经过半夜的闹腾,此时已经睡得跟死猪一样,天卫队员潜入之后,直接挨个按住嘴巴,用匕首在他们脖子上划上一刀!
夜风依旧,数十黑影无声无息地在山寨中穿梭,六百多山贼也在这种无声无息的环境中被逐一干掉!
在山寨外面的阻击组得到信号之后,迅速发起了攻击,早就躲在暗哨身边的队员,如蛇般接近自己的目标,在对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扑上去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山寨正门上的四个岗哨早已经睡了过去,天卫的队员攀上哨塔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就这样在睡梦之中被结果了性命!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寨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起来,这时候还活着的匪徒已经十不存一了,在其他人收割那些喽啰的性命时,郭国胜带着八个人摸到了山寨中最好的建筑前!
这建筑是一座三层木楼,一层是山寨的聚义大厅,二层是藏宝室,三层则是寨主马·三·家的居所,因为这里是要害重地,所以即便山寨中的人都睡了,在聚义厅里依然有十个匪徒守着!
只不过这十个人也都闹腾了半夜,现在都是躺在长条木桌上呼呼大睡,郭国胜带着人摸进来的时候,整个聚义大厅里都响着呼噜的轰鸣!
没用郭国胜下命令,他身边的天卫队员已经悄然摸过去,将那桌上的十人全部抹了脖子,一时间浓重的血腥气在聚义大厅中弥漫!
就在郭国胜要带着人往楼上摸去的时候,只听楼外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快马急奔的声音响起,郭国胜眉头一皱立即道:“你们上去!”
那八个天卫队员二话不说,直奔楼上跑去,郭国胜则转身奔出聚义大厅,一出聚义大厅郭国胜就看到一个赤膊的人正骑着一匹骏马向山寨大门狂奔!
郭国胜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根本没有半点儿着急的意思,而那快马急奔的赤膊汉子,在冲到山寨门前时,猛然一带马缰,斜刺里就朝着一段寨墙冲去!
山寨的寨墙是用原木扎起来的木栅栏,那汉子骑马冲到寨墙前双腿一夹马腹,猛然提起缰绳,胯下骏马立即暴叫一声人立而起!
只听一声巨响,人立而起的骏马竟然用前蹄踏倒了寨墙,骏马双蹄落地,马上的汉子猛然一抖马缰,正要催马冲出山寨!
就在这时一片弓弦震颤声响起,数支弩箭射在那骏马身上,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再次人立而起,只不过这次骏马直接翻到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那马上的汉子身手倒是了得,在胯下马中箭时,就直接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就地滚了几圈儿卸了力道,跳起来就往缺口窜去!
可是还没等他窜到缺口,就已经有三个天卫队员堵住了他的去路,那汉子大吼一声:“那条道上的朋友?给马某一条生路,马某日后必有重谢!”
原来那汉子就是马·三·家,他本来正在楼上睡觉,忽然惊醒过来,立即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都血腥气,他二话没说直接从楼上跳到马厩之中,骑着早就准备好的骏马就要跑!
可惜马·三·家就算奸诈如狐,可遇到的却是天卫这样的变态,以至于他多年的安排和准备压根没派上用场,还没等跑出山寨就被堵住了!
不过马·三·家虽然没了马匹,还被人给堵住了去路,可他却没有束手就擒,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右手隐隐背在身后,手中却是握着一柄涂成黑色的短刀!
可是还没等马·三·家走出五步,便又是一阵弓弦响动,马·三·家连忙挥刀抵挡,可是他刀法虽然犀利,但是也难以抵挡十支弩箭,最终还是有三支弩箭射在了他的腿上!
啊——
马·三·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如此不讲道义?竟然暗箭伤人!”马·三·家躺在地上虽然疼得呲牙咧嘴,但还是嘴硬地叫骂不止!
此时郭国胜已经走了过来,一脚踩在马·三·家胸口,冷笑道:“你不过就是山贼土匪,也配老子跟你讲道义?来人,给他治伤,先别让他死了!”
立即有天卫队员过来,直接将马·三·家捆了个结实,然后极其粗暴地将他腿上的弩箭拔下来,上了些金疮药用绷带死死扎住!
马·三·家被折腾的惨叫连连,可是却没人理会他,马·三·家腿上的血被止住之后,他忍着疼痛抬头看去,结果看到数十人在他的山寨中的各处房屋中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
而他那些纵横山林的兄弟则变成了一堆人头,这让马·三·家彻底绝望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招来这样一批煞星!
三更时分,马·三·家这伙山贼,只剩下了马·三·家一个活口,以及数十个被他们掳掠到山寨上淫辱的女子!
对于这些女子,郭国胜虽然同情,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能将山寨中的金银粮食分给她们一部分,然后让她们自行离去了!
解决了马·三·家一伙山贼,郭国胜带着郭国胜和六百多颗人头,马不停蹄朝着洛阳城赶去!
而此时的洛阳城已经乱成了一团,倒不是说因为洛阳城中的官员被抓,百姓趁机作乱,而是那些被抓的犯官和士绅家眷,串联起来跑到府衙喊冤!
这次杨涟抓的人委实也是多了点儿,光各级的官员就有一百余人,士绅更是将近二百人,这些人的家眷凑到一起,足足两三千人,围在府衙前呼天唤地,一时间又引得更多的百姓前来围观!
好在那些犯官和士绅的家眷多是老幼妇孺,杨涟倒也不担心他们会弄出什么大事,不过就这样被两三千人围着哭闹也不是个事儿,因此杨涟决定即刻开审陈家庄一案!
“威武!”
随着一阵堂威喊过,河南府府衙中门大开,杨涟身穿二品官服端坐堂上,左边护卫怀抱尚方宝剑,右边护卫擎着“代天巡狩”的钦差大旗!
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扶着腰间的绣春刀,昂首阔步走到府衙门前,高声喝道:“奉钦差大人令,开审陈家庄被屠一案,再有喧哗吵闹者,无论男女老幼,一律杖二十!”
有认识这人都知道他名叫李忠义,原本就是河南府衙门的捕头,现在却是一身飞鱼服在身,让人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小小的捕头了!
随着李忠义喊声落下,一帮已经被锦衣卫收编的衙役、捕快冲入还在哭喊不休的人群,抡起绣春刀的刀鞘就是一阵乱打!
这些人边打边喊:“安静!都给老子安静些!”
有这些人虎入羊群般的一阵乱打,倒是很快控制住了局面,那些来闹事的犯人家眷,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也都老实了下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3章 问案(一)
等到场面安静下来,杨涟才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带人犯!”
堂下锦衣卫喝了一声:“遵命!”
紧接着一百多人犯被带到大堂之上,这些人犯的数量委实多了一些,以至于宽敞的大堂之上,挤挤挨挨跪满了人!
大堂外面那些人犯的家眷见到自己亲人被带出来,顿时又是哭作一团,维持秩序的锦衣卫毫不客气地一顿喝骂、抽打,那些人犯的家眷才又安静了下来!
杨涟端坐大堂之上,扫视着堂下一众人犯,冷喝道:“现有原福王府门下佃户陈大,状告河南府一府官员、士绅为谋夺陈家庄田产,雇佣熊耳山山贼马·三·家一伙屠灭陈家庄,尔等可知罪?”
堂下一众人犯哪里会认罪?全都不迭声地喊道:“冤枉啊!钦差大人,我们冤枉啊!”
杨涟冷冷一笑道:“既然你们说自己冤枉,那这案子本官就要好好审审了!”
说着,杨涟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哪个是马联德?”
“老朽便是马联德!”杨涟话音刚落,一个跪在人犯中间的老者便应了一声!
杨涟抬头看去,只见那老者年纪大约在六十多岁,身穿一件靛蓝色员外袍,体形消瘦,面目刚毅,虽然已经是鸡皮鹤发,但目光中却透着常年养尊处优所养成淡定与从容!
杨涟打量了一番这个马联德,心中暗道:“这人一看就是诗书通达之人,可谁又能想到,就是他命人屠了陈家庄呢?看来陛下说的没错,这些人读书没学到圣人的品行,却养成了圣人的脾气,根本不把百姓当人看啊!”
“马联德!吕胜桥死前留下供状,指认你乃是屠戮陈家庄的主谋,你可认罪?”杨涟声若寒冰,目光更似刀锋,那样子就好像要将马联德直接刺穿一样!
“回钦差大人的话!”马联德却是从容不迫地说道:“老朽虽然不曾中举,但我马家却是世代诗书传家,终年修桥补路为善乡里,那等屠村灭庄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这必定是那吕胜桥自知性命不保,才来攀咬我马家,还请钦差大人为我马家洗刷冤屈,还以清白!”
“呵呵呵呵!”杨涟捋着胡须冷笑道:“好一个诗书传家,为善乡里的马家,那吕胜桥或许会攀咬你马家,却不知道马联奎会不会攀咬你马家?”
马联德神色不变,只是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继而点头说道:“回钦差大人的话,马联奎乃是老朽的堂弟,在马家做些收租催债的活计,却不知道钦差大人提他做什么?”
杨涟没理会马联德,直接喝道:“来人!带马联奎!”
堂下锦衣卫应和一声,不多时一个五十多岁,身形有些微胖,面相与马联奎有着三四分相似的男子,被两个锦衣卫架着拖进了大堂,两个锦衣卫将那人往堂前一按,便各自退回班中!
杨涟见了来人,一拍惊堂木,喝问道:“来的可是马联奎?”
那人连忙叩头道:“小的就是马联奎,叩见钦差大人!”
杨涟又问道:“马景文是你什么人?”
在杨涟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马联德身躯不由得一颤,原本古井不波的脸上也微微抽动了几下,眼中更是掩饰不住地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却听马联奎说道:“回大人的话,马景文是小人的儿子!”
杨涟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道:“他现在何处!”
马联奎被吓得一哆嗦,正要开口说话,马联德却抢先说道:“钦差大人,马景文为人乖张,为祸乡里,早就被我马家逐出了家门,大人问他做什么?”
“哼哼!”杨涟看了一眼马联德,冷笑了一声道:“本官审案岂容你这嫌犯多嘴?来人!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堂下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去,将马联德从人堆里拽了出来,马联德没想到杨涟竟然直接动刑,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惊恐起来!
“钦差大人!老朽虽然没有中举,但也有秀才功名在身,你怎可轻易对老朽动刑?”马联德喊的是声嘶力竭,却根本没人听他的!
啪——
啪——
啪——
掌刑的锦衣卫揪住马联德的领子,左右开弓就是二十个大嘴巴,直把马联德打的是鼻口窜血,本就松动的牙齿更是直接掉了半口!
二十个嘴巴打完,马联德的脸上已经肿得没了样子,可这老头儿倒是倔强,趴在地上依然喊道:“马景文与马家早就没了关系,钦差大人问他的去处,可是要栽赃我马家?”
杨涟看着马联德冷笑着说道:“既然你马家与马景文早就没了联系,你又害怕些什么?只怕你早就知道马景文身在何处,是做什么勾当的?”
马联德这才发现自己有些着急了,以至于言语中露出了马脚,但是他依然强辩道:“那马景文在马家时就没做过好事,这些年失了马家的管束,就更不可能学好了,大人此时提他,必定是知道那马景文作恶多端,非要将他与我马家牵扯在一起!”
杨涟瞥了一眼马联德,也不再跟他多说废话,准头看向马联奎,冷冷地问道:“马联奎,告诉本官,你儿子马景文现在在什么地方!”
马联奎颤抖着看向马联德,在马联德那近乎要吃人的目光注视下,马联奎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杨涟见状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由本官来说,只不过本官说出来之后,你全家就给你儿子陪葬!”
听了这话,马联奎瞳孔猛然一缩,哭喊道:“钦差大人,小的说、小的愿意说!”
杨涟趁机喝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你不能随便攀咬!不能……啊!”马联德见状立即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结果没喊上一句话,就被锦衣卫在背上狠狠来了一下!
马联奎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颤巍巍地说道:“启禀钦差大人,小人的儿子马景文,早在十年前就……就化名马·三·家,去了熊耳山做山贼了!”
马联奎此话一出,全场不禁一片哗然,但是不少机灵的人立即喊道:“钦差大人,陈家庄一案,就是知府吕胜桥与马家合谋为之,与我等无干啊!”
此话一出,顿时喊冤声此起彼伏响彻大堂,杨涟看着这些官员、士绅,眼中怒火更省,那马联德此时倒是安静了下来,他脸上血肉模糊看不出表情,但眼神里却如饿狼般阴狠!
“肃静!”杨涟一拍惊堂木,低喝了一声,立时有锦衣卫下去将那些乱喊乱叫的人犯好一顿收拾,很快大堂上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时杨涟看向了马联德,问道:“马联德你现在可还有话说?”
马联德被锦衣卫拉到堂,此时他已经浑身瘫软犹如烂泥一般趴在地上,但依然嘴硬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身为钦差,要夺我马家家产,只需知会一声便可,为何非要置我马家于死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4章 问案(二)
“哈哈哈哈!”杨涟闻言忍不住仰天大笑,指着马联德骂道:“马联德!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官乃是御赐尚方宝剑,代天巡狩的钦差,你家那区区产业还不放在本官眼里!”
马联德却是冷冷一笑道:“我马家有良田六十万亩,店铺百余间,这些难道还入不了钦差大人的法眼?那钦差大人看重的又是什么呢?”
杨涟冲天抱拳道:“本官看重的乃是陛下所托,万民生死,如你这等为富不仁之辈,今日本官必让你血债血偿!”
“哈哈哈哈!”马联德仰着满是血迹的脸大笑道:“好一个为君父分忧,为生民请命的杨大人,可惜这么大的案子,你单凭一纸诉状,一个死人供述,一个屈打成招之人的口供就想办成铁案,实在是太儿戏了,就算老朽今日身死,他日也会有人为老朽洗刷冤屈!”
杨涟见马联德到了这时候还死鸭子嘴硬,不但不承认自己的罪行,甚至还敢出言威胁,忍不住心中暗暗冷笑!
不过杨涟现在也不能说这是北京那位小皇帝想要收拾他们,所以只能冷笑着道:“好一个嘴硬的马联德,今日不拿出真凭实据,你也不会死心,本官前日已经派了一百护卫前往熊耳山,等本官的护卫将那匪首马·三·家抓来,看你还如何嘴硬!”
马联德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中冷笑,暗道:“熊耳山上的山寨有六百多人,而且易守难攻,别说你区区一百护卫,就是有千军万马,想要端掉熊耳山也得十天半个月,更别说马景文也不是傻子,见势不妙自然会跑,看你如何把人抓来!”
就在马联德自鸣得意的时候,只听一阵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传来,府衙大堂外看热闹的人群刚刚被锦衣卫驱赶到两旁,一队骑兵一人双马便风驰电掣而来!
百人的马队行如狂风暴雨,停时却是整齐如一,如此精湛的马术,让所有人看的都是一阵赞叹不已!
不过眼尖的人却看到这些人的马脖子上都挂着一串人头,另外还有一个受伤的汉子被绑在马背上,此时已经被颠簸的脸色苍白,口唇干裂,但看样子性命却是没有大碍!
郭国胜让人在大堂之外候命,自己则带着两个手下压着匪首马·三·家,大步走入府衙大堂!
进入大堂郭国胜立正敬礼,铿锵有力地道:“禀告杨大人,下官奉命前往熊耳山剿灭马·三·家匪伙,现已将匪首马·三·家缉拿归案,另有匪伙六百一十三人,全部被我军斩首,下官特来缴令!”
嘶——
大堂内外无不响起一片抽气声,就连杨涟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愕然,半晌之后才说道:“郭统领辛苦了,我军可有伤亡?”
郭国胜高声道:“多谢钦差大人关心,我军无一伤亡!”
嘶——
又是一片整齐划一的抽气声,以百人之力破六百人的山寨,竟然无一伤亡,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帮人难道都是天兵天将吗?
刚刚还在心中暗自得意的马联德,现在却是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惊骇,满脸愕然地看着同样瘫在地上的马·三·家,浑身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杨涟现在可没时间管这个丧家之犬,满面笑容地对郭国胜道:“郭统领辛苦了,现在既然人犯已经带到,那就请郭统领带着弟兄们先去休息,此次战功本官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郭国胜敬礼道:“谢大人!”随即带着自己的人便离开了!
出了大堂,郭国胜高喝道:“将人头留下,所有人回营休息!”
“遵命!”百人天卫队员吼声如雷,然后一次将挂在马脖子上的人头扔在大堂之前!
眨眼间河南府衙的大堂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只是那小山却是用一颗颗狰狞的人头堆砌而成,让人根本不敢靠前半步!
扔下所有的人头之后,郭国胜带着手下一百天卫队员,骑着战马缓步离开,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虽然郭国胜和他手下的百名天卫队员亮相都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但是带来的震撼却是难以描述的,至少那些人犯此时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侥幸,而是充满了恐惧!
杨涟这时候腰杆儿也挺得更直,一指马·三·家喝问道:“马联奎你可认得此人?”
马联奎看了一眼马·三·家,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回大人的话,此人就是小人的儿子马景文!”
杨涟又看向马联德问道:“马联德,你现在可还有话说?”
马联德身躯微微一颤,但目光中透出一丝决绝道:“钦差大人,此人的确就是马景文,老朽没想到他被逐出马家之后竟然落草为寇,甚至还做出屠村灭庄的大案,只是此人早已和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做下的案子大人如何能强加到马家身上?”
“哈哈哈哈!”杨涟忍不住一阵大笑,恨声道:“马联德你的嘴倒是真硬,只可惜你的嘴再硬,也抵不过铁证如山!”
言罢!
杨涟看向瘫软如泥的马·三·家问道:“你是何人!做过什么事!还不快快招来!”
马·三·家腿上受了伤,又经过长途奔波,一条命早就去了半条,此时被杨涟问话,却也只能强打精神道:“小人真名叫马景文,落草之后用了化名马·三·家,陈家庄被屠一声就是小人带着手下干的!”
杨涟喝道:“你屠灭陈家庄可有人指使?”
马·三·家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和马联德,最后无奈地说道:“此事乃是马家指使……”
“住口!”马联德见马·三·家竟然要招供,立即喝道:“你这忤逆不孝之徒,自己落草为寇丢了祖宗的脸,怎么还敢攀咬本家,难道你想让整个马家跟你一起陪葬吗?”
马·三·家却冷笑了一声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给我的信已经落在官府手里了!”
马联德感觉一股逆血涌上喉头,但还是颤抖地指着马·三·家道:“你胡说八道!你已经被逐出马家十几年了,老夫怎么会给你什么信?就是有信也是你为了构陷马家伪造的!”
马·三·家看着马联德,无奈地一笑道:“你以为这么说就没事了?人家早就把咱们盯死了,什么事都摸的一清二楚,就算你再怎么抵赖,也抵不过去!”
马联德惊疑不定地转着眼珠,嘴上却喝道:“你休要胡说,我马家清清白白,怎么会跟你这种山贼匪寇为伍?”
杨涟见马联德还在嘴硬,喝道:“马联奎父子的话你说说构陷,却不知道张实这个人你可认识?”
听到“张实”这个名字,马联德身体再次猛地一颤,整个人好像被抽调精气神一样委顿下去!
良久之后,马联德抬头看向杨涟问道:“朝廷到底盯了我马家多久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5章 问案(三)
杨涟见马联德最后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冷笑道:“洛阳发生如此大案,河南府却讳莫如深,自然就有人盯着此事了!”
虽然杨涟没有明说,但是这番话却让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名字——东厂!
这时候那些跪在堂下的人犯才有了悔意,当初只是看到了福王府留下的肥肉,却忘了自己头上还悬着一柄利剑,现在利剑砍下,肥肉自然怎么吃进去就要怎么吐出来,因为这件事要受到什么惩罚还是未知之数呢!
而那个让马联德崩溃的陈实,不过是个落第的举子,他自号陋室先生,取的《陋室铭》的意境,但是陈实的家没有丝毫陋室的意思,五进的宅院,上万亩的良田,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珍馐美味,身边陪的也是娇妻美妾!
要说陈实有如此家业,却也不是祖上给他留下来的,而是他自己二十年间挣出来的,要说陈实怎么赚到这份家业,却是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满肚子花花肠子!
陈实祖上据说也做过官,但那已经四五代之前的事情了,到了陈实父亲那一辈,陈家连个像样的读书人都没有了,倒是陈实自幼聪慧,陈家为了重振祖上家业,这才努力供陈实读书!
陈实年少时也曾经致力于科举,但是他虽然也是寒窗苦读,头脑也比普通人灵活的多,可是科举之路却是止步于秀才,连考六科都没考中举人!
不过虽然没中举人,可陈实却如穿花蝴蝶一般,游走与洛阳官场和士绅之间,凭着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博得了洛阳官绅的好感,这不但让陈实获得了不小的名声,也让他赚到了大笔的家业,更让他积攒了丰厚的人脉!
以至于后来陈实也不去考科举了,就在洛阳官场和士绅之间游走,洛阳官场和士绅之间若是有什么事情,很多都是找这个陈实从中穿针引线!
其实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陈实所谓的寒窗苦读不过就是自欺欺人而已,他真心钻营的还是人际关系,心没在四书五经上,又怎么能过得了科举那一关?
但是不管怎么说,陈实在洛阳周边混的是风生水起,之所以杨涟一提到陈实,马联德就崩溃了,正是因为陈实知道不少马家的事情,就连这次屠庄之后摆平吕胜桥,也是陈实出的面!
“带陈实!”杨涟一声大喝,锦衣卫便押着一个四十多岁,风姿儒雅,面目俊朗的男子进了大堂!
锦衣卫将陈实往大堂上一按,那陈实倒是老实,直接叩头道:“学生陈实叩见钦差大人!”
杨涟冷眼看着陈实道:“陈实,你可知罪?”
陈实立即磕头如捣蒜,口中哀嚎道:“学生知罪!学生知罪!”
这陈实之所以如此配合,实在是他被东厂的人抓了之后,见识了东厂的种种手段,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这才到了大堂之上不做丝毫强辩,直接就磕头认罪了!
杨涟继续问道:“马家唆使熊耳山山贼屠灭陈家庄一事你可知晓?”
陈实身躯微微一颤,旋即很干脆地说道:“回大人的话,此事学生知道,当时陈家庄被山贼屠灭,马家家主马联德找到学生,让学生给河南府知府吕胜桥送去三万两银子,以此让吕胜桥不要追查此事,吕胜桥收了银子便上报山贼作乱,朝廷虽然派兵围剿,但是有吕胜桥和马家通风报信,围剿熊耳山的兵马只是无功而返,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涟再次看向了马联德,问道:“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马联德纵然想要狡辩,可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了,先有吕胜桥的供状,后有马联奎和马·三·家父子的指认,现在又有陈实的佐证,可以说这件案子不管到哪里都算得上铁证如山了!
“唉!”马联德最终叹了口气道:“此事乃是老朽一人所为,与马家无关!”
杨涟见马联德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保全马家,脸上的冷笑更盛,手中惊堂木一拍,高声喝道:“好一个马联德,为了谋夺福王府遗留下的田地,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竟然唆使山贼屠灭陈家庄四百六十一口百姓,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来人!拖出去斩了!”
马联德没想到杨涟这就要杀他,连忙喊道:“钦差大人,纵然老朽有罪,也要经过三法司定罪勾决,等到秋后才能问斩,你怎可动用私刑,现在就斩杀老朽?”
杨涟一指身侧的尚方宝剑,喝道:“本官奉旨巡查天下,有御赐尚方宝剑在身,三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你一个区区秀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凭这尚方宝剑斩你有何不可?”
原本马联德还想把事情拖一下,看看能否躲过这次风口浪尖,好生运作一番捡回一条狗命,可是没想到杨涟竟然请出了尚方宝剑,这回马联德算是彻底死心了!
数个锦衣卫在杨涟下令之时便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将已经如同死狗一样的马联德拖出大堂,就在那堆人头之前,马联德被按在地上,一道寒光闪过,血溅三尺,苍老的人头咕噜噜滚落在地!
斩了马联德之后,杨涟又喝道:“马家豢养山贼为祸地方,实在是可恶至极,纵然首恶马联德服诛,也不能赎了马家罪过!来人!将马家全部家财抄没充公,马家人丁无论男女全部打入奴籍!”
又有锦衣卫应声而去,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富贵了五六代的洛阳马家算是彻底完了,不过堂下跪着的那一百多人,却都是松了口气!
毕竟今天主要审的是陈家庄被屠一案,现在既然案子已经告破,凶手也已经服诛,那么他们这些人自然就与这件案子无关了,至于贪墨、侵占这些事情,总不至于掉了脑袋!
啪——
大堂上又是一声惊堂木响,杨涟扫视了一眼堂下跪着这一干人犯,看向陈实问道:“陈实,你想死想活?”
陈实听了这话,已经是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再也没有那种俊朗潇洒的模样,连连叩头道:“钦差大人,小人想活!小人想活啊!”
杨涟冷声道:“既然想活,那就把你自己的的所有事情都写成供状,只要你如实供述,本官可以留你一命!”
为了自己活命,陈实哪里还敢不从,当即趴在大堂上奋笔疾书,足足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停下笔来,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在陈实写供状的时候,他身后那些跪着的官员和士绅,都恨不得当场掐死他,因为这些人之间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陈实经手去办的!
现在陈实为了活命怕是事无巨细都要交代,有些人刚刚升起的死里逃生的希望,瞬间就被浇灭,不少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屎尿齐流了!
当杨涟看过陈实的供状,脸上的神色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6章 问案(四)
啪——
杨涟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愤然起身抖着手中的供状,骂道:“你们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就是这样践行圣人训教的?你们这些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死有余辜!”
“来人!”杨涟一摔手中的供状,大喝道:“按照供状所述,凡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全部拖出去斩了!”
“冤枉!大人我等没参与陈家庄一案,就这样被斩实在是冤枉啊!”
“杨涟!你虽然贵为钦差可如此滥杀无辜,朝中的大人们也不会放过你!”
“杨涟你这狗官,为了自己博取名声,竟然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你必定不得好死!”
听到杨涟的命令,大堂下跪着的官员顿时乱了套了,河南府虽然是中原大府,但知府吕胜桥也只是正四品的官员,现如今吕胜桥已经死了,留下的可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员!
杨涟这道命令一出,可以说河南府一府的官员几乎都要人头落地,那些官员眼看着小命都保不住了,却是什么都不顾了,哭闹者有之,喊冤者有之,叫骂者亦有之!
顿时大堂之上乱做一团,大堂上站班的锦衣卫立即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打,很快大堂上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压抑的哭声和痛苦的哀嚎在大堂上回荡!
杨涟冷眼看着那些官员,抱拳冲天道:“太祖高皇帝钦定的律令,大明官员凡是贪污六十两便格杀勿论,并且剥皮实草以警后来者,尔等哪个贪污低于六十两了?”
当年老朱因为出身贫贱,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不但给大明的官员定了古今最少的俸禄,还制定了严格的律条,但凡官员贪污六十两以上者全部格杀勿论,而且还要剥皮实草!
这所谓的剥皮实草其实应该叫剥皮萱草,就是把人杀了之后,将皮剥下来,做成个袋子在用稻草填满,可以说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酷刑!
老朱得了天下做了皇帝,对付贪官污吏就是用的这招,把贪官斩首,然后剥皮实草,再把贪官的皮囊立在衙门门口或者土地庙里,好让继任者有所警醒!
可惜老朱死了之后,文官逐渐掌握了主动权,这贪污六十两就剥皮实草的事情也就没人再提了,以至于今天被抓的所有河南府的官员,都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贪污银子、田地而掉了脑袋!
可是刑法这东西,不用时就是个摆设,一但要是用了,那就是谁都挡不住的事情,杨涟既然把朱元璋都给搬出来了,刚刚还哭闹不休的官员立时全都傻眼了!
只不过那帮官员傻眼了,站班的锦衣卫可都没傻,既然钦差大人已经下令了,他们自然不会客气,将大堂上所有官员全部架出去,依然是按在那堆人头前面,嘁哩咔嚓全都给剁了!
洛阳的百姓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
当堂问案!当堂杀!
而且一杀就是上百官员,可以说河南府一府的官员,今天被杨涟这个钦差大人斩杀殆尽!
不过百姓虽然惊惧,可那些贪官污吏为非作歹的证据确凿,根本无法抵赖,杀这样的贪官污吏,百姓只有叫好的份,顿时大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一片欢腾,那些犯官的家眷见此情景也不敢哭闹了,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一百多河南府的官员全都被砍了脑袋之后,杨涟又把目光落在那些士绅的身上,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士绅再也没了侥幸的想法,他们也真是看出来了,杨涟今天根本不是审案子来了,他就是杀人来了!
果然!在士绅们惊惧的目光中,杨涟阴沉着脸道:“尔等身为士绅之家,也都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心中的那个贪字就去不掉呢?”
那帮士绅早就三魂飞了两魂,现在只剩下磕头求饶了!
杨涟看着他们继续说道:“按理说你们不是官身,强取豪夺弄些田地只要退回去就行了,可是你们中有人为了夺人田地,手上也染了人命,这样的人本官绝不姑息!”
杨涟此话一出,立即有那种没沾过人命向士绅如蒙大赦般磕头道:“钦差大人明鉴,小人虽然也占过一些田地,可手上却没有半条人命,钦差大人开恩就饶了小的!”
杨涟却是没理会这些人,直接照着张实的供状喊出十几个人的名字,然后对锦衣卫道:“将这些人押入大牢,再去寻找苦主上告,本官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那十几个人自知小命就要不保,一个个吓得身酥腿软,都是如同麻袋一般被锦衣卫给拖走的!
剩下的那些士绅见杨涟没念自己的名字,心里算是松了口气,都乖乖等着看钦差大人要怎么炮制他们!
杨涟看了看这些人道:“尔等虽然手上没人人命,但是平日里欺压乡里,谋人田产的事情也没少干,尤其是陛下下旨赏赐给福王府佃户的土地你们也敢染指,这事往大里说治你们一个欺君罔上,抗旨不遵的罪过也不为过!”
剩下的那些士绅闻言顿时就傻了!
欺君罔上!
抗旨不遵!
这两条沾上一条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杨涟真要是这么给他们定罪,不但自己脑袋要搬家,就连全家老小也没活路啊!
只是还没等这帮人反应过来,杨涟却是话锋一转,冲天抱拳说道:“陛下常言人命关天,不可轻忽,本官也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虽然有些罪过,但多少还有些敬畏之心,没做出丧心病狂之事,故此本官做主将尔等从轻发落,留你们一条性命,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帮士绅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刚刚沉入万丈深渊,忽然又被拉了回来,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不过既然不用抄家灭门了,那帮士绅自然愿意,全都叩头道:“谢钦差大人不杀之恩,小的定然改过自新,再不敢做有违法度之事了!”
杨涟却又是话风转变,冷声道:“尔等死罪可免但活罪却是难逃,今日本官判尔等抄没家财充公,全家打入奴籍五年,尔等可有异议?”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7章 结案
北京!太和殿!
朱由校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殿中的一众大臣,手指轻轻叩击着一本奏折,这本奏折是杨涟上的,里面记述了洛阳一案的全部细节!
宽阔的太和殿此时鸦雀无声,只有朱由校的叩击声有节奏地响起,让大殿中的气氛显得极为沉闷!
良久之后,朱由校开口道:“杨涟一日之内将河南府的官员斩杀殆尽,这可以说是我大明立国以来的第一回?”
方从哲苦笑出班道:“启奏陛下,这的确是大明立国以来的第一次,老臣已经行文吏部向河南府增派官员了!”
朱由校点点头道:“方阁老倒也知道替朕分忧,不过这件事不能只当做个案,他河南府的官员、士绅可以为了田地和银子屠村灭庄,诸位说其他府的官员和士绅,能不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面对朱由校的问题,连方从哲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整个大殿再一次鸦雀无声,群臣无不低头看地,生怕朱由校看向他们!
不过朱由校也没指望他们能表什么态,毕竟这些文官之间都有亲朋故旧的联系,最差也能找到些同窗、同年的牵扯,难道朱由校还指望让他们说出什么大义灭亲的话来?
所以朱由校自己说道:“曾经有人把大明的君、臣、民比喻为公婆、儿媳、子孙,说为了让君这个公婆过的好些,儿媳总要受些委屈,子孙总要吃些苦,现在看朕这个公婆没过多好,作为百姓的子孙何止吃些苦,有些时候连性命都难以保全,倒是诸位这些儿媳活的畅快、潇洒,要银子、要土地直接就从公婆、子孙手里夺,不给就是直接杀了干净,朕很想知道,这些人也是读了圣贤书的人,他们怎么就能如此视朕、视百姓如无物?”
说这番话的时候,朱由校面色如常,声音也丝毫没有波动,但是他越是这样,殿中的群臣就感觉越心寒!
本来就心狠手辣的小皇帝,现在已经成长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了,这说明这位大明天子已经逐渐成熟,他们这些文官自然也就更没法对付了!
朱由校最后说道:“朕已经下旨,给了杨涟调动千人以下兵马的权利,但凡再遇到河南府这样的案子,他可以直接调兵清剿,这次朕要彻底清理一下大明的官场!”
听到这个消息,群臣无不心里发苦,他们身在庙堂,但真正的根基却在地方,如果没有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们这些庙堂高官就是无根之萍,朱由校清理地方,可以说就是要斩断庙堂与地方的联系!
如果是平时朱由校想这么干,群臣自然可以找到各种理由反对,但是出了河南府的案子,朱由校要这么做可以说是名正言顺,谁敢在这个时候反对清理地方官场?
万一再出一个屠村的案子,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不过别人这个时候可以不说话,方从哲却不能不作声,他思索片刻道:“启奏陛下!河南府一案的确骇人听闻,但是大明地方官和士绅中也不可能都是这种丧心病狂之辈,虽然官员贪墨、士绅强取豪夺肯定是有的,可若是将这些官员、士绅全都一网打尽,大明江山必然动荡,老臣斗胆请陛下开恩,让这些人可以自赎其罪,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沉吟片刻道:“方阁老这话倒也老成持重,那么内阁就行文天下,凡是杨涟到达之前退还脏银以及侵占田地官员、士绅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有些人还是冥顽不灵,朕相信杨涟手中的尚方宝剑还要见血!”
群臣见朱由校松了口,都是长出口气,虽然这次地方官员、士绅注定要被狠狠刮下一层油来,但是只要处置的好,别让杨涟抓住把柄,保住官位和性命还是没问题的,这总比掉了脑袋强的多!
要知道如果真让杨涟握着贪污六十两就杀的大旗一路查下去,只怕大明的地方官将被杀的血流成河,而且这个时候大殿上的群臣才发现,朱由校剥夺了文官的兵权真正的意图,竟然是让文官面在对如今这样的情况,连半点儿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由此可见面前这位小皇帝早就防范着文官专权了,以前文官辖制地方军务,就是皇帝对他们也得礼让三分,但是没有了军权的文官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光用笔杆子是吓不住皇帝的!
试问当兵的不归你管,老百姓又不可能支持贪官污吏,皇帝还掌握着大义的名分,这种情况下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是把大明所有的官吏都杀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很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老百姓只会拍巴掌叫好,谁会为了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叫屈?
至于杀光了官员,大明朝会不会就此崩溃,那也是一个不用回答的问题,大明现在的读书人有多少?
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朱由校推行全国公学而不断增长!
一想到十几年后,大明可能出现上千万的读书人,凡是想到这一点的大臣都不免感到心冷!
毕竟什么东西都讲究个物以稀为贵,天底下读书人少的时候,读书人自然高人一等!
可是如果天下读书人多了,又或者全天下的人都是读书人,那读书人还有个屁的优越感了?
直到这个时候,那帮大臣才真正明白,朱由校花钱费力的办公学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从另一个层面断了读书人的根本,可是这个根本不是儒家发展的根本,而是读书人利用身份谋取权利和利益的根本!
在这些大臣的内心深处,对于朱由校这种打造大规模的读书人群体的做法是极其抵触的,可是没人敢反对和破坏这件事,因为凭着这件事朱由校这个大明天启皇帝,就足够名留青史了,谁敢在这件事情上使坏,怕是史书上会留下千古的骂名!
唉——
群臣心中无不哀叹一声,这个小皇帝实在太难对付了,他总是站在正确的一方,让人根本无法反抗他的做法,这一点朱由校不但比嘉靖和万历两位皇帝厉害,就算是朱元璋和朱棣爷俩也是望尘莫及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8章 流血的草原(上)
退了朝之后,群臣全都回家写信去了,这种事情还是越快通知地方上的关系越好,免得在内阁文书到之前,撞到杨涟的刀口上!
就在无数书信飞出大明京城的时候,杨涟已经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了洛阳城,他之所以选择在夜里离开,是因为办了陈家庄一案之后,杨涟的声望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
再加上杨涟将抄没的土地都分给了原本租种土地的佃户,这一下子就让洛阳城周边出现了大量的自耕农,这种恩惠对于几辈子都渴望土地而不得的农民来说,无异于重生父母一般!
因此陈家庄一案结束之后,早有百姓准备了万民伞、万民贴,准备在杨涟离开时送给杨涟这个敢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甚至在洛阳地方已经出现了杨涟的生祠,里面供着杨涟的长生牌位,很多得到土地百姓都去生祠给杨涟烧香祈福!
面对这样的情况,杨涟也不傻,他知道哪怕这次斩了河南府一府的官员,背后有皇帝的支持,可这种事情还是太得罪人了,如果不知道收敛的话,难免会受到有心人的攻讦,所以悄悄的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有大批百姓聚集到府衙前,这些人都等着给杨涟送行!
可是当府衙大门打开,出来的却只是一个锦衣卫,这人就是原本府衙的班头,他出来之后,冲着众人一抱拳道:“诸位父老乡亲,钦差大人已经离开了洛阳,诸位就请回!”
班头这话一出,前来送行的百姓顿时乱做一团,有被推举出的老者上前问道:“敢问差爷,钦差大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让咱们送送啊!”
班头眼睛红红地道:“钦差大人半夜就走出城了,他老人家临走时说,河南府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让百姓受了那么多苦,他作为钦差实在愧对父老乡亲,所以便早早离开了!”
众百姓闻言无不痛哭流涕,那老者捶胸顿足地道:“钦差大人为百姓做主,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还把被侵占的田地归还到百姓手中,那可是堪比包龙图的青天大老爷,怎么还说愧对百姓?他老人家没喝咱们一口水,没吃咱们一口粮,更没让咱们当面磕头道谢,有愧的是咱们啊!”
老者这一番哭诉,引得所有百姓哭喊连天,一时间府衙前哭声一片,又引来更多的百姓,当后来的百姓得知钦差大人竟然连夜就走了,还说是愧对百姓,无颜受百姓叩谢,顿时也跟着痛哭起来!
在洛阳城哭成泪海之时,杨涟则收了仪仗,在五百天卫的保护下骑着快马往陕西而去,因为陕西地处黄土高原,土地贫瘠但却是关中要地,所以杨涟这次巡查的第二站就是这里!
在前往西安的路上,一队队衣衫破烂的蒙古奴隶,在边军的押送下向着京城的方向前行,这些奴隶不是通过战争掠夺来的,而是在互市换回来的!
看这这些奴隶,再看看官道两边农田里劳作的百姓,杨涟忽然生出一丝感慨,若是往年草原遭了如此大灾,大明百姓肯定跟着遭殃!
可是现在强大的边军守护着大明的边疆,蒙古人和女真人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们为了活命只能自相残杀,然后大明用些许粮食,从他们中的胜利者手里换取大量的青壮!
对于杨涟来说,这样的变化仿佛就是一场梦幻,想想两年前的萨尔浒,明军惨败在女真人的手里,那时朝廷上下一片愁云惨雾,那有今天这般坐看虎斗,冷眼旁观的景象!
“草原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杨涟目光缓缓投向了湛蓝的天空!
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与祥和的大明不同,草原上现在却是烽火连天!
天启元年的冬天,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严寒和大雪让草原上的部落陷入了灾难,大些的部落还好,至少能熬过这样的寒冬,有些小型的部落,整个部落人口、牛羊全部死光也不是稀罕事!
如果是以前,草原上遇到这样的大灾,幸存的部落杀入长城,到大明境内掠夺一番,也可以熬过最艰苦的春天,等到水草丰美的夏日到来时,一切就都好了!
可是今年不一样了,大明的边军没趁机跑到草原扫荡就谢天谢地了,现在既然抢不了大明,那就只能抢自己人了,好在大明还用粮食换奴隶,这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仁慈!
杀——
五千穿着破旧皮甲,头上只留着金钱鼠尾的女真骑兵,挥着手中的长刀,向着对面的蒙古骑兵冲去!
在女真骑兵的对面,几乎同样数量的蒙古骑兵也同样冲杀过来,很快双方人马便撞到了一处,顿时人仰马翻,鲜血飞溅,死神的欢歌在草原上唱响!
在距离战场三里之外的高坡上,努尔哈赤看着眼前的战况,眉头紧紧的锁着,在他的身边一左一右是两个年轻人,这两个人一个是阿敏,一个是努尔哈赤的四子皇太极!
努尔哈赤之所以启用了皇太极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没等开春费扬古就死了,现在五大臣就剩何和礼和扈尔汉了,而且何和礼也是风烛残年,眼看着也要不行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努尔哈赤再怎么想压制老四,也得把他启用了,其实与老四皇太极相比,莽古尔泰是更好的选择,但是对于一个连亲妈都敢下手的狠人,努尔哈赤也实在不放心放权给他!
“唉!”努尔哈赤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暗道:“小多铎啊!为什么你出生的那么晚?如果你再早十年……不……哪怕早五年出生,阿玛也能扶着你走上汗位啊!”
皇太极听到努尔哈赤叹气,连忙低声问道:“汗阿玛,我女真的勇士现在已经占了上风,您为什么叹气呢?”
其实后世满清的皇子称呼他们老爹都是用“汗阿玛”,只是后来末代皇帝溥仪在回忆录中用了“皇阿玛”,再加上各种清宫剧的泛滥,满清皇子对自己老爹的称呼也硬生生被改成了“皇阿玛”!
努尔哈赤被皇太极这么一叫,也回过神来,看了自己四儿子一眼,敷衍道:“没什么,阿玛只是想到了朝鲜的事情,那边实在让人操心啊!”
虽然皇太极明知道自己老爹绝对不是因为朝鲜叹气,但还是知趣地说道:“汗阿玛不必忧心,朝鲜虽然成了咱们大金的藩属,不过那地方不过是小国寡民,咱们也不用太过上心,总之只要他们名义上归附咱们大金就好,其他的倒也不用多管!”
努尔哈赤点着头道:“你这话说的有道理!”
这时女真的骑兵已经杀透了蒙古人骑兵,那些曾经叱咤天下的蒙古骑兵,竟然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努尔哈赤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冷笑,挥手道:“全军出击,彻底击溃他们!”
伴随着洪亮的号角,皇太极和阿敏,各自率领一支人马,从前两侧向着蒙古骑兵包抄了过去,同时杀透蒙古骑兵战阵的女真骑兵,也折回头来再次杀了回来!
面对三面围攻的敌人,蒙古骑兵终于顶不住了,他们将身体伏在马上,不顾一切地狂奔,很多骑兵在包围圈没有彻底完成的时候逃了出去!
这时候女真人与蒙古人在骑术上的差距就突显出来了,虽然女真人也号称骑射无双,更有女真满万不可敌的说法,但作为渔猎民族,骑术再好也比不上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
不过这次虽然没有全歼对面的蒙古人,但是女真人也算是收获颇丰,不但俘虏了不少蒙古骑兵,还缴获了不少马匹!
打扫完战场之后,扈尔汉带着一身的鲜血,提着一颗人头跪在努尔哈赤面前,铿锵有力地说道:“大汗,扈尔汉幸不辱命,斩杀了敌军的万夫长,从他的随从口中得知这人叫布日固德,是林丹汗帐下的亲信!”
可怜的布日固德,自从出使了大明之后,就被林丹汗彻底的厌弃了,不但将他赶出了察汉浩特,还收缴了他手中的精兵,这直接导致了布日固德今天在面对女真骑兵时一败涂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89章 流血的草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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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布日固德被赶出察汉浩特,也不光光是因为他出使大明不利,最主要的还是经历了一场白灾,以及被朱由校敲诈了一笔之后,林丹汗手里也出现了物资短缺的情况,为了节省有限的物资,林丹汗才不得不把一部分手下赶出去自谋生路!
这样做看似有些杀鸡取卵,其实也说明了林丹汗的无奈,他这个蒙古大汗做的也实在窝囊,手里真正掌握的力量虽然号称四十万控弦之士,但实际上不足二十万人,精锐战士顶多五万左右!
这样的实力在草原上虽然也算得上强悍,可其他部落也不是白痴,不可能因为这点儿实力,就对林丹汗恭恭敬敬的,就算林丹汗想要武力征服那些部落,人家也不会老老实实等着林丹汗来打,草原上的部落面对林丹汗,自然知道抱团取暖或者远走他乡,总之在那些部落头人眼里,自己当老大总比给别人当小弟强!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林丹汗趁着后金跟大明较劲这些年,也着实发展了不少力量,可是现在历史不是改变了吗?
本来可以随意抢劫的大明不能去抢了,本来盯着大明狠咬的后金窜到了草原上来!
最可气的是那些大部落的头人,压根不管他这个大汗的命令,竟然私自劫掠小部落,然后用抢来的人去大明换粮食!
这就造成了一个可怕的后果,大部落劫掠小部落,增强了大部落本身的实力,后金的压力又增强了大部落之间的联合,最终导致的却是林丹汗这个蒙古大汗实力相对变弱了许多!
最要命的是,林丹汗好歹也是蒙古大汗,他总不能带着人马去抢那些小部落,再把人卖给大明?
如果林丹汗真的这样做了,恐怕孛儿只斤家族的名声就彻底毁了,他这个本来就不受待见的蒙古大汗,怕是也会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所以林丹汗只能选择把一部分人赶出去,让他们以各自的名义去劫掠,只有这样林丹汗才能让自己在这场弱肉强食的欢宴中捞些好处!
布日固德的战败身死应该说只是一个必然的悲剧,他本身就不是好的统帅,他手下的五千骑兵,其中一半以上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五岁以下的孩子,真正精锐的战士只有一千人!
而这一千人还被布日固德当做自己的护卫留在了身边,这就导致了他的骑兵在与后金骑兵第一波碰撞时就崩溃了,失去了大部队之后,布日固德的护卫队也随之溃散,布日固德这才被扈尔汉砍了脑袋!
看着扈尔汉手中的人头,努尔哈赤并不怎么高兴,因为他带着大军扫荡草原虽然获得了不少利益,但是损失的人马也同样让他心疼!
“扔了他!咱们是时候回去了!”努尔哈赤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汗,咱们这次来草原,可是收获了不少奴隶和战马,还有很多牛羊,不如咱们直接去攻打察汉浩特,把那个林丹汗给收拾了!”扈尔汉显然没看出努尔哈赤心中的烦闷,扔了手中的人头之后,兴冲冲地提议道!
“咱们这次带了三万人出来,现在剩下多少了?”努尔哈赤何尝不想把林丹汗收拾了,可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
被努尔哈赤这么一提醒,扈尔汉也明白过来,他们女真人的人数实在太少了,三万骑兵已经是女真人一半以上的兵力了,在草原上鏖战了两个来月,尽管收获巨大,可也已经损失了六七千人,实在是打不动了!
“汗阿玛,咱们这次收获巨大,就此撤兵也是应该,只是那些被抓的蒙古人怎么办?”皇太极这时开口问道!
皇太极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次后金出兵草原,主要是辽东大旱,走私渠道又被大明掐断,进攻大明也不现实,就连朝鲜也被明军一再袭扰,粮食产量堪忧,所以为了粮食努尔哈赤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草原!
虽然后金在草原上大杀四方,收获非常丰厚,可是除了牛羊马匹,他们最大的收获还是人,而这些收获除了牛羊可以吃以外,不管是战马还是人,都是需要消耗粮食的!
皇太极自然清楚,以后金今年的处境,不可能养活这些战马和人,那么这些战利品就只能卖给财大气粗的大明了!
努尔哈赤作为大汗,自然不好自己提这件事,阿敏和扈尔汉作为臣属,提这种事情也不合适,万一以后给人留了话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只有皇太极作为努尔哈赤的儿子,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亲近程度,提起这件事都最合适,而皇太极也适时地这么做了,足见皇太极这人的权谋之术,已经有了一定的火候!
努尔哈赤也深知自己这个儿子不一般,要不是太喜欢多铎了,努尔哈赤自己也觉得皇太极才是他最好的接班人!
“唉!”一想到多铎,努尔哈赤仔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表面上却是一副很欣赏皇太极的模样问道:“你觉得这些蒙古人该怎么处置?”
皇太极毫不犹豫地说道:“汗阿玛,儿臣觉得那些蒙古人都应该卖给大明,不但是蒙古人,朝鲜人咱们也可以卖,甚至那些战马,咱们留下最好的,把次一等的也都卖给大明!”
阿敏和扈尔汉听了这话,心里都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暗道:“这个皇太极可是够狠的,不但要卖蒙古人还要卖朝鲜人,不过那些朝鲜人可是好抓的很,多卖些倒也不错!”
可是努尔哈赤听了这话,眼中却有一丝不悦一闪而过,因为皇太极在这个时候提出向大明出售朝鲜人,不就变相说明他带人跑到草原劫掠是不明智的选择吗?
可是这丝不悦努尔哈赤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大笑着赞道:“好!这个主意很好,这次回去之后你就带着正白旗去朝鲜,要怎么做你自己做主!”
“嗻!”皇太极没有丝毫拒绝,很干脆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但是在皇太极的心里却在暗自思索:“让我去朝鲜,这是要我远离那个位置吗?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打算把汗位传给我?”
努尔哈赤心里却在想:“多铎啊!你快些长大!阿玛也要努力多活几年,等你的羽翼丰满了,阿玛的汗位一定是你的!”
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这父子俩相互猜忌提防的时候,女真骑兵已经将抓来的老弱蒙古人全部斩杀,只留下了青壮男女,用绳子捆城一串串的,押着他们向大明的互市行去,与女真人做同样事情的还有很多蒙古部落,只是这些人在路上相遇的时候,都有意地避开了对方!
终究打仗是一回事,赚银子又是另一回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0章 喜讯
就在草原上的杀戮不断的时候,北京的小皇帝朱由校,也将自己的贵妃娶进了家门,而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朱由校,让宁溪也住进了乾清宫!
这就等于皇帝、皇后、贵妃都住在一个地方,再加上一个私人秘书朱莉安娜和医官程语嫣,乾清宫这才有了一些莺莺燕燕的感觉!
不过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朱由校这样的后宫阵容还是难以让人满意的,尤其是朱由校只跟皇后张嫣和贵妃宁溪同过床,对于其他两位佳丽似乎没有染指的意思,这就更让朝廷内外着急了!
对于大臣操心他这方面的事情,朱由校一向嗤之以鼻,用他的话说就是,老子有几个女人,生几个娃关你们屁事?
不过以方从哲为首的大臣,以郑太妃为首的后宫,对朱由校的子嗣关心程度却丝毫不减,就连被关注对象之一的程语嫣,也被要求每天给张嫣和宁溪诊脉,看看是否怀了龙子!
因为是程语嫣出手,朱由校还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所以每天都会看到大明帝国的皇帝,忙完政务之后,在私人秘书的陪同下,看着自己的两个老婆被自己的另一个绯闻女子,掐着手脖子号脉!
不过每次号完脉,程语嫣都是微微的摇摇头,这时除了朱由校以外所有人都会发出轻微的叹息,那样子就好小心翼翼地刮开彩票,却看到了“谢谢惠顾”四个字!
每到这个时候,朱由校就开始插科打诨,讲些前世今生的笑话,逗的四个女孩子开怀大笑,就连一边侍奉的太监和宫女也都感觉这时候,冰冷的皇宫之中,才有了一些温暖!
这一日又到了程语嫣给皇后和贵妃号脉的时辰,照例朱由校坐在书案前翻着书,朱莉安娜坐在一边给他扇着扇子,一对大眼睛却紧紧盯着榻上的三个女人!
张嫣与宁溪一左一右坐在榻上,程语嫣则坐在锦凳上,此时程语嫣正在给宁溪诊脉,其实这根本没什么必要,毕竟宁溪才嫁进宫里没几天,哪儿那么容易怀孕?
只不过朱由校为了照顾宁溪的心情,才让她跟张嫣一起来检查一下,反正就算没怀孕,被程语嫣这个女神医检查一下身体也是好的!
今天也是一样,程语嫣给宁溪号了一下脉,就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身体康健,没有任何病症!”
宁溪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是一副失望的神色,跟宁溪一样,等着喜讯的太监宫女们也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朱由校虽然在看书,但也能察觉这些人的神情变化,他在心里忍不住好笑,其实他在心里对这种靠号脉验孕的做法很不认同!
在朱由校看来,就算靠诊脉可以看出怀没怀孕,那也要三个月以后,如果一个女人三个月没来月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岂不是傻子?
何况皇后张嫣嫁进宫里不过一个多月,宁溪更是只嫁进来几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想要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对于皇帝的子嗣实在太多人关心了,所以朱由校也就由着他们去了,反正就算没怀孕的喜讯,只要讲几个笑话就能解决,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儿,还能增进夫妻间的感情,也是不错的事情!
可就在朱由校想着今天讲什么笑话时,程语嫣已经在给皇后张嫣号脉了,程语嫣将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张嫣的脉门上,片刻之后脸上的神色一动!
张嫣见程语嫣变了脸色,心中也是一紧,连忙问道:“语嫣妹妹,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时候的程语嫣已经不是那个娇娇弱弱的女医官了,她神色凝重而冷峻,目光犹如可以看穿世间万物,就连张嫣这个皇后都不敢多说半句话!
程语嫣就是带着这样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抓过张嫣的另一只手,又仔细诊了一回脉,良久之后,程语嫣才低声问道:“皇后娘娘的月事这个月可是还没有来?”
张嫣有些激动地点点头道:“确实没来,不过月事早晚几天也是正常!”
程语嫣脸上这时才露出如花的笑颜说道:“虽然月事早晚都属正常,但是配合皇后娘娘的脉象来看,十之八九是有了身孕!”
轰——
虽然整个书房内此时都是鸦雀无声,但每个人心里都仿佛炸开了一样,但是程语嫣并没有确定皇后有了身孕,所以就连朱由校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良久之后,朱由校才有些不尴不尬地说道:“语嫣啊!朕与皇后才成婚一个多月,就算皇后有孕也不会超过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你真的能靠诊脉判断出来是否怀孕?”
说到自己看家的本事,程语嫣又变得高冷起来,极其自信地道:“皇上有所不知,人身乃是一个整体,经脉更是血脉运行的通路,人身上的任何变化都会体现在脉象上,所以只要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哪怕时间很短但脉象也会有所变化,只是这种变化有强弱之别罢了,臣刚刚给皇后娘娘诊脉时,的确感觉到了皇后娘娘脉象中有轻微喜脉的痕迹,所以才做出了如此判断!”
其实这时候最紧张的还是张嫣,她见程语嫣说的有根有据,忍不住问道:“语嫣妹妹,你说如果我真的有了身孕,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没等程语嫣说话,朱由校便走过来做到张嫣身边,拉着张嫣的手道:“嫣儿不用担心,这怀孕前一两个月不会有什么反应,需要注意的不过是三四个月的时候,咱们这里有女神医在,怎么也不会让你有问题的!”
张嫣见朱由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自己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娇羞道:“这事儿还做不得准,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才好!”
朱由校最爱看张嫣这种羞怯的表情,忍不住大笑道:“什么空欢喜不空欢喜的?咱们都还年轻,就算晚两年要孩子也没什么,反而我还担心你和溪儿年纪还小,若是生产怕是对身体不好!”
宁溪在一边用手托着下巴,很迷妹地看着张嫣道:“皇上不想让姐姐生孩子,怕是担心姐姐有了身孕,就不能陪你睡觉了?”
张嫣被宁溪说的脸色更红,瞪了宁溪一眼,嗔怒道:“你这妮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被人笑话!”
宁溪却很光棍地道:“怕什么?这里除了下人,就是语嫣姐姐和朱莉安娜姐姐,她们又不是外人怎么会笑话咱们?”
程语嫣脸色微红,低着头道:“贵妃娘娘可不要乱说,臣……臣是医官,也算是外臣呢!”
朱莉安娜也撅着嘴说道:“我可是陛下的私人秘书,连外臣都不算!”
宁溪看着她们两个,打趣地笑道:“你们就嘴硬!说不定哪天就被你们的皇上给吃了!”
程语嫣偷偷看了一眼朱由校,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如果说开始时她还没意识到这一点,那么现在就算程语嫣再傻也知道在其他人眼里,她已经是朱由校的女人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1章 莺莺燕燕
不过朱莉安娜却是一脸的高傲道:“我可不是你们大明女子,心甘情愿一起嫁给同一个男人,我们欧洲可是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同样一个女人也只能嫁给一个男人,我是不会跟你们一起嫁给同一个男人的!”
谁知宁溪听了这话却是大笑起来,指着朱莉安娜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欧洲虽然是一夫一妻,但那里的男人却盛行找情人,我看你要是不愿意给皇上当妃子的话,就给他当情人好了!”
就算朱莉安娜是一个敢于漂洋过海闯荡世界的女子,被宁溪这么说脸上也挂不住了,她一个箭步窜到宁溪身边,将她揽在怀里狠狠挠着她的痒处道:“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宁溪身形娇小,怎么会是朱莉安娜道对手?立时被收拾的服服贴贴,笑的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只能求饶道:“好姐姐,是我说错了话了,你就饶了我!”
朱莉安娜见宁溪求饶了,才松开她道:“算你识相,这次就饶了你,不过你就放心!我是不会和你们抢男人的!”
宁溪被朱莉安娜松开,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听她这么说,以为她是害羞,便笑着道:“瞧你说的,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的,难不成你还真要做个洋尼姑,一辈子不嫁人?”
朱莉安娜拍了宁溪的手一下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叫修女不叫洋尼姑!”
宁溪却笑着道:“不管是修女还是洋尼姑,反正都是不嫁人的,你若是不做修女,不也是要嫁人?”
“不嫁!”朱莉安娜斩钉截铁地道:“我有我的理想,等我攒够了银子,就去买一条船,我要做一位海盗船长,在浩瀚的大海上航行,去劫掠无数的财宝,留下永恒的传说!”
张嫣掩着嘴笑道:“尽胡说,那有好好的妃子不做,偏要去做海盗的道理?”
朱由校却笑道:“朱莉安娜这个理想倒是不错,其实我也想去做海盗,而且我还要做海盗王,让全世界的人都记住我的名字!”
张嫣、宁溪、程语嫣目瞪口呆地看着朱由校,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大明帝国的皇帝,竟然想去做什么海盗,而且还要做海盗王,这也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朱莉安娜也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道:“亲爱的皇帝陛下,您的大名现在已经传遍全世界了,那些欧洲的国王无不羡慕您的财富和强大,据说就连教皇都准备派遣使者前来朝见您了,您就别做海盗梦了!
朱由校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做海盗王可是我的终极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要打造最快、最大、最先进的战船,训练最勇敢、最优秀的士兵,等有一天大明不需要我掌控了,我就驾着船,带着我的勇士出海,做一个让全世界都闻风丧胆的海盗王!”
张嫣感觉一阵无语,看样子自己这个皇帝夫君要做海盗还真不是讲笑话,人家说真有这个打算啊!
还没等张嫣劝说朱由校,宁溪却是一拍桌子,豪情万丈地道:“好!这正是沧海纵横十万里,横波破浪我称王,到时候皇上要去做海盗王,那位我就去做海盗王妃!”
朱由校大笑道:“到时候咱们两一起出海,等咱们抢够了,想要归隐的时候,就将抢到的所有财宝都埋在一座海岛上,再画上一副藏宝图,让那些傻子去找,咱们就看他们的笑话!”
宁溪拍着手笑道:“就是这样,谁要是找到咱们藏的宝藏,皇上就把海盗王传给他,不过不管以后有多少海盗王,皇上都是最强大的海盗王!”
张嫣实在忍不住了,敲着桌子道:“你们可消停些!一个皇上一个贵妃,也不想些好的,非要去做什么海盗,你们是不是想把这皇宫变成海盗窝?”
对于张嫣的权威,宁溪还是极为敬畏的,其实就连朱由校对张嫣也敬爱有加,见张嫣真的有些恼了,他们两个也收敛了许多!
谁知朱莉安娜却忽然说道:“皇上你要组建皇家海军,不会就是为以后做海盗提前准备?”
朱由校撇撇嘴道:“海盗和军队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海盗是一个船长带着一群人子一艘船上,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的航行,军队是许多人和许多船集合在一起,按照国家的意志航行,这两者间是有巨大的区别的!”
对于朱由校的狡辩,朱莉安娜并没有揭穿,而是取出一份图纸说道:“亲爱的陛下,您的远大理想让人钦佩,不过事情要一步一步的做,这是天津军港的建造图纸,如果您认可了这份图纸,那么您成为海盗王的第一步就可以迈出去了!”
朱由校讪讪地接过图纸看了一下,只见上面是用鹅毛笔绘画的海港设计图,这一看就是出自西方人之手!
不过朱由校对于这份图纸还是相当满意的,他看完之后问道:“这份图纸是谁画的?告诉造办处就按这个建!”
朱莉安娜一边收着图纸,一边说道:“这是科多瓦教士画的,他在西班牙时就是一位卓越的建筑设计师,对于设计这种军港,他可是非常内行的!”
提到那个死里逃生的传教士,朱由校不禁想起来引进西方记技术人才的事情,便问道:“我之前让人搜罗西方的技术人才,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这样的人到大明来了?”
朱莉安娜带着些许无奈地道:“亏着您还能想起这件事,这半年多来,从欧洲来了不少传教士和工匠,这些人跑到大明却没人管了,我哥哥只好用教堂的银子接济他们,如果您再不提这件事,我也要提醒您了!”
朱由校一拍额头,歉意地道:“事情太多,把这事儿忘了,你告诉艾格一声,让这些人中的工匠全都去造办处接受考核,如果通过了就直接编入造办处,至于那些传教士也看看他们除了神学还有什么本事,皇家格物学院就要开学了,现在还缺很多老师呢!”
朱莉安娜欣喜地道:“这可是难得的好消息,我要立即去告诉我哥哥,他这些天可为那些人操碎了心!”
朱由校沉吟片刻,又说道:“告诉艾格教士,把那些船舶设计师、武器设计师,以及能筑造武器的工匠挑选出来,这些人我另有安排,对了!既然天津军港是科多瓦设计的,那么就奖励他一千两银子,你回去一并带给他!”
朱莉安娜将这些事情都记了下来,这才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一趟,把您交代的事情都办了!”
随即朱莉安娜跟张嫣、宁溪、程语嫣告别,出了乾清宫坐上马车,直接出了皇宫往艾格教士的那座不伦不类的小教堂去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1+1章 愚蠢的传教士
到了小教堂门口,朱莉安娜就看到此时教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慕名来到大明京城想要发财的,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虽然遍地黄金,可却是没他们什么事儿!
好在艾格教士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多少能给这些人提供一些帮助,只是这种帮助也十分有限,对于这些带着极大期望闯荡大明人来说,现实与理想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就在朱莉安娜走进来时,一个长着大胡子,体格有些发胖的教士正在对艾格抱怨道:“尊敬的艾格教士,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这里的人不会虔诚地信奉主,也不会把他们的一切用来向主赎罪,这让我们连干面包都不能吃饱!”
艾格教士带着无奈地说道:“尊敬的普拉尼教士,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片神奇的土地,不应该只想着吃面包,而是要尽力为主开辟新的沃土,虽然这很困难,可这或许就是主给我们的考验!”
大胡子普拉尼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艾格教士,您就别自欺欺人了,这里都是些野蛮而无知的人,他们不可能成为主的信徒,与其用主的光辉慢慢感化他们,我看还不如用火枪征服他们!”
听到这样的言论,朱莉安娜脸色顿时就变了,高声说道:“请收回您那愚蠢的论调!”
众人听到朱莉安娜的声音,都转过头来,看到这位穿着大明服饰的西洋美女,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艳!
那位普拉尼教士被朱莉安娜给怼了,脸上已经露出了恼怒的神色,撇着嘴说道:“美丽的朱莉安娜小姐,您也是主的信徒,为什么要反对我的话?难道您不认为只有接受我们的统治,这片土地上的人才能获得救赎吗?”
朱莉安娜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因为她很清楚这位普拉尼教士的言论很快就会被那个可怕的,但无比忠于大明皇帝的东厂知道,而这样的言论会让这个愚蠢贪婪的蠢货直接脑袋搬家,甚至今天在这里的人搞不好都会被他牵连!
因此朱莉安娜毫不客气指着门口喝道:“愚蠢的家伙,立即离开这里,坐上海船离开大明,否则我会向大明的官府告发你,让你成为游荡在这片土地上的亡灵!”
艾格教士见朱莉安娜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劝道:“妹妹,普拉尼教士只是发发牢骚,根本没必要当真,你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朱莉安娜瞪了自己哥哥一眼,怒道:“我亲爱的哥哥,你在大明待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在这里皇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吗?这个蠢货在这里胡说八道的这些话,很快就会被人知道,然后他就会被抓走,经过恐怖的审讯之后,他会把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招供出来,最后今天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会被牵连进去,你难道还指望大明的官府会优待你们这些西洋人?”
对于朱莉安娜是大明皇帝私人秘书的事情,艾格教士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事实上这些人聚集到艾格教士身边,更多的也是因为朱莉安娜这个身份!
现在朱莉安娜把后果说的这么严重,在坐的所有人都觉得事态恐怕会很严重,因此这些人看向那位普拉尼教士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而普拉尼教士也发现自己刚刚似乎闯了祸,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放软了语气道:“尊敬的朱莉安娜小姐,正如您的哥哥所言,我刚刚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莉安娜却冷笑道:“请问尊敬的普拉尼教士,如果在欧洲有人发上帝的牢骚会怎么样?”
普拉尼教士心虚地说道:“那个人恐怕会被宗教裁判所抓走,然后烧死在火刑架上!”
“感谢上帝!”朱莉安娜用带着无比讥讽的语气道:“您还记得宗教裁判所,那么我可以告诉您,在大明有一帮比宗教裁判所更可怕的家伙,他们如同上帝之眼巡视着这片土地,任何敢于诋毁皇权,或者打算破坏这片土地安宁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就以您刚才的话来说,您足以成为他们的猎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人不喜欢把人绑在火刑架上烧死,但是他们很可能把你身上的肥肉一片片割下来,记住!他们的手法非常完美,不到最后一刀你绝对不会死!”
普拉尼教士显然被朱莉安娜可怕的描述吓坏了,他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哆哆嗦嗦地说道:“尊敬的朱莉安娜小姐,您是大明皇帝的私人秘书,想必您一定能让那位富有的皇帝陛下赦免我,求您看在上帝的份上,就帮帮我这个可怜人!”
朱莉安娜却坚定地拒绝道:“普拉尼教士,我是不会帮你求情的,因为我必须忠于我的雇主,您的野心和愚蠢必将遭受惩罚,现在请你立即离开,不要连累这里的其他人!”
普拉尼教士面色灰败,看了看周围的人,就连一向热心助人的艾格教士也无奈地转过了脸,至于其他人更是不愿意看他一眼!
这时普拉尼教士才明白,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可是现在已经无法挽回自己的错误了,他只能叹了口气,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小教堂!
在普拉尼教士离开小教堂不久,两个头戴尖帽,身穿褐色衣服,脚上蹬着白皮靴的东厂番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还没等普拉尼说话,一个番子直接用刀鞘狠狠劈在他的脸上,顿时普拉尼那张肥脸就流出血来!
被打的晕晕乎乎的普拉尼这时才听到有人用很生硬的西班牙语喊道:“普拉尼,你的案子犯了,跟我们走一趟!”
小教堂里的人还不知道普拉尼已经被抓走了,艾格教士对朱莉安娜说道:“你对普拉尼教士太粗暴了,或许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朱莉安娜却严肃地道:“亲爱的哥哥,相信我,事情只会比我说的严重,好了,咱们先别说这些倒胃口的事情了,我今天带来了很多好消息,我想大家听了会很高兴的!”
艾格教士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好!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好消息,最近我们可是一直被坏消息围绕着,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这些人已经被上帝抛弃了!”
朱莉安娜没理会自己哥哥的抱怨,她看向依然消瘦的科多瓦教士道:“科多瓦教士您的设计图陛下非常满意,他已经采用了您的设计,为了表达对您的谢意,他赏赐给您一千两白银!”
“上帝啊!一千两白银!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是啊!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还真是大方,一个设计图就能赏赐这么多银子!”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这件事的主人公科多瓦教士愣了半晌,才带着诧异的语气说道:“尊敬的朱莉安娜小姐,皇帝陛下真的赏赐给我那么多银子?”
朱莉安娜点头笑道:“是的!那些银子就在外面的马车上,而且皇帝陛下还让我告诉大家,凡是来大明的工匠都可以去造办处接受栲,通过之后就可以成为皇家御用工匠,传教士们也可以去皇家格物学院应聘教师,相信我,那里的薪水绝对让你们吃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2章 剑指京都(上)
就在北京的那些西洋人欢天喜地的去造办处和皇家格物学院应聘的时候,在倭·国的江户城遗址附近,一座新城正在拔地而起,十万倭·国劳工正在新城的工地上挥汗如雨!
这些劳工主要是由德川家的战俘和从附近抓来的奴隶组成,这些人在修建了京观之后,就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一个个老实的要死!
虽然他们每天从事繁重的劳动,但只有为数不多的口粮,可是他们依然任劳任怨的在工地上劳作,甚至那些以前的老爷、武士也是如此!
而在新城工地的不远处,远征军大营巍然伫立,金黄色的龙旗在高高的旗杆上随风飞舞,凡是看到这面龙旗的倭·国人都会跪地叩头,以表示自己对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敬意!
曹凌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中皱眉看着倭·国地图,他的目光在江户与京都之间来回巡索,从江户到京都不到八百里,有陆路和海路两条路线!
陆路要经过大大小小十几个藩国领地,那些藩国嚷曹凌看着都头晕,得益于德川幕府推行的一城一国令,让倭·国各藩国的实力都很弱!
但是弱归弱,那数量也实在太多了,德川幕府号称三百藩,可不是吹的,从地图上看,小小的倭·国竟然密密麻麻都是藩国的名字!
海路则是直接从江户湾出海南下,经过本州与九州之间的关门海峡,再北上进入若狭湾,直接登陆进攻京都!
曹凌之所以在这两条进攻路线上犹豫不决,主要还是他手上的兵力实在太少了,如果走陆路的话,虽然他有把握将沿途那些藩国拿下,但是道路崎岖,补给困难,这很容易让他的大军陷入倭·国人的包围!
可是走海路的话,虽然可以避开沿途的翻过,但是即便打下京都,抓住了后水尾,也只是在倭·国获得了两个互不相连的落脚点,这在军事上并不是好的选择!
“人!最关键的还是缺人啊!”看着地图,曹凌最后忍不住叹息着嘀咕了一句!
“老曹!老曹!”忽然王华的声音响起,曹凌刚刚回头就看到王华一脸喜色地冲进大帐!
王华手中扬着一个信封,大笑着嚷道:“京里来消息了,陛下同意了咱们的建议,已经下旨将皇协军扩编到二十万,这回可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曹凌脸上也是露出惊喜之色,一把抓过王华手中的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展开一看,原来这是军机处的命令!
在这道命令中准许曹凌将皇协军扩编到二十万,不过其中十万要调往辽东,同时还命令王华率领一千辽东水师精锐立即前往天津!
看过命令之后,曹凌心里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紧握着拳头道:“陛下准许我军扩编二十万皇协军,可以说一下子就解决了在倭·国兵力不足的问题,这回可要给那帮矮子些好看了!”
说完这句话,曹凌又一拳打在王华肩头道:“陛下让你带人去天津,恐怕是皇家海军的事情有眉目了,这回你也算是独镇一方的大将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王华激动地搓着手道:“咱们这些人能有今天,全赖陛下提携,如果没有陛下狠狠操练咱们,你我只怕也就是在京里混吃等死,怎么可能有今日这般驰骋天下的机会!”
曹凌也不禁感慨道:“是啊!当初陛下操练咱们的时候,咱们还觉得陛下是在胡闹,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咱们就有了今日的风光,陛下之恩你我真是百死也难报得万一啊!”
王华也点头道:“这话说的没错,你我若是放在以前,顶多也就是混到百户滚回家养老,日后自己儿子能不能顶上班还要看运气,现在你老曹若是拿下倭·国,怕是至少也要封个伯爵,以后子子孙孙都要有着落了!”
曹凌此时心中也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不过他却没过多的表现出来,反而笑着说道:“你小子也别光说我,这回皇家海军组建,你不是督帅也是宪兵指挥使,按照陛下的说法,以后三百年都是海军的天下,日后兄弟要想建功立业,可要指着你老哥给送到地方啊!”
王华脸上笑的跟花一样,抱着拳道:“好说!好说!我要去准备人手立即返回天津,你这边可要辛苦了!”
曹凌眼中杀机一闪,狞笑道:“老子这些天骨头都待散了,这回正好痛痛快快的杀他一回!”
王华当天就带着一千精锐水手,乘坐支援舰队的商船返回了天津,而曹凌则派人去找松平久保过来!
如今松平久保可是倭·国人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他以前虽然只是个四处阿谀奉承,攀附权贵的小人物,但现在他可是大明帝国皇协军的最高长官,可以说一言之下便掌握着无数倭·国人的生死!
那些投降过来的幕府武士和官员,无论以前身份、地位如何,都得巴结这位松平将军才能过的好一些!
不过松平久保在倭·国人面前就算再怎么威风,可是在曹凌面前他就是一条狗,就连议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有座位,可是松平久保却只能跪在末尾听着!
这次曹凌单独找他,让松平久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在心里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才算不那么紧张了!
见到曹凌之后,松平久保直接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叩头道:“卑下松平久保叩见督帅!”
曹凌看了松平久保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
松平久保受宠若惊地再次叩头道:“卑下谢督帅!”
随后松平久保才爬起来,弯着腰站在曹凌面前,完全是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
曹凌对于松平久保如此表现也极为满意,直截了当地说道:“陛下有旨,命本帅将皇协军扩编到二十万,你觉得如果按照现在皇协军的待遇招募到这二十万人,需要多长时间?”
松平久保先是一愣,但随即胸中就燃起一团烈火,现在皇协军只有一千多人,可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如果皇协军扩编到二十万,那么皇协军在远征军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最重要的是,他松平久保的地位也会随之改变,毕竟他和他的手下可是第一批皇协军,皇协军扩编到二十万,他们这些人自然是要受到重用的!
不过对于松平久保来说这些都是后话,他现在要好好回答曹凌的问题,千万别在这件事上犯错,否则以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有了这样的心思,松平久保仔细思量了一番才道:“回督帅的话,现在皇协军中最低级的足轻也是一两银子,而且在皇协军中还能吃饱,如果按照这个待遇,招募二十万人很容易,只是现在江户城周围有大约三十万倭人,这些人中只能招募十万人,如此才能不耽误新江户城的建造以及农田的耕种,其余的十万人督帅可以从周边的藩国下手,虽然周边几个藩国地方不大,但是招募十万足轻还是很容易的!”
听了松平久保的建议,曹凌眉头微微皱起,看的松平久保心头巨震,额头上的汗珠不自觉的淌了下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3章 剑指京都(下)
良久之后,曹凌才开口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本帅会向陛下请旨,任命你为大明帝国皇协军的指挥使,不过你要保证在一个月内完成皇协军的扩编!”
松平久保喜的浑身都在打颤,但他依然极尽全力保持理智,跪倒叩头道:“督帅放心,卑下誓死也要在一个月内完成皇协军的扩编!”
做完保证之后,松平久保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督帅大人,敢问皇协军扩编之后,军官怎么安排?”
曹凌沉吟片刻道:“除了你的官职本帅要请示陛下,其余人等你先安排着,等扩编完成之后再说!”
松平久保见曹凌竟然让他安排官职,心中更是欢喜,叩头道:“督帅放心,卑下一定恪尽职守,保证一个月内,完成皇协军扩编!”
曹凌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补充道:“还有件事你要跟新招募的皇协军说清楚,这二十万人其中十万要被派往辽东,如果有人不愿意去,要提前说明白,否则到时候军法可是不容人的!”
松平久保讨好地道:“督帅放心,只要进了皇协军,生是大明的奴才,死是大明的鬼魂,任何人要是敢不遵军令,卑下会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曹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办!”
松平久保再次重重叩头道:“卑下遵命!卑下告辞!”
随后松平久保跪着推行三步,这才起身躬着腰退出大帐,然后躬着腰一路往营门方向跑去!
直到离开了远征军大营,松平久保才把腰直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冷漠而倨傲!
松平久保那些在大营外等着的手下,连忙上前问道:“大人,督帅大人有什么吩咐?”
松平久保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道:“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下旨要将皇协军扩编到二十万人,督帅大人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了!”
松平久保的手下闻言脸上无不露出惊喜的神色,齐刷刷给松平久保鞠躬道:“恭喜大人获得重用,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松平久保咧着嘴笑道:“这都是小事,咱们现在立即回去,准备招募的事宜,这件事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否则督帅大人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遵命!”松平久保一众手下齐声应和,然后一帮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当天松平久保就派人到周围几个藩国去招人,自己则带着百十个手下跑到新江户城的工地上,将一块布告牌立在道边!
对于松平久保这帮皇协军,倭·国人是很熟悉的,他们对于这些可以为大明效力的人又是敬畏又是羡慕,见到松平久保亲自立起了公告牌,便有一些人围了过来!
敢于围过来的人都是以前幕府的官员,投降之后这些人失去了官职,但通过松平久保的关系,可以在工地上做些监工之类的轻松工作,因此他们虽然衣着破烂,身上脸上脏兮兮的,但以前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一过来就看到了布告牌上的内容,当得知皇协军竟然要扩编到二十万时,这些人立即就兴奋起来了,他们可以说都是武士出身,参军打仗对于他们来说可比在工地上干活儿强!
立即有一个与松平久保比较熟悉的人,给松平久保磕了头,激动地问道:“松平大人,皇协军真的要招二十万人吗?是不是我们这些武士都可以参加皇协军?”
松平久保看着眼前这人,很严肃地点点头道:“是的!尊贵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需要倭·国的武士去征战,只要年满十八岁,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以及不超过三十岁的武士,都可以加入皇协军,军饷按照现在皇协军的标准发放,家人也可以成为军属,不但免除所有劳役,还能分配土地和佃户!”
那些曾经武士听到这些话,简直都要疯了,他们自从战败被俘之后,就成了苦力,先是清理了江户城,后来又筑造了京观,现在又修建新江户城,这些对于武士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现在有了让他们重新拿起武器作战的机会,他们当然不愿意错过,于是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工地上所有适龄的男子和武士,都蜂拥着往松平久保这边跑过来!
好在松平久保早有准备,让手下的皇协军好一顿乱打,这才让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在井井有条的秩序下,在天黑之前松平久保就招了三万人!
有了这三万人松平久保的底气就足了,利用了三天时间,把这些人整编了一下,然后把有经验的武士都派出去,到乡下却招兵!
为了配合松平久保的扩军,支援舰队也将军需物资作为主要的运输目标,一船船的兵器从大明直接运动到倭·国然后分配到皇协军手中!
同时为了更快的扩充皇协军,并且形成战斗力,那些被封存的倭·国武器、战甲也都被拿了出来,结果松平久保忙碌了一个月之后,还真将皇协军扩编到了二十万人!
有了这样一支大军,曹凌的信心可以说直接爆棚,为了检验皇协军的战斗力,曹凌率领一万远征军外加五万皇协军,向琦玉发动了一次进攻!
小小的琦玉本来就是江户的附属,在江户被烧毁,德川家族灭亡之后,琦玉藩大名就终日惴惴不安,生怕大明的军队打过来,就连皇协军在琦玉征兵都没敢干涉!
当得知大明向琦玉进军之后,这位二话不说,直接投降了,结果曹凌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琦玉,连带着周围几个小藩国也跟着降了!
为了安抚这些投降的大名,曹凌直接让他们做了皇协军的副指挥使,并且将要派往辽东的十万皇协军,交给了他们管理!
虽然被分走了十万人,但是松平久保可没有丝毫的的不高兴,一来是他根本不敢不高兴,二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回留在倭·国,并且最终成为追随第七天魔王曹凌,进攻京都的人物!
在江户周围几个小藩国投降之后,曹凌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火热,点起两万远征军,十万皇协军,总共十二万大军向着京都方向进军!
曹凌剑指京都,遇到第一个敢于抵抗的藩国就是上野,上野属于倭·国东山道,因为领地内多山少地,因此民风彪悍,是倭·国著名的武士产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4章 天魔王传说(上)
曹凌率领大军进入上野境内,发现这里的地势实在不适合大军作战,到处都是山岗密林,好不容易有些平整的地方,也被开垦成了农田!
那些农田里稻子刚刚长到一尺多高,距离收获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从没有一个人杂草都农田中可以看出,这里不久前还有人耕种,只不过战争的阴云笼罩过来,让那些农人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大家沿着并不宽敞的道路前进时,忽然一伙不到百人的落魄武士从道路一侧的林子里冲了出来,他们人人拿着长弓,一冲出树林就开弓射箭,顿时百余支箭矢向着曹凌大军激射而来!
“敌袭!敌袭!”走在外围的皇协军首当其冲,瞬间就有三四十人中箭!
不过倭·国的长弓虽然往往比倭人身高都要高出很多,但是因为倭·国的长弓是用竹木制作的,箭矢也多为竹箭,所以倭·国长弓射程一般不超过五十步,威力更是小的令人发指!
因此在后世的很多倭·国影视剧中,都可以看到战场上有人被射的跟刺猬一样,但依然可以战斗的场面!
正是因为倭·国长弓这种威力,那些偷袭的倭·国武士其实距离大军并不远,威力更是有限,所以他们选择射出一箭之后就背起长弓,撒腿往山林中飞奔!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并不在意战果,他们要做的就是迟滞曹凌大军的速度,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勇武,说白了就是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积攒些吹牛的资本!
可这些人遇到的却是曹凌的兵马,他们射出的箭矢虽然伤了三四十个皇协军,也造成了一些混乱,可是他们想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嘭……嘭……嘭……
在那些偷袭者射出箭矢,转身逃跑的同时,曹凌身边的卫队,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步枪,随着一片并不算密集的人枪声响起,一百多个偷袭的倭人,几乎全部被撂倒在地!
那些倭人中有些直接就没了气息,有些则不停翻滚哀嚎,也有极少数的倭人受伤并不重,爬起来之后依然坚持着向前飞奔,但是随着第二轮枪声传来,那几个幸运儿身上多出了一片血窟窿,随即栽倒在地!
眼看着树林近在咫尺,可是一百多个倭·国的偷袭者,却没有一个能逃进树林的,一个偷袭者大腿和侧腹各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身子,可是他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支撑着他向树林爬去!
这时松平久保已经派出一队皇协军,向着那些偷袭者冲了过去,这些皇协军可不来救人的,他们冲到那些偷袭者身边,不管死的活的都是一刀下去,直接将脑袋看下来!
那个眼看就要爬进树林的偷袭者,猛地感觉一只大脚踩在他的背上,当他艰难地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个狞笑的倭·国人,高高举着太刀!
刀光闪过,一切归于寂灭,只有胜利者欢天喜地的用长矛挑着失败者的头颅欢呼!
消灭了这一小波的偷袭者,曹凌大军继续上路,至于受伤的皇协军,因为穿着从济州岛运来的棉甲,因此伤的都非常轻微,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就继续跟着大军前进了!
这一路上偷袭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但对于曹凌大军造成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反倒是让皇协军那帮家伙砍了几百颗脑袋,那帮皇协军将这些人头挑在长矛之上,耀武扬威地走着,那模样丝毫看不出死的是他们的同胞!
在进入上野的第二天,曹凌大军到达了上野城,这是一座典型的倭·国城堡,不宽的护城河、梯形的石垣加上高高的天守,看上去很有特点,也很漂亮,但在曹凌眼中却丝毫没有用处!
面对这样的城堡,曹凌甚至懒得部署什么,直接让皇协军将上野城几个出入口堵住,随即就是三轮燃烧弹轰了过去!
主要以木头建造的倭·国城堡面对燃烧弹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瞬间上野城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原本还气势如虹,准备打一场惨烈的守城之战,以此彰显武士的生命犹如樱花般灿烂而短暂的上野武士们,此刻全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争先恐后地向着上野城几个城门飞奔!
只是上野城的武士在冲出城门之后,面临的却是皇协军的围堵,对于已经投降大明的皇协军,上野城的武士表现出了极度的蔑视,他们面对远比自己数量多得多的皇协军,这些武士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冲了过去!
“杀!杀了这些胆小的蠢货!”
“为了倭·国武士的光荣冲啊!”
“把这些投降了明人的蠢货都杀了!”
伴随着乱糟糟的咒骂和呼喊,灰头土脸的上野城武士挥舞着手中的太刀,无比勇猛地冲向敌阵!
但是很多时候勇敢并没有多大的唑,尤其是没有脑子的勇敢,更是只能带来灾难,上野城武士就很好地诠释了这样的结果!
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装备了火绳枪和短弩的皇协军,用最简单的三段射,将上野城的武士堵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前面是绵密的箭矢和弹丸,后面是熊熊燃烧的城堡,上野城的武士就如同豺狼与猛虎夹在中间的小可怜,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在被杀死和被烧死只见选择!
战斗持续到太阳落山,上野城如同巨大的火炬在黑夜中点亮了一片天空,而在上野城六座城门前,则倒伏着两万多具尸体!
曹凌站在自己的军帐中看着熊熊燃烧的上野城,心里其实没有太大的喜悦,因为死亡和烈火虽然可以带来胜利,但却不能带来财富!
对于曹凌来说,一仗打下来,毁掉一座城池,杀掉几万敌人,但只得到一片废墟和大堆的尸骨,这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战败敌人同时获得海量的财富,才是真正的胜利!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灭国之战,如果一切都指望大明供给,那么这将又是一场交趾之战,就算大明这样的庞然大物,也会被拖垮,最终导致整个战争的失败!
“唉!”想到这些,曹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只不过王华不在,现在可没人敢问他为什么叹气了!
曹凌只能看了看格斯楞和马祥麟,这俩人都是杀人放火一流,一提赚钱就懵圈的人,见曹凌看他们,也不知道曹凌是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曹凌只能问道道:“这仗要是这么打,咱们可赚不了多少银子,你们说说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
格斯楞和马祥麟相互看了一眼,格斯楞谄媚的一笑道:“督帅何必担心这事儿,支援舰队那帮家伙到处烧杀抢掠,他们弄得银子有三成要给咱们,这些银子足够咱们开销了!”
马祥麟也跟着点头道:“是啊!大人,光是上个月支援舰队就给了咱们二十万两银子,这些银子还不够用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5章 天魔王的传说(下)
“当然不够!”曹凌加重语气道:“现在咱们远征军的各种消耗每个月就要四十万两银子,再加上二十万皇协军和他们的家属,每个月也要将近三十万两银子,现在就算支援舰队能给咱们二十万,可还有五十万两亏空,这些银子可都是陛下补上的,别忘了咱们是近卫军,是陛下的私军,咱们出来打仗,不但要建功立业,更重要的是为陛下赚银子,可咱们现在却是花钱如流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格斯楞和马祥麟这回更加傻眼了,他们知道的赚钱行当无非就是劫掠和抓奴隶,现在打倭·国的城池都是一把火烧过去就成了白地,至于抓人也抓不到什么人,都成了满地的尸体了!
“督帅!这也怪不得咱们啊!”格斯楞也跟着抱怨道:“谁让那些倭人的城池那么不禁打,几炮下去就烧没了,那些倭人的武士也一个个傻不愣登的,打不过降了不就得了?还非要往外冲,不弄死他们怎么办?”
马祥麟也跟着说道:“督帅,老格这话说的没错,咱们火器太过犀利,无论攻城还是野外浪战,都是摧枯拉朽一般,想要留下些什么都难啊!”
听了这两个人的抱怨,曹凌也感到一阵头大,他发现自己最近打仗有些飘了,可以说见人就杀,见城就烧,这样的打法想赚银子可实在太难了!
这时松平久保凑过来说道:“督帅!卑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曹凌眉头微微一蹙,随即点点头道:“你也是军中将官,有什么话自然当说,如果说的有理,本帅还要重重有赏!”
松平久保脸上顿时一喜,深深鞠躬道:“卑下多谢督帅提携!”
曹凌点了点头,松平久保连忙说道:“督帅!自皇协军扩编以来,武士们都摩拳擦掌想要为尊贵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尽忠,可是正如马将军所言,督帅麾下火器犀利无比,武士们根本没机会展现自己的忠勇,敌人就灰飞烟灭了,所以卑下恳请督帅在下次攻城的时候,一定要让武士们有机会用自己的勇武,向尊贵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尽忠!”
曹凌闻言眼前顿时一亮,暗道自己实在是糊涂了,组建皇协军不就是让他们当炮灰的吗?有这样的炮灰不用,难不成留着他们下崽儿?
想到此处,曹凌脸上不禁露出赞许的笑容,拍了拍松平久保的肩膀道:“你果然是我大明的忠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次攻打城池,本帅会用火枪队和实心弹掩护你们,等你们拿下城池,本帅准许你们屠城一日!”
松平久保喜得眼睛都瞪大了,连忙跪倒在地,叩头道:“督帅对皇协军恩重如山,卑下誓死为督帅效力!”
曹凌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带着皇协军去周围抓些倭人过来,本帅要在上野城中筑一座京观!”
一听曹凌又要筑京观,就算上野城的武士几乎都是皇协军杀的,松平久保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他还是叩头道:“卑下明白,卑下这就去安排!”
曹凌点点头让松平久保离开,等松平久保走了之后,他才对格斯楞和马祥麟说道:“这些倭人还真是毒如蛇蝎,为了升官发财连自己人的死活都不顾了,既然他们倭人都不顾倭人的死活,咱们就更不用在乎了,去告诉支援舰队,等上野城的京观筑完了,那些倭人都卖给他们!”
格斯楞和马祥麟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齐声道:“遵命!”
翌日!
十万皇协军如同蝗虫般四下而出,已经从松平久保口中得知,下次攻城会让他们主攻的皇协军,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张牙舞爪地扑向了上野城四周的乡村!
尽管上野多山,但农户也不少,这些农户在凡是可以耕种的地方挤出为数不多的田地,付出辛勤的劳动,但只能收获微薄的口粮!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上野人都很尚武,无数男儿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战场上获得战功,从而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处境!
但是这些以勇武著称的上野人,在遇到武装到牙齿,凶狠如野兽的皇协军时,也难得有几个回合的抵抗之力,很快松平久保就率皇协军将上野城周围方圆五十里以内所有的倭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都抓了来,这一下子就抓了将近四万多人!
当一队队衣衫褴褛,神情委顿的倭人被皇协军押送着来到上野城时,他们的眼中无不露出惊恐的目光,昔日那令人向往的美丽城池,此时已经化为了灰烬!
在每座城门之外,都堆积者厚厚的尸体,显然那是经过拼死战斗,但最终失败的上野城武士,那些武士的鲜血已经凝固,但是上野城的护城河里,依然泛着诡异的猩红色的波光!
看到那些倭人恐惧的目光,押送他们的皇协军就会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声吹嘘道:“你们这些乡巴佬看到了!这就是强大的大明军队的实力,在第七天魔王大人的率领下,就连德川幕府在大明的军队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存在,上野城竟然敢抵抗大明的军队,下场就是全城被屠灭,你们来这里就是要用上野城的灰烬和这些尸体,筑造一座京观,来彰显大明军队的勇武!”
虽然这些一生都难以离开自己家百里的农户,并不明白那个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大明为什么会来攻打倭·国,但是当他们听到第七天魔王这个称号,无不感到无比的恐惧!
毕竟织田信长死了不过几十年,他那可怕的传说依然在倭·国民间流传,被称为第六天魔王的织田信长,已经成了倭·国人眼中死亡的象征,现在又来了一个第七天魔王,那岂不是比织田信长还要可怕?
本来这种恐惧还只是在心中臆想,可是当他们被皇协军威逼者把那些已经死去的武士铠甲扒下来,又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时,这些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简直都要崩溃了!
这四万多人失魂落魄地在皇协军的看押下,把上野城废墟清理了一遍,然后用上野城外的尸体,筑了一座漆黑如墨的京观,随后这些人中的青壮男女,都被打包卖给了随后而来的支援舰队那帮家伙!
剩下的一万多老弱病残支援舰队的水手不要,曹凌就更不会留着,全都让皇协军给赶走了,让曹凌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人逃离了上野,也将曹凌这个第七天魔王的名声传播的更远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6章 迷茫的后水尾(上)
倭·国京都,天皇御所!
所谓御所就是倭·国天皇的皇宫,这座皇宫自大唐建中二年(公元781年)从奈良迁都到京都之后,就一直是历代天皇的住所,后世明治维新后,天皇迁居东京,京都御所又成了天皇的行宫。
京都御所占地一千三百多亩(91.2万平方米),外围有石垣,内铺白砂,东西宽一里半,南北长二里半,四周是围墙,内有名门九个、大殿十处、堂所十九处,宫院内松柏相间,梅樱互映,可以说是集倭·国建筑之大成者!
年仅二十六岁的后水尾天皇,此时正愁眉苦脸地坐在紫宸殿中,虽然这位年轻的天皇是倭·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可是面对德川幕府强大的武力,整个天皇家族也只能无奈地屈服!
不过好在德川幕府在倭·国历史中的三大幕府里,虽然是武力最强大的一个,但德川家依然不敢直接取代天皇的地位,而是保留了天皇这个傀儡,德川家则以征夷大将军的名义,成了倭·国的实际统治者!
为了表明这个名存实亡的正统关系,德川幕府和外国,包括与大明的国书里,依然会署名为倭·国国王或者倭·国大君这个称呼,只不过国书的内容就和天皇没什么关系了!
实际上在德川幕府的统治下,天皇这个倭·国名义上的统治者,只能行使一些宗教权利,以及制定年号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权利了,甚至天皇的财政大权,也被幕府掐的死死的。
在德川家康时代,天皇的收入只有一万石,后来虽然有所增长,但最高也没超过四万石,这样的收入可以说只相当于倭·国普通的大名!
实际收入极为有限的天皇,在很多时候都只能过着简朴的生活,因为没钱天皇的宫殿漏雨都无法修缮,以至于下大雨的时候,天皇睡个觉都得换几个地方,这也实在算得上是件极其奇葩的事情了。
可即便这样,在德川幕府统治下的天皇也算是过的好的了,当年倭·国处于战国时代的之后,天皇都能穷到因为没钱,不得不卖字以维持生计!
甚至还出现过因为没钱,天皇无法举行登基继位大典,死后也无法下葬的事情,应该说像倭·国这种国主没有实际权利,但又没有被人取而代之的事情,古今中外只有天皇这一家了!
即便如此,为了限制天皇的权利,德川家康还给天皇制定了几条硬性规定,第一条就是天皇只能做学问,学习为君之道,比如看看天朝的《资治通鉴》《贞观政要》,但绝对不能干预政事!
第二条规定是天皇的家族成员,比如亲王的地位,要在太政大臣、左大臣、右大臣之下,同时天皇身边的大臣可以由幕府将军来任免,这相当于将天皇的羽翼全部减除,让他成了真正的光杆司令!
第三条规定是为了防止天皇身边的大臣公卿,也就是倭·国通俗所说的公家,与武士大名也就是武家之间有什么联系,德川家康明文禁止武家和公家通婚,如此一来天皇就被完全限制住了。
做到这一步德川幕府还不甘心,为了进一步控制天皇,甚至想让天皇家族融入德川家的血统,德川家还想效仿藤原氏,直接做天皇的老丈人!
事实上德川秀忠已经这么做着了,万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在大明朝接连换了三个皇帝的时候,德川秀忠的五女德川和子嫁给了后水尾天皇,成为中宫皇后!
但是将天皇一脉融入德川家血统的大业还没完成,德川家就莫名其妙地被大明的军队给干翻了,据说德川秀忠父子已经被送往大明治罪了!
本来对于后水尾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压在他头顶的一座大山被搬掉了,可是实际上对于后水尾来说,这件事却几乎成了灭顶之灾!
原因非常简单,就是有德川幕府的时候,后水尾这个天皇好歹还是被承认的倭·国正统统治者,就算数量不多,可德川幕府也会定期给天皇钱粮!
可是大明把德川家给灭了之后,所有的大名都失去了约束,开始各自为政,他这个天皇倒是没人管了,不但钱粮没了供给,就连名为护卫实则监视的卫队都跑了,几个德川家委任的大臣更是没了踪影!
穷困潦倒对于天皇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大明忽然出兵倭·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会拿他这个天皇怎么办,这就成了后水尾的心病!
尤其是近日听闻大明的军队已经开始向京都方向进攻了,而且一路势如破竹,根本没有任何大名可以抵挡,对此后水尾更是忧心忡忡!
他这个天皇以前就窝囊,现在更是犹如无助的婴儿,面对大明这个彪形大汉,是打也打不过,跑也没地方跑,除了等死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其实后水尾也不甘心就这么等死,为了能有一丝自保之力,他甚至连向京都周围的大名求援,并且许诺幕府将军的职位,可是面对大明这头闯入羊群的饿狼,那些大名根本就没人理他!
“难道朕要成为最后一任天皇了吗?”满脑子乱糟糟的后水尾,无奈地自语道!
“陛下!您是倭·国的天皇,不应该如此消沉,倭·国的百姓还等着您去指引,您若是消沉如此,他们又该怎么办?”忽然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却是一位宫装女子站在了后水尾的身后!
“你来了!”后水尾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无所谓地说道:“你们德川家已经完了,以德川家的武力都无法抵御大明的进攻,朕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又有什么办法呢?”
原来那女子就是德川和子,也就是后世有名的和子皇后!
听后水尾这么说,德川和子显示拜倒行礼,然后从容不迫地说道:“臣妾从逃到京都的德川家的家臣口中得知,大明皇帝曾给德川家下了一道圣旨,意思是说,大明之所以讨伐倭·国,主要是因为德川家以下犯上,篡夺了天皇的权利,现在德川家已经覆灭,臣妾的父亲和兄长已经被押送去了大明,那么大明讨伐倭·国的理由已经没有了,他们来京都又是为了什么呢?”
后水尾听了德川和子这番话,心里更加迷糊了,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皇后,良久之后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大明之所以讨伐倭·国,是为了给朕出气?可是朕听闻那个大明的将军,有第七天魔王之称,所到之处必定屠城,并筑造京观,现在他筑造的京观已经多达几十座,被杀的人已经超过百万了,这样一个可怕的邪魔,怎么会是大明皇帝派来给朕出气的呢?”
不得不说谣言这种东西实在是可怕,曹凌攻入倭·国不过就筑了两座京观,充其量被筑入京观的人也就七八万,可是现在传到后水尾耳中事情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7章 迷茫的后水尾(下)
德川和子脸上却露出一丝冷笑道:“陛下想多了,大明讨伐倭·国,虽然打着征伐德川家的旗号,但实际上他们是觊觎整个倭·国,可以说现在倭·国已经落入大明的魔爪,再也无法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了,可是这对于倭·国百姓来说是灭顶之灾,可是对于陛下却是一个机会,因为大明为了更好的统治倭·国,就必须借助陛下的大义名分!”
后水尾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朕的名分?难道他们便会杀了朕?而是想让朕投降?可是即便是那样,倭·国其他的大名也不会顺从大明的统治啊!”
德川和子笑意更冷:“大明人玩弄权术已经几千年了,他们很清楚您无论如何都是倭·国的正统,所以为了彻底占据倭·国,就必须以您的名义发号施令,如果您能主动与大明合作,他们必定会善待您,甚至让您成为倭·国真正的统治者!”
后水尾猛然站起来,惊愕地看着德川和子道:“你是说他们会让朕成为倭·国真正的统治者?那他们会让朕付出什么代价呢?”
德川和子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实在有些无力,她生长于德川家,从小就对权利争斗耳濡目染,因此在政治上有着不俗的见解,否则德川秀忠也不会把她嫁给后水尾!
可是后水尾这个倭·国名义上的统治者,却因为身边没有人教导,以至于跟个政治白痴一样,面对如此变局竟然没有丝毫的应变之力!
历史上后水尾天皇做的唯一一件算得上明智的事情,就是把皇位传给了他和德川和子的女儿,因为按照祖制倭·国的女天皇不能结婚生子,所以后水尾这一手直接让德川家纳入天皇家族血脉的计划直接破产了!
当然现在这件事还没发生,德川家也已经覆灭,后水尾的命运也彻底掌握在了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手中,这种复杂而危险的局面,实在让后水尾感到无力应对!
德川和子稳定了一下心神,拜倒在后水尾天皇的面前,说道:“陛下,这是臣妾最后一次如此称呼您,而您以后也不能再自称朕了!”
后水尾吃惊地看着德川和子问道:“这是为什么?”
德川和子解释道:“大明最讲究的就是礼法,如果您依然自称天皇,那么倭·国就与大明没有任何关系,大明灭掉倭·国,杀了您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是如果您只是自称倭·国国主,并承认倭·国是大明的藩属国,那大明就没有理由对您动手了,相反为了维护自己宗主国的面子,大明还会善待您!”
后水尾虽然明白德川和子的意思,但还是疑虑重重地问道:“可是即便如此,朕……我的头上还是压着大明,那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德川和子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她豁然起身道:“天皇一脉千年来都是幕府的傀儡,与其做那些低贱的大名的傀儡,做大明的傀儡岂不是更有尊严,只要大明承认了倭·国这个藩属国,承认你这个倭·国国主的身份,他们即便把你当成傀儡,可还是需要你统治倭·国,这就是你的价值,也是你的机会,如果你错过了,对于大明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他们只需要杀了你,然后从你的兄弟中找一个人接替你,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这时后知后觉的后水尾终于明白了,他重重锤了自己大腿一下,带着些许激动地道:“原来如此,只是这件事改如何做呢?难道要我去拜见那位第七天魔王吗?”
德川和子摇摇头道:“当然不用,您再怎么说也是倭·国国主,那位第七天魔王再厉害也只是外臣,您是不必去拜会他的,但是您应该给他写封信,说明您的意思,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德川家头上,那么作为大明的将军,那位第七天魔王,也必须顾及您的身份,同时您要派使节前往大明,感谢大明皇帝为您清除叛逆,只要获得大明皇帝的认可,您的地位也就安稳了!”
后水尾感觉这些天淤积在心头的阴云全部散去了,他激动地起身来回踱着步子,最后下定决心似地说道:“就这么办,我这就去写信,去安排人出使大明,向大明皇帝陛下请罪!”
看着自己的丈夫终于开窍了,德川和子也松了口气,但是她心里可没有后水尾那么高兴,因为她的家族已经毁了,她的父兄被押送到大明生死不知,她自己的命运更是一个未知数!
就在后水尾忙三火四地准备上演一出效忠大戏的时候,曹凌的大军正在进攻安中城,按照之前的商议,这次攻城曹凌没使用燃烧弹,而是用炮火掩护皇协军进攻!
轰……
轰……
轰……
近卫军中的大炮不断轰鸣,将一颗颗实心炮弹射向安中城的天守,安中城不过是个岁入三万石的小城,天守不过三层,已经被近卫军的炮火轰的千疮百孔!
守城的武士根本没见过如此猛烈的炮火攻击,完全被打蒙了,一些意志本就不坚定的足轻哭嚎着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向着城下逃去,不过这些人很快就被武士砍下了头颅!
皇协军在松平久保的指挥下,举着大盾结成方阵向着安中城推进,很快他们发现大盾其实没什么用处,因为安中城中根本没有箭矢和火铳射出来!
发现这一点的皇协军,立即就丢掉了大盾,武士挥舞着手中的太刀,怪叫着向安中城狂奔,他们身后的足轻则扛着长梯紧紧跟随!
当冲到护城河边时,足轻将长梯架在护城河两岸,武士们就沿着长梯快速渡过护城河!
渡过护城河的武士丝毫没做停留,徒手沿着梯形的石垣向上攀爬,很快就有武士登上了石垣,向安中城的天守展开了攻击!
这时近卫军的大炮已经停止射击,取而代之的是步兵的米尼步枪,最为当今世界射程最远的火枪,在不要求精度的情况下,近卫军步兵可以在而百步外,向着安中城射击!
在火器并未主宰战争的时代,二百步的距离可以称得上非常安全,只要对方没有火炮和抛石机,无论弓箭还是火枪,都无法伤害到这个距离上的近卫军!
恰恰安中城就没有这样的远程武器,所以近卫军的步兵完全可以安逸地射杀敌人,并以这样的火力掩护皇协军的进攻!
在近卫军步兵的掩护之下,爬上石垣的武士,在安中城天守的外墙上,安置了简易的炸药包!
轰——
随着一声巨响,安中城天守的外墙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皇协军的武士兴奋地大声吼叫着,挥舞手中的太刀从缺口冲入暗中城的天守!
天守中的安中城武士本就被打的蒙头转向,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很快安中城天守就被一层层突破,不到半个时辰安中城天守上就升起了大明皇帝的龙旗!
看到龙旗升起,曹凌脸上露出一抹狞笑,转过头对着两个跪在他身后,穿着大明服饰的人说道:“你们觉得以本帅大军的战力,能否打下整个倭·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99章 海盗的时代(中)
在当前的历史中,李旦依然是大名鼎鼎的海主,颜思齐也在平户做他的平螺,不过德川家却已经烟消云散了,开始的时候李丹和颜思齐还只是观望,毕竟他们在大明的底子都不好,生怕大明这次出兵是为了铲除他们!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李旦和颜思齐都觉得大明出兵倭·国,似乎跟他们没什么大关系,反而这次如果大明将倭·国打下来,他们这些人倒可以从中捞取不少好处!
尤其是平户藩的松浦家,在得知德川幕府内大明灭了之后,就找到李旦和颜思齐,希望他们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可以与大明的军队取的联系!
谁知大明军队打下江户城之后就陷入了沉寂,这让包括平户藩的所有藩国都采取了观望态度,可是当大明的军队以摧枯拉朽的态势向着京都进发时,松浦家立即请李旦和颜思齐来拜见大明只主帅——第七天魔王曹凌!
李旦和颜思齐赶的很巧,他们找到曹凌大营的时候,正巧赶上曹凌攻打安中城,这二人与夜不收说明来意,夜不收禀报曹凌并获得同意之后,才把他们带到了曹凌面前!
李旦和颜思齐一路走来见到曹凌手下大军军容严整,装备精良,虽然明军只有两万人,但随行的倭·国军队却有十万人之多,而且非常明显,倭·国军队虽然人多,但在两万明军面前却丝毫不敢放肆!
见到这种情景,李旦和颜思齐心中更加忐忑,根本不敢有丝毫大意,见到曹凌之后,便双双跪倒在地,叩头道:“海外弃民李旦(颜思齐)叩见大将军!”
谁知二人叩头之后,曹凌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始终注视着战况的发展,李旦和颜思齐也不敢抬头,就这样跪在地上,伏着头静静的等着!
直到安中城天守被攻破,大明龙旗飞舞,数不清的皇协军冲入安中城,曹凌才看向李旦和颜思齐问出了那句话!
面对曹凌的问题,李旦和颜思齐自然不敢怠慢,李旦首先说道:“大将军兵锋犀利,不弱于当年戚爷爷的戚家军,如此兵锋荡平区区倭·国自然不废吹灰之力!”
颜思齐也跟着说道:“李海主说的没错,大将军麾下将士猛如虎狼,区区倭人何足道哉?”
“哈哈哈哈!”曹凌闻言先是一阵大笑,随即道:“锦衣卫的情报里说二位都是纵横海上的豪杰,今日一见本帅却发现二位阿谀奉承的本事也不小啊!”
李旦和颜思齐一听锦衣卫竟然关注着他们,吓得差点儿没趴下,就算他们两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出身,可是大明的厂卫之威却也让他们闻风丧胆!
曹凌见李旦和颜思齐是真的吓坏了,才淡淡地道:“本来锦衣卫怕你们帮倭·国阻挠我军讨伐,所以请旨要除了你们,不过陛下没准,陛下说,你们都是大明开拓海外的勇士,虽然有过过错,但你们的勇气足以抵过你们的罪过,所以陛下赦免了你们,陛下还说如果你们愿意为朝廷效力,陛下还会封赏你们!”
李旦和颜思齐这下更加惊愕了,二人抬头看向曹凌,李旦愕然地问道:“大将军所说可都是真的?陛下也知道我等弃民?”
曹凌冷然一笑道:“陛下想将倭·国纳入囊中,自然要对倭·国人物有所了解,你们在大明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在倭·国、在南阳却大大的有名,陛下自然会知道你们!”
李旦和颜思齐都不是傻瓜,他们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而且盯上他们的还是大明的皇帝,既然面前这位曹将军已经挑明了这件事,那就说明远在北京的那位皇帝陛下,是要用他们做些事情的!
这情况下如果不识抬举,那后果会怎么样自然可想而知,于是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由李旦说道:“大将军,陛下有什么用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我二人自当肝脑涂地为陛下效力,这次来拜见大将军,我二人也准备了一些礼物!”
说完,李旦轻轻碰了碰颜思齐,颜思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李旦让他说出礼物是什么,这是李旦给了他露脸的机会啊!
带着感激的心情,颜思齐微微点了点头,才说道:“大将军,我二人准备了一百万两银子,二十万石粮草以充军资,还请大将军笑纳!”
曹凌也被李旦和颜思齐的大手笔弄得一愣,随即曹凌微微一笑道:“二位有心了,先免礼!”
李旦和颜思齐这才松了口气,双双起身,垂手侍立在曹凌的马前!
曹凌又看了一眼安中城的战事,此时安中城城门也就被攻破,十万皇协军分出三万堵住了安中城的四座城门,其余的人则冲入城中烧杀劫掠,这是曹凌答应给他们的赏赐,此时自然也不会阻止!
“你们的礼物本帅不能收!”曹凌一边看着前方,一边极为随意地说了一句!
“大将军……”李旦和颜思齐吓得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们齐声惊叫,看见曹凌一摆手,便再也不敢多说了!
曹凌看向他们说道:“你们也不必惊慌,这么说!你们说陛下看中的人,陛下想要用你们,你们只需要尽心竭力为陛下做事就好,其他的不用多想!”
李旦和颜思齐这才心下稍安,李旦恭谨地问道:“大将军可知陛下要小人们做什么?只要吩咐下来,小人们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为陛下把事情办成!”
曹凌笑着说道:“陛下希望你们能掌握南洋海运,把西洋人从南洋赶出去!”
听到这个要求,李旦和颜思齐脸色都是一变,二人沉吟片刻,李旦才说道:“不瞒大将军,小人就是被西班牙人从马尼拉赶出来的,虽然西洋人在南洋的人数和战船都不多,可是他们的船坚炮利,我们这些人着实有些不是对手!”
说话的时候,李旦一直在观察曹凌的神色,当他发现曹凌神色逐渐变冷,立即将话风一转道:“不过既然陛下吩咐我们去做此事,那我二人无论如何都要完成陛下的吩咐!”
李旦和颜思齐纵横海上多年,很清楚自己和西洋人在海船和火炮上的差距,说白了就是西洋人船坚炮利但数量少,他们船破炮少但数量多!
这种情况下双方真的打起来,顶多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正因为双方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有了现在西方人封锁南洋,他们占据东南沿海,双方互不干涉但进行贸易的结局!
可是现在大明皇帝明确提出要他们去进攻南洋,这可以说是一招极为明显的借刀杀人之计,这一计杀的不但西洋人,还有他们这些海外的大海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0章 海盗的时代(下)
如果是以前大明不关心海外的时候,李旦和颜思齐对于这样的要求自然不会理会,反正那时候大明有禁海令,除了他们这些私商,大明朝廷也没有船下海,自然也就没了对于他们这些海商的约束力,他们也乐的逍遥快活!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大明那位皇帝显然对于海洋的兴趣极大,不但组建了皇家商行进行远洋贸易,现在又直接出兵倭·国,充分展示出了大明对于海外的控制能力!
李旦和颜思齐都不是傻子,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不同意大明皇帝的要求,就是面前这位有第七天魔王之称的大明将军不杀了他们!
以后也一定会把他们这些海商列为重点打击目标,到时候他们将彻底失去在倭·国的落脚点,成为一群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了!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李旦和颜思齐才迫不得已答应进攻南洋,当然,在他们心里还有另外一套小九九,那就是以拖代打,先看看风向再说!
曹凌虽然不是这俩人肚子里的蛔虫,但也能猜出几分他们心中的想法,不过曹凌更佩服朱由校的神机妙算,因为朱由校早就对这样的情况有了准备!
“二位海主是不是觉得陛下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啊?”曹凌脸上带着微笑,可语气中却有着几分讥讽之意!
李旦和颜思齐相互看了一眼,李旦才欠着身子说道:“不敢,我二人都是海外弃民,陛下能够赦免我二人已经是天高地厚之恩,陛下吩咐我二人做的事,就算再难我二人也要做到,只是西洋人的船又大又快,船上的火炮也足有四五十门,我二人的海船与之相比,实在是难以匹敌啊!”
曹凌一扯嘴角,说道:“陛下早就预料到此事,准许你们去南京订购海船和大炮,等你们实力足够了再去南洋不迟!”
李旦和颜思齐听闻此言,心中是又惊又喜,同是还有些疑惑,颜思齐终究年轻,一时没沉住气,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南京现在可以与西洋人匹敌的海船了?”
曹凌不无所谓地一笑道:“不就是盖伦船吗?自陛下登基以来,重启南京造船厂,东南海商敬献了数以千计的船匠,陛下又下旨广招西洋匠人,现在大明已经能够建造这种海船了,而且建造的速度极快,据说现在一个月就能造出一艘千料大船,你们再看看我大明的火炮、火枪都已经超越了西洋,这些你们也看到厉害了,等你们去南京以后买些海船、火炮、火枪,相信西洋人将不会是你们的对手!”
尽管李旦和颜思齐对于大明能够建造盖伦船还有些疑虑,但是他们已经亲眼看到了大明火炮和火枪的威力,心中的疑虑也就去了几分!
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大明皇帝已经下令,他们就算没有盖伦船,没有火炮、火枪,为了在倭·国的根基,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西洋人的麻烦!
可是如果真的有了和西洋人一样的盖伦船,再加上眼前这种威力强大的火炮、火枪,让他们去打西洋人,他们这些海盗还真不怵!
“你们除了可以购买了海船和火炮,还可以购买大明朝廷颁发的私掠证,凭借私掠证可以劫掠那些非法的海商,同时也能得到大明水师的庇护!”话说到这个份上,曹凌又抛出了最后的定心丸!
“大将军所言可是真的?朝廷竟然颁发私掠证了?”李旦错愕地看着曹凌,他实在没想到大明朝廷竟然开放到了如此地步,颜思齐也是一样满脸惊讶显然他也觉得大明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可思议!
对于私掠证李旦和颜思齐并不陌生,他们在与西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就听说西洋各国为了能够打击对手,向自己国家的海商贩卖这种东西!
所谓私掠证说白了就是抢劫许可证,主要是西方国家向本国海商贩卖的一种针对敌国船只的劫掠许可,在西方只要有私掠证,并抢私掠证所针对的国家,就不会被当成海盗!
其实私掠证最大的好处就是利用海商打击敌国,还可以让国家从海商的劫掠行为中获得好处,同时也可以让海商凭借私掠证获得国家的支持,可以说是一种各取所需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得知了大明竟然发售私掠证,李旦和颜思齐最后的顾虑也放下了,大明既然想要他们的银子,还想利用他们的人手,就不会在他们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要了他们的命!
心中有了底,李旦和颜思齐脸上笑意更浓,李旦道:“大将军,陛下如此眷顾我二人海外弃民,我二人自当誓死报效,此次带来的银两和粮草还请大将军收下,我二人回去之后,立即前往南京购买战船大炮,不久之后就可以去寻南洋那些西洋人的晦气了!”
曹凌摆摆手道:“本帅已经说了,这些银子和粮草你们拿回去,只要你们肯为陛下效力那就是自己人,本帅可不会收自己人的东西!”
颜思齐笑着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其实这些银子和粮草一大半都是平户藩松浦家让小人与李海主送来的,他们也是想先在大将军您这儿挂个名,希望日后大将军能放过他们!”
曹凌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本帅就不客气了,二位回去告诉那个松浦家,只要他们听话自然有他们的好处,如果他们不听话……”
曹凌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安中城,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虽然没有言语,但一切却是尽在不言中!
李旦连忙赔笑道:“大将军放心,我大明兵锋如此犀利,那松浦家已经吓破了胆,这次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可交代我二人去吩咐他们,想来他们也不会不从!”
曹凌点点头道:“既然这样你们回去就告诉松浦家,等我军拿下京都之后,让他们来京都恭贺就是了!”
李旦立时应道:“此事就包在我二人身上,另外京都临近若狭湾,大将军占据京都之后,我二人也可以利用海船从若狭湾向京都输送粮草,不知大将军可否给我二人这个效力的机会?”
曹凌满意地笑道:“如此甚好!”
李旦和颜思齐喜道:“谢大将军给我二人效力的机会!”
正事谈完了,曹凌指了指乱哄哄的安中城道:“二位远道而来,还带来了那么多礼物,本帅也没什么回礼,就请二位带人去安中城耍乐一番!”
没等李旦和颜思齐回话,曹凌就吩咐道:“传令!皇协军撤出安中城,违令者格杀勿论!”
曹凌身边的传令兵接了将令,飞马向着安中城狂奔而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1章 识时务者(上)
李旦和颜思齐见此情景也只能谢过了曹凌,他们这次为了押送银子和粮草也带了两千多人,去洗劫一座被破开的城池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不多时就见皇协军从安中城里撤了出来,松平久保骑马飞奔到曹凌面前,下马跪地道:“启禀督帅,皇协军已经奉命撤出安中城!”
曹凌微微点头道:“你们干的不错,本来答应你们可以屠城一日,不过安中城被本帅送人了,你们就委屈委屈!”
松平久保虽然心里不舍安中城那些女人和财物,但表面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道:“督帅有命卑下自当尊崇,何来委屈一说?”
曹凌大手一挥道:“委屈就是委屈了,本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本帅拨给皇协军二十万两银子,就当是给皇协军将士的补偿了!”
松平久保双目一亮,叩头道:“卑下多谢督帅!”
曹凌点点头道:“去休息!”
松平久保立即告退,然后跑去跟皇协军说这个好消息了,果然当松平久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些垂头丧气的皇协军之后,这些家伙立即如打了鸡血一般嚎叫起来!
一天的时间并不长,李旦和颜思齐的人在安中城里大肆劫掠了一番,这些人中有汉人也有倭人,但是下起手来却没有丝毫的差别!
尽管在这些人进城之前已经被告知必须遵守《限屠令》,但经过一天的屠城,安中城里也死了不下一万人,被淫辱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人也算被劫掠的物资,所以很多女子被抢走,被抢的财物就更不知道多少了,总之赌城结束之后,李旦和颜思齐手下离开时,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无比满足的笑容!
屠城之后,曹凌照例命人看押安中城幸存的倭人筑造京观,然后把剩余的青壮打包卖给了随行而来的支援舰队,这才整肃大军继续向着京都而去!
在相继攻破几座城池之后,曹凌的凶名已经彻底在倭·国传开,只不过因为德川家被灭,倭·国众多大名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所以根本组织不起抵抗的力量!
当曹凌大军到达左贺城时,左贺城大名加藤嘉一已经带着大量的金银宝物和粮草在城外恭候了!
加藤嘉一不过二十多岁,也是刚刚接任大名不久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本就弱小的加藤家自知根本无法抵挡大明的军队,便决定直接投降,以期望换取生存的机会!
面对加藤家的投降,曹凌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毕竟他是来征服倭·国而不是屠灭倭·国的,现在既然有人可能投降,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千金买马骨的机会!
所以在见到加藤嘉一的时候,曹凌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甚至亲自下马将加藤嘉一给搀扶起来,对此加藤嘉一自然欣喜无比,心里一块大石也算落了地!
曹凌扶起加藤嘉一,很直截了当地说道:“本帅奉吾皇圣旨前来讨伐倭·国,乃是为倭·国铲除奸佞,谁知奸佞德川家被灭之后,其党羽依然死不悔改,不但不弃暗投明,竟然还敢与我天兵为敌,本帅为完成吾皇之命,不得不行霹雳手段,以至于造了不少杀戮,此实非本帅本意,可喜倭·国还有加藤家主这样深明大义之人,率领全城归降,如此本帅身上的杀业也可以少些了!”
王权将曹凌这番话翻译过去,加藤嘉一听的差点儿哭了,心中暗道:“你一路杀过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还敢说那不是你的本意?如果不是我加藤家那些家臣贪生怕死,恐怕我家的左贺城现在已经是一片焦土了?”
虽然加藤嘉一心里在腹诽吃曹凌,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倒是很是应景,被他一努力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正好随着眼泪落下,加藤嘉一极为深情地说道:“将军大人果然是菩萨心肠,在下觉得将军大人不必介意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妄图阻挡将军大人的道路本就该死,能死在将军大人之手,只能说是他们的荣幸!”
见加藤嘉一如此知情识趣,曹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能理解本帅最好,既然你已经归降,本帅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献出三十万两银子,四万石粮草,你就安心做你的城主!”
加藤嘉一听了曹凌的条件,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三十万两银子、十万石粮草对于加藤家来说绝对不是小数目,可以拿出这些财物,加藤家就已经伤筋动骨了,可是能用这些东西保住加藤家,保住左贺城也算是值得了!
曹凌到是善解人意,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已经让加藤家损失惨重了,便给加藤嘉一指了一条明路!
曹凌指了指身后那些支援舰队的家伙,低声跟加藤嘉一道:“加藤家主既然心向大明,本帅也不能让你吃亏,那些人是我大明的海商,他们收购奴隶和各种货物,加藤家主可以与他们合作,相信很快加藤家主就能发财了!”
加藤嘉一对曹凌的话颇为疑惑,又是为难地说道:“将军大人,我左贺城物寡民贫,实在不知道可以有什么可以与大明海商交易的的啊!”
曹凌见这年轻人不开窍,便直接说道:“倭·国物产贫瘠,哪里有能让我大明看上的东西?倒是倭人能吃苦,是做奴隶的好材料,加藤家主可以与大明海商合作,去其余藩国抓捕奴隶,这可是很赚钱的买卖啊!”
加藤嘉一顿时眼前一亮,他们加藤家实力在周边藩国中属于弱者,本来加藤嘉一还担心没了德川家的压制,周边藩国会对他动手!
现在只要能和大明合作,不但不用再担心被人吞并,还能趁机扩大自己的地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想到如此美好的前景,加藤嘉一当即跪倒在地,向着曹凌叩头道:“将军大人如此提携加藤家,嘉一铭感五内,必定誓死为将军大人效力!”
曹凌很满意加藤嘉一的态度,笑着将他扶起来道:“加藤家主记住了,你不想要誓死为本帅效命,而是要誓死为大明皇帝的皇帝陛下效命,这一点如果搞错了,你我都要有大麻烦啊!”
加藤嘉一肃然一惊,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赔礼道:“将军大人教训的是,是在下鲁莽了,在下发誓从今以后加藤家将誓死为大明皇帝陛下效命!”
曹凌这才满意地点头道:“这才对嘛!以后加藤家主要好好干,只要你成为倭·国大名效忠大明的表率,陛下也是不会吝惜恩赏的!”
加藤嘉一感激涕零地道:“这些都是大将军的提携,加藤家对大明皇帝陛下效忠,可对将军大人的恩德也不会忘记,嘉一斗胆备下酒宴,算是给将军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将军大人不要推辞!”
本来身在敌国曹凌最为主帅,不应该轻易接受加藤嘉一的宴请,可是曹凌对此却丝毫不在意,大笑着道:“竟然加藤家主如此盛情,本帅就不客气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2章 识时务者(下)
只是虽然说是曹凌入城赴宴,但左贺城的防务却全都被远征军接手,就连加藤家的宅邸的守卫都被缴了械,只有护卫都换成了曹凌的人!
对此加藤家可不敢有半句怨言,反而对曹凌更加殷勤,一夜饮宴之后,曹凌留下了二百远征军和五千皇协军协助加藤家侵略其他藩国,自己则带着大家继续向京都进发
有了左贺城的前车之鉴,之后曹凌路过的城池也没了抵抗的勇气,纷纷出来投降,曹凌如法炮制,让这些人出银子出粮食,以供给大军所需!
同时让这些家族跟支援舰队搭上线,让他们去劫掠其他没归顺的藩国,不过为了不让已经投降的家族之间打起来,曹凌还给他们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如此一来,曹凌大军一路上畅通无阻,轻车快马往京都而去,身后那些投降的大名已经和没投降的大名打成了一团乱麻,对此曹凌自然乐见其成,根本没有去管的意思!
在距离京都百里的时候,曹凌遇到了后水尾派来的特使团,这个使团不过三十人,由一名后水尾的侍从率领,本来后水尾的侍从并没什么地位,根本担任不了如此重要的职务!
但是被德川家派给后水尾的那些大臣,在德川家覆灭之后便都跑了,后水尾的这些侍从也就因祸得福,身份地位被拔高了一大截!
这位叫武藏合羽的特使在求见曹凌时,还端着天皇特使的架子,极其傲慢地对卫兵道:“我乃是倭·国国主的特使,前来拜见大明将军,尔等速去通报!”
对于倭·国特使,卫兵自然不敢为难,只能去通报曹凌,结果曹凌听说倭·国国主特使到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吩咐道:“缴了那个狗屁特使的武器,让他过来叩见本帅,如果他不愿意,就让他滚回去,等着跟后水尾一起死!”
所谓上行下效,通报的卫兵见主帅对倭·国特使是这个态度,自然也就硬气起来,返回之后就对武藏合羽道:“我家元帅有命,倭·国特使去除兵刃,前往叩见!”
“什么?”武藏合羽听了翻译的话,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吼道:“我乃是国主特使,大明将军怎么能如此怠慢?”
那卫兵可不在乎面前这个穿着华丽的矮子,直接将上了刺刀的火枪怼在武藏合羽面前,极其嚣张地道:“我家元帅说了,你要么留下兵刃前往叩见,要么滚回去跟你们那个后水尾一起等死!”
“你……”虽然武藏合羽已经快气疯了,但他听到后水尾的名字,不得不忍耐下来!
武藏合羽解下腰间的太刀,交给自己的属下,尽量昂着头道:“这样可以了?”
卫兵见武藏合羽服软了,收起了火枪冷笑一声道:“记住了,见到我家元帅要叩拜,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武藏合羽根本不想跟一个小兵计较什么,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告诉对方自己知道了!
卫兵也不愿意跟这个矮子啰嗦,又对武藏合羽搜了一遍身,发现他身上除了一封信,再没其他东西之后,这才带着已经满脸怒容的武藏合羽去拜见曹凌了!
见到曹凌的时候,武藏合羽尽管极其不情愿,但还是行了跪拜礼,并呈上了后水尾的书信!
“尊敬的明国将军,在下是倭·国国主殿下的特使武藏合羽,这是国主殿下给您的书信,请您过目!”特使双手捧着书信,语气中带着不甘和屈辱说道!
曹凌只是使了一个眼色,松平久保便跑过去,将书信拿过来,恭恭敬敬地呈给了曹凌,因为后水尾的信是用汉字写的,所以曹凌看起来也不费劲!
在信里后水尾承认倭·国为大明的藩属国,并诚挚地感谢大明皇帝派人来帮助倭·国惩处奸佞,同时邀请曹凌前往京都做客,最后后水尾请求曹凌派人互送自己的使者,前往大明谢恩!
看完这封信,曹凌露出惯有的冷笑,道:“后水尾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选择,你们就跟着支援舰队的人去大明!”
说完!曹凌将后水尾的信收起来,直接纵马离去,将武藏合羽留在了原地,武藏合羽没想到曹凌竟然如此轻视他,愤怒地跳起来,就要破口大骂!
可是还没等武藏合羽骂声出口,松平久保就冲到了他的面前,抡圆了手臂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手掌扇在脸上的声音非常清脆,力道也不是一般的大,以至于武藏合羽被扇的原地转了一圈儿,还没站稳又被松平久保一脚踹翻在地上!
“你这个白痴!”松平久保揪住武藏合羽的领子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见到的是什么人?那可是尊贵的大明远征军元帅,第七天魔王大人,如果因为你的鲁莽,坏了国主的大事,你就是剖腹自尽也不足以赎罪!”
这时武藏合羽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但他还是不服地嚷道:“就算他是第七天魔王,可也不能如此轻视天皇陛下,我就是死也要捍卫天皇陛下的尊严!”
啪——
啪——
啪——
松平久保又是一顿嘴巴扇下去,直接把武藏合羽抽成了猪头,口中还愤愤地骂道:“混蛋!现在倭·国只有国主,没有什么狗屁天皇,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会亲手斩下你的脑袋!”
这时武藏合羽才算反应过来,现在大明的军队在倭·国所向披靡,就连德川家都被轻而易举地灭了,这时候嚷嚷什么天皇,只会给后水尾这个傀儡带来不可预测的灾祸!
武藏合羽想明白这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懊恼地哭道:“为什么倭·国会遭受这样的苦难?到底倭·国做错了什么?”
松平久保把武藏合羽拉起来,盯着他说道:“倭·国不会灭亡,只会在大明皇帝陛下的统治下变得越来越好,你作为国主的特使去觐见大明皇帝陛下,最重要的就是阐明国主对大明皇帝陛下的忠诚之心,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大明皇帝陛下的原谅,如果你这个蠢货只会大喊大叫的话,只能给国主和倭·国带来更大的灾难!”
武藏合羽终于叹了口气,给松平久保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大人提醒,我会做好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给国主,给倭·国惹来灾祸!”
松平久保没在理会武藏合羽,而是带着人急匆匆朝着曹凌追去,追到曹凌跟前时,松平久保才谄媚地笑道:“督帅,卑下已经教训过那个蠢货了,相信他此去大明不会惹什么麻烦的!”
曹凌不在意地说道:“就算他惹麻烦也没怎么,大不了倭·国换个国主就是了!”
松平久保连忙奉承道:“督帅说的是,如今倭·国的一切都是督帅说了算,区区一个国主还不是说换就换了!”
曹凌猛然带住战马,目光冷冽地看向松平久保,沉声说道:“你记住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倭·国的事情只有皇帝陛下说了才算,本帅只是陛下忠实的鹰犬,你以后不要搞错了!”
松平久保吓得当即跪倒在地,颤声道:“督帅息怒,卑下记住了,卑下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曹凌没再说什么,直接骑着马走了,松平久保半晌之后才爬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因为惊惧而失去血色变得惨败,但他最终还是长出了口气,只是身形变得更加畏缩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3章 上国布恩
京都!
倭·国奈良时代末期,桓武天皇为了摆脱奈良佛教寺院势力对于倭·国政治的影响,不得已之下于唐兴元元年(公元784年)将倭·国的都城从平城京(今奈良市)迁移到长冈京(今长冈京市)。
但是长冈京并不适合作为国都,于是在迁都十年之后,桓武天皇听从了和气清麻吕的建议,于唐贞元十年(公元794年)又将倭·国国都迁到位于山城国的平安京,也就是京都!
自此开启了倭·国的平安时代,也开始了京都作为倭·国国都的历史!
平安京也就是京都的选址参考了华夏风水堪舆之术,并且效仿大唐的京师长安建造,是一座传统的华夏市坊制都市,只是在规模上要比长安小很多。
京都南北长约十一里,东西长约九里,只相当于大唐京师长安城的五分之一左右。
天皇居住的大内里御所位于平安京的正北,以朱雀大路为中心,城市分为右京又称“长安”和左京又称“洛阳”!
只不过倭·国的风水师学艺不精,选址的时候把右京“长安”安排在了一片沼泽地上,结果右京常年遭受水害,最终不得不放弃,以至于京都只剩下左京了“洛阳”!
正因为这个名称,倭·国那些实力强大的大名,动不动就跑到京都来,在天皇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就被习惯性的称为“上洛”!
不过曹凌这次兵逼京都,可不能称“上洛”,毕竟曹凌时大明皇帝派来帮助倭·国国主扶正锄奸的,所以曹凌入京都乃是替大明皇帝推恩布德,故此被称为“上国布恩”!
在曹凌大军接近京都时,京都的百姓就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些实在找不到去处的百姓,无奈地在京都苟延残喘了!
所以当曹凌怀着一种破国灭嗣的心情抵达京都时,看到是一片近乎荒凉的景象,不算小的京都城里,只有数千瑟瑟发抖的百姓,在百十个武士的威逼之下,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跪在街道两边,以表示对曹凌大军的欢迎!
见到这样的情景,曹凌心中豪情顿时就熄灭了大半,他向松平久保招招手,松平久保立即跑过来,躬身问道:“督帅有何吩咐?”
曹凌指了指显得凋零破败的京都问道:“怎么倭·国的国都就是这般衰败的样子吗?”
松平久保顺着曹凌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也有些奇怪地道:“回督帅的话,卑下早年也来过几次京都,却不是眼前这个样子,想来现在京都这样子是有原因的,不如卑下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向督帅禀报!”
曹凌点点头道:“速去速回!”
松平久保应道:“卑下遵命!”
松平久保应下差事,立即带着手下百十个皇协军,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京都城!
见松平久保带人过来,一个脸色灰败的武士,躬身小跑而来,到了松平久保面前,便直接跪下问道:“请问阁下可是大明将军麾下的武士?”
松平久保倨傲地点点头道:“我乃是大明远征军督帅曹凌大人帐下,皇协军指挥使松平久保,督帅让我来问问你们,京都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个武士无奈地说道:“自从听闻大明将军阁下要来京都,京都的百姓已经逃亡大半,现在京都近乎变成了一座死城,城中连粮食都所剩无几了,就连国主都快断粮了!”
松平久保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情况,也是一阵无语,曹凌的凶名实在太盛了,竟然直接把京都的人都给吓跑了,如果再晚来几天,怕是后水尾都要饿死在京都了!
得知这样的情况,松平久保也不耽搁,跑回曹凌的面前,笑嘻嘻地道:“启禀督帅,卑下已经问清楚了,京都的百姓是因为畏惧您的声威全都逃走了,现在京都城里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粮食也快断绝了,就连国主后水尾都快断粮了!”
曹凌无奈地推了推头盔,思索片刻道:“皇协军到京都周围把逃散的百姓都抓回来,虽然倭·国国小民寡,但国都必须有国都的样子!”
松平久保当即躬身道:“卑下遵命!”
随即十万皇协军四下而出,到京都周围去抓人,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根本不用多说,曹凌也不愿意去多管,他带着两万远征军已经进入了京都!
这是大明立国二百多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占领别国国都,虽然只是小小的倭·国,但是这种荣耀却不是谁都能有的!
因此两万远征军走在京都并不宽敞的街道上,一个个昂首挺胸,气势非凡,整齐的脚步震的大地都微微颤动,这样的威势让本就害怕的京都百姓更加畏惧!
他们跪在街道两边,把头深深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看一样面前走过的军阵,现在他们心中唯一想的就是,这些天魔王的手下,可别一时杀性大起,把他们全都杀了做粮食!
曹凌当然不会让人把这些京都百姓都杀了,毕竟以后要统治倭·国,还需要后水尾这个国主,京都作为倭·国的国都也需要有个繁荣昌盛的模样,在这里烧杀劫掠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沿着京都的朱雀大街一路向北,没多久曹凌就见到了一片别致的园林,之所以称为别致,主要是京都御所中根本没有高大宏伟建筑,一切都已紧凑雅致为主,这不但是因为倭·国本身财力的制约,更重要的是倭·国多地震,根本无法造太宏伟的建筑!
后水尾带着德川和子此时就在御所门前恭候曹凌的到来,远远看到一支打着金色龙旗的大军如山般压来,后水尾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倒是德川和子在他身后扶了一把,低声道:“记住,你是倭·国的国主,不能让人看不起!”
后水尾这才勉强挺直了腰杆,看着面前的大军向他走来,但是后背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湿透,宽大的冕服之下,双腿依然微微的打颤!
曹凌骑马到了后水尾面前,不等后水尾见礼,便直接取出一卷圣旨,高声喝道:“倭·国国主后水尾接旨!”
王全在一边将曹凌的话翻译过去,后水尾连忙带着德川和子,以及随行的臣属跪下,恭恭敬敬地叩头道:“臣接旨!”
曹凌展开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闻区区倭·国不过弹丸之地,其主所统不过百余城,竟然大言不惭以天皇自居,实乃大逆不道至极,朕特令征夷大将军曹凌讨伐倭·国,本应灭其苗裔,毁其宗庙,然我朝太祖高皇帝曾定倭·国为不征之国,故此朕网开一面,命倭·国国主悔罪百日,悔罪之期内需日日叩拜大明京师方向,并抄录《皇明祖训》百遍,倭·国国主悔罪期间,倭·国事务由征夷大将军曹凌代管。另外朕听闻倭·国国主一脉有名无姓,此乃背宗忘祖之举,朕深痛恶觉之,特赐‘怀顺’二字为倭·国国主姓氏,望倭·国上下心怀我大明之恩德,行恭顺我大明之事,钦此!”
后水尾听完圣旨,已经脸色苍白,泪流满面,无尽的屈辱在他心中翻涌,可是为了活命,他只能叩头道:“臣怀顺后水尾,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4章 出行
七月,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
因为将近一个月没下雨,野草和树木都显得无精打采,这是小冰河期最大的特点,冬天寒冷夏天干旱!
虽然气候逐渐恶劣,但是田地里的庄稼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朱由校登基以来一直致力于修缮水利设施,让大明北方原本不堪用的水利设施得到了巨大的改善!
尤其是朱由校让造办处弄出来的钻头深井技术的普及,让这个时期丰富的地下水得到了很好利用,这极大地缓解了少雨带来的干旱!
现在大明北方很容易就能看到农人在烈日下踩着水车,从河沟或者深井中将水踩出来,虽然被晒得浑身黑里透红,但看着清澈的水流,淌入田地之中,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这样火辣的日子,联通北京与天津的水泥直道上,车马行人依然络绎不绝,显得极其热闹,这是天津正式开港以来,各种货物来回运输造成的结果!
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与行人之中,一支五百人的马队护送着三辆装饰华丽,又宽敞舒适的四轮马车,缓缓向着天津行去!
因为四轮车在大明极为罕见,所以这队人马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来往的行人都会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这三辆款式奇怪的马车!
这种新奇的东西不用问,肯定是造办处弄出来的,自从朱由校给了那些到大明淘金的传教士和工匠工作的机会,很多西方的技术就开始在造办处流行起来!
四轮马车就是其中一项技术,虽然因为地形的关系,四轮马车在大明绝大多数地方都不适用,可是在水泥直道上,四轮马车的优势却无比明显!
首先四轮马车因为够大,所以车厢内部就远比两轮马车宽敞,不但可以布置两排柔软舒适的沙发座椅,还能在座椅中间还能安放一个小桌!
小桌的上面可以摆放餐饮器具,进行简单的娱乐活动,下面则是镂空的箱子,里面放置冰块或者暖炉,可以防暑取暖,让乘车之人在旅途之中更加舒适!
因为安装了滑动的玻璃窗,观景、通风的问题也得到了极好的解决,再加上软钢减震设置,让乘坐四轮马车旅行成为了一种极为舒适的享受!
此时官道上行驶的三辆四轮马车中,第一辆里坐的就是大明皇帝张嫣,贵妃宁溪,医官程语嫣三人,后面两辆中则坐着随行的内侍和宫女!
大明皇帝朱由校陛下的私人秘书朱莉安娜小姐,则很豪横地穿着一身轻质铠甲,骑在一匹高大的红色阿拉伯骏马走在朱由校的身边,那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实在让人为之着迷!
朱莉安娜骑的阿拉伯骏马是西洋商人通过海运,从阿拉伯半岛运过来的,总共才运到大明三百多匹,朱由校挑了五匹最好的留在宫里饲养,其他的都送到边塞搞种群繁殖去了!
这阿拉伯马其实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因为这种马体型高大健硕,载重和奔跑速度都比蒙古马强不少,所以才被认为是无上宝马!
其实早在汉代阿拉伯骏马就引入过华夏,只不过当时引入的阿拉伯骏马都被阉割作为战马使用,并没留下种群繁衍,所以汗血宝马才会成为一种传说中的存在!
当然阿拉伯马也不是没有缺点,它们普遍对饲养条件要求较高,而且不善于长途奔袭,并不符合中原地区作战的需求,因此当年蒙古人横扫阿拉伯时,也没重视这种马!
朱由校之所以引入阿拉伯马,主要是想留一部分做仪仗队,再用一部分与蒙古马杂交,看看能不能弄出身材高大,速度快同时又耐力好的新品种!
当然,杂交的事情还没开始,宫里留下的五匹阿拉伯骏马倒是成了朱由校和朱莉安娜的新玩具,二人只要有时间就去马场骑上几圈儿,有这种往外跑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骑普通的蒙古马了!
朱由校今天就骑着一匹雪白的阿拉伯骏马,穿着近卫军特有的土黄色鸳鸯战袄,带着圆檐大帽,加上他英武帅气的容貌,作为帝王所拥有的披靡天下的气度,绝对就是一个标准的白马王子,这一点从朱莉安娜看朱由校时迷恋的眼神就足以得到证明了!
朱由校悠哉地骑在马上,不时看着来往的行人车马,以及直道两边辛勤劳作的农人,当他看到这些人脸色红润,精气神十足时,心里不禁生出一种莫明的成就感!
“陛下,您在看什么?”朱莉安娜见朱由校始终注视着远方,忍不住问道!
朱由校用马鞭指了指远处道:“我在看他们,你不觉得这副画面很美吗?”
朱莉安娜顺着朱由校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见到欣欣向荣的麦田,以及正在辛勤耕作的农人!
“陛下,这是很普通的场景,即便欧洲的农人劳作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我实在看不出您所说的美感!”朱莉安娜耸耸肩,很不理解地说道!
“你不懂很正常,因为你不是皇帝,可是我作为大明的皇帝,通过一系列政令让大明的百姓过上富足而充满希望的生活,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所以我看到这副画面,就会感到无比欣慰,也会看到其中蕴含的无限风景!”朱由校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夸奖!
朱莉安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道:“亲爱的陛下,我发现自从倭·国的战事稳定之后,您变得越来越自恋了,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您会变成华夏历史上那些昏君的!”
六月初的时候,曹凌的奏报就送到了朱由校面前,后水尾恭顺地接受了朱由校的惩罚和恩赐,每天虔诚地向着大明方向叩拜,并日夜抄写《皇明祖训》,倭·国的政务则由曹凌全权接管!
曹凌接管倭·国政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布《国主领恩令》,所谓的领恩令,说白了就是大肆弘扬大明皇帝的恩德,阐明倭·国为大明藩属国,倭·国大名必须尊大明为宗主,如果有违令者,大明的远征军将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消灭!
颁布《国主领恩令》的同时,曹凌还以后水尾的名义命令倭·国所有大名,在后水尾赎罪百日之后,全部到京都恭听大明皇帝的圣旨,如果有不到者,以造反论处!
因为曹凌在倭·国的战绩实在太过骇人,再加上谣言的几何倍数的放大作用,以至于曹凌的战力被无形中又夸大了许多,所以在这两道命令颁布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甚至那些作为传令使者的皇协军,被各路大名好好款待了一番,其恭敬的态度比之对待德川家的使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跟曹凌有过接触的平户藩松浦家,则高调地派出使者,经由若狭湾向京都输送物资,为了回应松浦家的示好,曹凌直接以后水尾的名义,把九洲岛全部封给松浦家,至于松浦家怎么拿下九洲岛,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松浦家也不是傻子,虽然得到了赐封,却没有真的出兵一统九洲岛,而是谨守门户,小心戒备济州岛其他藩国,同时不断加强与曹凌的联系!
而曹凌则一边用三万远征军威慑整个倭·国,同时派遣十万皇协军维护从江户到京都的陆路交通,确保了京都与江户的联系,也让倭·国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
说实话曹凌的做法虽然稳妥,但却不怎么合朱由校的心意,但是朱由校也知道,曹凌远在倭·国,很多事情他是无法遥控的,所以也就同意了曹凌的做法!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灭国之功,朝野上下对朱由校都是一派恭维之声,所以朱莉安娜才会说朱由校有些得意了!
皇上跟自己的女秘书打情骂俏,随行的侍卫听了却是惊的身上汗毛都炸起来了,大热的天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们也知道朱莉安娜的地位,所以只好微微带动缰绳,以便距离这两个人远一些!
朱由校对于朱莉安娜的话倒是丝毫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变成昏君的,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挑战需要我去应对,为了应对这些挑战,我必须保持头脑清醒,而一个清醒的人又怎么能变成昏君呢?”
朱莉安娜又耸耸肩道:“即便不变成昏君,也有可能变成暴君,您的那位征夷大将军在倭·国干的事已经传回大明了,现在已经有人说他杀戮过重,有损天朝上国的名声,正准备上折子弹劾他呢!”
朱由校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这不过是有人想利用那些无知腐儒阻止大明前进的脚步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杨涟会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朱莉安娜奇怪地问道:“我有些时候实在搞不明白,大明如此庞大,拥有近乎无限的资源和人力,为什么那些人不愿意去开拓世界,而是要死守着这片土地,甚至有人要走出去,他们也会拼死阻拦呢?”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打个比方,你与一个人赛跑,在你领先的时候,你的对数超了近路,你是否会反对呢?”
朱莉安娜点头道:“当然会反对了!”
朱由校无奈地笑道:“那些想拖大明后腿的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通过几百年诗书传家取的了地位,又通过几百年的小农经济积累了财富,忽然有人通过一次征战,或者出一次海就能获得他们几代人积累的财富,还能得到巨大的声望和地位,他们又怎么会不反对呢?”
朱莉安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但很快新的疑问又涌上她的心头,她再次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这些人不去改变自己,通过新的方式追求财富与地位呢?”
朱由校耸耸肩道:“本来可以躺着就能赢得比赛,谁又愿意去拼命?这就是人类的惰性,很多时候这种惰性会让一个人终身无所作为,也可以让一个王朝义无反顾地走向毁灭!”
说这些话的时候,朱由校脑海里想带来历史上的大明王朝,就是因为文官集团与士绅的自私和惰性,让每年净流入三千万两白银的大明,因为没钱而最终走向了毁灭!
而死把着银子不撒手的文官和士绅,在面对李自成、张献忠和满清的屠刀时,却乖乖地献出身家与性命,最终竟然是成全了偏居一隅的女真人!
“朕不会让人打断大明走向世界的步伐,哪怕这个过程充满了血腥与战争,朕也要坚持走下去,至于那些反对朕的人,不管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朕都会将他们碾为齑粉!”
朱由校这番话说铿锵有力,目光中不自觉地透出杀意,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了几分!
几匹距离朱由校较近的战马,因为被这股杀气刺激,惊惧地想要逃离,如果不是马上的骑士技艺精湛,怕是那几匹战马就要惊了!
不过朱莉安娜的骑乘的战马却因为距离朱由校最近,忽然间暴叫一声人立而起,毫无准备的朱莉安娜只发出一声惊叫,便被甩了出去,随即那匹火红的战马就发疯一样冲下了官道,向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冲去!
朱由校可没心思去管惊马,他见朱莉安娜有危险,当即一带马缰,胯下战马斜刺里窜出一步,朱由校探手一抓,正好抓住朱莉安娜腰间的束甲带,猛然往怀中一带,朱莉安娜就被朱由校稳稳抱入怀中!
顿时一股沁人的清香传入朱由校的鼻息,他忽然发觉,这还是第一次与朱莉安娜如此亲近地接触,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朱莉安娜本来被吓的花容失色,结果却看见朱由校一脸的坏笑,忍不住锤了朱由校胸口一下,嗔道:“都怪你,杀气那么重,把我的马都惊了,这回可要让娘娘他们笑话了!”
朱由校抱着朱莉安娜,笑呵呵地说道:“这事倒是我的错了,不过你也别怕她们笑话,还是先让语嫣给你检查一下,看看伤着没有!”
正说着,一个穿着青衣小帽的太监匆匆忙忙跑过来,打了个躬问道:“主子爷,娘娘遣奴婢来问问出了什么事,主子爷可安好!”
朱由校随口道:“没什么事,只是惊了马!”
太监道:“那奴婢这就去回禀娘娘,省的娘娘担心!”
朱由校点了点头,那太监又打了个躬,然后小跑着回去复命了!
朱莉安娜此时还在朱由校怀里,小脑袋却开始来回张望,看样子是在寻找她那匹惊了的战马!
朱由校的铁杆跟班乔旺金上前问道:“陛下,可要派人把那匹马找回来?”
朱由校看了看惊马跑的方向,发现它早就消失在麦田里了,沿途留下了一趟被踩倒的麦子!
看着那些倒折的麦子,朱由校摇摇头道:“不用找了,在这里等一会儿,兴许会有人送回来!”
有了朱由校的命令,马队护送着三辆四轮马车下了官道,就在路边停下来休息,朱莉安娜也从朱由校的怀里跳下来,去马车里找张嫣她们说话去了!
张嫣见到朱莉安娜自然是好一顿数落,程语嫣也仔细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朱莉安娜本就没受伤,程语嫣自然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
只是张嫣那通数落,让朱莉安娜有些吃不消,她倒是有心想跑可人家张嫣终究是皇后,数落她又是处于关爱,朱莉安娜就只能在宁溪和程语嫣戏谑的眼神中挺着了!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果然一个十七八岁,身材壮硕的年轻人,气鼓鼓地牵着朱莉安娜的战马找了过来!
那年轻人见到朱由校等人,就高声喊道:“这马是你们的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5章 李铁柱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
只见此人面膛黝黑,眉目中带着一种农家人特有的韩后,不过此人身高却将近六尺,按照后世的尺寸计算,就是差不多一米九的身高,而且体格极为健壮,敞开的汗衫露出来的都是成线状的肌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朱由校也是见猎心喜,没回答那年轻人的问题,而是对乔旺金道:“旺金,去试试他的成色!”
乔旺金点了点头,大步向前走到那年轻人面前,探手一抓,直接抓向那年轻人的肩头!
年轻人本来就带着火气,见有人跟他动手,顿时勃然大怒,肩膀一缩躲过乔旺金的一抓,随即侧身上步撞向乔旺金的胸口!
朱由校在旁边看着,发现那年轻人这一撞明明可以用肘,但却只是用了臂膀显然是手下留情了!
乔旺金自然也看出这点,脸上憨憨一笑,直接横臂于胸,狠狠与那年轻人撞在一起!
顿时二人搏击变成了角力,就那样相互推挤着僵持在原地互不相让!
这两人身高都差不多,力量也在伯仲之间,僵在一处互不相让之下,就如两头蛮牛顶在一起,很快两人的脚下原本干裂的地面开始破碎,双脚都渐渐陷入了地面!
可见乔旺金和那年轻人的力量有多大了,不过这两人算是情逢敌手,将遇良才,斗的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两双硕大的眼睛相互瞪着,将全身的力量倾注到对方身上!
咔吱——
忽然一声轻响,年轻人脚下的布鞋破碎,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就这小小的半步,被乔旺金抓住了机会,猛然向前用力一推,同时抬脚向年轻人小腿扫去!
那年轻人虽然失了先机,却是处变不惊,蜷身后跳躲过乔旺金的扫腿,落地之后大吼一声,犹如猛虎般一拳捣向乔旺金的胸口!
乔旺金一腿扫空,顺势就是一记侧踹,这种腿法是朱由校教给他的后世技击方法,直接、简练、威力巨大!
年轻人见乔旺金如此变招也是一愣,但他随即双手合力抓向乔旺金的小腿!
乔旺金却似反应慢了一线,被年轻人一把扣住了小腿!
可是还没等年轻人用力将乔旺金摔倒,乔旺金却猛然单腿跃起,一脚照着年轻人的胸口踹去!
年轻人目光一凝,心知这一脚绝对不好对付,只能双手用力一抛,乔旺金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
不过乔旺金似乎早有准备,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时直接半蹲在地上!
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乔旺金躲过了一记双风贯耳!
此时年轻人的腰腹已经暴露在乔旺金面前,乔旺金奋起一跃,双手抱住年轻人的腰,猛力扭身反转,直接将年轻人摔倒在地!
那年轻人显然没练过地面上的搏击技巧,被摔倒之后只想立即站起来,但是乔旺金却是猛地向上一窜,双腿夹住他的腰,手臂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
到了这一步,年轻人再挣扎也没用了,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脸就因为缺氧变成了猪肝色!
朱由校见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连忙道:“旺金,放开他!”
乔旺金对于朱由校的话那是言听计从,这边朱由校话音未落,他已经松开那个年轻人,一骨碌爬了起来!
咳咳咳咳——
那年轻人捂着脖子就是一阵咳嗽,半晌之后才算缓过劲来!
年轻人踉跄着起身,看看自己一身的泥土、破烂的布鞋,脸上露出一片悲愤的神色!
忽然年轻人一抱拳道:“俺输了,这马还是你们的就还给你们!”
说完这句话,年轻人从脚上拽下布鞋,用破碎的鞋面,将鞋底缠缠往腋下一夹,看样子只要朱由校收下那匹阿拉伯骏马,他就要离开了!
朱由校见这人也是个憨厚人,不觉更加喜爱,笑呵呵地道:“我这是我的马,不过我的马踩了你家的庄稼,我的人又弄坏了你的鞋,难道不用赔吗?”
年轻人赤着脚转身就走,同时头也不回地道:“架打输了,不用陪!”
朱由校见年轻人走的如此决绝,叹了口气道:“看着是条汉子,没想到却是一个脓包!”
此话一出,那年轻人可受不了了,转身怒道:“俺就算打输了,你们也别太欺负人,否则俺就算拼了命,也要跟你们讨个公道!”
朱由校却是冷冷一笑道:“好男儿在自己人面前耀武扬威有什么用?现如今朝廷在草原和倭·国都在用兵,真正的好汉子就应该驰骋疆场,上可为国家杀敌立功,下可赚的功名利禄,你空有一身武艺却只甘心做个农夫,如此贪生怕死难道不是个脓包?”
年轻人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和愤怒,沉默片刻才愤愤不平地道:“俺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只是俺家就一个瘸腿的老爹和没成年的弟妹,要是俺去当兵了,他们可怎么办?”
朱由校眉头微皱道:“现在咱们大明当兵就有免税的口分田,就算家里没有劳力,官府也要出人帮着种田,照顾家里,这难道还不能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年轻人听的是直眉楞眼的,半晌之后才说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俺们村里也有几个当兵的,也没说给什么口分田啊?”
年轻人这番话一出,朱由校身上杀气立时就冒出来了,脸上露出了惯有的冷冽笑容!
“你们村归哪个县管辖?”朱由校冷声问道!
“静……静海县!”年轻人骤然感觉心头一紧,看向朱由校的目光忍不住闪过了一抹惊惧!
“去把静海县的县令叫来!”朱由校的语气依然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当即,十名护卫飞马向着静海县城疾驰而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那年轻人直愣愣地看着朱由校,挠了挠脑袋,道:“没想到小哥儿还是个大官儿,俺……俺给你磕头了!”
说着那年轻人就要跪下磕头,朱由校伸手将他扶住笑道:“磕头就不必了,还是起来说话!”
虽然朱由校说话时满面春风,但那年轻人却是一脸的震惊,他的力气有多大自己心里知道,面对乔旺金那样的壮汉被打败了,他也没什么想法,只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可是朱由校一看就是个面白如玉,身形单薄的白面书生,但那把子力气却让年轻人感到无比的震惊!
一时间年轻人也动了好胜之心,闷哼一声,用了一个千斤坠,身体骤然往下一沉,嘴里却说道:“大人就是大人,小的怎么说都应该磕个头才是!”
朱由校感觉手上力量骤然大增,心知这是年轻人在跟他较劲,脸上笑容不减,依然是单手托着年轻人的手臂,道:“说不必就不必了,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
年轻人只感觉一股前所未遇的强大力量,从朱由校那看似瘦弱的手臂上传来,他的身躯竟然不由自主地抬起,哪怕他已经双脚离地全力下压,也丝毫阻止不了身躯上抬的趋势!
朱由校单臂将年轻人抬起,风轻云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知道的自己在力量上已经输了,便不在纠缠,站定之后,抱拳施礼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名叫李铁柱,给大人见礼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6章 吴国桢
朱由校把李铁柱留下,唠了一些家常,从谈话中朱由校得知李铁柱今年十九岁,家住静海县李家坡,家里除了瘸腿的老爹,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妹子和两个十岁的双生弟弟!
李铁柱的老娘在去年得了一场大病一命呜呼了,所以选择李铁柱就是李家唯一的顶梁柱,一家人守着十亩地,再靠李铁柱上山打猎,下河摸鱼,日子虽然清苦倒也其乐融融!
朱由校最好奇的还是李铁柱这一身功夫是怎么来的,便问道:“铁柱,你身上的功夫是谁教的?”
李铁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俺这也不是什么功夫,就是俺十岁的时候跟俺爹上山采药,和俺爹一起救了一个老道,他念在俺们爷俩救他一命,就教给俺几套拳法和一张强筋健骨的药方子,老道教了俺两年就走了,至今再也没见过!”
对于李铁柱功夫的出处,朱由校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反正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李铁柱这身功夫绝对上成,而且锻体的药方也不是凡品,否则效果不会这么好!
要知道李铁柱可不是乔旺金这种天生异禀的怪物,他是靠一点点锻炼打熬才有了这副体格,由此可见那老道真是下功夫教他了!
接着朱由校又跟李铁柱闲聊了一阵,说了些地方上的趣事,这时直道上一阵车马喧嚣,原来是朱由校的护卫带着一辆马车急匆匆赶来了!
朱由校见状脸色逐渐冷了下来,李铁柱也看向那边,心知怕是县太爷来了!
车马到了朱由校近前,护卫带住战马,也将那辆马车拦下,还没等马车挺稳,一个身穿七品官服,身材枯瘦,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儿,便连滚带爬地从车上跌落下来!
朱由校见那老头儿起码也得六十开外了,不但双眼混浊,满脸的老年斑,就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这样一位七品县令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朱由校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对吏治也算严苛了,可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出了这么一位人物!
那位静海县令,倒也不是个怂包,虽然下车的时候狼狈了些,但站稳了之后,行止却是极为规范有度!
只见那位县令颤巍巍迈着方步,走到朱由校面前,缓缓一躬到地,口中高声道:“微臣静海县县令吴国桢,拜见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头儿虽然行止规范,但因为一嘴牙没剩几个,说话终究是有些漏风,让人听着有些别扭!
朱由校怕他腰弯的时间长了再昏过去,便一挥手道:“平身!”
噗通——
朱由校话音未落,便有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倒不是吴国桢那老头儿真的栽倒了,而是朱由校旁边的李铁柱坐了个腚蹲儿!
“你……你……你是皇爷?”李铁柱如同被阉了一般尖声叫着,显然是被朱由校的真实身份给吓坏了!
朱由校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刚刚不是还想跟朕较劲儿吗?怎么这时候怂了?”
没等李铁柱说话,吴国桢却已经直起腰身,恭恭敬敬地道:“启禀陛下,这位小哥适才不知您是真龙天子,自然敢与您较劲儿,此时知道了您乃是大明之主,也就丧了胆气,如此惊惧也是应该!”
随即吴国桢又对李铁柱道:“你一届小小农人,有幸得见天颜,还不速速叩拜?”
李铁柱这才反应过来,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小的叩见万岁爷,小的叩见万岁爷!”
吴国桢又是将脸一板道:“胡闹,万岁爷乃是戏文里的称呼,怎可如此称当今天子?你应该三拜九叩,口称陛下才对!”
李铁柱被教训了一顿,就要按照吴国桢的话做,但立即被朱由校给制止了!
“行了、行了,这都是小事,以后再说!”朱由校不耐烦地道!
“不可!”吴国桢却是阻止道:“陛下!礼法乃是立国之本,万万不得轻乎,否则礼法尽废,纲常败坏,可就大大的不妥了!”
朱由校没想到这位还是个老学究,但他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些,朕问你,你今年高寿啊?”
吴国桢欠身施礼道:“微臣不敢当陛下此问,微臣年庚六十有二!”
朱由校气恼地道:“本朝官员六十就要致仕反乡,你何德何能六十有二还能为官?而且还是个七品知县?”
吴国桢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启禀陛下,微臣是万历四十七年巳未科赐同进士出身,所以这一任县令,是微臣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等今年外查之后微臣就要致仕了!”
朱由校忍不住一捂脑袋,人家这官做的还真是没毛病,今年六十二,万历四十七年年中进士时五十九,想来吏部也是看他实在执着,科举考了一辈子,所以给了一任县令也算让他有始有终,这事朱由校这个皇帝还真不好说什么!
既然这件事上找不出人家的毛病,朱由校也就不再废话,直接问道:“朝廷颁布法令,士兵家里都要分给免税的口分田,为什么你静海县治下的李家坡,士兵为什么没分到口分田?”
吴国桢眉头微皱,随即道:“陛下所说的政令微臣知道,也行文乡里,凡是家中有子弟从军都要分给口分田,却不知陛下从何处听说微臣治下有此等不尊法令之事?”
朱由校看了一眼李铁柱道:“你说说李家坡的事情!”
李铁柱经过最开始得知朱由校身份的惊慌中缓过劲而来,此时被朱由校一问,便说道:“俺们村的二牛、大槐、棒头都去当兵了,听说还是给皇上当亲兵,可他们三家一亩口分田都没有,不过他们三个的饷银倒是不少,一年就有二三十两,比俺们这些种地的强多了!”
朱由校看向吴国桢,冷笑道:“这事怕是一查就能坐实,你还有什么话说?”
“唉!”吴国桢叹了口气,撩袍跪倒在地道:“微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哼哼!”朱由校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光棍,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国桢跪在地上道:“此事其实不是什么隐秘,但凡有人募兵离家,县里都会收到户部行文,分给某某户口分田五亩,并注明该户人家免除赋税,县里自会按照文书将此事交由乡里去办,可是……”
说到这里,吴国桢便不再说了!
朱由校冷冷地道:“可是什么?继续说!”
吴国桢无奈只能继续说道:“可是乡里接到批文,往往会将免税的田亩画到乡里士绅或里正家中,至于劳役也会免在自家,以至于……”
“够了!”朱由校打断了吴国桢的话,怒道:“这些人罔顾国法,难道你这个县太爷就不闻不问吗?”
吴国桢却苦笑道:“陛下可知国法不下乡这句话?”
朱由校顿时一愣,这才想起来,这是华夏一大特色,所谓国法不下乡,意思就是官员管理只到县一级,下面的乡村则由乡老、士绅管理,所以军属的口分田被私分,似乎还真不能全怪这个吴国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7章 皇权不下乡
在华夏整个封建社会阶段,秦汉之前官府还能管到乡村一级,那时会设立里魁、亭长之类的职务,负责管理乡村事务!
汉高祖刘邦当年就是秦朝的亭长,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刘邦被排除了草根皇帝之列,毕竟大小他都是秦朝的公务员,不能跟朱元璋这样的纯粹的屁民相比!
但随着井田制的崩坏,对于乡村的管理逐渐由朝廷转移到了乡绅、宗族手中,也就是说朝廷官员只下派到县一级,再往下就由士绅和宗族管理了!
这种情况维系了千年之后,就形成了华夏独特的乡村管理模式,乡绅和宗族族长几乎成了土皇帝,不但可以调解族人纠纷,甚至能设私刑、夺人命!
其中最普遍的失节女子浸猪笼,就是一种极为残酷的私刑手段,虽然是私刑但这种事一般都是大张旗鼓,官府根本就不会去管,那被浸猪笼之人是被冤枉的,也不会有人过问!
大明虽然有严格的户籍制度,而且在乡村之中设有里长,可是里长大多也是乡绅和宗族族长的亲信,因此大明的里长与其说是给官府办事,还不如说是给乡绅和宗族跑腿的!
这主要是因为里长不算官身,没有俸禄也没什么实权,在村里说话根本没什么用,倒不如给乡绅和宗族当个跑腿的,还能混些好处!
至于县里派下的差事,基本跟里长也没什么关系,都是乡绅和宗族去与县太爷商量,总之就是相互给面子,大家谁也别为难谁的事情!
因此吴国桢的难言之隐朱由校也能理解,想来是县令发文要给军属口分田,但这种文书到了乡里,就会被里长送到乡绅和宗族手里,自然那些口分田也就成了他们口中之食了!
不过朱由校还是有些气不公,恨声道:“此事军中可有什么反应?”
乔旺金知道朱由校这是在问他,连忙答道:“陛下,臣没听弟兄们说过这些事情!”
吴国桢却无奈地一笑道:“启禀陛下,此事想来那些兵士也不会多说什么!”
朱由校奇怪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吴国桢道:“陛下有所不知,那些兵士也是宗族之人,他们现在当兵在外,家里终究要宗族照顾,若是因为这些事情闹僵了,他们的家人也难以在族中立足了,何况现在大明兵士军饷充足,各家也不在乎那点儿口分田,就更不会有人为了这种事情自找麻烦了!”
朱由校听了这话顿时恍然大悟,他看了看吴国桢,发现这个小老头虽然老迈,但是头脑却异常清晰,对于地方上的事情也极为了解,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沉吟片刻,朱由校忽然问道:“朕想打破皇权不下乡的惯例,不知道你吴大人有什么办法?”
吴国桢诧异地看向朱由校,问道:“陛下这是在向微臣问策吗?”
朱由校点点头道:“朕与你君臣奏对,自然就是问策,不知道你可有什么良策?”
吴国桢喜得连胡子都要抖起来了,笑着说道:“陛下能向微臣问策,此事乃是微臣之幸,微臣必不会辜负陛下厚爱!”
说完,吴国桢指了指朱由校身后的护卫道:“陛下初登大宝之时,便以雷厉风行之势从文官手中夺回兵权,可以说陛下能有今日之功绩全赖文武分际之功,陛下如果想让皇权下乡,大可故技重施!”
朱由校眉头微皱,思索着吴国桢的话,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
“吴爱卿的意思是,让朕下旨任命反乡的将士为里长,如此一来便可以与乡绅、宗族抗衡了!”
吴国桢却微微摇头道:“如此还不够,乡绅、宗族已经盘踞乡土千余年,其中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一个里长可以理清的,所以陛下要想让皇权下乡,光靠这一招还不够!”
朱由校问道:“还需要怎么做?”
吴国桢伸出两根手指道:“微臣有三计,一是办乡学,二是将里长纳入品级,三是练乡兵,此三条之中只行办乡学之策可使乡绅、宗族权势削弱三成,将里长纳入品级可令乡绅、宗族权势减半,再行练乡兵之策,又可使乡绅、宗族权势减半,如此三管齐下,则陛下所愿可成矣!”
朱由校立时有了茅塞顿开之感,乡绅和宗族之所以能操控乡里,鱼肉百姓,无非就是因为乡民愚昧无知,以及乡绅、宗族掌握着与官府沟通的特权!
如果办乡学开启民智,将里长纳入官员体系可以断其与官府的沟通,练乡兵可以使朝廷进一步掌握乡民,那么乡绅和宗族的势力必定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到时候皇权自然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下乡了!
此刻朱由校看吴国桢这个小老头儿,简直是越看越顺眼了,忍不住笑道:“吴爱卿果然大才,屈居县令实在是屈才了!”
吴国桢连忙谦虚地道:“陛下过奖了,微臣才疏学浅,五十九岁方才得中,万万不敢当陛下如此夸赞!”
说起吴国桢中进士这件事,朱由校很感兴趣地问道:“不知吴爱卿中的是第几名?”
吴国桢被朱由校这么一问,老脸竟然红了,嚅嗫着道:“微臣……微臣位与孙山同!”
“哈哈哈哈!”朱由校顿时一愣,但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
吴国桢见朱由校如此大笑,老脸更是红的发紫,羞恼地道:“陛下身为人君,如此嘲笑微臣,实在……实在……”
吴国桢也不知道该说朱由校什么,反正能说的几个词他是不敢用来形容朱由校这个皇帝的!
朱由校却是连连摆手道:“吴爱卿不要介怀,朕刚刚的确失礼了,不过朕倒是有句肺腑之言相告!”
吴国桢虽然羞恼,但也只能躬身道:“请陛下赐教!”
朱由校肃容道:“虽然爱卿文章只够末流,但才智却堪比状元!”
吴国桢没想到朱由校对他评价如此之高,顿时感激的老泪纵横,以头抢地嚎哭道:“微臣能得陛下如此嘉许,纵然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了!”
朱由校扶起吴国桢笑道:“吴爱卿一语解决了困扰朝廷的千年难题,可见你腹中都是经世之学,不知吴爱卿可有意将腹中所学编撰成书?”
吴国桢先是一愣,随即又腼腆地道:“微臣不过就是知道些市井趣闻,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何敢成书?”
朱由校却道:“吴爱卿此言差矣,人活一世,经历的都是市井之事,如果吴爱卿能写出市井趣闻,以警示后人,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吴国桢本就被朱由校说动了心,刚刚推脱只是习惯性的谦虚一下,见朱由校这么说,便顺势道:“既然陛下如此说,那微臣就试试!”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吴爱卿年事已高,如果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写书,只怕力有不逮,不如这样,朕准你致仕,再赐你纹银千两,希望你能写成一部流传千古的市井之书!”
吴国桢知道这是自己一生最好的归宿,当即叩谢道:“微臣谢主隆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8章 天津军港
朱由校从吴国桢那里得到了解决皇权不下乡问题的灵感,心情自然大好,给了吴国桢丰厚的赏赐,让这位老进士回去准备交接的事宜!
吴国桢走了之后,朱由校又问李铁柱道:“现在你已经没了后顾之忧,不知道有没有胆量参军,随朕征伐天下啊?”
李铁柱本来就是身怀武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心里早就有建功立业的梦想,只是碍于家境才甘心做了一个农夫,现在有了没了家境拖累,又是朱由校这个皇帝亲自询问,他那里还有推诿的道理!
李铁柱双膝跪地,连连磕头道:“草民愿意追随皇上,就算刀山火海也不皱一下眉头!”
朱由校扶起来李铁柱,欣喜地拍了拍他的臂膀道:“果然是条汉子,朕私人给你一百两银子安顿家里,然后你就去天津军港找朕!”
李铁柱感激的眼睛发红,摇摇头道:“俺知道当兵就给十两安家费,俺可不敢收皇上一百两!”
朱由校大笑道:“朕的马踩了你家的庄稼,还弄坏了你的鞋,就算赔给你一百两银子也不为过,你就收着!”
李铁柱还要推辞乔旺金却在一边也说道:“陛下金口玉言,出口便是律令,你可万万不能推辞,否则就是欺君罔上了!”
李铁柱听了这话,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再次磕头谢了恩,然后拿着一百两银子,骑了一匹战马,顺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朱由校看了看天色,一挥手道:“出发!争取天黑前抵达天津军港!”
“遵命!”
五百骑兵护卫三辆四轮马车继续前行,朱由校骑着马带来张嫣等人坐的马车旁,低头看着车内的四女笑道:“刚刚让你们久等了!”
张嫣笑道:“皇上路遇忠臣良将,乃是可喜可贺的事情,臣妾等先恭喜皇上了!”
朱由校知道张嫣一向守规矩,只要有旁人在就不会说不合规矩的话,所以笑了笑道:“咱们到了天津军港先休息一夜,明早我带你们出海看日出!”
宁溪眨着眼睛,满是向往地道:“这海上的日出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可要好好看看才是,若是还能偶得一两首诗句那就更妙了!”
朱莉安娜撇撇嘴笑道:“海上的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轮太阳从水里跳出来,哪里能做出什么诗来?”
程语嫣掩着口笑道:“你就知道打打杀杀,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可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才女,到时候真要是得了几首佳句,倒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朱莉安娜耸耸肩道:“到时候再说!我可不认为那种景象有什么好看的!”
朱由校见四个女孩子有说有笑,也就不再理会了,在照顾张嫣身体的情况下,朱由校命令护卫队快速往天津军港赶去!
天津军港位于海河可口附近,占地三百亩,除了军营以外还有依照科多瓦教士的图纸需要建造的七座码头!
不过因为时间太短,所以三万奴隶苦干了两个多月,才完成了两座码头的施工,剩余的五座码头还要用半年的时间才能建成!
不过在已经完成的两座码头上,停泊了四艘千料以上的大船,其中三艘是盖伦船,一艘是飞剪船,这四艘船都是从南京造船厂转送过来的!
王华带来的人已经在一个多月前接管了这四艘战舰,并且完成了海上的训练,就等着朱由校亲临主持成军仪式,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海军就可以正式成立了!
朱由校在安顿好张嫣四女之后,立即召见了王华这个皇家海军的最高军事长官!
见到王华之后,朱由校开口就问道:“你小子在辽东水师学了几成本事?”
王华站的如同一颗青松般笔直,肃然道:“陛下,臣在辽东水师没学到太多的本事,但是臣把辽东水师最好的水手差不多都带回来了,他们足以胜任陛下的需要!”
朱由校并没有因为王华的话而生气,只是点指他笑道:“你小子就是鬼道,不过你掏空了毛文龙的人,他的辽东水师怎么办?”
王华道:“陛下放心,毛总兵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留下了足够的人手,辽东水师的战斗力没有问题!”
朱由校这才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朕把你调回来,不是让你在天津享福的,而是让你做近卫军海军,南京舰队的督帅,宪兵指挥使朕把韩斯文派给你!”
王华闻言一愣,连忙问道:“陛下,韩斯文在边军干的好好的,您把他派给臣,恐怕不太好!”
朱由校一摆手道:“朕早就说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其中就包括军官,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做官做久了,难免会搞出拉帮结派的事情,所以不管是军官还是文官,都要流动起来,韩斯文在边军干的很好,但时间长了也难免出问题,所以朕把他派到南方去,在那里他会建立更大的功勋!”
说到这里,朱由校走到王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们都是朕一手调教出来的,朕不想由于朕的疏忽让你们犯错,所以朕会时刻盯着你们,不给你们犯错的机会,希望你们能懂朕的苦心!”
王华眼眶有些发红,但还是强忍着泪水,高声道:“陛下放心,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朱由校笑了笑道:“朕相信你们,现在你给朕说说皇家海军的情况!”
王华两脚跟一碰道:“遵命!”
接着,王华介绍道:“现在皇家海军拥有战舰四艘,分别是祥云号、凌云号、霜云号、飞云号!其中祥云、凌云、霜云是盖伦船,每艘船上拥有四十二门火炮,飞云是飞剪船,现在还属于实验船,只装载了三十门火炮,另外皇家海军还有水手五百二十人,海军陆战队五百人,南京造船厂现正开建的军舰有十艘,其中五艘是皇家海军的!”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现在皇家海军还是太弱小了,别说跟西洋的海上强国比,就是跟那些大海商比也逊色很多,不过这不是问题,我们很快就会赶上去,并且超越他们,到那时皇家海军会成为纵横天下,令全世界瞩目的强大海军!”
王华挺胸道:“陛下放心,臣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一定把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海军缔造成全世界最强大的海军!”
朱由校满意地笑道:“朕很相信并且确定你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所谓的百年海军,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皇家海军打好基础,等皇家海军积累了足够的力量,就是我们向全世界展现实力的时候了!”
王华双眼绽放出灼灼寒光道:“陛下放心那一天,绝对不会太远!”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09章 无声无息
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海军成军仪式很简单,就是在皇家海军祥云号上,朱由校将皇家海军军旗授予了王华,同时任命王华为皇家海军南京舰队督帅!
这次影响大明后来二百多年的成军仪式之所以如此简陋,主要是大明皇家海军现在实在是太弱小了,区区四艘千料战舰,如果大张旗鼓实在让人笑话!
可是就是如此简陋的成军仪式,依然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在距离天津军港不远的商港上,两个西洋人收起了望远镜,刚刚他们目睹了大明皇家海军四艘战舰出港的画面!
“布兰德,或许你不会相信,我刚刚预感到,这个世界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很可能整个西方世界都要为这种改变付出代价!”一位身材中等,留着浓密的红胡子,眼睛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人,用英语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而他那位叫做布兰德的同伴,则是一位二十多岁,身材健硕挺拔,有着一头金色头发,高挺鼻梁,深邃蓝眼睛的英俊年轻人!
“爱德华伯爵大人!”英俊的布兰德微微欠身说道:“恐怕您的预感非常准确,原本对世界没有兴趣的东方帝国,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海洋,他们实在太强大了,恐怕就算联合整个欧洲所有国家都无与之抗衡,很可能在十年以后,大明帝国会成为新的日不落帝国!”
“那就太不妙了!”爱德华伯爵叹了口气道:“我个人认为应该在大明还没真正走向海洋时,彻底扼杀它的探险之路,就算我们无法占据这片土地,但也不能让他们冲破海洋的束缚!”
布兰德满是钦佩地看着爱德华伯爵道:“您的这个见解非常正确,以大明帝国的实力,如果让他们发展起强大的海军,恐怕整个欧洲……不……整个世界都要臣服在这个庞大帝国的脚下了!”
爱德华伯爵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道:“那就不要犹豫了,我应该给马尼拉的西班牙总督写一封信,请求他放弃所有成见,与在远东的欧洲国家联合起来,共同将大明帝国稚嫩的海军扼杀在摇篮里!”
“你是一个高瞻远瞩的家伙,可惜你们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混账话!”
在爱德华伯爵和布兰德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都没发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苦力打扮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消失在了码头上!
当夜!
从英国出发,途径墨西哥、马尼拉、大阪到达天津的“海神三叉戟号”,在天津商港码头忽然起火,由于起火时间在深夜,加之火势极大以至于无法扑救!
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海神三叉戟号”便被大火吞没,沉入了天津商港之中!
当天亮的时候,人们纷纷围拢上来,看着只露出海面不到一丈的桅杆摇头叹息!
“这帮可怜的家伙,已经摸到了宝藏的边缘,可惜却被一场大火带走了一切!”
“是啊!这可真是件不幸的灾难,听说船上的船员没一个逃出来,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当然是喝酒了!我亲眼看见他们喝的酩酊大醉,这帮可怜的英国佬,总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这回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码头上很多西洋商人围着沉船的位置议论纷纷,不过这些人都没质疑,为什么那么大的火灾却没引爆船上的火药!
或许有些人在心里质疑过这个问题,但是看着码头那些穿着褐色袍服,头戴尖帽,脚穿白靴子的家伙,他们的疑问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要在大明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有一群比宗教裁判所还可怕的家伙,他们的名字叫东厂!
就在天津商港处理“海神三叉戟号”的事情时,距离天津百里左右的海面上,朱由校带着四位如花美眷,站在祥云号的甲板上,看着一轮红日跃出海平面!
对于张嫣、宁溪、程语嫣来说,浩瀚无边的大海已经令她们震撼了,再看那红日出水的景象,简直就如一柄利剑直刺她们的灵魂!
面对此情此景宁溪最为感慨,直接脱口而出:“天波万里浪,金乌破海天。欲寻扶桑树,乘风纵云间。”
张嫣美目一亮,沉吟片刻,面色微红,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沧海共天际,红日照九州。仙山无需觅,龙子入怀中。”
宁溪看着张嫣娇羞的面容,忍不住抱着她低声调笑道:“嫣姐姐这龙子不知是此时入怀,还是早就入了怀了?”
张嫣面上桃花更艳,拉着宁溪作势要打,口中嗔道:“你这妮子,尽说些孟浪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姐妹没规矩?”
宁溪可是知道张嫣有身孕的,自然不敢与她闹的太厉害,任凭张嫣骚了几下痒,便把注意力转向了朱由校!
“皇上可有什么佳句?”宁溪笑看着朱由校问道!
自从嫁进宫里,宁溪就发现朱由校虽然对于古今中外的典籍极为熟悉,并且有着极为新颖的见解,但吟诗作对却不是强项,所以这才出言挤兑他!
谁知朱由校张口就来,朗声道:“鲲鹏浮碧海,万舟挣霸业。煌煌帝王威,寰宇谁敢敌?”
宁溪见没难住朱由校,只能撇撇嘴道:“你这诗也算中规中矩,合辙押韵,只是与此情此景不合,也算不上佳作!”
朱由校大笑道:“古往今来诗人千千万,写下的诗篇更是万万千,能当佳作二字者又有几何?所以绝大多数的诗人,不过就是因时弄景,无病呻吟,堆砌文字罢了,若是拿这东西当了真,可就是傻瓜了?”
宁溪没想到难为朱由校不成,还被奚落成傻瓜,小脸儿皱的跟包子似的煞是可爱,就连张嫣也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看过了日出,朱由校便下令返航!
返航的途中,朱由校把王华叫到身边,叮嘱道:“这次你率领祥云、凌云、霜云以及四百陆战队去南京,在南京你就近征召水手和陆战队员,朕给你两万人的编制,其中一万五千水兵,五千陆战队,你觉得够不够?”
王华沉吟片刻,道:“足够了,只是这两万人的战船和装备怎么补充?”
朱由校一挥手,豪爽地道:“这你不用管,战船、火炮你可以从南京就近获得,陆战队的装备朕会派造办处的大匠去南京建造军火厂,只要军火厂建造起来,整个东南以及倭·国、南洋方向用兵就方便多了!”
王华这才有了底气,立正道:“臣保证在一年之内,把南京舰队拉起来!”
朱由校满意地拍了拍王华的肩膀道:“记住了,朕派你过去,不止是组建舰队,最重要的是,朕要你成为朝廷架在东南的利刃!”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0章 陛下的刀来了(上)
南京魏国公府!
魏国公徐弘基满脸愁容地坐在主位,下手两侧都是南京的勋贵武官!
自从徐弘基成了南京兵部尚书,南京的勋贵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一个个都混上了差事,因此这些人倒是意气风发的很!
不过这次魏国公把所有人都叫到府上,也不跟大家伙儿说话,就那么愁眉苦脸的坐着,倒是让人感到奇怪!
“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难事,尽管跟弟兄们说,弟兄们自当给国公爷解忧!”诚意伯之子刘孔昭低声说道!
众所周知大明第一代诚意伯是神算子刘伯温,世袭到刘孔昭他老爹当今诚意伯刘荩臣这一代已经传了六代,现在刘荩臣卧床不起,所以虽然刘荩臣当上了兵部左侍郎,但替他办事的却是他的儿子刘孔昭!
不过徐弘基对这个刘孔昭却并不待见,因为刘荩臣本来是刘府的庶子,之所以能承袭诚意伯的爵位,是因为当年老诚意伯刘世延病故时,嫡子刘莱臣年纪尚幼,所以才由庶子刘荩臣借袭爵位!
所谓有借就要有还,刘荩臣这个爵位既然是借来的,那么自然就要还回去,也就是说刘荩臣死了之后,诚意伯的爵位就要由刘莱臣承袭!
所以按道理说刘荩臣如果不能理事就应该让刘莱臣代劳,可现在他却让自己的儿子刘孔昭出面,其中意味就可想而知了!
本来这是刘家自己的事情,徐弘基也不愿意多管可是这个刘孔昭却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平日里上窜下跳,什么事儿都要插上一脚,实在是让人厌烦!
不过既然刘孔昭打破了沉默,徐弘基再怎么烦他,也只好借机说道:“这回可不是我自己的麻烦,而是诸位的麻烦!”
此言一出众人皆知一惊,刘孔昭连忙问道:“不知国公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弘基叹了口气道:“陛下去年的旨意诸位都还记得?只是陛下已经把银子送到了诸位手里,可是诸位的田地可退回去了?”
徐弘基这么一问,众人脸上都露出讪讪之色,说实话去年那个太监李进忠在南京刮走上七八百万银子,也给南京勋贵带来了新的进项,可是各家勋贵手里的土地,却没退回去多少!
刘孔昭扫了众人一眼,心知他们根本没把退地的事情当回事,毕竟李进忠走了之后,北京那边儿也没派人过问这事儿,南京镇守太监卢也没理会这事儿,所以各家都是象征性的退了一点儿,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徐弘基既然提起这事儿,自然是北京那位小皇帝想起这事儿了,怕是要派人查看,所以徐弘基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才会发愁!
刘孔昭当然不会劝徐弘基把勋贵武官手中的土地都抠出来,可是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徐弘怕也不好过!
思索了一番,刘孔昭才笑着说道:“国公爷,按说这事儿本不应该让国公爷难做,可是各家的地也都种了百时年了,一时半会儿也退不干净,如果上边儿要来查看,小侄倒是有些办法!”
徐弘基暼了刘孔昭一眼,不做声色地道:“有什么办法?”
刘孔昭自得的一笑道:“这种应付上差的事情,无非就是事先安排过场,撒下好处人情,想来上差来到南京,也不会跟国公爷您为难的!”
“哼!”徐弘基将一纸公文拍在桌上,怒道:“你说的轻巧,这是北京兵部的行文,陛下已经设立近卫军海军南京舰队,现在南京舰队的战舰已经从天津启航,向南京而来,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对这个问题都不敢回答,徐弘基扫视众人,冷冷一笑道:“以前北京和南京相隔千里,北京就算想管南边的事情也是鞭长莫及,可是皇家海军驻扎南京之后,就等于北京的手伸到了南边儿,诸位难道还打算像以前那样混日子?”
“国公爷,老夫说句不在行的话,咱们祖辈拼死拼活,拼出了这大明天下,怎么到了如今咱们这些人多弄些田地就成了罪过?这事就是到了皇上哪儿,老夫也是不服!”怀远侯常胤绪虽然已经六十多了,但脾气却很火爆,晃着花白的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怀远侯乃是当年开平王常遇春的血脉,当年常遇春封鄂国公。洪武二年七月死在了军中,朱元璋闻讯悲痛欲绝,数次哭晕过去,当然老朱真晕还是假晕那就只有老天爷和他自己知道了。
十月,朱元璋追封常遇春为翊运推诚宣德靖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保、中书右丞相,开平王,谥号忠武。
常遇春死后,其长子常茂在洪武三年十一月,因为常遇春的功绩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郑国公,食禄三千石。
不过洪武二十年九月常茂因罪被软禁,安置在了龙州,万历二十四年常茂病死,爵位无人承袭。
而常遇春的次子常升,则在洪武二十一年十月,封钦承父业推诚宣力武臣、右柱国、开国公,食禄三千石!
常升这一支的爵位传到了第八代常玄振,也就是嘉靖十一年四月续封怀远侯,禄千石,世袭罔替。
常胤绪是常家第十代怀远侯,于万历九年八月袭爵,累领南京军府!
常胤绪虽然只是侯爵,但毕竟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后人,再加上他年纪也大,所以即便现在徐弘基面前,也不会太忌讳什么!
如果是往日,常胤绪说些过分的话徐弘基也不会计较,可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常胤绪还在为那些土地斤斤计较,徐弘基不禁心中有些怒火中烧了!
徐弘基之所以这么着急倒不是因为徐家也舍不得土地,事实上徐家的土地早就清退干净了,可是徐弘基作为南京兵部尚书,管着南直隶的军务!
如果清退军田的事情办不好,在朱由校那里他实在是不好交代,真要是因为这点儿破事儿把南京兵部尚书丢了,徐弘基感觉实在太冤枉了!
因此在常胤绪说完之后,徐弘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冷冰冰地说道:“陛下是要咱们把侵占的田亩退回去,可是陛下没给咱们补偿吗?诸位今年赚了多少银子,想必心里有数,怎么大把的银子进了口袋,偏偏那点儿田地就不能吐出来?”
众人见徐弘基连常胤绪的面子都不给,不禁都是一缩脖子!
徐弘基又接着说道:“本国公请你们记住,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尽快把家里多余的田地都清理出来,别到了时候被人当了出头鸟!”
虽然众人也是心中忌惮,可是真要他们把手里的田地送出去,他们这些人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1章 陛下的刀来了(下)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徐弘基自然也是清楚的,他们这些人到了这时候,还在贪图土地上的那点儿受益,徐弘基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过徐弘基终究是老奸巨猾之人,见这些人还是死不开窍,也不跟他们多说什么,直接坐了回去,端起茶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徐弘基慢悠悠地说道:“诸位应该知道九边现在变了样子,蒙古和后金都被咱大明压的死死的,海上也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倭·国现在已经被打下来了,倭·国的银子和奴隶正源源不断地往大明运送,你们知道是因为什么?”
常胤绪虽然被折了面子,可也不敢真的跟徐弘基翻脸,只能借着徐弘基的问题,自找台阶地道:“还能为了啥?就是咱们大明的兵马厉害呗!”
徐弘基摇了摇头却没说话,众人不知道徐弘基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接这个话,只好相互看了看,最后把目光集中到了刘孔昭身上!
本来刘孔昭不打算触这个眉头,可是他要想名正言顺地世袭爵位,怎么也得在勋贵圈子里混出些名堂来,否则真要有人给他叔叔刘莱臣打抱不平,诚意伯这个爵位怕是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因此刘孔昭只能厚着脸皮问道:“国公爷,您说是为了什么呢?”
徐弘基冷冷一笑道:“大明还是那个大明,官兵也还是那些官兵,但是银子给到了,绵羊也能变成老虎,皇上的行事做派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用银子勾着咱们这些臣子做事,做好了自然大加封赏,可是要是做不好,洛阳城那些脑袋就是最好的例子!”
提到洛阳城,众人无不心中凛然,大明立国二百多年,还没发生过把一府的官员都宰了的事情。
虽然这事儿是杨涟干的,杀的也是文官,可是谁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杨涟就是朱由校那个小皇帝的刀子,谁惹小皇帝不高兴了,那把刀子就要割谁的脑袋!
刘孔昭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问道:“国公爷,现在文武分际,那杨涟再厉害也管不到咱们身上,就算皇上在南京安置了一支皇家海军,可是他们跟咱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哼!”徐弘基冷笑两声道:“糊涂!你们没听说过宪兵吗?去年皇上的旨意下来可没说给南直隶派宪兵的事情,现在南京舰队来了,随着他们来的就应该是宪兵了,诸位不妨想想,有这些宪兵稽查军务,再加上南京舰队镇守东南,你们那些破事还能捂的住?就这还不知道东厂会不会掺和进来呢!”
徐弘基这番话一出,满屋子的勋贵和武官都吓得额头冒汗,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愚蠢,还以为世道没变,可以像以前那样躲在南京逍遥快活!
可是现在世道真的变了,大明皇帝摆脱了文官的钳制,已经把触手伸向了大明各地,而近卫军成了皇帝手中最锋锐的利刃,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冷冽的寒芒!
“皇上圣明啊!”徐弘基感慨地道:“当初没有皇家海军的时候,皇上只给咱们下了接管军务的旨意,而没有派宪兵过来,只怕那时候皇上也知道,咱们这些人时代居于南京,上上下下盘根错节,百十个宪兵难以对咱们造成威胁,所以压根没费那个事!”
说到这里,徐弘基目光阴冷地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家海军进驻南京,陛下已经给了南京舰队两万人的员额,有这两万精兵悍将摆在哪儿,宪兵做起事来自然得心应手,咱们这些人也算是被拴上了笼套,想要胡乱蹦哒,可要好好想想了!”
在坐的勋贵听徐弘基这么一说,无不心中凛然,他们心知如果按照徐弘基的话,皇家海军两万人驻扎南京,他们就真的没有任何胡作非为的余地了,谁要是以后还敢乱来,怕是就要倒霉了!
至于说这些人会不会想利用手中的兵权做些什么,那就兵别闹了,南兵一向羸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当年倭寇不过就是一些乌合之众,已经打的东南官兵丢盔弃甲了,如果不是戚继光练出了戚家军,倭寇之乱刀什么时候平定还不一定呢!
而且就是因为戚家军足以威压东南,东南文武合力将他们送去了九边,并且在九边将戚家军彻底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只是当年戚继光再厉害也得在张居正面前自称门下走狗,可现如今的皇家海军却是皇上的近卫军,也就是说这支军队是皇帝出钱养的私兵,这样的军队谁他娘的动得了?
可以说这支皇家海军就是朱由校插在东南的一柄利刃,有了这支皇家海军的存在,大明南北算是全都掌握在了朝廷手中,以后再想仗着天高皇帝远,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怕是不可能了!
徐弘基看着这些人的深情,心中不禁暗自冷笑:“真是一帮废物,没事的时候耀武扬威一个顶俩,真有了事情,又全都没了注意,护着这帮人早晚要被他们拖累死,还是保住皇上的大腿才好!”
打定主意之后,徐弘基不紧不慢地说道:“利害本国公已经说明白了,诸位要怎么做本国公也不过问,但是十天之后,本国公要亲自查验军田清退之事,到时候要是让本国公查出什么不该有的事情,就别怪本国公为了保证自家富贵,不顾这么多年的情谊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知道徐弘基这是要下死手了,虽然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那些田地,可是徐弘基已经把事情讲清楚了,现在不是徐弘基要收拾他们,而是时机成熟,北京的那位小皇帝,已经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了!
正如徐弘基那句话,都是为了自家富贵,徐弘基为了自家富贵,可以不顾多年的情谊,他们这些勋贵也要为了自家富贵,把该舍弃的全都舍弃了!
想明白这些,众人纷纷起身道:“国公爷放心,咱们这就回去把该退的田地都退了,十日后保证不如国公爷难做!”
徐弘基见这些人虽然蠢了些,可还是能知道轻重,便点了点头道:“你们都记住了,以后咱们这些人的富贵不在田里而是在海上,那些田地宁可多退也不要留尾巴,到时候别为了这点儿蝇头小利栽跟头!”
众人一齐失礼道:“多谢国公爷提点!”
徐弘基这才挥了挥手道:“既然都明白了你们就回去!”
众人这才告辞,一个个皱着眉出了国公府,对于清退军田的事情,这些勋贵心里虽然不舍,可也算不上肉疼,只是被人从嘴里夺了些残渣,终究有些难受罢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2章 天价买卖(上)
一众勋贵从国公府里出来,脸上虽然没多少颓唐但也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这些人散去的时候,有两个人从门房里走了出来!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旦和颜思齐!
他们两个自打拜见了曹陵之后,便接受了被招安的命运,不过他们也都是常年在海上打拼的人,不可能因为曹陵一句话就巴巴地跑到南京来,毕竟前面还有汪直这个前车之鉴呢!
这汪直又名五峰船主,当年可是海上的一大巨头,以现在李旦和颜思齐的实力与之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当年倭寇之乱汪直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汪直也是太狂了一些,以为自己实力强大,就连朝廷都要看他的脸色,结果被一个叫王本固的御史给骗了脑袋!
也正是因为汪直的事情,海盗和朝廷就再也没有和谈、招安的事情了,以至于整个东南沿海乱成了一锅粥,最后还是戚继光横空出世,才彻底解决了倭寇之患!
因此李旦和颜思齐在观察了一个多月,又派人多方打探之后,才确定朝廷对待他们这些海商的态度转变了,并且朝廷也需要他们出兵南洋,以此解决西洋人的问题!
虽然李旦和颜思齐知道,对付西洋人绝对不是容易的事情,可是他们也没想到现在大明朝这么厉害,竟然连倭·国都打下来了,他们就算不愿意被招安,可也没地方可去啊!
因此在确定安全之后,李旦和颜思齐才前来南京拜见南京兵部尚书,魏国公徐弘基!
没锅多长时间,魏国公府的管家便出来,冲着李旦和颜思齐抱拳笑道:“二位,国公爷有请!”
李旦和颜思齐还礼道了声:“有劳!”
这才跟着管家进了国公府!
李旦和颜思齐虽然在海上和倭·国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在大明帝国的国公面前却是半点儿也不敢拿大,二人微躬着身子跟在那管家的身后,倒也真做到了眼观鼻,鼻观口,丝毫没有东张西望看新鲜的意思!
等见到了徐弘基,二人更是撩袍跪倒在地,口称:“小人李旦(颜思齐)叩见国公爷!”
按说徐弘基并没必要跟这两个海商客气,只是他早已得到了朱由校的亲笔信,在信里朱由校极其郑重地讲了李旦和颜思齐的重要性,并强调绝对不能再出骗杀汪直那样的蠢事!
有了朱由校这番告诫,徐弘基就算看不起面前这两个海盗,也要摆出一副笑脸来!
“呵呵呵呵!”徐弘基极有气度地笑道:“二位海主快快请起,你们都是皇上看中的人,更是将来要为朝廷效命的人,大可不必如此多礼!”
李旦和颜思齐起身,李旦笑道:“国公爷客气了,您是朝廷柱石,我二人不过是海外弃民,给您磕头也是应该的!”
徐弘基大手一挥笑道:“咱们都是行伍出身,文官的那些虚的就别买弄了,说实话,咱们也卖弄不明白,咱们还是用武人间的法子,先喝起来再说!”
随后徐弘基对管家道:“吩咐下去,摆酒!要大块肉,大碗酒,怎么痛快怎么来!”
李旦和颜思齐没想到堂堂魏国公竟然如此随和豪爽,连忙谢道:“多谢国公爷盛情,我二人感激不尽!”
闲话不说,酒肉摆上之后,徐弘基端起酒碗道:“二位的事情皇上已经交代了,船、炮、火枪、弹药、私掠证都已经准备妥当,二位只要交了银子就能拿到,只是不知道二位准备了多少银子啊?”
李旦和颜思齐相互看了一眼,这才知道眼前这位魏国公之所以对他们如此客气,全都是因为皇帝的交代,对此他们对朱由校不禁又生出几分感激!
二人也连忙端起酒碗道:“有劳国公爷了,咱们二人先干为敬!”
说着,李旦和颜思齐干了碗中酒,李旦又说道:“国公爷咱们这次一共带了四百万两银子来,不知道能买多少船和火炮?”
听了李旦报的数,魏国公胡子都是微微一颤,不过他好歹也是国公爷,片刻便稳住心神笑道:“按皇上给的价,千料的盖伦船十万两一艘,十二磅的大将军炮五千两一门,次一等的十磅武威炮三千两一门,燧发火枪一百两一杆,弹药按斤另算私掠证两万两银子一张,有效期一年,你们看看需要多少?”
朱由校给出的价格可以说相当贵了,这其中盖伦船成本不过五万两,火炮成本基本都是五百到八百两,火枪只要三十两,私掠证更是只是一张盖了官印的纸!
李旦和颜思齐当然也知道这是个价格很贵,但是他们却很是开心,因为小皇帝既然开出这么高的价码,说明以后还要从他们身上赚钱,不会就这么一锤子买卖把他们往死路里推!
二人盘算了一下,十艘千料盖伦船一百万两,一百二十门十二磅炮六十万两,三百门十磅炮九十万两,两千杆燧发火枪二十万两,十张私掠证二十万两,再加上弹药十万两,总共三百万两银子!
不过李旦和颜思齐可没心疼这些银子,因为有了新式的盖伦船和重磅火炮,他们不但可以在数量上碾压西洋人,在技术上也与之有了一较高下的资本,以后再遇到那些红毛鬼可就不用畏畏缩缩的了!
想到以后自己的船队纵横海上的情景,李旦和颜思齐脸上都笑出了皱纹,他们把自己需要购买的数量跟徐弘基说了一遍,听的徐弘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羡慕之色!
这帮海商实在太有钱了,三百万两银子眼都不眨一下就扔了出来,好像他们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可是徐弘基转念一想,他们这些海商的银子可不就是大风刮来的吗?
因为这帮家伙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个个顶着海商的名头,可是暗地里却是实打实的海盗,杀人越货自然不必说,据说只要占据一条海路,光是收过路银子就能发大财!
想到这里,徐弘基眼珠一转,笑道:“二位,你们这次买了这么多战船火炮,想来必定是要大展身手的,只是不知道二位怎么才能把这些银子赚回来呢?”
李旦和颜思齐此刻心情愉悦,再加上他们以为这是朱由校那个小皇帝,借徐弘基的嘴来询问他们日后的动向,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李旦笑着说道:“国公爷有所不知,咱们兄弟这次虽然花了三百万两银子,可是这些银子转眼间就能从西洋人身上捞回来,那些红毛番别看一个个臭烘烘的,可是却富得流油,他们的船上拉的不是香料就是生丝,这些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况且他们还在南洋建了城,里面藏着他们搜刮的金银财宝,以前咱们牙口不好,啃不动他们,可只要有了这些战船、火炮,他们就成了咱们嘴边的肥肉,只要想咬随时都能咬一嘴油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3章 天价买卖(下)
徐宏基被李旦说的两眼直冒火,心中暗道:“原来这海上的买卖竟然如此赚钱,怪不得皇上都盯上了,现在倭·国已经被近卫军的人给占了,眼看着如山似海的银子就要进宫,倭·国那边肯定是插不上手,可是如果能在南洋插上一脚……”
想到这里,徐宏基脸上的笑容更盛,一边示意下人给李旦和颜思齐斟酒,一边说道:“你们二位都是纵横海上的好汉子,徐某有些话就挑明了说,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李旦和颜思齐一看徐宏基这是有事儿啊!
二人连忙笑道:“国公爷有话尽管说,只要我们兄弟能办到的绝对不推辞!”
“好!”徐宏基端起酒碗道:“既然这样咱们先干了这碗!”
三人干了碗中的酒,徐宏基这才说道:“徐某明人不说暗话,刚刚听了二位所言,徐某对南洋的事情也有了兴趣,不知道徐某可否在其中插上一脚?”
李旦也颜思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狂喜的神色,李旦当即道:“如果国公爷也对南洋的事情有兴趣,我们兄弟可以保证每年给国公府送来五十万两银子,只是朝中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也请国公爷提前知会一声!”
徐宏基见李旦和颜思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摆摆手道:“二位误会了,徐某虽然爱财,但不至于弄这些下作的文官手段,徐某的意思是,魏国公府在二位的买卖上入股,不知道可不可以?”
李旦和颜思齐本来只以为徐宏基是伸手要钱,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意思,如此一来他们就更高兴了,如果徐宏基只是要钱的话,他们也只能算是花钱找了个靠山,可是如果徐宏基愿意在他们的生意中插上一脚,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要魏国公想长久得到这份利益,就必须尽心尽力地保着他们,这比单纯的给钱来的实在多了!
李旦如此精明的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道:“原来国公爷是这个意思,那不知道国公爷要拿出多少银子入股?”
徐宏基沉吟片刻道:“虽然魏国公府是勋贵之家,可也是家大业大开销大,若不是皇上体恤给了条生财的门路,怕是徐某也不敢提这件事,这样!徐某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入股,不知道二位能否吃下?”
李旦和颜思齐相互看了一眼,心道:“果然的大富大贵之家,开口就是一百万两,真不知道这二百多年魏国公府积攒了多少银子!”
不过表面上李旦和颜思齐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李旦笑着说道:“一百万两虽多,但我们兄弟却也能吃下来,既然国公爷赏脸,那国公爷这一百万两银子就占五成股,不知道国公爷意下如何?”
徐宏基摆摆手道:“这可不行,你们带了四百万两,现在徐某入了一百万两,总共是五百万,徐某占两成就行,就这徐某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颜思齐忙道:“这怎么使得?国公爷能赏脸入咱们的股,怎么着也不能让您只占两成股啊!”
李旦也跟着说道:“此话在理,国公爷乃是皇亲贵胄,能不嫌弃我们这些海外弃民就是天大的恩德了,我们怎么能不思感恩,反过来还占您的便宜呢?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兄弟可就没脸见人了!”
徐宏基却道:“二位这话就不对了,如果没有二位的门路,那一百万两银子不过就是死物,可是有了你们二位的门路,那些银子才活了过来,何况徐某只是出钱,你们不但出钱还要出人出力,因此徐某占两成股,那是占你们二位的便宜,如果再贪得无厌,怕是就要捅破天了!”
说这话时徐宏基向上指了指,暗示李旦和颜思齐,他上面可是有人看着的,如果真的做的过分了,怕不是什么好事!
李旦和颜思齐也不傻,立即会意了徐宏基的意思,二人眼珠一转,李旦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生受了,有了国公爷这笔银子咱们还可以再买五条船和足够的火炮,等到弟兄们熟悉了新船,咱们就兵发南洋,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国公爷这笔银子就差不多回本了!”
徐宏基一愣,说道:“走一趟南洋能有这么大的收获?咱们这是买卖,你们可不能因为徐某的身份就坏了规矩,否则就无法长久了!”
李旦笑道:“国公爷放心,咱们这次有了十五条盖伦船,再加上三百条福船,直接就能把马尼拉的红毛番干翻了,到时候咱们就占了马尼拉,不但可以抢那些红毛番的财物,还能直接控制南洋到大明的航线,那些红毛番只要想赚钱,就必须给咱们送银子,这一年下来就是几百万的进项,何况咱们控制了南洋到大明的航线,可以将大明物产直接运往南洋,在那里和红毛番直接交易,那可又是一笔大买卖,就这还没算直接从南洋诸岛劫掠香料、珠宝、金银,如果都算上,怕是一年千万两银子都是有的,国公爷一百万两银子,一年回本也只是托底的估计!”
饶是徐宏基见多识广,也被李旦描述的前景给惊呆了,一年上千万两银子!
那是什么概念,只怕不出十年,魏国公府就是大明首富了!
可是一想到这里,徐宏基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如果魏国公府太过张扬,恐怕大祸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徐宏基忽然压低声音道:“既然南洋那边如此赚钱,此事倒也不能把宫里落下,你们二位先在此筹备船只,徐某给宫里送个信儿,看看皇上有没有意思参与一下,如果皇上也对南洋感兴趣,那这笔买卖才算稳当!”
李旦和颜思齐奇怪地看着徐宏基,似乎不知道这位国公爷怎么会忽然提出这样的想法!
徐宏基被他们二人看的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咱们大明终究是以皇家为尊,如果咱们捞的太多而不顾及皇家,怕是以后会有后患啊!”
李旦和颜思齐这才明白了徐宏基的意思,李旦神秘的一笑道:“国公爷多虑了,怕是皇上还看不上这点儿小钱儿!”
“你说什么?”徐宏基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不可思议地道:“一年千万两进项还是小钱儿?”
颜思齐干笑道:“国公爷,皇上的近卫军占倭·国,光倭·国那几座银山,一年就是五六百万两银子,再加上各个大名的孝敬、倭人奴隶的买卖,一年下来至少也有千万两银子,何况皇家商行已经走南洋这条航线了,一年下来光是来回运货都有三四百万两进账,以后咱们占了南洋,皇家商行的进项起码还要提高一倍,更不用说咱们的船、炮、火枪都要从皇家船厂和军火厂买,这一年又是多少银子?就咱们那点儿辛苦钱儿,只怕皇上还真看不上!”
徐宏基此时才意识到,原来北京那个小皇帝,不知不觉间已经布下了一张大网,将天下财富全部网在其中,他们能得到的只不过是人家漏出来的!
“呵呵!”徐宏基无奈苦笑一声,冲天抱拳道:“皇上……圣明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4章 又有喜讯
被徐弘基称作圣明的天启皇帝朱由校,正在太和殿上耷拉着脑袋坐在龙椅上!
此时太和殿里的气氛极其诡异,满朝文武脸色都阴沉的要死,福王端坐在大殿上紧皱眉头,就连王安和李进忠站在龙书案下方,脸上也是阴的要滴出水来!
在这种诡异地气氛中沉默良久之后,方从哲终于忍不住走出朝班满脸怒容地冲着由校施礼道:“陛下!老陈听闻皇后娘娘已经有了身孕,不知可有此事?”
朱由校心道:“这事儿已经下了旨意,你老家伙还问什么?”
不过朱由校还是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方从哲有问道:“老臣还听闻陛下此次去天津皇后娘娘也伴驾随行了,不知此事可是谣传?”
朱由校又点了点头道:“此事也是千真万确!”
其实朱由校知道今天这帮人之所以把气氛搞得如此诡异,就是因为他带着后宫跑去天津散心的事情败露了!
本来这种事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可是眼看着张嫣的肚子都要显怀了,所以从天津一回来,朱由校就下旨宣布张嫣已经怀了龙种!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偏偏朱由校在旨意里多说了一句“有孕三月余”!
结果这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了,朝里的大臣个个都是人精,一看皇后娘娘都怀孕三个月了,还要被朱由校这个没正事儿的皇帝带着四处乱跑,那不是拿大明朝的江山社稷开玩笑吗?
平时大伙儿拿朱由校这个小皇帝没办法,这件事上自然要找回场子了!
所以在得到朱由校肯定的回答之后,方从哲双目如电,铿锵有力地道:“陛下!不说皇后娘娘乃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不可轻易出宫抛头露面,单说皇后娘娘有孕在身,陛下却一意孤行,带着皇后娘娘长途跋涉,这简直就是不把我大明社稷当回事,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意外,陛下将悔之晚矣!”
刘一燝也阴沉着脸说道:“光宗陛下本来就子嗣单薄,仅留下陛下和五皇子两根苗裔,如今皇后娘娘有了喜讯本是普天同庆之事,可陛下却视若儿戏,实在是让老臣痛心疾首,万望陛下已经大明江山社稷为重,以后万万不可如此孟浪了!”
两位首辅带头开炮之后,满朝文武也跟着齐声道:“万望陛下以社稷为重!”
朱由校也知道这件事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起身冲着群臣抱拳施礼道:“带皇后出行一事的确是朕鲁莽了,在此朕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如有再犯朕当向列祖列宗请罪!”
群臣见朱由校服软了,无不感到心情舒畅,自打朱由校登基以来,满朝文武从没在这个小皇帝身上占到便宜,这次虽然不是国家大事,但终究看到了小皇帝低头认错,这可是足够喝几杯的大好事!
只不过满朝文武都不知道,在二三百年之后,这种不痛不痒的检讨网上一搜一大把,朱由校这个出身不地道的家伙,在特科做检讨更是家常便饭!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走到御阶前跪倒在地道:“起奏陛下,内医官程语嫣有事启奏,正在殿外候旨!”
程语嫣在宫中地位超然,此刻又是皇后张嫣怀有身孕的关键时刻,她来太和殿奏事自然引起所有人的关心,甚至不少人已经在猜测是不是皇后的身体出了问题!
朱由校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连忙道:“快让语嫣进来!”
众人没理会朱由校对程语嫣的称呼不合规矩,而是齐刷刷向殿外看去,小太监感受到大殿之中的诡异气氛,连忙应是叩头,便急忙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程语嫣走进了太和殿,没等她行礼朱由校便问道:“可是嫣儿有什么不妥?”
程语嫣淡然一笑道:“陛下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身体安好,臣次来是为了宁贵妃的事情!”
满朝文武本来听闻皇后张嫣安好都松了口气,又听程语嫣是因为宁贵妃的事情上殿,又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朱由校连忙问道:“小溪又怎么了?”
程语嫣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宁贵妃也有喜了!”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先是一静,随即便是满朝文武山呼万岁贺喜的声音!
朱由校眼珠一转,心知这是脱身的好机会,当即道:“竟然有这等好事,退朝!退朝!朕要去看看宁贵妃!”
这种事满朝文武自然不会拦着,便一起恭送朱由校出了太和殿!
刚离开太和殿朱由校便是松了口气,点了程语嫣脑门一下道:“知道你们担心我被那些老家伙教训,可也不能撒这种谎啊!这要是过些时候群臣发现小溪没怀孕,对她可是极不好的事情!”
程语嫣扶了扶被朱由校点歪的帽子道:“嫣姐姐和溪姐姐的确是担心你,可谁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我刚刚给溪姐姐把脉的时候的确是诊出了喜脉,看样子也应该有两个月左右了!”
朱由校不由得傻眼道:“小溪还真怀孕了!这回可是热闹了!”
王安和李进忠两个此时已经笑的脸上开花,老王安忙道:“主子,既然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有了身孕,那起居可都要小心着,万一有个一差二错伤了龙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朱由校摆摆手道:“这不必担心,有语嫣在还怕出什么意外吗?现在立即回乾清宫,对了,告诉方阁老、刘阁老还有孙大人,今儿个不用来乾清宫议事了!”
有小太监立即去内阁和军机处传旨,朱由校一行人咋急匆匆赶回了乾清宫!
朱由校回到乾清宫时,看到郑太妃也在,张嫣和宁溪都在作陪!
张嫣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虽然还看不出什么,但身子却是丰润了些许,看上去更加甜美诱人了!
宁溪小丫头只是刚刚得到怀孕的消息,身子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纤纤巧巧的,可她偏偏要一手托着腰,一手抚着肚子,做出一副身怀六甲的模样!
朱莉安娜则一脸羡慕地看着两个怀孕的女人,湛蓝色的眼睛里,不时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朱由校给郑太妃见了礼,笑着问道:“太妃娘娘怎么有空过来?”
郑太妃嗔怪地看了朱由校一眼道:“皇后和宁贵妃都有了身孕,哀家哪里还坐得住?再不来看着点儿,还不知道她们要被皇帝带到什么地方去耍乐呢?”
朱由校知道这是郑太妃怪他胡闹,便陪着笑道:“在前面方阁老和诸位大臣也都埋怨过朕了,好不容易借着小溪的喜讯才逃出来,太妃娘娘就少说些!”
郑太妃当然不会当真责怪朱由校,便就坡下驴道:“想来朝中大人们都是知道轻重的,有他们叮嘱皇帝也不必哀家多说什么,只是皇后和宁贵妃现在都有了身孕,这后宫的事情可该怎么办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5章 教皇的特使
朱由校倒是不觉得郑太妃会在这个时候跑来夺取后宫的权利,毕竟他这个皇位已经彻底坐安稳了,朝政大权也都尽在掌握之中,这比他爷爷万历皇帝和老爹弘光皇帝要强的多,以郑太妃的心机是不可能做出愚蠢的举动的!
因此朱由校断定郑太妃之所以说这些话,无非还是想示好,以便为自己的儿孙多积攒些人情,虽然朱由校觉得郑太妃这么做是多此一举,但还是他对于郑太妃这种深知进退利害的做法感到非常满意!
所以在郑太妃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朱由校毫不犹豫地道:“还是太妃娘娘想的周到,现在嫣儿和小溪都不方便,宫里的事情还要太妃娘娘费心了!”
郑太妃雍容地点点头道:“这有什么费心的?都是一家人,哀家虽然年纪大了,可也不能看皇后和宁贵妃的笑话不是?”
张嫣适时地欠身道:“妾身谢太妃娘娘体恤!”
宁溪也笑着道:“”太妃娘娘最好了,明儿妾身亲手做些枣子糕孝敬您!”
郑太妃笑呵呵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日后给皇帝开枝散叶,就有劳你们了!”
张嫣和宁溪忙道:“”这是妾身的本分,当不得太妃娘娘夸赞!”
郑太妃又看向朱由校道:“皇帝!哀家知道你们夫妻情深,可现在皇后和宁贵妃都有了身孕,你也应该想想纳妃的事情,终究现在皇家血脉还是单薄了些,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朱由校挠了挠鼻子,笑道:“太妃娘娘说的是,为了皇家的血脉,朕会努力的!”
郑太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道:“倒是哀家多嘴了,皇帝是有分寸的,哀家就不多管了!”
说着郑太妃起身道:“好了,哀家来这里也是因为皇后和宁贵妃都有了身孕,现在看她们没事哀家也就放心了,哀家这就回去了!”
张嫣和宁贵妃见郑太妃要走也跟着起身,张嫣扶着郑太妃的手臂笑道:“太妃娘娘难得来一次,怎么这就走?不如太妃娘娘再坐坐,也好叫妾身和小溪多孝敬孝敬您!”
宁溪也跟着道:“嫣姐姐说的是,太妃娘娘难得来一次,当真不能就这么回去,怎么也得让嫣姐姐和妾身多陪陪您才是!”
郑太妃笑着拍了拍张嫣的手臂,又摸了摸宁溪的脸蛋笑道:“你们的孝心哀家知道,不过现在皇后不能理事,宫里的事情又多,哀家也不能这么闲着,等你们都生了皇子,哀家得了闲,再让你们孝敬也不迟!”
张嫣和宁溪见郑太妃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强留,双双施礼道:“妾身不孝,让太妃娘娘操劳了!”
太妃娘娘笑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你们安心养胎就是,其他的事情自有哀家给你们担着!”
张嫣和宁溪再次谢过,郑太妃笑吟吟地走了,朱由校将郑太妃送出乾清宫,看着郑太妃的车架远去,这才转身回来!
没有了郑太妃,张嫣和宁溪都随意了很多,就连程语嫣也坐在了榻上!
朱由校走到宁溪身边笑道:“本以为你身子弱,不会这么快怀孕,没想到这就怀上了,我已经让王伴伴吩咐御膳房了,你和嫣儿的饮食都要格外注意!”
宁溪却毫不在乎地道:“有语嫣妹妹在,有什么还担心的?倒是太妃娘娘的话在理,现在我和嫣姐姐都有了身孕,你倒是要好好想想,先把谁纳了再说!”
说这话的时候宁溪笑眯眯地瞥了一眼程语嫣,那意思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程语嫣对于这件事也似从前那么懵懂了,被宁溪如此取笑当真是又羞又恼,小脸红的跟苹果一样,可是宁溪已经有了身孕,她又不能拿宁溪出气,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
朱由校见她们笑闹也跟着笑了一阵,忽然发现好似少了个人,便问道:“奇怪,朱莉安娜怎么不在?”
张嫣道:“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他哥哥那边来了些客人,好像是什么教皇的特使,是来朝见你的!”
朱由校一愣,嘀咕道:“教皇的特使?不会又是些传教士拉大旗扯虎皮胡说八道?不过不管真假,我可没时间见他们!”
“那可不行!”忽然朱莉安娜的声音传进来,借着身穿一身雪白衣裙的朱莉安娜走进来道:“这回来的还真是教皇的特使,你虽然是东方的帝王,但教皇也是神派驻西方的代言人,从法理地位上你们是平等的,如果对教皇的特使置之不理,那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朱由校撇撇嘴道:“不礼貌又怎么样?老子还在乎他一个教皇?”
朱莉安娜给张嫣和宁溪行了礼,又和程语嫣打了招呼,这才没好气地看着朱由校道:“我亲爱的皇帝陛下,您现在在欧洲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在传说中您英俊无比,拥有最强大的军队以及无数的财富,您已经是欧洲无数贵族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了,这次那位安德烈主教不但带来了教皇给您的亲笔信,还带了整整五大箱欧洲贵族小姐的情书,您可不能让她们以为您是一个野蛮土财主,那样的话无数少女的心就要碎了!”
朱由校当然知道朱莉安娜这些话可不是夸奖他,只好讪笑道:“怎么欧洲人传话的速度这么快?搞得好像我不见那个教皇的特使,就会影响大明帝国的形象啊!那为了无数欧洲少女的心不碎,我就见见他!”
朱莉安娜对于朱由校的厚脸皮也是多有领教,没好气地道:“现在的问题是那位安德烈主教虽然是教皇派来朝见你的,可是他不同意对你行三拜九叩的大礼,我哥哥叫我去也是为了劝他,可是那个老家伙倔的很,我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他就是死活不答应!”
朱由校冷笑一声道:“无知的傲慢总需要实力来打破,明天让你哥哥带他去近卫军大营走一圈儿,相信他很快就会改变态度的!”
朱莉安娜点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可如果他还是不愿意怎么办?”
朱由校无所谓地耸耸肩道:“那就让无数欧洲少女心碎去!”
朱莉安娜无奈地抚着额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不过这样也好,省的那个固执的老家伙见到你胡言乱语,万一惹怒了你就不好办了!”
朱莉安娜很清楚朱由校的脾气,拥有庞大的帝国,强悍的军队,无尽的财富,让朱由校完全可以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这种情况下任何敢于得罪他的人或者国家,都会遭到无情的报复!
虽然朱莉安娜已经把自己看做是朱由校的人了,可是她依然不愿意因为某个傲慢无知的蠢货,让朱由校把怒火燃烧到她的家乡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6章 傲慢的安德烈主教
翌日!
一辆四轮马车带着二十个骑着战马的护卫早早出了北京城,往近卫军骑兵的大营行去!
车里坐着艾格教士和一位红头发、面颊消瘦、目光阴郁的中年人,而那些护卫也都是火枪手的打扮,一看就是从欧洲远道而来的!
虽然两个人同乘一辆车,但是艾格教士明显对那个中年人很恭敬!
“亲爱的艾格教士,不得不说这是东方人很有意思,他们虽然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但是却对西方的文明很感兴趣,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可以通过不断输入西方的文化,慢慢瓦解他们的思想,只要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过往,就会臣服在上帝的脚下了!”中年人端着精致的玻璃茶杯,一边品尝着清香的热茶,一边带着傲慢的语气说道!
“尊敬的安德烈主教,我认为您的想法很危险,也毫无实施的余地!”艾格教士欠了欠身,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哦?这是为什么?”中年人,也就是那位教皇特使安德烈主教诧异地问道。
“尊敬的安德烈主教,我深入地研究过大明的文化,他们的文化已经融入到每个大明人的血脉之中了,根本无法改变,而且大明的文化包容性太强,任何外来文化都会被他们吸收并变成自己文化中的一部分!”艾格教士苦笑着说道。
“这倒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安德烈主教皱了皱眉,放下茶杯道:“你能具体跟我说说吗?教皇和欧洲的国王们对这个东方国家很感兴趣,他们认为如此肥沃的土地,如此庞大的财富,应该照耀在神的光辉之下,而不是被一群异教徒占有!”
艾格教士听了这番话脸上的苦笑更甚,他深知欧洲的那些贵族老爷是什么德行,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刀剑和金子,根部不会想其他的事情,大明开放口岸之后,便向世界掀开了自己神秘的面纱!
只不过大明掀开面纱的时间太短,让那些慕名而来的欧洲人只看到了这片土地上无尽的财富,而没看到大明帝国的强大,所以不管是那些慕名而来的传教士还是商人,都以一种赤裸裸的强盗眼光看待这个帝国!
艾格教士很清楚,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主教大人!”艾格教士深吸口气道:“今天我要带您去看的就是这个帝国所拥有的武力,我希望在您看过之后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否则您这次还是不要见皇帝陛下了!”
安德烈主教眉头皱的更紧,他直视着艾格教士的眼睛道:“亲爱的艾格,你是不是在这个国家待的时间太长了?我从你的言语之中听出了一种畏惧,似乎你认为我们不应该控制这片土地!”
艾格教士摇摇头道:“不是不应该控制,而是我们根本控制不了,无论从军事上还是从文化上,面对大明这个庞然大物,整个欧洲都处于劣势,我深切地希望您能意识到这一点!”
安德烈主教摩挲这面前的茶杯,良久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睿智而勇敢的人,你既然给我这样的忠告,那么久说明你对这个国家有着更深刻的了解,可是教皇陛下派了我来是希望能够让大明投入神的怀抱,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我回到欧洲很难向教皇陛下交代!”
艾格教士摇摇头道:“主教大人,我认为您只要将一个真实的大明告知教皇陛下和整个欧洲,就是一件非常伟大的功绩了!”
安德烈主教晒然一笑道:“这算什么功绩?”
艾格教士极认真的说道:“您只要做了这件事,就能拯救无数欧洲人的生命!”
安德烈主教肃然一惊道:“难道大明要入侵欧洲?这怎么可能?他们没有那么高明的航海技术,根本无法穿过浩瀚的大洋!”
艾格教士见安德烈主教还是执迷不悟,苦笑着道:“大明的航海技术并不落后,只是过去二百年里他们不愿意走出自己的国度,而且即便不通过海洋,他们也可以通过陆地进入欧洲,您别忘了当年蒙古人是怎么在欧洲大地上肆虐的!”
“不可能!”安德烈主教眼中闪过一抹嘲笑道:“亲爱的艾格教士,现在已经不是三百年前了,奥斯曼帝国阻断了欧洲与大明的陆地交通,如果大明想要从陆地进攻欧洲,就必须打败奥斯曼帝国,可是即便他们打败了奥斯曼人,那又能怎么样呢?强大的欧洲联军会喝着葡萄酒,吃着奶酪面包,等着这些疲惫的野蛮人,到时候他们要么被送进地狱,要么成为奴隶!”
艾格教士见无法说服安德烈主教,只好笑了笑道:“这些话等您见识过大明帝国的军队再说!我相信那时候您会知道,我刚刚所说的一切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安德烈主教并没有在说什么,毕竟这种谁也说不服谁的谈话并不让人愉快,所有选择沉默对于安德烈主教这种有身份的人来说,是非常明智的举动!
马车在两个人的沉默之中继续前行,很快就到了近卫军大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军事重地,不得擅自闯入吗?”当马车到达大营门口时,岗哨就上前喝道!
车夫是大明人,当然知道擅闯军营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连忙停住马车,对着车里的艾格教士道:“艾老爷,已经到大营门口了,守门的军爷问话呢!”
艾格教士连忙下车,从牧师袍的口袋里取出一面令牌,对岗哨道:“这是皇帝陛下的令牌,陛下允许我带着一些客人参观大营!”
岗哨一听是皇帝的令牌、脸上的神色立即肃穆起来,双手接过令牌眼看一遍,又取出随身带的笔记本,查看了一下记录,确认无误之后,才将令牌交还给艾格教士!
“艾格教士,你的令牌没问题,不过你们的马车和战马不能进入大营,所有请你们步行进入!”岗哨敬了个礼,不不卑不亢地说道。
“没问题!”艾格教士收回令牌,转身回到马车边!
“安德烈主教,我们可以进去了,不过您和您的侍卫必须步行进入,马车和战马要留在外面!”艾格教士打开车门,对安德烈主教说道。
“岂有此理,难道他们就这么对待一位尊贵的神的仆人吗?这简直就是侮辱!”安德烈主教听了艾格教士的话,立即愤怒地说道!
“安德烈主教,这里是大明,在你的眼里这里的人野蛮人,可在大明人的眼里,我们都是些比野蛮人还不如的红毛番,在这里没人会认为你是尊贵的,所有想要了解大明,你必须放下自己的身段儿,做出一些委曲求全的事情,这对你虽然很屈辱,可这也是你的职责!”对于这位高傲的主教大人艾格教士已经失去了耐心,此时说话也丝毫不客气!
安德烈主教愤怒地看着艾格教士,良久之后才愤愤地下了马车!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7章 屈服
爱德华主教和他的侍卫带着满腔的怨怼走进了近卫军骑兵大营,不过当他们看到巨大的校场,整齐的楼房时,脸上都忍不住露出错愕的神情!
尤其是他们看到一队队整齐肃穆的士兵,犹如排山倒海般从他们面前走过,这些从欧洲来的贵族老爷就更不淡定了!
“尼古拉,你觉得这些士兵怎么样?”爱德华主教皱着眉头,看向身后以为棕色头发的火枪手问道!
这位叫做尼古拉的火枪手是爱德华主教的侍卫长,也是以为资深的军官,对于军队极为了解,所以他也是爱德华主教的军事顾问!
尼古拉此时也看着面前的军队,听到爱德华主教的问话后,毫不犹豫地答道:“主教大人,这是一支极为强悍的军队,我相信即便欧洲最精锐的西班牙皇室卫队,在纪律方面也无法与他们抗衡,现在我唯一考虑的是他们的武器,如果他们也装备和欧洲军队一样的武器,那么任何一支欧洲军队都无法与他们抗衡!”
爱德华主教把头转向艾格教士问道:“艾格,你了解他们的装备吗?”
艾格教士点点头道:“是的,主教大人,我了解他们的装备,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火枪,可以在一百五十码的距离上精准命中目标,同时他们也拥有多种威力强大的火炮,可以覆盖三百码到两千码的距离,最主要的是,您看到的是一支骑兵,当他们骑上战马,在火炮的掩护下,绝对有冲破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的阵型!”
爱德华主教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在一刻钟之前还觉得大明不过就是富裕的土著,欧洲的骑士们完全可以征服这里!
可是现在爱德华主教发现自己刚刚到想法竟然是那么的愚蠢!
“艾格教士!”爱德华主教有些艰难地问道:“你知道大明有多少这样的军队吗?”
艾格教士已经发现爱德华主教的窘迫,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说道:“据我所知,这支军队只是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近卫军,也就是他的私人卫队,人数大概在十万左右,这里的五万是骑兵,还有五万步兵,前不久陛下的近卫军还组建了皇家海军,另外大明帝国还有常备的边军和卫所军,这两种军队在战斗力上比近卫军要差,但数量却超过了一百万!”
“上帝啊!这位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到底多富有?竟然能拥有如此庞大的军队!”爱德华主教忍不住惊呼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艾格教士耸耸肩道:“不过据我的估算,皇帝陛下每年会收入一千万到两千五百万两白银,这些白银除了用于皇室和军队的开支之外,绝大多数都被皇帝陛下投入到大明帝国的民生建设中,这让皇帝陛下在大明百姓中拥有上帝一般的威望,不客气地说,大明百姓对待他们的皇帝陛下,远比我们对上帝虔诚!”
“呼!”爱德华教士长出了口气,苦笑着摇头道:“看来我要收回之前所说的话了,这个帝国远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真希望他们依然如以前那样只喜欢待在自己的土地上,我很难想象当大明帝国的脚步迈向世界,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艾格教士也摇摇头道:“主教大人,恕我直言,欧洲必须与大明成为朋友,甚至要与大明成为亲人,否则欧洲将重新迎来上帝之鞭的惩罚!”
上帝之鞭阿提拉,是整个欧洲的噩梦,即便到了后世这位匈奴王也是欧洲人眼中恐怖的存在,甚至被称为“黄祸”的蒙古人,也远不能与之相比!
“好!”爱德华主教自嘲地耸耸肩道:“看来我接手的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任务,不过我依然坚持维护神职人员的尊严,我希望你能给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传递一个消息,他对于我的尊重会赢得整个欧洲的好感!”
艾格教士见这位主教大人依然执迷不悟,只能直截了当地说道:“您似乎还是没明白一件事,在那位皇帝陛下的眼中,欧洲不过就是一个野蛮、破落的地方,他不需要欧洲的好感,他只需要欧洲的敬畏,如果您不能低下自认为高贵的头颅,那么整个欧洲都会在那位陛下的怒火中颤抖!”
爱德华主教看着艾格教士,沉吟半晌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想一个折中的办法,我可以以私人身份向他跪拜,但他必须承认我作为教皇陛下特使,在大明拥有贵族的地位和权利!”
艾格教士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在大明宗教人士不能拥有贵族地位,在这片土地上神祇必须屈从于皇权,这么说!带您来参观军营,就是皇帝陛下给您的警告和机会,如果您不能把握,您这次大明之旅将什么都得不到!”
“真见鬼!”爱德华主教忍不住抱怨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如此固执?难得他就不讲起码的外交礼仪吗?”
艾格教士苦笑道:“皇帝陛下曾经说过一句话,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面对这样一位帝王,任何礼仪都是虚假而无用的,所以您如果一定要见他,那么就必须保持谦卑和顺从,否则您最好不要见他,我实在不希望因为您在他面前表现出傲慢无礼而被活活的烧死!”
见与不见这是个问题!
在从大营返回京城的路上爱德华主教始终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一路的思考依然没让他找到答案!
不得不说大航海时代给欧洲人带来了财富,同时也带来了傲慢,当几十上百士兵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的例子越来越多,欧洲人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任何人都应该在他们的面前臣服!
但是当面对大明这种庞然大物时,作为世界主宰的傲慢就显得极为可笑了,可即便爱德华主教明知道自己的傲慢在大明皇帝面前十分可笑,想要让他放在这种傲慢却依然十分困难!
当回到艾格教士那破落的小教堂,爱德华主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落寞地对艾格教士说道:“亲爱的艾格教士,您可能是对的,面对如此强大的帝国,我个人的荣辱并不重要,我需要面见那位陛下,也必须代表教廷与大明签署结盟的协议,只有这样教廷在欧洲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艾格教士闻言一怔,急切地问道:“欧洲的情况有什么变化吗?”
爱德华主教无奈地说道:“自从那些该死的英国佬击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之后,新教在欧洲的地位不断提升,教皇的意思是为了维护教廷在欧洲的统治地位,必须与有可能支持教廷的势力结盟,以遏制新教的发展!”
艾格教士这才明白为什么教皇会派特使来大明,原来是为了与大明达成遏制新教的协定,不过艾格教士忽然感觉有些无奈,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教廷对大明有需求,那么教廷就少不得被那位皇帝陛下恨恨宰上一刀!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19章 朝觐(上)
十月初一,太和殿!
作为每个月第一次的大朝会,初一朝会向来是人数最多,也最为隆重肃穆,前来参加朝会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穿戴齐,神情肃然,按照品级从太和殿内一直排列到了太和殿外!
不过今日朝会终究还是有些特别,因为上朝之前内阁就以方从哲和刘一燝的名义要求所有上朝的官员不得上任何奏章,因为今天的大朝会皇帝陛下要召见倭·国罪臣德川秀忠父子和欧洲教皇特使!
对于这种外番觐见的事情,大明的官员并不感觉新鲜,因为每年都会有几个小国跑到大明来朝见天子,不过这些小国真正的意图可不是仰慕大明天威,而是跑到大明来打秋风的!
但这次大朝会的外番觐见却是与众不同,因为倭·国的德川秀忠父子是作为俘虏被押解进京,向大明皇帝请罪的,而欧洲的教皇特使则是大明第二次以官方形式接触欧洲人,也是规格最高的一次接触!
在此之前大明第一次与欧洲人有官方接触,还是正德皇帝干的事情,当时荷兰人为了进入大明,买通了正德皇帝的亲信,给荷兰人说了不少好话!
加上正德皇帝本来就是个好奇宝宝,所以就跟几个荷兰商人建立了正式的官方关系,不过正德皇帝命短,在他驾崩之后,嘉靖皇帝对荷兰人不感兴趣就把他们赶走了!
结果双方还为这事儿打了一仗,虽然大明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更开启了侵扰大明东南数十年的倭寇之乱!
所以对今天朝会来的这两波人,文武百官也显得极为好奇,都觉得这是大明二百多年来少有的新鲜事儿!
百官山呼万岁,朝贺完毕!
李进忠上前一步,照例喊了一嗓子:“百官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方从哲满脸肃然地走出朝班,高声道:“启奏陛下,倭·国有征夷大将军德川氏行曹操之事,挟其国主令其诸侯,陛下行仁义之师剿灭逆贼,现德川秀忠父子已押解进京,请陛下圣裁!”
朱由校点点头道:“把他们押上来,朕亲自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做这等悖逆之事!”
朱由校话音刚落,李进忠便一甩拂尘,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带德川秀忠父子上殿!”
不多时,德川秀忠父子被四个大汉亲军押上大殿!
自从被俘之后,德川秀忠父子就知道自己肯定要被大明皇帝拿来炫耀功绩,所以他们也认命了,一路从倭·国被押送到北京,表现的都极为顺从!
到了北京之后,德川秀忠父子直接被押入了南镇抚司大牢,然后就如同被遗忘了一般,几个月都没人理会他们!
就在德川秀忠父子以为自己就要被这样关押到死的时候,他们忽然得到了要去朝见大明皇帝的消息!
虽然对于自己的命运早就有所预料,但德川秀忠父子依然希望能够好好表现,争取得到大明皇帝的宽恕,因此这父子俩一进入太和殿就跪倒在地,一步一叩首地到了御阶之前!
又行过三叩九拜的大礼之后,德川秀忠才用生疏的汉话喊道:“罪臣德川秀忠参见大明皇帝陛下,恭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德川家光汉话没有他老子那么熟练,但也跟在德川秀忠屁股后面,“板载!板载!”的一通喊,好歹算是把场面应付过去了!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位历史名人,心中不禁感觉非常爽快,作为穿越者朱由校对于倭·国那可是相当憎恨的,毕竟后世历史中倭·国对于华夏的伤害根本无法用时间磨灭。
不过现在倭·国还没机会犯下滔天罪行,以后估计也没那个机会了,所以朱由校才没让曹陵对倭·国进行灭绝式的屠·杀,这也算是朱由校保留了自己人性的底线!
“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你们父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朱由校沉声说道。
德川秀忠父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依然撅着屁股趴在地上!
两个大汉亲军上去就扯住他们的头发,直接把二人的脑袋拎起来,让朱由校看个清楚,而这时礼部的通译才把朱由校的话翻译过来!
德川秀忠父子忍着头顶的剧痛,差点儿没哭出来,心中暗骂那个通译,嘴快点儿能死啊!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德川秀忠父子就算心里怨气再大也得忍着,尤其是德川秀忠,虽然被人拽着头发,但脸上却露出来了谄媚的笑容!
只是这位曾经掌管倭·国的征夷大将军,在看到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启皇帝时却怔住了!
年轻!
实在太年轻了!
已经四十多岁的德川秀忠看到朱由校,心中只有这样的呐喊!
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大明皇帝,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派人把德川家给灭了,以至于让自己成了阶下囚!
德川秀忠心里不恨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有机会德川秀忠会毫不犹豫地把朱由校的脑袋砍下来,可是他心里也清楚,这辈子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朕很遗憾!”朱由校看着狼狈的德川秀忠父子道:“没能遇到丰臣秀吉和你的父亲德川家康,不知道他们面对朕的大军,会不会表现的更好一点儿!”
朱由校这段话比较复杂,只是粗略懂得一点儿汉话的德川秀忠根本听不明白,只能强忍着头顶的剧痛看向那个嘴慢的通译!
果然!
慢半拍的通译缓了片刻才把朱由校的话翻译了过来!
结果听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德川秀忠感觉自己心口又被捅了一刀!
在倭·国的时候,德川秀忠就生活在自己那位父亲的阴影之下,没想到如今都成了阶下囚,还被送到大明,依然没等逃出自己老爹阴影近乎无边无际的笼罩!
可就算心里再怎么憋屈,德川秀忠也只能恭敬地道:“启奏皇帝陛下,您是天下共主,一言一行都代表上天的意志,罪臣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与天威抗衡,相信除了丰臣秀吉那等丧心病狂之辈,世间没人敢于陛下为敌,罪臣相信即便罪臣的父亲在世,也会和罪臣是一样的想法!”
德川秀忠这番话可谓是马屁拍的噼啪作响,不但恭维了朱由校,还顺便陷害了一下已经化成灰的丰臣秀吉,并且申诉了一下自己并不比那个忍者神龟老爹差!
朱由校听了德川秀忠话,露出一丝微笑,挥挥手让抓着德川爷俩的大汉亲军退下!
然后好整以暇地说道:“你们倭·国的事情朕是知道的,国主自称天皇,臣子祸乱朝纲,可以说乱的不能再乱了,对于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朕不能坐视不理,故此派兵征伐,你可有什么不服的?”
德川秀忠眼巴巴看着通译,等这位翻译完这段话,德川秀忠连忙扑倒在地,脑袋擂鼓般磕在大殿金砖之上!
“皇帝陛下,罪臣深感罪孽深重,被陛下讨伐实属咎由自取,不敢有半点儿怨怼之心,只求陛下开恩,给罪臣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满朝文武见德川秀忠如此磕头的方式,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尤其是看到德川秀忠额头已经出血了,竟然有不少人对他生出了同情之意!
朱由校看着德川秀忠,沉吟片刻才道:“世人都言秀忠不如家康,殊不知家康能忍,秀忠亦不遑多让!”
德川秀忠听了朱由校这番评语,不禁心头一凉!
坏了!
老底儿被揭穿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0章 朝觐(下)
德川秀忠也是遍读史册的大家,他深知自己隐藏的越深才越能获得活命的机会,可如果自己的底细被头顶这位小皇帝看穿,那他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还没等德川秀忠申辩,朱由校却又说道:“不管是德川家康还是你德川秀忠,乃至丰臣秀吉、织田信长之流,在朕的眼中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哪怕你倭·国万众一心,在朕的大军面前依然不过土鸡瓦狗尔,所以朕不杀你,还会放你和你的儿子回倭·国,给怀恩后水尾做辅政大臣,帮助大明治理倭·国,你可愿意?”
德川秀忠听完通译的翻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光呆滞地在朱由校和那个慢半拍的通译脸上来回扫视,心中想着是不是这位通译把皇帝的意思翻译错了!
一直跪在德川秀忠身后的德川家光却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摆,低声道:“父亲大人,还不谢恩!”
德川秀忠这才反应过来,忽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见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竟然哭的如同奶娃子,也不禁摇头叹息!
人家好好的在倭·国作威作福,结果却被皇上给盯上了,不但家业没了,自己也成了阶下囚,好不容易皇上开恩让他回倭·国那种不毛之地做个傀儡,还感动成这个样子,实是在太可怜了!
“罪臣德川秀忠发誓,德川家自此永生永世效忠陛下,效忠大明,如有违背德川家将断子绝孙,深陷阿鼻地狱!”德川秀忠哭了一阵之后,直接掰断了自己的小手指,起誓发愿地喊道!
看着德川秀忠对自己下手如此之狠,满朝文武都不禁暗自打了个冷颤,刚刚对德川秀忠那点儿同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正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华夏人对于德川秀忠这种言行谦卑,但对自己下手狠的人并不待见!
刘一燝就在德川秀忠话音刚落之际站出来朗声说道:“陛下,德川氏有枭雄之姿,若是放归倭·国,委以重任,只怕会有放虎归山之患!”
臣子奏事,通译自然不会翻译给德川秀忠听,但是德川秀忠却敏锐地感觉到站出来的这个老头子,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德川秀忠却没有丝毫反驳,只是忍着手指的剧痛,把头杵在地上,撅着屁股做出一副谦卑顺从的姿态,心中却在盘算怎么应对眼前这番局面!
朱由校看了看刘一燝,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刘阁老不必担心,倭·国不同我大明,其国中有上百大名,全都是各自为政,德川父子就算回到倭·国,也无法聚集手下反抗,何况朕让他们回去,也不只是法外施恩,朕是要还好利用他们,让他们帮着咱们大明把倭·国彻底榨干!”
刘一燝对于朱由校的手段那是清楚的很,听朱由校这么说,连忙躬身道:“原来陛下早已胸有成竹,倒是老臣鲁莽了,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笑道:“刘阁老一心为国,何罪之有?”
刘一燝道:“谢陛下不罪之恩!”
言罢,刘一燝退回班中,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方从哲,心中暗道:“老夫这养气的功夫还是差了一筹啊!”
刘一燝退下之后,朱由校又看着德川秀忠说道:“德川秀忠,朕让你回去主要是办三件事!”
德川秀忠闻言,悬着心总算是落地了,连忙道:“陛下有什么吩咐,罪臣必定尽心尽力,为陛下效劳!”
朱由校露出一丝冷笑道:“你回去之后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迁界禁海,从今以后倭人片板不得下海,倭·国大小岛屿,沿海十里之内更不得有倭人出入,否则一律格杀勿论!”
德川秀忠父子顿时一愣,霎时间感觉心头都要滴出血来,倭·国乃是一个岛国,出海捕鱼也是倭·国主要食物来源之一,如果倭人片板不得下海,那么整个倭·国恐怕就要闹一场不小的饥荒了!
而且朱由校还要求各岛屿沿海十里为禁区,倭人不得踏足,那岂不是说生在岛国的倭人,却再难见到大海的模样了?
虽然心中苦涩无比,可是这时候德川秀忠父子怎么敢有半句怨言?
德川秀忠很干脆地道:“罪臣明白,等罪臣回到倭·国,就立即请国主颁布禁海令,只是要实行禁海令需要有足够的人手,这些人手是否可以从曹将军那里调动?”
朱由校见德川秀忠竟然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心中不禁暗自好笑,这倭人还真是贱皮子,只要打疼他们,就会乖的跟狗一样,就连德川秀忠这样的人物也不例外!
只是笑话归笑话,对于德川秀忠的问题,朱由校思索片刻道:“曹陵不是在招收皇协军吗?你回去之后可以招一批禁海差役,人数就定在三十万,这些差役配备绳索、盾牌、木刀,负责巡视海禁,朕会给曹陵下一道旨意,以后皇协军主要从你的禁海差役里选拔!”
德川秀忠诚惶诚恐地叩头道:“罪臣谢陛下信重,罪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倭·国的海疆彻底封闭!”
别看德川秀忠表面激动无比,可心里却一阵阵的难受,本来他还为自己可以拥有三十万手下尔暗自兴奋。
但一听朱由校只让这些禁海差役使用木刀,德川秀忠顿时就灰心了,当初他手下的军队装备那么精良都无法与明军对抗,一帮手里只有木刀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
德川秀忠此刻还只是灰心,如果让他知道,现在倭·国的年轻人为了能当上皇协军,头都要打破了,他就会彻底死心了!
因为若是让倭人知道当禁海差役是成为皇协军的捷径,只怕三十万禁海差役根本不会理他德川秀忠是哪根葱!
朱由校又接着说道:“真要你做的的第二件事是每年筹集五十万斤硫磺,五百万两银子,你能否做到?”
德川秀忠沉吟片刻,最后叩头道:“”请陛下放心,罪臣一定做到!”
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再次说道:“这第三件事就是倭·国以后每年向大明提供五十万奴隶,这你能做到吗?”
德川秀忠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狠狠点头道:“陛下,倭·国有人口千万,每年五十万奴隶不是问题,只是如果陛下只要成年男子的话,只怕有些困难!”
朱由校摇摇头道:“不必都是成年男子,女子也可以,而且这些奴隶只要在大明劳作十年,就会被送回倭·国,绝对不会影响倭·国的人口数量!”
德川秀忠暗自腹诽道:“还不如不送回去呢?在大明生活十年,哪怕是做奴隶,只怕也不会再想回到倭·国那样的穷苦之地了?这帮人回去只怕也会成为祸害,若干年之后只怕倭·国就彻底沦为大明的地盘儿了!”
纵然心中苦涩,德川秀忠也只能极其感激地道:“陛下仁德,倭·国上下必将永远感念!”
交代完这些事情,朱由校挥挥手道:“既然你都明白了就退下!十天后朕会派人护送你们父子回倭·国,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德川秀忠连连叩头道:“陛下放心,罪臣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陛下失望!”
朱由校没说话只是赞许地点了点头,德川秀忠父子便在朱由校慈爱的目光中被大汉亲军给带走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1章 开张(上)
晴空万里,碧波荡漾!
就在北京已经进入深秋时节之际,南洋的海面上依然热的让人发慌,一支庞大的船队正排列着整齐的阵型,向着马尼拉港疾驰而去!
这支船队拥有十五艘千料的盖伦船,二百艘五百料以上的福船,这就是李旦和颜思齐的船队,现在这支船队拥有一个名字,叫做“南京盛泰商行”!
李旦和颜思齐在南京等着接收船只、火炮的时候,魏国公徐弘基又联系了南京其他几家勋贵,大家一合计这事儿能干,便凑了五百万两银子,与李旦和颜思齐联合组建了这支商行船队。
有了南京勋贵撑腰,李旦和颜思齐的底气可就更足了,他们在购买了十五艘盖伦船以及足够的火炮、火枪,同时又采购了大批的货物,在盖伦船到手并完成船员操练之后,便一路向着马尼拉赶去!
在旗舰“大飞鱼号”上的甲板上,李旦笑着对颜思齐道:“颜老弟,这回咱们要是把马尼拉拿下来,你打算驻扎在马尼拉还是回九州?”
如果是以前李旦这么问,颜思齐会认为这是李旦生出了过河拆桥的心思,不过现在可是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在“盛泰商行”这杆大旗下讨生活,头顶上一帮勋贵老爷盯着,自家弟兄不过就是跑腿赚些辛苦钱,实在没必要想的那么多。
于是颜思齐只是沉吟片刻便说道:“小弟打算驻扎在九州,一来咱们九州的基业不能就这么丢了,二来小弟也看上了大琉球那块地方,如果能把大琉球也给占据了,对咱们盛泰以后的生意可是大有好处啊!”
李旦点点头道:“还是颜老弟想的周到,既然老弟你要回九州,那老哥哥以后就坐镇马尼拉了,老哥哥当年就是让那些红毛番从马尼拉赶出来的,这口气老哥哥可是憋了很久了!”
当年李旦在马尼拉做生意,做的也是风生水起,否则也不会得到“甲必丹”这个代表华人领袖的称号,也正是因为李旦实力逐渐强大,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才觉得他是个威胁,凭借强大的武力将他赶到了倭·国!
这回李旦带着这么强大的舰队重回马尼拉,心里也憋着报仇雪恨的心思!
“海主,前方发现红毛番的海船,一共三艘,都是向马尼拉去的!”这时桅杆顶端的瞭望手忽然喊道!
李旦和颜思齐立即举起望远镜,不多时就看到海面上正有三艘盖伦船,组成品字形在前进,从船上的旗帜上李旦一眼就认出那是三艘西班牙船!
一看的西班牙的旗帜,李旦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放下望远镜喊道:“告诉郑芝龙,让他带人去把那三艘船给老子拿下来!”
当即瞭望手打出旗语,靠船队左侧的一艘盖伦船做出回应,率领两艘盖伦船同时升起满帆,冲出了船队。
郑芝龙作为李旦的得力手下,同时又跟颜思齐关系不错,所以十五艘盖伦船,他一个人就分到了三艘,也算是“盛泰”的第三把交椅了!
冲出船队的郑芝龙此时也是意气风发,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西洋大帆船,就算他手底下有十艘福船也的绕着走,毕竟福船跟这种盖伦船相比,速度、高度、火力、吨位都不占优势,遇到西洋大帆船不被人家轰两炮就算不错了,怎么还敢上前?
可是今天却是今非昔比了,郑芝龙的坐船“海梭号”,以及他手下的“海螺号”“海马号”,都是千料的盖伦船,而且是满载武器弹药的战舰,而不是西洋人通常使用的武装商船,所以今天郑芝龙敢于直接杀上去干他娘的,这种感觉真是爽快极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精神点儿,这是咱们盛泰第一仗,要是打不下来,咱们爷们儿可没脸去见海主和颜老大!”郑芝龙撸胳膊挽袖子的喊着,他手下的一众弟兄也全都忙活开了!
海上的买卖说难肯定难,可说简单也简单,对于郑芝龙手下这帮汉子来说,只要船够快,炮够狠,就算是龙王爷,他们都敢楼几根胡子下来,就别说那帮一直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红毛番了!
就在郑芝龙的船追上去的时候,前面的三艘西班牙船也发现了他们,为首的“安娜公主号”上,四十多岁的大胡子船长皮耶鲁,早年是跑加勒比海航线的,后来因为年纪大了,这才来跑相对安全些的远东航线!
事实上在远东海域,西洋帆船有着无可抵御的优势,这地方别说土著没有海船,就连号称天朝上国的大明,也没有能与西方大帆船相抗衡的海船,即便一些大明海盗靠着数量优势,占据了一些要地,但是对于航线的上西洋货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
所以皮耶鲁船长带着老旧的“安娜公主号”,以及同样拥有超过十年船龄的“大胡子皮特号”“海妖号”在大明、倭·国、马尼拉之间来回穿梭,皮耶鲁已经想好了,再干两年,就把船卖了,带着金币回西班牙买块地做地主去!
可是皮耶鲁船长的地主梦似乎要被惊醒了,他从望远镜里看到身后足有上百条船,并且其中三艘已经不怀好意地追上来了,最让皮耶鲁震惊的是,追上来的三艘船竟然都是崭新的盖伦船!
“真该死,这时哪个国家的船?怎么这么新?不像是从欧洲或者美洲过来的!”皮耶鲁满是抱怨地说道。
这位老船长经验十分老到,一眼就看出追上来的三艘船的船龄绝对不超过一年,可是在远东地区除了马尼拉有维修船坞,皮耶鲁船长并没听说什么地方能造盖伦船!
“谁知道呢?”大副矮个子罗杰耸耸肩道:“反正我没见过这些船,这不是英国佬的也不是荷兰佬的,或许这些是某个岛上的土著的船也说不定呢!”
罗杰的笑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大笑,不过皮耶鲁却笑不出来,他喝了一口朗姆酒,道:“如果那些土猴子能有这样的船,他们也能成为上等人,不过我可没心思管这些船到底是谁的,咱们先准备起来,如果他们敢动歪脑筋,就给老子狠狠揍他们!”
铛——
铛——
铛——
罗杰虽然爱开玩笑,但是在正事上却丝毫不含糊,听到船长的命令之后,他立即敲响警钟,同时大喊道:“所有船员就位,准备战斗!”
顿时三艘满载着生丝、茶叶、瓷器,以及数十件精美玻璃器皿的货船瞬间变成了战争机器,船员们快速地跑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时准备听船长下达的命令,炮手打开了船侧的炮门,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推了出来!
不过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三艘盖伦船的火炮并没有满载,而是处于半载状态,就拿“安娜公主号”来说,明明是一千五百料(载重200吨)的大船,可以装载至少四十门火炮,但是它一侧船舷却只有十门火炮!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2章 开张(下)
所以这种船通常意义上来说根本不是战舰,而是武装货船,只不过盖伦船在欧洲实在太流行了,不管是货船还是战舰,基本上都是盖伦船,因此很多时候外行人是分不清到底哪艘船是军舰,哪艘船是货船!
其实如果是加勒比海航线上,即便是武装货船也不敢装载这么少的火炮,只不过在远东航线上,根本没有足够威胁他们的海上力量,所以为了多装载货物,火炮就又被毫不客气地地卸载了一部分,但今天这个平时没什么大不了的做法,却注定要让着三艘西班牙商船倒霉了!
因为是满载的原因,三艘西班牙货船吃水很深,速度也不是很快,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后,郑芝龙的三艘战舰就已经追上了它们,不过郑芝龙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命令自己的三艘战舰排成一线,在一千米的距离上,从右侧超过了西班牙商船!
就在皮耶鲁船长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郑芝龙下达了右满舵的命令!
三艘战舰划出美丽的弧线,排成一排挡在了西班牙货船的前面,这时候皮耶鲁船长也同时下令转舵,希望可以同郑芝龙的战舰并排行驶,以便发挥自己船上的火力,可是却为时已晚了!
“t”字头战术加战列线战术,这是皇家海军那帮军爷传授的海上战法,虽然郑芝龙这帮人还是第一次用,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并不精确地完成这一战术!
“放!”
几乎是在“t”字形成的同时,郑芝龙手下三艘战舰上的炮长发出这样的吼声!
轰——
三艘战舰一共三十六门火炮同时发出怒吼,三十六枚炮弹呼啸着向五百步以外的西班牙货船飞去!
虽然这一轮炮击只有九发炮弹击中目标,可为首的“安娜公主号”就独占了七发!
其中还有一发炮弹鬼使神差地击中“安娜公主号”主桅杆,伴随着主桅杆的倒下,“安娜公主号”的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在它后面的“大胡子皮特号”和“海妖号”飞速地从它身边掠过!
皮耶鲁船长看着乱成一团的甲板,无奈地嘟囔了一句:“该死的,今天可真不是什么好日子啊!”
郑芝龙见第一轮炮击就干掉了敌方一艘大船,乐得直拍大腿!
“他娘的,打的漂亮,给老子左满舵,走‘之’线,换链弹,老子要把他们全都包圆儿了!”
随着郑芝龙的吼声,三艘崭新的盖伦船在海面上再次划出漂亮的银白弧线,挡住了剩下两艘西班牙货船的去路!
“该死的,这是明国人的船,他们怎么会有这么新的盖伦船?到底是哪个傻瓜卖给他们的?”
“肯定是英国佬或者葡萄牙人,只有他们才会干这种蠢事!”
“没错,那帮家伙为了赚钱,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
失去了“安娜公主号”的同时,“大胡子皮特号”和“海妖号”上的水手,已经看清了袭击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那些船员在紧张忙碌的同时,还不忘咒骂他们的宿敌!
只可惜这些水手并不知道,不管是英国佬还是葡萄牙佬,都不会卖船给大明,他们面对的这三艘可怕的战舰,是大明自己仿制出来的!
轰——
就在船员们的咒骂声中,郑芝龙的船队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这次三十六门火炮的炮口中飞出来的是两个用铁链连在一起的铁球!
在火药燃烧膨胀后造成的高速冲击下,两颗被链接在一起的铁球飞速的旋转着,向着两艘西班牙货船飞去!
眨眼之间链弹飞临西班牙货船的上空,“大胡子皮特号”的主帆被一枚链弹击中,巨大的帆布顿时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同时帆索也被搅了个稀巴烂,不过好在“大胡子皮特号”的主桅杆没有受损,它还能保持一定的速度!
而“海妖号”,就没那么幸运了,至少三昧链弹击中了“海妖号”,可这三枚链弹却全都没击中船帆,而是在甲板上呼啸而过!
只有老天爷才知道,高速旋转的链弹威力有多大,“海妖号”上至少有十名水手,被一扫而过的链弹拦腰斩断,鲜血瞬间洒满了甲板,痛苦的哀嚎在船上的每个角落里回荡!
有水手去向船长报告损失情况,看到的却是破烂的船台,以及被砸碎了脑袋的船长和胸口镶着一颗铁球的大副,至于舵盘早就成了一堆木屑了!
轰——
又是一阵炮火轰鸣,又是一片链弹飞驰而来,这回不管是“大胡子皮特号”还是“海妖号”都挨了至少十枚链弹,两艘船的船帆基本都报废了!
这里的三艘战舰之所以有如此辉煌的成绩,主要是他蛮不讲理的指挥,他要求自己的三艘战舰在距离西班牙货船不到三百步的距离上拦截射击。
如果不是炮击效果极好,导致“大胡子皮特号”和“海妖号”速度下降,“大胡子皮特号”绝对会撞在“海马号”的船尾上!
帆船是依靠风力鼓动船帆航行的,船帆破损就相当于动力丧失,所以两艘西班牙货船在遭到两轮链弹攻击之后,也基本丧失了速度!
与此同时李旦和颜思齐的率领的船队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哎!”已经退出战斗皮耶鲁船长在望远镜里看到这样的情景,叹了口气道:“罗杰,告诉大家降帆,升白旗!”
罗杰大副虽然爱开玩笑,但是此时也笑不出来了,他垂头丧气地重复了皮耶鲁船长的命令,随即“安娜公主号”降下了船帆,升起了白旗!
李旦和颜思齐看到这样的情景,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仗打的实在是太痛快了!
在“安娜公主号”投降之后,“大胡子皮特号”“海妖号”也在郑芝龙打出第四轮齐射之前投降了,不过在对方投降之后,郑芝龙并没有手下的水手直接跳帮,而是把两艘西班牙货船给看了起开!
直到大队到了,十几艘福船围上去,数百水手爬上三艘西班牙货船,将船员给控制住,然后斩断剩余的帆索,再用缆绳将俘获的西班牙货船拴在自家大船上!
郑芝龙坐着小船到了“大飞鱼号”上,见到李旦和颜思齐便抱拳道:“海主、颜大哥,这次打的实在痛快,咱们弟兄无一损伤,就拿下了三艘大船,若是以后都能这样,这片海可就是咱们的了!”
李旦笑着拍了拍郑芝龙的肩膀,笑道:“干得好,这次你是头功,照规矩三艘船你得一艘,其余的算在公账上!”
郑芝龙脸上一喜谢道:“谢海主!”
颜思齐笑着说道:“照这个意思咱们打马尼拉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只是到时候拿下了马尼拉,那些西班牙人和土人怎么办?”
李旦沉吟片刻道:“此事怕是不能这么简单,这三艘船不过是走海的货船,马尼拉那里可是有西班牙人的军舰驻扎,他们的船我见过,比这些货船厉害多了,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颜思齐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点点头道:“还是海主想的周全,只是马尼拉肯定是要打的,该怎么打还要海主拿个主意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3章 王华来了(上)
李旦此时也皱起了眉,其实他骨子里还是个商人,虽然知道打马尼拉势在必行,可他也不愿意付出太大的代价,可是怎么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打下马尼拉,他心里还真是得寻思寻思!
郑芝龙见李旦没说话,眼珠转了转道:“海主,颜大哥,兄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旦看了一眼郑芝龙道:“都是自家弟兄,有什么不好说的?如果你有主意拿下马尼拉,商行肯定是要重赏的!”
颜思齐也点头道:“郑老弟有话尽管说,吞吞吐吐的实在不像海上的汉子!”
郑芝龙一笑道:“海主、颜大哥,咱们兄弟去马尼拉刺探过,那里有西洋大船十二艘,其中比咱们的船大的只有三艘,剩下的基本都比咱们的船小一些,小弟觉得只要趁着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给他来个连锅端,不就万事大吉了!”
李旦皱着眉道:“马尼拉的军舰都是分波出去巡航的,想要连锅端可不容易啊!”
郑芝龙狡诈的一笑道:“海主也是入了教的人,可忘了再过一个月就是洋人的圣诞节了,到时候他们必定回港过节,只要等他们的战舰全都回港,咱们趁机下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旦闻言大喜,笑道:“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咱们只要拿下马尼拉港,整个马尼拉城就是咱们的了!”
颜思齐忽然道:“海主,虽然咱们拿下马尼拉城不是太大的问题,可马尼拉城里的老乡怎么办?这刀枪无眼要是伤及无辜,就算人家不追究,可咱们弟兄面子终究不好看,何况马尼拉城里肯定有皇家商行的人,这要是把他们给伤了,怕是更不好办啊!”
李旦连忙点头道:“颜老弟想的周到,此事还真得跟皇家商行通通气,否则真要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郑芝龙在一旁道:“海主、颜大哥,所谓慈不掌兵,咱们这是要把西班牙人赶出去,对于在马尼拉的大明人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就算打仗的时候有什么损伤,他们也都是识大体的人,估计不会跟咱们计较,倒是皇家商行的人要提前知会一色,这件事兄弟去办,保证到时候就算打的天翻地覆,也不会伤着他们!”
李旦和颜思齐对于郑芝龙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于是三人又是一番商议,把具体的事情定好,然后着了个避风的海岛停靠,十八艘盖伦船就此掩藏起来,那二百多艘福船则照常往马尼拉运货,顺带着采购补给!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西历十二月份,看着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李旦往马尼拉派出的探子也是越来越频繁,好在探子没传回什么坏消息,一切都跟当初预料的一样,这也让李旦在按部就班准备的同时,也感到好运气似乎再次眷顾了他!
在圣诞节的前五天,西班牙驻扎在马尼拉的海军都全部回港了,总共十二艘大帆船,最大的是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拉伽马迪亚的旗舰“东方珍珠号”!
这艘船载重达到了两千料,大约三百吨,安装这五十六门火炮,其中十二磅炮二十门,其余的都是八磅炮,可以说这一艘船就相当于李丹手里的两艘船的火力!
何况与“东方珍珠号”相同吨位的还有“大公爵号”和“辉煌号”,这三艘战舰目前在远东来说,说是海上霸主也不为过,再加上其他九艘战舰协助,压制李旦的船队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而且就算西班牙这支远东舰队不敌,人家跑还是没问题的!
面对逐渐详尽的情报,李旦暗自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听了郑芝龙的话准备偷袭,只怕他的这支船队就算打赢,也只会是一场惨胜,若是西班牙人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那马尼拉别说赚钱了,光人名就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
此时李旦坐在自己的船长室里,看着手上的情报,整个人都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心中暗道:“大意了,本以为能轻而易举拿下马尼拉,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可是这仗打也得打,不大也得打,真是成则飞黄腾达,败则粉身碎骨啊!”
“成败在此一举,我绝对不能输!”李旦暗自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忽然颜思齐匆匆忙忙闯了进来,急吼吼地道:“海主,贵客上门了,正在甲板上等着你呢!”
李旦一怔,忙起身道:“是什么贵客?”
颜思齐拉着李旦,边走边道:“你自己看见就知道了!”
李旦也不多言跟着颜思齐上了甲板,一看甲板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四十多岁,商人打扮,样貌也是慈眉善目,让人不由得有种亲切感!
另一个三十来岁,身材不高但很壮实,脸上带着笑容,可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子杀气!
那个商人模样的人李旦和颜思齐不认识,可那个笑眯眯的汉子他们却知道是谁,正是原来大明驻倭·国远征军的宪兵指挥使,现任大明帝国皇家海军南京舰队督帅的王华!
见到王华李旦和颜思齐眼前具是一亮,二人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见王华摆了摆手道:“不要多说,单独谈!”
既然王华发话了,李旦和颜思齐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把王华和那个商人模样的人请进了船长室!
上了茶,打发走其他人,李旦才抱拳道:“没想到是王督帅到了,咱们弟兄没出迎十里真是罪过,还请王督帅恕罪!”
王华笑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来找你们是因为马尼拉的事情!”
李旦一愣,连忙问道:“莫非事态有变,朝廷不让打马尼拉了?”
王华摇头道:“不是,控制南洋是陛下早就定下的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这才我来是向你们说明两件事,一是马尼拉打下来,朝廷要在那里设总督,二是,我们南京舰队配合你们攻打马尼拉!”
李旦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朝廷是打算出手控制南洋航线了?”
也难怪李旦担心这件事,因为他们开始的打算是占据马尼拉自己经营,同时由他们亲自控制南洋到大明的航线,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利益驱使,才让李旦、颜思齐以及南京勋贵投入这么大!
可是如果朝廷出手控制南洋,那么他们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到时候利润起码缩水一半,这样的话费劲巴力的去打马尼拉,就是有些费力不讨好了!
“嘁!”王华自然也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嗤笑了一声道:“瞅你们那点儿出息?”
李旦和颜思齐见王华这般模样,心知自己怕是有什么误会,颜思齐连忙问道:“王督帅,朝廷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倒是给个准话,否则我们哥俩非得急死不可!”
王华依然笑呵呵地道:“朝廷的意思很简单,马尼拉打下来必须归朝廷管辖,至于你们怎么赚钱,由这位刘管事跟你们说!”
李旦和颜思齐的目光立即看向那个商人模样的人,他们本以为这人是王华的跟班,没想到竟然是能做主的人人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5章 圣诞夜
圣诞夜!
虽然距离家乡万里之遥,但在庆祝上帝诞生的日子里,马尼拉总督府依然灯火通明,在这座华丽的总督府里,上百位衣着得体的贵族先生、女士正在翩翩起舞!
现任马尼拉总督拉伽马迪亚是一位五十多岁,有着棕色头发,褐色眼睛的瘦削男子,他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高挺的鹰钩鼻子下那两撇油光锃亮,弯曲上翘的小胡子!
这位总督大人本是一位落魄的小贵族,生平也没什么得意的事情,可偏偏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取了一位身家丰厚的贵族寡妇,虽然对那位堪比他两个大的夫人并没什么感情,可是穷困潦倒半生的拉伽马迪亚却很享受那位夫人带来的财富。
而在那位夫人去世之后,他作为继承人之一也相应地得到了一笔财产,不过跟着那位夫人混过高级别的贵族圈子之后,拉伽马迪亚很清楚自己手上的那些财产过普通人的生活绝对足够,可若是还想过之前那种奢靡的生活是不可能了!
为了不让自己回到那种惨淡无光的生活中去,拉伽马迪亚便一狠心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这个马尼拉总督,说实话拉伽马迪亚很不待见这个湿热贫瘠的地方,可是他的钱只够买这个不受待见的职位,为了以后的生活他也只能忍了!
不过拉伽马迪亚来到马尼拉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并不是只有丑陋愚蠢的土人和无尽的森林,还有勤劳而愿意出钱的大明人,以及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富饶国度,他在马尼拉待了一年不到就赚回了自己买职位的钱,而且还有很多的富余,不过拉伽马迪亚不打算把那些多出来的财物中饱私囊,而是要献给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陛下!
拉伽马迪亚总督很清楚这位年轻的国王正在进行一场战争,最缺少的就是金币,如果他能给腓力四世陛下带去足够的多的利润,那么他很可能被调到美洲做一个富饶地区的总督,为了这个梦想,拉伽马迪亚总督开始了变本加厉的搜刮,而他搜刮的效果绝对是可观的,这一点可以在他总督府的金库中得到证实!
“亲爱的总督大人,作为马尼拉最有权势的人,您不去舞池中一展身手,可是让我们这些女士很遗憾呢!”
就在拉伽马迪亚一边和一个得力手下交代圣诞节后往西班牙运送财宝的事情,一边想着自己给国王陛下送去大笔的财宝,受到国王陛下的赏识,然后被派往美丽富饶的美洲时,一位身姿丰润,有着一头火红头发,穿着紫色长裙,裸露这圆润的双肩以及大片饱满胸脯的女子走到他身边,大声地调笑着说道!
这位堪称马尼拉最美丽的女人,名叫丽丝尔,是一位前来马尼拉淘金的荷兰贵族的妻子,不过她那可怜的丈夫在留下了一条大船之后,就被疟疾无情地夺走了性命,以至于丽丝尔夫人成了马尼拉最富有的寡妇!
不过丽丝尔可不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她在丈夫死后并没有选择卖掉船返回欧洲,而是坚强地留在马尼拉,经营着丈夫留下的海船,并且从中获得了丰厚的利润,同时她也在马尼拉不大的贵族圈子里混的有模有样,这可比她回荷兰强多了!
丽丝尔在这片东方土地上生存的王道就是勾引这里最有权势的人,拉伽马迪亚作为马尼拉总督自然就是她的目标,不过这位总督大人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整天忙于搜刮财物,对她这个尤物并不假以辞色,这让丽丝尔感到非常担心,她很害怕这位贪婪的总督大人之所以不上她的床,是因为看上了她的财富!
要知道马尼拉可不是欧洲,如果是在欧洲即便贵族之间掠夺财富也还要讲些规矩,可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没人关心谁来了,也没人关心谁死了,掠夺财富的方式也变得极为简单粗暴!
只是丽丝尔夫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人财两得,如果拉伽马迪亚总督真的看上了她的财富,大可直接上她的床,然后再把手伸进她的钱柜里,由此可见拉伽马迪亚总督之所以没顾及她是真的忙昏了头。
这个小小的误会虽然让丽丝尔担心了很久,但至少可以证明一点,拉伽马迪亚总督虽然贪婪,但至少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没把自己的欧洲老乡当做掠夺的目标!
不过今天是圣诞节,虽然拉伽马迪亚这个欧洲土包子说不出“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名句,可心中还是有些许对家乡的思念,此时丽丝尔的出现还真触动了一下他的心弦!
“亲爱的丽丝尔夫人,可不是我不解风情,而是这里的事情太多了,即便在上帝诞生的日子,我也有着忙不完的公务!”拉伽马迪亚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扫过丽丝尔的胸膛,不过他身体其他部分依然保持着一股贵族应该有的风度!
看到拉伽马迪亚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丽丝尔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恶心,毕竟她才三十二岁,正是女人最风姿绰约的年纪,而拉伽马迪亚已经五十多岁了,再怎么摆出作风度翩翩的模样,也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子老朽的腐败气息!
可作为情场老手,丽丝尔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她挽住拉伽马迪亚的手臂,不着痕迹的将自己饱满的胸脯贴在老家伙的身上,笑靥如花地说道:“感谢上帝赐给我们如此勤劳的总督大人,不过即便是上帝也知道休息,所有为了您的健康,适当的防松是必要的,我想这位先生也会理解这一点的!”
拉伽马迪亚那个手下,已经从自己上司的脸上看出了端倪,便知趣地躬身道:“您说的非常正确,美丽的丽丝尔夫人,即便是上帝也不能剥夺人们休息的权利,从现在起总督大人就是您的了,希望您能好好照顾我们辛勤的总督大人!”
“呵呵呵呵!”丽丝尔用小巧的真丝折扇掩口笑道:“您放心好了,总督大人在我这里绝对会得到最好的休息,我保证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会还给你一位神采奕奕的总督大人,您说是不是总督大人?”
丽丝尔最后含情脉脉地看着拉伽马迪亚,那眼神中放射出的十万伏特电压,让这个老家伙感到浑身一颤,小腹忍不住升腾起一股久违的暖流!
不过拉伽马迪亚总督还是保持着自认为的风度,耸耸肩在丽丝尔耳边小声地道:“这一点毫无疑问,上帝可以作证,您绝对是一剂治疗疲劳的良药!”
虽然被拉伽马迪亚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的,可随之而来的恶臭却让丽丝尔险些吐出来,不过久经沙场的她,还是忍住恶心,暧昧无比地瞟了总督大人一眼道:“还是您最了解我!”
随即两个为了各自目的勾搭在一起的人,毫不避讳地离开了大厅,向着总督府二楼走去!
拉伽马迪亚那个手下,看着离去的两个人的背影,喝了口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亲爱的总督大人,上帝保佑您还能从那个骚货身上爬起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6章 夜袭(上)
就在总督府里纸醉金迷的时候,马尼拉港却是陷入了黑暗之中,数十条西洋大帆船和上百条福船停泊在港口里,这让马尼拉港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好在因为是圣诞节,西洋大帆船上的船员都跑到城里去寻欢作乐了,福船上也是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任何人在船上,不过在港口最有好的位置上,十二艘巨大的帆船战舰停泊在一起,船上摇曳的灯火和不断走动的人影,说明即便是在圣诞夜,船上的人依然保持着该有的警戒!
而在港口的六座炮台上也可以看到些微的灯光,可原本应该放哨的士兵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在港口最高处的一座哨楼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士兵在值守,不过他人虽然在哨楼里,但眼睛始终在看着数里外的马尼拉城,那里灯火辉煌的总督府,让他的眼中流露出羡慕的光芒!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将是一个寻常的且平静的夜晚时,在深邃的海水中上百穿着黑色鲨鱼皮紧身衣的人正悄悄向着港口中游来,他们赖以在海水中呼吸的是一个充满空气的猪吹泡,这种极其简陋的呼吸工具,可以让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在水下待上相当长的时间。
很快!
上百黑衣人就游到了那十二艘战舰之下,这些人悄无声息地冒出头来,将咬在嘴里的猪吹泡松开,任其随着海浪飘走,而他们则在手脚上绑上利于攀爬的铁爪,在所有人准备好之后,百余黑衣人分别沿着十二艘战舰的船身向上攀爬,微微下弯且锋利无比的铁爪,让他们可以近乎无声地爬上高大的船身,同时黑色的衣服也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如果有懂行的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惊奇地大叫一声:“忍者!”
没错!
这一百多人都是皇协军中招募的忍者,他们从小就接受残酷的训练,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身手,以及近乎神秘的作战方式,虽然在单打独斗或者大军冲锋中他们的优势并不明显,但是暗杀、刺探、偷袭这些勾当,就连训练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都难以跟他们较量!
这次偷袭马尼拉,王华最先派出去这些忍者,为的就是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港口的卫兵,为大部队登陆并奇袭马尼拉城争取足够的时间。
那些忍者也没让王华失望,他们在卫兵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攀上了战舰,当一个百无聊赖的西班牙卫兵,抱怨着自己倒霉,在圣诞夜值岗的时候,忽然一支湿漉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时他的喉头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很快伴随着“呲呲”流血声,那个卫兵彻底失去了意识!
依次放倒了甲板上的士兵,登船的忍者打开舱门,开始在船舱中搜寻剩下的目标,因为是圣诞夜,所有船上的水手和士兵大多数都上岸找乐子去了,留在船上的都是些抓阄失败的倒霉蛋,人数自然也没几个,很快就被解决干净了!
在确认了十二艘战舰上再也没有活人之后,为首的忍者在“东方珍珠号”上升起了一盏红色的风灯,然后这些忍者下了船,向着港口的炮台和哨楼摸去!
看到约定的信号,夜幕下的海面忽然涌动起来,四百艘福船搭载着三千多陆战队员和两万皇协军,驶入了马尼拉港!
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发现,那个望着马尼拉城的哨兵,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只是当他发现海面上船影重重,正要敲响警钟时,一颗细小的钢针刺入了他颈项,他只感觉脖子上一疼,本能地用手去摸,可手还没抬起来,就直接栽倒在了哨楼里!
在大部队登岸的时候,马尼拉港的六座炮台也相继被忍者偷袭,在无声无息中,留守在马尼拉港的七十多西班牙士兵,在圣诞夜里全都去见上帝了!
众所周知港口登陆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到处都是停泊的船只,很难进行大规模的登陆,只能一艘靠岸卸下士兵离开,然后下一艘船再靠岸,如果是这样的话,王华的两万多人怕是天亮都无法全部登岸。
不过李旦和颜思齐事前早就有了准备,当运兵的船队进入港口之后,立即与那些早就停靠在岸边的福船首尾连接在一起,随即船上的士兵依次沿着跳板登上前面的船,再从船上登岸!
虽然这样做速度快了很多,可王华不会等所有人都上岸再动手,为了节省时间他已经命令陆战队三千人登陆之后,立即向马尼拉城进发,争取在西班牙人反应过来之前拿下马尼拉的城门!
剩下的皇协军则每凑齐两千人,就向马尼拉城出发,尽可能配合陆战队的战斗!
王华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他不想利用皇协军那帮炮灰,而是以皇协军的装备和作战能力,很难第一时间拿下马尼拉城的城门,如果夺取城门的战斗耗费太多时间,让马尼拉城里的西班牙人有了准备,这场偷袭就算是失败了!
为了保证偷袭的成功,王华甚至直接跟随陆战队登陆,等陆战队的人都上了岸,他大手一挥在李旦安排的向导之下向着马尼拉城就冲了过去!
此时的马尼拉城里,虽然那些欧洲人都在庆祝自己的节日,可是城中很多华人宅院中却寂静的可怕,这倒不是因为这些宅院里没人,而是因为这些宅院里都或多或少地藏着一些拿着武器的汉子!
早在半个月前,老海主李旦就派人到马尼拉的华人家里传信儿,让他们安顿好老幼妇孺,等着老海主回来带他们想那些红毛番和土人讨回公道。
虽然马尼拉的华人不愿意再起什么纷争,可是自打那位拉伽马迪亚总督来了之后,对于华人的盘剥越来越重,甚至已经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马尼拉华人中的三个大家族虽然找那位总督大人谈了几次,可得到却是同样的回答!
“你们在西班牙王国的保护之下,奉献财物是理所应当的,否则那些土著猴子再对你们动手时,就别想总督府出面保护你们了!”
对于马尼拉的华人来说,这是多么无耻的笑话!
土著屠·杀华人,哪次不是这帮红毛番挑唆、纵容的?现在却又拿什么保护说事儿,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也正是在这种压力之下,即便那些只想苟延残喘过安逸生活的华人,也不得不投入了李旦这边,在他们看来李旦如果能把红毛番赶走最好,即便赶不走,狠狠收拾他们一顿,也能让那些红毛番收敛一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圣诞节临近的前两天,大批李旦的手下假扮商人、水手混入了马尼拉,然后就躲在了这些华人的宅院之中,直到今天这些人取出了兵器,静静地聚集在各处大门紧闭的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总督府依然灯火辉煌,依然有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传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旦那边儿却始终没有动静!
“爹!老海主会不会不来了?”李家的大公子李成东低声地问着自己的老爹李静垣!
老李家在马尼拉已经五代人了,凭着几代人的努力,成了马尼拉华人中的第一大家族,这个家族庞大到连西班牙总督都要给几分面子,即便是在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那场浩劫中,李家依然岿然不倒,可见李家的实力有多强了!
本来李家不想参与这件事,可是老海主的名望和那位总督大人的步步紧逼,让李静垣不得不铤而走险,来一场富贵险中求的赌博!
“会来的!”李静垣目光坚定地看着夜空道:“老海主一向言出必行,这次他弄了这么大的场面,必定不会虎头蛇尾的草草收场!”
轰——
就在李静垣话音刚落的时候,马尼拉港放向的城门就传来一声雷霆般的轰鸣!
“来了!快把咱们大明的龙旗挂上”李静垣激动地站起来喊道,眼睛却死死盯住那个方向升腾而起的火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7章 夜袭(下)
快速的奔跑已经让王华额头上见汗了,不过他却感到无比的兴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已经被钢制虎蹲炮轰击过城门,大吼道:“快!动作快点儿,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再轰两轮!”
训练有素的炮手并没有因为王华的焦急而乱了手脚,他们按部就班地装填弹药,然后点燃引线,二十门钢制虎蹲炮再次发出轰鸣,马尼拉那并不算厚实的城门彻底变成了碎片,城头上位数不多的士兵不是被炸死,就是彻底慌了手脚,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城墙上大吼大叫地乱跑,竟然没有一个人去炮位开炮反击!
又是两轮炮击过后,马尼拉的城墙都被轰塌了一段,王华猛然抽出腰间的战刀吼道:“弟兄们,跟老子冲,除了挂咱们大明龙旗的人家不能碰,其他不管什么人随便处置,咱们弟兄三天不封刀!”
“杀!”
三千海军陆战队员端着上好刺刀的火枪,如狼似虎地冲过来马尼拉那残破的城门!
与此同时那些隐蔽在华人家里的汉子,也大吼着冲上了街道,他们很快汇集在一起,看到土著或者红毛番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是一通砍杀,很快整个马尼拉城就杀的血流成河了!
拉伽马迪亚总督本来正在丽丝尔身上气喘吁吁地挥洒着他那并不充沛的激情,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得浑身一颤,在震惊中完成了最后一击,如此一来总督大人整个人都好似被掏空了一样,趴在了丽丝尔的神色,倒是一直忍受着他的丽丝尔反应奇快,一把将老家伙推开,只用床单裹着身子,跑到窗口向外看去!
当丽丝尔看到城墙上接连不断的爆炸时,她忍不住震惊道:“上帝啊!难道是英国人打过来了?”
由于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失败,英国人现在正和西班牙人满世界抢殖民地,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西班牙和英国争夺的焦点是加勒比海,所以一般人不会认为英国人会打远东的主意,可是丽丝尔看到马尼拉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英国人!
这时拉伽马迪亚总督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他跳下床跑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景,立即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同时大喊道:“卫兵!卫兵!”
很快一名卫兵撞开拉伽马迪亚的房门,立正问道:“总督大人有什么吩咐?”
拉伽马迪亚一边扣着衬衫上的扣子,一边吼道:“快去查明情况,同时让卫队做好总督府的防御!”
卫兵虽然被丽丝尔那曼妙是身材吸引的差点儿流了口水,但还是立即应道:“遵命大人!”
随后卫兵不舍地又狠狠看了丽丝尔一眼,这才关上房门,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卫兵走了之后,拉伽马迪亚挂上佩剑和短火枪,对身上只有一条被单的丽丝尔说道:“亲爱的你放心,不管是什么人敢进攻马尼拉,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丽丝尔妩媚的一笑道:“亲爱的总督大人,您实在是太勇敢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胜利归来,或许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拉伽马迪亚被勾引的心神荡漾,但很明显现在不是做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所有总督大人只能做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道:“放心,我亲爱的宝贝儿,我很快就会回来!”
丽丝尔微笑着看着拉伽马迪亚总督阔步离开,等那干瘦的身躯消失在视线里之后,丽丝尔脸色就露出了极度厌恶的表情,她转头看向外面火光冲天的马尼拉城,低语道:“希望新来的总督大人是一位风度翩翩贵族,而不是一个腐臭的老混蛋!”
说着丽丝尔走进了浴室,狠狠搓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要把一切烦恼从身上清晰干净一样!
马尼拉的大街上,不知所措的土著和红毛番在四处奔逃,他们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平时看着温文尔雅,说话做事都谨小慎微的华人,竟然如同魔鬼附身一般,手里提着大刀和长矛,见到人就狠狠杀过去,而且是不管男女老幼的屠·杀!
达瓦就是马尼拉街头典型的土著混混,他和妻子、孩子住在简陋的木屋里,平日无所事事,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去那些华人的商铺找麻烦,每当看着那些华人老板无奈又憋屈地给他银子,达瓦心里就异常的高兴,在他看来勤劳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自己和那些红毛番欺负?
今夜达瓦本来正美美的睡觉,却被一阵惨叫声惊醒,他立即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从床底下拽出一把砍刀,走到自家门前扒开门缝向外张望!
达瓦的妻子和两个孩子都紧张地躲在他身后,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达瓦刚刚向外看了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大街上无数人影攒动,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很多人在街道上杀人,浓重的血腥气让人闻之作呕!
不过看到这样的情景达瓦并没有害怕,反而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他转头对妻子道:“又到了杀那些华人的时候了,我去给你抢些绸缎回来!”
达瓦的妻子并没有阻止达瓦的意思,而是双眼放光地道:“最好再抢些家具,你看看咱们家除了床和桌子,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达瓦大笑着道:“放心!这回咱们家什么都会有的!”
说着达瓦拉开房门便向街上冲去,可是他刚刚冲出房门,就看到迎面来了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大汉,那大汉一手提着染血的长刀,一手举着火把,快步向达瓦走来,达瓦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那大汉狠狠一脚踹回了他的小木屋!
达瓦感觉自己的胸骨都被这一脚踹碎了,他躺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了一团,达瓦的妻子和孩子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个踹翻达瓦的大汗此时也闯进了他的家门!
那大汉用火把在狭小的屋子里照了照,随即骂道:“真他娘的晦气,碰到一家穷鬼!”
达瓦虽然胸口疼的要死,可他还是听清了,那大汉说的是汉话,是那些懦弱的华人才说的话,而且他自己也会说几句,至少刚刚那大汉说的“他娘的”和“穷鬼”两个词他听懂了!
达瓦本来还想求饶,可他却看到那大汉走向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惨叫声过后,一大两小三颗头颅就翻滚在地上,达瓦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可是一股骚臭的味道还是还是混合着血腥气冲进了他的鼻子,他竟然被直接吓得大小便同时失禁了!
大汉厌恶地看了达瓦一眼,然后捂着口鼻,用手中的火把将达瓦家的能点燃的东西都点燃了,做完这一切大汉直接离开的达瓦的家,消失在了混乱的街上!
达瓦看着妻儿的尸体,心里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想着立即离开自己这已经开始燃烧的家!
不过达瓦一动,胸口那剧烈的疼痛就让他倒吸了口冷气,可是这猝然的呼吸却让他的痛楚加剧了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剧烈的疼痛让达瓦想立即昏厥过去,可是他现在却不敢真的昏过去,因为火焰已经窜上了屋顶,很快就会把这件小木屋彻底吞噬,达瓦要在这之前爬出去!
强忍着剧痛,达瓦艰难地向外面爬去,可是他上半身刚刚爬出房门,木屋就塌了,燃烧着的木头砸在达瓦的腿上,剧痛让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只不过在这个混乱的夜里,没人会理会他!
唯一能眷顾他的也就只有死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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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真的有人看吗?
我总怀疑那些数据是假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8章 殖民时代正式开启(一)
马尼拉在血与火中呻吟!
这场杀戮的盛宴在皇协军加入之后彻底达到了高潮,那帮在大明人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小矮子,杀起土著和红毛番却是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
尤其是在登陆之前他们就被告知,除了门口挂大明龙旗的人家不能进,除了华人不能杀以外,其他人一个不留,而且解除军纪三天,所有劫掠全部归自己所有!
骨子里就埋藏着嗜血野兽的倭人,在杀戮和贪婪的欲望刺激下,疯了一样冲进了马尼拉城!
这些倭人犹如蝗虫一般蜂拥着横扫过马尼拉的大街小巷,只要见到门口没挂龙旗的房子就直接冲进去,如果房子里有人就立即将人砍杀,然后将房子里所有算是值钱的东西劫掠一空,最后再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不过倭人即便再怎么红眼,可是只要见到门口插着大明龙旗就会恭恭敬敬地叩头,而遇到同样上街杀戮的华人,也毕恭毕敬的鞠躬,然后迅速地离开,去寻找其他的目标!
只不过马尼拉城并不大,除了西班牙人聚集的西班牙城和总督府,也就华人居住的地方还有些规模,那些土著聚居的地方,完全可以用破烂两个字形容!
所以在天亮的时候,马尼拉城里已经没什么地方可以抢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杀戮和劫掠就此结束,在王华的命令下,皇协军留下五千人协助攻打西班牙城,其余人向马尼拉周边进发!
用王华的话来说就是:“老子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马尼拉周围五十里之内还有土著的存在,那么发现一个土著老子就砍你们一颗脑袋!”
接到了这样的命令,皇协军自然更疯狂了,他们在当地华人的引领下,突袭了马尼拉周围的所有村庄!
皇协军所过之处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只用了不到一天是时间,马尼拉周围较大的村庄就被斩尽杀绝了,剩下零星的小村子的村民也在得到消息之后,全部逃进了山林之中!
而在马尼拉核心区域西班牙城外面,王华已经带着三千陆战队和五千皇协军,加上李旦手下的一万水手,将整个西班牙城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的拉伽马迪亚总督昨晚离开丽丝儿的软玉温香时,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准备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赢得美人的欢心,可是当他的副官,就是那位本来要启程返回西班牙的手下,向他报告说马尼拉被大批不知名的敌人攻破时,拉伽马迪亚总督顿时就萎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能不能把敌人赶出马尼拉?”当时拉伽马迪亚总督问了这两个问题!
“很抱歉总督大人,据我的观察,攻入马尼拉的敌人至少有三万多人,甚至可能达到了五万人,可我们算上所有水手才只有四千人,最要命的是,今天是圣诞夜,很多水手和士兵都去马尼拉城里找乐子去了,他们很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所有现在我们只能组织起六百多人,这些人守卫西班牙城都不够,根本不可能反击,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看看对方能不能让我们体面的投降!”这是那位副官先生给拉伽马迪亚总督的回答!
于是拉伽马迪亚总督立即采纳了副官的意见,命人把西班牙城所有的门都封死,然后心力憔悴的总督大人就回了房间!
本来我们的总督大人还想在这个危急的时刻能够得到美丽的丽丝儿夫人那曼妙躯体的慰藉,可惜他只看到了空荡荡的房间,却没看到美丽的佳人!
虽然拉伽马迪亚总督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可是他毕竟已经不年轻了,激情过后又受到了的惊吓,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
就在拉伽马迪亚总督在梦中与佳人相会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把他惊醒!
“见鬼!出了什么事?”拉伽马迪亚总督懊恼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副官问道!
“进攻马尼拉的人出现了,他们包围了西班牙城,并且想要见你!”副官神色古怪地说道!
“他们是什么人?是英国人还是葡萄牙人?”拉伽马迪亚总督这时才想起他的城市正在打仗,连忙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问道!
“不是英国人也不是葡萄牙人!”副官脸上神情复杂地说道:“他们是大明人!”
“大明人?”拉伽马迪亚总督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副官道:“你不是再开玩笑?你说来的是那些温顺的如同绵羊,只会用金子不会火枪的大明人?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总督大人,我也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副官苦笑着说道:“可问题是他们的确是大明人,城墙上的士兵已经和对方发生了交火,不过我们明显不是对手,现在我们只能……只能选择投降了!”
“这不可能!”拉伽马迪亚总督再也没有了他那贵族的派头,两撇引以为傲的小胡子也不再上翘,而是如同破败的柳条一样耷拉在嘴边!
“那些该死的大明人怎么可能是我们伟大的西班牙勇士的对手?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猪猡,他们的勇气甚至不如襁褓里的孩子,你却告诉我,他们攻破的马尼拉城,还在交火中战胜了伟大的西班牙勇士,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些可笑的胡言乱语!”拉伽马迪亚总督好似忽然发了疯,他大喊大叫着,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那干瘪的胸膛!
“总督大人请您冷静,您现在应该去跟那些大明人见面,看看他们到底要什么!”副官见总督大人如此连忙上前阻止!
“不!我要决斗,我要和那些无耻的大明人决斗,他们偷袭了马尼拉,他们就是一群强盗,一群小偷,我要用我的剑刺穿他们的心脏!”拉伽马迪亚总督奋力地挣扎着,嘶吼着,像极了塞万提斯笔下的那位勇敢的骑士遇见风车时的样子!
副官见拉伽马迪亚总督这般模样,只以为他是受不了刺激而发疯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掌砍在总督大人的颈部,总督大人这才眼睛一翻,颓然地想地上倒去!
副官自然不能让总督大人就这么摔在地上,于是他架起自己的顶头上司,把他扔在在床上!
“你们看好总督大人,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千万不要让他伤害自己!”副官对门口的两名卫兵交代了一句,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就在副官离开不久,本应该昏迷的拉伽马迪亚总督却睁开了眼睛,他微眯着双眼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便立即从床上跳起来,那样子丝毫看不出他已经发疯了!
有四章被禁了我实在改不明白了,好在不是什么重要章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29章 殖民时代正式开启(二)
拉伽马迪亚总督从床上下来之后,并没有惊动门口的卫兵,而是悄然打开墙壁上的一处暗门,闪身钻了进去,然后暗门关闭,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间!
就在总督大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的时候,他的那位副官不得不挑起了总督大人扔下的乱摊子!
副官带着几个脸色惊惶的士兵,穿过满是无助惊恐人群的街道,快步走上了西班牙城的城头!
因为马尼拉对于西班牙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殖民地,所以西班牙城的建造也不是非常坚固,既不是欧洲样式的棱堡,也没有东方那种高大宽厚的城墙!
事实上西班牙城充其量只是一座有城墙的居民区,里面最坚固的建筑也就是总督府了,所以西班牙城在面对土著或者华人的进攻时还有不错的防护力,可是如果面对正规军的重炮却难以抵挡!
当副官登上西班牙城的城墙,看到称下队列整齐的陆战队和皇协军,心里其实就已经凉了半截,可当他看到数以百计的土著被人用皮鞭驱赶着搬运十二磅重炮,就已经彻底绝望了!
“请问你们为什么进攻西班牙王国的领地?”虽然心里没有丝毫底气,可是副官却依然挺着胸高声问道!
王华经过一夜的拼杀,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可是他跟身后的士兵一样精神头十足,在听了通译把副官的话翻译过来之后,王华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不过王华很快板起脸来,大喊道:“我大明帝国天启皇帝陛下已经下达旨意,拔除尔等蛮夷在大明周边所有势力,从今以后尔等外番蛮夷只能在大明周围行商,若是胆敢占地建堡,一律格杀勿论,尔等在此建立城堡已经违反了我朝陛下的禁令,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顽抗到底要么立即投降,只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一刻钟之后,我军会立即开始攻城!”
对于强者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而对于弱者来说这是最坏的时代!
因为强者在这个时代有为所欲为,用血与火征服他所能见到的弱者!
弱者却只能用廉价的谦卑和无尽的屈辱,换取强者施舍的一丝怜悯!
副官以前以为自己是强者,哪怕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败给了英国佬,但西班牙王国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弱者,面对数万大军的进攻,他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凭着最后的勇气,副官喊道:“请问阁下,如果我们投降,人身和财产安全能否得到保证?”
可是这次没人回答他,王华才不会跟一帮垂死之人谈条件!
副官看着城下的明军已经将至少二十门重炮架起来,步兵则开始检查手中的火枪,进行最后的进攻准备!
“见鬼!这帮该死的黄皮猴子竟然连最后的尊严都不愿意给我们!”副官绝望地低吼着。
“长官,我们没办法战胜他们,如果他们开始进攻,我们都会死的,您看看马尼拉城里的情景!他们就是一帮魔鬼,他们不会留下任何活着的人!”一个年轻的士兵在副官背后颤抖着说道!
这个士兵跟他的同伴在城上待了一夜,他亲眼目睹了马尼拉城里发生的一切,也深知如果不投降,昨晚的惨剧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升白旗!投降!我去向总督大人报告此事!”副官最后无奈地做出了耻辱的决定!
当看到西班牙城城头升起了代表投降的白旗,王华撇了撇嘴,骂道:“都他娘的是一帮软骨头,见势不妙就知道投降,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不过说虽然这么说,可能兵不血刃拿下西班牙城王华也是非常乐意的,在西班牙城的城门打开之后,王华就亲自带着三千陆战队,昂首阔步地走进了这座欧洲在远东最大的军事堡垒!
在城门边上,六百多名西班牙士兵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颓然地列队站在那里,王华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他们全部看押起来,同时将他们的武器全部收缴。
不过对于西班牙士兵的武器王华并没有兴趣,因为那些武器大多都是八成新一下的老旧家伙,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的火绳枪,这些东西王华打算送给当地的华人,也算是顺水人情了!
当白旗升起的时候,西班牙城里的居民此时已经知道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自己这一方已经彻底失败了,他们垂头丧气地站在街道两边,等着新统治者的到来!
这些自命为文明人的欧洲移民,本以为占领西班牙城的是一帮野蛮凶残的土著,可是当他们看到陆战队员身着统一的土黄色鸳鸯战袄,身上背着锃亮的火枪,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感觉!
这应该是欧洲某个军事强国的皇家卫队?
可是这些人的面孔却是东方人的,准确的说这些人都是本应该很温顺的华人!
本来副官先生想向拉伽马迪亚总督通报西班牙城已经投降,并让他做好准备与敌军的指挥官进行谈判,尽量保护西班牙城里欧洲人的利益!
可是当他看到总督大人空空如也的房间时,脑海里已经有无数只可爱的南美神兽在飞奔了!
“这个该死的!卑劣的猪!”副官暴怒地咒骂着,可他必须接受一个不争的事实——总督大人跑了!
发泄了一通的副官,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总督府!
此时王华已经率领士兵来到了总督府正门前!
王华本以为会看到马尼拉总督,可是出来的却依然是那个在城头喊话的家伙!
“你们的总督呢?难得他不愿意承认失败?”王华紧皱着眉头问道!
“对不起,指挥官阁下!”副官有些局促地说道:“总督……总督大人失踪了!”
为了保持最后的颜面,副官并没有直接说总督大人逃跑了!
王华听了翻译眉头一皱,当即喝道:“快去总督府的金库看看!”
王华可不傻,他立即猜出那位失踪的总督大人在离开之前回去什么地方,于是一队士兵在王华的带领下,押着副官往总督府的金库奔去!
总督府的金库建在地下室,墙壁、地板、棚顶都是一尺厚的石块儿,正门是三寸厚的铁门,钥匙则在总督的手里!
当王华带着人找到金库的时候,原本应该紧闭的大门已经打开,一把足有成人巴掌大的铁锁扔在地上,上面还插着精美的钥匙!
很显然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并打开了门,而这个人必定是那位失踪的大人!
虽然不确定总督大人拿走了多少宝物,可王华觉得不管他拿走了多少,都回被老老实实的揪出来!
“进去看看!”王华立即吩咐道!
两个陆战队员立即应是,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小心地将金库的门彻底打开,试探了一下没有什么危险,这才闪身冲了进去!
不多时进去的两个陆战队员就回来了,他们立正敬礼道:“禀报督帅,里面除了十几口大箱子,没有其他的东西!”
王华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了金库,只见里面地方不大,摞着十几口足能装下一个成年人的大木箱,其中一个木箱已经打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砖!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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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殖民时代正式开启(三)
王华走到那口箱子前,拿起一块半斤重的金砖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看箱子里大约二三十块金砖的空缺,脸上露出了一丝蔑笑!
王华直接把手里的金砖扔回箱子,又让人打开其他的箱子,总共十五口大箱子,其中十口箱子里装的都是规格相同的金砖,另外五口箱子里面则是珍珠、宝石、饰品等珍贵的珠宝,王华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加起来超不多有一百多万两银子了!
王华让人把箱子全部锁好,又重新贴上封条,然后转身出了金库,又用地上的铁锁将金库锁上!
“看好这里,任何人没本帅的命令接近格杀勿论!”王华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遵命!”跟着他来的士兵应和一声,立即有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站在金库门前,把这里看管了起来!
王华又回到总督府门前,他看向垂头丧气的副官道:“那些黄金是本帅要进献给我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可是现在缺了一百斤黄金,如果将这种残缺的礼品进献给伟大的皇帝陛下,将是本帅毕生的耻辱,所以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找到你们那个该死的总督以及那批黄金,否则本帅的士兵将从这里的人身上剥夺每一两黄金,直到凑够那一百斤黄金为止!”
副官现在都要哭了,他怎么知道那个该死的总督跑到哪儿去了?而且那箱被总督打开的黄金,顶多就缺了二三十斤,怎么就成了一百斤了?可是他又不得不答应,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拒绝面前这位杀气腾腾的大明将军,他很可能会迎来死亡!
王华并没有再去理会颓废的副官先生,他命令道:“将所有人都赶进房子,有任何人在街上走动,不问缘由全部格杀勿论!”
三千陆战队员齐声应道:“遵命!”
接着那些懂西班牙语的当地华人开始在街上大喊,让那些看热闹的欧洲人立即回到房子里,否则就地格杀勿论!
听到这样的命令,那些本来还以为这场战争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立即就慌了,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就近的房子里跑,生怕留在街上丢了小命!
当然也有些脑子不清楚的人,感觉自己遭到这样的待遇很憋屈,便大喊大叫着表达自己的愤怒!
求其是那些不属于西班牙的欧洲人,在他们看来这是大明与西班牙的战争,不应该牵扯到他们,于是有几个人用生硬的汉语道:“我们是英国人,这场战争不关我们的事,而且英国与西班牙处于敌对状态,我们应该受到优待!”
可是这些认为自己可以在这场战争中充当无辜者的家伙,很快就被拽到了街道中央,然后他们的人头就被砍了下来!
面对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所有人都怨气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他们不知道那都的遭遇会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当整个西班牙城都安静下来之后,副官先生就被一队陆战队员押解着,挨家挨户的搜寻拉伽马迪亚总督和那批黄金的下落!
因为王华给的时间很短,所以副官先生非常着急,他见人就问真不知道总督大人的下落!
可是得到的回答都是令人沮丧的,竟然没人见过那位总督大人去了什么地方!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副官先生已经彻底绝望了,他知道如果做不到那位总督大人,西班牙城里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其实副官先生想多了,就算找到了那位总督大人,王华也不会放过西班牙城里的欧洲人,他现在之所以没对这帮人动手,不过是因为他需要先跟李旦和颜思齐谈好战利品分配的事情!
等这件事谈好之后,那些欧洲人他自然是要收拾的,在王华眼里,矮小、懒惰的土著没什么用,可是这些人高马大的欧洲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可都是极好的奴隶!
暂时稳定了西班牙城里的事情,王华立即把李旦和颜思齐给找了过来!
李旦和颜思齐见到王华,脸上笑的跟包子一样,二人连连施礼道:“王督帅用兵如神,一举攻破马尼拉城,建次不世功勋,想来陛下定会有重赏!”
王华摆摆手笑道:“二位可别这么说,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只会喊打喊杀,倒是二位海主运筹帷幄,早就安排好暗棋,我军这才能里应外合一举建功,要说功劳还是二位海主大啊!”
虽然王华对李旦和颜思齐极尽吹捧,可这二人心里却是有着胆战心惊的感觉,王华手下的陆战队和皇协军是什么样的战力他们心里可是有数的很!
不说那两万如狼似虎的皇协军,单是三千陆战队就不是他们两个都手下能对付的,所以王华这么吹捧他们,倒是让两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李旦看了颜思齐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也有担忧之色,心中立时就有了决断,这一仗就当白打了,什么好处都不要,只要这个王华不给他们小鞋穿就行!
于是李旦笑着道:“王督帅这话可就折煞我二人了,此战王督帅居功至伟,我二人不过只是帮衬,如果王督帅硬要把功劳往我们二人身上推,那我二人可就愧煞了!”
王华这人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一打眼儿就知道李旦和颜思齐心中已经有了惧意,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二位海主也不必太过自谦,这一仗大家都有功劳,刚刚本帅在总督府里发现了一批黄金珠宝,价值百万两白银,之前二位已经说了,总督府里的财物都献给陛下,这话可还算数?”
李旦当即说道:“算数!算数,在下刚刚还和颜老弟商量,如果总督府里没什么好东西,就自己替补一些献给陛下,王督帅在总督府发现黄金珠宝正好了了我二人的心事,实在是太感谢王督帅了!”
王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批财物本帅就直接上折子先给陛下了,当然折子上也需要二位署名,到时候折子写好了,本帅派人请二位海主过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李旦和颜思齐没想到王华竟然如此抬举他们,给皇上献宝竟然还带着他们,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不愿意错过!
二人满脸惊喜地齐声道:“那就有劳王督帅了!”
王华笑着道:“这些都是小事,倒是攻打马尼拉得到的战利品,咱们还需要分配一下!”
李旦当即道:“此战我二人分文不取,全部奉与王督帅!”
王华见李旦如此识相,脸上笑意更浓,不过他还是摆摆手道:“李海主这番心意本帅领了,不过军中也是有规矩的,本帅不敢随便破坏,这样!西班牙总督那十二艘战舰全部归本帅的南京舰队,其余的西洋商船全部归你们,至于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就让下面那些兔崽子们自己留着乐呵乐呵!”
李旦和颜思齐闻言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那十二艘战舰就是王华不要,他们也不敢要,因为那可是实打实的战舰,不但吨位大,上面的火炮也齐全,这种东西虽然让人看着眼馋,可真拿到手里却是烫手的很!
可那些西洋商船就不一样了,吨位也不小,还都是武装商船,拥有不错的火力,最重要的是马尼拉港口一共有二十多艘这样的商船,即便全部吃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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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殖民时代正式开启(四)
况且李旦和颜思齐都不傻,那些西洋商船他们也不会独吞,到时候再分给皇家商行一些,这件事就算是做到圆满了!
得到这样好的结果,李旦和颜思齐当真是对王华千恩万谢,如果不是战事尚未结束,这二位非要和王华好好大醉一场不可!
不过王华和者二位各取所需心情愉快,有人可就悲催了,那位从密道逃跑的总督大人,此时穿着一身破旧的水手衣服,剪了头发,剃了胡子,还在脸上抹了一层黑灰,正躲在一间酒的角落里!
拉伽马迪亚总督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怎么能逃出马尼拉,带着自己的黄金返回欧洲,找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买房子买地,安安稳稳地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至于什么为国王效力,成为贵族圈里的明星,他是再也不想了,在西班牙王国丢了殖民地的总督可没什么好下场,尤其是他这种没什么根底的,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所以拉伽马迪亚已经下定决心,后半生隐姓埋名,就做个不起眼儿的小地主,平时欺负欺负佃农,调戏调戏侍女就足够了!
可是让拉伽马迪亚糟心的是,那些可恶的大明人竟然不允许任何人在街上走动,以至于他只能被困在这个小酒馆里,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更悲催的是,拉伽马迪亚逃出总督府的时候,只带了金砖,身上根本没有零钱,可是金砖他又不敢拿出来使用,就只能在酒馆里忍饥挨饿,等待着逃出去时机!
但是拉伽马迪亚总督最终还是失望了,酒馆的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他是副官在一队大明士兵的押解下走了进来,这让酒馆里爆发了一阵骚动,躲在酒馆里的人惊恐地看着进来的大明士兵!
“你们有谁见过拉伽马迪亚总督?”副官先生大声地问道!
酒馆里的人面面相觑,茫然地摇着头,他们不知道那位总督大人就在他们中间!
副官先生失望地对通译说道:“这里没有,我们已经找遍了西班牙城,根本没有总督大人的踪迹,或许他已经在你们进城之前就逃走了!”
“不可能!”本来是当地华人的通译自信地摇摇头道:“现在马尼拉除了西班牙城以外,不会有任何活着的红毛番!”
红毛番!
副官先生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个称呼了,他非常了解这个称呼带着极重的歧视意味,可是他无力改变什么,因为在胜利者面前,失败者是没有尊严可言的!
“那怎么办?”副官先生无奈地摊摊手道:“我已经尽力了,我实在找不到总督大人,你们总不能把所有人的脑袋砍下来查看?”
通译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了,督帅大人会有命令下来,到时候你只要看着就行了!”
是的!
在得知副官先生没找到拉伽马迪亚总督,也没找到一百斤黄金之后,王华就决定用自己办法去找,哪怕找不到那位总督,但黄金却一两都不能少,当然如果多出来,那就是多多益善了!
于是王华下达了一个命令,把西班牙城里所有的欧洲人挨个拉出来验看,无论男人、女人还是孩子,一个都不放过!
同时王华命令没收所有欧洲人的财产,并将他们全部看押起来,运回大明当做奴隶贩卖!
当然这样的命令西班牙城里的欧洲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大明人在找总督大人,于是当这些人被大明的士兵挨个从屋子里揪出来时,他们还是非常配合!
然后这些人不管男女都会用清水洗净面部,给副官先生仔细查看,在确认不是拉伽马迪亚总督之后就直接被带走并带上简易的镣铐!
开始的时候还没人察觉有什么不对,可是当被抓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是不分男女老幼全都被抓之后,那些还在期盼奇迹出现的人猜到了什么!
“见鬼!这些大明人要干什么?他们怎么把我们的人像捆奴隶一样捆起来了?”胖的跟头肥猪一样的酒馆老板,艰难地踩在凳子上,透过气窗偷偷向外面看着,但很快就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我去过大明!”一个有着七八分醉意,黄头发的家伙大着舌头说道:“他们和我们一样,也买卖奴隶,他们的奴隶种类很多,有倭·国人,有朝鲜人,还有蒙古人,我也见过少量的欧洲人,所以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些家伙就是要被贩卖的奴隶,祝你们能卖个好价钱!”
“该死的拉尔法,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酒馆老板吓得浑身肥肉颤抖,眼中更是被恐惧填满!
“好听的话?”叫做拉尔法的酒鬼嗤笑道:“我在大明的苏州见过一座山,那是用一万具海盗的尸体堆起来的,他们叫做……叫什么来着?”
拉尔法敲了敲自己的已经晕乎乎的脑袋,这才想起来:“他们管那东西叫京观,据说大明的将军为了彰显自己的勇武,会把敌人的尸体全部堆砌成京观,你如果不愿意做奴隶,或许可以被砍掉脑袋堆成京观!”
拉尔法的话显然把所有人都吓住了,男人们脸上带着愁容,女人们则低声的哭泣,好像他们马上就要经历世界末日了一样!
“有什么好悲伤的?”拉尔法不屑地喝了口酒道:“我们不就是这么对待美洲、非洲和亚洲的土著的吗?就在马尼拉,我们那位失踪的总督大人,不也想尽办法压榨那些华人吗?现在只不过是轮到我们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明人总的来说还是很善良的,至少他们不会为了取乐随便把自己的奴隶活活打死!”
嘭——
拉尔法的话音未落,酒馆的门被粗暴都踹开,紧接着几个陆战队员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冲进了酒馆,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二十多个手持雪亮太刀的小矮子!
一个当地的华人用比较生硬的西班牙语喊道:“所有人都排好队向外走,任何不服从命令或者试图反抗的人都会被就地处死!”
酒馆里的人本来就被那个酒鬼拉尔法吓得够呛,现在更是没人敢乱说乱动了,他们乖乖的排好队,依次向着门口走去!
“朋友,如果我能帮你们找到想找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奖励呢?”拉尔法忽然大声问道!
年轻的华人对于拉尔法的问题不敢私自做主,立即将他的话翻译给了领头的陆战队员!
领头的陆战队员看了看拉尔法,跟年轻的华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个年轻的华人立即点了点头!
随即年轻的华人对拉尔法道:“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拉伽马迪亚总督,你不但能得到奖赏而且还能得到自由!”
拉尔法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这两个条件到底合不合适,片刻之后他双手撑着酒桌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然后走到酒馆最阴暗的角落,把一个缩成一团的家伙给揪了出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32章 殖民时代正式开启(五)
拉伽马迪亚总督以一种极其丢人的方式被抓住了,而那个把他出卖了的拉尔法也得到了应有的奖励,十斤黄金和自由!
不过王华捉住拉伽马迪亚总督之后并没有处置他,而是把这位总督大人给关押了起来,王华自己则去处理马尼拉城的清洁工作了!
这事不管已经不行了,一夜之间马尼拉城至少死了两万多人,再加上南洋天气炎热,如果这些尸体不处理很快就会腐烂,最后行成可怕的瘟疫!
不过这些事情王华当然不会动用陆战队,他只是让皇协军捉了一千多当地土著,拉着大车沿着被焚毁的街道从废墟中捡拾尸体!
同时王华让人在马尼拉城外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所有的尸体都被扔进坑里焚烧!
那深坑中的大火自从点燃就未曾熄灭,滚滚的黑烟直冲天际,数不清的尸体被扔进去充当了燃料,最后那些搬运尸体的土著也被皇协军砍杀,然后扔了火堆!
只不过因为尸体堆积的太多了,即便没有新鲜的燃料投入其中,大火依然燃烧了整整五天五夜,最后当大火熄灭的时候,原本的深坑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骨灰山!
为了不让那些骨灰四处飘散,皇协军用泥土将灰山掩埋起来,只是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皇协军把那座骨灰山修成了方方正正的模样,就好似一座京观!
为此王华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因为筑京观是曹陵最先干的事情,如果他再干就是狗尾续貂,日后见到曹陵肯定会被那家伙笑话!
不过王华也没无聊的让皇协军把那个方方正正的灰山给拆了,而是把皇协军派出去清剿土著了!
反正对于那些皇协军来说,这种看似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绝对是美差,不但可以肆意胡为还能捞到不少好处!
但是马尼拉真正的好处却不是出在那些懒惰、贫穷的土著身上,而是那些来来往往的欧洲商船身上!
欧洲到美洲再到马尼拉最后到大明的航线蕴藏着无数的财富,而马尼拉是这条航线上关键的节点之一,过往的商船经过漫长的航行,都要在马尼拉进行修整。
等修整完毕之后,这些商船会选择继续想大明航行,或者直接在马尼拉卸货装货,再返回美洲和欧洲,由此可见马尼拉的重要性了!
马尼拉被明军攻占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所以在圣诞节过后,依然有不少欧洲的商船进入马尼拉港,只不过这些商船上的船员远远的就看见马尼拉的旗杆上已经不再是西班牙国旗,而是大明的“明”字旗!
可是穿越了浩瀚的太平洋之后,那些欧洲商船上的船员就算心中再怎么疑惑、不安,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入马尼拉港!
好在王华虽然心狠手黑,却也知道朱由校要占据马尼拉不是只要地盘儿,而是为了赚银子,所以他直接让李旦出面跟那些欧洲商船的船长谈入港补给,以及税收的事情!
李旦这样的老海商自然知道行情,所以跟那些船长谈起来也很顺利,很快马尼拉港就制定了全新的收费标准,同时李旦也跟那些船长谈妥了通航保护费的事情!
对此王华并没有丝毫参与,他每天不是撵着皇协军清剿土著,就是带着自己的舰队四处巡航,就连李旦几次邀请他参加马尼拉华人首领的宴会,他都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王华之所以这样倒不是他心高气傲,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职责,作为近卫军南京舰队督帅,过深的参与马尼拉的事务,绝对不是建明智的事情!
北京!
皑皑白雪已经覆盖了这座城市,不过在乾清宫的暖阁中,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朱由校拿着王华、李旦、颜思齐联名的奏折,笑着道:“现在咱们占据了马尼拉,也算是在南洋插入了一柄刀子,接下来就是派一位能力出众的总督过去,争取在五年之内控制整个南洋,接下来咱们就要向美洲发展了!”
方从哲、刘一燝、孙承宗坐在锦凳上喝着茶,脸上也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虽然文人讲究以和为贵,可是能够开疆扩土,他们还是乐见其成的!
方从哲放下茶杯问道:“不知陛下对于马尼拉总督可有钟意的人选?”
朱由校毫不避讳地道:“朕有三个人选一是卢象升,二是孙传庭,三是洪承畴,不知三位老爱卿觉得如何?”
孙承宗见朱由校提出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是军机处的,脸上自然笑的跟开花一样,反之方从哲和刘一燝的脸上却有些不好看!
皇上对文官还是不信任啊!
虽然心中这么想,方从哲还是开口道:“陛下,不知这总督一职有什么职权呢?”
老方这么问其实就是提醒朱由校,现在大明朝已经文武分际,总督这个职位要么是文官要么是武将,无论如何都只能管一摊的事情,总之开辟海外不能少了文官!
朱由校当然知道方从哲心里的小九九,笑着说道:“总督作为朝廷派驻海外殖民地的最高长官,既要管政务也要管军务!”
刘一燝眉头微微一皱道:“陛下,此举似乎不妥,海外本来就距离本土遥远,官民都难以管束,如果总督一职权利过大,恐怕会养虎为患啊!”
孙承宗见方、刘二人都表态了,也只能跟着道:“陛下,老臣也觉得二位阁老说的有理,总督一职实在不宜权利过大!”
朱由校转身看着身后的世界地图,沉吟片刻道:“三位爱卿可知道为什么欧洲那些国家,大的不过我大明一省之地,小的甚至只如大明一府一县之地,可他们为什么敢把比自己国家都大的殖民地交给总督管理呢?”
方从哲、刘一燝、孙传庭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们现在在朱由校的影响下,也开始研读欧洲的书籍和历史,可是对于欧洲那些国王为什么会给殖民地总督偌大的全力却不能理解!
其实这样不怪他们,毕竟华夏的历史就是一本造反百科全书,从秦以前贵族造反,到秦时陈胜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从汉末氏族之乱到宋太祖黄袍加身,以至于大明太祖高皇帝老朱这个乞丐出身最后登顶大宝的造反传奇!
可以说中华民族用了几千年的时间,以及无数生命阐述了造反有理这条真香定律!
所以方从哲、刘一燝,甚至孙承宗对于欧洲那些外派总督不造反感到难以理解,因此出于文化本能,他们还是也得海外总督权利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朱由校也知道他们答不出来这个问题,所以笑了笑说道:“三位爱卿答不出来,但朕却知道为什么!”
方从哲、刘一燝、孙承宗只好欠身施礼道:“请陛下赐教!”
朱由校伸出一根手指道:“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管殖民地的总督权利多大,只要他们的母国足够强,那么他们就只能乖乖的听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33章 殖民时代正式开启(六)
方从哲、刘一燝、孙承宗先是一愣,但随即三人都感到非常好笑,这个解释他们自然也知道,可是他们担心的却是海外总督权利过大,万一有人仗着自己手中权力,来个自立门户,那岂不是非常麻烦?
于是方从哲道:“陛下,这一点老臣知道,相信刘阁老和孙大人也清楚,只是如果海外总督权利太大,万一有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即便朝廷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扑灭,那也是要耗费钱粮、时日的,老臣以为与其留着这样的祸患,倒不如防患于未然!”
刘一燝和孙承宗对于方从哲的想法也非常赞同,孙承宗接口道:“方阁老之言大善,与其让海外总督因为权利过大而滋生野心,倒不如直接掐灭本不该有的想法,因此老臣请陛下三思!”
刘一燝精通文章、典籍,自然知道这种事情的危害,所以他认为方从哲和孙承宗说的都很对,自己也没必要再去补充什么,便直接道:“老臣认为方阁老和孙大人所言极是,请陛下万万三思!”
朱由校虽然面对三位老臣的反对,但脸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坐回书案后,笑着道:“三位爱卿可知道养蛊之术?”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摇了摇头道:“老臣不知,请陛下赐教!”
朱由校道:“所谓养蛊就是把一群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自相残杀,相互吞噬,最后得到最厉害的那只,朕之所以给海外总督放权,其实也有这个意思!”
方从哲眉头紧皱道:“可是如此一来,万一海外总督实力过于强大,岂不是要反噬大明?”
朱由校呵呵一笑道:“方阁老认为海外总督的实力会越来越强,难道朝廷的实力就停步不前吗?”
孙承宗恍然大悟道:“难不成陛下将朝廷也作为蛊来养?”
朱由校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所谓生于危难,死于安逸,纵观华夏历史,不管是夏、商、周还是秦、汉、唐、宋,莫不是如此,这些朝代兴起时哪个不是君明臣贤辈出?可是随着时光推移,皇权稳固,政令顺畅之后,反而逐渐滋生了大批昏君奸臣,最终导致皇朝覆灭!”
说到这里朱由校扫视了一下面前三人,接着道:“就是我大明不也如此吗?当年太祖高皇帝以布衣之身鼎定天下,可二百多年后,大明无敌铁骑变成了连建奴都打不过的草包,大明的文官不思如何为国为民,却为了权势相互撕咬,甚至为了一人一家的利益,不惜对百姓敲骨吸髓,不惜将大明推向万丈深渊,这就是安逸带来的后果啊!”
对于朱由校的话,方、刘、孙三人还是很认同的,毕竟文人讲究的就是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不过他们认同朱由校刚刚说的话,但却不代表他们认同朱由校的做法!
孙承宗劝道:“陛下所言不无道理,可是为了让君王与朝臣有忧患意识,就培养海外总督势力,此举颇有些舍本逐末的意思,何况现在大明在陛下引领之下对于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了解,欧洲那些小而强的国家就足以让大明君臣警醒了,何必再去自找麻烦呢?”
朱由校大笑道:“孙爱卿这句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朕刚刚说的是给海外总督放权的原因,现在朕就说说对于海外总督的制约!”
三人齐声道:“请陛下赐教!”
朱由校道:“海外总督虽然可以掌管一块殖民地的民政和军事,但他们必须面对欧洲各国的虎视眈眈,以一块殖民地的力量是不可能战胜那么多恶狼的,所以海外殖民地要想安稳,必须依靠母国的强大,何况派驻到殖民地的军队虽然归总督统辖,可是调动权却归朝廷,甚至总督也有任期限制,到时候只要定期调换驻军,更换总督,海外总督想要做大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对于朱由校这番解释,三位老臣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刘一燝却忽然问道:“可是万一有人实力膨胀,最终不服从朝廷调度,那又该如何处置呢?”
提到这个问题,不禁让朱由校想到了后世的第一强国,那个国家就是从曾经的日不落帝国殖民地发展起来的,可是对于这种事朱由校倒是并不担心,毕竟大规模的殖民地独立运动,怎么也要二三百年以后才会发生!
不过朱由校还是说道:“刘阁老所虑一定会发生,不过朕觉得这种事二三百年内倒可以不用考虑,因为不管海外总督野心多大,有一个问题他们解决不了!”
刘一燝忙问道:“什么问题?”
“人口!”朱由校斩钉截铁地道:“以目前的人口数量,海外殖民地要想成气候根本不可能,除非人口大量增长,让殖民地拥有足够的人口数量,能满足农业、工业、军事的需求,否则海外总督只能做朝廷的牵线木偶!”
刘一燝不解地问道:“据老臣所知,海外那些荒岛、大陆之上也有很多土著,难道海外总督不能依靠他们对抗朝廷吗?”
朱由校摇头道:“刘阁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海外荒岛、大陆上的土人虽多,可那些人大多都是茹毛饮血的野人,连文字和礼仪都没有,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国家的中坚力量?何况咱们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家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方从哲捋着胡子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当年成祖年间,朝廷出兵交趾,本以为交趾本是中华故土,其人又习我文字,服我衣冠,朝廷大军一致,交趾人必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可谁知交趾人却反叛连连,最终朝廷不得不放弃交趾,想来那些海外蛮夷比之交趾人更难以驾驭,海外总督想依靠他们对抗朝廷,怕是不可能啊!”
朱由校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当年成祖攻占交趾并没有错,只不过方法不得当,才让朝廷损兵折将,最后不得不放弃交趾,从而让我大明失去了控制南洋的绝佳机会!”
孙承宗疑惑地问道:“敢问陛下此话怎讲?老臣对于交趾之战也涉猎颇多,感觉交趾山高林密,酷热多雨,又多瘴气,我大军难以布置,加之水土不服,因此交趾之战我大明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失败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难道陛下还有良策,可拿下交趾?”
朱由校喝了口茶道:“马尼拉的气候、地理与交趾差不多,土著人口更不输交趾,可为什么西班牙人可以用十二艘战舰,一千多士兵就占据马尼拉百余年?其间西班牙不但对马尼拉没有任何投入,反而还能从中获利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34章 殖民时代正式开启(七)
对于朱由校的这个问题,三位老臣又是一阵沉默!
是啊!
当年永乐帝出兵交趾动用大军数十万,每年耗费钱粮将近三百两白银,而这一切投入换来的却是损兵折将,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宣德皇帝朱瞻基不得不放弃了交趾,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后世的yue南彻底脱了华夏,最终成了一条白眼儿狼!
在此之前大明内部对于交趾战事的失败,主要归咎于地理不熟、天时不利,以及交趾人野蛮无知,不服王化,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放弃交趾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可是那些西班牙人,却只用区区战船十二艘,兵士两三千人,就能将地理位置、气候天象、人口特质极其相像的马尼拉治理的井井有条,这不得不让三位老臣陷入了沉思!
“唉!”良久之后,孙承宗叹了口气,起身深施一礼道:“老臣无能,请陛下赐教!”
方从哲和刘一燝也跟着起身施礼,虽然未曾开言,但其中意味却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朱由校见着三位老臣如此谦虚,心中暗道:“今天如果不让你们信服,老子要做的事情必定不顺利,现在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穿越五百年的降维打击!”
但是朱由校表面上却是一副谦和的模样道:“三位老爱卿,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咱们君臣教学相长即可,何来赐教一说?”
三位老臣虽然对朱由校的才学信服,但对于朱由校这种假惺惺的模样却是腹诽道:“说的好听,你赐教的还少吗?”
朱由校也不再和他们绕弯子,请三位老臣坐下之后,他便侃侃而道:“其实这其中最大的差别就是,我们大明出兵交趾,是将交趾人当人看了,而西班牙人乃至欧洲人,在殖民地中根本不把土著当人看,也就是这点差别,让我大明与欧洲在开疆扩土的结果上有着巨大的不同!”
孙承宗闻言猛然灵光一闪,道:“陛下之意是不是我大明每攻占一地,必定要设官、安民,尽力使其地归于我大明统辖,可欧洲人却是每占一地只知掠夺,对其地土民不管不顾,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投入少而回报多,反之我大明投入虽多,但因为要面面俱到,反而收效甚微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理!”
接着朱由校起身,走到世界地图前,朗声说道:“从眼下的形势来看,偌大的世界,能称为文明之地的,不过就是我大明、欧洲、奥斯曼三地,其余之地尽皆蛮夷荒僻之所,欧洲人因为贫穷不得不走上了大航海的道路,这让他们最先开始了对整个世界的探索,也让他们得到一个极好的发展机会,不过我大明虽然起步比他们晚,但是我大明是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帝国,我们定会在这场世界民族的竞争中迎头赶上!”
说到这里朱由校猛然转身,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目光,冷声道:“所以朕要在五年之内将整个南洋控制在手中,然后从海路向美洲进军,彻底开启我大明帝国的殖民时代!”
见朱由校有如此雄心壮志,三位老臣也倍感欣慰,因为有朱由校这个明君引领,他们也必定能够名留青史,这对于文官来说,是最让他们在意的事情了!
“不过,要做好这件事,咱们大明还有一个顽疾要除去,这需要朝廷各方面全力配合才行!”说完那段慷慨激昂的话,朱由校忽然神色转缓,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陛下所虑可是草原和辽东?”方从哲试探着问道。
“没错!”朱由校点点头道:“大明要开拓海外,必定要面临欧洲各国的联合打压,如果这个时候咱们还要跟草原和辽东牵扯不清,到时候必定会陷入两线作战,那对于大明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孙承宗捋了捋胡子道:“陛下所虑极是,看来想要安心开拓海外,必须先将草原和辽东解决了才行啊!”
朱由校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一拍桌子道:“孙爱卿真是深谙朕意,为了能全力开拓海外,朕决定今年春暖花开之际御驾亲征,一战平定草原和辽东,彻底解决我大明的北方边患!”
三位老臣那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听了朱由校这话,历时就明白了,原来这个小皇帝东拉西扯的最终目的是在这里啊!
方从哲立即反对道:“陛下,平定草原和辽东没问题,去年草原和辽东经历了白灾和大旱,我大明又设计让其自相残杀,今年入冬以来,草原和辽东又是大雪连绵,想来明年开春之后,他们的实力还会折损严重,这时候解决他们倒也能省了不少力气,可是此事让近卫军和边军去做就好,陛下又何苦御驾亲征呢?”
刘一燝也跟着说道:“陛下,方阁老所言极是,所谓兵危战凶,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
倒是孙承宗这时候没说话,他捋着胡子,微眯着双眼,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方从哲和刘一燝看着这老家伙这时候竟然不说话,心中自然是暗暗着急,毕竟小皇帝动了御驾亲征的心思,这事儿如果只是他们两个反对,怕是还真压不住,所以方从哲和刘一燝急需孙承宗开口阻止!
可是让老方和老刘万万没想到的是,孙承宗一开口就道:“陛下想要御驾亲征倒也不是不可以!”
“孙大人你是什么意思?陛下乃是大明之根本,怎么能轻易御驾亲征?”
“孙大人出此言,可是忘了当年土木堡之变?”
方从哲和刘一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很显然对于他们来说,皇帝动不动就跑出去打仗,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孙承宗却笑着说道:“二位阁老稍安勿躁,且听下官细细道来!”
方从哲冷着脸,一甩袖子道:“看你有何话说!”
刘一燝更不必说,一双眼睛瞪着孙承宗仿若要喷出火来!
孙承宗见此情景也只能苦笑道:“二位阁老不必如此,下官之所以觉得陛下可以御驾亲征主要是因为两点!其一,方阁老已经说了,草原和辽东经过去年雪、旱之灾,再加上我大明的谋划,已经元气大伤,现在不管是草原上的林丹汗,还是辽东的建奴,都已经去了半条性命,此时出击正是击敌以弱,我军胜算起码占了六成以上!”
方从哲也觉得孙承宗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冷着脸问道:“那其二呢?”
孙承宗自信的一笑道:“其二就是经过陛下两年的励精图治,现在我大明有精锐近卫军十万,整饬过的京军十万,边军二十万,另外去年一年内附的蒙古部落三十余个,加上朵颜三卫被边军收拾了几次,已经彻底老实了,如此一来还能拼凑出蒙古骑兵五万,以如此强兵对战疲弱之敌,我军胜算再加四成,如此九成胜算,就算陛下御驾亲征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刘一燝皱着眉问道:“如此还少一成胜算是什么?”
孙承宗有些无奈地道:“还有一成就是天意了,天威难测,便是唯一人力拿捏不准的一成!”
朱由校此时却昂然道:“朕乃天子,朕之意便是天意,这一成胜算也拿捏在朕的手中!”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35章 狠人(上)
南洋!
王华已经带着南京舰队在马尼拉待了四个月,这段时间他不但完成了对原本的南京舰队的整训,还根据朱由校的命令,在马尼拉当地华人中征召了三千水兵!
马尼拉的华人大多都是以海上贸易为生,因此想要在这些人中招募水兵并不是难事,而且招募他们,也可以让这些侨居海外数代的华人,对大明拥有归属感!
有了这三千人,原本属于西班牙总督府的那十二艘战舰也都有了用处,这一下子整个南京舰队就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战斗力!
而在这四个月中,王华也带着南京舰队大大小小进行了十几次战斗,又缴获了一些西班牙的商船,他转手把商船和货物卖给李旦,从中得到了大笔的银子,这些银子除了献给朱由校的,其余的每个水兵,包括陆战队都分润了不少!
在王华带着近卫军发财的时候,那两万皇协军也没闲着,他们如同撵鸡赶狗一样,追着土著屁股后面清剿,以至于马尼拉周围五十里之内,真的再也见不到任何土著了!
在皇协军近乎灭绝性的清剿之下,马尼拉的土著打是肯定打不过的,所有他们选择了逃亡,能进林子就进林子,能上山就上山,总之什么地方偏僻就往什么的地方跑,甚至有人被逼无奈,乘着独木舟,离开了自己生活的地方,去海上找个岛子就藏了起来!
反正在南洋这块地方,不管是山里、林子里海上海岛上,一年四季吃喝都不用发愁,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这种清剿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这一天一支由十八艘战舰组成的船队到了马尼拉,其中为首的是一艘造型修长,吃水线很低,甲板上船楼低矮的新式帆船进入了马尼拉港,王华、李旦、颜思齐,还有马尼拉几位华人大家族的族长,神色凝重地望着那艘名为“定南号”的帆船缓缓靠港!
很快,从船上走下来一位穿五品官服的年轻人,此人正是大明帝国第一任马尼拉总督洪承畴!
当初朱由校和三位老臣商量的时候,就有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三个人选,最后朱由校几经考虑之后,把这个总督的位置交给了洪承畴!
朱由校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卢象升是他中意的下一任近卫军骑兵督帅,孙传庭则是准备接替孙承宗的人选!
只有洪承畴这位后世大名鼎鼎的农民军杀手,不但才思敏捷,懂得带兵打仗,而且心狠手辣,加之他在军机处待了不短的时间,对于朱由校的意图很了解,由他出任这个马尼拉总督,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洪承畴下了船,立即冲着王华抱拳道:“王督帅久违了,下官这次出任马尼拉总督,还要王督帅多多指教!”
王华也笑着抱拳道:“洪总督客气了,俺不过就是个大老粗,打打杀杀还行,其他的可就九窍通了八窍——一窍不通了!”
洪承畴当然知道王华是有名的笑面虎老狐狸,也不跟他说这些没用的了,半开玩笑地道:“王督帅在马尼拉这些时日,不知道可有什么难处,还请王督帅如实相告,如果王督帅藏着掖着,让老弟跌了跟头,老弟可是要找皇帝告状的!”
王华大手一挥道:“这些都是小事,先让老李给洪总督引荐一下这里的地头蛇,日后你可就要跟他们打交道了,其他的一会儿咱们酒宴上再说!”
李旦、颜思齐和那几位族长被王华这么一说,也实在是哭笑不得,李旦连忙上前拱手道:“王督帅可千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现在马尼拉是大明的领地,我等也都是大明的子民,洪总督来此乃是皇恩浩荡,我等叩谢皇恩还来不及,怎么敢以地头蛇自居?”
洪承畴抱拳笑道:“这位想来就是李海主了,来时陛下曾说过,李海主和颜海主乃是我大明开拓海外的先锋,都是值得尊重的豪杰,日后本督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还请二位海主多多赐教!”
李旦和颜思齐连说不敢,然后给洪承畴一一引荐了马尼拉几位华人大族的族长,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李家的家主李静垣了!
认识了几位家主之后,洪承畴抱拳道:“本督来时陛下曾经说过,以前朝廷对海外子民照顾不够,以至于诸位身在异乡备受欺凌,陛下让本督代为谢罪!”
说着洪承畴便是深施一礼!
几位家主见状都是一惊,随即眼泪就忍不住滚滚而下,几人慌得跪倒在地,哭嚎道:“我等都是背祖离乡的弃民,怎敢当陛下如此眷顾?应是我等向陛下请罪才是啊!”
洪承畴将几人扶起之后,劝道:“以前朝廷对海外不闻不问,却是委屈诸位了,不过当今陛下乃是不世出的雄主,深知诸位在海外的苦楚,因此才出兵攻占了马尼拉,以后马尼拉就是咱们大明的马尼拉,南洋也将是咱们大明的南洋,咱们大明子民,再也不必受欧洲人和土人的气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又是一阵山呼万岁,李旦等人脸上无不显露出兴奋的神色!
华人在南洋可以说就是受气包的代名词,欧洲人欺压,土著人祸害,甚至被人当猪养,这都是朝廷对于海外子民不闻不问,甚至还将之视为罪囚,即便被人屠·杀,也没处说理去!
现在好了,大明出了一位雄主,他的目光已经投放到了这片海外之地,从今以后华人在南洋再也不用谨小慎微,再也不用任人宰割,如此扬眉吐气,实在是让几位族长感觉前所未有的扬眉吐气!
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众人进了马尼拉城,就在昔日西班牙总督府里大摆宴宴,算是给洪承畴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旦等人告辞离去,洪承畴则把王华请到了总督府的办公室里!
“现在就你我二人,王督帅就不用拘谨了!”上过茶之后,洪承畴笑着说道。
“没啥拘谨的,咱们都是给皇上办差的人,有什么话洪总督尽管问,老王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华喝了口茶,笑呵呵地说道!
“好!”洪承畴一条大拇指道:“王督帅果然痛快,那老弟就冒昧了!”
接着洪承畴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督帅,李旦和那些当地人到底可不可信?”
王华没想到洪承畴竟然会问这个,心中暗道:“这小子年纪不大,可心思够狠的,张嘴就问这个,怕是我只要摇摇头,老李他们那些人一个都活不成啊!”
可是直接给李旦他们打包票,也不是王华的性格,他喝了口茶,沉吟片刻道:“洪总督,陛下要开拓海外,光靠咱们这些人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年,有些事要睁一眼闭一眼,有些人也要边用边看,至于日后怎么样,那就看洪总督你自己的本事了!”
虽然王华没给出明确的回答,但洪承畴还是听出了些意思,李旦那些人虽然依附了朝廷,可是暗地里还是有些小动作,不过这相对于开拓开外的大计而言,只是无伤大雅的事情罢了!
洪承畴笑了笑道:“老弟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为了陛下的大计,洪某知道该怎么办!”
王华端起茶杯,脸上笑容更盛,道:“那俺老王就以茶代酒,祝洪总督官运亨通,武运昌隆了!”
洪承畴也端起茶杯遥敬道:“彼此!彼此!”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36章狠人(下)
第二天王华就带着他的南京舰队离开了马尼拉,而马尼拉的安全则交给了洪承畴带来的马尼拉舰队!
这支舰队由十八艘战舰组成,旗舰为一千五百料的飞剪船“定南号”,而整支舰队包括“定南号”在内的十八艘战舰中,有十艘是盖伦船,八艘是飞剪船,人员也是从辽东和福建水师调配的,虽然是新组建的舰队,但是战斗力还是很不错的!
而驻马尼拉的陆军则是两千神机营的士兵,神机营作为京营的主力,在这两年不但被彻底整编,训练和装备也得到了加强,虽然在战斗力上比之近卫军还差了些,但是对付那些土著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那两万皇协军也被留在了马尼拉!
在王华离开不久,洪承畴就将李旦、颜思齐以及作为当地华人代表的李静垣请到了总督府!
在会议室中,洪承畴开诚布公地道:“诸位,按照陛下的旨意,马尼拉周边乃至整个吕宋岛上的土著都要清剿干净,同时对马尼拉的开垦也要开始,本督没有别的要求,明年马尼拉总督府要给朝廷运送一百万石稻米,这一点不知道诸位也没有什么困难?”
李旦和颜思齐向来是在海上讨生活的,对于种地他们可是一窍不通,于是把目光投向了李静垣!
李静垣眉头皱了皱道:“总督大人,吕宋岛地域广阔,而且气候炎热,一年可以四熟,年产几百万石粮食绝对不是问题,可是现在马尼拉周围的土著都被杀光了,马尼拉现在只有不到四万华人,而且这些人中大多数还是行商的,就是咱们现在想开垦土地,也凑不够人手啊!”
洪承畴道:“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本督来之前,已经向陛下请旨,从倭·国运来十万奴隶,只要李家主跟各家说说,把这十万奴隶吃下去,开垦土地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李静垣听了这话,脸色露出喜色道:“如此的话就简单了,不知道十万倭·国奴隶需要多少银子?”
洪承畴沉吟片刻道:“五十万两银子如何?”
李静垣微微松了口气,他也怕洪承畴狮子大开口,现在看洪承畴给的价格还是很公道的,于是笑着道:“那没问题,小人先将这五十万两银子垫上,等倭·国奴隶运到了,直接给各家分下去就是了,免得到时候麻烦!”
洪承畴此刻却是吃惊不小,他没想到这么个破地方,竟然如此富足,一个家族说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就拿出五十万两银子,那李旦、颜思齐得多有钱?
如果把这些银子都弄过来?
不过洪承畴马上摒弃了这样的想法,他在朱由校身边待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朱由校最恨这种杀鸡取卵的做法,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怕是他洪大总督离死期就不远了!
于是洪承畴把目光投向了李旦和颜思齐道:“二位海主,虽然总督府有十八艘战舰,但是如果西班牙人在得知马尼拉被我大明占领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还不清楚,如果他们来到战舰太多,本督希望二位海主不要袖手旁观!”
李旦爽朗一笑道:“总督大人放心,小人手里现在有十五艘战舰,二十七艘武装商船,如果那些红毛番敢不长眼睛跑到总督大人面前挑事儿,不用总督大人出手,咱们弟兄就直接先宰了他们!”
洪承畴心里又是一抖,他知道李旦实力不俗,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厉害,四十二艘盖伦船再加上几百艘福船在手,可以说李旦现在在南洋横着走,也绝对没人敢动他了!
李旦也是老精怪了,虽然只是瞥见洪承畴瞬间的表情,但也猜出他心里再想什么,连忙陪着笑道:“总督大人不要看小人手下的船多,可是那四十多艘盖伦船,除了十五艘新买的,其余的都是缴获的旧货,不但速度慢而且火炮也不齐全,倒是皇家商行那边的船可比小人手里的强多了!”
洪承畴这才想起来,在南洋水域还活跃着皇家商行的船队,在朱由校那位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精心打造之下,皇家商行名为经商,但实际上起总体实力只怕不输于任何一支大明水师了!
想到这里洪承畴忽然发现安坐北京的皇帝陛下竟然深不可测到了如此程度,竟然早早就开始布局南洋,在一切瓜熟蒂落之际,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竟然丝毫找不出遗漏之处!
这下洪承畴刚刚滋生出的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心思立时就熄灭了,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和缓,笑着道:“说实在的,本督被皇上派来,也是赶鸭子上架,很多事情还要诸位多多鼎力相助,相信只要在咱们把马尼拉甚至整个南洋经营好了,陛下那里一定不会吝惜封赏!”
李旦、颜思齐、李静垣连忙施礼道:“全赖总督大人提携!”
这次会议开过之后,马尼拉变得更加热闹了,城池要修缮,土地要开垦,土著也要清剿,这些事情虽然说着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千头万绪,尤其是城池修建和开垦土地,在倭·国奴隶没到之前,除了规划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让洪承畴欣慰的是,有两万皇协军在,清剿土著这件事倒是异常的顺利,而且洪承畴这人本身就是文武全才,他在仔细研究了吕宋岛的地形之后,给皇协军制定的全新的清剿计划!
因为吕宋岛属于群岛类型,而且作为热带岛屿山高林密,因此洪承畴只要求皇协军将土著从马尼拉外围的平原地区驱赶走就可以,这对于皇协军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王华那家伙根本不讲理,只下了一道命令让皇协军清剿土著,也没说把土著清剿道什么地方,结果两万皇协军漫山遍野地清剿,虽然把马尼拉周围的土著清剿干净了,可皇协军却也损失了五六百人!
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皇协军作战也就有了章法,再加上洪承畴命令神机营从旁配合,让整个清剿过程变得异常的顺利!
在完成了洪承畴的清剿目标之后,十万倭·国奴隶也到了马尼拉,这十万倭·国奴隶,都是以家庭为单位从倭·国运来的,当然所有的倭·国家庭中都不包括老人,所以他们可以说是很优秀的佃户!
等十万倭·国奴隶分配完毕,马尼拉城和外围平原立即变得热闹无比,坚固的城池在顺利的修建,肥沃的土地也被开垦出来,可以说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洪承畴并没有因为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而掉以轻心,他终日不是视察城池修建,就是游走在垦田区,最不济也是跟着战舰出海,在马尼拉外海巡视!
但最让洪承畴在忙的马不停蹄之际,马尼拉的税金却让他乐的眉开眼笑,无论是欧洲的商船,还是李旦、颜思齐的船队,亦或是当地华人的商户,赚的钱都要给洪承畴这个总督上税,如此一来,洪承畴发现马尼拉这个小地方,每个月光是这些税收就有将近十万两白银!
要知道大明一个普通的县,年入也不过就这些,小小的马尼拉算上奴隶人口斗不过二十万,可是收益却如此丰厚,让洪承畴大感意外之余,也让他更加崇拜朱由校这个皇帝了!
以至于在洪承畴给朱由校的奏折中写道:“陛下之远见古今未有,以微臣看来,我大明之兴盛,必在于南洋,在于海外!”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37章 浊世洪流 唯有慧剑可开天(上)
紫禁城!乾清宫!
刚刚入夜,乾清宫暖阁里就摆上了一桌宴席!
这宴席并不是宫中赐宴的规格,而是如寻常人家,一个圆桌三把椅子,桌上一共八道菜,鸡鸭鱼肉自不必说,最难得的是还有茄子、辣椒、黄瓜、白菜这样的时鲜蔬菜!
这些时鲜蔬菜都是皇庄的玻璃大棚里栽种的,自从去年朱由校命人建立一百多座玻璃大棚,今年冬天就彻底解决了冬天没有新鲜蔬菜吃的问题,一百多座大棚虽然不能满足百姓的日常所需,但是供给皇宫和京里的部堂高官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朱由校也不傻,除了方从哲、刘一燝这样的阁老重臣赏赐一些之外,其他那些官员想要吃上这口都得自己掏银子去买,而且能不能买到还要看运气,至于价钱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说!
乾清宫里摆的这桌宴席,如果没有那几道素菜也就是平常,但有了那几道素菜,顿时让这桌宴席变得奢华起来!
这种奢华在朱由校当了皇帝之后可是很少见的事情,但是只要摆上了就说明朱由校要招待非常重要的人!
而且今天不但宴席丰盛,朱由校还亲自在暖阁门前等候,这更说明来人朱由校极为看重,就算方从哲、刘一燝这样的阁老都难以有这样的待遇!
很快!
李进忠亲自提着一盏马灯,领着两个人走进了暖阁的院门,这二人之中,一个身材高大,身形健壮,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身上穿着土黄色的鸳鸯战袄,一看就是军中悍将,而且是近卫军的人!
而另一个却是身材瘦削,脸色颓败,官帽中露出的发丝和颌下胡须也都是花白之色,唯有他身上的三品官服,能给人一丝威严之感!
这二人见到朱由校亲自在暖阁门口等着,顿时惊的一愣,随即快步走到朱由校面前!
“近卫军驻倭·国远征军督帅曹陵参见陛下!”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涟参见陛下!”
原来来的这两人竟然是曹陵和杨涟,他们二人一个远征倭·国,一个巡查全国近一年时间,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他们二人返京朱由校亲自设宴款待,倒也不为过!
“好了!今天是朕以私人身份设宴请你们吃饭,不要计较这些俗礼,外面天冷咱们进去再说!”朱由校面色和蔼,笑容灿烂,言语间更是充满了亲切!
曹陵和杨涟感动的热泪盈眶,去只能说出两个字:“遵旨!”
君臣三人进了暖阁,在同一张桌上落座!
朱由校自然是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曹陵和杨涟都是欠着半个屁股一左一右坐在下手!
朱由校见他们那个样子笑着道:“到朕这里吃饭有什么拘谨的?莫不是心里对朕有什么芥蒂?”
朱由校这话一出曹陵和杨涟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杨涟一脸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曹陵却是往后一挪屁股,安稳坐在椅子上,还咧嘴笑道:“来的时候,李公公让臣守着点儿规矩,臣也是怕君前失仪,所以就绷着点儿,没想到让皇上见笑了!”
朱由校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和韩斯文那厮都是胆子大过天的主儿,还在老子面前装蒜?你小子的心肝脾肺肾,老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曹陵笑嘻嘻地起身给朱由校斟上酒道:“那是!皇上您明察秋毫,臣这点儿本事还是皇上手把手教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臣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弄鬼啊!”
朱由校满意地看着曹陵道:“你们现在今非昔比了,以前是一帮混吃等死的大头兵,现在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曹陵闻言挺直腰杆儿道:“皇上可别这么说,咱们这些人都是皇上一手调教出来的,到了什么时候咱们都是皇上的兵,您只要一声令下就是让俺扛着火药包去沖阵,俺眉头也般皱一下!”
“坐下!坐下!”朱由校拍了拍曹陵的手臂道:“你们可都是朕的宝贝,哪儿舍得让你们扛着火药包冲阵?”
曹陵这才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坐回了位置上!
朱由校又问道:“这次让你回来,就是要问问你,是愿意继续在倭·国做你的第七天魔王,还是愿意回来给朕做个先锋?”
曹陵立即起身立正道:“臣愿意给陛下做先锋!”
朱由校又示意曹陵坐下道:“既然这样,朕也不跟你惺惺作态,你小子这次功劳不小,不过朕不会给你太大的封赏,就先给个伯爵,你回来之后先带着你的血旗军休整,不过你有时间就去皇家军事学院给那帮小子上上课,等开春了朕要御驾亲征,彻底解决辽东和草原的问题,不过这事儿暂时保密,不要乱说!”
曹陵脸上露出兴奋嗜血的神色,立正道:“臣谢陛下恩典,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
朱由校点点头道:“知道就好,今天到了朕这里,你吃好喝好就行!”
曹陵这才笑嘻嘻说了声:“谢皇上!”
然后这货还真的坐下来直接开吃,丝毫没有在皇帝面前的拘谨!
这让杨涟看的一阵羡慕,不过作为文官,杨涟知道自己在皇帝面前,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如曹陵这样洒脱!
这时朱由校转向杨涟,眼中露出一抹悲哀,叹了口气道:“杨爱卿这一年在外奔波,却是受苦了!”
杨涟眼含热泪,欠身道:“臣不辛苦,真正苦的是我大明的百姓啊!”
杨涟在天启二年春天奉旨巡查大明两京十三省,在东厂的配合下查获大案要案三十余起,处斩犯罪官员五百余人,处徒刑、流放的近两千人!
在这一年时间里,杨涟在民间搏得了“杨青天”的美誉,而在官场他却被冠以“杨屠”之名!
一个“屠”字,即是说杨涟杀人如麻,也是贬低杨涟的意思,终究在民间屠户是下贱人,以杨涟这种读书人的傲气,被冠以下贱的名声,打击不可谓不大!
不过杨涟见到朱由校之后,却没有给自己诉苦,而是帮着大明的百姓说出了一个“苦”字,可见其人当真是心中一片赤诚!
朱由校拍了拍杨涟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朕何尝不知大明百姓苦?可是朕很多时候却是无能为力,所以朕要将你这柄倚天剑祭出去,虽然朕知道以咱们君臣之力不足以荡平这纷乱浊世,可总要斩开一丝青天,让百姓看到些许希望啊!”
杨涟闻言顿时失声痛哭,他这一年所见所闻真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可以说他整个人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所见识到的苦难比他上半辈子都要多!
而且这些苦难都是官场上蝇营狗苟,鱼肉百姓的恶行,一想到那些官员士绅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杨涟至今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杨涟原本以为洛阳的屠村案已经是骇人听闻,可是一年走下来,他发现对于那些被欺压的老百姓来说,死其实是最仁慈的待遇了,很多人妻离子散,骨肉分离,祖辈几代人都被人鱼肉欺压,只能麻木的苟延残喘,那滋味简直比死还难受千倍万倍!
在这一年之中,杨涟无数次的问自己!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可是为什么那些人读着圣贤书,行的却是虎狼事?
都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可是为什么那些人积攒的财富明明几辈子都挥霍不完,却偏偏为了几两银子就逼得穷人卖儿卖女,甚至家破人亡?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可是为什么那些人满口说的是仁义道德,走路都不愿踩死蚂蚁,却偏偏对活生生的人下手狠厉,动辄杀人害命?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杨涟心中有无数的为什么问出来,可是他却无法找到答案,以至于今年五十岁的他已经须发皆白,看上去仿佛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38章 浊世洪流 唯有慧剑可开天(下)
曹陵在一旁见杨涟哭的凄惨,却也没有理会,依然自顾自的吃喝,丝毫没有在皇帝面前该有的谨慎!
这倒不是曹陵不把朱由校放在眼里,而是他很清楚自己越是这样,朱由校就会越信任他!
至于那个哭的跟泪人一样的杨涟,曹陵是有些看不起的,在他看来不就是贪官污吏多了些吗?
这有什么好哭的,直接杀了就是,杀一个不行就杀十个,杀十个不行就杀百个,直到杀得那帮贪官污吏不敢贪为止!
你杨涟在这里哭的伤心欲绝,难道那些贪官污吏就被你感动了?就不贪财好色,不去祸害百姓了?
不过这些都是曹陵心里想的,而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因为他是武将,只要干好自己杀人放火的行当就行了,管的多了容易招灾惹祸!
朱由校见杨涟哭的如此伤心,眼中流露出悲悯之色,但他也只是叹了口气道:“杨爱卿查了那几桩案子就如此悲痛,你可知朕每天从东厂那里接到的卷宗里都记得是什么?”
杨涟擦了擦眼泪,欠身道:“臣不知!”
朱由校喝了口酒,苦笑着道:“朕每天接到的卷宗里尽是百姓血泪,可朕却不得不把那些卷宗按下,因为如果真的发现一件就惩治一件,不用三个月,我大明怕是就无官可用了!”
杨涟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由校接着道:“不过杨爱卿巡查天下这一年中,朕接到的密报干净了很多,可见爱卿一路杀伐还是起到了很大的震慑作用!”
杨涟却丝毫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他无力地道:“可是臣已经返京,那些魑魅魍魉岂不是又要鱼肉百姓?”
朱由校从曹陵筷子底下抢下一只鸡腿,放到杨涟的碗中道:“这是必然的,不过他们也要考虑,朕会不会再把你这柄倚天剑祭出去,所以行事必然会收敛很多,百姓也会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杨涟此时看着满桌的佳肴,却是没有半点儿食欲,他用一种渴望的目光看着朱由校道:“陛下,难道就没有治本之法吗?”
“没有!”朱由校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贪腐源自于权利,当年三皇五帝之时天下共权,帝王也要推举禅让,因此三皇五帝时为大治之盛世,可自从启建立夏之后,权利就由天下共有之物,变成了私人掌握之物,既然权利成了私有之物,那么以权谋私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我们要彻底消灭贪腐,就要先消灭私权,而消灭私权首要就是消灭皇权,消灭官员,爱卿觉得这天下没了皇帝,没了百官会变成什么样子?”
杨涟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吓得他额头上的冷汗都淌下来了,甚至杨涟已经感觉到曹凌看他的目光中带着凛冽的杀意!
朱由校看着杨涟这个样子,知道他从来没从这个角度去看待过权利与贪腐的关系,便又接着说道:“朕曾经想过,既然我们不能放弃权利,那么能不能给权利带上一个枷锁呢?比如说为了防止君王昏庸胡为,加强相权以制衡皇权,同时为了防止宰相祸乱朝纲,加强百官之权以制衡相权,最后为了防止百官贪腐鱼肉百姓,给百姓一定的权利,让百姓可以监督制衡百官,而百姓又要受到律法官员的管束,以使其不能肆意妄为,如此一来所有的权利都受到了约束,最后会不会形成一个大同之世呢?”
杨涟目瞪口呆地看着朱由校,就连曹陵也是塞了一嘴的菜,盯着朱由校傻住了!
半晌之后,杨涟才艰难地说道:“陛下所想或许可行,只是百姓愚昧,而且百姓也有自己的私利,如果让百姓辖制官员,会不会让官员在平日施政时畏首畏尾,甚至会有官员为了迎合百姓胡乱施政的事情?”
朱由校点点头道:“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要想让百姓能够正确使用手中的权利,那就要广开民智,让百姓知书识礼,唯有如此朕之设想方能有可能实现!”
杨涟骤然一惊道:“陛下在全国推行义学莫不是为了此事做准备?”
朱由校笑着说道:“这浊世洪流杀人无数,就是朕给你百万大军也难以将恶人斩尽杀绝,可只要每个大明百姓心中存着一柄慧剑,定能将漫天阴霾斩出一片朗朗乾坤!”
杨涟看着朱由校,眼里泪水滚滚而下,他忽然离席,整肃衣冠,恭恭敬敬拜倒在地,颤抖着道:“臣斗胆代天下万民叩谢陛下洪恩!”
朱由校扶起杨涟道:“杨爱卿言重了,朕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一个设想,能不能实现怕是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验证,你这谢的可是太早了!”
杨涟被朱由校扶起,连连说道:“不早!不早!陛下有次雄心壮志,臣什么时候谢恩都不早,臣本来已经心灰意冷,但现在被陛下宏愿所感,心中乌云尽散,只觉得全身尽是力气!”
朱由校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君臣就还好喝几杯,否则这一桌好菜都要进了曹陵的肚子了!”
吃的满嘴流油的曹陵尴尬一笑道:“陛下,不是臣贪嘴,而是那倭·国实在没什么吃的,臣这一年可是亏嘴的很,好不容易能在陛下这里蹭顿饭,哪有不吃饱喝足之礼?”
朱由校点指着曹陵道:“杨爱卿为国为民操碎了心,亏你还能在他面前吃得下!”
曹陵却是谄媚地给朱由校斟上酒道:“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就是个大老粗,哪有杨大人那玲珑的心思?若是陛下让臣去巡查天下,管他什么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直接杀过去就是,臣就不信那帮玩意脑袋是铜浇铁铸的不怕刀子!”
杨涟心中郁结解开,脸上也有了笑容,道:“曹将军在倭·国大杀四方,为陛下扬威海外,为大明开疆扩土,老夫实在佩服,刚刚在陛下面前失仪,倒是让曹将军见笑了!”
曹陵连忙抱拳道:“杨大人可别这么说,您可是天下闻名的杨青天,若是在下看您是笑话,怕是晚上就要有人往在下家里扔砖头了!”
杨涟连连摆手道:“什么杨青天?不过是百姓戏言,老夫顶着这青天的名声却没为百姓做什么,真是惭愧的很呢!”
“杨爱卿斩贪官,除劣绅,百姓都看在眼里,叫你一声杨青天是理所应当,你有什么好惭愧的?”朱由校给杨涟夹了一块茄盒儿道:“这段时间你先在家休息,把这一年的经历整理一下,最好能成一本书,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那些道貌岸然之辈都是些什么德行,等过年的时候朕给你一份大礼,保证让你满意!”
“臣遵旨,必定将这一年的经历写出一本书来啊!”杨涟先是应下了朱由校的吩咐,然后又受宠若惊地道:“只是陛下已经给臣很多赏赐了,就连臣那五个不争气的儿子陛下都有了封赏,臣实在不敢再受恩赏了!”
朱由校神秘一笑道:“这次不是金银官位,现在先不跟你说,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先吃着!”
杨涟见朱由校说的如此神秘,却也不好宰推辞,于是君臣三人推杯换盏,倒是吃的欢快!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39章 偶遇
嘭——
嘭——
嘭——
一连串的爆竹声预示着春节的到来!
北京城也因为节日而变得越发的热闹,本来按照老说法,初一到初五商家都要闭门歇市,直到初五破五之后才会开张!
可是随着北京农业和商业的发展,尤其是皇家军事学院,皇家格物学院,以及近卫军和京营只在三十儿到初七这七天放假,所以为了迎合这些有钱的大爷,商家也改了规矩,大年初一照常营业!
同时朱由校这个不靠谱的皇帝也跟着凑热闹,原本的初一大朝也被他取消了,改为十六大朝,而初一到正月十五则变成了假期!
虽然普官员可以休假,但是部堂高官却没这个待遇,这不方从哲、刘一燝、杨涟就被朱由校拉着跑出来逛街了!
这三老一少都穿着锦衣棉裘,看着就让人感觉都是大富大贵人家的老爷少爷,只是三老围着一少,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什么人太过在意他们!
朱由校今天穿着一身素白裘皮袄,头上带着一顶雪貂皮的帽子,腰间系着白底金丝的锦带,脚上等着一双鹿皮软靴,看上去当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朕说过要给你一份大礼,今儿个朕就带你和二位阁老去看看这份大礼!”走在街上,朱由校对杨涟笑着说道!
他们的周围都是禁卫护持,普通行人被有意无意地挤到了外围,只要不高声叫喊,也没人能听到他们说什么,何况街上热闹的很,叫买的叫卖的熙熙攘攘,也真没人过于注意他们,所以朱由校说话倒也没什么隐晦的!
“陛下先前就说过这事儿,只是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恩赐,若是太重了,臣可不敢生受啊!”杨涟微微欠身笑着应道!
自从那次宴席得知了朱由校的心思,杨涟也彻底走出了阴影,整个人都精气神又回来了,虽然须发依然花白,但看上去比回京的时候可是精神了许多!
“这礼朕送的特别,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就算你不要都不行!”朱由校笑呵呵地打趣着杨涟,可他是话却让杨涟和两位阁老一脸的茫然!
正说着四人到了一家茶楼之前,这家茶楼门额高耸,雕梁画栋,门楣上挂着一块簇新的牌匾,上面写着“聚贤楼”三个大字,茶楼里面此时人声鼎沸,时不时还传出咿咿呀呀的吟唱之声,显得份外的热闹!
“到了!”朱由校看着聚贤楼笑道:“朕的大礼就在里面,咱们进去!”
正说着四个少年勾肩搭背地笑闹着过来,三个禁卫上去拦阻,那四个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其中两个拽着另外两人转身就跑!
“站住!”还没等他们跑开,朱由校就是一声厉喝,那四个少年立即就不敢动了!
“你们都给老子滚过来!”朱由校又冷声喝道!
“小弟见过……见过大哥!”四个少年缩头缩脑地走过来,其中两个还忙不迭的行礼,原来却是朱由检和朱由崧二人!
朱由校没理会他们,而是看看另外两人,这两人也都是十三四的年纪,一个生的虎头虎脑,脸上虽然带着憨厚,但眼中却是透着机灵,另一个则是身材高壮,眉宇间带着一抹英武肃杀之气,一看就是经历过战阵的人物!
那个憨厚中透着机灵的少年朱由校认识,就是当初在校场上的那个少年兵二狗子,不过另一个少年朱由校就不认识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二狗子,笑呵呵地问道:“二狗子,当初你可是答应过老子,无论是学业要拿第一,否则老子就给你吃鞭子,现在你的学业如何啊?”
二狗子自然也认出了面前之人就是皇上,但是他也很机灵地没去揭穿,见朱由校问话便挺直了腰杆道:“回……回您老的话,俺学业今年拿的就是第一!”
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还不错,继续努力,否则老子还是要打你鞭子的!”
二狗子立正道:“遵命!”
朱由校又看了看另一个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虽然没见过朱由校,但也能看出眼前这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身份地位绝对不低,便也立正道:“卑下曹变蛟,见过大人!”
“曹变蛟?”朱由校沉吟片刻,问道:“你是曹文诏的侄子?”
曹变蛟闻言顿时一愣,他叔叔曹文诏现在已经是大同总兵,妥妥的正二品武将,面前这个少年却很随意地直呼其名,可见其人地位绝对比他叔叔要高,在加上这人如此年少,曹变蛟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是一想到这个猜测,曹变蛟不禁感觉两条腿有些打颤!
“是!”曹变蛟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道:“家叔的确是大同总兵曹文诏!”
朱由校确定了这少年的身份,心中暗道:“这个曹变蛟从小就跟着他叔叔曹文诏行军打仗,也算是历史中明末的悍将了,只可惜他在原本的历史中死在了明朝与满清的松锦大战中,却不知在这个全新的历史进程中,他以后会成长到什么程度!”
不过朱由校很快抛开了这些想法,对朱由检、朱由崧、二狗子、曹文诏道:“既然碰到了,你们就跟着来!”
说着朱由校大步进了聚贤楼,方从哲、刘一燝、杨涟跟在其后,四个倒霉蛋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灰溜溜地跟着进来了!
在禁卫的引领下,朱由校等人进了早就安排好的包厢,禁卫都在门外候着,方从哲、刘一燝、杨涟随着朱由校落座,那四个倒霉蛋儿却是只能垂手站在一边!
不大功夫,伙计送上茶点,然后退了出去!
朱由校这才看着朱由检和朱由崧问道:“回府了吗?”
朱由检和朱由崧一起摇摇头道:“还没!”
不过朱由检立即补充道:“二狗和变蛟都不是京里人,所有小弟和崧弟想陪他们过了初一再回去!”
朱由校点点头道:“你们能交到自己的朋友这很好,不过今天既然碰到了,就先别去野了,先在这里端茶倒水,伺候三位老大人,完事儿你们再去耍乐,不过你们也要收敛一些,不该去的地方不能去,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朱由检和朱由崧忙道:“小弟明白!”
朱由校这才对三位老大人笑道:“让三位爱卿见笑了!”
方从哲捻着胡须笑道:“陛下言重了,谁没有少年轻狂的时候?看着他们如此倒是让老夫想起当年,只是岁月无情,转眼就已经须发如雪了!”
刘一燝也跟着说道:“是啊!想当年老臣四处求学,虽然饱受路途劳累之苦,可却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可现在却垂垂老矣,再也不复当年模样了!”
杨涟和跟着打趣道:“二位老大人就不必感怀当年了,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咱们这些老家伙退下去之后,能为皇上分忧的就是他们了!”
朱由检、朱由崧、二狗子早就知道朱由校的身份,听了这些话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曹变蛟却只是猜测,如今彻底实锤,他发现自己两条腿抖得更厉害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0章 大礼
朱由校看出了曹变蛟的窘迫,笑着说道:“你怕什么?听说你曾经跟你叔叔上过战场,难道就这点儿胆量?”
曹变蛟再怎么害怕,也是少年心性,被朱由校这么一激,脸色顿时一热,挺着腰杆道:“回陛下的话,卑下不是害怕,而是见到陛下觉得激动,对,就是激动!”
朱由校闻言笑道:“见到朕有什么好激动的?看来朕以后要多去军事学院走走,让你们多看看朕,否则一见到朕就激动,万一激动出个好歹来,朕可没法跟你们家里交代!”
三位老臣闻言都是一阵大笑,四个小年轻却是一个窘迫的变成了关公脸,三个想笑又不敢笑,把脸憋得跟猪肝一样!
这时楼下的戏台之上,一个青衣小厮举着一块红底黑字的牌子,在台上来回走了几趟,那牌子上写着“杨青天奉旨出巡,东都案沉冤得雪!”
见到这个牌子,方从哲、刘一燝、杨涟似乎明白了朱由校所说大礼是什么了!
随着一阵轻快的曲牌响起,一个身穿蟒袍的红脸长髯扮相,怀中抱着一柄宝剑的老生,带着四个护卫扮相的龙套走上了戏台!
老生迈着方步,走到台中央,唱道:“今日奉旨出京城,手持尚方宝剑荡不平,世间若有不平事,手起剑落,叫你知道王法不能容!”
老生唱罢,持剑亮相,顿时赢得满堂喝彩!
那老生唱的可不是京剧,而是戈阳腔,这也是后世京剧融合的各种戏曲形式中比较主要的一种,也是当下在京城比较盛行的一种戏曲,因此戈阳腔也被叫做京腔!
随后的剧情发展就是杨涟在洛阳查办陈家村屠村一案的始末,当然戏剧的表现不能面面俱到,但是却将大体的经过表述了一遍!
尤其是经过戏剧加工,把杨涟的刚正不阿,陈家村村民的凄惨,洛阳官绅的嚣张跋扈,表现的淋漓尽致,让台下的观众看得是如痴如醉!
尤其是到最后,洛阳贪官唱道:“我乃万岁封的三品官,你纵有凭据又能奈我何?”
台上杨涟高举利剑,上前抓住那贪官手腕,用高腔快板唱道:“本官手中的乃是天子剑,专斩你这枉法的官,今日凭据全在此,斩你正是理当然!”
那洛阳贪官眼见剑到眼前,惊道:“你杀我一人便是得罪天下的官,你放我一次富贵荣华在眼前!”
台上杨涟冷哼一声怒道:“放你一次我得富贵,只是这富贵让人心胆寒,杀你一人我得罪天下官,却能叫我心怀坦荡在人间,你纳命来!”
但见台上杨涟手起剑落,那洛阳贪官直挺挺倒在台上!
台上杨涟将剑在袖上一抹,唱道:“万岁命我察四方,就为除尔奸佞臣。若与尔等共污渠,负了皇恩负苍生。此生不求家中富贵高官坐,只求上为君王平社稷,下为黎民申冤屈,若是何人胆敢再枉法,本官剑下定叫他人头落地——归阎罗!”
一出大戏唱罢,台下叫好声顿时跟炸了锅一般!
包间之中,杨涟面色尴尬地道:“陛下,这实在太过了!”
“不过!不过!”朱由校摆着手道:“这戏文里唱的都是你做的事情,这有什么过的呢?何况戏文不是史书,有些戏说也是情理之中!”
杨涟依然尴尬道:“可是这般抬高臣,也实在让臣无所适从啊!”
朱由校看了一眼正在准备下一出大戏的戏台说道:“这算什么?朕不但让人编了这样的戏文,而且还编了各种形式的评书、小调,还让人写了杂文传播,可以说用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流传着杨爱卿的事迹!”
杨涟这下子更蒙了,连忙道:“陛下如此做臣自然感激涕零,只是实在太过了,臣当不起啊!”
朱由校却笑道:“这有什么当不起的?况且朕让人编排这些,一是给你一份大礼,朕相信有了这些戏文、小调、杂文传播开来,定会让你杨青天的名号流传千古,二是也为了给百姓一个希望,让他们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觉得天下还有你这样的青天为他们做主,这是民智开启之前,朕所能为他们做的不多的几件事之一了!”
杨涟这才明白朱由校的深意,欠身道:“原本陛下还有这般想法,臣明白了,臣一定把这个青天做好!”
朱由校见杨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说道:“朕相信杨爱卿一定会把这个青天做好,朕更相信千百年之后,杨爱卿必定会成为与包拯一样的名臣!”
杨涟笑道:“谢陛下吉言!”
方从哲和刘一燝看着朱由校与杨涟如此君臣相得,心中也不是没有羡慕,尤其是朱由校为杨涟打造的这个杨青天的身份,可以说直接就把杨涟送到了历史名臣的高度。
一想到人家杨涟现在虽然无缘阁老之位,可是百年之后却是必定名留青史,方从哲和刘一燝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方从哲也不愧是官场老油条,很快他就从那份失落中拜托出来,笑呵呵地道:“陛下此举即给杨大人送了厚礼,又给了天下百姓以希望,当真是一举两得,只是这样的戏文到了地方,怕是地方上的官员会有所阻挠!”
朱由校目光一冷道:“他们也就是那两下子了,不过这聚贤楼是朕让东厂开的,其他地方上演这些戏文、杂剧的也都会有东厂的人压阵,朕倒要看看那些地方官有什么胆子,敢跟东厂作对!”
方从哲闻言只能无奈苦笑,这小皇帝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就算那些地方官不想让杨涟的事迹流传开来,可是有东厂在一旁看着,他们又能做什么?又敢做什么?
大戏已经唱完,大礼也送出去了,朱由校便起身道:“今日就到这里!这大过年的朕也不能让三位爱卿太过劳累了,三位爱卿还是早早回去休息,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方从哲、刘一燝、杨涟起身施礼道:“臣谢陛下款待,这就告辞回去了!”
朱由校点点头吩咐道:“送三位大人回去,路上要小心,别出了什么闪失!”
门外有禁卫应是,方从哲、刘一燝、杨涟谢恩之后便离开了!
三位老臣走了之后,朱由校看向了朱由检他们四个,那四个家伙顿时觉得浑身一颤,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嘁!”朱由校嗤笑一声起身道:“瞅你们那副德行,玩儿去!不过还是那句话,若是敢胡来,朕绝对不轻饶!”
四人连忙垂首道:“臣弟(卑下)遵旨!”
朱由校也不再理会他们,径自的离开了!
等朱由校走了,这四个家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曹变蛟拍着胸口道:“怎么会遇到陛下,真是吓死我了!”
朱由检也心有余悸地道:“谁知道?这也太倒霉了,估计这事儿还没完,等我回宫之后,少不得还要被训斥一番!”
曹变蛟和二狗子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看着朱由检和朱由崧,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们叫陛下大哥,难道你们都是皇子?”
朱由检瞥了他们一眼道:“咋了?老子是皇子你们就不认老子这兄弟了?”
曹变蛟是官宦人家出身,对于身份还是很看重的,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二狗子不一样,这家伙从小没爹没娘,混迹在军营之中,早就成了个混不吝,直接勾住朱由检的脖子道:“就算你是皇子也是老子的兄弟,以后上了战场,一样给你挡刀子!”
四个少年这才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勾肩搭背地离开了聚贤楼!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1章 万胜
哇……
哇……
哇……
冬雪尚未融化之际,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了乾清宫,经过十月怀胎,皇后张嫣终于生产了!
朱由校、郑太妃以及一众皇亲女眷,都在暖阁里焦急的等待,听到啼哭声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
不久之后,程语嫣擦着额头上的细汗走进了暖阁!
“嫣儿怎么样?”
“是皇子还是公主?”
朱由校和郑太妃同时发问,问出来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问题!
程语嫣施了一礼道:“皇后娘娘母子平安!”
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也安了两个人的心!
朱由校一把抱住程语嫣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多亏了你,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程语嫣被弄得脸红的跟个大苹果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朱由校却是已经出了暖阁,直奔产房去了!
郑太妃笑呵呵地道:“真是祖宗保佑,皇后诞下皇子,现在乾坤有序,以后也少了许多麻烦!”
郑太妃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为了以后皇位继承的事情打算,张嫣作为皇后又是第一个生下皇子,这孩子就是朱由校的嫡长子,无可争议的大明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
在张嫣的产房里,朱由校见到了虚弱的张嫣,虽然是第一胎,但是有程语嫣这个女神医全程监护,张嫣整个孕期都非常平稳,生产也极为顺利,现在张嫣只是有些虚弱,却是没有其他问题!
“辛苦你了!”朱由校轻抚着张嫣的额头,微笑着说道!
“有什么辛苦的?能为皇上生下皇子,我再也没什么遗憾了!”张嫣满眼慈爱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满足地说道!
“那可不行,你还要为我生个女儿,总要凑个好字才算圆满!”朱由校打趣着说道!
“你呀!怎么说都是皇帝,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张嫣哭笑不得地白了朱由校一样,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
“在外人眼里我是皇帝,可是在家里我只是丈夫和父亲,整天摆着皇帝架子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朱由校轻轻碰了碰婴儿娇嫩的肌肤,不禁有种从未感受过的奇异感觉!
朱由校前世时是个孤儿,从小没体会过什么是亲情,长大了更是直接混迹黑道,过得也是朝不保夕的生活,就算最后加入了特科,也是刀光血影里打滚儿,女人他从来不缺,可是孩子却从来没有一个!
可是眼前这个皱皱巴巴的小婴儿,却给了朱由校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的感觉,仿佛他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根,也终于有了让他放不下的牵挂!
“给孩子取个名字!”张嫣看着朱由校那专注的样子,心中满是甜蜜,微笑着提醒道。
“是该取个名字!”朱由校思索片刻道:“按照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他这一代的名字,中间是慈字,按照五行顺序要取一个带火字旁的字,我看就叫朱慈烁!”
张嫣点点头道:“这个烁字好,光华烁烁,正与我大明的光明之意契合!”
朱由校知道张嫣虽然贤惠但也过不了儿女这一关,这也是人之常情,朱由校不会要求自己身边的女人彻底无私,因为那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朱由校笑着说道:“既然大名是我取的,你这个做娘的就给他取个乳名!”
见朱由校并没有直接封小小的朱慈烁为太子,张嫣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但还是展颜笑道:“陛下马上就要御驾亲征了,为了讨个彩头,这孩子的乳名就叫万胜!”
朱由校满意地点头道:“万胜好,寓意吉祥,同时也足够霸气,以后这小子要是登上了皇位,必定是个了不起的皇帝!”
张嫣闻言一喜,道:“皇上要封万胜为太子吗?”
随即张嫣脸上一红,她也知道自己实在太心急了,这样虽然没什么错,却也有些不妥,搞不好会落个狭宠而骄的名声!
朱由校却没在意这些,而是很郑重地对张嫣说道:“这个皇位其实并不那么好坐,一但坐上去就意味着要做出许多牺牲,我打算等孩子十六岁之后再考虑册封太子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有了主见,要不要做这个皇帝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思!”
张嫣一愣道:“皇上真是说笑了,天下哪有不喜欢皇位的?”
朱由校却是大笑道:“你是大家闺秀,自然不知道这外面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以后孩子长大上学了,有了朋友,也有了自己向往的生活,或许他就不愿意被困在这座紫禁城里了!”
张嫣对朱由校的话明没有完全理解,但是她还是点点头道:“一切都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办!”
朱由校轻轻抚摸着张嫣的脸颊道:“你不要多想,万胜是我的儿子,作为父亲我希望他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不但是他,我其他的孩子我也希望他们能幸福快乐,所以我不想在他们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把他们局限在某个圈子里,我想等他们长大了,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到时候,我会让他们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张嫣听了朱由校的解释,虽然不是非常理解,但还是点点头道:“皇上能跟臣妾说这么多,足见皇上心里是有安排的,臣妾不会计较那么多!”
朱由校知道张嫣心里还是转不过弯儿,但也明白作为皇后和母亲,对于自己儿子的未来有着极大的期望,当这种期望得不到满足时,张嫣是很难安心的!
所以朱由校也不再跟张嫣说个问题,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朱慈烁,看着那张皱巴巴的小脸道:“小子,你爹和你娘可是难得的帅哥美女,你千万要争气,也长成一个大帅哥啊!”
张嫣本来心里还有些不舒服,被朱由校这么一逗,却是笑了出来,道:“哪有你这样的爹?不希望儿子文武全才,倒是只希望他长得帅,光有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处?”
朱由校抱着儿子道:“当然有用,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没有一副好皮囊,媳妇都不好找,等咱儿子长大了,我让他去欧洲转一圈,勾搭几十个欧洲公主回来,到时候生他一大窝混血宝宝,跑回欧洲继承王位!”
张嫣掩着口笑道:“越说越没谱了,人家欧洲人也要儿子继承王位的,你儿子就算骗再多的公主,也捞不到人家的王位!”
朱由校却不以为然地道:“先不管这些,反正我儿子以后肯定是要娶很多媳妇的!”
张嫣看着朱由校,脸上带着笑意,忽然问道:“皇上什么时候出征?”
朱由校微微一愣,道:“我想等宁溪生完孩子再走!”
张嫣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朱由校的心思却被这不经意的一问,带到了乍暖还寒的北方边塞!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2章 苍茫大地(上)
辽东!
三月(农历)的天气,虽然大地已经开化,但辽东大地上依然没有显现任何绿意,尤其在阴暗的角落还可以看到淤积的冰雪,即便是温润的东南风里,也有着刺骨的寒意!
所以在辽东有句谚语叫做“春捂秋冻”,意思就是春天时虽然万物复苏,但是风寒刺骨,所以要穿的厚实些,反而秋天是因为夏季的酷热尚未散尽,即便是北风已起,却可以穿的单薄些!
轰隆隆——
就在这刺骨的春风中,擂鼓般的马蹄声在大地上回响,一队百余人的大明骑兵,正在向着沈阳城的方向疾驰,在他们身后三百多步的距离上,有至少千余后金骑兵在紧紧追赶!
百户钱大彪回头看了看紧追不舍的后金骑兵,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转头对身边的一个士兵喊道:“小五子,那帮孙子没心气儿了,再给他们来一下子!”
小五子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壮实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只是脸上的皮肤被风抽的有些皴裂,让他的帅气减少了很多!
听了钱大彪的吩咐,小五子甩掉手上的棉手套,直接从马鞍桥上取下一杆火枪,身形一转倒骑在马背上,举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他们身后的追兵中就有一个人应声落马,这引起追兵的一阵叫骂,相应的他们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
能打三百步的火枪,不用问一定是米尼步枪,这一百多人里,总共就着一杆,小五子是这些人中枪法最好的一个,所以这杆宝贝的米尼步枪就归他专用了!
见身后的追兵又来劲儿了,钱大彪脸上的笑容更浓,但他同时也骂道:“那帮老爷太他妈扣了,要是给老子五十杆米尼步枪,这一千鞑子老子全给他包圆儿喽!”
可惜钱大彪抱怨归抱怨,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米尼步枪这种稀罕玩意,就是总兵大人的手里也没多少,要不是他带的是斥候百户,手下还有小五子这个神枪手,否则这米尼步枪也到不了他手里!
“钱爷前面就是三道坎子了!”忽然一个骑兵喊了一句。
钱大彪抬头一看,果然在前面不到一里的地方有一道土坎,那就是大明与后金的分界线,如果按照平常双方达成的默契,不管是大明追后金的斥候,还是后金追大明的斥候,都不会越过这道不足一丈高,而且坡度极为缓和的土坎!
在钱大彪他们身后的后金骑兵此时也看到了那道土坎,或许是他们认为已经追不上了,所有速度变缓慢了下来,可是就在这是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后金骑兵中一个穿着蓝面红边儿铁钉棉甲的人应声落马!
“巴彦胡额真落马了,快追上那帮汉人,否则大家都要死!”
这个巴彦胡只是一个甲喇额真,这在后金中虽然不是多么尊贵的官职,但是以后金的军令,主将死护兵都要陪葬,所有在那个叫做巴彦胡的甲喇额真落马之后,他们的护卫立即招呼人去追击钱大彪他们!
带队的甲喇额真一死,那些后金骑兵本来就没了主心骨,被人这么一招呼,也没多想,立即提高马速想钱大彪他们追去,而此时钱大彪那一百多人已经翻越三道坎子了!
“大人,明军过了三道坎子,咱们还追吗?”见此情景,立即有人问道。
“追!无论如何要把那帮汉人抓回来,这样咱们才能有机会脱罪!”护卫头领咬牙切齿地吼道!
于是这一千后金骑兵打破的原有的默契,催动战马向着三道坎子飞奔而去!
可就在他们马上要纵马越上三道坎子时,大约一千整齐排列的明军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而与明军一起出现的还有那可恶的黑洞洞的火枪口!
“放!”
伴随着一声令下,千余道火光闪动,沉闷的枪声响成一片,气势汹汹的后金骑兵立时就有二三百人落马,但是这只是开始,第一排明军射击完毕之后,紧接着就是第二批明军登上土坎,二话不说又是一排齐射,再次轰倒了二百多人!
“有埋伏,快撤!”
这时候对于后金骑兵来说,给不给那位巴彦胡章京报仇已经是次要的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死亡之地,就算逃回去也是个死,但是晚死一会儿是一会儿!
于是剩下的六百后金骑兵想都不想直接在土坎前画了一道弧线,转头往回就跑,可是在他们转向的时候,又遭到了明军一轮齐射,这回因为是侧面暴露在明军的火枪之下,顿时就有三百多人落马!
轰隆隆——
三轮齐射之后,土坎后面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上千大明骑兵从土坎后面一跃而出,踏过了满地的伤兵和尸骸,向着逃跑的后金兵追去!
逃跑的后金骑兵虽然在奋力地催动战马,但是他们的心里却是绝望的,因为他们的马已经跑了半天,马力肯定是没法跟身后的明军比,最要命的是,明军不管是火枪还是短·弩,射程都超过八十步,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法利用马上齐射阻挡对方的追击!
而明军却可以毫不费力地跟在他们七八十步的距离,一点点儿地绞杀他们!
“降了!不跑了!降了!”
忽然那个侥幸活下来的护卫首领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随即他带住战马,并从马背上跳下来,跪在了地上!
其余的后金骑兵见状也知道要想活命这是最好的选择,于是纷纷下马跪地投降!
很快幸存下来的不到三百后金骑兵就被明军给围住了,现在这些后金骑兵的小命算是彻底交给面前的这些明军了!
“你们是镶蓝旗的人?”这时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明军将领骑在马上问道!
“回爷的话,奴才们是镶蓝旗甲喇额真巴彦胡手下的旗丁,求爷开恩,给奴才们留一条狗命!”护卫首领连忙应道!
“汉话说的不错,看样子有点儿用,现在割了头上的小辫儿,给也做奴才,否则爷割了你们的脑袋,继续给你们那个死鬼章京做奴才!”那明军将领冷笑着说道。
护卫首领跟同伴相互对视了几眼,一咬牙抽出腰间的匕首,揪住脑后的金钱鼠尾直接就割了下去!
剩下的后金骑兵也是有样学样,纷纷割了自己的辫子,然后再次匍匐在地,表示自己的臣服!
“成了!今后你们就是爷的人了,记住了,爷是大明帝国辽东镇副将满桂,现在带着爷去你们的地盘儿转转,放心,爷是护短的人,你们的家人都可以保住,至于其他的就别管了!”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满桂,可以说他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一位浓墨重彩的悲剧人物,只是现在他们的光彩似乎要绽放的更加灿烂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3章 苍茫大地(中)
赫图阿拉!
原本这里只是一座边塞小城,但是自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之后,这里就成了辽东最重要的城池之一,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座军事堡垒,后金八旗七成以上的兵力都集中到了赫图阿拉!
“天启那小儿就是要逼着本汗跟他决战,他难道真的以为本汗怕了他了?他爷爷都奈何不了本汗,就凭他一个黄口小儿,能把本汗怎么样?”努尔哈赤在发火,因为自从开春儿以来,原本龟缩不出的明军开始四处出击,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把八旗兵力全都集中起来的原因!
“大汗,现在咱们总共才凑出了四万大军,明军那边儿至少是十万,这还没算其他边镇可能调过来的大军,如果咱们现在跟明军决战,怕是要吃亏啊!”扈尔汉小心地说道。
“当年萨尔浒之战,明军十倍于我,本汗也没吃过亏,现在明军不过比我军多了一倍,你就怕了?”努尔哈赤饿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扈尔汉。
努尔哈赤之所以这样愤怒,倒不是针对扈尔汉,而是他发现原本的大好形势,竟然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摧枯拉朽一般崩溃了,不但明军已经转守为攻,就连原本顺服他的女真部落也开始蠢蠢欲动,这让努尔哈赤感觉自己的汗国似乎要完了!
“大汗!”扈尔汉跪倒在地,拍着胸脯道:“奴才自幼跟着您东征西讨,什么时候怕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咱们在大明那边儿有探子、有奸细,还能收买大明人为咱们效力,可是现在所有的联系都被东厂给斩断了,咱们现在是俩眼一抹黑,要是这样贸然跟大明决战,咱们胜算太低了!”
“起来!”努尔哈赤平复了一些心情,坐回到自己的汗位上,沉吟良久才道:“现在咱们在赫图阿拉有四万人,老八在朝鲜也有两万正白旗,在加上他手下拉起来的朝鲜军,怎么也能凑个十万人,有了这些人马,咱们就在这辽东跟明军周旋,本汗就不相信他们能坚持多久,等到冬天来的时候,他们必定退走,到那时咱们或是追击,或是隐伏,总之他天启小儿想一战就拿下我后金,那是痴心妄想,现在诸位多想想办法,积攒粮草,准备往鸭绿江方向撤!”
“汗阿玛!咱们这赫图阿拉就不要了?”代善闻言起身问道,言辞之间充满了对赫图阿拉的不舍!
“住口!”努尔哈赤怒道:“死守着赫图阿拉就是死路一条,咱们金人是大山的子民,是森林的宠儿,咱们现在放弃赫图阿拉,就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占有赫图阿拉,你懂吗?”
“儿臣明白!”代善当然不懂自己老爹这些话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在自己老爹盛怒之下,他不懂也得懂,现在不懂出去问问别人也必须懂!
努尔哈赤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心中也知道他不会明白自己的意图,但是现在也不是拆穿他的时候,只能暂且揭过这件事!
“给老八去信,让他率军前往鸭绿江,力争半个月之后,两军会和鸭绿江,到时候明军若是紧追不舍,本汗就派人断他们粮道,本汗倒要看看他们没有粮草,怎么跟本汗斗!”努尔哈赤目光阴狠地下令,立即有人将他的命令记录下来,并让他看过之后用印,便发了出去!
“现在都去准备!咱们要尽快出发!”努尔哈赤最后对汗宫中议事的所有人说道。
“喳!”众人跪倒行礼,然后迅速离开!
现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大家都是野路子,说打仗卷起铺盖卷儿上马就走,现在都是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人,即便要跑也不能把家小扔了,而且家里面的金银细软也要带上,这些都收拾一遍,怎么也的一天半日的!
“唉!”努尔哈赤看着空荡荡的汗宫大殿,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站稳了脚跟,怎么顷刻间就又要回到从前了?天启啊天启,你真是我的克星,如果等我过了这关,我一定要杀到你的北京城,让你也常常落荒而逃的滋味!”
虽然努尔哈赤在暗自发狠,可是他心里却清楚,以目前的形式,他能在辽东安身立命就是万幸,去打大明的主意已经是痴心妄想了!
努尔哈赤让自己的臣子去准备撤退,他自己的汗宫也需要收拾,于是整个汗宫顿时就乱了起来,宫女和太监如同受惊的兔子,手忙脚乱地帮着宫里的主子们打点行装,禁卫也不顾宫闱禁忌了,让人赶着大车进入后宫将一箱箱金珠宝玉装车运走!
而在赫图阿拉外城,后金的贵人们争先恐后地带着家眷往城外跑,在他们看来只要跟城外的大军会和,那就是安全的,于是整个赫图阿拉在一瞬间就成了一座混乱的城市,当努尔哈赤带着他的后宫走出汗宫内城,看到街道上混乱的景象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让人去给本汗开路,凡是挡路的,不管是谁,就地斩首!”努尔哈赤面带怒容地冷喝道!
“喳!”
努尔哈赤的禁卫立即应命而去,于是本来就混乱的街上马蹄隆隆,刀光闪烁,那些拼着命想夺路出城的人,被禁卫直接砍倒在地!
“谁他娘的敢当街杀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但是这让的话音未落,一抹刀光掠过,他的人头就已经飞起来了!
随即赫图阿拉的街上就传来禁卫的喊声:“大汗有命,凡是阻路者,就地格杀!”
在禁卫的叫喊声中,慌乱的人群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人们慌忙往街道两边躲闪,可是街上的人太多,很难空出足够的地方让努尔哈赤的大队人马通过,于是禁卫便毫不犹豫地在街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惊惶不定的人们看到努尔哈赤骑着战马,打着华盖从满是血腥的街道上走过时,哪怕这些人心中充满了不满,也乖乖跪倒在血污满地的街上!
努尔哈赤端坐在马上,他看都没看街上的尸体,只是目光冷峻的如同一头孤狼,可是他心里却是又黯然了几分!
眼前这些人还是他赖以起家的八旗勇士吗?
这些人目光惊惶,怀里抱着装着金银的包裹,身边跟着女人和孩子,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跟着自己在山林草莽之间厮杀吗?
忽然一阵风吹过,将努尔哈赤的胡须吹起,看着已经花白的胡须,努尔哈赤心中又是一叹:“老了!我也不是当年那个能冲阵厮杀的少年了,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4章 苍茫大地(下)
就在努尔哈赤拖家带口地出城时,在距离努尔哈赤这支队伍一里左右的一座茶楼阁楼里,有两个穿着镶黄旗棉甲,头上留着金钱鼠尾的人,正在监视着他们!
这两个人一人拿着望远镜,一人架着一杆带瞄准镜的米尼步枪,很显然他们虽然是后金兵的打扮,但却不属于后金!
天刺!
朱由校精心操练的两支特种部队之一,专门进行各种暗杀活动,在确定了要对后金、蒙古动手之后,他们就分散潜入辽东和草原,准备伺机刺杀者两股势力的重要人物!
“华盖遮挡的太严实了,根本找不到射击的机会!”手持望远镜的观察手有些焦急地说道!
“别急,找找有没有其他目标!”眼睛始终没离开瞄准镜的射击手低声说道!
射击手从瞄准镜里死死盯着努尔哈赤的位置,只是正如观察手所说,努尔哈赤身边的华盖足有六个,在这些华盖的遮挡下,他根本没有丝毫射击的机会!
忽然观察手放下了望远镜,拿起身边的一个牛皮本子,打开之后翻动了两下,露出了一张彩绘画像!
那画像极为逼真,可以说已经达到了近乎照片的水准,但是那幅画像上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观察手看了看画像,再次拿起望远镜,仔细比照了一下,最后肯定地道:“车队中间第五辆车上发现三号目标!”
射击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瞄准镜里便出现了一个正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四下张望的孩子!
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努尔哈赤的十四子多尔衮,而他正是朱由校亲自列出的后金十大刺杀目标的三号人物,而刺杀目标的前两位则是努尔哈赤和皇太极!
朱由校之所以连多尔衮这个孩子都不放过,主要是担心后金既然在原本的历史中能发展成大清,最后定鼎中原,肯定其中有气运的因素存在,万一这次决战,爱新觉罗家气数未尽,以后怕是要折腾一段时间!
尤其是朱由校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在历史上可是个短命鬼,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是能彻底改变朱由校的命运,还是会被历史的车轮无情的碾碎,为了不给以后留麻烦,所以朱由校决定这次即便无法剿灭后金,也要把影响后金发展的几个重要人物解决了!
而在朱由校熟知的历史中,努尔哈赤建立了后金,皇太极巩固了大清,多尔衮则是大清入关的关键人物!
可以说在清朝前期,这三个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多尔衮又是这三人中至关重要的一个!
所以哪怕多尔衮现在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依然被朱由校列为了三号刺杀目标!
射击手在瞄准镜的十字星套住多尔衮的一瞬间,便直接扣动了扳机,一声沉闷的枪响之后,射击手和观察手根本没看结果,他们把步枪、望远镜、牛皮本直接塞入一个暗格!
在盖上木板之后,二人便大步走下茶馆的阁楼,说着流利的满语,混进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而在努尔哈赤的车队中此时却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努尔哈赤的大妃阿巴亥扑在两具幼小的尸体上,任凭鲜血染红了衣衫!
为什么是两具尸体呢?
因为在多尔衮好奇地看着街上的情况时,他的弟弟多铎也凑了过来,结果那颗子弹在击穿了多尔衮的胸膛之后,直接打穿了多铎的肚子!
足有拇指粗的子弹,搅碎了多尔衮和多铎的内脏,让他们连抢救都机会都没有,就彻底断了气!
“去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走在前面的努尔哈赤听到了后面的哭喊,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句!
“喳!”一个禁卫应命而去!
不大功夫,那个禁卫就回来了,只是他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
努尔哈赤见状眉头皱的更紧,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禁卫“噗通”一声摔下马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颤声道:“回……回大汗的话,十四阿哥和十五阿哥遇刺了!”
“什么?”努尔哈赤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死死抓住马鞍才算稳住身形,他长出口气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其实努尔哈赤心里已经猜到答案,如果老十四和老十五没事儿的话,那个禁卫不会被吓成这样,只是他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得到一个让自己能接受的答案!
“回大汗,十四阿哥和十五阿哥全死了!”禁卫把头死死抵在地上,声音颤抖着给出了让努尔哈赤绝望的答案!
“是谁?是谁敢杀我的孩儿?凶手抓到没有?我要亲手剐了他们!”努尔哈赤声嘶力竭地喊着,一双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大汗!没有凶手!周围没人靠近,也没有什么响动,两位阿哥就那么凭空被刺杀了!”禁卫声音都颤抖了,他觉得自己这些话是在找死!
不过出奇的是,努尔哈赤没有因为盛怒而杀人,反而在此刻变得异常冷静下来,他的脸色依然铁青,双眼依然血红,但是却没有再大吼大叫!
“是老二还是老八?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时候不能搞内斗吗?”努尔哈赤不知道世间还有能在五百步之外杀人的利器,所以他本能地把自己的儿子当做了怀疑的目标!
可是正如努尔哈赤所想,现在后金是最艰难的时候,不能自己先乱了,所以这件事只能先按下来,就算要算账也要等以后再说!
“传令八阿哥加快向鸭绿江进军,务必十日内与本阵会和!”努尔哈赤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喳!”那禁卫如蒙大赦,应了一声便翻身上马,一溜烟儿地跑了!
“传令!抛下所有家眷车马,大军立即向鸭绿江进发,违令者斩!”努尔哈赤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死了,其他人的家眷还带着干什么?
都去死!
随着努尔哈赤的命令传达下去,赫图阿拉变得更加混乱了,后金的贵人们早就不是当年的野人了,他们有娇妻美妾,有万贯家财,这时候让他们抛下这些,简直就是要了他们半条命!
本来还有人打算去找努尔哈赤说情,但是随着十四和十五阿哥遇刺的消息传开,所有人都知道这时候去说情无异于找死,所以也没人去触这个霉头了!
只不过不敢去努尔哈赤面前求情,不代表后金贵人们真的就会放弃自己的家当,于是从自己的旗丁里抽调人手去保护家眷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选择!
这种行为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努尔哈赤带着自己的大队人马出发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是四万人的队伍,现在竟然只剩下了三万出头!
面对这样的情况,努尔哈赤也无可奈何,毕竟法不责众,现在如果太苛刻了,后果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于是这位后金雄主,在这个时候只能选择沉默!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5章 血染的归路(上)
朝鲜!仁川!
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仁川不知不觉的成了朝鲜除了汉城和平壤之外最繁华的城市,这里日夜不停的有来自大明、倭·国,甚至西洋的海船停靠!
这些海船带来了外面珍奇的货物和大量的白银,带走的却只是一家一家的朝鲜百姓!
根据大明各地市舶司记载,自天启元年末至天启三年初,从朝鲜到大明的奴隶共有七十万之众!
这些奴隶大多被送到大明各地修建道路、河道以及其他的设施,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品质不错,识文断字的奴隶被私人买走当仆役,还有一部分女子被偏僻之地的百姓买走做了媳妇!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朝鲜这种只有五六百万人口的小国,不到两年时间流失了七十万人口,而且还全都是青壮男女,这绝对是一件足以撼动朝鲜国本的大事!
可惜就算朝鲜国内的有识之士发现了这种势头会给朝鲜带来极大的弊端,可是现在主宰朝鲜的是后金满洲人,尤其是新来的八阿哥皇太极,带着两万正白旗后金兵,把朝鲜官民镇压的死死的,让他们没有丝毫的喘息机会!
而这位八阿哥为了尽可能搜刮朝鲜的财富,不但在税收上下手很辣,最要命的是他非常支持贩卖朝鲜人的事情,可以说朝鲜之所以一年多就流失七十万人口,皇太极可以说居功至伟!
皇太极带着他的两万正白旗到了朝鲜之后,就安排五千人驻守仁川,五千人驻守汉城,其余人就是四处劫掠人口物资,可以说他完全把朝鲜当成了自家的菜园子,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对于皇太极的行径,朝鲜国王李珲和他手下的大臣虽然恨的要死,可是他们手里已经彻底没了兵权,甚至连身边的禁卫都是后金兵,而后金之所以留着他们不过就是为了做样子,否则这帮人的脑袋早就被咔嚓掉了!
这种情况下朝鲜国王李珲和大臣除了顺从也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于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这帮人也实心实意地加入到掠夺本国百姓的行列之中!
本来皇太极在朝鲜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可是从天启三年二月开始,大明、倭·国、西洋的海船就都不来了,同时仁川的大明商人也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让皇太极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为了防止意外,皇太极向仁川曾兵三千人,同时命令驻守仁川的人马提高警惕,并且释放了所有被抓来打算出售的朝鲜人,为了解决仁川的的给养,皇太极还命人搜刮汉城、平壤周边的粮草,迅速向仁川运送!
不得不说皇太极是一个极有眼光的军事家,他的一系列准备在三月份得到了极好的回报,因为天启三年三月初五,大明辽东水师,出动西洋战舰二十四艘,福船五百艘,护送辽东镇步骑兵两万余人从仁川海滩登陆,并迅速包围了仁川城!
面对来势汹汹的明军,驻守仁川的后金兵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在他们眼里仁川现在兵源和粮草都非常充裕,只要能顶住两天,皇太极的兵马就会赶到,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将明军击败!
只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仁川那位都护府使朴岩顺早就被毛文龙给收买了,毛文龙只让他做了一件事,就是在仁川城四面城墙里埋了足够的火药!
在包围仁川城的第一夜,毛文龙先是让炮兵向仁川城里发射了三百多枚燃烧弹!
在倭·国的战争中,这种爆炸威力一般但能引起大面积火灾的炮弹得到了很高的评价,这次进攻朝鲜毛文龙根据城池里房屋密集,且都是木制的特点,申请调配了五千枚燃烧弹!
当仁川城里火光冲天,驻守其中的后金兵匆匆忙忙沖上城墙时,仁川城的城墙几乎同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在爆炸中仁川城四面城墙全毁,驻守仁川的后金兵损失了至少三千人,其余的也都成了惊弓之鸟,不是在燃烧的仁川城里乱窜,就是不顾一切地向仁川城外飞奔!
不过这些人在仁川城里乱窜的免不了葬身火海,而冲出仁川城的也都被包围仁川的明军射杀了,只有少数人从明军包围圈的缝隙逃了出去!
被皇太极经营的固若金汤的仁川城一夜告破,守军八千人逃出生天的不足三千,其余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同时仁川城百姓死伤超过一万,整个仁川可以说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攻破仁川之后,毛文龙并没有继续向朝鲜内陆追击,而是直接带兵撤走,沿着海岸线直奔鸭绿江而去!
身在汉城的皇太极在得到仁川被围的消息之后,并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因为自己判断正确而沾沾自喜!
可是皇太极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带领人马前往仁川的路上,就碰到了仁川跑回来的败兵!
“仁川怎么样了?”当皇太极看到那些残兵败将,咬着牙问出了这个答案已经极其明显的问题!
“贝勒爷,仁川没了!”一个逃出来的败兵跪地哭号,显然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在这个败兵的感染下,其余败兵也跟着跪地大哭,一时间两千多灰头土脸的败兵哭声震天,竟然把皇太极都看愣住了!
皇太极自幼跟着他老爹努尔哈赤东征西讨,也不是没吃过败仗,可是什么时候见过自己麾下如狼似虎的后金兵,哭成这幅德行的?
皇太极自然能看出这些败兵已经不是战事不利,丢失城池那么简单了,他们这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可是到底遭遇了什么,让自己手下这些人被吓成这样呢?
要说这些士兵不够勇敢,皇太极是不相信的,因为那个跟他说话的士兵,曾经给他当过侍卫,他亲眼见过这人在萨尔浒之战中,一人杀的十几个明军落荒而逃!
可是现在这人却哭的跟个奶娃子一样,哪里还有半点儿勇士的模样?
带着心中的疑问,皇太极跳下战马,拎起那个败兵,怒吼着问道:“你给我说清楚,仁川到底怎么了?”
被皇太极这么一吼,那个败兵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但眼中依然满是惊惶地艾蒿道:“贝勒爷,仁川没了,彻底没了,明军炸了仁川的城墙,还把仁川烧成了白地,弟兄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实在不是弟兄们畏战,而是真的打不了啊!”
皇太极总算是搞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松开那个败兵,目光阴沉地盯着仁川的方向,良久之后,皇太极才带着不甘地低吼道:“传令!全军向平壤进发!”
马蹄隆隆!
皇太极带着剩下的一万四千多人,绕过了汉城,直接向着平壤飞奔!
皇太极的想法简单,自己手下兵马太少,如果死守汉城也没什么胜算,不如直接退到平壤看看情况!
如果明军不继续进攻,就先守在平壤,静观其变,可如果明军进攻势头不减,那就继续后撤,跑回辽东去,总之不能轻易跟明军死磕!
皇太极很清楚,自己手下的正白旗人数就这么多,如果损失太大了就算击败明军,他也无法再窥视大汗的宝座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6章 血染的归路(中)
汉城距离平壤五百余里,不过因为朝鲜多山,这段路并不好走,尤其是皇太极前往平壤是临时起意,因此并没有准备足够的粮草!
皇太极这一万多人,为了保证足够的粮草供应,这一路上朝鲜的老百姓就倒了大霉,没有粮草的后金兵只要遇到村庄便冲进去,见人杀人,见粮抢粮,根本不在乎那些朝鲜人的死活!
事实上被后金兵光顾的村庄也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两天之后,烧杀劫掠了一路的后金兵终于看到了平壤,皇太极这时也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进了平壤他就能重整兵马,严阵以待,只要时机得当不但自保,就是击败进攻朝鲜的明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派出斥候去探探路!”虽然心里放松了,但皇太极依然十分谨慎低让人先去探查一下平壤的情况!
立即有十骑后金兵纵马而出,向着平壤疾驰而去!
这十个后金兵也不是莽撞之人,他们冲到平壤城下,此时平壤城城门大开,为数不多的朝鲜百姓在城门进进出出,看到后金兵来了这些百姓都是一溜烟儿的跑了!
那十个斥候也没理会逃跑的朝鲜百姓,到了城门前抬头向城头看了看,只见平壤城头上立着的是正白旗的军旗,守城的士兵都是些拿着钢叉的朝鲜兵!
见到这样的情景,十个斥候相互看了一眼,便冲到平壤城下,直接用满语大声喊道:“把你们牛录额真叫出来!”
皇太极虽然没在平壤留驻大军,但还是派了一个牛录额真,带着十几个人在这里看着,斥候要见的就是这个牛录额真!
城头上的朝鲜兵见到有人骑马过来,已经注意他们的穿戴了,一看是后金兵立即露出谄媚的笑容,听见下面的人喊话,也连连点头应是!
不大一会儿,一个喝得红头胀脸,手里还拎着酒坛的后金兵踉踉跄跄地走上城头,趴在垛口向下看了看,喊道:“你们这帮兔崽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下面的斥候虽然对城头上那人的样貌看的不甚真切,但是那一身歪歪斜斜的棉甲,头顶的金钱鼠尾,一口含糊不清但却流利正宗的满语,却让他们彻底放下了戒心!
虽然对这个牛录额真大白天就喝成这个鬼样子感到不屑,但斥候还是很恭敬地喊道:“大人,贝勒爷马上就要到了,还请尽快准备迎接!”
城头上那人闻言一惊,把头直接探出垛口,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说谁马上就要到了?”
斥候忍着笑意道:“是贝勒爷马上就到了,请大人准备迎接!”
城头上那人此时仿佛是酒醒了,直接对那些朝鲜兵吼道:“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迎接贝勒爷!”
斥候们见到这样的情景,也就再没什么疑虑了,直接打马返回,想皇太极报平安去了!
皇太极其实也远远地看着,十个斥候返回的时候,他便下令道:“出发!”
皇太极和他这一万多兵马虽然来的狼狈,但是到了平壤城下,却不能丢了颜面,一个个整肃衣冠,排成整齐的两路向着平壤城进发!
还没等道平壤城下,就见十多个后金兵带着一帮朝鲜兵,急吼吼地冲出城门,然后在城门外两侧列队,看样子是准备迎接皇太极这位贝勒爷了!
皇太极此时算是彻底放心了,只要进了平壤,那他在朝鲜这盘棋就算是活了!
就在皇太极心里盘算着怎么应对大明对朝鲜的进攻时,平壤城墙上一个不起眼儿的垛口,却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在枪口的后面是一个面容冷峻,目光犀利的朝鲜兵!
不过这种带瞄准镜的特制米尼步枪肯定不是朝鲜兵能用的,那这个人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天刺!
大明帝国皇帝朱由校手下第一暗杀部队!
那名天刺已经用瞄准镜的十字星套住了走在队伍中间靠前位置的皇太极,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只手却按住他的肩膀!
“先别着急,这个功劳肯定是你的,不过等他们到了一百步的地方再动手!”一个带着特有的懒洋洋的语调的声音想起,这人正是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海军南京舰队督帅王华!
“你小子想把这些鞑子全都包圆儿了?”在王华身边,韩斯文冷冷地说道!
“哪能啊!”王华瞥一眼身后已经严阵以待两千火枪兵和五十门钢制虎蹲炮,依然笑呵呵地说道:“这一万多人可都是骑着马的,咱们一动手人家就跑了,能留下三两千就是好的!”
韩斯文瞥了一眼王华道:“剩下的你就让他们跑了?”
王华无奈地道:“不让他们跑怎么办?老子的船上不了岸,陆战队也都是步兵,倒是你手底下有点儿骑兵,不过就三百人,人家那边儿怎么也得剩万把人,你能把人家怎么样?”
韩斯文看这王华,良久才道:“陛下说的没错,我是勇,曹凌是狠,你是坏,头顶冒脓脚底淌水儿那种坏!”
王华被韩斯文说的老脸一红,尴尬地道:“都是老兄弟,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
韩斯文根本没理会王华,猫着腰转身就往城下走去,边走还边说:“你他娘的把你那个坏劲儿多用在鞑子身上点儿,否则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
王华看着韩斯文的背影,低声道:“你放心!你要是做了鬼,老子就住到庙里去,看你敢不敢找老子麻烦!”
韩斯文本来就是猫着腰,被王华这句话气的一个趔趄,回手送给王华一个中指,便下了城墙去了!
皇太极此时已经快要到平壤城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头莫名涌出一股不安的感觉,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平壤城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再看看不远处迎接他的后金兵和朝鲜兵,也没什么不妥!
但是心中那股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让皇太极不自觉地带住马速,就连他身后的大队人马的速度也变得缓慢了!
“不对!”
皇太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列队迎接他的朝鲜兵身上,那些士兵穿着朝鲜服饰,手上的也是朝鲜士兵特有的,看着很可笑的钢叉,可是他们身上的气势却与他见过的朝鲜兵完全不同!
在皇太极的印象里,朝鲜士兵乃是所有的朝鲜人,在面对他这个后金贝勒爷的时候,都带着一种畏惧和卑微,就算是朝鲜王李珲也不例外!
可是面前这些朝鲜兵却腰杆挺直,目光坚毅,丝毫没有那种卑躬屈膝的感觉,这绝对不是朝鲜兵该有的气势!
“你们是什么人?”皇太极猛然抽出腰刀,大声喝问!
“打他的腿!”城头上王华当机立断也跟着喊了一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7章 血染的归路(下)
嘭——
一声米尼步枪特有的沉闷枪声响起,皇太极只感觉自己大腿根上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随即剧烈的疼痛袭来,同时他胯下的战马也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皇太极来不及反应被直接摔在了地上!
“保护贝勒爷!”皇太极的护卫见状吓得连忙大喊一声,接着几个护卫跳下马,向皇太极扑去!
皇太极腿上中枪,又被摔了一下,整个人都跟要散了架一样,不过他的头脑还是很清楚的,自己中埋伏了,明军已经占领了平壤,就在这里守株待兔,而他这只兔子就这么自己撞了过来!
“撤!快撤!”皇太极的声嘶力竭地大喊,可是他的喊声却被淹没在隆隆的炮火声中!
此时王华已经指挥这城墙上的明军向着城外的后金军攻击了,火炮和火枪不要命地开火,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尽可能地杀伤后金军的有生力量!
“炮兵延伸射击五十步,阻断把鞑子的队伍给老子截断,步兵射击时小心些,别把正主儿给老子弄死了,老子还指望他把这帮鞑子多拖一阵呢!”王华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着指挥!
王华手下的炮兵本来就将射击目标定在了皇太极身后五十步的地方,这回再延伸五十步,就直接将皇太极与后金军的前军人马与后军人马给分割开来!
可是皇太极作为努尔哈赤的儿子,作为正白旗的旗主贝勒,就是这帮后金军的命,如果皇太极死在这里,这些正白旗的旗丁都会受到惩罚,最轻也是给披甲人为奴,这样的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因此哪怕明知是死,这些后金军也拼命向着皇太极的方向冲锋!
轰——
轰——
轰——
钢制虎蹲炮那圆饼状的炮弹,不断在后金军的人群中爆开,每一次这样的轰鸣响起,就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后金兵被撕成碎片,再后金军的队伍里也会被轰开一片血红的空地!
可是这样的空地很快就会被重新填补上,然后又被重新轰开!
火炮的威力虽然骇人,但是让后金军更加绝望的是城头上火枪的射击,在他们的眼中,火枪这种东西虽然有用,但用处不大,射击距离只有三十步,威力也难以穿透两层棉甲,所有后金兵大多看不起使用火枪的明军!
但是今天这些明军使用的火枪却是见了鬼了,他们明明距离城墙有二百来步,可是城头上的火枪却能轻而易举地击穿他们的身上的棉甲,甚至能直接轰穿他的身体,让他们连敌人的脸都看不清,就这么被收割了性命!
经过几十年的征战,后金兵是不怕死的,他们可以冒着箭矢向比自己多十倍的敌人冲锋,可以不顾一起的于敌人同归于尽,可是他们无法接受自己连敌人的面目都看不清,就这样被杀死!
不知道有多少后金兵握着手中的弓箭,眼中喷射这愤怒和不甘的怒火,被一颗颗子弹击穿胸膛,憋屈地死在了异乡的土地上!
皇太极此时已经被护卫包扎好了伤口,虽然他们没看见自己的伤口,但是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左腿的存在了,他很清楚这种伤势就算没要了他的命,却也断了他争夺汗位的机会,这让皇太极心中的恨意如火般在燃烧!
但是皇太极心中很清楚,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必须尽可能多的带着人逃出去,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传我的军令,沿着城墙,向大同江上游撤退!”皇太极忍着剧痛,发布了自己的命令!
有了皇太极的军令,混乱的后金兵也终于有了行动的目标,于是一个护卫将皇太极绑在自己的背后,骑上战马就沿着城墙向大同江上游方向飞奔!
皇太极和他的护卫这一动,那些拼死往前冲的后金兵也找到了方向,于是聚成一团护着皇太极就跑!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后金军再次遭到了明军猛烈的攻击,一片片的后金兵倒在了平壤城下,不过更多的后金军却跟着皇太极逃出了平壤城头火炮和火枪的射击!
不得不说皇太极的军事才能极其卓著,即便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也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沿着城墙跑,虽然把侧翼暴露给了敌人,但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逃出火炮的射击范围!
看着夺路而逃的后金军,城头上的王华为露出了邪恶的微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要王华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一定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轰隆——
在后金军冲出平壤城墙一里左右之后,伴随着无比剧烈的爆炸声,一团带着黑烟的橙红色蘑菇状的火焰,在后金军中部升腾而起!
伴随着如此剧烈的爆炸,平壤的城墙都晃动了几下,那些身处爆炸中心的后金兵,直接就被撕成了碎片,就连重伤的皇太极也不例外,零零碎碎的残肢断臂如雨般落下,甚至有一些尸体碎块儿都落在了平壤城头上!
而那些没处于爆炸中心的后金兵,在爆炸之后只感觉一股灼热的飓风吹来,便连人带马的被抛飞出去,当他们落地的时候,身体虽然是完好的,但是七窍里却都渗出了鲜血,人也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侥幸没被这场爆炸波及到的后金兵,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他们再也不管什么贝勒爷了,只知道奋力催动战马,期望尽快逃出这个铁与火的地狱,如果他们能够有选择的机会的话,他们再也不会跟明军打仗了!
“五千斤火药换一个后金的贝勒爷值不值得?”王华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笑嘻嘻地对身边的天刺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往大同江上游跑?”那名天刺皱着眉问道。
“那谁知道啊?”王华无所谓地道:“我就是在两边儿个埋了五千斤火药,他们往那边儿跑都一样!”
那名天刺看着王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他抱着自己的米尼步枪快步的离开了,好似要尽快离王华这家伙远点儿!
王华没理会他,而是对着自己手下大喊道:“都别愣着了,快去打扫战场,好好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点儿那位贝勒爷的零碎儿,那可是邀功请收的好东西啊!”
轰隆隆——
王华的话音刚落,平壤城门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王华低头一看,原来是韩斯文带着他的三百宪兵,纵马出了平壤城,向着后金兵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然遭受了重创,可存活下来的后金兵依然有五六千人,韩斯文根本不在乎对方的人数,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如同离弦的利箭,义无反顾地向前冲锋!
仿佛他们的面前只是一群绵羊,而不是比自己多二十倍的后金骑兵!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8章 溃兵
韩斯文的战机抓的很准,大爆炸之后后金兵军心涣散,士气崩溃,六千余人一心只想向着逃跑,甚至他们沿着大同江向上游逃窜,也不是因为皇太极最后的命令了,而是他们本能地选择了这个已经选定的方向!
在这种情况下后金兵根本无力组织任何有效的抵抗,所有韩斯文带人冲出平壤城之后,很快就追上了后金兵!
如果皇太极这时候还活着,哪怕这次败得凄惨无比,他也会让人阻止这三百人的追杀,可是现在后金这些残兵上下统属全都乱套了,完全处于官找不到兵,兵也找不到官的状态,所以六千人的溃兵竟然没人想过回身阻挡追兵,就这样被韩斯文三百人追的落荒而逃!
看到这样的情况,韩斯文的嘴角露出残酷的冷笑,他一挥手原本是一个锥形的三百人骑兵阵列,直接变成了十个锥形阵列,在追到距离敌军五十步左右的地方,韩斯文手下的三百人不约而同地端起已经上好弦的短·弩!
嗡——
整齐的弦声震响,三百支弩箭如风般激射而出!
跑在后面的后金兵在听到弦声时便压低身体,死死趴在马背上,但是惨叫声依然从他们中间不停想起,眨眼睛近百后金兵落马!
眼看着追兵已经到了身后,本就被夺了心神的后金兵更是惊惶不已,他们拼命抽打自己的战马,心中想的只是能让自己的马跑的更快一些,这样就能逃得一条性命!
这就是兵败如山倒!
别说什么勇武,也别说什么胆气,在所有人都想着怎么能跑的更快点儿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想怎么去反败为胜,即便是有,也会被逃跑的洪流淹没!
韩斯文就这样带着三百人,追着六千后金兵一路狂奔,被他们斩杀的后金兵已经超过了前人,可是那些后金兵却没有一个人回头跟他们对阵,所有被杀的人都是被韩斯文他们从背后杀死的!
忽然!前面的后金兵转了向,竟然向着大同江奔去,原来他们发现了一段很窄的水域,这段水域两岸相隔不过十几丈,而且水中还有几块岩石露出水面,看上去水并不是很深,最让那些后金兵激动的是,这段江面上还有一座木桥!
虽然那座木桥狭窄的只能容两匹马并行,可是这却是生命的通道,溃败后金兵就是奔着这座木桥而来,他们是想越过大同江,继续向北逃跑!
看到后金兵打算过江,韩斯文打了个手势,让他的人减慢速度,很快他们就被后金兵落下了一里左右的距离!
韩斯文的副官急切地问道:“大人,为什么不追了?他们要渡河,这可是好机会啊!”
韩斯文却摇摇头道:“他们大队人马要从那座木桥过河,势必会阻住一部分人的去路,如果这时候咱们逼得太紧,他们要是狗急跳墙反杀过来,咱们这些人可抵挡不住,还是让他们先过河再说,反正咱们有的是功夫跟他们玩儿!”
副官一听韩斯文的话觉得也非常有道理,便笑着说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属下佩服!”
“神机妙算个屁!”韩斯文撇了撇嘴道:“咱们这些陛下亲自操练出来的宪兵,曹凌打下了倭·国,王华成了南京舰队督帅,就我还是宪兵指挥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陛下才能让我独当一面!”
副官陪着笑道:“大人觉得陛下圣明吗?”
韩斯文眉头一皱道:“这是什么话?陛下英明神武,乃是千年一遇的圣主,自然圣明无比!”
副官这才道:“既然陛下如此圣明,那么没放大人独当一面怕是陛下对大人另有安排,大人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陛下会让您大放异彩的!”
韩斯文闻言一愣,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道:“倒是我自己糊涂了,以陛下的圣明自然不会埋没了我,现在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说话间那群后金残兵已经有一部分过了大同江,过了江的后金兵根本不等后面的同伴,直接打马就走,看到先过江的人已经跑的没影了,这让还留在南岸的后金残兵心中愈发的恐慌!
“他妈的,前面的快走,别挡老子路!”
“不想死的就快过河,那帮明军要杀过来了!”
被堵在南岸的后金残兵大呼小叫地催促前面的人快走,可是那木桥就那么宽,根本无法让大队人马快速通过,所有人都挤在木桥前面等着过江,所以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混乱,
也有人看这段水域似乎不深,于是便纵马下水,打算泅渡过去,可是大同江怎么说也是一条大江,即便在枯水期水深有限,却也不是骑着马就能轻易游过去的,有几个下水的后金兵就因为马失前蹄,落水被滔滔江水给冲走了!
虽然更多的后金兵不顾危险,骑马下水渡江,但想要快速过大同江依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以至于留在南岸的后金残兵眼睛都要急红了!
“老子是甲喇额真,让老子先过去!”这时一个穿着铁钉棉甲的大汉抡着鞭子驱赶前面人,显然他实在等不了了,想拿身份压人,给自己尽快寻一条活路!
“狗屁甲喇额真,贝勒爷死在了平壤,咱们这些人回去以后都是给披甲人为奴的命,现在只要能活下来就行,再敢摆威风,老子一刀砍死你!”可是这种时候他的身份似乎并不好使,前面挨了鞭子的后金兵直接抽出了刀子!
“你敢以下犯上,给老子去死!”那甲喇额真见状顿时恼羞成怒,扔了马鞭抽刀就往前面的后金兵身上劈去!
前面那后金兵虽然动了刀,可他真没想到那甲喇额真当真会杀人,一时反应不及,竟然直接被砍掉了脑袋,顿时一腔热血喷出三尺高,大好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大哥!”一人见状悲呼一声,目光赤红地等着那甲喇额真,咬牙切齿道:“我大哥九死一生跑到这里,却死在你手里,今天你也别活了!”
说着,那人一刀劈向了杀人的甲喇额真,可那甲喇额真身边却是带着护卫,见有人对自己主子动手,当即上来阻挡,双方顿时打作一团!
如果是平时这种事倒也不算什么,自然会有官位更高的人弹压,可现在这些后金残兵刚刚被打的惨败,又是逃命的关键时刻,所有人的神经都崩的死死的,自己人中间一有人动手,当即产生了连锁反应!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把前面的人杀光,咱们就能过去了!”
这一声喊犹如导·火索点燃了炸·药包,被堵在大同江南岸的后金残兵轰然乱了,他们互相砍杀,丝毫不顾及同袍的情谊,每个人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过江!
韩斯文他们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感到如何的不可思议,因为他们很清楚军队在溃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后金军这种统属关系简单的军队,在发生溃败之后,就算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
这场后金兵之间的内乱持续不到半个时辰,终于在倒下了近半同伴之后,残余的后金兵或是走木桥,或是涉水过了大同江,然后头也不回地打马飞奔而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49章 朝鲜灭亡
那些能跑的后金兵都跑了,大同江南岸只剩下一片狼藉,而且还有大约五六百后金残兵留在了这里!
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死了,只有少数受伤的,依然努力地想要爬上无主的战马,想要继续往北岸逃,只是当他们看到欢欢围上来的明军,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饶命!大爷饶命啊”
几个伤兵用生硬的汉话哀求着,不过韩斯文看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收拾一下!”韩斯文骑在马上挥了挥手,他手下的宪兵便直接冲过去,无论死活挨个捅上一刀,直到再也没有一个喘气儿的后金兵才罢手!
处理了南岸的残存的后金兵之后,韩斯文道:“收集能用的战马,把伤马都杀了做成干粮,我们今天在这里过夜!”
三百宪兵轰然应是,然后各自忙碌起来,他们按照韩斯文的命令,将完好的战马牵到一起,喂水喂料,受伤的战马则一刀解决掉,再将马肉用盐腌制烤熟,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得到至少三天的口粮了!
在大同江南岸休整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韩斯文就带着自己的三百人马过了大同江,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继续追杀剩下的后金残兵!
就在韩斯文去追击后金残兵的时候,王华带着手下的五千陆战队,也离开了平壤,王华这些人没穿明军的军装,而是穿的朝鲜兵和后金兵的衣服!
王华对手下的士兵说这次要去汉城,但他没说明去汉城干什么,只是隐晦地说,现在他们身在敌国,而汉城没有任何守军,他们身边也没有宪兵!
就这样五千陆战队带着模糊的命令,乘坐一百条福船沿着大同江入海,然后经江华湾进入汉江,最后逆江而上到达了汉城!
汉城作为朝鲜的国都,此时的形势异常的诡异,后金八阿哥皇太极兴冲冲地带着人去支援仁川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朝鲜王李珲等不到皇太极的消息,只能派人去仁川打探消息,可是得到的回报却是仁川已经被烧成了白地,就连四面城墙都彻底毁了,现在仁川城里全是尸体,根本没有活人!
那位八阿哥更是不知道去哪儿了,攻打仁川的明军也不见了踪影!
这下李珲和他手下的那帮朝鲜官员算是彻底蒙了,头上的主子不知所踪,打过来的旧主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其实李珲和朝鲜官员之所以不知所措,主要是不知道大明和后金谁赢了,他们到底应该向谁表忠心,万一表错了情,可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这帮人几经商议之后,李珲最后做出决定,既然没见到大明的人,那么朝鲜就还是后金的属国。
八阿哥既然不知所踪了,就先向后金派出使者说明情况,而他们则可以安心过几天没主子的舒坦日子!
就在朝鲜君臣享受者难得的放松时光时,一百多条福船出现在汉江上,消息传到汉城让朝鲜君臣一阵惊慌,不过当得知来的船上,打着后金正白旗的旗号时,他们倒是放心了!
既然打的是后金的旗号,说明后金这次又打赢了,这种大胜势必要好好恭贺,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李珲立即派人召集几个重要的官员,准备出城迎接八阿哥凯旋而归!
当王华带人登岸之后,正要往汉城进发事,就看到汉城方向风风火火来了一队人马!
见此情景王华先是一愣,可当他看清来的都是什么人时,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喊道:“把鞑子的旗号给老子打起来,别让人家看不清楚!”
立时就有人把染着血的正白旗旗号举的高高的,而五千陆战队则列好阵型,他们没带火枪,所以两边是刀盾和长枪兵,中间是一个弓箭方阵,那些弓箭都是从后金兵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虽然王华手下的陆战队已经全面使用火器,但五千人里挑出五六百个会射箭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王华也不在乎这些人射的准不准,只要他们能把箭射出去就行!
李珲坐着八人抬的轿子,身后跟着三四百朝鲜官员,以及二百手持钢叉的朝鲜士兵,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那二百朝鲜兵是皇太极赏给李珲的仪仗,这是后金给李珲这个朝鲜王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
本来李珲只是召集了几个亲近的官员前来迎接八阿哥大胜而归,可是消息传开之后,那些想要巴结主子的朝鲜官员全都跟了来,结果一下子就弄成了这样隆重浩大的场面!
李珲从轿子的窗口看着那些屁颠屁颠跟着过来的朝鲜官员,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帮家伙平时他这个朝鲜国王想找他们都不见得找得到,现在却不知道都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
只不过恨归恨,李珲也知道他现在就是个提线木偶,朝鲜国内的官员任免全都由后金的八阿哥做主,这帮官员已经根本不把他这个朝鲜王放在眼里了!
“唉!”李珲暗自叹了口气,暗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站住!后金大汗有旨,朝鲜王李珲接旨!”忽然一声大喝传来,吓得李珲浑身一颤!
“落轿!落轿!”李珲连忙喊道!
轿子一落地,李珲就从轿子里钻了出来,大喊道:“臣朝鲜国王李珲接旨!”
随同李珲来的那些朝鲜官员也都跟着跪倒在地,口中齐声喊道:“臣等接旨!”
可是忽然间李珲和朝鲜官员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可是有什么不对他们又一时想不起来!
“哈哈哈哈!”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都他娘的是鞑子的好奴才,这次老子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主子!”
汉话!
李珲和朝鲜官员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后金的大爷们怎么会说汉话?
李珲猛然抬起头来,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穿着后金铁钉棉甲,头上却留着短发,没有辫子的大汉!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冒充大金使者?”李珲跳起来大声斥责道!
但话一出口李珲就后悔了,敢冒充后金使者,还会说汉话的人能有谁?
当然是大明的官军了!
“大人可是明使?”李珲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王华摇摇头道:“老子不是明使,老子是送你去见努尔哈赤那个老鞑子的阎罗王!”
言罢!
王华大手一挥,他身后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直接开弓放箭,一阵箭雨落下,李珲身后的朝鲜官员顿时就被射翻了百十人!
“快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喜气洋洋而来的朝鲜官员和士兵顿时一哄而散,把朝鲜王李珲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王华为了显摆,站的离李珲那帮人不远,结果一支箭落在了他的脚边,吓得王华一蹦,骂骂咧咧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李珲惊恐地叫喊着,但是箭雨却始终没有间断!
五轮箭雨过后,李珲身后的官员和士兵已经被射倒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侥幸没中箭的人,也都发疯似的往汉城方向逃跑!
王华这才走到李珲面前,呲着一口大白牙笑道:“见到努尔哈赤那老鞑子给老子带个话,他八儿子让老子玩儿死了!”
李珲正要说话,只感觉心口上一痛,低头看去,只见一柄短刀深深插进了他的心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0章 大逃杀
朝鲜北部!
在后金兴起之前,朝鲜北部因为与大明接壤,可以将朝鲜盛产的高丽参、貂皮等货物通过陆路运往大明,并且换来很多稀罕的大明货物,所以老百姓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可是自从后金兴起,切断了大明与朝鲜的联系,朝鲜北方老百姓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尤其是朝鲜投降后金之后,整个大同江以北地区,就沦为了后金的跑马场!
那些后金老爷根本不拿朝鲜老百姓当人,而那些为了巴结后金老爷的朝鲜官员则直接拿朝鲜老百姓当做了牲畜!
对于朝鲜北方的老百姓来说,只被后金老爷和自家官员打骂一顿,留下一条性命就是好事,如果能被挑中卖到大明去,那就是天大的幸事!
不过即便如此,朝鲜北方的老百姓也如同蟑螂一样顽强地活着,可是他们没想到,本就已经水深火热的生活,再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逃过大同江的后金残兵,为了得到足够的食物,直接把手伸向了他们!
韩斯文带着自己的三百人马过了大同江之后,就沿着地上的马蹄印追踪逃跑的后金残兵,但是韩斯文的人很快就发现那些后金残兵竟然分散逃跑了!
“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副官脸上带着不甘问道!
“既然他们分开跑了,咱们就一股一股的追,反正咱们出来就是打猎的,能杀多少就杀多少!”韩斯文无所谓地道!
于是韩斯文选了一股足有四百多人的后金残兵就追了过去,沿着那些后金残兵留下的马蹄印,韩斯文他们很快就追到了一座村庄里!
不过村庄里已经没了后金残兵的身影,留下的只是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房屋!
斥候小心地在村庄里探查了一番,回来禀报道:“大人村里没有活口了,那些鞑子屠了村子,还抢走了所有的粮食!”
韩斯文看了看村子的规模,不过就是个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落,便道:“在这里他们抢不到多少粮食,继续追,在下个村子里应该能碰到他们!”
事实证明韩斯文的猜测没有错,又追了五十多里,在一个足有二百多户人家的村子里,斥候发现了那股后金残兵!
与前一天逃跑时的狼狈不同,此时这些后金残兵似乎又恢复了凶性,那个二百多户村子已经被他们给屠了,三五百具尸体被堆在村子的打谷场上,鲜血把刚刚开化的土地都浸透了!
几十个朝鲜女人在这乍暖还寒的天气里,衣不遮体地忙活着做饭,从她们呆滞的神情和满身的淤青中不难看出她们刚刚遭遇了什么!
而那些后金残兵则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虽然距离很远听不见他们谈论的内容,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上韩斯文可以猜出,他们谈论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副官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问道!
韩斯文看了看天色,太阳就要落山了,那些后金残兵今天显然不会离开!
“他们吃饭咱们也不能饿着,先吃饭休息,后半夜再动手!”韩斯文收起了望远镜说道!
三更十分,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韩斯文带着二百人骑在战马上堵在了村头,而他另外一百个手下则是悄然潜入了村子!
那些后金残兵虽然跑的狼狈不堪,但还是在马群边布置了岗哨,只不过因为没了主子的弹压,岗哨也不会尽职尽责,早就裹着几层衣服睡得跟死猪一样了!
一个宪兵悄悄摸到了岗哨的身边,如同猎豹一般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同时一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的心窝!
遭到突袭的岗哨本想挣扎,可是胸口的剧痛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等着眼睛盯着面前的人,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眼神涣散,一动不动了!
解决了岗哨,二三十个宪兵悄悄钻了出来,把那些后金残兵的战马悄无声息地给牵走了!
等后金残兵的战马离开了村子,剩下的宪兵就开始放火,他们从三面点燃了村子里的房屋,只留下了通往村口的一条通路!
朝鲜乡村的房子普遍都是稻草屋顶,在春秋这种相对干燥的季节,可以说沾火就着,所以很快整个村子就陷入了火海之中!
“着火了!着火了!”
火势一起,就有三三两两的后金残兵从房屋里冲出来,只不过当他们冲出房屋之后才发现,整个村子都烧起来了!
“明军追来了,快跑啊!”
这时几个会满语的宪兵开始在村外高声呼喊,那些后金残兵也不分辨一下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一下子就乱了套!
有人要去牵马,有人要去找兵器,还有人没头没脑地乱跑!
忽然有人发现村口方向没被大火封住,便喊道:“快往村口跑,那里能出去!”
听到还有出路,所有人都一股脑地朝着村口方向飞奔!
可是当这些后金残兵刚刚冲出村口,就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嗡——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可整齐的弓弦声却让人绝望,在中箭的人倒地哀嚎时,高大的战马和雪亮的马刀,同时出现在后金残兵的眼前!
慌不择路的残兵面对冲锋的骑兵,结果完全是可以预料的,只是一波冲击,将近四百后金残兵就倒下了一大半,剩下则趁着夜色逃进了荒野!
韩斯文并没有让人去追那些零散的残兵,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家伙想要早初春时节荒芜的北方旷野上生存,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收拢人马咱们走!”韩斯文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带人离了这座已经被彻底毁去的村子!
从这一夜开始,朝鲜北方就上演了一场大逃杀,韩斯文带着三百人,狩猎一般追踪、杀戮那些后金残兵!
而那些后金残兵则如同受惊的兔子,想尽一切办法,朝着鸭绿江方向逃跑,他们太想逃过鸭绿江,回到后金的领地,哪怕回去之后会遭到重罚,但也比面对那些如同恶魔的明军强!
而对于韩斯文来说,这场围猎并不那么轻松,最难解决的还是粮草的问题,毕竟他们是追着后金兵的屁股跑,很多时候他们在一个村子追上后金兵,虽然杀得痛快,可人家却已经把粮草都祸害光了!
虽然韩斯文他们可以杀马吃肉,战马也可以寻些刚冒头的青草吃,但这样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不但人不行,战马也坚持不了多久!
“大人,弟兄们很多人嘴角都烂了,得想办法找点儿蔬菜和粮食,而且战马掉膘掉的利害,再这么耗几天,怕是咱们的马就废了!”副官顶着两边烂嘴角,愁眉苦脸地跟韩斯文说道!
韩斯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嘴角和口腔里都烂了,这是因为马肉太燥,长时间食用引起的,韩斯文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的人都要病倒了!
“穿上鞑子的衣服,咱们去找座小县城,只要骗开城门,就什么都有了!”韩斯文沉吟片刻,下定决心说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1章 忠臣
打定主意之后,韩斯文他们就换上了后金残兵的衣甲,带着数日一来搜罗的千余匹战马,直接奔着一座小城去了!
被韩斯文选中的小县城当真是小的可以,土夯的城墙不过一丈来高,还有不少地方坍塌成了土堆,不少人为了图方便,都是从这些缺口进进出出!
当韩斯文他们来到这种小县城前时,整个现场都彻底乱套了,经过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县城里是家家关门闭户,狭窄的街道上连条狗都看不到!
韩斯文忽然觉得自己乔装打扮是一件挺没意思的事情,于是他直接将身上染血的后金棉甲撕下来,抽出骂道吼道:“冲进去!”
一众宪兵纷纷扯下身上的伪装,直接跟着韩斯文就冲进了小县城,结果他们刚刚骑马越过一段坍塌的城墙,就看到一个六十来岁,须发皆白的老头在几个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往城门处赶!
这些人见到韩斯文他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那老头用满语大喊道:“下官不知道老爷们到本县,未曾出城迎接,还请老爷们海涵,老爷们有什么事尽管跟下官说,下官保证给老爷们办妥,只请老爷们千万别为难城中的百姓!”
韩斯文身边有会满语的宪兵,把老头儿的话翻译了一遍,看着这个老头儿,韩斯文冷笑道:“倒是个不错的官儿,可惜给鞑子当了狗!”
那老头儿听韩斯文说的竟然是汉话,惊愕地扬起头看着面前这些人,虽然韩斯文他们穿的是蓝色的宪兵军装,但样式还是明军典型的鸳鸯战袄,头上带的也是明军的圆边儿大帽!
老头儿看了一阵,颤巍巍地用汉话问道:“老爷们是大明的官军?”
韩斯文见这老头满语说的溜,汉话说的也地道,便饶有兴趣地问道:“我们就是大明官军,你这老家伙难道还想跟鞑子去报信儿?”
哪知道老头儿忽然放声大哭,爬到韩斯文身边,抱着他的腿哭喊道:“大明天军来驱除鞑虏复我朝鲜,下官就是死也可以明目了,怎么会去报信儿呢?”
韩斯文诧异地看着老头儿问道:“你们朝鲜人不是对鞑子服服帖帖的吗?怎么这时候又说要我大明复你朝鲜啊?”
老头儿哭道:“大人有所不知,我朝鲜自古习中华文化,着中华衣冠,并以小中华自居,怎会真心归顺鞑子?尤其自昏王李珲投了鞑子之后,我朝鲜三千里江山便沦为鞑虏猎场,那些可恨的鞑子根本不拿我朝鲜百姓当人,肆意掳掠烧杀,还将我朝鲜百姓当做牲畜贩卖,我等心中更是心向宗主,期望大明能早日派天兵前来助我朝鲜复国,今日终见天兵降临,想来鞑虏末日不远,下官心中自然只有欢喜,万万不敢有半点儿不甘不愿之心啊!”
韩斯文可不会因为几句好话就真拿这来头儿当了自己人,但还是笑道:“如此甚好,我们弟兄追击鞑子溃兵已经几天不眠不休了,正好在你这里休整一下,你就准备些热菜日饭和洗澡的热水,再准备些草料给我们喂马,其余的你就不用管了!”
那老头儿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这些东西下官会尽快准备好,先请大人带着麾下天兵到城中驿馆休息!”
随后那老头儿又有些踌躇地问道:“敢问大人,不知此次朝廷派了多少大军?那后金的鞑子现在又如何了?”
韩斯文沉吟片刻道:“朝廷派多少兵马不是你应该管的,不过后金那个八阿哥皇太极已经死了,他手下的后金兵四散而逃,本官就是追着一股溃兵来到这里的!”
那老头儿喜道:“那皇太极死了就好,死了就好,能得这么个好消息,下官当真是死也瞑目了!”
韩斯文点了点头,给副官使了个眼色,副官会意直接带着五十个宪兵,将那老头儿跟几个衙役围起来,跟着他们去准备饭食草料,而韩斯文则带着剩下的人跟着一个衙役往这小县城的驿馆走去!
要说那老头儿虽然岁数大,但办事还是很麻利的,不到一个时辰,热菜热饭就准备好了,虽然只是些干菜粗粮,但是对于韩斯文他们这些啃了几天烤马肉的人来说可就是无上的美味了!
在试过饭菜没问题之后,韩斯文命令手下分成三队,一队吃饭、洗澡,一队在城中巡逻,最后一队则在城墙上放哨,半个时辰轮替一回,不到两个时辰韩斯文的人马就焕然一新了!
韩斯文又在小县城里休整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带着足够的干菜、粮食和草料,离开了小县城!
看着韩斯文的人马离开,那老头儿洋溢着欢喜的脸上逐渐黯然下来,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道:“朝鲜……完了!”
当日老头儿以白布蒙脸,在县衙上吊自尽,桌上留着他的绝笔上书着“故国难复,无颜见先人!”
鸭绿江!
大明与朝鲜之间的天然界河,不过平日里这里也什么兵士驻守,因为对于朝鲜来说大明是宗主国,宗主国不占你的土地是理所应当,占你的土地是合情合理,所以把士兵放在这里驻守,根本就是浪费!
对于大明来说,朝鲜是最忠诚的小弟,对于这个小弟根本不用防范,所以也不会把兵力浪费在鸭绿江边上!
等到后金崛起,朝鲜又投降后金之后,这种主从关系没变,所以鸭绿江依然不设任何防范的措施!
在这种情况下,逃到鸭绿江边的后金残兵很轻易地就渡过了鸭绿江回到了辽东,对于他们来说,能活着回到辽东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是能如此幸运的终究只是少数,因为鸭绿江上已经出现了大明的战船,虽然这些战船都是硬帆的福船,但是船上的火炮和火枪却依然犀利,有这些船在江上游弋,基本上就阻断了辽东与朝鲜的联系!
那些有幸逃回辽东的后金残兵本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可是他们还没高兴多久,就遇到了努尔哈赤的大军,看到努尔哈赤的汗旗,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回来残兵,忽然意识到死亡的威胁并没有消除!
虽然大明的追兵不一定追过来,可是大汗如果知道八阿哥皇太极死了,正白旗就剩下他们这些残兵败将,那他们的下场会是怎样的呢?
一想到那可怕的下场,那些逃回辽东的后金残兵几乎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脱下身上的战甲,骑着疲惫的战马,向着远方飞奔而去!
这样的情况就造成一个可怕的结果,努尔哈赤在不知道皇太极兵败身死的情况下依然带兵向着朝鲜前进,他还是希望能够与皇太极会和!
然后以五万大军的兵力在白山黑水间与明军周旋,只要明军不能速战速决,那么冬天来临之后,明军就不得不撤兵,而他也可以凭着这一战之威,与大明谈条件!
反正大不了这个大汗不赶了,再回去给大明当将军就是了,而且现在辽东已经没了李家,只要运作得当,弄个辽东总兵,在这脸地盘儿上当个土皇帝也不错!
何况对于努尔哈赤来说,这只是暂时的妥协,如果有机会再把自己的汗旗立起来就是了!
但是努尔哈赤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家老十四、老十五死了之后,连老八都死了,而且留在朝鲜的两万正白旗几乎全军覆没!
他心中的如意算盘终究是难以打响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2章 资本的力量
北京!
乾清宫的书房里多了一个大摇篮,里面躺着一大一小两个肥嘟嘟的婴儿,大的那个皇后张嫣生的朱慈烁,小的那个则是贵妃宁溪生的朱慈灿!
程语嫣现在主要工作就是帮张嫣和宁溪调理身体,朱莉安娜则由朱由校的私人秘书变成了两个小祖宗的贴身奶妈!
当然喂奶的事情朱莉安娜是干不了的,她主要是管着一帮宫女奶妈,伺候两个小祖宗!
朱由校在两个儿子出生之后就让人做了一个大摇篮,每天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一边在书房一边处理国事,一边做带孩子的兼职奶爸!
对于朱由校这种行为后宫的女人们觉得可笑,朝中的大臣却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皇位只有一个,朱由校这个皇帝把两个儿子都带在身边,他到底中意哪一个,这可是个大问题!
对此朱由校却是毫不在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两个儿子都是老子的骨肉,哪有什么亲疏之分?老子就是要都带在身边,以后再生老子还带!”
对于朱由校的不讲道理,那是谁都没办法的事情,所以朝中大臣也就不去管这事儿了,反正看着朱由校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短命鬼,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孙爱卿,你来看看王华和韩斯文的折子!”朱由校一边摇着摇篮,看着两个熟睡的儿子,一边笑呵呵地说着!
孙传庭把朱由校手中的两本奏折接过来,又递给了孙承宗!
孙承宗打开奏折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道:“他们实在是孟浪了,怎么把朝鲜王室给断绝了?”
在王华和韩斯文给朱由校的奏折中,王华承认他带兵伪装成后金残兵,偷袭了汉城,并且将朝鲜王室和官宦屠戮一空!
随后王华的人依然穿着后金兵的衣服,在朝鲜大肆搜捕朝鲜王室余孽和官宦人家,大有不将朝鲜精英阶层一网打尽誓不罢休的意思!
而韩斯文的奏折则更有意思,他坦诚自己已经看出王华的意图,但是为了配合王华行事,自己主动带着所有宪兵追击溃逃的后金残兵,从而放任了王华对朝鲜王室和官员的屠·杀!
对于他们的做法,孙承宗着样的传统文官心里是很难接受的,毕竟朝鲜作为大明属国已经二百多年,在这期间朝鲜始终对大明恭顺有加,可是现在就因为出了个李珲投降后金的事情,就把朝鲜给灭了,孙承宗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过朱由校可不会这么想,后世半岛上的两个小国,可以说没一个好东西,现在直接把整个半岛纳入大明的版图,也是为了断绝后患!
于是在孙承宗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于王华和韩斯文的不满之后,朱由校沉吟片刻道:“他们确实草率了一些,朕会下旨降他们一级军衔,留用察看!”
孙承宗心道:“这和没处罚有什么区别?”
不过孙承宗表面上还是笑了笑道:“陛下既然有了主张,臣就不多说什么了!”
朱由校看着摇篮里两个睡得香甜的孩子,起身道:“孙爱卿是不是觉得朕如此对待朝鲜有些小题大做了?”
孙承宗也起身施礼道:“朝鲜作为我大明属国,一向恭顺,虽然李珲投降了后金,但也是因为朝鲜国力弱小,细想想也算是有情可原,就这么借故把朝鲜灭亡了,老臣始终觉得有失我大明宗主国的风范!”
朱由校看了一眼孙传庭问道:“伯雅(孙传庭字伯雅)对此有什么看法?”
孙传庭沉吟片刻道:“朝鲜虽然是我大明属国,但继续保留朝鲜对我大明其实弊多利少,神宗年间两次助朝鲜抵御倭·国,我大明损失惨重不说,朝鲜对此也只是觉得理所应当,萨尔浒之战,朝鲜虽然派兵,可他们却直接投降后金,而那朝鲜国王李珲投降后金之后,不但给后金提供大量粮草、物资,还派兵助后金与我大明为敌,这样的朝鲜灭了也就灭了,实在没什么可惜的!”
朱由校点指这孙传庭笑道:“伯雅也成了官场的老油条了,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孙传庭脸上一红,施礼道:“臣妄言了,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摆摆手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那都是表面上的,朕之所以默许王华他们这么做,主要是因为朕不想大明周边还有其他国家存在!”
说着朱由校走到地图旁边,指着大明的海岸线道:“我大明拥有绵长的海岸线,对面的倭·国已经是我大明的囊中之物,朝鲜也要纳入我大明版图,南洋一带我们已经拿下了马尼拉,等解决完后金和蒙古,我大明的战略重点就会转移过去!”
接着朱由校又指着一块与大明隔山相望的三角地带道:“另外还有天竺,朕打算让皇家商行先行进入天竺,同时鼓励民间对天竺进行征伐,只要占据了南洋和天竺,那么我大明的粮食问题也就能彻底解决了!”
孙承宗捋着胡子,在地图上端详了半天才道:“陛下这番宏图伟业若是实现,将成为千古第一帝王,只是如此征伐是否太过劳民伤财了?”
孙传庭却摇头道:“老师莫要忘了,陛下征战从来都是赚钱的,而且关于南洋和天竺弟子也研究过,都是绝佳的好地方,南洋一年可以产四季粮食,天竺地方虽然不及我大明一半,可是耕地却多于我大明,可是这两个地方的人却是好吃懒做,竟然守着宝地挨饿,端着金碗讨饭,这样的好地方咱们大明要是不占,如果被别人占了可就太可惜了!”
听了孙传庭这番话,孙承宗也不禁微微点头,对于孙承宗这样的文人来说,民以食为天是最重要的,如果能通过占领两块地方就彻底解决大明百姓的吃饭问题,那么打仗就不是大问题了!
朱由校却又跟着说道:“在朕的设想中,除了后金和蒙古需要朝廷兵马大举出动,其他不管是南洋还是天竺,主要都以民间力量为主去征伐,朝廷只要颁布法令,承认民间占领的南洋和天竺土地的使用权,那么朕相信这两个地方很快就会纳入我大明版图!”
对于朱由校这番话,孙承宗和孙传庭都点了点头,说实话如果一年前有人说大明民间力量可以毁灭一个国家,那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可是就在过去的短短一年里,在朱由校的威逼利诱之下,大明民间资本的力量就彻底显露出来了!
勋贵、士绅、商贾这三股掌握大明财富的力量,在朱由校铁血政策的威逼之下,将目光投向了大明以外的地方,攫取财富的方式也从压榨农民变成了掠夺外人!
不说别的地方,单说攻打倭·国,大明实际只出动了三万近卫军,朱由校为此花的钱也不到百万两银子,可是不但将倭·国彻底占据,还从倭·国赚取了超过五百万两银子!
这些利润只是第一年的收益,以后每年大明朝廷从倭·国获得的利益都不会少于这个数,这一切都是因为民间力量参与到了对倭·国的征战之中!
而在战争中代表民间力量的远征军支援舰队,也获得了超过一千万两银子的利润,这还不包括他们占据了蝦夷岛,获得了蝦夷岛上的土地和矿产所有权所带来的利润!
所以孙承宗和孙传庭相信,只要向那些如同吸血鬼一样的大明海商集团证明南洋和天竺的价值,那这两个地方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跑马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3章 御驾亲征
天启三年六月初六!
清晨!
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上升起,一队两千人的骑兵已经从近卫军城西大营轰然奔出,往山海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队骑兵装备极其精良,每个人都是一人双马,身上的穿着笔挺土黄色鸳鸯战袄,腰间挎着马刀,在马鞍侧面的皮袋子里,插着一支短小的步枪!
这种步枪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枪身后部带着一个五个弹仓的转轮!
左轮式骑步枪,是皇家格物学院按照朱由校的指点,提炼出雷·汞并制作出火帽之后,打造的一款全新的后装步枪!
这款骑步枪之所以选择左轮式主要是因为火帽故障率较高,无法保证次次击发,采用左轮式不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还能有效增加射速!
同时这种左轮式骑步枪采用米尼步枪的膛线设计,使用纸壳定装弹药,一次装填五发子弹,可以连续击发,如此一来就增强了射击精度、距离和火力!
以两千人的骑兵为例,呈锥形冲击阵型时,可以在距离敌阵百步时开始第一轮齐射,中途还能变阵进行第二轮齐射,每轮齐射至少可以发射一千颗子弹!
这样密集的火力,相信当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在这样的火力打击下坚持住!
而这还是锥形冲击阵型的火力密度,如果采取游骑袭扰战术,朱由校相信单靠这两千人击溃五万人的步兵阵列,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况且能够第一时间装备这种全新骑步枪的部队,也绝对不可能普通,这支部队就是朱由校着力操练的第三支特种部队,也是他的亲卫队——龙牙!
龙牙的所有成员都是从宪兵、近卫军、边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龙牙人数固定在两千,每千人为一个大队,两个队长就是乔旺金和李铁柱!
朱由校本来就计划御驾亲征,但因为要等张嫣和宁溪生孩子,这才耽误到六月份,现在两个女人都平安生下孩子,朱由校这才安心的出征了!
不过在朱由校出征前,近卫军骑兵、步兵已经先行开拔,目前已经到了山海关,并会同辽东边军向着鸭绿江一线进发,朱由校带着两千人的龙牙直接出山海关与大军会和就可以了!
在龙牙的队伍中,朱由校也是一身土黄色鸳鸯战袄,身上的装备与其他士兵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皇帝出行都黄罗伞盖都没有一副,可以说让任何人见到这纸队伍都不会认为大明帝国的皇帝就在其中!
两千骑兵一路全力飞奔,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山海关,乔旺金给守关的军将验看了印信之后,便直接通关而过,向着沈阳而去!
此时辽东总兵贺世贤的帅帐就在沈阳,贺世贤之所以依然坐镇沈阳就是在等着朱由校的到来,好向后金发起最后的总攻!
在离开北京的第四天,朱由校一行人赶了近一千多里的路程终于到达了沈阳!
当贺世贤得到消息,便带着留守沈阳的军将出城迎驾,可是贺世贤等人看到的只是一支风尘仆仆的彪悍铁骑,却没有朱由校这个皇帝的銮驾!
贺世贤疑惑地看着这支停在面前的骑兵,高声问道:“陛下的銮驾到了哪里?”
朱由校骑着马走到贺世贤面前笑道:“朕没带銮驾!”
贺世贤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灰尘,但却目光坚毅的少年,心中不禁疑惑,这难道真的是当今皇上?
见辽东总兵迟疑,乔旺金当即喝道:“总兵大人见到圣驾为何不行礼?难道是想欺君吗?”
贺世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抽刀行礼道:“辽东总兵贺世贤参见陛下!”
朱由校还礼后道:“先进城再说!”
随即朱由校命令道:“龙牙在城外扎营,乔旺金和李铁柱带二百人随朕进城!”
龙牙轰然领命,乔旺金和李铁柱安排好人手,便护着朱由校进入了沈阳城!
在辽东总兵衙门,朱由校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吩咐道:“召集辽东镇在沈阳的参将以上军官议事!”
不久之后,辽东总兵贺世贤带着五名军官,在总兵衙门大堂上再次见到了朱由校!
此时朱由校依然穿着鸳鸯战袄,只是脸上的灰尘已经洗去,露出了年轻帅气的本来面目!
众人见礼之后,朱由校直截了当地问道:“现在辽东方面战事如何?”
贺世贤立即道:“启奏陛下,自三月以来,臣就开始命令大军对后金进行袭扰,经过大小数十战,终于在五月逼迫奴酋努尔哈赤放弃了赫图阿拉!”
“根据锦衣卫的密报,努尔哈赤离开赫图阿拉之后便兵分两路,他自己带着八旗主力三万人往朝鲜进发,不过他们现在被毛总兵堵在了鸭绿江一线!”
“在近卫军到达之后,我军与后金军打了几场,已经把他们压制在了丹东一代,现在我军共十六万人,包围了努尔哈赤的主力,就等着陛下到来,便可以将至一举击溃了!”
“另外还有大约一万人护着后金叛贼的家眷躲进了山林,因为山高林密这些人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锦衣卫方面正在全力搜寻,相信不久就能有消息了!”
朱由校听完辽东总兵的奏报,点点头道:“你们做的不错,这次也是老天帮忙,努尔哈赤那老家伙犯了致命的错误,看样子只要咱们运气不是太坏,此战倒是能把后金彻底灭了!”
贺世贤连忙陪着笑道:“陛下此次御驾亲征,定然有上天护佑,此战我大明必定减除北方边患!”
虽然这只是一个马屁,但朱由校还是笑着说道:“那就借贺总兵吉言,明天朕就出发去辽东都指挥使司,力争一鼓作气击溃后金主力,至于逃进山林的那支后金兵马,朕会让人去处理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贺世贤听朱由校明天就要去前线,连忙道:“老臣请求陪同陛下出战!”
朱由校摆摆手道:“贺总兵终究年纪大了,就留在沈阳居中调度!”
贺世贤见不能跟着朱由校出征,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但还是领命道:“老臣遵旨!”
朱由校知道贺世贤怕失去立功的机会,于是又道:“朕击灭了后金之后就会带兵前往察罕浩特,贺总兵务必准备好足够的粮草,必须保证大军的物资供给,此时关乎此战最终胜败,所以朕只能交给贺总兵这样的老臣,希望贺总兵不要让朕失望!”
贺世贤心知这件事也至关重要,做好了功劳不比前线少,心里顿时敞亮不少,当即郑重道:“陛下放心,老臣已经准备了足够的物资,保证绝对不会误了陛下的大事!”
朱由校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今天就到这里!”
贺世贤带着人施礼告退,朱由校也回到后院休息!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之后,朱由校就带着龙牙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沈阳!
目送朱由校一行走远,贺世贤不无感慨地道:“有陛下如此圣主,区区后金何足道哉?”
贺世贤身边一个五十多岁将官忽然低声道:“此战若是平定了辽东,我等怕是要鸟尽弓藏了!”
贺世贤目光如电地看向那说话之人,一字一顿地道:“这次老夫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但若是谁再有这样的废话传出来,不用东厂来拿人,老夫就亲手送他上路!”
众将本来多多少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一看总兵大人已经把话说死了,只能压下心中的龌龊想法唯唯称是!
贺世贤见这帮人如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沈阳城!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4章 战前
丹东地处辽东边陲之地,因为其地理位置重要,所以历朝历代都是军事要地!
战国时这里是燕国东部边疆。
西汉时设西安平县、武茨县。
唐朝总章元年置安东都护府。
辽建宣州、开州、穆州和来远城,金朝属婆娑府路(今振安区九连城镇)管辖。
元朝时沿袭金制置婆娑府。
明朝隶属辽东都指挥使司。
明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后金崛起之后,努尔哈赤采取定边政策,在叆河边门和凤凰城边门筑柳条边,禁止在边墙以外地区农牧、渔猎、采伐、采矿,致使丹东地域成为不毛之地!
努尔哈赤率军离开赫图阿拉之后,就一路奔着丹东而来,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从丹东渡过鸭绿江,进入朝鲜与皇太极的正白旗会和!
可是当努尔哈赤到达鸭绿江边时,不但没有等到皇太极,鸭绿江也被毛文龙的辽东水师给封锁了!
毛文龙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他派人进入鸭绿江之后,不但派船昼夜游弋,还直接将鸭绿江上所有的桥梁全部毁坏,彻底截断了鸭绿江两岸的联系!
努尔哈赤到达鸭绿江之后,数次试图过江,可是都被毛文龙的人给拦了下来,如果这时候努尔哈赤能够放弃进入朝鲜,向着北方远遁,那么他的回旋余地就会大大增加,朱由校像剿灭他也会费更多的手脚!
可是努尔哈赤却不知道为什么鬼迷了心窍,在一定要渡江去朝鲜,最后在渡江无望时,也不顾代善和扈尔汉的苦劝,坚持在鸭绿江边等皇太极前来会和!
努尔哈赤见到了约定的日子,皇太极却迟迟不来,还以为皇太极是为了保住正白旗的指挥权才对他避而不见,为此努尔哈赤暴跳如雷之余,接连派人偷偷渡江去催促!
可是最终等来的确切消息却是,明军已经攻占朝鲜,皇太极战死,两万正白旗全军覆没!
得到这个消息努尔哈赤直接就吐血昏倒在地,他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全军向宁古塔开拔!”
虽然努尔哈赤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却为时已晚,因为他耽搁的这几天,近卫军骑兵与辽东镇骑兵共六万人已经赶到,直接堵住了努尔哈赤的去路!
面对六万明军,努尔哈赤并没有选择退避,他命令扈尔汉率领两万后金兵与明军对冲,他则亲自率领一万大军作为预备队,只等扈尔汉打开缺口,他就带人杀出重围!
在努尔哈赤的设想中,明军火器和守城厉害,但野外浪战还是不如他的后金铁骑,可是努尔哈赤却忘了,现在的明军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明军了!
于是努尔哈赤这位辽东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无敌铁骑,在六万明军的围攻之下撞了个头破血流,扈尔汉重伤之下,带着一万多残部逃了回来!
无奈之下,努尔哈赤只能先在原辽东都指挥使司安顿下来,这时他才发现他实行的定边之策又多愚蠢,原本丹东一代属于辽东的鱼米之乡,可是现在却是一片荒芜,他的大军困在这里,连粮草都无法解决!
又过了数日之后,近卫军步兵五万人协同五万皇协军也赶到丹东,总计十六万大军彻底完成了对努尔哈赤的包围!
不过作为主将的近卫军骑兵督帅李如柏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困住努尔哈赤的大军,等着朱由校这位皇帝御驾亲征!
这一困就是一个多月,努尔哈赤的大军依靠不多的干粮、野菜、马肉坚强地活着,但他们也很清楚在这种无法突围,又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努尔哈赤为了活命,也派人向李如柏请降,可是李如柏却干净利落地杀了努尔哈赤的使者,断绝了他投降的念头!
也不怪李如柏如此很辣,因为努尔哈赤的崛起,李家差点儿就毁了,李如柏自己更是差点儿死在大牢里,他心里对努尔哈赤已经恨到了极点,如果不是等着朱由校这位奶爸出征,他早就把努尔哈赤碎尸万段了!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朱由校赶到了李如柏的中军,李如柏率戚金、秦良玉、祖大寿等将官在辕门外十里接驾!
见礼之后,朱由校直接问道:“战况如何了?”
李如柏笑着说道:“臣已经带人围了奴酋一个多月了,只等陛下一到就开始总攻,相信建奴之患可以一战而定!”
朱由校点点头道:“建奴的问题朕不担心,倒是接下来对蒙古一战,朕心里有些没底啊!”
李如柏道:“陛下可是担心蒙古人战败后远遁?”
朱由校点点头道:“太祖、成祖数次征讨蒙古,都被他们逃了,结果这种征伐成了周而复始的消耗战,甚至还酿成了土木堡之变的惨事,朕虽然有信心击败他们,但是要彻底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却也不容易!”
李如柏沉吟片刻道:“熊提督现在调集了大同、宣府、榆林、固原、辽东五镇兵马共计十万人,再加上十五万皇协军,朵颜三卫三万人,归附的蒙古人两万,总共三十万大军,从宣大一线向蒙古草原腹地进发,等陛下率领大军铲除建奴,攻破察罕浩特,再迂回包抄,想必蒙古人这回想逃也难!”
朱由校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蒙古人终究是草原上的民族,他们可以败一百次,但我们不能进攻一百次,只要我们停止进攻,他们就又会发展壮大起开,所以想要一劳永逸,光靠打是不行的,还要用别的手段!”
李如柏迟疑片刻道:“陛下的意思是要用贸易来控制他们?”
也不怪李如柏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办法,因为九边互市开办以来,蒙古各部对大明日益依赖,甚至在互市周围出现了不少定居的蒙古部落,最先内附大明的也是这些部落!
朱由校却摇了摇头道:“光这样还不行,军事、贸易、联姻、宗教,各种手段都要用上,总之朕的目的是让蒙古彻底融入大明!”
李如柏听着有些头大,只能笑着道:“陛下深谋远虑,老臣万分佩服!”
朱由校也知道李如柏没有这种战略思想,所以也不多说,只是笑了笑道:“这些都是后话,当下还是把眼前的事情办好!”
李如柏忙道:“臣明白!”
进了李如柏的大帐,看着插着各色小旗的简易沙盘,朱由校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敌我态势?”
李如柏连忙道:“这是今天早上斥候回报之后的敌我态势!”
说着,李如柏指着一支黑色旗子道:“奴酋现在被困在辽东都指挥使司,他在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实行定边之策,将辽东都指挥使司废除,并禁止百姓在此耕种渔猎,现在辽东都指挥使司已经彻底荒废,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可以固守,奴酋被困在这里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朱由校点点头,又看向了其他几处地方,黄色旗代表近卫军,青色旗代表辽东军,黄红相间的旗子代表的则是皇协军!
从沙盘上的态势来看,现在努尔哈赤现在背靠鸭绿江,三面被包围,可以说插翅难逃了!
朱由校看了一阵道:“传旨,明日辰时皇协军不惜代价进攻辽东都指挥使司,近卫军步兵配合进攻,把建奴逼出辽东都指挥使司后,另外近卫军骑兵,辽东镇骑兵进行堵截,力争此战就解决建奴!”
众将当即挺胸喝道:“遵旨!”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5章 枭雄陨灭(上)
翌日!
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十一万明军已经排列好阵势,五万皇协军在最前列,分成五个巨大的方阵,这五个方阵相距不足三百步,每个方阵分成十列,每列一千人,方阵中前五列是长枪兵,他们身上除了简单的竹甲,就是一杆一丈长的拒马枪!
在长枪兵身后是五排火枪兵,这些皇协军的火枪兵配备的是倭·国制造的火绳枪,其中也有少量大明制造的燧发枪,只是不管火绳枪还是燧发枪,都与近卫军的米尼步枪不再一个档次上。
在皇协军后面三百步的距离上,就是十个近卫军步兵方阵,这十个近卫军步兵方阵每个方阵都是四千五百名火枪兵,五百名炮兵,火枪兵配置米尼步枪,炮兵配置六十门钢制虎蹲炮,另外近卫军和辽东军混编的六万骑兵分成两队,一左一右护持在步兵方阵的两侧!
在庞大的战阵之后是五十门钢制大将军炮,这些火炮虽然数量不多,但却是拥有压倒性优势的严惩火力!
这种配置是典型的明军应对草原骑兵的战阵,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利用骑兵压迫敌军骑兵冲击步兵,在敌军遭到步兵阻滞,失去速度优势之后,骑兵再一鼓作气将敌军击溃!
当年蓝玉和明成祖朱棣之所以能横扫大漠草原,用的就是这个战阵,只可惜大明几十年打下的优势,被明英宗朱祁镇给玩儿坏了,不但自己被也先给捉了去,还让大明失去了对草原的优势。
不过在朱由校穿越之后,这个优势又再次掌握在了大明手里,而且因为朱由校带来的技术优势,让这个优势扩大了十倍不止!
今天就是大明彻底解决对辽东和草原的开始,这一切的总导演,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此刻正带着他的两千龙牙亲卫,在一处高岗上注视着战场,他神色冷峻,目光平和,仿佛面前这万人杀场只不过是花园垂柳一般!
而在明军对面,残破的辽东都指挥使司的驻地内,努尔哈赤双眼赤红地盯着对面的明军,他在这一个月里,已经彻底白了头发,原本红润的脸膛也显现出一种灰败的颓唐之色!
在努尔哈赤的身后站着代善、扈尔汉、莽古尔泰,这三人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扈尔汉一个月前受了重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这一个月缺医少药,身体兵没好利索!
代善和莽古尔泰作为努尔哈赤身边仅剩的两个儿子,虽然一个懦弱无能,一个被努尔哈赤厌弃,但是这种时候努尔哈赤也只能依靠他们了!
“看来明军已经等不及了,今日本汗亲自领一万五千儿郎冲阵,代善和莽古尔泰带领五千人在后跟随,只要本汗冲开缺口,你们就立即紧随其后杀过来,我大金存亡就在此一战了!”努尔哈赤声音如冰,说出来的话不容其他人有丝毫的质疑!
“喳!”三人只能应命,但他们心中却是有着不同的想法!
扈尔汉虽然面上谦恭,可心里却嫉恨的很,因为努尔哈赤的话已经说的明白,他这个重伤未愈之人也要第一批冲阵,这其实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反倒是努尔哈赤的两个儿子,好好的却被留在后面,而且不难想象代善和莽古尔泰率领的一定是正黄旗和镶黄旗的精锐,以及最凶悍的三千巴牙喇兵!
“老家伙这是要用自己的命勾着大伙儿给他儿子杀出一条血路啊!”扈尔汉低着头,心里暗暗想着!
不过这时候就算后金败亡在即,可是努尔哈赤的余威尚在,扈尔汉心中虽然有怨气,却也不敢造次,只能将心中不满压下!
事实也证明了扈尔汉的猜想,努尔哈赤留下的五千兵马,两千是巴牙喇兵,三千是正黄旗和镶黄旗的精锐,虽然已经没能力给这些人配置一人双马了,但努尔哈赤却把最后的粮草都留给他们!
咚——咚——咚——
明军整齐的战鼓已经敲响,与此同时隆隆的炮声也随之开始轰鸣,一颗颗炮弹流星一般飞入辽东都指挥使司的围墙,随即发生剧烈的爆炸!
一时间后金军大乱,努尔哈赤也顾不得许多,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本汗冲出去!”
“杀!”
已经被围困了一个月的后金兵骑兵,在炮火中骑上战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吼着跟随努尔哈赤冲出了辽东都指挥使司的大门,向着整齐排列的明军战阵奔去!
这次后金军完全是亡命式的冲锋,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一个月了,这一个月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能杀的战马也都杀了,就连周围的蛇虫鼠蚁都被挖出来吃干净了!
但是明军就是不进攻,他们也冲不出去,就拿每天受着煎熬,简直憋屈的要死,今天明军既然要决战,他们也要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不求能战而胜之,只要寻一条出路,逃出这个该死的地方就行!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大地上震响,一万五千后金军在努尔哈赤的率领下,如同一支利箭向着皇协军右翼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明军战阵也在缓慢向前移动,即便面对汹涌如洪水的后金骑兵,明军的战阵也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倒是努尔哈赤在冲出来不久,就带住了马速,与他的亲卫落在了大队人马的后面!
扈尔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动任何声色,依然奋力向前猛冲,只不过扈尔汉在冲出一段距离后,也降低了马速,并且带着他的亲信往大队人马外侧移动。
“停止前进,举枪!”
正面迎击后金军的皇协军指挥官发出一声大吼,两个方阵的皇协军停住脚步,前五排的皇协军长枪兵竖起来一丈长的拒马枪,后面五排的皇协军火枪兵则开始给火枪装填弹药!
“杀!”
红了眼的后金军发出狼嚎一般都嘶吼,他们手中紧握着长刀,将战马催动到最快的速度,完全就是要以骑兵的速度迅速冲破第一道防线!
事实上在后金军的眼中,第一道由皇协军组成的防线才是最坚固的,因为这道防线不但有火枪还有专门对付骑兵的拒马枪,这种配置才是应对骑兵的最佳方式!
相反在第一道防线后面的明军只有火枪,没有拒马枪,这可以说是一种送死的行为,没有拒马枪的拦截,骑兵可以在三息最内冲过五十步的距离,将明军的战阵撞得稀烂!
为了逃命,本来很疲弱的后金兵展现出了近乎全盛时期的战斗力,尤其是被努尔哈赤选出来的那一千巴牙喇兵,他们身穿三层战甲,将战马的速度催动到了极致,却依然一手夹着长矛,一手握着长刀,稳稳坐在马上!
“预备!”
“放!”
后金骑兵已经接近皇协军方阵五十步,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喊出了最后的口令!
嘭——
嘭——
嘭——
爆豆一样的枪声响起,战阵中瞬时腾起一片白烟,数百后金骑兵被轰落马下,在骑兵战阵中间的努尔哈赤感到心头一痛!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6章 枭雄陨灭(下)
那可是巴牙喇兵啊!
是最精锐!
最凶悍的女真勇士!
可是他们连敌人都没碰到就完了,这如何能不让努尔哈赤心疼?
嘭——
嘭——
嘭——
枪声再次响起,又是数百人落马,可是这时后金骑兵也接近皇协军的战阵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后金骑兵,皇协军中的那些倭·国士兵虽然眼中充满了恐惧,但还是咬紧牙关将拒马枪一端踩在脚下,一端高高翘起,等着后金骑兵撞上来!
“杀!”
冲在最前面的后金骑兵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投出了手中的长矛,将一个皇协军士兵刺穿当场,然后猛然一带马缰,胯下战马暴叫一声高高跃起!
只是战马跃的再高,也不可能从五排拒马枪上面飞跃过去,于是那个后金骑兵连同他的战马,狠狠砸在了如林般的拒马枪上!
霎时间战马连同他的主人被直接穿透,但是却在皇协军战阵前砸出了一个不大的缺口!
随后大队后金骑兵冲杀上来,不过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下场基本一样,都是被拒马枪直接连人带马穿透!
皇协军的损失也同样不小,两个方阵前五排的长枪兵瞬间就伤亡了十分之一!
不过战阵前排指挥官却依然声嘶力竭地吼道:“顶住!死死顶住!任何人后退,本人斩首,全家贬为奴隶!”
皇协军因为是给大明卖命的,不但他们本身可以得到优厚的军饷,他们的家人也得到了相应的优待,可以说现如今在倭·国只要能加入皇协军,就相当于成为了底层武士!
可是如果因为逃跑而被杀头,不但自己死翘翘了,还要连累家人受苦,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明知是死,那些皇协军士兵依然死守着战阵不退!
“放!”
“放!”
“放!”
后阵火枪兵的指挥官也知道此时形势危急,拼命地命令火枪兵射击!
一排排弹丸激射而出,将不断冲击战阵的后金兵击落马下,很快就在战阵前形成了厚厚一层尸体堆!
层层叠叠的尸体与拒马枪形成了有效的阻碍,后续冲过来的后金骑兵竟然被自己同伴的尸体挡住了去路,无奈之中他们嚎叫着挥舞长刀,提马踏着同伴的尸体想要冲进皇协军的战阵!
可是连绵不绝的弹雨却让他们刚刚冲上尸体堆,就会被连人带马轰落下来,如此一来那尸堆就堆得越发的高了!
就在后金军冲击皇协军右翼战阵受阻的时候,明军已经开始调整战争,左翼和中军的步兵战阵开始转向,向着右翼压过来!
同时护着两翼的骑兵也开始调整马速,从两个方向缓缓向着后金军挤压过来!
努尔哈赤看着眼前的战局,心中涌出一股绝望,但是他清楚今天要么冲出去,要么就全军覆没,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明军已经不行了,所有巴牙喇兵跟本汗冲,只要冲破敌阵,明军就败了!”努尔哈赤高声呼喊,然后带着自己的亲卫和所剩不多的巴牙喇兵向着战阵冲锋!
在努尔哈赤的鼓动下,原本已经泄了气的后金军顿时士气大涨,他们再次鼓起勇气,嚎叫着向皇协军的战阵冲过去!
可这时在皇协军后方的近卫军步兵已经行进到距离皇协军不足二百步的地方,这个距离不但是米尼步枪的射程范围,更是钢制虎蹲炮的最佳射击距离!
“虎蹲炮瞄准前方三百步,放!”
“第一列,举枪,放!”
口令接二连三地响起,伴随着口令声,两个方阵共计一万人的近卫军步兵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总攻一百二十门钢制虎蹲炮几乎同时开火,百余火药饼翻滚着落入后金骑兵的战阵,随即轰然炸响,掀起一片片腥风血雨!
而在此之前,近卫军步兵的米尼步枪第一轮齐射,就已经将冲在最前面的后金骑兵荡平了一片!
虽然二百步的距离无法保证单兵射击的准确度,可是两千人同时射击,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命中率,那也是后金骑兵难以承受的损失!
何况皇协军战阵中的火枪兵也没有停止射击,他们如同机器一般,装弹、夯实、向前、射击,然后退回后面,再次重复刚才的步骤!
近卫军步兵的加入,最终成了压倒后金骑兵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彻底绝望之后,后金骑兵开始有人向后逃跑!
这样的人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会有一群,随之而来的就是彻底的崩溃!
在后金骑兵刚刚显露出崩溃的苗头时,在后面压阵的代善和莽古尔泰就坐不住,他们本以为自己的老爹能冲出一个口子来,可谁知努尔哈赤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却连明军的第一道防线都没突破!
这时候他们俩也不能在等着了,二人不约而同地大吼一声:“杀!”
仅存的五千后金精锐便开始纵马飞奔,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借着努尔哈赤拼命搞出来的势头,一鼓作气冲破明军第一道防线!
作为先锋游骑的曹陵见此情景,露出一抹冷笑,直接抽出马刀大吼一声:“杀!”
两千血旗军瞬间加速,如同一股洪流,从侧面向着由代善和莽古尔泰率领的后金骑兵席卷而去!
血旗军这边一动,代善和莽古尔泰自然就发现了动静,可当他们看到竟然只有两千大明骑兵向他们冲过来时,这哥俩的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
什么时候开始,大明的兵将这么瞧不起人了?
两千人就敢硬冲五千人的大金骑兵,这不是找死吗?
莽古尔泰眼都没眨一下就冲着代善喊道:“二哥你带着一千人把那帮尼堪赶走,我带剩下的人去救汗阿玛!”
代善并没有多想莽古尔泰的意思,直接带着一千人就奔着血旗军去了!
这样做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代善的人马在距离血旗军还有百步的时候,就遭到了血旗军火枪的攻击,虽然血旗军手上的不少左轮骑步枪,但是短管儿的米尼步枪也够代善这帮人喝一壶的!
只是一轮齐射之后,代善麾下的一千人就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人本来就心中惊惧,谁知代善这时大喊了一声:“快撤!”
在喊的同时,代善已经播马往回跑了,他麾下的骑兵见状自然不会跟对面的血旗军硬碰硬,直接就跟着代善跑了!
曹凌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他直接带人紧追着代善的屁股后面向着后金军的本阵杀去!
在血旗军血旗军发动之后,两翼包夹的大明骑兵随之而动,六万大明骑兵,从两个方向向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后金骑兵杀来!
“完了!全完了!”浑身浴血的努尔哈赤,目光中再也没了那种鹰顾狼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将死之人的灰败颓然!
“大汗!为了弟兄们能有条活路,就委屈你了!”忽然一个阴狠的声音在努尔哈赤耳边响起!
努尔哈赤转头看去,却是他的干儿子扈尔汉,此时的扈尔汉目光阴冷,神色狰狞,手中钢刀扬起,毫不犹豫地冲着努尔哈赤劈来!
“那刀还是我送你的!”努尔哈赤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光,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
噗——
一声闷响,扈尔汉的刀略过努尔哈赤的脖颈,苍老的人头腾空而起,一代枭雄就此陨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7章 叛与降
“扈尔汉你这个狗贼,老子撕了你!”
本来是来救自己老爹的莽古尔泰看到了努尔哈赤被扈尔汉砍下头颅的一幕,虽然自己这个老爹不待见自己,可是作为儿子莽古尔泰第一反应还是无比的愤怒,他发出一声怒吼,随即带着努尔哈赤留给他的大军冲向了扈尔汉!
“爱新觉罗家背叛大明,才招来这场劫难,只要杀光了爱新觉罗家的人,咱们就能向大明投降,这是唯一的活路,杀啊!”扈尔汉也是早有准备,随着他一番大喊,还真有不少人随着他杀向了莽古尔泰!
不过绝大多数的后金骑兵却茫然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大汗死了,贝勒爷莽古尔泰和五大臣之一的扈尔汉开战了!
是应该帮着莽古尔泰报仇,还是帮着扈尔汉杀了莽古尔泰?
或许应该选择帮着扈尔汉?
毕竟现在已经败了,就算帮着莽古尔泰报了仇,也难逃一死,倒是帮着扈尔汉杀了莽古尔泰,兴许能逃得一命!
在经过最初的迷茫之后,越来越多的后金骑兵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甚至原本跟在莽古尔泰身后的那些后金精锐,也有人撤向了一边!
大汗即便对自己再好,可现在他也已经死了,就算自己拼命帮他报了仇,后果又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要被周围的明军杀死?
算了!
老子就是个奴才,主子死了哭出几滴眼泪没什么,可没必要真把命搭进去,大不了换个主子继续当奴才就是了,而且眼前似乎就有个好主子!
看看人家大明,兵强马壮,火器还那么犀利,以后谁能跟人家对着干?
趁这机会赶紧投了,以后跟着这样凶猛的主子,怎么也能混个肚圆啊!
这样的想法不止出现在一个后金兵的脑子里,而是所有的后金兵在没经过商量的情况下,默默地达成了共识!
这就是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臣视君如寇仇的道理!
你们爱新觉罗家不是牛吗?
把自己当成了主子,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奴才,在你家强大的时候,奴才势必恭顺,可是一旦你家败落,奴才又有几人能为你这个主子肝脑涂地?
所有在爱新觉罗家大势已去的时候,那些平日里的奴才,便露出了凶恶的面目,他们不顾一切地疯狂撕咬昔日的主子,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曾经视为天的主子,撕碎了,嚼烂了!
而这个时候,代善也懵懵懂懂地杀了回来,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莽古尔泰与扈尔汉的亲兵在厮杀,便本能地站到了莽古尔泰一边!
本来莽古尔泰见代善来了,还以为自己能被代善救出去,可是围攻他的后金兵不断大喊:“杀了爱新觉罗大家的人,大明就能让咱们投降,否则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代善身边的后金兵原本就被曹凌打蒙了,现在又听周围的同伴这么喊,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他们的刀口很快也调转了方向,砍向了自己原本的主子!
很快越来越多的后金骑兵加入进来,他们都想在明军到来之前,把两个爱新觉罗家族的贝勒杀死,用他们的人头换取自己生存的希望!
“你们这帮该死的奴才,你们怎么敢对本贝勒动手?你们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多!”
莽古尔泰号称女真第一勇士,其勇武自然不容小觑,他手中一口宽背大刀,轮的跟风车一样,竟然没人能杀到他身前三步之内!
反观代善就不行了,他本身就不善于征战,这种情况下虽然拼命厮杀,但很快就被淹没在刀光剑影之中!
“莽古尔泰,你爹和二哥都死了,你也难逃一死,还挣扎什么?”扈尔汉见一时拿不下莽古尔泰,便提着努尔哈赤和代善的人头,在莽古尔泰面前大喊道!
看见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莽古尔泰动作顿时一滞!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从人群中射出,那箭射的极为刁钻,直奔莽古尔泰的心口,莽古尔泰连忙挥刀格挡,但终究是因为刚刚分神,而慢了一丝!
莽古尔泰手中的大刀磕在了那支箭的尾羽之上,虽然改变了箭的方向,却没能将箭磕飞!
噗——
利箭穿透了莽古尔泰的战甲,射入了他左腹!
莽古尔泰闷声一声,大吼道:“你们这帮狗贼,我莽古尔泰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随即莽古尔泰发疯一般挥舞大刀向着扈尔汉杀来!
扈尔汉见莽古尔泰中箭,心中顿时松了三分,一挥手喝道:“杀了他,咱们就能向明军投降了!”
可是这时明军骑兵已经将参与的后金骑兵包围,曹陵见他们到了这时候还在内讧,脸上不禁露出了鄙夷的冷笑!
“先让他们自己杀个够,一会儿咱们再去收拾残局!”曹陵带住战马,冷声命令道!
可是曹陵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大明骑兵中一道身影已经冲入了后金乱军之中,那人年纪不大,但身形伟岸,手中也使一柄大刀,杀入后金乱军之中立时就杀了四五人!
后金兵本来就存了投降的念头,又见那人当真勇武难挡,他们便纷纷避走,这倒是让那人直接冲到了莽古尔泰的面前!
莽古尔泰已经杀红了眼,见面前竟然来了一个明军,眼中凶光更盛,大吼一声便挥刀向那人劈去!
那人面对莽古尔泰这女真第一勇士却是怡然不惧,双手握刀全力上撩!
镗——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两口大刀撞在一起!
那人战马一声暴叫,倒退了两步,莽古尔泰手中大刀更是直接飞了出去,他胯下的战也因为不堪重负,悲鸣一声瘫倒在地,莽古尔泰直接滚落马下,挣扎了几下却是没能爬起来!
此时莽古尔泰却是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冷眼看着他的后金兵,心中那口怨气竟然莫名的消散了,他奋力拔出左腹上的箭矢,任凭鲜血飞溅出来,脸色却是半点儿痛苦之色都没有!
“你是世间唯一能磕飞我手中刀的人,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莽古尔泰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那人问道。
“我是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骑兵少校参谋官卢象升!”那人横刀立马,傲然喝道!
“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来!砍下我的头颅,我希望我死在英雄的手里,而不是一帮奴才的刀下!”莽古尔泰露出决绝的笑容说道!
卢象升却没有理会莽古尔泰,而是看向周围的后金兵喝道:“下马!跪地!免死!”
区区六个字却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四周,那些后金兵听到“免死”二字,全都松了口气!
很快,第一个后金兵下马,把手中的刀扔在一边,然后跪倒在地!
有人带了头,其他后金兵也不再犹豫,纷纷下马,丢掉兵器,跪地投降!
带着血腥味儿的风在大地上掠过,剩余的不到六七千后金兵全都跪倒在地,唯有卢象升一人傲然骑在马上!
那画面太美,让人竟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8章 唯我卢小将军
后金兵既然都已经降了,明军也不再迟疑,快速将所有降兵包围起来,曹凌看着傲然于众多降兵中间的卢象升,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羡慕!
“娘的,早知道这帮玩意这么怂,直接冲进来就完事了,没想到让那小子抢了风头!”格斯楞在曹凌身后,忍不住撇着嘴嘀咕道!
“少废话,没看到陛下过来了吗?赶紧准备接驾!”曹凌心里本来就不是滋味儿,别格斯楞这么一说就更闹心了,不过这时他看到龙牙亲卫已经过来了,便知道朱由校来了,连忙吩咐道!
朱由校是见战事结束,便带着龙牙亲卫过来看看,在他的心里还是很想亲眼看看努尔哈赤这个辽东枭雄的,只可惜他还不知道努尔哈赤已经被扈尔汉砍了脑袋!
所有当朱由校过来时,投降的后金兵已经被看押起来,只有莽古尔泰和扈尔汉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朱由校的面前!
朱由校看着这两个人,发现他们的年纪与努尔哈赤不想符,便问道:“努尔哈赤呢?”
卢象升作为结束战斗的关键人物,自然没人跟他抢露脸的机会,于是他便骑着马到了朱由校面前,敬礼道:“启奏陛下,努尔哈赤已经被扈尔汉杀了!”
莽古尔泰和扈尔汉闻言顿时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人,竟然就是大明的天启皇帝!
不过他们也知道,大明天启皇帝十六岁登基,现在满打满算才不到三年时间,人家也就十八九,年轻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大明皇帝竟然御驾亲征了!
朱由校可没心思理会莽古尔泰和扈尔汉想什么,他只是觉得没能见到努尔哈赤这个历史名人感到有些遗憾,不过朱由校对努尔哈赤也只是有些好奇,没见到活的也就算了,反正也不打算跟他签名合照!
于是朱由校又指了指面前的二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卢象升道:“陛下,这二人一个是努尔哈赤的三子莽古尔泰,另一个是后金五大臣之一的扈尔汉!”
朱由校一听是这两个人也就失了兴趣,因为在以前的历史中,这两个人虽然前期大放异彩,但是后面就比较悲催了,莽古尔泰因为亲手杀了自己的目前,而被努尔哈赤厌弃,最后也是郁郁而终,扈尔汉更是在天启三年(1623年),也就是今年病死了!
忽然朱由校有种莫名的感觉!
努尔哈赤的儿子中,真正有能力的也就是褚英、莽古尔泰、皇太极和多尔衮这四个,褚英不用说,被努尔哈赤自己弄死了。
莽古尔泰虽然骁勇善战可是在谋略上却远不及皇太极和多尔衮,如果让他继承了后金,那么后金也许会是大明外部巨大的隐患,但在莽古尔泰的带领下,后金很难做到入主中原!
同样在后金五大臣中,扈尔汉最年轻,本身又是努尔哈赤的干儿子,还执掌镶白旗,可以说在后金的臣子中,扈尔汉有着极高的地位,即便是努尔哈赤的亲儿子之中,也少有能与扈尔汉相提并论之人!
假如扈尔汉不是在壮年时就意外身死的话,那么在努尔哈赤死后,后金内部就会多出一股能与努尔哈赤的儿子们争锋的力量。
可以想象在那种情况下,努尔哈赤的那些儿子,为了得到扈尔汉的支持,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拉拢与妥协!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皇太极为了平衡与多尔衮的关系,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果这其中再加上一个扈尔汉,恐怕皇太极别说建立大清了,他这个后金大汗能不能坐稳当都难说!
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支看不见的手在拨弄世间的一切,莽古尔泰因为莫名其妙的传言,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从而让努尔哈赤厌弃了他,让他彻底失去了争夺继承权的机会,扈尔汉更是在当打之年莫名其妙的病死了!
这一切似乎都是老天爷在为后金崛起并入主中原做准备,至少那只无形的手把后金内部的隐患全部减除了!
对了!
还有皇太极和多尔衮的关系!
皇太极明知道多尔衮恨他入骨,可是却没有在这个弟弟还年少的时候除掉他,甚至一再放权给他,最终让多尔衮的力量压住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豪格!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皇太极死后,虽然是他的儿子福临继承了大清的皇位,但大清的真正主导权却落在了多尔衮的手中!
可也正是因为多尔衮的才智,让大清从辽东一隅入主中原,成就了二百七十六年的满清霸业!
始于孤儿寡母,终于孤儿寡母!
兴于摄政王,亡于摄政王!
这是后世对满清的评语,可这其中又有多少巧合,又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命运安排?
“或许这就是天命?”朱由校喃喃自语道!
没人知道朱由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人敢问朱由校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等着他对面前这两个人的处置!
良久之后,朱由校看向扈尔汉道:“努尔哈赤是你的君父,也是你的义父,你杀他是不忠不孝,你这样的人朕甚是鄙夷!”
扈尔汉惊恐地连连磕头道:“陛下,罪臣当初被努尔哈赤胁迫叛明,如今幡然悔悟,斩杀贼酋献与陛下,就是为了向陛下表明罪臣的忠心,罪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请陛下明鉴!”
朱由校却摇了摇头道:“你这话朕不信,恐怕你自己也不信,不过你既然杀了努尔哈赤,也算是有些功劳,朕不会为难你!”
“来人!”朱由校对身边的亲卫道:“给他松绑,再给他两匹马和足够的粮草,让他离开!”
亲卫领命,给扈尔汉松了绑绳,又给了他两匹马和一些干粮!
朱由校又看向扈尔汉道:“朕不想再见到你,所以离开朕的国度,不要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扈尔汉本以为自己杀了努尔哈赤,不但可以活命,还能获得大明的封赏,没想到大明的皇帝却直接将他放逐了,而且放逐的理由根本没人能反驳!
不忠不孝!
尽管在后金这也是极为可恶的罪名,背着这样的名声,扈尔汉知道自己在任何认识自己的人面前都无法抬头,所以他根本不用多想,给朱由校磕头谢恩之后,,直接骑上战马,便扬长而去了!
卢象升微皱眉头,在朱由校身边小声提醒道:“扈尔汉此人勇猛善战,如果就这么放他走,恐怕会有后患!”
朱由校看了一眼卢象升笑道:“他在勇猛善战,可有一人慑服千军的本事?”
卢象升没想到朱由校会提到这茬,顿时窘迫的红了脸,连忙道:“陛下,臣……臣那是匹夫之勇,实在不敢得陛下如此夸奖!”
“怎么当不得?”朱由校忽然想起后世伟人的一首诗,便笑着大声道:“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卢小将军!”
众人听朱由校对卢象升如此评价,顿时无不感到羡慕,卢象升却是涨红着脸,不知道是该谢恩还是该推辞!
朱由校却是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道:“建斗(卢象升字建斗),你我君臣还年轻,所有朕希望看到你建立更大的功业!”
卢象升感受到朱由校深深的信重,心中不禁涌起无限豪情,郑重敬礼道:“陛下放心,臣愿为陛下手中利剑,陛下所指便是臣一往无前之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59章 敲打(上)
大战结束,原本血腥的战场,此时显得极为萧索,鲜血侵染的大地上,就连青草也沾染了刺目的红色,偶尔还可以看到无主的战马在远处奔跑,只是已经没人去理会了!
明军就在战场边上安营扎寨,战场上的尸体已经被俘虏收集起来,后金军的尸骸埋在一个大坑里,皇协军的尸骸则用简单的收敛,每个人给弄了块墓地,坟头前还插着木质的牌子,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
努尔哈赤和代善的尸体也被从死人堆里找了出来,朱由校并没有打算用他们的尸首做什么文章,只是命人将他们的头颅和身体缝合在一起,然后埋葬在那个后金军的万人坑旁边!
面对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明军上下都感到无比兴奋,尤其是作为此战的指挥官李如柏,努尔哈赤可以说是他们家一手扶植起来的,可是最后却酿成了大祸,搞得李家差点儿灭门,如果不是朱由校让他组建了近卫军骑兵,他自己都险些死在天牢里!
这次剿灭了努尔哈赤,李如柏感觉背负在自己身上的枷锁总算卸下来了!
所以在众将官朱由校的大帐前等待召见的时候,他也少有地开起了玩笑!
“咱们这一仗打的实在漂亮,半天时间就把奴酋给灭了,而且还打出来一个横刀立马的卢小将军,这可是咱们近卫军的一大喜事啊!”
朱由校作诗称赞卢象升已经在军中传开因此卢象升这个近卫军少校参谋,也有了个“卢小将军”的绰号!
不过卢象升终究是读书人,虽然从了军,可脸皮却比李如柏这等老兵油子薄的多,况且李如柏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开他的玩笑他就更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红着脸,尴尬的看着众人!
到时秦良玉是个厚道人,见卢象升一脸窘迫,便笑着道:“建斗现在虽然只是少校,可他是咱们近卫军里唯一的进士,日后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这小将军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曹陵在一旁笑着道:“秦督帅这话没错,卢小将军可是咱们近卫军的文曲星,今日一战更是打败了女真第一勇士莽古尔泰,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日后出将入相也不在话下,就是不知道咱们近卫军这座小庙能不能装下卢小将军这尊大佛啊!”
曹陵作为近卫军的老人,现在虽然手底只有两千血旗军,可谁都知道他深得朱由校的器重,而且他自己也对朱由校忠心耿耿,在灭了倭·国之后,并没有留在倭·国做天高皇帝远的太上皇,而是回来继续当血旗军统领,甘愿给大军做游骑先锋!
这样的人哪怕职位不高,权限不大,也不会被人轻视,因此曹陵刚刚到话里多少带着些酸味儿,立即引起了所有人都注意,卢象升的脸色更是在尴尬中多了几分担忧!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卢象升很清楚,自己虽然是近卫军中唯一的进士,可是他根基还是太浅,如果真的被皇帝的近臣嫉妒,那对他以后的发展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乔旺金走出朱由校的大帐道:“陛下有旨请诸位将军觐见!”
众将闻言立即领命应是,按照品级依次走入大帐,而卢象升在这些人中只能排在最后!
众将进入大帐见朱由校正坐在帅案之后,齐刷刷敬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朱由校摆摆手道:“不必多礼,赐座!”
众将又道:“谢陛下!”
随后众将在早就准备好的木凳上坐下!
朱由校这才说道:“今日一战后金算是灭了,辽东也可以安稳下来,此次朕御驾亲征的目的也算完成了一半,诸位之功暂且记下,等平定蒙古回京之后,朕会论功行赏!”
众人起身谢道:“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又让众人坐下,看向李如柏笑道:“李帅,今日一战我军战果如何?伤亡怎么样?”
李如柏起身敬礼道:“启奏陛下,今日一战我军共斩首一万三千余级,其中包括奴酋努尔哈赤和旗二子代善,俘敌六千七百余人,其中有奴酋三子莽古尔泰,我军除了皇协军之外并无伤亡!”
朱由校点点头道:“皇协军伤亡多少?”
李如柏道:“皇协军阵亡两千三百余人,受伤一千三百余人,其中重伤和伤残一千人左右!”
朱由校点点头,看向乔旺金道:“传朕的旨意,在倭·国修建‘明城’,凡是为我大明战死或残废的皇协军士兵极其家人,都以大明百姓视之,全部进入‘明城’生活,另外进入‘明城’生活的倭人,朕要赐给他们汉姓,此次阵亡和残疾的皇协军士兵,朕赐他们姓金,之前和以后阵亡或伤残的皇协军,都按照此例抚恤!”
李如柏虽然不知道朱由校为什么对那些倭人如此优待,但还是敬礼道:“陛下对皇协军如此恩德,他们知道后定会对陛下感激涕零!”
朱由校没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直接命令道:“大军在此休整一日,后天一早就向察罕浩特出发,不过此次突袭察罕浩特,最重要的是速度,因此朕决定亲自带三万骑兵前往,其余骑兵与近卫军步兵。皇协军休整之后,还是由李帅率领,直接进入草原与熊廷弼会和!”
李如柏、戚金和秦良玉虽然很想跟着朱由校,但是他们也知道,步兵再厉害,但在速度上也无法与骑兵相比,这次突袭察罕浩特,贵在速度,所以他们虽然心中遗憾,可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朱由校又安排了一些事情,便道:“诸位回去休息!大战才刚刚开始,希望诸位不要松懈,争取一战平定北方边患!”
众将齐声应道:“臣等遵旨!”
在众将告退之际,朱由校忽然道:“曹陵留一下!”
曹陵忙道:“臣遵旨!”
众将看了一眼曹陵,便都退了出去!
等众将走了之后,朱由校才起身走到大帐门口道:“随朕走走!”
曹陵面色有些紧张地道:“陛下,臣……”
朱由校摆摆手打断曹陵道:“你想说什么朕知道,不过朕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未必知道!”
说完,朱由校便径自走出了大帐,曹陵见状不敢多说,只能紧紧跟在朱由校身后!
此时已经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十一万明军已经扎好营寨,因为白天打了一个打胜仗,所以明军大营中正在庆祝,除了禁止饮酒之外,倒是少了很多规矩,因此整个大营之中人声鼎沸,显得极其热闹!
走在喧闹的军营中,朱由校并没有阻止士兵们的欢闹,在他看来当兵打仗已经够辛苦的了,如今打了大胜仗,自然要好好乐呵乐呵!
而那些士兵也没察觉大明帝国的皇帝就在他们中间,毕竟朱由校穿的也是土黄色的鸳鸯战袄,跟近卫军到官兵没什么两样,何况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美食上,也真是没人会想到朱由校这个皇帝会溜达出来!
曹陵跟在朱由校身后,心中愈发的忐忑,他很清楚朱由校若是对他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倒不会有什么事情,反而是这样默不作声,才是真正的要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60章 敲打(下)
朱由校在大营里走了很久,太阳都彻底落山了,黑夜笼罩着大地,大营之中点起了无数火把和篝火,若是从远处看,就仿佛天上的星河落到了地上!
终于朱由校停住脚步,沉声问道:“你嫉妒了?”
曹陵立即反应过来,朱由校说的恐怕是他对卢象升的冷嘲热讽!
“陛下,臣……臣是有些嫉妒了!”曹陵没有辩解,而是直接承认了!
“糊涂!”朱由校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堂堂第七天魔王,大明的伯爵,去嫉妒一个年轻人,你的脑袋让驴踢了?”
曹陵被朱由校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嚅嗫者道:“是臣错了,请陛下息怒!”
朱由校冷声问道:“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曹陵低着头道:“臣不该嫉妒同僚,还出言讥讽!”
朱由校却摇摇头道:“这些都是小事,如果你只是看不惯卢象升,说几句风凉话,朕是不会管你的!”
曹陵闻言一愣,他以为朱由校责怪他,是因为他对卢象升的态度,说实话,朱由校单独留下他说这件事情,曹陵心里的嫉妒反而更重了!
可是朱由校刚刚到话的意思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这让曹陵彻底迷茫了,他实在想不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事,朱由校会因为什么事情对他不满!
曹陵虽然心中迷惑,可他早就在朱由校的操练下养成了不懂就问的好习惯,于是曹陵直接问道:“既然陛下不是因为此事怪罪臣,那请陛下恕臣愚钝,实在不明白臣还有什么地方错了!”
“哼!”朱由校转过身,看着曹陵道:“你的错就是目光短浅!”
这些曹陵就更糊涂了,只能低着头道:“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抬起头来!”朱由校低喝道:“你看看这天,看看这地,难道还不明白?”
曹陵无奈的摇摇头,他是真的不明白!
“猪!你就是一头蠢猪!”朱由校骂道:“星空之下大地何其广袤,你作为朕的将军,难道心胸就只局限在对同僚的嫉妒上?”
曹陵被朱由校骂的一怔,嚅嗫着却没说出什么来!
朱由校见曹陵没说话,劈头盖脸地骂道:“最近军中已经有人在说,等辽东和蒙古平定之后,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时候,朕要说这些人的目光比老鼠还要短浅,辽东和蒙古算什么?这只是帝国争霸世界的起点,在这个起点上,我们甚至连真正的敌人都没见到,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将军,就觉得自己可以论功行赏,可以跟娘们一样争风吃醋了?”
曹陵虽然被朱由校一顿臭骂,但心里却踏实多了,等朱由校骂完了,立正道:“陛下骂的对,是臣眼界窄,小心眼儿了,臣向陛下保证,以后一定把眼光放长远,把心胸放开阔!”
朱由校没好气地瞪了曹陵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道:“你们这批人是朕亲手操练出来的,但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也就你、韩斯文和王华,朕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组建皇家海军,是想让他们从海路拓宽大明的发展之路,而把你调回来,是想让你从陆路为大明开疆扩土,这一点你要明白,更要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
“陛下放心,臣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为陛下开拓万里江山!”曹陵胸中此时如燃烧着一团火,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朱由校拍了拍曹陵的肩膀道:“你要知道一点,朕之所以不断征伐,不是为了个人的功绩,而是因为当今世界正处于一场巨大的变革之中,在这场变革中,哪个国家,哪个民族占据更多的地盘儿,后世子孙就能活的更好,朕就是要带领你们,给后世子孙打下一片大的疆土,而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恐怕就算咱们这代人征战一辈子,也只能完成一小部分目标,所以不要担心自己会没有用武之地,只怕等你有一天厌倦了战场,想过安稳日子的时候,朕还不准呢!”
曹陵双眼通红,却死命昂着头道:“陛下放心,只要臣还能动一天,就为陛下征战沙场一天,直到臣不能动了,就把自己钉在战场上,给咱们大明的铁骑指路!”
朱由校大笑道:“你放心,朕不会那么狠心的,等咱们都老了,朕就把你们这帮老家伙叫回来,咱们一起四处溜达,看看咱们打下的疆土!”
曹陵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哭道:“陛下待臣等恩重如山,臣还小肚鸡肠嫉妒同僚,实在是罪该万死!”
朱由校见曹陵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再多说,直接挥挥手道:“屁的罪该万死,你小子别在朕面前装蒜,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唧唧的朕不愿意看,赶紧滚一边儿,别碍着朕的眼!”
曹陵见朱由校赶人,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当即摸了一把眼泪,给朱由校敬了个军礼便告辞了!
等曹陵走了之后,朱由校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人终究还是有着他们的局限性,总的来说就是眼界太窄,即便到了现在还是看不清世界的局势!
不过朱由校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毕竟正如他自己说的,现在只是大明迈向世界的第一步,等大明真正的走上世界舞台,与西方那些殖民国家争锋的时候,这些人的眼界自然就开阔了!
“板载!板载!板载!”
忽然皇协军的营地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把朱由校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皇协军的营地已经彻底沸腾了,数万皇协军士兵都在不断挥动双臂不停呼喊!
乔旺金见朱由校看向那边,便走过来问道:“陛下,要人去警告他们一下吗?”
朱由校摇摇头道:“不用,让他们闹哄去!”
乔旺金悄然退后,再次如同影子一般站在了朱由校的身后,倒是李铁柱看着热闹的大营,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朱由校察觉到二人的不同,心知乔旺金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忠诚,不管自己让他干什么,乔旺金都会妥妥帖帖的办好!
而李铁柱却不一样,这是一个不安分的人,他心中有建功立业的志向,虽然做龙牙亲卫的大队长很威风,可这种不能上战场的威风,却不是李铁柱想要的!
“铁柱啊!你是不是想上阵杀敌?”朱由校笑着问道。
“陛下,俺……俺是有这个想法,可是龙牙离不开俺,所以俺愿意留在陛下身边!”李铁柱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坚定地说道。
“龙牙不会因为没了你就垮了!”朱由校道:“朕把你留在身边,主要是因为你虽然勇武过人,但那只不过是百人敌的莽夫之勇,朕希望你能学会万人敌的将帅之勇,到时候朕会放你出去,让你跟曹陵他们一样,去为帝国开疆扩土!”
李铁柱闻言,双眼放光地道:“陛下,那臣怎么才能学到万人敌的本事?”
朱由校揶揄地笑道:“皇家军事学院里教的就是万人敌的本事,等回去之后你就去军事学院学习!”
“啥?行军打仗的事,还要读书?”写字都费劲的李铁柱眼睛顿时就长长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61章 降兵
“起来!起来!通通的起来!”
看守降兵的皇协军在看过朱由校给卢象升的命令之后,立即用生硬的汉话,把东倒西歪躺在草地上降兵都给轰了起来!
现在这些皇协军可是感觉极好,因为昨天晚上,伟大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只要是在为大明帝国作战室阵亡或者伤残,家人就能进入倭·国的明城生活,而且还能被当做大明人对待,最重要的是,皇帝陛下亲自赐下姓氏,这可是跟倭·国国主一样的荣耀啊!
在圣旨宣读完毕之后,所有皇协军士兵在兴奋之余,甚至已经开始羡慕白天战死的人了,如果能用自己一条命,换来家人幸福生活和一个大明帝国皇帝陛下赐予的姓氏,那可真是太值得了!
“以后作战一定要站在第一排,一定要死命往前冲,说什么也要给家人争取一个成为大明人的机会!”
这样的信念几乎深植在每个皇协军士兵的心里,这让他们犹如被点燃了小宇宙,在以后的战争中,大明帝国的皇协军虽然战斗力不是第一,但是敢拼敢死的劲头,还真是没谁能比,因此在未来很多年里,大明帝国皇协军,都有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称号——大明敢死军!
在这种小宇宙爆发的劲头鼓舞之下,皇协军对待那些比他们高一头的后金降兵丝毫不惧,反而看这些战俘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种鄙夷和轻视,所以在叫他们起来的时候,根本不客气!
生硬的汉话喊出去,手中的棍棒抡起来!
不大功夫,二百多皇协军就把六千多人的后金降兵给收拾的妥妥帖帖!
其实那些后金降兵之所以这么听话,也不是真的怕了这些小矮子,主要是在他们面前,还站着两千血旗军!
虽然血旗军只有两千人,可那股子气势,却是如山似岳,压得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卢象升看着已经站好的后金降兵,心中对曹凌的感激实在是难以用言语表达,他深知如果没有身后的两千血旗军,这帮后金降兵可不会这么听话!
感激之余,卢象升也决心把朱由校交代的任务完成好!
“你们都听好了!”卢象升骑着高头大马,在那些后金降兵面前喊道:“大明帝国皇帝陛下有旨,辽东已定,奴酋已死,然女真人随奴酋努尔哈赤造反,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故辽东女真人需服五年奴役方可赎罪。”
那些后金降兵中很多人都听不大明白汉话,因此在卢象升喊完话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懵懵懂懂的不知道面前这个一刀干翻女真第一勇士莽古尔泰的明军在喊什么!
不过后金降兵中也有一些人能听明白汉话,这些人自发地给那些发蒙的同伴翻译,很快所有的后金降兵就都懂了卢象升的意思!
这些人虽然庆幸自己能留一条活命,可是得知所有女真人都要服五年奴役,心中也是悲凉的紧,后金本身实行的就是半奴隶制,所以这些人很清楚,五年奴役会付出什么代价!
或许年轻力壮的女真人能活下来,可是那些孩子、老人、女人,怕是五年里要死上七八成,对于女真人来说这虽然是条活路,但这条活路绝对不好走啊!
卢象升见那帮后金降兵神情落寞,有的人甚至在偷偷哭泣,心中大石算是落了一半,卢象升很清楚这个时候只有先把这些后金降兵推入绝境,然后再给他们一丝希望,如此才能更好地掌握他们!
“但是!”卢象升再次高喊道:“陛下心存仁爱,还给了你们另外一个赎罪的机会!”
一听还有其他赎罪的机会,那些后金降兵立即竖起了耳朵,就是有些听不明白,还在哭哭啼啼的人也被同伴拉着仔细听卢象升接下了的话!
“陛下会给那些勇士一个机会,一个为陛下效力的机会,因此陛下下旨组建大明帝国皇协军骑兵,凡是加入帝国皇协军骑兵的女真人,全家可免除奴役,战死、伤残者其本人和家人可直接成为大明百姓,并由陛下赐予姓氏!”
卢象升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如同海啸般在后金降兵中席卷而过,很快所有的后金降兵都明白了卢象升话中的意思!
原来大明皇帝陛下是要他们当兵打仗,而且一个人去当兵,就可以免除全家的奴役,战死、伤残,家人不但能成为大明的百姓,还能得到大明皇帝赐予的姓氏,这可比在后金给爱新觉罗家当奴才好多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们当了那个皇协军骑兵,就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家奴了?”忽然有人大声问道!
虽然问话的人,当时就遭到了皇协军士兵的无情棒喝,但这个问题还是让卢象升陷入了沉思!
对于卢象升这种读书人来说,大明皇帝的家奴只是宫里的太监,这些降兵终究是不是皇帝的家奴还真不好说!
不过卢象升也不是矫情的人,他转念一想,这个皇帝家奴的名头,似乎能更好地笼络这些降兵,就算给了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就是时候跟皇上解释一下就得了!
于是卢象升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皇协军说白了就是陛下的家奴,你们只有成为陛下的家奴,才能有机会成为陛下的子民!”
没等那些后金降兵有什么反应,站在卢象升身前的一个剃着月代头的皇协军军官,满脸惊喜地看着卢象升问道:“大人刚刚说的话是真的?皇协军是皇帝陛下的家奴,而只有成为皇帝陛下的家奴,才能成为皇帝陛下的子民?”
卢象升一愣,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惹祸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收回自己的话,对于招募后金降兵肯定会有不利的影响,思量片刻之后,卢象升终于狠了狠心!
“没错!皇协军就是陛下的家奴,你们身为曾经与大明为敌的罪人,成为陛下的家奴,是你们最高的荣誉,也只有成为陛下的家奴,为陛下立下功勋,你们曾经的罪过才能得到救赎,才能成为陛下的子民!”
那个皇协军军官兴奋的脸都涨得通红,他用倭语大声将卢象升的话翻译了一遍,那些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皇协军士兵,顿时就跟疯了一般!
“板载!板载!板载!”
疯狂的叫喊声在天地间回荡,不停挥舞的双臂尽显无限激情!
对于后金降兵来说这也是个极好的消息,在他们意识里,主子越牛,自己也就越牛,既然自己现在有机会成为大明帝国皇帝的奴才,那么自己和家人以后的生活就算是有了保证,甚至身份地位也不一般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所有后金降兵全都跪倒在地,齐声大喊:“奴才们愿为陛下效命,奴才们愿为陛下效命!”
一边儿是“板载!板载!”地喊个不停!
一边儿直接就自称“奴才”了!
这种情景让卢象升感觉这事儿好像不是三两句就能跟皇上解释清楚的!
来给卢象升站台的格斯楞,也感觉有些不对,他缓缓催动战马,走到卢象升身后,低声道:“兄弟,这事儿陛下知道吗?”
卢象升哭丧着脸,微微地摇了摇头!
“咳咳!”格斯楞吓得一哆嗦,干咳了几声道:“那这事儿跟哥哥我可没关系,你得自己去跟陛下解释!”
卢象升眼泪都要下来了,狠狠点了点头!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62章 莽古尔泰也要凑热闹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闯了祸,而且这祸闯的还不小,可事到如今卢象升也只能硬挺着,毕竟尽快组建一支能上战场的皇协军骑兵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让卢象升欣慰的是,那些后金降兵给皇上做奴才的热情还是极为高涨的,但当那些后金降兵得知这次只要三千人的时候,他们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一时间为了争夺成为皇协军骑兵的资格,六千多后金降兵顿时就乱了,很多人推开身边的同伴就往前挤,嘴里还不停的大喊大叫!
只不过这些后金降兵有的压根不会汉话,叽里呱啦的喊的是女真话,有些会说汉话的情急之下吐字也不清楚,让人根本听不懂,反正就是乱成一锅粥!
手持棍棒的皇协军想要维持秩序,可他们的人数太少,个子也太矮,几乎瞬间就被人群淹没,连个影儿都看不见了!
嘭——
一声沉闷的枪响在众人头顶回荡,顿时混乱的场面恢复了平静!
虽然那些后金降兵过去看不起明军的火器,可是经过昨天一战,他们已经知道那种喷火的管子有多致命了!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两千血旗军已经摆好冲击队形,似乎下一刻就会催马冲杀过来时,心里的恐惧就更加强烈了!
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之下,六千多后金降兵也恢复了理智,缓缓向后退去!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露出头来的皇协军士兵,一边喝骂一边用棍子招呼,这才让所有后金降兵排成了十条长长的队伍!
卢象升这才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有两千血旗军压阵,怕是他今天真要弄个灰头土脸了!
队伍排好之后,卢象升这才让人取了桌椅名册,又找了十个军中的文书,让他们负责记录降兵的姓名和原本的职务!
在强大的武力威慑之下,后金降兵的登记工作进展的很顺利,那些后金降兵这时候显得十分温顺,好像他们不曾是穷凶极恶的后金八旗,而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
“俺叫巴阿图,是大汗帐下的巴牙喇牛录额真,俺愿意为大皇帝陛下效命!”一个体态如牛的后金降兵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文书面前,瓮声瓮气地道!
“什么大汗?那是奴酋,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直接拖出去砍了!”文书没好气地记下那人的名字被职位,同时不忘训斥一句!
“记住了!记住了!俺下次一定改过!”巴阿图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退到了一边!
“我叫莽古尔泰,是大金和硕贝勒,我愿意为大皇帝陛下效命!”脸色有些苍白的莽古尔泰站在文书面前,目光中带着傲然和决绝!
莽古尔泰虽然被俘,但是朱由校并没有特别对待他,放走扈尔汉之后,就把他给扔到俘虏堆里了,莽古尔泰也没想着逃跑,因为他知道就算跑了以后也没去处!
今天听说大明皇帝要招募女真人当兵,他便动了心思,与其等着砍头或者当奴隶,不如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大明皇帝做个奴才!
至于自己以前的身份,莽古尔泰并不在乎,他爹那杆造反的大旗才拉起来几年?以前不也是好几次去北京给万历皇帝叩头进贡吗?
现在既然他们爱新觉罗家败了,重新给大明皇帝做奴才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何况如果奴才做的好,爱新觉罗家族,还是有可能复兴的!
“你……你……你,”莽古尔泰虽然不在乎给大明皇帝做奴才,可他面前的文书却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这算什么事儿?
后金的贝勒爷都跑来了?
你爹刚死,你就要为大明当鹰犬了?
再者说,后金的贝勒没单独看管吗?
这要是跑了,可怎么办?
“卢大人!卢大人!请过来一下!”那个文书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还是只能把卢象升给叫了过来!
卢象升走过来一看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莽古尔泰这么重要的人物,竟然混在降兵里,还跑来报名要参加皇协军!
“莽古尔泰,你要做什么?”卢象升微眯着双眼问道!
“我要加入皇协军骑兵,为大皇帝陛下效力!”莽古尔泰见到卢象升,收起脸上的傲气,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身份特殊,能不能加入皇协军骑兵我需要向陛下禀明,最后的结果也需要陛下亲自定夺!”卢象升凝重地说道!
“什么事需要朕亲自定夺啊?”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朱由校骑着一匹雪白的阿拉伯骏马,在乔旺金和李铁柱的护持下,悠然地走了过来!
“参见陛下!”
所有近卫军全部敬礼,看向朱由校的目光,充满了崇敬!
“奴才叩见大皇帝陛下!大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协军士兵和后金降兵则是齐刷刷跪倒在地叩头!
朱由校点了点头笑道:“都免礼!”
卢象升放下敬礼的手,走到朱由校面前道:“陛下怎么过来了?”
朱由校下了马道:“朕让你一天之内组建皇协军骑兵,实在是难为你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看来朕是想多了,你做的很不错!”
卢象升有些激动地道:“谢谢陛下夸奖,这次多亏了曹督帅派血旗军过来压阵,否则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由校看着井然有序的场面,点点头道:“曹陵这人还是很识大体的,你和他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当兵的总有些臭毛病,你这个进士老爷可要多包涵啊!”
卢象升脸上一红,尴尬地道:“曹督帅功勋卓著,很多事情臣还要向曹督帅请教!”
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就此揭过去,这才转回原本的话题问道:“朕刚刚听你说有事要朕亲自定夺,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
没等卢象升说话,莽古尔泰跪爬到朱由校面前道:“大皇帝陛下,奴才莽古尔泰愿为大皇帝陛下效命,请大皇帝陛下收下奴才!”
朱由校低头看了看莽古尔泰道:“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投效朕,并觉得有些对不住你老爹吗?”
莽古尔泰双手深深扣进地皮,咬着牙道:“启禀大皇帝陛下,奴才亲手杀了生母,已经是人神共弃了,又何必在乎这些?奴才现在只想自己活得好就行,要想活得好就只能为大皇帝陛下效命!”
朱由校看着莽古尔泰,心知这个人能为了讨自己老爹的欢心干出掐死亲生母亲的事情,也不会是什么智计超群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个莽夫,用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倒是显得有些浪费了!
于是朱由校道:“你号称女真第一勇士,不知道本事怎么样?”
莽古尔泰一听这话,心头一喜,连忙道:“回大皇帝陛下的话,奴才自幼征战,可以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个人勇武更不必说,女真中没人是奴才的对手!”
朱由校一看这货还挺傲气,便笑道:“可昨天朕怎么看你连卢象升一刀都挡不住啊?”
莽古尔泰一时语塞,他昨天的确被卢象升一刀击败,可那虽然主要是因为卢象升的确够猛,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本身征战多时,人马俱疲,同时又中了一箭,否则也不会那么不堪!
可是战场上败了就是败了,说那些有的没的只能遭人耻笑,所以莽古尔泰也没脸解释什么!
不过卢象升终究是个厚道人,他见莽古尔泰无话可说,便主动站出来道:“陛下,昨天其实是臣占了便宜……”
没等卢象升说完,朱由校便一回事打断他的话,同时看向莽古尔泰道:“你既然是女真第一勇士,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在朕的手上走三个回合,朕就封你为皇协军骑兵统领,你可敢与朕一战?”
朱由校话一出口,所有人眼睛都瞪大了,虽然朱由校是大明帝国的皇帝,可他那小身板也不想能跟莽古尔泰那种人形怪兽叫板的啊!
卢象升甚至感觉自己这个皇协军骑兵统领,似乎已经是别人的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63章 一招
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更为了朱由校的安全,卢象升连忙劝道:“陛下乃是万金之躯,怎能随便与人争斗?此事还是让臣代劳!”
朱由校却是淡然一笑道:“朕虽然是御驾亲征,可仗都是你们打的,朕也闲的慌,不如趁此机会松松筋骨!”
卢象升还要再劝,却见朱由校已经走到莽古尔泰的面前!
此时莽古尔泰距离朱由校只有半步之遥,莽古尔泰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一双皮靴,心中涌起一股直接动手将朱由校拿下的冲动!
可是一想到就算自己拿下了朱由校又能怎么样?
自己的老爹已经死了,大金已经完了,难道还能抓住朱由校威胁大明退兵吗?
可就算大明这次退兵了,难道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以大明的行事作风,丢了一个皇帝,大不了再立一个,人家又不是没这么干过,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自己!
想到这些莽古尔泰心中的躁动便悄然熄灭了,他把头埋得更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恭顺一些!
“很好!看来你学会了隐忍,竟然抑制住了对朕出手的冲动!”朱由校的声音悠悠传来,让莽古尔泰头上渗出一层细汗!
“他怎么会知道我有那样的心思?难道大明的皇帝都是有神通护体的吗?”莽古尔泰心中暗惊,但嘴上却说道:“陛下乃是天下共主,是上天之子,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大皇帝面前放肆!”
朱由校有些不耐烦地道:“起来!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朕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在朕手底下走上三招,朕就封你做皇协军骑兵统领,如果不能,你这条命就是朕的,朕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莽古尔泰一听这话,心知面前这位大明皇帝,算是收了自己这个奴才了,所以他也不敢宰矫情了,爬着退后几步,站起身来道:“主子,请赎奴才无礼了!”
话音一落,莽古尔泰张开双手,直接向朱由校抓来!
朱由校不闪不避,抬起右手一挡,封住莽古尔泰的去路!
莽古尔泰见状直接一抓,双手将朱由校手臂抓住,他想要直接将朱由校的手臂抓住,然后凭借自己的力量,让朱由校无法挣脱,如此一来既可以算自己应了,也能给朱由校留下面子!
可是莽古尔泰抓住朱由校手臂,向怀中一带,却根本没带动!
莽古尔泰一愣,错愕地看向面前的朱由校,可朱由校却是面带微笑,向前跨出一步,硬生生将莽古尔泰顶的向后退去!
莽古尔泰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死活都没想到朱由校这小身板儿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为了不让自己被推倒,莽古尔泰只能向上跃起,想要借此卸掉朱由校的力量!
可谁知朱由校身法奇快,在莽古尔泰跳起来的瞬间,就直接钻到莽古尔泰身下,右臂猛然一伸挣脱莽古尔泰的钳制,一把抓在莽古尔泰的腰带上!
莽古尔泰只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袭来,身体直接就被朱由校单臂举了起来!
还没等莽古尔泰再做反应,朱由校挥臂一摔,莽古尔泰硕大的身躯,就被狠狠摔在地上!
嘭——
一声闷响过后,莽古尔泰只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满眼的小星星乱闪,浑身上下竟然没有一处不疼,五脏六腑也跟翻江倒海一般,在肚子里一个劲儿的翻腾!
一个照面儿!
女真第一勇士莽古尔泰竟然被大明帝国皇帝朱由校单手制服,这样的结果除了乔旺金和李铁柱,根本没人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莽古尔泰缓了一阵,总算是清醒过来,他二话不说,趴在地上就给朱由校磕头,口中不停地道:“主子威武,主子天下无敌!”
朱由校笑了笑道:“你虽然有伤在身,不过朕也是用的一只手,不算占你便宜,看样子这个皇协军骑兵统领你是做不了了,就给卢象升做个副统领!”
莽古尔泰闻言简直喜出望外啊!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败,必定要被朱由校这个皇帝看不起,以后指不定做什么苦差事呢!
可莽古尔泰没想到,朱由校竟然直接封了他一个近卫军骑兵副统领,这这对落魄至此的莽古尔泰来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一想到自己曾经为了取悦老爹把亲妈都杀了,结果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如今老爹死了,大金也灭了,自己却为能得到一个副统领的职位而高兴,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实在太刺激了!
“奴才谢主子恩赏!”虽然心里百感交集,但莽古尔泰还是没忘给朱由校叩头谢恩!
“起来!先找军医治一下伤,明天一早还要出发去察罕浩特,别耽误了正事!”朱由校抬了抬手,语气中倒有几分关怀的意思!
“谢主子惦记,奴才没事,哪怕现在主子就让奴才上阵杀敌,奴才也能杀上三天三夜!”莽古尔泰给朱由校磕着头,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哭腔!
朱由校挥了挥手,莽古尔泰知趣地退下,去找军医疗伤了!
见识了朱由校这位大皇帝的勇猛,后金降兵愈发的恭敬了,在他们的心中高贵的人看血统,值得崇敬的人看勇武!
朱由校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高贵自然毋庸置疑,能单手制服女真第一勇士莽古尔泰,这份勇武也足以让那些女真降兵畏惧!
给这样一位高贵且勇猛的大皇帝做奴才,对于所以后金降兵来说,算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朱由校看了看依然满脸错愕的卢象升,问道:“建斗没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卢象升猛然惊醒过来,心思电转之下,立即猜出朱由校这次过来,应该是跟他刚刚那番说辞有关!
一时间卢象升感觉脊背有些发凉,他忽然意识到,朱由校这位皇帝虽然堪称仁慈,平日里也极平易近人,但那不代表这位皇帝就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儿!
恰恰相反,这位帝王虽然年轻,但是他心思缜密,勇武绝伦,乃是不世出的千古明君,这样的帝王根本不用严刑峻法操控臣子,他只会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66章 沙尔上师的抉择(上)
马蹄阵阵,气势如龙!
经过一天修整的明军兵分两路,一路以步兵为主直奔宣大,另一路则全部是一人双骑的骑兵,由朱由校亲自率领向着察汉浩特而去!
察汉浩特作为蒙古帝国最后一座都城,也被成为金刚白城,后世的历史学家经过对照汉蒙文献的记在,最终确定这座城市应该在后世内蒙古赤峰市境内!
也就是说朱由校的三万五千骑兵,想要从辽东都指挥使司(丹东)奔袭察汉浩特,至少要走一千三百里,这其中最大的难点就是给养的补充,好在朱由校早就命令辽东总兵贺世贤做了充足的准备!
贺世贤也没让朱由校失望,他在沈阳准备了大量的粮草,并且按照朱由校事先定好的行军路线,设置了两处补给站,足够朱由校麾下三万五千人马,放下一切后顾之忧,以最快的速度杀向察汉浩特了!
朱由校为了让这次奔袭更具有突然性,他命令除了龙牙亲卫和血旗军,其余人不携带火枪,因为火枪虽然好用,但是需要装备足够的弹药,这样一来就会给士兵带来不必要的负担!
不过因为攻城的需要,朱由校还是让龙牙亲卫和血旗军携带了二百门钢制虎蹲炮,只是二百门火炮的弹药却只携带了发射三轮的弹药,这样做依然是为了能够更快、更突然地对察汉浩特进行突袭!
就在朱由校带着麾下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察汉浩特奔袭的时候,这座繁华的蒙古都城并没有做太多的准备!
自从去年白灾以来,林丹汗已经将原本居住在察汉浩特的蒙古部族赶走了一半,虽然今年那些被赶走的部族因为灾情缓解,也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可没回来的却依然是大多数!
这些人中有的已经入布日固德一样战死了,有的却是投奔了其他的部族,甚至也有人干脆自立门户,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面对如此形势,林丹汗心里也有苦说不出,他自幼就有志向要一统蒙古各部,恢复祖先成吉思汗的荣光。
可奈何时不我待,蒙古各部心思各异不说,后金的崛起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再加上大明忽然出了个明君,将蒙古各部和后金的女真人都给收拾的七荤八素!
本来熬过了去年的天灾人祸,林丹汗还打算领兵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趁机收拢一些小部落,扩充一下自己的实力!
但是自从冰雪融化开始,明军的动作就频繁不断,逼得靠近大明边塞,但有不愿意内附的蒙古部落不得不向更远的地方迁徙!
林丹汗对大明的动向也极为重视,不断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很快林丹汗就得到斥候的禀报,原来大明打算对辽东的后金动手,之所以驱赶蒙古部落,是怕辽东大战起时,这些蒙古部落添乱!
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林丹汗总算是放下心来,既然大明不是想对他动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林丹汗还从明军的行动中察觉了一丝机会!
既然那些靠着大明互市发达的部族现在都被大明赶走了,那么作为蒙古大汗,是不是可以劝他们归顺自己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林丹汗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一波波的派人出去联络这些部落,虽然收效甚微,但林丹汗却乐此不疲!
沙尔上师曾经劝过林丹汗,让他尽快集结大军,筹集粮草,随时准备离开察汉浩特,可是自从沙尔上师从大明回来之后,林丹汗便对他不冷不热的,对于他的规劝,自然也不会当真!
沙尔上师很明白,林丹汗之所以会对自己改变态度,一是因为上次出使大明结果让林丹汗不满意,二是因为他离开大明的时候,朱由校送给他的那首《送别》!
一首小诗虽然不算什么,但这首诗如果是大明皇帝送给你的,那这其中代表的东西就是在太多了!
沙尔上师也是在察觉林丹汗对他态度改变之后,才发现那首《送别》是朱由校光明正大插在他后心的一把尖刀!
可是就算察觉又怎么样?
那把刀已经插得深入骨髓了,就算想拔也拔不出来!
所以这一年多来,沙尔上师也不再如以前那样游走于各个部落之间,而是深居浅出,除了偶尔去求见林丹汗,其余的人根本不见!
这一日,沙尔上师如往常一样诵经,侍奉他的小徒弟进来禀报道:“上师,有一个汉人要见您,他说是您在京城的故人!”
沙尔上师一听是京城的故人,心中也是疑惑,他在北京时间虽然不短,可是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这样的人要来察汉浩特必定大张旗鼓,可是最近没听说有大明的使团过来啊?
思量片刻,沙尔上师才道:“你让他进来!”
小徒弟施礼退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小徒弟便带着一个年轻的汉人进了沙尔上师的禅房!
沙尔上师定睛一看,这人年纪不大,长得虎头虎脑,脸上带着喜人的笑容,身上穿着蒙古人的皮袍,但头上的发饰却是汉人的。
最让沙尔上师感到奇怪的是,这人看着十分眼熟,只是沙尔上师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那人见到沙尔上师笑着施礼道:“上师,喜根儿来看您了,您这一年过得可好?”
“喜根儿!”沙尔上师肃然一惊,这不是在鸿胪寺侍奉自己和布日固德的那个小厮吗?
“你怎么会来察汉浩特?”沙尔上师看着喜根儿,不无惊愕地问道。
喜根儿没回答沙尔上师的话,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徒弟。
沙尔上师心头一颤,随即说道:“他自幼跟着我,听不懂汉话!”
喜根儿这才笑着道:“小的这次来察汉浩特,主要是陛下让小的给您带个话!”
“陛下!”沙尔上师更加惊愕了,他打量着喜根儿问道:“陛下怎么会让你给贫僧带话?”
喜根儿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压低了几分道:“小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小旗,因为在京里的时候就被安排在您和布日固德大人身边,这次陛下有话要带给您,所有就派小的过来了!”
“原来如此!”沙尔上师苦笑道:“原来在北京的时候,贫僧和布日固德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下,怪不得陛下对我们的底线掌握的如此精准,看来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虽然沙尔上师这话满是挖苦,但喜根儿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上师勿怪,这都是职责所在!”
事到如今,沙尔上师也不会再计较这些,他平静地问道:“陛下让你给贫僧带了什么话?”
喜根儿敛去了笑容,肃然说道:“陛下说,上师应该做出选择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67章 沙尔上师的抉择(下)
沙尔上师感觉自己喉头一阵发干,半晌才问道:“陛下让贫僧选择什么?”
喜根儿又恢复了笑脸,抱拳道:“既然上师不明白,小的就告辞了!”
说着喜根儿转身就走!
沙尔上师没想到喜根儿是这样的反应,连忙道:“现在不是很好吗?朝廷设有乌斯藏都司,藏区的头人和佛爷也愿意向陛下称臣,为什么陛下一定要掌握藏区?”
喜根儿豁然转身,目光冷冽地道:“因为陛下是天下共主,陛下目光所及,心中所念的每一块土地上的人,都必须以陛下为尊,那些三心二意之人必须被铲除,不管他们是什么人!”
沙尔上师感觉自己心中有一股怒火在升腾,他此刻忘了作为一个僧人应该有的平和,目光赤红如同愤怒的公牛!
“难道陛下就不怕惹怒了藏区的头人和佛爷,如果他们与草原上的部落联合起来的话,即便大明再强大,也会感到头疼!”
喜根儿转过身,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道:“不怕让上师知道,陛下已经御驾亲征,这次我大明动用五十万大军,就是要彻底解决辽东和草原的问题,你们藏区的那些头人和佛爷如果想来插一脚,陛下将会非常高兴!”
沙尔上师想要反驳什么,可是他眼前似乎有出现了那轻便的火炮和成排的火枪,那一声声轰鸣,好似预示着草原勇士的终结!
最终沙尔上师叹了口气,问道:“陛下到底要什么?”
喜根儿挺直了腰杆儿道:“陛下要在乌斯藏都司设流官,藏区的头人可以世袭,但必须由朝廷册封,佛爷转世也必须由朝廷主持!”
沙尔上师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他实在没想到朱由校下手会这么狠,完全是想把藏区一口吞下,而不是只要求一个名义上的归属!
其实在洪武年间大明就在乌斯藏设置了乌斯藏卫和乌斯藏都指挥使司,也就是乌斯藏都司,不过这些虽然是大明的官署,但实际掌控者却是藏区的头人和佛爷们!
现在朱由校那个小皇帝要在乌斯藏都司设置流官,就是要将乌斯藏都司从头人和佛爷们手中接管过去,如果成功那藏区就再也不是名义上归属大明了,而是彻底成了大明的领土!
再说头人的册封,原本藏区大大小小的头人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现在脑袋上带了这么一个紧箍咒,虽然不至于怎么样,可是总归是个牵绊!
最要命的就是朝廷要主持佛爷转世的大典,如此一来佛爷们转世就成了朝廷说的算,这其中可以操作的事情太多了,搞不好藏区佛爷转世的传统都会被瓦解掉!
“难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吗?”沙尔上师声音有些干涩,好似许久都没说过话了!
“没有!”喜根儿摇摇头道:“陛下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在大明的周围,不能有任何不受大明实际掌控的势力存在,今年解决辽东、草原,顺带把藏区也算在内,明年开始陛下就要着眼于南洋和天竺了,所以上师必须立即做出抉择,是放弃一些权利,得到陛下的认可,还是不顾一切,挣个鱼死网破?”
沙尔上师张了张嘴,他虽然睿智但也无法理解,大明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势,不但要平定辽东,还要征服草原、南洋、天竺!
南洋在哪儿沙尔上师不知道,但天竺他还是知道的,就是大雪山另一面的莫卧儿王朝,可是沙尔上师怎么也想不明白,大明要怎么样将大军送到雪山的另一面去!
就在沙尔上师迷茫的时候,喜根儿又说道:“说实话,卫里的大人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对上师如此爱护,一定要把这份功劳送到上师手上,按照大人们的推断,就算藏区不遵从陛下的意思,等我大明平定草原占据天竺,藏区就会彻底被我大明包围,那时候就算陛下不说话,相信藏区的头人和佛爷们也会哭着喊着要归附我大明!”
“不可能!”沙尔上师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大明就算再强,大雪山也会阻挡他前进的脚步,没人能穿过大雪山,大明也不可能占据天竺!”
“谁说我大明的军队要翻过雪山?”喜根儿又露出轻蔑的笑容道:“想要进攻天竺我们可以走南洋,更可以直接走海路,总之我们可以用很多手段进攻天竺,这一点上师就不要操心了!”
沙尔上师忽然发现自己拿睿智之名是那么的可笑,他竟然听不懂喜根儿在说什么,也无法判断喜根儿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实的!
其实沙尔上师心里很清楚,喜根儿的话应该都是真的,那一分怀疑,只不过是他自己心里的不甘罢了!
“贫僧会回到藏区去,把陛下的意思转达给头人和佛爷们,但是他们是否愿意尊崇陛下的意思,就不是贫僧能够左右的了!”最后沙尔上师还是妥协了,他说出这番话时,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喜根儿道:“既然上师做出了决定就请尽快动身!否则怕是要来不及了!”
沙尔上师猛然抬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喜根儿嘴角微翘,不咸不淡地道:“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奴酋努尔哈赤死了,后金已经灭亡,现在陛下正亲自率领大军向察罕浩特赶来,如果上师再不早点儿动身,怕是就要自己去拜见陛下了!”
“什么!”这会沙尔上师彻底震惊了!
在沙尔上师看来大明那位小皇帝要用一年的时间平定辽东和草原并不现实!
因为从当年萨尔浒之战来看,后金的女真人战力极强,明军战力就算得到了改善,但想要彻底灭亡后金至少也需要两到三年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军队调动那么频繁,林丹汗还敢一批批把人派出当说客的原因,实在是没人相信强悍的女真人会在短时间被消灭!
可是刚刚喜根儿的话却让沙尔上师彻底蒙了,这才六月份,后金就完了,那么今年入冬前剩下的时间,大明岂不是要全力对付草原上的蒙古部落了?
可是蒙古各部的战力又能比女真人强多少呢?
伟大的林丹汗又能比努尔哈赤睿智多少呢?
察罕浩特在明军强大火力的攻击下又能坚持多久呢?
这三个问题在沙尔上师脑海中萦绕,最终他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必须在明军到达之前离开察罕浩特!
必须在大明平定草原各部之前解决藏区的问题!
下定了决心之后,沙尔上师心中再也没了迷茫和挣扎,他起身道:“贫僧在察罕浩特待的太久了,是时候回藏区参拜神山了!”
喜根儿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有这位沙尔上师能不能完成陛下的任务,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小的祝上师马到成功,名垂青史!”喜根儿谄笑着躬身施礼,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在鸿胪寺伺候人的小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68章 奔袭
马蹄阵阵如雷声滚滚,大军飞驰似洪流奔腾!
朱由校率领大军向着察罕浩特进发,沿途经过三次补给,军中不但粮草充足,就连挑选出来的三千皇协军骑兵,也都换上了明军的鸳鸯战袄!
这是卢象升提出来的意见,他认为想要收后金降兵的心,首先要让他们在形式上认同大明!
于是卢象升手下的三千皇协军骑兵,都变成了大光头加鸳鸯战袄,只是因为事前没有准备,所以他们的武器和铠甲还都是原来的!
要说这三千皇协军骑兵心里还是有些傲气的,他们自认为马背上的民族,对于明军骑兵多少有些看不起!
甚至有些人认为他们虽然战败了,可打败他们的是明军犀利的火器,如果单纯的比拼骑战、步战明军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对于这种想法卢象升并没有急着去纠正,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三千皇协军骑兵都是后金巴牙喇兵和正黄旗、镶黄旗的精锐组成,想要他们甘心服软,必须用实力折服他们!
只不过对于那些心存傲气的皇协军骑兵来说,报应来的太快,也太猛烈!
朱由校为了起到突袭的作用,要求大军必须在七天之内赶到察罕浩特,按照从辽东都指挥使司到察罕浩特一千三百多里的路程来计算,这就要求大队人马每天必须行进二百里以上!
虽然这样的速度算不上骑兵行军的极限,可是如果刨去途中补给休息的时间,大军的行军速度就保持在每天二百六十里左右了,这个速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军队能做到的了!
可是朱由校麾下的近卫军和龙牙亲卫却做到了,甚至朱由校这个大明帝国的皇帝也做到了,反倒是那三千皇协军骑兵有些吃不消了!
出发后的第三天,伤势还没好利索的莽古尔泰找到了卢象升!
“统领大人,照现在这个速度行军,咱们就算在七天内赶到察罕浩特,咱们的人怕是也攻不了城了!”莽古尔泰说的比较委婉,但意思却相当明显!
“莽古尔泰副统领,请你去告诉所有士兵,陛下在和所有士兵一样行军,如果他们觉得谁比陛下还要金贵,那就立即滚出皇协军!”卢象升说话时虽然声音不大,可态度却无比坚决!
莽古尔泰还想在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悻悻地道:“卑职明白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原本傲气的皇协军骑兵终于发现在近卫军和龙牙亲卫面前,他们丝毫没有骄傲的资本,因为他们已经累的要散架了,人家却跟没事人一样!
那位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更是让人惊叹不已,白天这位皇帝陛下跟着大队人马行军,晚上还要寻营查哨!
而且每次见到这位皇帝陛下,他都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看着丝毫不像经过长途跋涉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情况,皇协军骑兵心中那点儿傲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他们再也没人敢多嘴多舌,每天都是咬紧牙关跟着大队人马极速行军!
终于在第六天下午,朱由校率领三万五千骑兵到达了距离察罕浩特五十里的地方,朱由校第一时间命令大军安营扎寨,同时派出大批斥候,将附近的牧民全部斩杀,务必在大军发起进攻前,隐匿大军行踪!
对于朱由校如此狠辣果决,皇协军的士兵也都感觉心头一凛,原来这个可以单手干翻莽古尔泰,但面对士兵整天笑呵呵的皇帝,竟然也有如此凶残的一面!
天色将晚的时候,有斥候带回一个蒙古人,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蒙古人立即就得到了朱由校的召见!
在朱由校的帐篷里,那个蒙古人极不标准地敬礼道:“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江明参见陛下!”
朱由校笑着道:“你们辛苦了,来人赐座、上茶!”
江明感激的双眼发红,谢了恩,欠了半个屁股在马扎上,从怀来取出一个油布包,双手捧着道:“得知陛下要攻打察罕浩特,微臣便带着察罕浩特的城防图提早出来等着,原本以为还要等几天,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到了!”
乔旺金把油布包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份画在麻布上的地图,这才传呈给朱由校!
“你们做的边错,这才打下察罕浩特,要给你们记上一大功!”朱由校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道!
“微臣谢陛下隆恩!”江明激动地起身敬礼,黑黑脸膛上因为兴奋而显得的有些发紫!
朱由校起身收起地图,道:“现在你立即赶回察罕浩特,在今天午夜之前把咱们的人都撤走,此事万分紧急,绝对不能耽搁了!”
江明一听这话,立即明白面前这位皇帝是要连夜攻打察罕浩特,虽然他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根本没资格参与到这等大事之中!
于是江明立正道:“微臣遵旨!”
随即江明被送走,朱由校则把曹陵、卢象升、格斯楞、莽古尔泰叫了过来!
四人到了之后,朱由校也不啰嗦,指着察罕浩特的地图道:“这是锦衣卫送来的察罕浩特城防图,现在察罕浩特有驻军四万,居民十万,当然大部分驻军都在城外,城里只有内城有五千汗帐亲卫,所以这一仗朕打算用围点打援的办法!”
曹陵看着察罕浩特“回”字形的布局问道:“陛下是打算只攻破外城,吸引城外驻军,而我军则在半路拦截吗?”
“没错!”朱由校点头冷笑道:“朕准备让血旗军集中火炮轰开察罕浩特西门,皇协军骑兵在城门轰开之后入城放火,将整个外城点燃之后,皇协军绕城一周,再由西门撤出与血旗军会和,近卫军三万人则去拦截城外驻军,这场仗朕不打算占据城池,而是尽量杀人放火,朕要林丹汗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四处逃窜!”
曹陵双眼一亮道:“陛下的意思是,逼着林丹汗逃跑,然后咱们在他屁股后面跟着,他跑到哪里咱们就杀到哪里,让林丹汗彻底成为草原上的灾星,让所有蒙古部族都躲着他!”
朱由校笑着点点头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过如果林丹汗运气不好死了,朕也不介意直接灭了他北元的社稷!”
说到这里,朱由校看向卢象升道:“此战的关键就是皇协军,你们以三千疲惫之师面对五千精锐蒙古汗帐亲卫,如不能将林丹汗吓出来,不但三千皇协军要陷在察罕浩特,我军的意图也难以实现,此次千里奔袭的意义就会大打折扣,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卢象升昂然道:“陛下放心,臣保证皇协军完成任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68章 奔袭
马蹄阵阵如雷声滚滚,大军飞驰似洪流奔腾!
朱由校率领大军向着察罕浩特进发,沿途经过三次补给,军中不但粮草充足,就连挑选出来的三千皇协军骑兵,也都换上了明军的鸳鸯战袄!
这是卢象升提出来的意见,他认为想要收后金降兵的心,首先要让他们在形式上认同大明!
于是卢象升手下的三千皇协军骑兵,都变成了大光头加鸳鸯战袄,只是因为事前没有准备,所以他们的武器和铠甲还都是原来的!
要说这三千皇协军骑兵心里还是有些傲气的,他们自认为马背上的民族,对于明军骑兵多少有些看不起!
甚至有些人认为他们虽然战败了,可打败他们的是明军犀利的火器,如果单纯的比拼骑战、步战明军依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对于这种想法卢象升并没有急着去纠正,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三千皇协军骑兵都是后金巴牙喇兵和正黄旗、镶黄旗的精锐组成,想要他们甘心服软,必须用实力折服他们!
只不过对于那些心存傲气的皇协军骑兵来说,报应来的太快,也太猛烈!
朱由校为了起到突袭的作用,要求大军必须在七天之内赶到察罕浩特,按照从辽东都指挥使司到察罕浩特一千三百多里的路程来计算,这就要求大队人马每天必须行进二百里以上!
虽然这样的速度算不上骑兵行军的极限,可是如果刨去途中补给休息的时间,大军的行军速度就保持在每天二百六十里左右了,这个速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军队能做到的了!
可是朱由校麾下的近卫军和龙牙亲卫却做到了,甚至朱由校这个大明帝国的皇帝也做到了,反倒是那三千皇协军骑兵有些吃不消了!
出发后的第三天,伤势还没好利索的莽古尔泰找到了卢象升!
“统领大人,照现在这个速度行军,咱们就算在七天内赶到察罕浩特,咱们的人怕是也攻不了城了!”莽古尔泰说的比较委婉,但意思却相当明显!
“莽古尔泰副统领,请你去告诉所有士兵,陛下在和所有士兵一样行军,如果他们觉得谁比陛下还要金贵,那就立即滚出皇协军!”卢象升说话时虽然声音不大,可态度却无比坚决!
莽古尔泰还想在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悻悻地道:“卑职明白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原本傲气的皇协军骑兵终于发现在近卫军和龙牙亲卫面前,他们丝毫没有骄傲的资本,因为他们已经累的要散架了,人家却跟没事人一样!
那位大明帝国的皇帝陛下,更是让人惊叹不已,白天这位皇帝陛下跟着大队人马行军,晚上还要寻营查哨!
而且每次见到这位皇帝陛下,他都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看着丝毫不像经过长途跋涉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情况,皇协军骑兵心中那点儿傲气也彻底烟消云散了,他们再也没人敢多嘴多舌,每天都是咬紧牙关跟着大队人马极速行军!
终于在第六天下午,朱由校率领三万五千骑兵到达了距离察罕浩特五十里的地方,朱由校第一时间命令大军安营扎寨,同时派出大批斥候,将附近的牧民全部斩杀,务必在大军发起进攻前,隐匿大军行踪!
对于朱由校如此狠辣果决,皇协军的士兵也都感觉心头一凛,原来这个可以单手干翻莽古尔泰,但面对士兵整天笑呵呵的皇帝,竟然也有如此凶残的一面!
天色将晚的时候,有斥候带回一个蒙古人,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蒙古人立即就得到了朱由校的召见!
在朱由校的帐篷里,那个蒙古人极不标准地敬礼道:“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江明参见陛下!”
朱由校笑着道:“你们辛苦了,来人赐座、上茶!”
江明感激的双眼发红,谢了恩,欠了半个屁股在马扎上,从怀来取出一个油布包,双手捧着道:“得知陛下要攻打察罕浩特,微臣便带着察罕浩特的城防图提早出来等着,原本以为还要等几天,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到了!”
乔旺金把油布包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份画在麻布上的地图,这才传呈给朱由校!
“你们做的边错,这才打下察罕浩特,要给你们记上一大功!”朱由校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道!
“微臣谢陛下隆恩!”江明激动地起身敬礼,黑黑脸膛上因为兴奋而显得的有些发紫!
朱由校起身收起地图,道:“现在你立即赶回察罕浩特,在今天午夜之前把咱们的人都撤走,此事万分紧急,绝对不能耽搁了!”
江明一听这话,立即明白面前这位皇帝是要连夜攻打察罕浩特,虽然他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根本没资格参与到这等大事之中!
于是江明立正道:“微臣遵旨!”
随即江明被送走,朱由校则把曹陵、卢象升、格斯楞、莽古尔泰叫了过来!
四人到了之后,朱由校也不啰嗦,指着察罕浩特的地图道:“这是锦衣卫送来的察罕浩特城防图,现在察罕浩特有驻军四万,居民十万,当然大部分驻军都在城外,城里只有内城有五千汗帐亲卫,所以这一仗朕打算用围点打援的办法!”
曹陵看着察罕浩特“回”字形的布局问道:“陛下是打算只攻破外城,吸引城外驻军,而我军则在半路拦截吗?”
“没错!”朱由校点头冷笑道:“朕准备让血旗军集中火炮轰开察罕浩特西门,皇协军骑兵在城门轰开之后入城放火,将整个外城点燃之后,皇协军绕城一周,再由西门撤出与血旗军会和,近卫军三万人则去拦截城外驻军,这场仗朕不打算占据城池,而是尽量杀人放火,朕要林丹汗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四处逃窜!”
曹陵双眼一亮道:“陛下的意思是,逼着林丹汗逃跑,然后咱们在他屁股后面跟着,他跑到哪里咱们就杀到哪里,让林丹汗彻底成为草原上的灾星,让所有蒙古部族都躲着他!”
朱由校笑着点点头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过如果林丹汗运气不好死了,朕也不介意直接灭了他北元的社稷!”
说到这里,朱由校看向卢象升道:“此战的关键就是皇协军,你们以三千疲惫之师面对五千精锐蒙古汗帐亲卫,如不能将林丹汗吓出来,不但三千皇协军要陷在察罕浩特,我军的意图也难以实现,此次千里奔袭的意义就会大打折扣,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卢象升昂然道:“陛下放心,臣保证皇协军完成任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0章 丧家之犬(上)
格斯楞本来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所有当他发现出来的不是皇协军时,一条毒计便瞬间冒了出来,他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把家伙准备好了,别出声,跟老子走!”
很快格斯楞的命令传了下去,两千血旗军依照命令准备好骑步枪,默不作声地纵马跟在格斯楞的身后,虽然血旗军的骑步枪只是单发的短米尼步枪,但是威力也绝对不容置疑,因此两千血旗军面对冲出察汉浩特的数千骑兵根本不怵!
格斯楞脸上挂着阴狠的狞笑,带着麾下血旗军便向着匆忙逃出察汉浩特的汗帐亲卫冲了过去,不过那些汗帐亲卫虽然惊慌失措,但是基本的战斗素养还是有的,见到有人冲过来,立即分出一波人前来阻拦!
“察汉浩特被包围了,我们奉了巴彦万夫长的军令前来救援大汗!大汗现在在什么地方?”见有人冲过来,格斯楞直接用蒙语喊道!
巴彦是林丹汗手下一个不算得宠的万夫长,不过冲过来的汗帐亲卫听到这个名字,根本没细看就放松了警惕!
“大汗就在军中,察汉浩特被攻破了,我们现在要先离开这里!”一个汗帐亲卫喊道!
“我们跟你们一起走!”格斯楞也跟着喊道!
那队汗帐亲卫竟然真的把格斯楞当做了自己人,直接调转马头向着大队奔去!
格斯楞见状笑的更加灿烂残忍,两千血旗军根本不用吩咐,直接拉开一条直线,加速与汗帐亲卫并肩飞驰!
不过在两支队伍形成两条相距五十步的平行线时,格斯楞率先开枪,紧接着火枪的轰鸣如爆豆般响起,伴随着枪声是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
被算计的汗帐亲卫一下子就少了一千来人,这回他们更加慌乱了,根本不理会格斯楞的血旗军,一个个紧紧趴在马背上,同时狠狠抽打着战马,只希望能尽快逃出这地狱般的地方!
本来格斯楞是要死咬着这帮家伙不放的,可惜他们的战马经过长途跋涉,根本追不上那些急于逃跑的汗帐亲卫,所以血旗军只能泄愤似的放了两轮枪,零零散散地留下几个倒霉蛋儿,就悻悻地撤回去了!
等格斯楞带着人回到察汉浩特西门的时候,皇协军也冲了出来,两边人马会和之后,便掉头围着察汉浩特巡弋!
那些从察汉浩特逃出来的人都成了他们的猎物,杀戮在火光升腾的夜晚中进行,不知道多少人永远留在了这个原本普通的夜晚!
在察汉浩特被攻破之际,曹凌也已经将大军布置完毕,因为察汉浩特修建在草原上,四周除了几条季节性的河流,根本没有什么障碍物,可以说这就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而且就算那几条河也无法阻挡骑兵通过!
尤其是察汉浩特外围的守军也是分散驻扎的,所以曹凌并没有费力不讨好地挨个去找他们,而是将手中的三万骑兵分成三队,卡住三个比较重要的位置,等着察汉浩特外围守军自投罗网!
很快一队大约四千人的蒙古骑兵就在黑夜中冲了过来,这支蒙古骑兵速度很快,目标也非常明确,就是正在燃烧的察汉浩特,不过他们迎面碰到却是威震倭·国的第七天魔王曹凌!
见有敌人过来,曹凌不慌不忙地命令两千骑兵从斜刺里杀过去,两千人没有与敌人冲撞,而是放了一波弩箭,就直接在敌人面前一走而过!
可就是这一走一过,足足带走四五百条人命,遭到如此猛烈打击的蒙古骑兵顿时乱作一团,这也导致他们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可是他们的速度刚刚减缓,曹凌麾下的主力便拦腰杀了过来!
八千有备而来的精锐近卫军,进攻不到四千惊慌失措的蒙古骑兵,结果根本不用去猜,只是一波冲锋,蒙古骑兵便直接崩溃了!
在留下了将近两千具尸体之后,其余的蒙古骑兵哄然而散!
曹凌并没有命令麾下大军去追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的兵马都已经极其疲惫,凭着顽强的毅力厮杀还没问题,可是如果去追杀逃敌,用不了多久就会累趴下了,到时候被对方来个反杀,那可就亏大了,所以曹凌在分兵的时候就严令手下不得追击残敌!
不过即便这样曹凌麾下的近卫军,对察汉浩特外围守军也造成巨大的杀伤,几波懵懵懂懂撞入曹凌伏击圈的蒙古骑兵,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杀散,不得不说经过岁月的洗礼,蒙古大军的军威已经远远不是当年成吉思汗横扫欧亚的时候了!
就这样曹凌用守株待兔的方式杀散了数波敌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往察汉浩特这边来了!
当太阳升起,光明唤醒大地的时候,察汉浩特依然在燃烧,数不清的尸体铺满了察汉浩特四周,鲜血浸染了青青草地,在阳光的照射下,混着鲜血的露珠,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完成了对察汉浩特的突袭,并将所有蒙古军队赶走,朱由校便命令曹凌指挥近卫军打扫战场,清剿流窜之敌,同时命血旗军和皇协军联手将察汉浩特内城给攻破了!
事实上攻打察汉浩特内城并没有发生什么像样的战斗,因为林丹汗情急之下带走了所有驻扎在内城的汗帐亲卫,以至于在察汉浩特内城之中竟然没留下一兵一卒!
所以当卢象升和格斯楞带人撞破内城城门时,看到的只是惊慌失措的奴仆和林丹汗的女人、孩子们!
本来杀红了眼的皇协军正要大肆杀戮劫掠,但卢象升却是一声令下,任何人胆敢滥杀无辜,私藏财物,淫辱女子立即格杀!
虽然这个命令不合皇协军的胃口,但是在两千血旗军的监控之下,他们也只能收起心中的凶性,乖乖服从了卢象升的命令!
卢象升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主要是因为察汉浩特的蒙古帝国的都城,就算蒙古帝国已经没落,但是察汉浩特这个都城的意义也非同凡响,尤其是内城里都是林丹汗的妃子和孩子,随意处置这些人可是大忌讳,卢象升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当内城的形式稳定之后,卢象升和格斯楞立即亲自请朱由校入城,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带兵进入蒙古帝国的都城,霸占蒙古大汗的宫殿,可以说具有无比重大的意义,可以说从这一刻起,延续了四百多年的蒙古帝国正式进入了倒计时,只要林丹汗被抓或者被杀,蒙古帝国就可以宣布寿终正寝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1章 丧家之犬(下)
不过朱由校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因为在他熟知的后世历史中,蒙古帝国就算现在不完蛋,再过十二年也会灭亡,他只不过是将这个进程提前了一点儿罢了,至于林丹汗能否逃过这一劫,那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尤其是当朱由校进入林丹汗的大宫殿时,只看到了跪了一地的女人和孩子,就更没什么自豪感生出来了,所有对于林丹汗的这些妻儿朱由校并没有为难,只是让人把他们看押起来。
不过朱由校虽然对林丹汗的妻儿没兴趣,但是他对林丹汗的财宝可是大大的感兴趣,所以朱由校在进入察汉浩特内城大宫殿之后,就命令卢象升派人将大宫殿内所有的珍宝全部搜集打包!
卢象升接到命令后,对手下的皇协军又是一顿严厉的训斥,然后才给他们划分区域,将大宫殿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搜刮出来。
虽然皇协军那帮人看到金银珠宝一个个眼红的要死,可是身边有血旗军看着,他们也真的不敢做什么,只能带着满心的委屈与泪水,将大宫殿地皮都给刮了一遍!
当大宫殿里的财宝都被整理好之后,朱由校才发现林丹汗这个蒙古大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有钱,因为那些财宝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价值一千来万两银子!
不过这好歹是林丹汗祖祖辈辈积攒的珍宝,如果计算其中很多珍宝的历史价值的话,这个数字还是翻上几倍的,因此朱由校也就没太计较了,不过让朱由校有些失望的是,在这些珍宝中,并没有找到那枚传国玉玺!
其实朱由校并不相信后世历史中那个大清朝得到过传国玉玺,因为整个清朝都没有皇帝用过传国玉玺,甚至最后冯玉祥赶溥仪出故宫的时候,也没发现传国玉玺的下落!
后世史学家对于清朝得到传国玉玺这件事,也大多认为那是满清为了体现自己的正统性而杜撰出来的故事!
当然朱由校也并不在乎那一方印玺,他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实力,毕竟浩浩汤汤的历史长河中,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因为那方印玺而长盛不衰,与那方印玺相比,笑着朱由校更关心的是林丹汗死没死在乱军之中!
不过要在数万大军的厮杀中确定一个人的生死,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直到傍晚的时候,打了一夜的仗,又忙乎了一天的曹凌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兴奋的笑容,急匆匆跑到内城求见朱由校!
“陛下,昨夜一战,我军阵亡三百二十二人,伤四百六十七人,其中近卫军阵亡五十七人,伤八十六人,其余都是皇协军的伤亡。另外此战我军歼敌两万七千余,俘虏七千余人,此战我军大获全胜!”一见到朱由校,曹凌就立正敬礼,同时高声地禀报道!
“发现林丹汗了吗?”这个战果原本就在朱由校的意料之中,所有他问出来自己关心的问题。
“没有!”曹凌回答的非常干脆:“臣命人带着被俘虏的汗帐亲卫挨个辨认,无论是在尸体里还是在俘虏里都没有林丹汗,所以臣判断林丹汗应该在昨夜趁乱跑了!”
“既然这样,就先埋葬阵亡的弟兄,妥善安置伤者,另外大军在察汉浩特修整三天,同时派人去通知贺世贤,让他带人接收察汉浩特!”朱由校一听林丹汗跑了,反而更轻松了很多,随即下达了几道命令!
“遵命!”曹凌立正应是,但还是担忧地道:“陛下,咱们要是在这里修整三天,林丹汗怕是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臣以为我军应该尽快追击才是!”
“欲速则不达!”朱由校把玩着一把镶满珠宝的小刀道:“林丹汗现在就是惊弓之鸟,而且他逃跑的时候没带任何辎重,你觉得他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咱们经过六天长途奔袭,又打了一仗,弟兄们和战马的身体都吃不消了,好好在这里修整,等养好了体力和精神,咱们再慢慢跟那位蒙古大汗玩儿!”
“陛下深谋远虑,臣万不能及!”曹凌连忙奉上一记马屁!
“行了,你也累坏了,好好休息去!顺便告诉弟兄们,可以放松放松,但不要太过分!”朱由校挥挥手,把曹凌直接打发走了!
“谢陛下体恤!”曹凌明白朱由校的意思,连忙谢恩,然后兴冲冲地离开了!
曹凌走了之后,朱由校嘴角扯出一抹淡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林丹汗,在原本的历史中,你被皇太极打的落荒而逃,在这个历史分支中你又被我打成了丧家之犬,这或许就是你的命!”
被朱由校成为丧家之犬的林丹汗现在非常郁闷,昨天晚上他还是坐拥察罕浩特的蒙古大汗,今天却失去了一切,成了草原上流浪的野人!
经过昨夜的一战,林丹汗五千汗帐亲卫损失了两千多人,察汉浩特外围的守军损失多少他就不知道了,不过夜里陆陆续续遇到了不少溃败的散兵游勇。
从这些人口中林丹汗得知察汉浩特周围的守军也全都被击溃,甚至很多败兵都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
在中午的时候,林丹汗身边七拼八凑的聚集了一万多人,看着这些惊慌失措的败兵,林丹汗甚至有种直接一头撞死的冲动!
“该死的明国,本汗跟你们势不两立!”林丹汗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怒吼,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林丹汗之所以确定袭击他们的是大明的军队,主要是因为那犀利的火枪和轻巧的短.弩!
这两样东西只有大明的军队才有,林丹汗曾经试图弄一些,但是那些神通广大的商人收了他不少金银,可东西却始终没见到!
现在林丹汗可没心思去怪罪那些该死的骗子,他此刻心里最大的疑惑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明不去找努尔哈赤的麻烦,反而偷袭他的察罕浩特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大明不应该做这样愚蠢的事情,因为这相当于把自己推向了努尔哈赤一边!
“难道大明就不怕本汗和努尔哈赤联手吗?”林丹汗心中愤愤地想着!
虽然林丹汗打心眼儿里看不上那些女真人,可既然大明偷袭了察罕浩特,那么作为蒙古大汗屈尊降贵与那些女真野人联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可惜的是林丹汗到现在还不知道努尔哈赤已经死了,后金也被灭了,他要是真想找努尔哈赤联手的话,恐怕只能去阴曹地府了!
“大汗,明军没有追来,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林丹汗的侍卫长巴图尕打断了林丹汗的沉思!
林丹汗带住战马,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身,看了看四周茫茫草原,问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巴图尕道:“大汗我们跑了半夜和一整个白天,现在已经快到科尔沁部了!”
林丹汗闻言双眼一亮道:“那就去科尔沁部,现在是我蒙古诸部的危难时刻,科尔沁部作为最富庶的部族,应该出一份力!”
巴图尕心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大汗你要去打劫科尔沁部就直说,弄得这么假惺惺的?”
不过巴图尕嘴上却道:“大汗说的极是,想来科尔沁部的奥巴首领得知大汗亲临必定会万分高兴的!”
林丹汗此时又找回了蒙古大汗的威严,点点头道:“那就下令直奔科尔沁部!”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2章 科尔沁部
随着林丹汗的一声令下,原本惊慌失措的一万多人马,立即兴高采烈地向着科尔沁草原奔去!
科尔沁部属于蒙古最古老的部族之一,在后世的清代,科尔沁部属漠南蒙古,也被称为内藩蒙古,科尔沁步的博尔济吉特家族是所有蒙古部族中与满清皇室关系最亲近的一支。
众所周知的孝庄文皇后博尔济吉泰·布木布泰就是出自科尔沁部,这也成就了整个科尔沁部在清朝时的繁荣兴盛!
在清代的时候,科尔沁部领地东邻扎赉特部,西邻扎鲁特部,南邻盛京边墙,北邻黑龙江。东西两端相距八百七十里,南北两端相距二千一百里,地域可以说十分广大!
科尔沁部的祖先是元太祖成吉思汗的二弟合撒儿,当年成吉思汗把合撒儿分封在今额尔古纳河、海拉尔河流域呼伦贝尔大草原、外兴安岭一带的广袤土地,成为“东道诸王”之一。
后来成吉思汗扩编带弓箭的“豁儿臣”即科尔沁护卫军,合撒儿就是科尔沁护卫军的兀勒都赤(指挥者),负责斡耳朵(大汗营帐)的警卫和警戒的重任。
随着历史的进程不断演变,“科尔沁”由军事机构的名称逐渐演变成合撒儿后裔所属各部的泛称,最终才形成了著名的科尔沁部。
在蒙古族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嫩科尔沁、阿鲁科尔沁、四子部、茂明安、乌拉特及青海和硕特等部族,均属科尔沁部分支。
科尔沁部之所以被林丹汗称为富庶的部族,主要是因为科尔沁草原本身就水草丰美,又比邻大明边墙,在与大明的贸易往来中可以说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或许是因为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使得原本骁勇善战的科尔沁部战斗力持续下降,可以说这个部族能够在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生存下来,第一是靠着自己的历史背景,第二就是靠一手左右逢源的功夫!
这次林丹汗吃了大亏,不但损失了两三万人马,就连察罕浩特都丢了,虽然这还不至于让林丹汗彻底走投无路,可要召集林丹汗自己的察哈尔部需要不少时间,在此期间要养活身边的一万多人,势必要先拿科尔沁部开刀!
事实上在后世的历史中,科尔沁部就是受不了林丹汗的不断剥削,同时也是迫于后金的压力,在天启四年(1624年)与努尔哈赤于伊克唐噶哩坡刑白马乌牛正式结盟,两年之后,也就是天启六年(1626年),努尔哈赤封科尔沁首领奥巴为土谢图汗。
不过在现在的时间线上,努尔哈赤的后金却被穿越而来的朱由校给灭了,就是不知道损失惨重的林丹汗要怎么拿科尔沁部开刀,而被盘剥的科尔沁部又要做什么选择了!
格勒朱尔根城,距离嫩江不过七里,因为是科尔沁部族长奥巴的驻地,所以这座在后世只剩下遗址的草原城池,现在可是方圆数百里之内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一队骑兵打着蒙古大汗的旗帜飞驰而来,到了格勒朱尔根城下,便有骑兵大喊道:“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大蒙古的皇帝林丹汗驾到,快叫奥巴出城迎接!”
这些骑兵喊完话,便直接打马走了!
城墙上的守军不敢怠慢,立即向科尔沁部族长奥巴禀报!
奥巴是个典型蒙古汉子,身材不高但非常壮实,宽大的脸盘上有着一双精明度小眼睛,他是成吉思汗二弟合撒儿的十八世孙!
奥巴的父亲是翁果岱,曾经参与叶赫九部反抗努尔哈赤的战争,不过那场战争以失败告终,翁果岱被俘,后又被努尔哈赤释放,从而开启了科尔沁部与后金眉来眼去的历史!
听到林丹汗亲临格勒朱尔根城的消息,奥巴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因为三天前他得到消息,努尔哈赤战死,后金被灭,辽东总兵贺世贤已经派兵进入后金领地,大肆抓捕女真人当奴隶,这可是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同时也是一块能吸引狼群的鲜肉!
“这个时候林丹汗来做什么?难道他也得到了后金被灭的消息,打算前来分一杯羹?”奥巴暗自揣测林丹汗的用意,同时命人准备迎接大汗!
只不过奥巴怎么都想不到,大明会在灭了后金之后,毫不停歇地急行军六天,直接将林丹汗打成了丧家之犬!
带着心中的疑惑,奥巴亲自率众出城,在成为十里的地方等着林丹汗到来!
很快!
遥远的地平线上烟尘四起,隐隐约约的马蹄隆隆传来,奥巴听到那声音就判断出来的至少有上万骑兵,不禁皱起了眉头!
虽然奥巴不相信林丹汗会来灭了自己,因为科尔沁部与蒙古大汗同为黄金家族,数百年来不论蒙古帝国兴盛还是衰落,科尔沁部都是蒙古大汗的坚定支持者!
所以林丹汗就算再怎么压榨科尔沁部,也不会真的对科尔沁部下死手,奥巴之所以皱眉,主要是在盘算这次又要林丹汗讹诈多少财物了!
不过当奥巴看到林丹汗的大队人马时,紧锁的眉头立即展开,本来不大的小眼睛整得比平时至少大了一倍!
因为迎面而来这支骑兵,风尘仆仆,伤痕累累,一看就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的残兵败将!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有人按耐不住,对林丹汗动手了?”奥巴在心中惊呼!
奥巴之所以会这么想,主要是因为蒙古大汗的汗权已经旁落多年,林丹汗之所以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无安全是因为其他顶着一个成吉思汗子孙的名头,如果没有这个名头护着,林丹汗怕是早就不知道埋在那片草地下面了!
可是让奥巴疑惑的是蒙古各部虽然不听林丹汗的命令,但也不至于真的要灭了林丹汗取而代之,因为蒙古部族还是看重血统的,孛儿只斤家族就算在没落,也是黄金家族,这种地位不是其他部落和形式能够取代的!
也就是说草原上的蒙古部落不管多么强大,也不会真的杀了蒙古大汗取孛儿只斤家族而代之,因为不管是谁那么做了,都不会得到其他部落的承认,就算强如也先,也只能安心在蒙古大汗座前当个太师,而不是把蒙古大汗拽下来,自己去做那个位置!
就在奥巴心中不断猜疑的时候,林丹汗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奥巴,你已经傲慢到见到本汗都不知道行礼了吗?”看着呆愣地奥巴,林丹汗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大声申斥道!
“仁慈的林丹汗,请原谅奥巴的无礼,我只是看到您这个样子感到吃惊,到底是谁敢如此无礼,敢冒犯我们蒙古的大汗?”奥巴被吓的一哆嗦,连忙躬下腰,谦卑地问道。
“这些事情过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先进城!”林丹汗没继续责怪奥巴,因为他需要尽快控制格勒朱尔根城,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握科尔沁部!
“遵命!”奥巴虽然感觉林丹汗有些不对,但也没多想,便领命上马,引领着林丹汗向着格勒朱尔根城行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2章 妒火中烧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奥巴陪着林丹汗往格勒朱尔根城而去,没走多远奥巴就是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
因为林丹汗带来的骑兵缓缓加速,很快就把他们给围在了中间!
“大汗这是什么意思?”奥巴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现在形势有些不好,所以本汗时刻都要小心些,等到了城里就没事了!”林丹汗笑容满面地安抚道!
对此奥巴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他心里的不满却是越来越重了!
到了格勒朱尔根城下,巴图尕忽然对奥巴喊道:“大汗驾临格勒朱尔根城,所有城防都要交给我们汗帐亲卫,请奥巴族长下令让你的人撤走!”
奥巴此刻心里已经没了愤怒,而是充满了恐惧,他现在人在林丹汗身边,周围都是林丹汗的人,如果敢说半个不字,怕是要当场死在这里了!
在这种情况下,奥巴也只好显出自己的大度,直接对自己的手下喊道:“都退下!”
奥巴的手下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什么都没说,乖乖地退下了,林丹汗的汗帐亲卫立即接管了格勒朱尔根城的城防!
奥巴见此情景,只能试探着道:“科尔沁部也是黄金家族的血脉,所有我们永远服从大汗的金令,哪怕大汗想要格勒朱尔根城,科尔沁部也会拱手奉上!”
见自己人掌握了城防,林丹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对奥巴道:“你不用担心,本汗不会占据这里,格勒朱尔根城永远是你的驻地,现在咱们进城!”
奥巴心中的大石稍微放下,在马上躬身道:“大汗请!”
格勒朱尔根城只是一座夯土城墙的小城,奥巴的府邸更没有林丹汗大宫殿那么奢华,但是对于林丹汗来说,失去察汉浩特之后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已经很不错了!
在奥巴府邸的大厅里,林丹汗当仁不让地坐上主位,奥巴小心翼翼地陪在一旁!
在下人上了奶茶之后,奥巴才问道:“大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忽然驾临格勒朱尔根城?”
“唉!”林丹汗喝了口奶茶叹气道:“察汉浩特被明军偷袭了,本汗只能先到你这里来,等本汗召集了察哈尔部的兵马,就去与努尔哈赤联手对抗大明,你跟努尔哈赤关系不错,这件事就由你来牵线!”
咣当——
奥巴听了林丹汗的话,惊得手中的银杯都掉在了地上,他直愣愣地看着林丹汗,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好像被勒住了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丹汗以为奥巴是因为自己的失败而震惊,故作洒脱地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就是成吉思汗也吃过败仗,本汗这次虽然丢了察汉浩特,可大明的军队也无法长时间待在草原,这次本汗只要跟努尔哈赤联盟,以后大明想要在草原上胡作非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大汗!”奥巴感觉自己吐出这两个字费了很大的力气,不过他还是艰难地说道:“努尔哈赤已经死了,后金也被大明灭了!”
“什么!”这回轮到林丹汗震惊了,他猛地起身,抓住奥巴的领子吼道:“你说什么?努尔哈赤死了?后金已经灭了?你在胡说什么?明军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当初努尔哈赤在萨尔浒把明军打的落花流水,那难道是假的?”
奥巴哭丧着脸道:“大汗,这是我三天前得到的消息,大明天启皇帝御驾亲征,率领明军十万,将努尔哈赤包围在辽东都指挥使司,一战便将努尔哈赤杀死,后金也随之灭亡,本来我也不信,不过我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报,辽东总兵贺世贤已经派兵进入后金的领地,并且在大肆捕捉女真人,听说这是大明天启皇帝旨意,他要所有女真人为奴五年来赎罪!”
听到这些,林丹汗就是再不甘心,也知道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了,不过林丹汗猛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他松开奥巴,脑海里转着各种思绪,最后他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奥巴见林丹汗如此,连忙问道:“大汗说的是什么事不可能?”
林丹汗脸色有些发白地道:“明军偷袭察汉浩特是在两天前,可你得到后金被灭是三天前,也就是说明军在后金没灭的时候就去偷袭察汉浩特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在后金没灭的的时候分兵偷袭本汗?难得他们不知道两面树敌是兵家大忌?”
奥巴也有些发蒙了,疑惑地道:“或许明军是灭了后金之后才去偷袭大汗的,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奥巴没想到他瞎猜却猜中了事实的真相,只不过他和林丹汗都不知道,明军会在灭了后金之后,从辽东都指挥使司奔袭六天,直取察汉浩特!
被奥巴这么一提醒,林丹汗脑中也将整件事脑补了出来,但是他脑补的东西和事实真相就差距太远了,林丹汗认为明军肯定是悄悄接近察汉浩特后隐藏起来,等辽东战事平定,便飞马通报潜藏在察汉浩特周围的明军,对察汉浩特进行了偷袭!
在林丹汗看来明军这么做就是要在后金灭亡的第一时间,将他这个蒙古大汗也除掉,如此一来明军就能趁机侵入草原,将群龙无首的蒙古各部一一击破,到那时大明就会成为草原的主人!
林丹汗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更是越想越觉得生气,最终他犹如困兽般喊道:“天启小儿欺本汗太甚!”
奥巴不知道林丹汗怎么这么生气,但还是劝道:“大汗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等大汗召集了察哈尔部,定能将明军赶出草原,重新夺回察汉浩特!”
本来奥巴这就是句恭维的话,可是停在林丹汗的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哼哼哼!”林丹汗如同饿狼般盯着奥巴冷笑道:“怎么?你觉得击退明军就是本汗和察哈尔部的事情?你们其他的部族就在一边看热闹?”
这时候奥巴可以不敢招惹林丹汗,连忙道:“那怎么可能?我科尔沁部愿意出兵三万追随大汗击退明军,这次大汗出兵的所有粮草我科尔沁部也可以全部提供!”
奥巴这回可是下了血本儿了,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管怎么样先把林丹汗应付过去,至于明军那边儿,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常驻在草原上,等他们走了,这片草原还是他们蒙古各部的,林丹汗也依然会是蒙古各部的大汗,而科尔沁也依然会是科尔沁!
不过奥巴这番表态,却让林丹汗妒火中烧,他现在是一穷二白,身边就带着一万多人,就算召集了察哈尔部的战士,总共也不过三四万人,最要命的是他缺战马、缺牛羊、缺粮草,反正是什么都缺!
可是奥巴的科尔沁部却好像什么都不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3章 不择手段(上)
林丹汗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蒙古大汗做的很憋屈,实力在蒙古诸部中只算中等,除了自己统领的察哈尔部和墙头草一样的科尔沁部,其他部族根本不理会他!
财力虽然有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珍宝,也有一座察罕浩特城,可跟的科尔沁部相比依然是小巫见大巫,现在所有家当都被明军夺去了,他这个蒙古大汗简直成了要饭的!
林丹汗甚至相信,如果不是他一早就控制住了奥巴,还掌握了格勒朱尔根城,奥巴都不会正眼看他,可即便是现在,奥巴依然想用打发叫花子的方法,把他这个蒙古大汗给打发掉!
面对这样的境况,即便是满怀装置的林丹汗也不禁感到唏嘘和失落,想要一统蒙古诸部,重振孛儿只斤家族的雄风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奥巴见林丹汗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盘算着是不是自己出的价码太低,让这位大汗不高兴了!
虽然出三万兵马和全部粮草已经让奥巴肉痛的很,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连自己老巢都被林丹汗给占了,为了送走这尊大神,奥巴一咬牙打算再出点儿血!
可是还没等奥巴开口,林丹汗却阴恻恻地道:“奥巴首领,现在大明崛起,不但灭了后金还偷袭了察罕浩特,可见天启小儿野心不小,咱们蒙古诸部在这个时候应该联合起来才是啊!”
奥巴看了看林丹汗,不明白他都这样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但还是随口道:“大汗说的是,现在蒙古诸部犹如一盘散沙,这样的确难以抵挡大明的攻势!”
林丹汗脸上露出灿烂地笑容道:“奥巴首领果然深明大义,依本汗看不如科尔沁部重归旧制成为本汗的护卫!”
奥巴闻言心中一颤,科尔沁部前身的确是蒙古大汗的护卫,可那是成吉思汗时期的事情,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尔沁部早就脱离了蒙古大汗的直接指挥,成为了一个部族!
何况当年科尔沁可是给成吉思汗当护卫的,林丹汗怎么可能跟成吉思汗相比?
现在林丹汗说这话简直不要脸,而且林丹汗说这话的意思完全就是要吞并科尔沁部啊!
面对部族的生死存亡,奥巴可不能再怂了,他脸上的笑容凝结,目光也变得冷淡下来,不卑不亢地道:“大汗此话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科尔沁部早就不是蒙古大汗的护卫了,现在的科尔沁部也担不起这副重担,何况几百年过去了,科尔沁部也分成不同的部族,只不过是大家共用一个科尔沁的名字罢了,我虽然是族长可也只是名义上的,此事就算我同意了,其他部落的首领愿不愿意遵循旧制可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呵呵呵呵!”林丹汗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是科尔沁部与首领,你只要发话,让科尔沁部重新成为本汗的护卫,其他的事情本汗自会处置!”
正说话间,两个小姑娘忽然从大厅门前跑过,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十二三岁,一个只有十来岁的样子,不过二人长的都是眉清目秀,姿容俏丽,尤其是二人容貌有六七分相似,一看就是一对儿姐妹花!
林丹汗看到两个女孩儿,双眼顿时一亮,因为他看到两个小姑娘不但漂亮,衣着也极为华贵穿,一看就是身份贵重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惊扰大汗,难道不怕死吗?”巴图尕在两个女孩子跑过来的时候就抽出弯刀,带人迎了上去!
“啊!”大些的女孩子吓得花容失色,发出一声尖叫!
倒是小些女孩子向前一步,端着架子道:“我们是科尔沁部左翼首领布和之女,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们无礼?”
巴图尕闻言连忙收起弯刀,抚胸施礼道:“我是伟大的林丹汗的侍卫长巴图尕,见过两位小贵人!”
蒙古部族中第一看中的就是血统,巴图尕虽然是林丹汗的侍卫长,可是见到这两个小姑娘也得行礼!
“本汗听说布和有两个女儿,都是草原上的明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林丹汗看着两个女孩子笑呵呵地称赞道
“大汗说的是,布和家的两个女儿的确漂亮!”奥巴不知道林丹汗为什么忽然把话题转到这个上面,但是还是随口附和,然后对个女孩子道:“你们不要乱跑,快去后院待着,免得惊扰了大汗!”
两个女孩子施礼之后就要离开,林丹汗却笑着道:“本汗乃是草原之主,怎么会被两个美丽的姑娘吓到?让她们进来本汗要好好看看她们!”
两个小姑娘不敢违背林丹汗的命令,只好走进大厅施礼道:“海兰珠(布木布泰)参见大汗!”
林丹汗笑着点头道:“都免礼!你们可曾婚配?”
作为姐姐的海兰珠显得有些畏惧,清泉般的眼睛里甚至已经闪动泪花,让人看着只感觉想把这朵娇艳的芙蓉花抱在怀里肆意呵护!
倒是作为妹妹的布木布泰一脸淡定,双眼低垂,朱唇轻抿,看上去端庄肃穆,同时极有气度地回答道:“回大汗的话,姐姐和我都未曾婚配!”
林丹汗闻言笑道:“这可太好了,察罕浩特被明军偷袭,本汗的后宫全部陷入敌手,想来也不会幸免,不如本汗就纳这两姐妹为妃,等本汗夺回察罕浩特,就从她们中挑选一个做皇后!”
“大汗!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奥巴脸色铁青,言语中也不再谦卑,显然他是真的怒了!
也难怪奥巴发怒,毕竟他们博尔济吉特家也是黄金家族的子孙,要知道他们的老祖宗合撒儿和成吉思汗可是亲兄弟,虽然经过几百年的岁月,两家在血缘上其实已经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了,但同为黄金家族的事实却不能改变!
林丹汗为了吞并科尔沁部连最起码的脸面都不顾了,竟然要娶同族的女子为妻,这要是在普通人家也没什么,可是如果蒙古大汗和皇后出自同一个家族,那可是天大的笑话了!
尤其是林丹汗的目的本身就是要借机吞并科尔沁部,这要是让他得逞了,至少科尔沁左翼怕是要被林丹汗吞了,如果没了科尔沁左翼,奥巴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科尔沁部都会被吞了!
面对奥巴的质问,林丹汗却是一脸的轻松道:“本汗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这件事对本汗和科尔沁部都有好处,相信布和也不会反对!”
奥巴却坚定地道:“这件事我作为科尔沁部的首领是不会同意的,我不能让黄金家族成为草原上的笑话!”
林丹汗脸色却是一变,厉声道:“布和把妹妹嫁给了女真人,难道就不能把女儿嫁给本汗?要说笑话,你们把琪琪格嫁给女真野人的时候,黄金家族就已经成为草原上的笑话了!”
琪琪格就是后世的清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额尔德尼琪琪格,也是清朝第一位皇后,在万历十二年(1614年)十五岁的琪琪格就嫁给了二十二岁的皇太极,后来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也都嫁给了皇太极,这让博尔济吉特家出了两位大清太后!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4章 不择手段(下)
林丹汗这时候提起这件事,就是提醒奥巴,他作为蒙古大汗对科尔沁部私自交好后金非常不满,以前有后金给科尔沁部撑腰,他这个蒙古大汗还不能说什么,现在后金已经完了,他的不满自然要宣泄一下!
奥巴当然明白林丹汗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毕竟林丹汗是蒙古大汗,至少名义上有处置科尔沁部的权利,何况林丹汗统领的察哈尔部实力也比科尔沁部要强,真打起来科尔沁部可不是人家对手!
最要命的是,现在格勒朱尔根城已经被林丹汗把持住了,这个时候真要是把林丹汗惹急了,奥巴觉得林丹汗并不在乎把他这个科尔沁部首领的生死!
想明白这些,奥巴看了一眼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狠狠锤了自己大腿一下,颓然地坐下了!
“哈哈哈哈!”林丹汗见奥巴屈服了,大笑道:“今日本汗就要迎娶海兰珠和布木布泰,辛苦奥巴首领早早准备!”
“不行!”奥巴忽然红着眼睛站起来低吼道!
“你敢违背本汗的旨意?”林丹汗眼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死死盯着奥巴!
铮——
一片钢刀出鞘声响起,在巴图尕的带领下,林丹汗的护卫手持钢刀冲进了大厅!
奥巴双腿微微发抖,但还是昂着头道:“大汗要迎娶其他部族的女子自然一道旨意就行,可是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是我科尔沁部的女儿,也是黄金家族的贵女,大汗要迎娶她们就要遵从礼仪,提亲、迎娶一样不能少,否则就是大汗杀了我,我作为科尔沁部的族长也不会承认这次联姻!”
林丹汗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你敢!”
没等奥巴说话,布木布泰却说道:“大汗要迎娶我们姐们,是我们姐妹的荣幸,但正如奥巴族长说的,我们是科尔沁部的女儿,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哪怕是大汗您也不能以权势威逼我们,否则我和姐姐宁愿去死,到那时大汗将彻底失去科尔沁部的支持,孰轻孰重还请大汗三思!”
林丹汗和奥巴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布木布泰这个十岁的女孩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再看布木布泰那坚定的眼神,不管是林丹汗还是奥巴都相信,她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林丹汗要迎娶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当然不只是为了这姐妹俩的美色,最主要的还是要以此为契机控制科尔沁部左翼,进而掌握整个科尔沁部,如果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真的死了,那这个仇怕是就解不开了!
到时候林丹汗别说吞并科尔沁部,只怕察哈尔部和科尔沁部将成为永远都世仇,而林丹汗将成为第一个失去科尔沁部支持的蒙古大汗!
虽然在后世的历史上林丹汗的确是第一个失去科尔沁部支持的蒙古大汗,但那是因为科尔沁部这根墙头草跟着后金跑了,哪怕在奥巴与努尔哈赤结盟之后,林丹汗带兵围了格勒朱尔根城,两边也没达到生死仇敌地步!
权衡利弊之后,林丹汗起身道:“本汗会在格勒朱尔根城外三十里扎下金帐,并行提亲迎娶之礼,但是三日之内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必须出嫁!”
布木布泰立即道:“明天开始,大汗每日提亲一次,三次之后,我们姐们就会一起嫁给大汗!”
林丹汗深深看了布木布泰一眼,直接对巴图尕道:“你带五千人马在格勒朱尔根城保护两位汗妃,如果有任何人敢破坏此次联姻格杀勿论!”
巴图尕收起弯刀躬身道:“大汗放心,我以人头担保,两位汗妃会安然无恙地送进您的金帐!”
林丹汗没再说什么,带着剩下的护卫直接就走了!
林丹汗走了之后,巴图尕冷笑着对海兰珠和布木布泰说道:“二位汗妃请到后宅休息,三日之后……”
“滚出去!”巴图尕还没说完,布木布泰就一声娇喝打断了他!
“你说什么?”巴图尕脸色一变,但也不敢做什么,只能瞪着一双牛眼,死死盯着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瞪着巴图尕冷冷说道:“三天之后我们姐妹就会是大汗的妃子,你如果不想得罪我们就乖乖听话,否则我不介意在大汗枕边说些什么,到时候只怕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巴图尕的怒火瞬间就没了,就算他是个蒙古汉子,可对枕边风这种事情也非常清楚,面前这两位娇滴滴的女孩子嫁给大汗之后,真要是说些什么对他不利的话,那位耳根子本就不硬的大汗,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巴图尕立即躬身道:“二位汗妃息怒,我这就出去!”
随即巴图尕带着侍卫出了大厅,但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守着,毕竟这次联姻属于林丹汗强迫科尔沁部就范,总归要小心些才是!
巴图尕出去之后,布木布泰脸上才露出愁容,低声对奥巴道:“族长,立即派人通知我父亲,如果他能在三天内阻止这次联姻最好,否则我只能用我的生命保住科尔沁部了!”
奥巴凝视着面前的布木布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竟然有着如此超绝的智慧,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阻止林丹汗吞并科尔沁部的方法,虽然这个方法很可能会搭上她的性命!
海兰珠这时拉了拉自己的妹妹道:“咱们嫁给大汗不是很好吗?”
布木布泰笑着对海兰珠道:“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你只要准备好做最美的新娘子就好了!”
奥巴也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就安排人通知你父亲,但愿佛祖保佑,你父亲比察哈尔部来的快!”
奥巴的打算也很简单,只要布和率领科尔沁左翼人马比察哈尔部的人马来的快,他们就能击溃林丹汗手下的兵马,到时候科尔沁部就算不能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至少也能让林丹汗打消吞并科尔沁部的念头!
可是消息能送出去吗?
布和能在三天之内赶到吗?
察哈尔部的人会不会比布和来得早?
这些都是未知数,所以一切就看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的运气了!
林丹汗此刻倒是不担心这些,他以奥巴的名义在格勒朱尔根城征调了大批物资,然后带着七千人马出城,在距离格勒朱尔根城三十里的地方扎下营寨,他就要在这里迎娶两位科尔沁部的贵女!
当然林丹汗也知道奥巴不会心甘情愿给自己吞并科尔沁部的机会,所以他早就命令手下骑兵封锁格勒朱尔根城,同时还派人四处召集察哈尔部的族人!
于是在格勒朱尔根城周围,一场属于蒙古两大部族之间的厮杀就此展开,只不过这场厮杀并不惊天动地,而是斥候与信使之间的较量!
只在第一天就有一百多奥巴派出去的信使被杀,而这些人的脑袋被林丹汗当做了第一次向科尔沁部两位贵女求亲的礼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4+1章 抢亲(上)
林丹汗之所以这么着急吞并科尔沁部,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后金灭了,科尔沁部的靠山算是到了,不把肥嫩的科尔沁部吃进肚里,早晚要便宜了别人!
第二是因为大明的迅速复兴给林丹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甚至让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所以林丹汗打算学他的先祖,打不过就跑!
可是林丹汗很清楚,现在是今时不同往日,往日蒙古大汗怎么也有些分量,走到哪里就算被当做傀儡,也会得个安生,至少不会被人生吞活剥了,这蒙古大汗的汗位也落不到别人家里去!
可今时却是世道变了,就连一向与察哈尔部同气连枝的科尔沁部都把黄金家族的女人嫁给女真野人以谋求自保,其他蒙古部族还会不会如过去一样尊重他们孛儿只斤家族的血统,可真是说不准了!
所以林丹汗打算就算万不得已要跑路,也要先把科尔沁部这块肥肉吃下去,只要掌握了察哈尔部和科尔沁部,林丹汗觉得自己不管去漠北还是漠西都能站住脚,否则只凭他自己的察哈尔部的话,这趟迁徙恐怕会是孛儿只斤家族的末日!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林丹汗才会迫不及待地对科尔沁部下手,以至于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顾了!
三天时间,林丹汗每天都派人喜气洋洋地来提亲,可是同样每天都会送来上百人头,这些都是奥巴派出去求援的人!
林丹汗没阻止奥巴派人求援,但他手下也游骑和斥候却不允许任何人离开格勒朱尔根城!
这场近乎无声的争斗持续了三天,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的父亲布和没有来,但是察哈尔部却又聚集了近两万人马,奥巴知道要想保住科尔沁部,就只能牺牲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了!
第四天的早上,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就穿上蒙古贵人的盛装,在巴图尕的看押下登上了华丽的牛车!
奥巴和所有科尔沁部的人眼中带着不甘和愤怒,却只能默默看着两个女孩子被带走,这场本应该盛大的婚礼,却被一股莫名的悲愤笼罩!
海兰珠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她虽然感觉到气氛不对,可心中依然充满了窃喜,布木布泰则一脸淡然,好似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只是在她的衣袖里藏着着一支巴掌大的金酒壶!
没有送亲的队伍!
没有欢快的歌舞!
只有一辆华丽的牛车,载着一对赴死的姐妹,被五千骑兵互送着离开了格勒朱尔根城,向着林丹汗的金帐行去!
在这支队伍离开之后,奥巴立即下令格勒朱尔根城全城戒备,因为他知道只要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一死,察哈尔部和科尔沁部就会彻底撕破脸,气急败坏的林丹汗势必要攻城!
此刻的林丹汗却是一脸春风得意地带着自己的汗帐亲卫,在金帐大营外等着自己的新娘子,他现在恢复了一位蒙古大汗的威严,因为他的身后已经聚集了将近三万蒙古铁骑!
这是察哈尔部全部的家当了,不过林丹汗笃定凭着这三万铁骑,再加上吞下来的科尔沁部,他完全可以进退自如,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林丹汗甚至有些感谢朱由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后金灭掉,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了察罕浩特!
因为大明灭掉后金就相当于拔除了他背上的一把尖刀,而偷袭察罕浩特则把他逼上绝路,让他不得不走上一统蒙古的雄图霸业!
当送亲的牛车出现在林丹汗的视野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在他的眼中走过来的不是两个娇滴滴地女孩子,而是重振孛儿只斤家族的希望!
轰隆隆——
就在林丹汗马上要得到自己的新娘子时,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隐隐传来,林丹汗脸上神色立时一变!
作为在草原上长大的人,林丹汗就算从小养尊处优,可也能判断出来着这支骑兵至少有几万人,但是他的察哈尔部已经基本到齐了,那些这些人马会是谁的呢?
“大汗,敌情不明,咱们最好还是戒备起来!”林丹汗身边的人也察觉到有大队人马过来,连忙说道!
“全军戒备,本汗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本汗大婚的日子捣乱!”林丹汗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林丹汗金帐大营里的人马轰然而出,可是还没等林丹汗的人马列好阵型,远方地平线上就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
这些骑兵一人双马,穿着土黄色的衣服,分成五个锥形冲击阵,漫山遍野地压了过来!
“明军!这是明军!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有人认出这支骑兵的来历,惊慌地喊叫起来!
现在明军在蒙古部族眼中已经不是柔弱的绵羊了,而是变成了凶狠的恶狼,对于很多部族来说,只要明军出现在他们视线里,那就意味着死亡!
“不但是明军,还是黄皮军,他们可是明军中最凶狠的魔鬼,咱们这些人怕是不是对手,大汗咱们撤!”
“大汗,这些黄皮军足有四五万,咱们就是打赢了,恐怕也是惨胜,这对大汗一统蒙古诸部的大业不利,咱们还是先避其锋芒,等有机会再收拾他们!”
林丹汗身边那些察哈尔部的领主此时全都乱了,他们虽然追随林丹汗,可也不愿意跟着林丹汗送死,所有他们这些人心中最希望看到林丹汗直接下令跑路!
可是听到这样的话林丹汗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人家都杀过来了,你竟然要跑?
那不是等着让人家宰吗?
“听本汗的军令,全体冲锋,一定要把这些明军击溃!”林丹汗抽出弯刀,声嘶力竭地大吼!
尽管满心不愿意,但是碍于林丹汗的命令,察哈尔部的领主们还是催促着自己部族的骑兵缓缓催动战马,迎着犹如滚滚洪流而来的明军压了上去!
来的这支明军正是朱由校率领的近卫军骑兵,他们在察罕浩特休整了三天,人马都已经恢复了体力,卢象升还在朱由校的授意下,在察罕浩特招募了五千蒙古骑兵加入了皇协军!
如此一来,朱由校偷袭了察罕浩特,不但没损失多少人马,反而又增加了几千人,这就是朱由校要的滚雪球效应!
有了充足的兵力,朱由校发挥的余地就更大了,他在察罕浩特留下两千近卫军等着贺世贤派人前来接收,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寻着林丹汗逃跑痕迹追击,结果一路追来就到了格勒朱尔根城!
面对林丹汗麾下近三万察哈尔部骑兵,以及格勒朱尔根城里一万多科尔沁部骑兵,朱由校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曹凌下达了进攻命令!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5章 抢亲(下)
八千皇协军打头,两万八千近卫军在后,龙牙亲卫和血旗军护在朱由校左右,在后面压阵,明军就这么堂堂皇皇地向着林丹汗的三万骑兵发起了冲锋!
虽然双方人数都差不多,但是明军一方却气势如虹,就连八千皇协军在身后近卫军的威逼之下,也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欲望!
反观林丹汗麾下的察哈尔部骑兵,就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了,不但阵型松散,就连马速都始终没有达到极致,仿佛这些人都做好了准备调整方向逃跑一样!
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如果一支骑兵失去了速度优势,实际上的战斗力恐怕连步兵都不如,而这样一支骑兵的对手若是另外一支全力冲刺的骑兵,那后果只能用不堪设想四个字形容了!
很快两支骑兵的先锋部队便撞在了一起!
嘶喊声、惨叫声夹杂在一起!
雪亮的刀光映射着飞溅的鲜血!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转瞬间化作尸体,跌落在草地上,被千军万马踩得稀烂!
皇协军中虽然加入了五千蒙古骑兵,但这些人对自己的同胞丝毫没有手软,手中的弯刀丝毫不犹豫地劈砍过去!
不要怀疑那些加入皇协军的蒙古骑兵队自己族人的凶狠,因为在草原上实力就是一切,没有实力的人只能沦为奴隶,有实力的人才能获得牛羊、操场和女人,而为了争夺这些,死在同族手中的蒙古人,远比死在外族人手中的要多得多!
战斗可以说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当八千皇协军在卢象升和莽古尔泰的率领下,犹如箭头一样刺入蒙古骑兵的战阵时,紧随其后的近卫军直接将皇协军破开的口子撕开!
高速奔驰的明军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从蒙古骑兵的战阵中一穿而过,留在他们身后留下的是数千具尸体和惊魂未定的蒙古骑兵!
不过这只是大战的开始,纯粹的骑兵交战,需要经过几轮相互冲锋,直到有一方坚持不下去而崩溃,到那时候就会一场胜利者对失败者屠戮的盛宴!
所以明军在穿透蒙古骑兵战阵之后,跑出去没有多远,就折头反了回来,刚刚一场交锋,他们已经摸清了敌人的路数,对于胜利充满了希望!
反观蒙古骑兵却是个个惊慌失措,他们中很多人手中的刀已经断了,那是跟明军交锋时被明军的马刀斩断的!
也有很多蒙古骑兵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弯刀,他们在刚才的交锋中明明已经劈砍在明军身上了,可是却只是劈出一溜火星,然后那个跟自己交锋的明军就生龙活虎地与自己错马而过,跟自己身后的同袍拼命去了!
其实这些人都是幸运的,因为在刚刚交战的地方,至少四千蒙古骑兵都带着这种疑惑和惊愕死在了明军的刀下!
大明的军队不光是火器犀利,就是马刀和护甲也不是这些可以把半口锅当嫁妆,一把刀用几辈人的蒙古骑兵可以相比的!
林丹汗此时眼中露出的只有后悔,因为他们看到只是一次交锋,自己麾下的蒙古铁骑就损失了五分之一,而明军虽然肯定也有损失,可那损失却很小,至少林丹汗从表面上看不出明军损失了多少!
明军实在太强了,这样硬拼根本不是办法啊!
就这一次交锋林丹汗脑中就冒出了逃跑的念头!
可是林丹汗还没等下达撤退的命令,他忽然看到前方不到十里的山坡上,一面金黄色的大旗迎风招展,在大旗下一位身穿金甲的人正端坐马上!
“那是大明的天子旗吗?”林丹汗带着不敢置信地语气问道!
“没错,大汗,那是大明的天子龙旗,那旗下穿着金甲的定然是大明的皇帝!”旁边有人应道!
“杀!随本汗杀过去,只要杀了大明的皇帝,明军必败!”林丹汗仿佛抓住的最后的救命稻草,挥舞着雪亮的弯道,声嘶力竭地喊道!
见到有这种便宜好占的蒙古骑兵,立时就来了精神,他们嚎叫着向唯一的胜利机会发起了冲锋!
刚刚调整了阵型,打算再次与蒙古骑兵交锋的曹凌见到这一幕,心差点儿没跳出来!
“怎么搞的?皇上不是答应只在一旁观战吗?怎么把龙旗打出来了?冲!给老子冲过去,一定要截住鞑子的骑兵!”曹凌吓得声音都变了,手里的鞭子更是拼命地抽打战马,只希望能尽快拦住已经提速的蒙古骑兵!
这边林丹汗和曹凌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你追我赶,可正整出幺蛾子的朱由校却是一脸的淡定,他看着冲过来的蒙古骑兵,将一副金色的骷髅面甲扣在脸色,顿时英俊的脸庞被遮掩,取而代之的是铁血与狰狞的面具!
在朱由校身后的龙牙亲卫也都带上骷髅面甲,只不过他们面甲的颜色都是黑色的,与朱由校的面甲比起来,可就要逊色的多了!
看到龙牙亲卫这种炫酷的面甲,血旗军的人也不甘示弱,他们将怀中珍藏的血色带子绑在头上,按照血旗军的规矩,只要绑上血带那战斗就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胜!
要么死!
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铮——
朱由校抽出自己的马刀,向前轻轻一挥,身后四千大军缓缓而动,向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只不过不管是龙牙亲卫还是血旗军手中拿的都不是马刀而是火枪,龙牙亲卫拿的是转轮米尼步枪,血旗军手中的则是骑步枪!
轰隆隆——
马蹄声由慢转快,由轻转重!
在朱由校的率领下,龙牙亲卫和血旗军的马速很快就提到了极致,而他们与对面蒙古骑兵的距离也迅速缩短到了五百步!
又过了片刻,当双方距离缩短到三百步时,不用朱由校命令,龙牙亲卫和血旗军就同时开火,在爆豆一般的枪声中,本来还兴高采烈的来捡便宜的蒙古骑兵,瞬间就有三四千人落马!
还没等那些蒙古骑兵反应过来,朱由校已经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迎面一个蒙古骑兵大吼着扬起手中的弯刀,想把朱由校这个天大的功劳抢到手,可是他的刀还没等劈下来,朱由校的马刀就已经从他肋下滑过!
那个蒙古骑兵只感觉肋下一凉,再看时五脏六腑就都已经涌出体外,他的眼神也瞬间黯淡,一头栽落马下!
朱由校一击得手,根本不看结果,手中马刀寒光闪闪,每次挥动都会带走一条性命!
很快朱由校眼前一空,竟然已经从敌阵之中杀了出来!
龙牙亲卫和血旗军紧随其后,在蒙古骑兵的战阵中杀了个通透,他们虽然虽然只有四千人,但是造成的伤亡,却比曹凌麾下两三万人还多,而他们自己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
这下林丹汗和蒙古骑兵彻底崩溃了,他们原本将近三万人,但至少两次对阵,就少了足足一万多,而明军的损失怕是连他们的零头都没有!
“随本汗走!”林丹汗悲愤地大喊一声,带着身后的残兵败将落荒而逃!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6章 又一个投降派
格斯楞把朱由校的话转达了一遍,巴图尕和他手下的骑兵眼睛瞬时就亮了!
草原上一向以实力为尊,所有人都知道,从前年开始大明已经强势崛起,在这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蒙古人被卖到大明做了奴隶!
现在大明又灭了后金,占了察汉浩特,今天更是将林丹汗给击败了,可以说从目前的情况看,大明统治草原已经不可避免,那么给自己找一个强大的主子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大明难道还有比皇帝更强大的主子吗?
显然是没有的!
巴图尕激动地扬起双手喊道:“我巴图尕愿意成为伟大的大明皇帝的奴仆,我愿用生命展现我的忠诚!”
跟随巴图尕的五千蒙古骑兵也嗷嗷叫着表达能成为大明皇帝奴仆的欢乐!
很快!
巴图尕和他手下的骑兵重新上马,在血旗军的监督下向着格勒朱尔根城进发,而载着草原上两颗明珠的牛车,则被作为后军的龙牙亲卫看管了起来!
在牛车里,海兰珠哭的梨花带雨,握着布木布泰的小手,颤声道:“这可怎么办?我们还没嫁给大汗就被劫走了,我听说那些可怕的明人会把所有抓到的蒙古人卖做奴隶,我不想去做奴隶!”
布木布泰经过刚刚的惊吓,此时已经平定了心绪,并且展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布木布泰坐在牛车里,皱着秀媚心里有千百的个念头转过!
其实不管布木布泰怎么转念头,她最终的想要的只有两件事!
保住自己和海兰珠的性命!
保住科尔沁部!
良久之后,布木布泰好似下定了决心,挣开海兰珠的手,掀开了车帘,结果布木布泰看到的是周围高大的战马和雄壮的战士!
“我是科尔沁部左翼首领布和的女儿,我要见大明的皇帝陛下!”布木布泰用纯熟的汉话喊道!
结果牛车周围的战士只是瞥了她一眼,根本没人理会她!
布木布泰见没人理会,把心一横喊道:“我们是科尔沁部的贵女,也是蒙古大汗未过门的汗妃,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大明皇帝劫掠了我们,我们就是大明皇帝的女人了,你们如果慢待我们,就是得罪了大明皇帝的女人,这样的罪过你们担待不起!”
可是布木布泰喊了这一通,牛车周围的战士只是离牛车更远了一些,压根还是没人理会她,对此布木布泰可是迷茫了!
难道这些战士都不畏惧他们的皇帝吗?
这些人当然不是不畏惧朱由校这个皇帝,恰恰相反,在这些龙牙亲卫眼中,朱由校就是天,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不会眨眼!
可是他们的敬畏之中不包括被一个小丫头吓唬一下就屁颠屁颠地去讨好,那种事情只有格斯楞那种没脸没皮的家伙才会做!
尽管那家伙打仗的确凶狠、狡诈,可是那种谄媚的德行实在让人受不了!
布木布泰在牛车里大喊大叫,其实已经有人告诉朱由校了,不过朱由校并没有理会布木布泰,对于朱由校来说这个后世鼎鼎大名的女人,现在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她唯一值得利用的身份,只怕就是她那个科尔沁部贵女的身份了!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行军,血旗军已经监督着巴图尕手下的五千骑兵到了格勒朱尔根城下,此时曹凌已经不知道追着林丹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所有朱由校很想试试攻城是什么感觉!
看着成为的万余大军,奥巴脸上现出悲苦的神色,他的斥候已经将明军击败林丹汗的消息传了回来,对于这个消息奥巴只感觉一阵天昏地暗,他虽然不想科尔沁部被林丹汗吞并,可是更不愿看到林丹汗被明军击败!
可是奥巴很清楚,凭着格勒朱尔根城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大明军队的进攻,因为他早就听说大明的火炮厉害无比,在千步之内都能将城墙轰塌!
那种城墙可不是格勒朱尔根城这种夯土墙,而是大明的那种砖石覆面的高大城墙!
所以奥巴很清楚自己挡不住兵临城下的明军!
为了展现自己的忠诚,巴图尕气势汹汹地带人冲到城下,高声喊道:“奥巴,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驾到,你是战是降?”
奥巴脸色苍白,暗叹真是命苦,林丹汗这头狼虽然跑了,可来的却是一条真龙!
如果是林丹汗奥巴还能咬牙跟他干一场,可是面对大明皇帝御驾亲征,奥巴根本没有反抗的心思!
“如果蒙古诸部再出以为也先那样的英雄该多好啊!”奥巴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命令道:“打开城门,咱们去迎接大明皇帝!”
吱呀呀——
随着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格勒朱尔根城的城门打开,奥巴领着三千多已经放在武器的蒙古士兵,缓缓走出了城门!
奥巴走到趾高气昂的巴图尕面前,鄙夷地说道:“太阳升起的时候你还是林丹汗的侍卫,怎么太阳还没落山,你就成了大明皇帝的鹰犬?”
巴图尕被奥巴说的脸上一阵发烫,但还是强辩道:“草原上的勇士只追随真正的王者,林丹汗败了,失去了成为草原霸主的资格,伟大的大明皇帝将成为草原的主人,我追随陛下有什么不对?何况你这位科尔沁部的首领,现在不也乖乖的来请见皇帝陛下了吗?”
奥巴本想挖苦巴图尕一顿,没想到最后让巴图尕把他给挖苦了,奥巴只能冷哼一声道:“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带我去见大明的皇帝!”
巴图尕也不想跟奥巴多说什么,直接调转马头,带着奥巴向后军走去!
见到格斯楞后,巴图尕脸上带着谄笑道:“格斯楞大人,这是科尔沁部的首领奥巴,他是来朝见皇帝陛下的,烦请大人通报一声!”
格斯楞瞥了一眼奥巴,撇着嘴道:“等着!”
随即格斯楞打马便走!
见到朱由校后,格斯楞敬礼道:“启奏陛下,科尔沁部首领奥巴请见!”
朱由校皱着眉点了点头,说实话他现在有些不高兴,自己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撒撒欢儿,没想到除了跟林丹汗的骑兵对冲了一阵以外,其他两个对手却连手都没动就投降了!
伟大的大明帝国皇帝朱由校陛下对此表示极端的不满!
所以在见到奥巴之后,朱由校便很直截了当地问道:“为什么投降?”
奥巴跪在地上,脑子有些乱,心道:“打不过当然就投降了,难道非要被揍一顿才投降吗?”
但奥巴嘴上却说道:“回大皇帝陛下的话,科尔沁部本就与大明交好,今日大皇帝陛下驾临,奥巴只会用最肥美的羔羊,最甘烈的美酒,最漂亮的姑娘迎接大皇帝陛下,怎么敢与大皇帝陛下为敌呢?”
“朕不喜欢投降的人!”朱由校无聊地挥动了两下马鞭,随即嗤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朕会像太祖和成祖皇帝一样,只是把你们打跑了就会离开草原,然后你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了?”
奥巴一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7章 聘礼
朱由校看着目瞪口呆的奥巴,接着说道:“你想错了,朕这次来就不打算走了,大明会在草原建城、修路,让草原彻底纳入大明的版图,而草原上的牧民要么成为朕的奴隶,要么成为朕的子民,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条给他们选择!”
奥巴被朱由校的话给吓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位带着金色骷髅面具的大明皇帝,竟然如此野心勃勃!
但奥巴对朱由校的话并不相信,因为几千年来,草原与中原相互博弈,期间各有胜场,但谁都没能彻底征服对方!
所以奥巴不相信面前的这位大明皇帝,能够完成这样的伟业,哪怕他的确非常强大,可一样不行!
“大皇帝陛下!”虽然心中对朱由校的话不屑一顾,但奥巴还是以极为谦卑地姿态道:“您是天下的共主,无论中原还是草原,都是您的土地,奥巴也愿意成为您忠实的奴仆,只希望大皇帝陛下能对科尔沁部施以仁慈!”
“好!”朱由校无所谓地道:“朕可以对科尔沁部施以仁慈,不过科尔沁部要精选两万勇士加入朕的皇协军,并为朕提供十万人马六个月的粮草,另外朕要在科尔沁部的领地上挑选三块水草丰美的地方修建城池,这些要求你能做到,朕准许科尔沁部成为大明的子民,否则朕现在就放你回去,朕相信朕麾下铁骑会为朕拿到更多的东西!”
奥巴听到这些要求,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两万士兵,十万人马六个月的粮草,三块水草丰美的土地,这些虽然看似不少,但对于奥巴来说却不是问题!
在奥巴看来,两万骑兵不过就是借出去的,就算损失惨重,怎么也能回来一万多人,三块水草丰美的土地更不是问题,反正科尔沁部的地方大的很,给出去三块也没什么?
何况想要在草原上建城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否则草原上的牧民为什么要过颠沛流离的游牧生活?
真当那种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很舒服?
谁觉得舒服,自己去过过那种日子看,保证不出一个月都得哭着喊着滚蛋!
如此一来唯一要付出的就是十万人马六个月的粮草了,虽然很多,但是对科尔沁部来说这点儿付出真的不算什么,总比被林丹汗吞掉整个部族要好的多了!
毕竟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都不是事儿!
可是奥巴却不知道,他的两万骑兵加入皇协军,就成了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的私兵,不但要经受严苛的洗脑式训练,还要有服役年限的限制,那些士兵在经过五年的皇协军生涯,还有多少会愿意回到奥巴这个头领麾下,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至于三块土地,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奥巴知道世间有种叫做水泥的东西,可以在短时间内建起一道高三丈,宽五丈,长五里左右的围墙,他就不会认为给出去的土地还能拿回来了!
可惜奥巴对这些一无所知,他还在打着自己心里的算盘,所以奥巴很谦恭地道:“大皇帝陛下放心,这些科尔沁部都能做到!”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尽快准备!对了!刚刚朕截下了两个女孩子,说是科尔沁部给林丹汗送去的汗妃,现在朕就把她们还给你!”
奥巴眼珠一转,觉得把海兰珠和布木布泰送给大明皇帝,对于科尔沁部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这位科尔沁部的首领露出近乎谄媚的笑容道:“大皇帝陛下,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谁抢到的女人就归谁,既然她们已经被大皇帝陛下抢到了,那就应该是大皇帝陛下的女人了!”
“呦呵!你这是碰瓷儿啊!”朱由校冷笑一声道:“你别以为给朕两个女孩子就能讨好朕,告诉你朕的要求可是不能更改的!”
奥巴不知道“碰瓷儿”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陪着笑道:“大皇帝陛下放心,奥巴这样做可不是讨好,更不是要跟大皇帝陛下讨价还价,而是因为自古以来草原上的美人儿都以嫁给英雄为荣,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是草原上最美的明珠,她们能够留在大皇帝陛下身边,那是她们的荣幸!”
朱由校附身看着奥巴,笑道:“你说的这么情真意切,真要是不收了这两个女孩子就显得不近人情了,既然如此朕就收了她们,不过她们终究是科尔沁部的贵女,朕不能慢待了她们,这样!朕就封她们做妃子,你看如何?
奥巴闻言大喜,科尔沁部的两个女儿能成为大明皇帝的妃子,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他连忙道:“奥巴替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感谢大皇帝陛下的恩德!”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你也知道,我大明乃是礼仪之邦,既然朕娶了你们科尔沁部的贵女为妃,你们科尔沁部嫁女儿不会不给嫁妆?”
奥巴就算跪在地上,也差点儿弄了个狗吃屎,他现在很想把朱由校脸上的面甲拽下来,好好看看这个大明皇帝的脸皮有多厚!
就这种当面要嫁妆的德性,还敢吹什么礼仪之邦,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现在就算奥巴心里再怎么悲愤,还是得笑呵呵地道:“那是自然,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给大皇帝陛下做妃子,是整个科尔沁部的荣耀,这嫁妆自然不能简陋……”
“这样!”朱由校打断奥巴的话道:“朕也不为难你,海兰珠额布木布泰是科尔沁部左翼首领布和的女儿,那她们的嫁妆就是整个科尔沁部左翼!”
奥巴眼睛都直了,他死活没想到朱由校的胃口竟然这么大,直接就要吞下科尔沁左翼,而且最可气的是,这个机会竟然是自己亲手奉上的!
看着跟中风一样口眼歪斜的奥巴,朱由校淡然一笑道:“如果奥巴首领不愿意,朕也不能强求,毕竟海兰珠和布木布泰都是科尔沁部的贵女,一起给朕当妃子怕是委屈她们了,朕这就把她们交还给你!”
奥巴这时候真想一口答应下来,可是他不敢,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敢答应接回海兰珠和布木布泰,那面前这位大明皇帝,一定会客客气气把他们送回去,然后……然后恐怕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尊贵的皇帝陛下,科尔沁部可以用整个科尔沁部左翼作为嫁妆,可是大皇帝陛下迎娶我和姐姐做妃子,又会给出什么样的聘礼呢?”忽然一个清脆如百灵的声音响起,虽然这个声音带着冰冷,可听起来的确动人!
朱由校转头看了看正怒目而视自己的布木布泰,悠悠地道:“你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为了能尽快控制整个科尔沁部,朕不会把你留在身边,所以你最好收回你的话!”
布木布泰却丝毫不惧地瞪着朱由校道:“您是大明的皇帝,应该有皇帝的尊严,您既然要整个科尔沁部左翼做我们姐妹的嫁妆,就应该拿出相应的聘礼,这样才不失您作为皇帝的体面,否则您将成为整个草原的笑话!”
朱由校却忽然甩出一把小刀,那把刀正是布木布泰用来刺朱由校的,此时那把刀正稳稳地刺入布木布泰脚边的草地里!
“这把刀是有人行刺朕时留下的,它现在可能是科尔沁部意图谋刺朕的罪证,也可能是朕迎娶两位科尔沁部贵女的聘礼,你说它应该是什么呢?”朱由校在面甲下笑的很无赖,心中也暗道:“跟老子斗,你个小丫头片子还嫩了点!”
布木布泰很悲愤,她看着地上的小刀,又看了看朱由校,两行清泪流下!
对天发誓!
那泪水绝对不是因为感动或者伤心,只是单纯的被气出来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8章 入城赴宴
布木布泰看着朱由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花,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大明皇帝,竟然是这么个无赖的货色!
尤其是朱由校脸上带着金色的骷髅面具,显得狰狞而可怖,就是一双眼睛此时也森冷冰寒,更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奥巴在旁边感受到朱由校身上散发的寒意,他的脸色已经彻底绿了,刺王杀驾不管在哪个朝代,也不管有没有成功,那都是住灭九族的大罪啊!
以现在科尔沁部的实力,真要是上了大明的黑名单,那还不是死的透透的?
退一万步讲,大明不可能将整个科尔沁部斩尽杀绝,可眼下格勒朱尔根城还能留下活口吗?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奥巴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跪趴在地上,张开双手道:“大皇帝陛下,科尔沁部愿意将科尔沁左翼作为嫁妆,也愿意接受大皇帝陛下恩赐的聘礼!”
朱由校将手中那柄小刀甩出,小刀没入奥巴双手之间地草地,将奥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朱由校的声音传来:“起来!把格勒朱尔根城腾空,朕的大军要在这里修整三天!”
奥巴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落地了,拔起地上的小刀揣进怀里,起身殷勤地道:“大皇帝陛下放心,臣这就下令将格勒朱尔根城腾出来,您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臣下,臣下保证给大皇帝陛下办的妥妥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今日朕打败林丹汗,晚上就在格勒朱尔根城摆宴庆功,你也过来!”
奥巴心中更喜,连忙谢恩道:“臣谢大皇帝陛下恩赏!”
朱由校没再理会奥巴,直接骑着马从他身边走过,接着万余大军随着朱由校向格勒朱尔根城而去!
奥巴见朱由校走了,立即对手下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城里让所有人都出城,千万别惊扰了大皇帝陛下的圣驾!”
那手下也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从上马从另一个方向朝格勒朱尔根城传令去了!
布木布泰恨恨地擦着眼泪,她心里实在是委屈极了,本来她打算用自己和姐姐的性命拯救科尔沁部,可谁知跑了林丹汗这头饿狼,却来了朱由校这恶龙,这回怕是就算她们姐妹粉身碎骨也没用了!
奥巴看出了布木布泰心中的委屈,叹了口气道:“布木布泰,以后你就是咱们科尔沁部的救星了,希望你能用你的美貌和智慧保住科尔沁部!”
布木布泰点点头道:“奥巴大人放心,我和姐姐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科尔沁部渡过难关的!”
当朱由校带人进入格勒朱尔根城时,城里已经空无一人,朱由校命令巴图尕带人在城外巡弋,又让血旗军将全城搜查了一遍,结果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龙牙亲卫也将奥巴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同样没发现异常,朱由校这才入住奥巴府邸!
在乔旺金和李铁柱的侍奉下,朱由校解下战甲,换上了一身黑毛呢料,绣着金龙的便服!
毛呢在华夏发展其实比较早,只不过因为毛呢比较硬,再加上中原地区牧业不发达,所以在华夏毛呢并没有大规模发展起来!
而欧洲因为气候阴寒,再加上大量殖民地盛产羊毛,所以毛呢才在欧洲盛行起来,并且在欧洲工业革命之后,成为主要工业产品!
不过在朱由校的干预之下,造办处已经改进了固有的毛呢制作方法,生产出了柔软笔挺的毛呢衣料,朱由校也成为了这种衣料的忠实用户!
同时为了适应毛呢衣料的特性,朱由校也亲自操刀设计了一款半长版对襟立领纽扣式便服,也就是朱由校现在穿的样式!
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俊一身皂!
说的就是女子要俏丽最好穿一身白色衣服,男人要俊郎最好穿一身黑!
朱由校本身基因就好,模样英俊自不待言,加之他经年习武,身材高挑健硕,穿着合身的毛呢衣物,配上一头短发,更显得帅气潇洒!
最最重要的是,朱由校乃是大明帝国的皇帝,那种无法匹敌的王者之气,在朱由校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看着就莫名的有种臣服的冲动!
换衣服的时候,朱由校对乔旺金道:“今天朕擅作主张扰乱了曹陵的部署,虽然没出什么事,但曹陵肯定气坏了,他不敢为难朕怕是要去找格斯楞的麻烦,一会儿你去告诉曹陵一声,别为难格斯楞,另外给奥巴传旨,让他准备好大军使用五天的粮草!”
乔旺金一边收拾朱由校的铠甲一边道:“臣知道了!”
到了傍晚时分,曹陵率领大军得胜而归,三万多骑兵在格勒朱尔根城外围驻扎!
奥巴得到朱由校的旨意,早就把大军的粮草备好了,见到曹陵之后也完全是一副讨好的姿态道:“这位想来就是曹将军了,我奉陛下之命,已经将粮草备好,请曹将军点收!”
曹陵对于奥巴根本就不理睬,他满身是血,脸色阴沉,很显然一场酣畅淋漓地大胜,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怒气!
“陛下让你来是不是让我别为难格斯楞那家伙?”曹陵看着奥巴身边的乔旺金气哼哼地问道!
乔旺金忍着笑道:“曹将军果然料事如神,陛下说了,这次是陛下擅作主张,所以请曹将军不要为难格斯楞!”
曹陵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道:“既然陛下发话了,臣自然不敢抗旨!”
乔旺金又道:“陛下已经传旨,大军在城外休整三天,今晚摆宴庆功,军中赐肉食,推迟一个时辰熄灯起床,曹将军请带有功将士入城赴宴!”
曹陵敬礼道:“臣遵旨!”
乔旺金又对奥巴道:“奥巴首领,陛下让您带两位贵女一同入城赴宴!”
奥巴惊喜道:“臣代海兰珠和布木布泰谢恩!”
结果曹陵在奥巴府邸门前见到格斯楞上去就是好几脚,嘴里还骂道,“你个狗日的东西,老子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看住陛下!让你看住陛下!你怎么就让陛下亲自冲锋了?”
格斯楞知道自己理亏,再加上曹陵本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所以即便被曹陵跟皮球一样踢,他也不敢有什么不满!
不过格斯楞这家伙也不是光挨打不喊冤的主儿,所以他一边躲闪,一边叫屈道:“大人啊!陛下什么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陛下要干的事情,俺怎么拦得住啊!”
格斯楞不狡辩还好,他这一狡辩,曹陵心头更气,骂道:“你是死人?陛下要冲锋,你不会抱住马腿?难不成陛下还真能踩死你?老子看你就是想自己捞功劳,才任由陛下犯险,今天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曹陵又要冲上去打,乔旺金连忙拦住道:“曹将军,您不是答应陛下不为难格斯楞统领了吗?你现在这么做可上抗旨不尊啊!”
曹陵脖子一梗,瞥着格斯楞道:“老子为难你了吗?”
格斯楞连忙摆手道:“没为难!没为难!您老这是打是亲骂是爱!卑职受用的很!”
曹陵直接就被气乐了,一脚踹格斯楞屁股上骂道:“给老子滚!谁他娘跟你又亲又爱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79章 土谢图汗
在奥巴府上的大厅里,曹陵带领一众有功的军将,奥巴领着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向朱由校行礼!
不过曹陵等军将是立正行礼,奥巴和海兰珠、布木布泰姐妹则是跪拜在地!
在走进大厅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才看清了朱由校长的什么样子!
她们实在没想到,能够统领大军将林丹汗打的抱头鼠窜的人,竟然是一个不到二十岁,而且白净帅气的人!
对于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来说,一个英俊帅气的大明皇帝,可远比那粗糙落魄的林丹汗强多,海兰珠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此时早就含羞带臊,不敢抬头看人,哪怕布木布泰拥有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心智,也是脸蛋儿通红,心里跟小鹿般乱撞!
只不过布木布泰却不知道,朱由校之所以把她也纳入妃嫔之列,可不是那家伙心思变态,而是怕这为后世有名的孝庄太后,留在蒙古部族之中会引发什么祸患,至于人家十来岁小姑娘的美色,朱由校还真是没放在心上!
众人行礼之后,朱由校端坐首位,抬手道:“都免礼!今日庆功不必拘束,除了不能饮酒,诸位敞开了吃!”
众人谢道:“谢陛下赏赐!”
虽然肉食对于近卫军的将官乃至士兵而言,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不过这肉食是朱由校赐给的,那意义就远大于味道了!
众人落座之后,朱由校看向奥巴和他身边的两个女孩子道:“奥巴首领,今日既然朕已经决定迎娶你们科尔沁部的两位贵女,那朕就封号先赐给她们!”
奥巴连忙拉着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姐妹起身走到朱由校桌前跪倒,高声道:“臣下谢陛下对科尔沁部的恩赏!”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也跟着道:“臣妾谢恩!”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这个男人拥有强大的军队,能把林丹汗打的屁滚尿流!
这样的男人不管因为什么娶她们,又或者在今后的日子里怎么对待她们,都足以让她们敬畏,让她们侍奉终生!
朱由校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他沉吟片刻道:“即日起,封海兰珠为宸妃,封布木布泰为庄妃!”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当即叩头道:“海兰珠(布木布泰)谢恩!”
宸妃和庄妃本来是皇太极称帝后给海兰珠和布木布泰的封号,不过既然皇太极已经嗝屁了,那朱由校就决定由他把这两个封号给出去!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得了封号,身份地位就彻底不同了,已经不能跟奥巴坐在一起,于是朱由校让两个女孩子坐到自己身边来!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做到朱由校身边,早就羞怯的不敢抬头,只是帮着朱由校倒茶布菜!
朱由校没理会身边的两个女孩子,而是看了一眼曹陵道:“你把格斯楞给揍了?”
曹陵知道这事儿肯定瞒不过朱由校,只能起身敬礼道:“陛下,臣命令格斯楞保护陛下的安全,可是他没能完成臣交给的任务,本来按照军规格斯楞应该鞭挞五十,但是因为陛下口谕,臣也无法对他施行军法,所以臣只好以私人的方式泄愤了!”
曹陵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是皇上,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你说了算!
“这事的确是朕莽撞了!”朱由校尴尬地挠了挠额头道:“乔旺金、李铁柱!”
乔、李二人当即应道:“臣在!”
朱由校肃容道:“朕违反军纪理应严惩,等明日全军集合,将朕的金甲在全军面前鞭挞五十以儆效尤!”
曹陵没想到朱由校会如此做,顿时就是一愣,随即忙道:“陛下乃是天下共主,出口即为宪令,何来违反军纪之说?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校起身傲然道:“自朕继位以来,一向奉公克己,今日未经主帅许可便擅自冲阵,险些让全军陷入被动理应受罚,朕在全军面前领罚,也是为了让全军知道,军法无情,即便朕也不能幸免!”
曹陵这下就明白了,朱由校这么做属于刘备摔孩子——邀买人心!
同时也是给新加入的皇协军一个警示,在大明军中军法第一,任何人不能违背!
想通这些,曹陵也不再阻拦,敬礼道:“近卫军骑兵军旗上有陛下代首之发,今日又有金甲代陛下受罚,我近卫军及皇协军将士,将永远牢记,大明军中军法第一的训诫,陛下威武!大明武威!”
一众军将同时呼和:“大明威武!陛下威武!”
奥巴和海兰珠、布木布泰姐妹看到这一幕,都对朱由校这个年轻的皇帝产生了深深的敬畏,奥巴甚至有种预感,草原或许真的要彻底纳入大明的版图了!
朱由校压压手让众军将坐下,然后又看向奥巴道:“奥巴首领,科尔沁部左翼什么时候能够交给朕?”
奥巴神态更加谦恭地道:“尊贵的大皇帝陛下,科尔沁部左翼首领布和已经带领兵马两万赶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下午就能到格勒朱尔根城,到时科尔沁部左翼就能交给陛下!”
朱由校点点头道:“布和带来两万人,科尔沁部还能给朕出三万,有了这五万兵马,朕麾下大军就更富余了,如果能诛灭林丹汗,你科尔沁部功不可没!”
奥巴的心都要疼死了,原本朱由校要他出三万兵马,还能算上科尔沁部左翼,可现在科尔沁部左翼已经归了朱由校,那科尔沁部要出的三万兵马,就只能落在奥巴和科尔沁部右翼的身上了!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就算奥巴不愿意,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无奈之下奥巴只能陪着笑道:“大皇帝陛下,科尔沁部地域辽阔,想要凑出三万兵马只怕要一些时间,还请大皇帝陛下耐心等待!”
朱由校从食盘中割了一块肉下来,直接塞到嘴里大口咀嚼,等咽下那块肉之后,朱由校用手中割肉的小刀指着奥巴道:“大战在即,军情如火,你却说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凑齐兵马,莫不是在跟朕开玩笑吗?”
奥巴感受到一股森冷的寒意袭来,连忙起身跪倒道:“陛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茫茫草原辽阔千里,蒙古部族毡帐犹如漫天的星星四处散落,想要给大皇帝陛下聚集一支三万人的兵马,至少要五天时间,请大皇帝陛下明查!”
“五天?”朱由校摇摇头道:“朕没时间等你五天,你只有三天时间聚集人马,当朕的大军出发之际,如果你不能按时聚集三万兵马,那么就不要怪朕不讲情面了!”
奥巴额头上已经见汗了,他连忙道:“陛下放心,臣下无论如何都会在大皇帝陛下出发前将三万兵马聚齐!”
“好!”朱由校笑着走到奥巴面前,将他扶起道:“奥巴首领果然深得朕心,现在朕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奥巴只感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将自己托起,心中对朱由校的敬畏更深,连忙道:“大皇帝陛下请问,臣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由校点点头笑道:“你说是朕这个皇帝大还是草原上的大汗大?”
奥巴毫不犹豫地道:“启奏大皇帝陛下,大汗只是草原上各部的首领,而大皇帝陛下则是天下共主,所以肯定是大皇帝陛下大!”
“哈哈哈哈!”朱由校闻言大笑道:“你说的好,朕非常满意,你科尔沁部出了两位皇妃,将来朕的子孙中无论谁继承帝位,都必须迎娶至少一位科尔沁部的贵女为妻,此为永例不得更改!”
奥巴激动的连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他着急忙慌地跪拜在地,颤抖地喊道:“奥巴以孛儿只斤家族祖先的英灵起誓,科尔沁部将永远成为大明皇帝的奴仆,如果科尔沁部违背这个誓言,科尔沁部将失去草场和牛羊,成为天下人唾弃的卑贱之人!”
朱由校再次扶起奥巴笑道:“既然科尔沁部愿意成为朕以及以后所有大明皇帝的奴仆,那么朕也不会亏待科尔沁部,从现在开始,你博尔济吉特·奥巴就不是科尔沁部的首领了!”
奥巴吓得差点儿没昏过去,怎么自己把整个科尔沁部都卖了,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呢?
朱由校却又接着说道:“朕封你为土谢图汗,统领蒙古诸部,并将格勒朱尔根城极其周围三百里草原作为你的私人封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0章 布和
虽然莫名其妙弄了个土谢图汗的封号,让奥巴感觉仿佛身在云端那般不真实,不过好在奥巴还是见过世面的,即便再怎么激动也没忘了向朱由校拜谢道:“臣下叩谢天恩!”
朱由校再次扶起奥巴笑道:“不过现在大明实行世袭减爵制,如果你的继承人没有功绩,就只能受封亲王,然后以此类推数代之后可就成了平民了,所以你好督促后代发愤图强,努力建功立业才好!”
科尔沁部一直与大明和后金保持着相对密切的关系,所以奥巴对于朱由校登基之后推行减爵之事很了解,虽然奥巴觉得自己这个大汗不那么牢靠,可是一想到连老朱家的龙子凤孙的爵位都要递减,他心里也就平衡了很多!
不过奥巴对于出兵一事倒是热切起来,既然只要立功就能保住自己这个大汗的爵位,那么就让自己的子孙去征战好了,只要他们能代代立功,那保住土谢图汗这个爵位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这样做科尔沁部的牧民会死多少人,那就不是奥巴需要考虑的了,反正牧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满足蒙古贵人的需求,该怎么满足自然就要看贵人的需求了!
在册封了两个妃子和土谢图汗奥巴之后,宴会进行的愈发热烈,不过终究是因为不能喝酒,让整个宴会总是欠缺了什么!
宴会结束之后,朱由校让奥巴找了他府上几个女眷侍奉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他自己则巡查了一番大营之后,就在军营里住了一宿!
按照朱由校的命令,大军晚一个时辰起床,所以第二天日上三竿之后,明军大营才响起了嘹亮的起床号,整个大营也热闹了起来!
吃过早饭,全军被召集起来,朱由校骑着马,穿着便服,站在大军之前,乔旺金和李铁柱则抬着他的金甲站在一边!
朱由校看着面前大军高声喊道:“昨天朕未得主帅号令擅自冲阵违反了军规,今日朕以甲胄代身受鞭挞五十,军中将士要引以为戒,万万不可有违反军规之举,现在请督帅曹陵行刑!”
曹陵手持皮鞭,神情肃穆地给朱由校敬礼,然后走到朱由校金甲之前,挥动皮鞭就抽了下去!
之所以用曹陵亲自掌刑,主要是军中的行刑官根本没人敢去抽朱由校的金甲,曹陵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亲自动手!
其实曹陵干这事儿心里也是战战兢兢,这终究是皇帝的金甲,自己干了这事儿以后是福是祸还真不好预料,不过本着对朱由校的信赖,曹陵毅然决然地做了这个行刑官!
皮鞭抽在金甲之上,发出阵阵声响,虽然那声响不似皮鞭入肉那般令人害怕,可是被抽的可是当今皇帝的金甲,这种震撼更是让人心头颤抖!
很快五十鞭子抽完,曹陵头上已经冒出了大汗,他收起皮鞭给朱由校敬礼道:“启奏陛下,行刑已毕,请陛下训话!”
朱由校点点头,有对全军将士道·“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军纪,只有最严明的军纪才能打造世间最强大的军队,朕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军队,为大明帝国开疆扩土,为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太阳永不落山的庞大帝国!”
朱由校话音刚落,曹陵便振臂高呼:“陛下威武!为了陛下的荣耀!”
“陛下威武!为了陛下的荣耀!”
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回荡在草原,引得周围的牧民好奇地看向这边!
身为这支军队中的一员,不管是近卫军还是皇协军,此时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感觉哪怕面对刀山火海,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在意!
朱由校这招刘备摔孩子玩儿的非常成功,不但提升了军中士气,还让奥巴有了危机感,他将能撒出去的人都撒出去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三天之内召集三万兵马!
同时本来应该在午后赶到的布和,也在中午时分就赶到了格勒朱尔根城!
这位面对自己女儿生死都没尽全力的科尔沁部左翼首领,在得知朱由校这个皇帝连自己犯错都罚时,玩儿了命的催促手下加快赶路!
当布和在军帐中见到朱由校之后,毫不犹豫地给自己这位便宜女婿跪下了:“臣布和叩见大皇帝陛下,恭祝大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很直接地问道:“布和你带来的两万骑兵战力如何?”
布和见朱由校没让他起来,便跪着道:“回大皇帝陛下的话,臣带来的两万骑兵都是精锐,随时可以为大皇帝陛下杀敌!”
朱由校点点头道:“朕封你科尔沁亲王,统领原科尔沁部左翼,你起来!”
布和心头一喜,谢恩道:“臣谢大皇帝陛下恩赏!”
谢恩完毕,布和才起身,侍立在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布和,发现他这个便宜老丈人身形高挑瘦削,面目也颇为俊朗,虽然有了些年纪,可也算得上是位老帅哥了,这样的长相也难怪会生出海兰珠和布木布泰这对姐妹花了!
“科尔沁亲王,你把两万兵马留下就可以回去了,不过朕要在科尔沁部左翼修建城池和道路,你回去之后准备好相应的粮草供给,朕就记你大功一件!”朱由校这话说的直截了当,倒是让布和为之一愣!
“怎么?科尔沁亲王对朕的话有什么异议吗?”朱由校见布和没说话,便冷冷地问道!
“臣不敢!”布和连忙道:“只是臣不知道该准备多少物料和粮草,还请陛下明示!”
朱由校淡然一笑道:“不用你准备物料,只需要准备十万人的粮草即可,而且粮草也不用太精细,反正都是奴隶,能让他们吃饱就行!”
奥巴听朱由校说起建城、修路的事情,就在一边竖着耳朵听着!
对朱由校说不用准备物料,奥巴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在草原上建城基本都是夯土城墙,只要有足够的人手,那么建起几座城池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偏偏在草原上人才是最紧缺的物资,草原上的牧民人口本来就不多,还分散成大大小小的部落,想要集中数万人建造一座城池,可以说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但是朱由校开口就是十万奴隶,让奥巴一下子就傻了,有奴隶那么想修建多少城池和道路都不是问题,也就是说朱由校说要将草原纳入大明版图,也就不只是说说的事情了!
朱由校也注意到奥巴的神色,笑了笑道:“土谢图汗,你也要有些准备,到时候朕会让人把你的格勒朱尔根城重新修建一番,也算是朕给你的赏赐了!”
奥巴连忙拜谢道:“臣下多谢陛下恩赐!”
朱由校挥了挥手,奥巴和布和知趣地告退!
出了军营之后,布和才低声问道:“大汗,咱们科尔沁部如此彻底地内附大明,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布和终究是赶路过来,很多事情并不清楚,虽然稀里糊涂地得了一个科尔沁亲王的封赏,可是他心里还是觉得大明怕是不能真正地掌握草原!
如果大明撤出草原,林丹汗和其他部落要是来找科尔沁部的麻烦,以科尔沁部的战斗力,只怕连跟大明求援都机会都没有!
奥巴叹了口气道:“你也不要多想,现在大明势头太强,区区三四万人就把林丹汗杀的打败,若是把九边的精兵都调动起来,怕是草原日后真的要成为大明的马场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1章 整编皇协军
“唉!”奥巴叹了口气道:“你刚来有些事还不知道,只怕以后草原就不是咱们的草原了!”
布和神色一凛道:“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大明虽然强盛一时可终究不能久居草原,等他们走了草原还不是我们的?”
“没那么简单!”奥巴摇了摇头道:“这次大明灭了后金,解决了辽东的女真人,反手就偷袭了察罕浩特,我听那些明军说,这次偷袭察罕浩特,就是皇上领兵灭了努尔哈赤之后,又率军奔袭千里一战而下,林丹汗跑到格勒朱尔根城闹了一回,集结了三万察哈尔部的骑兵,可又被皇上一举击溃,光是人头就被带回来一万多,现在林丹汗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咱们蒙古诸部又是各自为战,这怎么跟大明抗衡?只怕这次大明来了就不会走了!”
“可是……”
布和刚开口,奥巴便打断他道:“不用多说了!皇上对咱们科尔沁部还是很不错的,不但封了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为妃,还封我做了土谢图汗,封你做了科尔沁亲王,咱们算是跟大明绑在一起了,而且皇上要在草原修建城池,目的就是彻底掌控草原,只要皇上在草原上把城池建起来,以后草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你也不要多想,照着皇上说的去做,其他的事情看以后!”
布和虽然觉得自己嫁了两个女儿,还把整个科尔沁部左翼陪进去了心里很不舒服,但听了朱由校的战绩他也只能把所有的不满忍在心里!
“我知道了!”布和点点头,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奥巴也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总算是拼凑了三万人马,另外还筹集了十万人使用一个月的粮草,以及运送粮草的民夫!
对此朱由校表示非常满意,对奥巴更是大加称赞,可是除了称赞却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从辽东都指挥使司出发时朱由校身边只有三万五千人,可现在却有了九万骑兵和两万民夫,再加上足够的粮草,可以说朱由校这一趟是赚翻了!
从科尔沁部讹来的五万骑兵虽然良莠不齐,但是作为炮灰还是合格的,朱由校把这些人连同巴图尕的人都交给了卢象升!
结果卢象升手下的兵力直接提升到将近六万人,不过卢象升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反而在接收了科尔沁部五万人之后,他的脸色始终没好看过!
卢象升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科尔沁部的骑兵实在是良莠不齐,五万人中真正算得上精锐的骑兵只有两万人,其余的不是老的就是小的,可以说这是一支实实在在的杂牌军!
在近卫军待久了的卢象升,已经习惯了近卫军那种极限条件下作战的风格,所以他感觉自己要是带着这样一支军队打仗,怕是连炮灰都没资格当,为了不耽误接下来的战斗,卢象升当即请见朱由校!
朱由校倒是知道卢象升为什么这么着急来见他,因此直接让人把他召进了自己的大帐!
见到朱由校后,卢象升敬礼道:“皇协军骑兵统领卢象升,参见陛下!”
朱由校明知故问地笑道:“卢大统领见朕有什么事啊?”
卢象升正色道:“启奏陛下,臣想将皇协军骑兵进行一次整编,剔除掉其中老弱,只保留其中精锐,希望陛下恩准!”
朱由校看着卢象升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卢象升毫不犹豫地道:“启奏陛下,臣打算先从皇协军骑兵中剔除一万五千老弱,剩下四万五精锐臣将他们编制成左中右三个旗,臣统领中旗两万五千人,莽古尔泰统领左旗一万人,巴图尕统领右旗一万人,剔除下来的老弱收缴战马兵器,直接编入民夫!”
朱由校一听卢象升用“旗”这个编制,就知道肯定是莽古尔泰出的主意,不过朱由校还是问道:“这个主意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卢象升也不回避,直接道:“陛下圣明,这个主意是莽古尔泰出的,后金奴酋努尔哈赤曾经将女真人分成八旗,虽然这种编制比较粗糙,但是却很适合皇协军,所以臣斗胆提了出来!”
朱由校笑了笑道:“女真和蒙古的士兵基本都是文盲,而且纪律性也不强,如果按照近卫军进行编制只怕他们也适应不了,以后金的‘旗’为编制倒也适合,莽古尔泰能提出这个想法,也算是有心了!”
卢象升见朱由校夸莽古尔泰,便顺水推舟道:“陛下英明,莽古尔泰虽然是后金贝勒,但自从归降之后,无论作战还是出谋划策都很积极!”
朱由校挥挥手道:“所谓听其言观其行,对于皇协军的将士,朕不会歧视他们,但是你也要小心些,防范他们有别的心思!”
卢象升忙立正道:“臣明白!”
朱由校自然知道卢象升不是鲁莽之辈,笑了笑道:“裁撤老弱和皇协军骑兵的编制问题都按你的意思办,不过你的步子还是小了些,把所有不适合作战的人全部裁撤下来,这些人也不用编入民夫,直接还给奥巴就可以,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
卢象升闻言心中大喜,他裁撤一万五人其实是为了照顾朱由校拉拢科尔沁部的政策,如果按照他的标准,五万科尔沁部骑兵能留下两万都是多的,现在有了朱由校的首肯,那么他就能大刀阔斧地进行整编了!
心中大石落了地,卢象升心气儿也足了许多,立正道:“臣遵旨!”
朱由校摆摆手笑道:“好了正事说完了,也不那么拘谨了,说说你现在有什么困难,看看朕能不能帮你解决了!”
卢象升略微放松了一下道:“启奏陛下,现在臣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协军骑兵中有女真人也有蒙古人,这些人正如陛下所言,全都是文盲,纪律性也很差,臣急需对他们进行文化教育,不求他们能读书识字,至少也要能使用基本的汉话交流,另外就是皇协军的装备实在太差了!”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这的确是问题,这样!朕先从龙牙亲卫和血旗军抽调五百会蒙古语的人过去给你当宪兵,这样既可以保护你的安全,又可以对皇协军进行教育,至于装备的问题,朕已经给熊廷弼下旨了,让他抽调五万套鸳鸯战袄和五万柄马刀,这些东西都在宣府,咱们这次出发就直接去宣府,等敌情明朗之后,朕会亲自率领大军,力争一战荡平草原!”
卢象升闻言不禁心中一阵激荡,荡平草原,封狼居胥,这可是无数将帅梦寐以求的功绩,现在这样的功绩摆在眼前,不由得卢象升不激动!
“陛下,此战可是要封狼居胥?”卢象升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也尽是渴望!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2章 明修长城清修庙
“哈哈哈哈!”朱由校见状大笑着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道:“封狼居胥太小家子气了,朕要彻底解决草原边患恢复汉唐故土,以后只怕就要与欧洲和西域的强国对阵了,那时才是我大明踏入世界舞台的第一步!”
卢象升虽然也知道世界局势,但是他思想里依然有着读书人固有的保守,在他看来能够解除草原对中原的威胁就已经是不世之功了,却没想到这在朱由校眼中却只是第一步!
看着卢象升发愣,朱由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些都是后话,你现在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卢象升深吸口气,敬礼道:“臣遵旨!”
出了朱由校的大帐,卢象升直接回了皇协军的驻地!
由于一下子多了五万人,皇协军驻地显得颇为混乱,不过好在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科尔沁部的人,所以虽然乱哄哄的倒也没有人敢捣乱!
卢象升一回来,莽古尔泰和巴图尕便围了过来!
莽古尔泰问道:“统领,陛下怎么说?”
巴图尕其实比莽古尔泰更热切,因为莽古尔泰已经是皇协军骑兵的副统领了,他刚刚投降还不知道自己前途如何,如果这次能弄个副统领,也就算立住脚跟了!
卢象升肃容道:“陛下已经同意了咱们的奏请,将皇协军分成三旗,你二人各自统领一旗,另外陛下准许裁撤皇协军中的老弱,而且陛下说了,不用顾忌奥巴的面子,把所有不合格的士兵全部裁撤掉,另外陛下还从龙牙亲卫和血旗军中遴选五百人作为咱们皇协军骑兵的宪兵,以后咱们皇协军骑兵的战力可就又要提高了!”
莽古尔泰和巴图尕闻言都是一愣,心中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终于能独当一面,日后前途有望,忧的是他们知道龙牙亲卫和血旗军的厉害,被套上这样的紧箍咒,日后只怕难得自在了!
不过这二位也知道,自己是投降过来的,朱由校这个皇帝不可能完全相信他们,能够让他们统兵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再想着其他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于是二人一起躬身道:“多些统领大人提携!”
卢象升正色道:“此乃陛下的恩德,你二人定要好好珍惜,否则一朝踏错,不但到手的荣华富贵没了,只怕连项上人头都难以保住!”
二人凛然道:“统领大人放心,我等既然归顺陛下,自当以死相报,不敢有任何二心!”
卢象升满意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裁撤老弱,然后把所有士兵打乱分配,你们二位没有意见?”
莽古尔泰和巴图尕心头一颤,知道这是要把他们手下亲近的人打散编制,不敢他们哪敢有什么意见?只能躬身应是!
卢象升当即下令道:“那就立即执行!”
因为时间紧迫,卢象升的裁撤计划也很粗暴,就是之留下十八至三十岁的壮丁,其余人全部裁撤下来,如此一来本已经达到六万人的皇协军骑兵,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三万八千人!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三万八千人打散了分成三个旗,卢象升亲自统领皇协军骑兵中旗一万八千人,莽古尔泰统领近卫军左旗一万人,巴图尕统领皇协军右旗一万人,另外朱由校从龙牙亲卫和血旗军中遴选了五百会蒙古话的士兵,作为宪兵编入了皇协军骑兵!
整编完毕的皇协军骑兵,虽然人数少了,但是战斗力却得了提升,不但全部都是精锐骑兵,而且基本能够达到一人双马的标准,如此一来皇协军骑兵的机动能力,也得到了保障,能够满足配合近卫军作战的需求了!
这边皇协军骑兵完成了整编,另一边奥巴可就难受了!
一夜之间被退回三万来人,让奥巴和布和心头都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要知道这种事往小里说是他们办事不利,往大里说就是故意推诿,欺君罔上的大罪!
于是在朱由校率领大军出发前,奥巴和布和一起跑到朱由校面前跪下!
看着面前战战兢兢跪着的奥巴与布和二人,朱由校却是不咸不淡地道:“土谢图汗、科尔沁亲王,你们这是怎么了?”
奥巴忙道:“启奏大皇帝陛下,臣二人是特来请罪的!”
朱由校嗤笑道:“二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不知请的是什么罪啊?”
奥巴额头已经见汗,趴在地上悄悄给布和使了眼色,那意思是,你好歹也是皇上的便宜老丈人,这时候该说话了!
布和虽然不愿意触这个眉头,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今早皇协军的卢象升统领,退回了科尔沁部与臣贡献的三万骑兵,说是这些骑兵都是老弱不堪用之辈,臣和土谢图汗就是为了这事儿过来请罪的!”
朱由校假装糊涂道:“怎么还有这事儿?你们送来的骑兵难道真的那么不堪使用?”
奥巴连忙道:“启奏大皇帝陛下,按照草原上的规矩,只要能骑得动马,拉得开弓的男子都算战士,可是卢象升统领却只要年满十八不到三十岁的青壮,这实在不是臣等不尽力,而是草原上想要凑出五万青壮精锐实在太难了,还请大皇帝陛下明察!”
布和也跟着说道:“陛下,土谢图汗说的没错,草原上本来就是人丁不旺,单凭科尔沁部之力想要凑齐三万青壮根本不可能,就是臣部的两万骑兵也被退回大半,还请陛下体谅!”
“原来是这样啊!”朱由校故作恍然道:“这倒是朕不明就里了!”
奥巴和布和连忙叩头道:“这都是臣等奏事不明的罪过,请陛下降罪!”
“都起来!”朱由校笑意盈盈地抬了抬手道:“要说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们!”
“谢陛下不罪之恩!”奥巴和布和惊喜地叩了头,这才起身垂手侍立在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又说道:“只是朕为天子,出口便是宪令,让你们出兵五万,就不能少了一个,现在你们又有实际的困难,你们说这可该怎么办呢?”
奥巴和布和一看,这事儿还没完啊!
不过他们也是聪明之人,连忙躬身道:“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朱由校挥了挥马鞭道:“既然如此,朕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从今以后蒙古诸部凡是年满十八岁的男子都要进皇协军服役五年,有那种不远当兵打仗的心善之人,就去庙里终身侍奉佛祖!如果有那种既不愿意当兵有不愿意侍奉佛祖的,就以抗旨论,杀其头,灭其族!”
说完这些朱由校也不理会奥巴与布和,径自骑马离开,只留下二人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他们实在没想到,朱由校这个皇帝竟然这么狠,直接就把蒙古诸部的命脉掐在手里了!
只是这两个人并不知道,在没有朱由校这个穿越者的后世,满清对于蒙古诸部的手段更加残忍,满清直接限制蒙古诸部男丁的数量,的每隔几年就会派骑兵游走于草原各部,将多余的男丁处死,这就是“减丁”之策!
后来还是布木布泰成了孝庄太后,下懿旨准许超额的蒙古男丁可以出家,这才变相地解除了残忍的“减丁令”!
不过即便如此,满清也实现了控制蒙古人口数量的目的,这就是后世常说的“明修长城,清修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4章 以正合以奇胜
虽然是在军前,但迎接圣驾的礼仪却不可稍减,再加上李进忠带人赶到宣府接宸妃和庄妃回宫,整个迎驾过程就更加繁琐了!
等所有的仪式完毕也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朱由校这才被迎进宣府,两位妃子并没有在宣府停留,而是被李进忠马不停蹄地互送回了北京!
朱由校进了宣府,二话不说立即升帐召集众将!
在宣府总兵衙门里,熊廷弼、李如柏、戚金、秦良玉、曹陵、曹文诏、贺世城、贺人龙等将领济济一堂!
看着麾下这么多将军,朱由校不禁暗道:“这帮人个个都是强人,结果到了崇祯手里就把大明玩坏了,实在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虽然腹诽自己的老弟,但朱由校却没有什么内疚感,毕竟他所想的崇祯跟现在的老五朱由检可不是一个人了!
众将见礼之后,朱由校笑道:“朕是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的,可是如果不照着那些规矩来,那些御史怕是又要上本了,但现在朕是三军之主,那些御史已经管不了朕了,所以朕也不跟诸位客气了,熊帅说一下现在我军的准备情况!”
熊廷弼立即道:“启奏陛下,现在我军已经聚集大同、宣府、辽东、榆林四镇兵马共计二十五万,再加上近卫军十万,皇协军二十四万,另外朵颜三卫和内附的蒙古部落也纠集了三万骑兵助战,现在我军总兵力已经超过六十万,粮草兵甲也都十分充足,陛下随时可以下令大军出发!”
朱由校听到还有三万助战的蒙古骑兵,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随即说道:“告诉朵颜三卫和那些蒙古部落,朕是天下之主,不是求着他们助战的,他们要是有心效忠,就将兵马划入皇协军,否则他们现在就可以离去,朕绝对不会阻拦!”
熊廷弼一愣,忙道:“陛下,我大明出征草原,向来有蒙古诸部内附助战的先例,如果陛下现在行此霹雳手段,怕是要伤了内部的蒙古诸部之心,如果因此让他们背叛我大明,只怕会影响我军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因此臣请陛下三思!”
朱由校傲然道:“自太祖、成祖之后,我大明集结五十万以上的大军进攻草原,这是第二次,上一次英宗遭遇了土木堡之变,这次朕会与诸位一同将草原彻底荡平,至于我们要面对多少敌人,朕不在乎,因为朕知道,无论多少敌人出现在朕的面前,等待他们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众将闻言无不心中豪气大盛,齐声高呼道:“臣等愿为陛下效死!”
朱由校潇洒一笑道:“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咱们现在兵力充足,装备精良,更有气吞山河的士气,此一战必定碾压蒙古诸部,让他们臣服在我大明兵锋之下,到时候诸位加官进爵自不在话下!”
众将早知朱由校这个皇帝向来大方,现在说了这话,等打完仗自然不会含糊,于是脸上无不露出喜色,又齐声道:“谢陛下恩赏!”
熊廷弼知道朱由校决心已定,便不再劝说,等众将声音落下,恭敬地问道:“陛下,我军已经准备妥当,不知陛下打算何时进军?”
朱由校起身走到地图前道:“锦衣卫已经回报,林丹汗在格勒朱尔根城下败走之后便带着残部去了库伦,他在库伦以蒙古大汗的名义召集尚未内附的蒙古诸部,打算与我军抗衡,不过听从他召唤的蒙古部落并不多,直到现在库伦周围才聚集了不到五万人!”
熊廷弼双目迸射出一道精光,喜道:“敌军五万,我军六十万,此战敌寡我众,只要稳稳当当兴煌煌之师,胜算定矣!”
朱由校脸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道:“熊帅这话说的妥当,不过我大军六十万,如果真的堂堂皇皇地压上去,林丹汗会在库伦等着我们吗?”
熊廷弼目光一凝,暗道自己大意了,蒙古骑兵一向以机动力强著称,人家打得赢就死咬着你不放,打不赢撒丫子就跑,面对这样的敌人,真要是把六十万人压上去,那还真是大炮打蚊子,不但是大材小用,更是成了猫捉老鼠的戏耍了!
没等熊廷弼说话,朱由校便再地图上点指着说道:“朕已经说过,此战的目的不是灭了林丹汗,而是彻底控制整个草原,朕已经收服科尔沁部,并且下旨工部,调集十万奴隶,在科尔沁部的势力范围修建城池和道路,真要用城池和道路编织成一张大网,将整个草原笼罩其中!”
熊廷弼和众将都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会有如此想法,一个个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熊廷弼终究是帅才,经过最初的惊愕之后,立即想通了朱由校的打算,忍不住道:“陛下是想用水泥修建城堡和道路,如此一来以城为点,以路为线,覆盖整个草原倒不是难事,只不过如此一来工程浩大自不必说,就是后期守卫那些城堡所需要的兵士和粮草,也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朝廷怕是难以承受?”
朱由校对于熊廷弼能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到这些感到非常满意,不过他却胸有成竹地道:“这一点朕已经想到了,朕打算在辽东和草原实行屯田,辽东土地广袤肥沃,可以大量种植玉米、土豆、地瓜,这些足以保证整个辽东和草原的粮食供应,这会大大减轻朝廷的负担,草原上的军屯则以畜牧为主,也可以少量种植庄稼,军屯产出的战马、牛羊朝廷可以负责收购,如此一来军队战马的来源就得到了保证,军屯也捞到了实惠,山西、陕西的马政也可以取消,这对军队、百姓、朝廷都是好事!”
熊廷弼见朱由校已经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便不再多说这件事,而是继续问道:“陛下要下好这盘棋,最紧要的就是眼下这一战,不知陛下想怎么打?”
朱由校回到书案前,坐下道:“朕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分兵!”
熊廷弼听了刚刚朱由校那番话,已经猜出朱由校又分兵的打算,于是问道:“敢问陛下打算如何分兵?”
朱由校扫视众将一眼道:“朕打算兵分五路,第一路以步兵为主配合少量骑兵向库伦进发,以碾压之势逼迫林丹汗做出选择,其余四路则全部是轻骑,四面出击,将所有不愿意内附的蒙古部落全部扫平,或者逼着他们向库伦集结!”
在场的都是沙场老将,立时就明白朱由校的用意了,就是以大军压境之威逼迫林丹汗,同时以骑兵涤荡草原,将那些首鼠两端的部落或是消灭或是逼着他们去与林丹汗会和,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整个草原彻底清洗一遍!
至于说林丹汗身边聚集了大量兵马之后会不会跑路,朱由校并不关心,因为只要草原被清理出来,林丹汗跑不跑其实都没关系!
退一万步讲,林丹汗真的不战而逃,只要他带走那些部落,把草原空出来,让朱由校完成在草原上的布置,你们草原也将不再属于游牧民族,这才是最终的战略目的!
熊廷弼微眯着双目捻着胡须,思索良久,才恭敬施礼道:“以大军压境,以游骑袭扰,逼迫蒙古诸部让出草原,此乃以正合以奇胜之道,陛下雄才伟略,臣不及万一矣!”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5章 战火燎原
熊廷弼很适中地拍了一计龙屁,随即又道:“陛下可率领中军压向库伦,臣等则分兵率轻骑挤压那些不肯向我大明臣服的蒙古部落,最后大军在库伦会和,到时定可一举平定草原!”
朱由校却是笑了笑道:“中军由熊帅你负责率领,朕领着龙牙亲卫、血旗军以及皇协军左右两旗做偏军!”
熊廷弼与众将闻言都是一愣,只有曹陵一捂脑袋,他刚刚就想到朱由校会这么干了,不过他以为朱由校会带着近卫军,没想到竟然是要带两万皇协军!
经过短暂的错愕,熊廷弼也反应过来,连忙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怎可做偏师?陛下还是安坐中军为好,偏军之事臣等定会料理好!”
朱由校却是一脸正色地道:“安坐中军太危险了,熊帅是打算让朕以身犯险吗?”
熊廷弼顿时一愣,不解地问道:“陛下此话怎讲?”
朱由校解释道:“我军一进入草原,就等于暴露在蒙古人面前,如果林丹汗不傻的话,一定会认为朕坐镇中军,到时候必然纠集其主力冲击中军,而中军以步兵为主,到时被骑兵进攻,只怕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境,此时若是朕身在中军,反而让其他偏师畏首畏尾,相反如果朕率领一支偏师游离在中军之外,则可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熊廷弼听了这番解释也觉得很有道理,只不过他隐约中好似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来!
曹陵见熊廷弼被绕进去了,当即站出来道:“陛下想领偏师也无不可,但陛下应该统领近卫军而不是皇协军,如此方能保陛下平安无事!”
熊廷弼这才猛然警醒,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朱由校身边竟然只带了四千亲信,其余两万人都是刚刚投降的皇协军,如此一来不是等于把朱由校这个皇帝放在狼窝里了吗?
发觉不对,熊廷弼也跟着说道:“曹督帅说的没错,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身边必须都是可信之人,臣请陛下统领近卫军!”
朱由校白了曹陵一眼,摇摇头道:“此次大战关乎国运,如果将所有精锐都放在朕的身边,对于战局来说并不是最有利的选择,朕觉得把近卫军作为尖刀分散布置可以起到更好的作用,至于朕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有龙牙亲卫和血旗军在,朕不会有任何问题!”
熊廷弼还想再劝,朱由校却是起身道:“朕还是那句话,此战关乎大明国运,不能因朕一人而破坏全局,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曹陵眼珠一转道:“既然如此臣恳请陛下恩准臣继续统领血旗军!”
朱由校明白曹陵还是不放心他的安全,摆了摆手道:“朕这里不用你管,近卫军骑兵分出一万由你统领,另外卢象升的皇协军中旗也归你,其余近卫军骑兵由李帅统领,边军方面由熊帅分派即可!”
众将见朱由校心意已决便也不敢多说,齐刷刷立正道:“臣等遵旨!”
战前会议结束之后,朱由校并没有在宣府多做停留,而是在第二天上午带着龙牙亲卫、血旗军和已经换完装两万皇协军出发去了草原!
朱由校这回可算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两万四千骑兵离开宣府便马不停蹄地向着草原纵深穿插!
此时正值七月天气,草原上气候适宜,水系遍布,可以说是最好的围猎季节!
在离开宣府三天之后,朱由校的大军便遇到了第一个部落!
这个部落规模不大,只有两三千人,但是其中很多都是老弱,年轻人占了不到四成,孩子更是几乎没有,这是最近两年天气恶劣,以及大明对草原不断侵蚀所造成的结果!
恶劣的天气加上物资匮乏,让蒙古人的孩子很难存活,大明对草原奴隶的收购,让很多年轻人都被买到了大明,留下的就只能是那些老人了,如果不是为了部族安全和繁衍,那四成年轻人恐怕都不会留下!
面对这样一块肥肉,莽古尔泰和巴图尕这两头饿狼,都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他们在得知自己会跟着朱由校出来时,就已经非常高兴了,现在有现成的功劳,自然不会让着对方!
莽古尔泰率先下马跪在朱由校面前道:“主子,奴才请命出战,请主子恩准!”
巴图尕虽然失了先手,但也跟着滚鞍下马,跪在朱由校面前道:“伟大而仁慈的主人,请允许您的猎犬给您带回肥美的猎物!”
朱由校看着他们两个,沉吟片刻道:“你们一起出战,两面包夹,速战速决!”
莽古尔泰和巴图尕齐道:“奴才遵命!”
这两人也是把对方看做了对手,相互也不说话,直接上了马,带着自己的军队就冲了出去!
李铁柱看莽古尔泰和巴图尕走了,低声在朱由校耳边说道:“皇上,他们两好像不对付,搞不好要坏事啊!”
朱由校笑了笑没说话,乔旺金在一旁道:“他们两个想要出头就要比另一个更卖命,反正皇协军的人命不值钱,他们争得越厉害越好!”
李铁柱这才恍然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朱由校这是才说道:“这就是用人之道,有些人朕视为心腹,所以朕会宽容也会调剂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可有些人不过就是鹰犬,朕不在乎这些鹰犬有什么心思,只要他们够勇猛,够听话就行,如果哪天鹰犬不勇猛,不听话了,直接烹了就是!”
朱由校君臣在这边说话,莽古尔泰、巴图尕二人已经带着人将那个部族从两翼包围起来,那个部族的人其实早就知道朱由校大军到了,他们正在纠集部族中能上马的战士,打算做一下垂死挣扎!
可是面对莽古尔泰和巴图尕的带领的皇协军骑兵,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只是一波冲击,那个部族的战士就溃散了,五六百骑兵死了一半,其他的人都是拼命打马飞逃,根本不管留在部落里的族人!
没有了战士的部族就如同脱了衣服的少女,莽古尔泰和巴图尕争先恐后地冲进他们的营地,见到人就是一刀下去,新换装的马刀用着虽然还不那么顺手,但是锋利的程度,让所有皇协军骑兵都感到满意!
在马速的带动下,往往一刀下去,整个人都能劈成两半,这种杀人的方式和速度,都给人以极大的刺激,让皇协军骑兵的战士变得愈发的疯狂!
由于无法携带俘虏,朱由校默许了皇协军骑兵对于这个部落的屠戮!
当朱由校大军离开之时,身后只留下了一片燃烧的帐篷和满地的死尸,而朱由校的大军中却多了近一千匹战马!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朱由校对此十分理解,也不会因为死了那么多人而感到有什么罪恶感,因为朱由校很清楚,哪怕是后世这个世界也不是一片祥和,战争和杀戮是人类历史进程中最常见的事情!
蒙古人得势的时候,他们杀了数不清的汉人,现在大明崛起了,那么把死亡带给草原,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反正在朱由校看来,与其死大明的百姓,不如死其他人!
当然如果有一天蒙古人也成了大明的百姓,那么朱由校就会带着他们一起走上屠戮其他种族的道路,这就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6章 碰撞(上)
朱由校在草原上制造死亡和恐惧的时候,大明其他兵马也从宣府出发,中军是熊廷弼率领的三十万步兵和五万骑兵,这三十万步兵中包括皇协军步兵二十万,近卫军步兵五万,边军步兵五万,五万骑兵则一万近卫军和四万边军!
另外三路轻骑,一路是曹凌率领的一万近卫军骑兵和卢象升的两万五千皇协军骑兵,皇协军骑兵增加的这七千人,是从朵颜三卫和内附的蒙古部族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第二路是李如柏率领的三万近卫军骑兵,第三路是曹文诏率领的三万边军精骑!
这三路骑兵轻骑并没有如朱由校那般信马由缰的在草原上胡作非为,而是在熊廷弼中军三百到五百里的范围内进行清扫,也就是说,这三路骑兵在清理蒙古部落的同时,也护卫着中军的安全,这让人看起来像极了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就在中军之中!
随着明军在草原上不断前进,大明要彻底灭亡蒙古帝国的消息也在草原上迅速传播,本来还有人不相信,可是随着大明的轻骑几乎将整个草原都给点燃了,那些本来不愿意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的部族此时才发现,面对大明的进攻他们是不可能偏安一隅的!
于是按照朱由校的设想,草原上的部族不是拖家带口地远遁,就是向着库伦集结,期望能得到林丹汗这位蒙古大汗的保护,这样一来林丹汗麾下竟然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将近二十万人!
这让林丹汗美得每天晚上都要笑醒几次,他年幼登基成为蒙古大汗,可始终没能真正掌握大汗的权利,这次不但丢了察汉浩特,还被朱由校打成了丧家之犬,可以说他重振孛儿只斤家族的希望一觉破灭!
就在林丹汗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选择来到库伦,并发出征召令,希望蒙古诸部能够在危难时刻聚集在他的身边,可事实再次打了这位蒙古大汗的脸,他的征召令发出去将近一个月,愿意响应他征召的只有不到四万人!
就在林丹汗心灰意冷的时候,大明兴兵百万进攻草原的消息传来,这让林丹汗吓得差点儿连夜跑了,可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还有陆陆续续投奔他的部族,这让林丹汗再次稳住了心神,决定在等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林丹汗热切的等待中,聚集在身边的蒙古部族也越来越多,他也逐渐恢复了信心,毕竟当年也先击败明英宗五十万大军也不过用了不到十万人,而今自己手里有大军二十万,击败明军百万之众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从斥候的探查来看,明军实际兵力不足五十万,其中还有大半是步兵,这种情况下对于全是骑兵的蒙古人来要战要走都不在话下!
一时间林丹汗心足意满,只感觉此时此刻可以算是他成为蒙古大汗最后最风光的时刻了!
只可惜风光之后,林丹汗忽然发现,他没有那么多粮草养活这些人,为了摆脱眼前这种尴尬的境况,摆在林丹汗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立即向明军发起进攻,如果赢了自然万事大吉!
二是避开明军锋芒,率领大军远遁,同时在远遁的路上劫掠其他部族,满足现在大军的粮草需求!
当然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林丹汗是不可能选择第二条路的,毕竟他手下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如果有这样强大的实力面对明军都不战而逃,那他这个蒙古大汗就不同干了!
其实不光是林丹汗,其他蒙古贵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尽管这两年他们或多或少都在明军手里吃过亏,可是已经骄傲了几百年的成吉思汗的子孙,并不认为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会输给不会骑马的汉人!
所以林丹汗在得知了明军主力的进军路线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挥军迎上,他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击中全部二十万骑兵,一举击溃明军主力,最好是能活捉那个偷袭了察汉浩特,抢了他的女人的大明皇帝,他要用世间最恶毒方式来羞辱他!
怀着这种强烈的报复心理,林丹汗率领大军几乎是日夜兼程而来,得知这一消息的熊廷弼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的三十万主力步兵,其中二十万是倭人组成的皇协军,所以不管他这边输赢,大明在人员上的损失都不会太大!
同时熊廷弼也相信,林丹汗的二十万骑兵想要吃掉他的三十万步兵,恐怕至少要死掉一半人马,到了那时候,哪怕三十万步兵全部拼光,林丹汗剩下的兵马也会被四支游骑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可以说只要林丹汗敢来,那这一仗大明都算赢了!
有了这种必胜的想法,熊廷弼毫不犹豫地命令大军迎着林丹汗的骑兵前进,同时他将自己的想法报送朱由校,希望朱由校能够在关键时刻,收拢四支游骑,给予蒙古大军以致命的一击!
朱由校在接到熊廷弼的奏报之后,很快就进行了批复,他大体上同意熊廷弼的方案,不过他可没想牺牲三十万步兵来换取这场胜利,相反朱由校打算用最小的牺牲,换取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辉煌大胜!
于是朱由校命令曹凌、李如柏、曹文诏率军在蒙古大军两侧游荡,形成一个足够将林丹汗麾下二十万骑兵装下的大口袋,虽然这个口袋并不密实,可也足够让林丹汗感到胆战心惊了!
于是在苍茫的大地上,两支强大的军队,怀揣着不同的想法,毅然决然地向着对方冲去,而在这两支军队的四周则还有四头猛虎环伺,准备迎接一场饕餮盛宴!
当林丹汗一心想着如何重现他祖先的荣光时,斥候回报说有四支明军骑兵在大军周围游荡,林丹汗心里开始并不在意,只是派出人马打算将这些明军游骑驱散,可当他派出去的人马被打的落花流水而回时,担忧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林丹汗的心头!
如果此时林丹汗身边都是他察哈尔部的兵马,那么林丹汗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但问题是他身边的人马太杂,如果未来几支游骑就下令撤退,那可是件极其没面子的事情,于是为了那该死的大汗的尊严,林丹汗不得不眼睁睁向着面前无底的深渊冲过去!
此时这场战争的态势已经彻底明了,不管是朱由校还是林丹汗,都已经了解了对方的实力和意图,他们要做不过就是完成一次激烈的碰撞,用无数人的性命,来决出谁才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当熊廷弼的大军走到额尔古纳河边时,他终于遇到了林丹汗的二十万骑兵,虽然林丹汗的骑兵已经率先过了河,并且堵在了熊廷弼的面前,但是熊廷弼却终于安心了,只要林丹汗敢来,那么这位蒙古大汗的末日也就不远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7章 碰撞(下)
本来林丹汗打算在明军立足未稳之际进行突袭,可是熊廷弼却是稳扎稳打,根本没给林丹汗这个机会,眼看偷袭不成,也是人困马乏的林丹汗,不得不在距离熊廷弼大军三十里的地方扎营!
双方默契地休整了一天,然后在额尔古纳河泮拉开了阵势,明军三十万步兵为主,五万骑兵守在两翼,对面则是二十万蒙古骑兵!
熊廷弼这边的布置很简单,二十万皇协军分成二十个方阵摆在前面,五万边军和五万近卫军在后填补皇协军留下的空隙,骑兵则游弋在步兵方阵左右,防止蒙古骑兵从侧翼冲阵!
蒙古骑兵的布置更加简单,二十万人分成十个骑兵方阵,两个方阵作为预备队留在林丹汗身边,打算在关键时刻给明军致命一击,其他八个方阵则准备向明军发起冲击,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凿穿明军大阵!
按照传统的认知,步兵方阵只要被凿穿就会崩溃,而崩溃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四处乱跑的兔子,想怎么收割就怎么收割!
在二十万蒙古骑兵之前,林丹汗穿着盔甲,挥舞着镶嵌宝石的弯刀高呼:“我们的祖先曾经天下无敌,对面的汉人曾是蒙古人的奴隶,现在我们要重现祖先的辉煌,重新把汉人踩在脚下,杀!”
“杀!”
二十万大军爆发出惊天的怒吼,催动战马如万钧雷霆般向着明军大阵冲去!
稳坐中军的熊廷弼看到这番景象,脸上不禁露出轻蔑的笑容:“命令虎蹲炮准备,敌近二百步发炮!”
随着令旗挥舞,在皇协军大阵后方的两千门钢制虎蹲炮装填好了弹药,测好了距离,就等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就可以给予对面的敌军以毁灭性的打击了!
轰隆隆——
马蹄踏着大地,发出沉默的轰鸣,蒙古骑兵速度逐渐加快,他们要用最快的马速,冲击明军的战阵,他们相信这样的速度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排在最前面的皇协军长枪兵已经竖起来了五排三丈长的拒马枪,这些来自遥远岛国的倭人战士,眼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芒!
他们不在乎胜利与否!
他们只是单纯地渴望战死!
因为只要战死了,他们的家人就能过上好日子!
“两百步!放!”
伴随此起彼伏的口令是火炮的轰鸣,两千颗火药包被抛射出去,然后落在蒙古骑兵之中!
轰——
轰——
轰——
伴随着爆豆般的炸响,密密麻麻的蒙古骑兵中掀起片片血浪,数不清的蒙古骑兵被轰落马下,然后被自己的同袍踩成肉酱!
见到这样的情景,在后面压阵的林丹汗脸上露出惊惶之色,他再一次想起与明军作战的情景,犀利的火器收割着人命,他的军队在接连不断的轰鸣中溃散!
不过这次显然没出现那种景象,毕竟二十万大军的冲锋不是那么容易被阻挡住的,虽然遭到了明军火炮的拦截,但蒙古骑兵还是冲到了明军战阵之前!
在接近明军战阵之前,前排的蒙古骑兵举起了厚重的盾牌,这是他们在与明军作战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在面对明军的火器时,骑射已经失去威力,最好的方式是使用盾牌抵挡明军的子弹,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冲进明军的战阵!
嘭——
嘭——
嘭——
在距离战阵五十步时,沉闷的火枪声响起,雨点儿般的铅弹席卷着冲击过来的蒙古骑兵!
他们手中的盾牌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更多的蒙古骑兵被击中,他们惨叫着落马,然后被无数马蹄践踏而过!
“为皇帝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诸君奋勇杀敌!板载!”
眼看着黑压压的骑兵冲过来,前排的长枪兵却难掩激动,压阵的指挥官纷纷抽出太刀大声吼叫,仿佛冲过来的不是要命的骑兵,而是自己的新娘!
“板载!板载!板载!”
面临骑兵冲击的长枪兵同时发出大吼,那声势简直能让天地变色!
轰——
仿佛天地合拢一般,汹涌的骑兵撞进了如林的长枪之中,霎时间战马的嘶鸣和凄厉的惨叫混杂在一起,滔天的血浪在两军交界之处涌起!
浪潮般的蒙古骑兵为之一滞,竟然被硬生生的顶住了,长枪兵身后的火枪兵没人去看凄惨的同袍,也没人去想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他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装弹、射击的动作,不停收割着蒙古骑兵的性命!
在皇协军战阵后面的边军此时也迎来了从皇协军战阵缝隙中冲过来的蒙古骑兵,不过与皇协军相比,他们面对的蒙古骑兵已经失去了大半的马速!
“预备!放!”
在蒙古骑兵距离战阵百步只是,边军的火枪兵就开始了射击,密集的弹雨直接将蒙古骑兵的锥形箭头给削平了!
与此同时,布置在边军侧翼的近卫军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米尼步枪在距离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发挥出来完美的杀伤力,钢制虎蹲炮也展现出了自己应有的威力!
冲过皇协军战阵的蒙古骑兵此时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幸运儿,而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倒霉蛋儿,因为被皇协军挡在外面的蒙古骑兵还有逃跑的机会,他们则是陷入了包围之中!
在火枪的轰鸣之中,无数蒙古骑兵被扫落马下,尸体瞬间就铺满了这片土地,鲜血让本该碧绿的青草变成了令人恐惧的墨绿色!
眼看着自己的骑兵无法迅速突破明军的阻击,林丹汗不得不下令撤退,因为骑兵在这样的僵持下明显是吃亏的一方,尤其是的对手还是一支普及了火器的军队!
呜——
撤退的号角响起,蒙古骑兵争先恐后地调转马头,想要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当蒙古骑兵撤退之后,战场上留下了至少三万多具尸体,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蒙古骑兵的,还有少部分是明军的,不过很显然明军并没有被这样的损失吓倒!
相反损失最惨重的皇协军正在快速恢复阵型,他们将敌人或者同伴的尸体堆在阵前,捡起还能使用的拒马枪,架在尸体堆上,严阵以待蒙古骑兵下一波的冲击!
脱离战场的蒙古骑兵则是一脸的惊惶,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明军怎么可能挡住自己的冲锋,还给己方造成了如此惨烈的杀伤!
林丹汗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他明显能感觉出身边的蒙古贵人们粗重的鼻息,一道道凌厉而阴狠的目光在他的背后扫过,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但是身为蒙古大汗的尊严,让林丹汗死死攥住手中的马缰,保持着挺拔的身形,下令道:“告诉勇士们,再沖一次,只要能冲破明军的战阵,就是他们去中原狩猎那些懦弱的汉人的时候了!”
林丹汗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但是蒙古骑兵中却出现不少游骑向着本阵冲过来,林丹汗知道这是那些蒙古贵人的手下,他们是来请示自己的主子的!
对此林丹汗只能装作没看见,直到所有的蒙古贵人同意了林丹汗的命令,蒙古骑兵才又缓慢地催动战马,重新向着明军冲过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8章 溃败
熊廷弼在中军用望远镜看着再次冲过来的蒙古骑兵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刚刚蒙古骑兵的第一波冲击被击退,已经让他们的士气遭到沉重的打击,现在发动第二波冲击时,熊廷弼已经明显看出蒙古骑兵没了刚才的冲劲儿,这样的骑兵数量再多也不足以威胁自己的大军了!
“传令,近卫军和边军向前,堵住皇协军战阵之间的缝隙!”
随着熊廷弼的命令,近卫军和边军的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迅速向前,远远看去就是二十个方块儿行云流水般地在大地上行走,很快近卫军和边军的方阵将皇协军战阵之间的缝隙堵住,如此一来蒙古骑兵再次冲阵,便要面对明军全火力输出了!
面对这样的变阵,皇协军的士兵显得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们使用的火绳枪,无论是射速还是射程都不如边军的燧发枪,就更不用说近卫军的米尼步枪了,现在近卫军和边军战阵向前移动,可以说将他们的饭碗给抢了!
果然如皇协军所料,装备了米尼步枪的近卫军前出之后,直接把射击距离提高到三百步!
虽然三百步的距离上无法保证单兵射击的精准,但是五万人的齐射,哪怕命中率只有三成,对于密集冲阵的敌人来说也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嘭——
嘭——
嘭——
沉闷的火枪声爆豆般响起,没有任何准备的蒙古骑兵瞬间就被打落了一片,这种情况让本就心存畏惧的蒙古骑兵势头为之一滞!
但是进攻的号角却响彻云霄,已经发动的骑兵不可能在这时候撤退,于是卯足力气的战马带着惊恐的主人飞速向着死亡飞奔!
嘭——
嘭——
嘭——
训练有素的近卫军火力连绵不绝,子弹如同暴雨般洗礼着进攻的蒙古骑兵,虽然这些骑兵靠着娴熟的马术,将自己的身形掩藏在战马之后,可是战马也不是钢浇铁铸的,在子弹的面前,它们的生命力并不比人强多少!
大量的骑兵和战马被击毙,在蒙古骑兵冲锋的路上形成了阻碍,很多蒙古骑兵并没有被击中,却因为战马踩到尸体而马失前蹄摔落下来!
为了避免这种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冲锋的骑兵不自觉地减慢了战马的速度,可是这样做却让明军的火力发挥的更加彻底了!
距离明军战阵二百步时,钢制虎蹲炮照例开火!
距离明军战阵一百步时,边军的燧发枪开始发威!
距离明军战阵五十步时,皇协军的火绳枪也打响了!
面对三十万支火枪倾斜的弹丸,蒙古骑兵已经濒临崩溃!
“为皇帝陛下尽忠!板载!板载!板载!”
面对骑兵冲击的皇协军长枪兵再次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他们眼中迸射出渴望死亡的凶光,期待着敌人的战马踩踏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这次很多皇协军士兵都失望了,因为他们面前的蒙古骑兵在冲阵的瞬间选择了转向逃跑!
面对这种情况,皇协军的长枪兵感到无比的愤怒,他们知道只有自己战死或者伤残,在倭·国的家人才能获得成为大明人的资格,从而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可是现在敌人却逃跑了,他们迫切想要战死的愿望无法实现,这让他们出离了愤怒!
“去死!”
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嘶吼,端着三丈长的拒马枪就冲出了战阵!
有人带头立即就有人效仿,于是原本整齐的战阵变得混乱起来,数不清的皇协军长枪兵,端着并不适合拼杀的拒马枪,向着飞驰的蒙古骑兵冲去!
蒙古骑兵的撤退并不是接到了命令,而是一种畏惧的逃跑行为,所以有的骑兵逃跑,却还有骑兵直直地冲向明军战阵,如此一来就出现了惊人的情景!
矮小的皇协军长枪兵,端着拒马枪狠狠与面前的蒙古骑兵撞在一起,以战马的速度撞在拒马枪上,直接就被长枪穿透,而端着拒马枪的皇协军长枪兵则被轰然撞飞!
虽然在这种碰撞中长枪兵势必是吃亏的一方,可谁见过步兵如此不要命的向骑兵发起冲锋的?
本来就被打丧胆了的蒙古骑兵,完全被皇协军长枪兵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镇住了,他们彻底忘了自己是草原上的勇士,现在他们只想远离这些疯子!
于是还继续冲阵的蒙古骑兵也潮水般败退下来,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群端着拒马枪的小矮子在拼命的追赶!
当然皇协军长枪兵无法跑过四条腿的战马,所以他们只是追出去不到百步的距离,就只能无奈地停住了脚步!
林丹汗呆坐在马上,看着败退的蒙古骑兵,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二十万骑兵面对三十万步兵,损失达到四五万人,却没能凿穿对方的战阵,还被人家步兵给撵回来了,可以说这场仗已经败了,而且败的十分彻底,就连再次发动冲击的可能都没有了!
可是要命的是,明军可不止有面前这三十万步兵,他们还有将近二十万骑兵游弋在周围,仗打到这个程度,明军的骑兵还没发威呢!
或许是为了不让林丹汗失望,明军战阵中旗号变换,原本守在战阵两翼的骑兵催马冲入了战场!
虽然明军只出动了四万骑兵,而蒙古骑兵还有十多万人,但是蒙古骑兵已经崩溃了,他们在拼命逃跑,直接把后背留给了敌人!
林丹汗多希望这是他祖先与敌人“狗斗”时出现的情景,可惜他很清楚,这不是什么“狗斗”,而是一场货真价实,山洪海啸般的溃败!
“大汗!我们的两翼有明军骑兵冲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喊叫将林丹汗惊醒,他转头看去,果然在他们的两翼,远远的烟尘四起,显然是大队骑兵冲过来了!
“走!”
林丹汗的大脑或许还在思考该怎么办,可是他的嘴却喊出了这么一个字来!
于是本就心丧胆散的蒙古大军,在林丹汗这个“走”字喊出来之后,彻底变成了炸了窝的母鸡,乱哄哄的四散奔逃!
现在也没人去管林丹汗了,所有人都想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甚至很多蒙古贵人已经打定主意,向更北面或者更西面跑!
这些蒙古贵人已经不考虑离开祖辈世代生存的草原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们现在想的非常简单,就是离大明越远越好!
“陛下!蒙古人乱了,咱们追哪一路?”乔旺金护在朱由校身边,看着漫山遍野的蒙古骑兵,有些兴奋地问道!
“尊贵的主人,奴才看到了林丹汗的大旗,作为天下的主人,斩下林丹汗头颅的荣耀应该属于您!”巴图尕指着远方的一面大旗喊道!
“追!”
朱由校也不废话,率先打马飞奔,龙牙亲卫、血旗军、皇协军骑兵紧随其后,向着林丹汗逃跑的方向追去!
林丹汗现在心中满是悔恨,他恨自己嘴怎么就那么快,如果他能再稳一稳,先收拢溃退下来的骑兵,或许能更从容地退走,可就是因为他一时嘴快,把撤退变成了一场溃逃!
而最让林丹汗气愤的是,那些蒙古贵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想着保护他,全都带着自己的人跑了,以至于他这个蒙古大汗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马!
在数十万大军纵横拼杀的战场上五千人有什么用?
恐怕连给敌人塞牙缝都不够,现在林丹汗唯一想的是,最好明军因为他这边人数少而不来找他麻烦!
可林丹汗却没想到,他那位曾经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已经把他卖了,在他的身后正有一条恶龙追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89章 决斗
林丹汗跑的很狼狈!
虽然这位蒙古大汗最近已经习惯了逃跑,可他依然不能从容面对这种情况!
统一蒙古草原,重振孛儿只斤家族是林丹汗登上汗位之后最大的愿望,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这个愿望会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变得遥不可及了!
“大汗,我们后面有追兵!”林丹汗新任的侍卫长禀报道!
“多少人?”林丹汗头也不回地问!
“不知道,但是看样子应该有将近七八万人!”侍卫长有些惊恐地喊道!
“什么!”林丹汗也被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烟尘滚滚,显然是大批骑兵向他追过来了!
“该死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追过来?”林丹汗满脸的怨恨,但他却只能狠命抽打自己的战马,希望它能跑的更快些!
追在林丹汗身后的朱由校却远没有林丹汗那么着急,他的骑兵都是一人双马,很多甚至带着三匹马,这要是为什么林丹汗那位侍卫长以为追他们的有七八万人,所以在这种不必担心马力不济的情况下,朱由校只要吊住林丹汗,就能耗死他们!
事实也如朱由校预料的那样,林丹汗和他的手下在狂奔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因为战马体力不支逐渐慢了下来!
见到这样的情景,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抹淡笑,道:“命令莽古尔泰、巴图尕去拦住他们!”
乔旺金立即派人去传令,两个极力想要展现自己能力和忠诚的鹰犬在得到命令之后,立即命令麾下骑兵换马,然后兵分两路绕过林丹汗的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眼见逃跑无望的林丹汗终于放弃了逃跑,不过他依然高傲地端坐在汗水淋漓的战马上,想要尽量保持自己大汗的尊严!
“我是草原的主人,呼图克图汗,林丹巴图尔,你们是谁的兵马?竟然有幸能出现在本汗的面前!”林丹汗看着围上来的兵马,高傲地昂着头喝道!
朱由校轻磕马腹,战马缓步上前,走到林丹汗前面不到五十步时,朱由校才带住战马道:“朕乃是大明帝国天启皇帝朱由校,林丹汗作为败军之将,难道不向朕见礼吗?”
林丹汗闻言脸色一变,他万万没想到,追上来的竟然是大明的皇帝,面对这个把他逼得狼狈不堪,但却是初次见面的对手,林丹汗忍不住仔地打量着朱由校!
“太年轻了!”已经三十一岁的林丹汗看着只有十九岁的朱由校在心里感慨着!
作为十三岁成为蒙古大汗的林丹汗来说,他觉得自己十八年来励精图治,已经很了不起了,可面对只有十九岁的朱由校,他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你赢了!”林丹汗看着朱由校声音有些沙哑:“但你无法征服草原上的雄鹰,你今天在这里耀武扬威,不久之后就会被勇士们赶出草原!”
“不可能了!”朱由校笑着说道:“这次朕来了就不会离开,草原会成为朕的牧马场,草原上的牧民要么成为朕的子民,要么成为朕的奴隶,而你将会成为史书上的几行字!”
林丹汗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但事实却摆在眼前!
他败了!
而且败的很彻底!
林丹汗此时心里甚至有一种求饶的冲动,但作为蒙古大汗的尊严,支撑着他没做出那种摇尾乞怜的丢人举动!
“朕给你个机会!”朱由校看着林丹汗说道:“你与朕一对一的决斗,只要你赢了朕,朕就收兵退出草原,你看怎么样?”
林丹汗心头一颤,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说的是真的?”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是天子,金口玉言自然是真的!”
林丹汗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朱由校,觉得面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皇帝,虽然屡次击败过自己,但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于是林丹汗抽出了自己的弯刀,指向朱由校道:“我是蒙古的大汗,你是大明的皇帝,今天你我在这里决斗,不管谁输谁赢,这场战斗都会载入史册,所以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否则就算汉人的史书为你隐瞒,蒙古人的史书上也会记载你的无耻!”
朱由校也抽出了自己的马刀,脸上一副轻松写意道:“这些已经不是一个死人需要担心的了,放马过来!”
林丹汗闻言心头大怒,当即催动战马向着朱由校冲去!
朱由校一抖马缰,胯下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
两位当世的王者在转瞬间便撞在一起,林丹汗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照着朱由校的脖子狠命劈下来!
朱由校却只是将马刀架在肩头挡开了林丹汗的一刀!
铮——
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一串耀眼的火花!
朱由校与林丹汗错马而过!
林丹汗趁机收起弯刀,取下马鞍桥上的角弓,搭弓拉弦,转身一箭向着朱由校后心射去!
朱由校听到背后弓弦震响,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猛然侧身一躲,探手一抓,将林丹汗射来的冷箭抓在手中!
林丹汗眼见自己一箭不中,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他发现朱由校这个小皇帝武艺之高,已经不是他能比拟的了!
眼看这次对决自己难以赢下,林丹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管其他的事情了,狠狠一带马缰,战马兜转回来,向着朱由校再次冲了过来!
朱由校从容调转马头,一手持刀一手握箭,迎着林丹汗冲了过去!
林丹汗高举着弯刀,眼睛死死盯着朱由校,他希望找到朱由校的破绽,能够一刀解决这个难缠的对手!
可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林丹汗胯下的战马却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快速的冲击,腿脚一软竟然直接载到在地!
林丹汗猝不及防之下被甩了出去,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儿,连手里的弯刀都甩飞出去了!
不过好在林丹汗也算是马背上长大的蒙古汉子,虽然被摔得狼狈不堪,却也知道如何卸力,所以林丹汗并没有伤筋动骨,而是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朱由校此时也跳下战马,走到蒙头转向的林丹汗面前,朗声道:“现在跪在朕的面前,朕可以饶你一命!”
“不!”林丹汗瞪视着朱由校,疯狂地嘶吼道:“我是草原的主人,是孛儿只斤家族的子孙,我不会向任何人下跪,就算你是大明的皇帝也不行!”
朱由校看着满脸倔强的林丹汗,将手中的马刀甩出,马刀在空中快速翻转,映射着快要落山的夕阳,最后插在林丹汗面前的草地上!
“这是朕给你的恩赐,拿起它与朕继续战斗,朕会给你应有的尊严!”朱由校声音清冷,目光冰寒,看着林丹汗仿若看着一个死人!
林丹汗也在看着自己面前的马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朱由校的对手,只要拿起面前这柄刀,那么他就必须面对死亡!
林丹汗不想死!
可是作为蒙古大汗,林丹汗觉得自己必须死,否则孛儿只斤家族将因为他活着而蒙羞!
下定最后的决心,林丹汗抽出地上马刀,双手握刀,踉跄着冲向了朱由校!
看着冲过来的林丹汗,朱由校目光缓和了不少!
任何视死如归的人都值得尊重,哪怕这个人是你的敌人!
林丹汗死了!
他被朱由校用他射出去的那支箭刺进后心而死!
随着林丹汗咽下最后一口气,延续了四百多年的蒙古帝国,比后世提前十一年彻底灭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0章 又见沙尔
林丹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朱由校杀死在一块无名的草场上,对于这个对手朱由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林丹汗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个碌碌无为同时命运悲催的人物!
不过朱由校倒是认为今生的林丹汗要比前世幸运,因为前世的林丹汗被皇太极打的大败,如丧家之犬半跑到青海,最后被一场天花要了性命!
而今生的林丹汗却是在轰轰烈烈的战场上,与大明皇帝决斗时战死的,无论如何这场决斗都会写入史书,朱由校作为胜利者自然光辉耀眼,林丹汗作为失败者也依然会是一位被人传唱的悲情英雄!
林丹汗死了之后,朱由校按照蒙古人的礼仪将他葬在那片草地上,没有墓碑也没有任何标记,就让这位最后的蒙古大汗,与孕育他的大草原融为了一体!
在安葬了林丹汗之后,朱由校当即下令将林丹汗的手下全部放走,让他们把林丹汗战死的消息散播出去!
接下来朱由校命人传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命令熊廷弼率领主力步兵原地休整,然后返回宣府!
第二道旨意命令李如柏和曹文诏率领近卫军和边军的骑兵向库伦进发,同时清剿草原上不肯归降大明的蒙古部族!
第三道旨意命令土谢图汗奥巴与科尔沁亲王布和,以及所有愿意归降大明的蒙古部族首领火速到库伦见驾!
三道旨意传出去之后,朱由校便带着麾下两万四千骑兵,一路向着库伦进发,当然沿途如果遇到不肯归降的蒙古部族,也一样直接清理过去!
林丹汗战死的消息在草原上传播的很快,朱由校的御驾还没到库伦,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大半个草原了!
虽然有人对此半信半疑,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就是林丹汗纠集的二十万大军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没有了这二十万大军,草原上的部族可以说失去了最后的屏障,他们彻底成了明军的猎物,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明军所过之处,所有的蒙古部族都选择降服,他们奉献出自己的牛羊只求明军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对于这样的部族,明军也没有斩尽杀绝,而是收了他们礼物,并让部族中的首领前往库伦拜见大明帝国的天启皇帝!
对于这样的要求,那些部族首领虽然担心这会是一场鸿门宴,可是面对气势汹汹的明军,他们只能提心吊胆地向库伦出发!
而此时的库伦,却是一派祥和,不管生活在这里的牧民还是寺庙里的僧人,都没有遭到明军的骚扰!
因为大明皇帝朱由校的龙旗就高高悬挂在库伦上空,所以任何人都不敢在这里放肆!
而我们的皇帝陛下此时此刻却是惬意的很,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蒙古袍,叼着一根草茎躺在蔚蓝的天空之下,他的周围零零散散站着几个护卫,更远处是一帮牧民正在放牧自己的牛羊!
朱由校已经到达库伦五天了,自打到了这里,他就是这幅悠闲自在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的身边总是有护卫保护,这个没有牛羊也不知道放牧的家伙,都快让人当成二流子了!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朱由校抬头看了看,是乔旺金飞正往这边打马飞奔!
乔旺金到了近前,飞身下马敬礼道:“陛下,沙尔上师来了!”
朱由校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撤出一抹笑意,起身道:“这老头儿应该给朕带来了好消息,朕就去亲自迎接他一下!”
说着朱由校打了一个呼哨,远处一匹正在吃草的白马长嘶一声便跑了过来!
白马跑到朱由校身边,脚步未曾有丝毫停顿,朱由校却是紧赶几步抓着马鞍飞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看的远处那些牧人一阵赞叹!
沙尔当初听了喜根儿的建议离开了察罕浩特,很快他就得到察罕浩特被明军攻陷的消息,这让沙尔感到极为震惊,不过对于彻底投向大明,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但是在沙尔返回乌斯藏的路上,其他消息陆续传来,沙尔的心开始逐渐动摇,终于当乌斯藏的头人和佛爷激烈争吵如何与大明相处的时候,林丹汗的死讯传来!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闭了嘴,那些觉得大明会在草原折戟沉沙的人被吓得肝胆俱裂,那些想跟借机与大明修好的人也同样忧心忡忡!
最后所有人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大明已经强势崛起,乌斯藏如果跟大明作对的话,最好的后果就是被大明封锁在高原上自生自灭!
一想到再也无法穿上华美的丝绸,再也无法使用精美的瓷器,再也无法品尝甘烈的美酒,再也无法得到美轮美奂的玻璃,那些乌斯藏的头人和佛爷都选择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反正大明皇帝也说了,大明不会彻底占领乌斯藏,大明要的不过就是在乌斯藏都司设置流官,拿到册封乌斯藏头人的权利,以及主持各家佛爷转世的仪式!
这些事情虽然很重要,可跟大明强大的军事威胁相比,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何况乌斯藏的头人和佛爷们心里也在打一个小算盘,大明现在虽然强势,可这种强势能维持多少年?
十年?
二十年?
还是三十年?
总归大明有削弱的时候,就像大明太祖和成祖的时候,大明的军队可以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到了英宗时,不也被蒙古人抓了皇帝?
成华犁庭时,大明杀的女真人险些绝种,可到了万历年间,努尔哈赤不也在辽东打的大明伤痕累累?
所以现在大明可以打的蒙古大汗损身丧命,可以威逼乌斯藏低头认怂,可也许过个几十年,大明又会龟缩进长城以内,不敢随便出来了!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乌斯藏的头人和佛爷们很快达成共识,让沙尔上师代表乌斯藏向大明皇帝陛下示好,同意大明皇帝的要求,并给大明皇帝带去珍贵的礼物!
带着上百车礼物走下高原的沙尔上师,很快就知道大明皇帝已经身在库伦,于是他马不停蹄向着库伦赶来,希望可以以此展现乌斯藏对于大明皇帝的恭敬!
长长的车队在草原上缓缓而来,一面色彩斑斓地旗帜迎风飞舞,数不清的牧民看到那面旗帜,纷纷骑马赶来,跪伏在地上奉献自己虔诚的信仰!
不过在蜂拥而来的牧民身后,一队骑兵傲然挺立,在这些骑兵的最前面,是以为穿着蒙古长袍,英俊挺拔,面白如玉的年轻人!
当沙尔上师的车队在牧民的簇拥下来到这位年轻人面前时,苍老的沙尔上师从华丽的牛车上下来,走到年轻人的面前匍匐在地!
“贫僧沙尔,叩见大明皇帝陛下,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1章 风轻云淡话天下(上)
对于牧民来说,大明的皇帝到底有多尊贵他们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带着两万多彪悍骑兵来到库伦的朱由校,只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部族首领!
可是当他们看到能代表佛陀的上师向朱由校行五体投地大礼,很直接,很彻底地颠覆了朱由校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原本跟在沙尔上师车队左右的牧民此时也不敢再骑在马上了,他们纷纷下马,在车队的两边恭恭敬敬地跪倒,将脸伏在草地里,以显示自己谦卑的恭敬!
朱由校看着沙尔上师笑道:“朕与上师一别经年,对于上师的才学朕可是始终念念不忘,今日朕与上师在此见面,不知道这是不是佛祖的指引!”
沙尔上师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匍匐在地上说道:“尊贵而仁慈的陛下,佛陀不会给予凡人任何指引,只有内心供奉佛陀的人,才会本着自己内心的意愿,走上成佛之路!”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道:“朕登基以来大明东征西讨,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看来朕是没机会成佛了!”
沙尔上师忙道:“世人多愚昧蠢笨,世世代代浑浑噩噩,往来杀戮不知道害了多少性命,陛下兴兵虽然造了些杀孽,可这却能让世人归服王化,从此子孙后代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是天大的德行,想来陛下日后也是会得道成佛的!”
朱由校这才说道:“那就借沙尔上师的吉言了,上师平身!”
沙尔上师这才松了口气,起身道:“贫僧谢过陛下!”
朱由校又问道:“不知道乌斯藏的头人和佛爷们对朕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沙尔上师见朱由校直奔主题,也不敢绕弯子,直接道:“乌斯藏早在太祖、成祖年间就已经设置乌斯藏都司,众多头人、佛爷也都受过大明皇帝的册封,陛下所言设置流官,册封头人,朝廷主持佛爷转世测签,也都不过是遵照前例,故此乌斯藏的头人和佛爷们全都愿意遵从陛下的旨意,并且他们让贫僧带来众多礼物敬献给陛下,以表达他们对陛下的恭敬!”
朱由校点头道:“这样最好,朕之前还在想,如果乌斯藏的那些头人和佛爷要是不识抬举,朕要派谁去跟他们谈谈呢!”
沙尔上师心中不禁打了个突儿,心道:“幸亏那帮人知道利害,否则真要是惹恼了这位,只怕草原上的腥风血雨就要刮到乌斯藏去了!”
不过表面上沙尔上师依然春风满面地说道:“陛下说笑了,乌斯藏一向忠于大明,愿意为陛下效力,怎么会忤逆陛下的旨意?”
朱由校貌似不经意地道:“他们倒是乖巧,知道厉害,否则耽误了朕的大事,惹朕生气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沙尔上师只能干笑道:“乌斯藏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由校却没接这话,只是挥手道:“上师千里奔波给朕带来了好消息,朕在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请沙尔上师喝一杯奶茶了!”
沙尔上师躬身道:“贫僧谢陛下赏赐!”
在朱由校的大帐中,乔旺金给朱由校和沙尔上师上了奶茶!
朱由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说实话,在朕看来,茶叶这么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可这种奶茶在草原上却是贵人们才能享用的奢侈之物,可见生活习俗跟物产有很大的关系!”
沙尔上师也喝了一口奶茶笑道:“陛下此言说的极是,中原有句话叫一样米养百样人,何况草原与中原相隔千里,物产本就不同,习俗更是不同,甚至有些习俗相互抵触,贫僧常年在草原与高原上行走也要入乡随俗,不敢随意冒犯当地习俗!”
朱由校知道沙尔上师说这些是提醒他,虽然大明可以征服草原,威慑高原,但是大明是大明,不可能与草原、高原融为一体,最好不要打吞并两地的心思!
对此朱由校只是淡然一笑道:“朕不是暴君,也不想改变任何一个民族的特性,但是不管草原、高原还是大漠,不管蒙古人、藏人、回鹘人、女真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只要生活在大明周边,就都要成为大明的子民,只有这样朕才能安心率领大明应对来自大洋彼岸的挑战,否则外有洋人觊觎,内有各族侵扰,大明就算再怎么强大,也难以应对这样的局面,而且也只有收服了大明周边的所有部族,朕的大军才能不遗余力地攻略海外!”
沙尔上师心头微微发颤,他没想到朱由校这个皇帝竟然有如此野心,但太还是极力劝阻道:“陛下,贫僧虽然不知道海外有什么,但贫僧也听闻海外不过就是些不毛之地,其上之人更是不通教化、礼仪,大明富有四海,又何必非要那些海外的贫瘠之地呢?依贫僧之见,大明只好安安稳稳做个共主,便可享受万世尊崇,这岂不是更好?”
朱由校见沙尔上师把话挑明,也不再跟他打马虎眼,爽朗一笑道:“上师这话可是错了,海外之地有很多比中原还要富饶,比草原还要广阔,朕对于这些土地的渴望是没有止境的,朕想要打造一个日不落帝国,所以在吞下草原和高原之后,朕的大军就会漂洋过海,去大海的对面打下无边无际的土地,到那时候不管是中原人还是草原和高原上的人,只要是大明的子民,都能享有无上的荣耀!”
沙尔上师被朱由校这些话惊的目瞪口呆,缓了半天才说道:“陛下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陛下如此兴兵万里只怕会劳民伤财啊!”
朱由校却是毫不在意地道:“上师应该知道,现在大明开放海贸,大批的欧罗巴人不远万里来到大明贸易,这些欧罗巴人的国家很小,大多不足大明一省之地,可他们却凭借坚船利炮打下了比大明还好广袤的土地,奴役比大明人口还要多的奴隶,他们能做到这些,凭什么我大明就不行?”
对于海外的事情,沙尔上师虽然知道一些,但是却不甚了解,在他看来那些金发碧眼的海外商人,不过就是一帮要钱不要命的商贾,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事情!
在沙尔上师看来,朱由校的野心必定是这些人给勾起来的,可是事到如今沙尔上师也没什么还办法让朱由校放弃征战天下的想法,因为任何人有机会、有能力做这些都不会放弃!
见沙尔上师不说话了,朱由校接着说道:“刚刚朕说了,草原上的奶茶不好喝,却只有贵人们才能享用,如果草原成为大明疆土,朕就会彻底打开中原与草原之间的贸易之门,让中原的茶叶、布匹、粮食、铁器源源不断进入草原,虽然不一定能改变草原上和奶茶的习惯,可至少能让那些牧人也可以享用这些只有贵人们才能享用的东西,上师说这是不是一种功德?”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2章 风轻云淡话天下(下)
沙尔上师的心再次被震动了一下,他连忙问道:“陛下有此想法当真是菩萨心肠,只是草原上物产匮乏,只怕拿不出那么多东西与大明贸易,何况大明与草原相隔千里,相互贸易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知道陛下可有妙法?”
朱由校胸有成竹地道:“草原上物产并不匮乏,战马、牛羊,皮子都是大明需要的货物,至于说两地相隔千里贸易不便,那就更是笑话了!”
说到这里朱由校对乔旺金道:“把地图拿来!”
乔旺金应了一声,便取出一个牛皮筒子,从里面取出一副地图来双手呈给朱由校!
朱由校将装着奶茶的杯子放到一边,将地图展开,用镇纸压好后对沙尔上师道:“上师请过目!”
沙尔上师怀着好奇心,起身走到朱由校桌前,跪在一边探头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朱由校面前的地图是按照后世的绘制方法制作的,与沙尔上师熟悉的那种抽象派地图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沙尔上师也看不明白这种地图!
不过沙尔上师并不傻,他虽然看不懂地图,却发现在这幅精美的地图上,有十几座类似城池的标记,在这些标记之间还画了或直或弯的线条,那又该是道路!
朱由校看着沙尔上师眉头紧锁,便解释道:“这是朕对草原的规划,朕要在草原上建立十五座城池,这些城池之间会用水泥路连接,同时朕还要从辽东、大同、宣府三个地方修建直通草原的水泥道路,有了这些道路和城池,朕的设想就会很快实现!”
沙尔上师心中却苦涩地想道:“有了这些城池和道路,恐怕草原很快就会彻底成为大明的土地了!”
不过很快沙尔上师就明白了一件事,火枪和火炮让草原上的勇士成了笑话,而他在北京看见过的那种叫做水泥地细灰,却是大明统治草原最强大的武器!
在意识到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帝并不是想跟他祖先一样,只是为了打败草原上的部族,获得他们表面的臣服就可以,沙尔上师迅速在心里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看了一会儿地图,沙尔上师道:“陛下这番设想虽然宏大,可惜有一处却是难题,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想过?”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不知有何处不妥,还请上师教朕!”
“粮食!”沙尔是吐出两个字,接着说道:“草原终究不比中原,这里虽然牛羊遍地,可天气却极其恶劣,牧民也需要逐水草而居,陛下要在草原建城势必是想聚集很多人,可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牧民们不会依附在城池周围,如果从中原调拨粮食,又会增加朝廷负担,实在有些得不偿失,所以若是不解决粮食问题,那么陛下的一番苦心只怕就要付之东流了!”
朱由校其实已经猜到沙尔上师要说什么,之所以不跟他挑明就是要看看这老喇嘛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沙尔上师主动出谋划策,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在沙尔上师他说完之后,朱由校让乔旺金取来玉米、地瓜、土豆,将三种作物摆在桌上!
这三样东西沙尔上师都未见过,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更不明白朱由校拿这三样东西有什么意图!
朱由校不等沙尔上师发问,就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三种作物都是从海外舶来之物,这三种作物最大的特点就是耐寒耐旱耐贫瘠,而且产量极大,经过两年的试种已经可以推广全国了,有了这三种作物天下将不再有饥饿一说!”
沙尔上师感觉自己要是宰被震惊下去,恐怕就要当场圆寂了,但是看着面前三种见所未见的作物,他还是强行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将三种作物拿起来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良久之后,沙尔上师才艰涩地问道:“陛下,这三样东西真的能饱腹充饥?”
“当然可以!”朱由校毫不迟疑地道:“朕的想法很简单,这三种作物将先在中原普及,然后是辽东,最后才会在草原少量种植,等这三种作物遍及天下之时,就是大明威服万里之日!”
沙尔上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笑道:“原来陛下早就胸有成竹,倒是贫僧多虑了,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蒙古诸部,贫僧听闻陛下罚女真人为奴五年,难道对于蒙古诸部也要如此吗?”
朱由校道:“此事朕已有决断,林丹汗已死,蒙古大汗之位就算断绝,朕册封了科尔沁部首领奥巴为土谢图汗,并让他统领蒙古诸部,同时朕已经下旨,凡是归附大明的蒙古诸部,男子十五岁以上要么加入皇协军效忠于大明皇帝,要么就进入寺庙终身侍奉佛祖,想来日后草原上会缺少很多寺庙,这件事倒是要烦劳上师了!”
沙尔上师闻言眼前一亮,他作为藏传佛教的大喇嘛,自然知道朱由校这个旨意会给草原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可以说因为朱由校的旨意,整个草原将变成佛陀的圣地!
不过沙尔上师很快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想要修建寺庙,就必须有自足够的财力和人力,修建寺庙的人手不用担心,草原上人口虽然不多,但是弄个几万人还不是难事!
关键是修建寺庙的钱粮不好解决,想来以朱由校这位皇帝的算计,大明不会出这笔钱,那么这笔钱又要着落在谁身上呢?
就在沙尔上师暗自琢磨的时候,朱由校却慢悠悠地说道:“朕已经下旨,让土谢图汗以及所有归附大明的蒙古部族来库伦朝见,修建寺庙的人手和钱粮就由这些部族首领来出,至于他们出多少,就看他们的忠心和诚意了!”
沙尔上师在豁然开朗的同时,也不禁为那些部族首领感到悲哀,不怕这位大明皇帝漫天要价,就怕人家不要价,让你凭心意给,这可就难办了!
忽然沙尔上师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思来想去觉得极为可行,便开口道:“陛下,贫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由校道:“朕视上师如肱骨,有什么话上师尽可讲来!”
沙尔上师俯首谢恩,然后道:“启奏陛下,草原上历来有在七八月举行那达慕大会的惯例,此时正是七月,陛下何不直接下旨在库伦召开那达慕大会?如此一来既可以彰显陛下仁德,也可让草原上的牧民集聚于此以沐圣恩!”
朱由校还真没想到这一茬,被沙尔上师一提醒,当即拍板道:“上师果然有大才,此事就按上师说的办,朕现在就下旨封上师为洪恩法王,希望上师能在草原上弘扬佛法为朕分忧!”
沙尔上师闻言喜得差点儿昏厥过去,藏传佛教一系,也就是在明成祖的时候被封了“大宝”和“大慈”两位法王,后来随着藏传佛教逐渐脱离中原,以及大明在土木堡之变后的影响力下降,藏传佛教一系就再也没获得过大明朝廷的册封了!
可是这会他竟然被大明皇帝封为“洪恩法王”,这如何不让沙尔上师惊喜交加?
不过沙尔上师好歹也是在林丹汗身边待过的人物,因此他虽然心中波涛汹涌,但表面上还是一派风平浪静!
“贫僧谢陛下恩典!”沙尔上师起身到朱由校面前,以五体投地大礼拜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3章 论功行赏(上)
图拉河畔一座占地三十丈,高五丈,全部用白牛皮做蒙皮的金顶大帐伫立在沃野之上,那是大明皇帝的金帐,也是现在库伦的中心!
在金帐之中来自西域的地摊铺满了地面,镶嵌金银珠宝的矮几排列在两旁,矮几上黄金镶嵌珠宝的酒具和餐盘中盛满了美食佳酿!
朱由校身穿素色衮龙袍,头戴赤金冠,端坐在用青色玉石筑起的御阶之上,目光中充满了胜利者的傲然与淡定!
“让他们进来!”朱由校轻声吩咐了一句!
“遵旨!”乔旺金躬身应是,随即昂首阔步走出金帐!
在金帐外面站着两排人,左边是以土谢图汗奥巴和科尔沁亲王布和为首的蒙古诸部首领,右边是以熊廷弼、李如柏为首的明军将领!
虽然朱由校已经下旨熊廷弼率领步兵返回宣府,不过这种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熊廷弼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必然是不能缺席的!
所以熊廷弼在率领大军返回之后,就又和戚金、秦良玉一同带着三万近卫军步兵到了库伦!
这三万步兵可不是走路来的,而是一路纵马飞骑赶到库伦,成了朱由校库伦行宫的禁卫!
正好朱由校将在库伦召开那达慕大会的消息散布出去,四面八方的蒙古人得到消息都往库伦赶了过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聚集了近五万人,这三万近卫军步兵正好起到了极好的防卫作用!
乔旺金站在金帐之前,目不斜视高声喝道:“陛下有旨,宣众位将军、首领觐见!”
“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应和然后鱼贯而入!
进入大帐之后,所有人都被这种大帐内的奢华所震撼,只不过在皇帝面前没人敢失仪,所以众人只是心中感慨,这位大明皇帝真敢花钱,但表面上却是一副严肃的神色!
“臣等参见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蒙古诸部首领包括奥巴和布和都是行三拜九叩大礼,明军将领则是立正敬礼,两者泾渭分明,地位高低也是一览无余!
朱由校微微抬手道:“这里不是紫禁城,诸位都不用如此多礼,都平身就坐!”
众人谢恩就坐,朱由校朗声道:“这次我军经过两年时间的准备,一举完成太祖、成祖未尽之大业,将残元彻底灭亡,结束了汉蒙之间长达二百六十年的分裂局面,从今以后汉蒙成为一家,共同为我中华民族征服天下出力,为了我中华民族能早日傲视天下,诸位请满饮此杯!”
言罢!
朱由校将面前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众人也随同举杯齐声道:“谢陛下!”
喝过这一杯,朱由校接着道:“再此朕要提醒在座诸位,完成消灭残元,统一汉蒙的大业,不过是我中华民族走向世界巅峰的第一步,在接下来的三百年内,我中华民族就要与世界其他强国对阵了,所以朕希望诸位不要松懈,相反要放宽眼界,增长见识,以一种不停进取的心态,不断地将大明边界向外延伸!”
朱由校这话直接就点燃了明军将领的情绪,本来他们还以为这回平定了辽东和草原,他们这些将领只怕也要被闲置了,可是现在看来还远没到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时候!
对于军人来说最悲哀的就是打仗的时候流血牺牲,仗打完了就被拔掉尖牙,磨去利爪,在冷落与漠视中腐烂发臭!
可是现在不同了,朱由校这位皇帝就是个战争狂人,在他的手下有打不完的仗,有立不完的功,这才是军人渴望的生活!
于是一众将领起身敬礼道:“请陛下放心,臣等必将鞠躬尽瘁,为大明开疆扩土!”
朱由校见众将领气势如虹,心中也是高兴,直接道:“开疆扩土是以后的事情,这次打了大胜仗,朕先好好奖励你们一番!”
“熊廷弼!”朱由校忽然提高声音,目光也看向了站在将领第一位的老熊!
“臣在!”熊廷弼本能地一挺胸,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激动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朕封你护国公,同时命你镇守库伦,该怎么做过后朕会自信吩咐你!”朱由校面带笑容,给了熊廷弼一个大大的惊喜!
“臣谢陛下隆恩,臣愿为陛下效死!”熊廷弼虽然身形挺拔但已经是泪流满面,激动的无以复加!
熊廷弼今年已经五十四岁,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他应该在两年之后被杀,还要传首九边,不过随着朱由校的穿越,他不但保住了性命,还获得了如此殊荣,也难怪这位老将如此激动!
“熊帅不必如此,这两年如果不是熊帅兢兢业业镇守九边,整训军兵,也难有今日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本来熊帅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应该调回京城安享富贵,只是草原初定还需要熊帅这枚定海神针主持大局,所以朕只能辛苦熊帅了!”朱由校又是一番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
“陛下真是折煞臣了,臣得陛下信重方能立此微功,可陛下却赐臣国公之位,臣本就羞愧难当,怎敢再当陛下辛苦二字?”熊廷弼被感动的伏地痛哭,看的众人无不感动!
“熊帅请起!”朱由校亲自走下御阶将熊廷弼扶起道:“熊帅乃是朕之肱骨,立下汗马功劳,区区一个国公朕还嫌不足以彰显熊帅功绩,朕的黄陵之中忠烈碑已经建好,等回京之后朕要在忠烈碑前祭祀战死的将士,同时朕回命人在忠烈碑前为熊帅刻碑立像,以表彰熊帅之功,让熊帅受我大明万世香火!”
“臣……谢陛下隆恩!”熊廷弼已经感激的无以复加,可又实在说不出其他感激的话了,只能郑重谢恩,但眼神中的坚定,却说明这位老将只怕要把性命交出去了!
朱由校扶着熊廷弼落座,又走到李如柏面前,李如柏心情澎湃,连忙挺直身躯敬礼!
“李帅为朕组建近卫军骑兵,本就功劳不小,此次更是不远千里,奔袭辽东横扫草原,为表彰李帅之功,朕决定封李帅镇国公,忠烈碑前刻碑立像以显其功!”朱由校声音很高,让所有人又是一阵羡慕!
“老臣谢主隆恩!”李如柏激动的胡子乱颤,但他毕竟已经七十高龄,所以倒是比熊廷弼稳健了很多!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李帅今年应该到了古稀之年了?”朱由校笑吟吟地看着李如柏问道!
“陛下说的没错,老臣是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生人,到今年已经七十了!”李如柏笑着回答,对于朱由校接下来的话,他也有了些预料!
果然!
朱由校接着说道:“李帅这个年纪朕要是再让你驰骋疆场就不近人情了,所以朕现在宣布,撤销李如柏近卫军骑兵督帅一职,赐封大明帝国元帅荣衔,改任大明帝国皇家军事学院骑兵科祭酒,不知李帅可还满意?”
李如柏早就预料到朱由校会让他交出近卫军骑兵,毕竟他已经七十了,这次出战都是勉为其难,如果再有战事想必也打不动了!
可李如柏没想到朱由校竟然给他安排的如此妥当,这让李如柏比获封公爵还要感激朱由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4章 论功行赏(下)
朱由校封赏了一番手下的将领,尤其是重用了“草原狐”格斯楞,让一众原本看的羡慕嫉妒恨的蒙古诸部首领心里豁然亮起了希望之光!
朱由校趁机转身看向他们,笑道:“土谢图汗、科尔沁亲王,朕交代的事情可办好了?”
奥巴和布和连忙起身,抚胸施礼,奥巴道:“皇上吩咐的事情臣已经办好了,臣精选了两万十八到三十岁的精锐骑兵,只要皇上旨意一下,他们就能为皇上效命!”
布和也跟着说道:“臣也准备好了足够的粮草,半个月前工部的人已经带着三万奴隶到了,正准备建造第一座城池!”
朱由校点点头道:“你们做的不错,朕很满意,不过在草原建城、修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工部已经给朕上了折子,按照工部的意思,今年只能在科尔沁左翼建造一座简易城池,同时修缮察罕浩特和格勒朱尔根城,道路顶多修通沈阳通往格勒朱尔根城这一段,剩下的城池和道路会用十年左右的时间修完!”
说到这里,朱由校顿了一下道:“另外朕已经下旨,蒙古诸部的男子满十五岁,要么应征加入皇协军,要么进庙里终身侍奉佛祖,在这里朕给你们一个保证,加入皇协军的孩子会现在少年营里学习、训练三年,等年满十八岁才会正式从军,而且只要在军中服役五年就可以退役回家,在军中立功、升迁,甚至加官进爵,都凭自己本事,朕不会埋没也不会打压,至于侍奉佛祖的孩子,就安心侍奉佛祖,如果有其他心思,直接枭首示众!”
蒙古诸部首领听了朱由校的话,心里就更年活泛了,他们刚刚看到格斯楞受到重用,都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如果能真能在军中弄出什么名堂,岂不是会增强自己部族的实力?
不过这些部族首领却没意识到朱由校的险恶用心,他们这些这些部族首领世世代代统治着自己的部族,将部族中的牧民视做奴隶和私产!
那些牧民不但被盘剥的厉害,甚至连婚配、生死都不能自主,可是却极少发生牧民造部族首领反的事情,究其原因就是那些牧民没有文化、没有思想,已经被压榨的麻木了!
可是朱由校却要征召蒙古诸部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加入皇协军,还要建立少年营,这明摆着就是要对那些蒙古少年进行教育!
试问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经过十年朱由校那种洗脑式的教育,这些蒙古少年还会如他们的祖辈一样,把部族的首领当成天看待吗?
与其疾风骤雨般的清洗,朱由校更喜欢这种润物无声的改变,他相信十几二十年后,当第一批经过皇协军教育系里的蒙古少年返回草原之后,蒙古诸部再想脱离大明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过现在诸部首领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虽然心里对朱由校开初如此苛刻的条件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太大的抗拒,就是不知道日后他们会如何后悔了!
这时奥巴又说道:“启奏陛下,您现在是大明和草原的共主,如果只用皇帝尊号已经难以彰显您的功绩,因此我蒙古诸部所有首领恳请陛下上天可汗尊号!”
天可汗是唐朝时草原民族对唐太宗李世民的尊称,意思就是草原民族承认唐太宗为天下的主人,愿意服从唐太宗的调遣!
在唐朝灭亡之后,天可汗的尊号就没人再拥有过,哪怕是元朝的皇帝也不曾拥有这个尊号,明太祖、明成祖虽然把蒙古诸部打的落花流水,可也没能被蒙古诸部尊称为天可汗!
今天奥巴代表蒙古诸部要给朱由校上天可汗尊号,可以说已经把马屁拍到了极致!
朱由校面对这个大大的马屁,心中沉吟片刻之后道:“这个天可汗的尊号现在朕还担不起,等朕打下一个日不落帝国事,朕才是名副其实的天可汗!”
奥巴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拍的马屁竟然不灵,心中忐忑之余,连忙谄媚地道:“陛下坐拥大明万里江山,现在又一统草原诸部,上天可汗尊号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还请陛下万万不要推辞!”
一众首领虽然心里恶心,但还是跟着施礼道:“臣等恳请陛下上天可汗尊号!”
朱由校看了看这些人,对乔旺金道:“取一份世界地图挂上!”
随后朱由校有对诸部首领道:“不是朕矫情,实在是朕觉得现在给朕上天可汗尊号还为时尚早,今天朕给你们看一看什么是世界!”
正说话间,乔旺金已经让人将一副六尺长,五尺宽的世界地图挂在架子上!
对于这样的世界地图,明军将领都十分熟悉,不过那些蒙古首领就有些蒙圈了,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草原上,因此在他们的眼中世界就是这片草原,顶多再加上中原和高原!
朱由校走到地图前,指着大明和草原的位置道:“这里就是大明和草原,诸位看看这才多大地方?”
诸部首领伸着脖子自信看去,果然在地图上,大明和草原加起来也不过比巴掌大两圈儿,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新奇!
奥巴站的最近,也看的最清楚,忍不住问道:“陛下,大明和草原加起来何止万里,怎么在地图上蔡那么大地方?这图是不是画错了?”
朱由校摇摇头道:“这图没有错,大明和草原加起来的确只有这么大,剩下的地方除了海洋之外,还有很多广袤的大陆!”
接着朱由校指着地图道:“当年成吉思汗一路向西直接打到了欧洲,占据了庞大的地域,可是这些地域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也不过是一小部分,朕要做的是超越成吉思汗,朕要打造一个无比庞大的帝国,在这个帝国的土地上,太阳将永远不会坠落,到了那个时候,朕才是真正的天可汗!”
奥巴和蒙古诸部首领的眼睛随着朱由校的手指在地图上乱转,可他们实在搞不明白朱由校到底要打下什么地方,因此就是他们想拍马屁也不知道从何拍起!
朱由校见把这些土老帽儿都绕进来了,这才说道:“这么跟你们说!朕的大军现在不但横扫了草原,还占领了倭国,同时赶走了西班牙殖民者,占据了马尼拉,并且通过马尼拉,不断向着交趾、暹罗、三佛齐、占城等地进军,等朕的大军将这些地方都打下来,大明的疆域将扩展到三万里,然后朕会派遣大军向更遥远的美洲大陆进军,那里有四个大明那么多,现在正被一些欧洲国家蚕食,另外朕还会派人寻找大洋洲,那里跟大明和草原加起来一样大,上面却只有一些拿着木棒的土人,等把这些地方都占据了,朕才是真正的天可汗!”
朱由校这番长篇大论,已经把那些蒙古诸部的首领们给听傻了,他们的眼睛随着朱由校的手指在地图上一动,耳中回响着朱由校的声音,可就是不明白朱由校说的是什么意思!
朱由校边说边观察那些首领的表情,当看的他们已经彻底迷糊了,心里就感到可乐,朱由校之所以跟他们说这些,就是要用利用这些人的无知来震住他们!
很显然朱由校的目的达到了,包括奥巴在内的所有蒙古诸部首领都被朱由校的话给震傻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朱由校说的那些地方在哪儿!
却已经在心底里为自己的无知与渺小感到自卑了!
看看人家大明皇帝,都已经征战四海了,咱们这些人还为几头牛、几只羊、几个奴隶挣得头破血流!
这是什么?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啊!
一时间诸部首领心中原本的怨气竟然莫名消失了大半,随之而来的却是对面前这位年轻皇帝的敬仰!
等朱由校说完了,奥巴才满眼敬仰地道:“以前臣等只道草原广阔,现在看臣等真是鼠目寸光之辈,想想之前还有人胆敢抗拒陛下天兵,实在是让人羞愧难当啊!”
布和作为朱由校的便宜老丈人,自然不愿意让奥巴将所有风头抢光,连忙说道:“陛下征战天下,耗费必然巨大,臣愿意散尽家财以做军需!”
布和这话一出,在场的诸部首领杀他的心都有了,尤其是奥巴,心道:“妈蛋!你他娘的两个女儿都成了皇妃,科尔沁左翼也当成嫁妆给人了,现在跑出来装大方,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
朱由校这时候自然不能顺着布和的杆儿往上爬,否则刚刚安定下来的草原可就又要乱套了!
“科尔沁亲王言重了!”朱由校淡淡一笑道:“朕打仗有个习惯,那就是无利不起早,没有足够的利益,朕上不会出手的,所以大明现在虽然四处征战,可却不缺钱粮,所以科尔沁亲王的好意朕心领了!”
听了这话,诸部首领都松了口气,同时这些人也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位小皇帝说打仗是为了利益,那岂不是跟他们一样?
奥巴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问道:“臣听闻海外都是不毛之地,不知道陛下如何从这些地方获利呢?”
朱由校摆摆手,让人收了地图,然后走上御阶,坐在龙书案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奥巴和那些都竖着耳朵的诸部首领!
等胃口吊足了,朱由校才笑着说道:“这话按说是机密,不过土谢图汗和众位首领现在都是自己人了,说说倒也无妨!”
奥巴忙施礼道:“臣请继续赐教!”
朱由校这才说道:“其实所谓海外都是不毛之地都是些无稽之谈,海外地域广袤,人口却不多,而且那些人都不通教化,很多地方都人练铁器都不会炼制,打仗用的只是木棍,可是这些地方出产却很丰足,比如说倭国的白银,南洋的宝石、香料,都是中原稀缺的东西,打下这些地方,自然就是予取予求了!”
朱由校这番话说完,奥巴和诸部首领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不就是自己的老本行吗?
什么征战四方,说白了,不就是四处抢劫吗?
这种事情,咱们可是内行啊!
一想到可以抢到那么多真金白银,诸部首领都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布和更是直接地道:“陛下,臣寸功未力,却被陛下封为亲王,每每思及此事臣都羞愧难当,臣请命领兵出战,为陛下开疆扩土!”
奥巴懊恼地看了抢自己风头的布和一眼,也跟着说道:“陛下,臣得陛下信重统领蒙古诸部,为了彰显蒙古诸部对陛下的忠心,臣恳请陛下准许蒙古诸部纠集大军为陛下征战!”
诸部首领也跟着道:“请陛下准许臣等为陛下征战!”
朱由校见这帮家伙上钩了,便大笑着道:“诸位爱卿求战心切,果然不负成吉思汗子孙的威名,不过蒙古诸部以骑兵闻名,海外征战却要乘船万里,所到之处更是多为密林海岛,不便骑兵作战,所以朕可以给你们指条发财的路!”
诸部首领要打仗就是为了发财,一听朱由校要给他们指路,当即齐声道:“请陛下赐教!”
朱由校好整以暇地道:“首先朕要在草原修建十五座城池以及连接这些城池的道路,为的就是加强中原与草原的通商,诸位可以等城池建好之后,在城中就近与商人交易,草原上的牛羊、马匹、皮子,可以换来自中原的丝绸、铁器、玻璃、茶叶,这些中原物产不但可以供诸位爱卿享用,诸位爱卿还可以将这东西货物向更远的地方运送,自然可以换回更多的好东西,再跟中原的商人交换,到时候想不发财只怕都难啊!”
面对朱由校画下的大饼,诸部首领都陷入了甜蜜的幻想中,可是很多人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比蒙古草原更远的地方都是荒原,跟谁最买卖去!
可这似乎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要手里有草场,有牧民,就能畜养数不尽的牛羊和马匹,用这些东西换回大明的那些货物,也是大大的发财啊!
有了如此美好的前景,诸部首领无不喜笑颜开,原本心中的不甘和怨气彻底烟消云散!
管他汉人还是蒙古人!
管他皇帝还是大汗!
只要能让自己发财就行,何必在乎那些细节呢?
何况人家大明的兵马那么厉害,连林丹汗都死了,再打下去有什么用?
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买卖,数银子,这样的日子才过得舒心啊!
而这正是朱由校想看到的结果,先用强大的军队让蒙古诸部畏惧,再用经济手段让蒙古诸部彻底依附大明,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只怕再也无法与大明分开了!
不过朱由校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总要几十年时间的潜移默化,才能让草原彻底安定下来,最后成为大明的马场和塞外江南!
朱由校见此时众人情绪热烈,就又添了一把柴火:“这次朕在库伦召见诸位爱卿,同时举办那达慕大会,就是为了彰显朝廷对于草原的重视,此次那达慕大会朕出战马一千匹,犍牛一千头,羊万口,作为在那达慕上夺魁的勇士们的奖励,诸位爱卿可要告诉手下的勇士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诸部首领连忙施礼道:“臣等谢陛下恩赏!”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5章 那达慕(上)
那达慕!
在蒙古语中是“娱乐”或“游戏”的意思!
这种集交易、娱乐为一体的聚会活动,很早以前就盛行在草原上,每年七、八月份,水草丰美,牛羊肥壮之际,部族的首领们就会举行那达慕!
当然那达慕的规模也大有不同,有的是一个部族内部举行,有的是几个部族一起举行,在蒙古大汗汗权未落之时,也会组织蒙古诸部都参加的那达慕!
不过自从蒙古大汗汗权旁落,蒙古诸部也没再出现强权人物,集合蒙古诸部的那达慕盛会就没再出现过!
不过这次由大明皇帝朱由校召集的那达慕,却集中了草原上绝大多数的部族,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盛会了!
按照那达慕大会的传统,先是三千喇嘛在沙尔上师的率领下,进行大规模祭祀活动,喇嘛们焚香点灯,念经颂佛,祈求神灵保佑,消灾消难。
祭祀活动结束之后,一辆由五十头犍牛拖拽的巨型牛车在一队精锐骑兵的互送下缓缓而来,这辆牛车仿佛一座移动的城堡,上面不但有硕大的白牛皮蒙古包,还有如城墙般带着垛口的高台!
一面金黄色的“明”字大旗,在牛车前部高耸的旗杆上迎风飞舞,一位身穿金色战甲的年轻人,站在高台之上,一手扶着垛口,一手握着腰间宝刀,显得那么英武不凡!
在牛车的后面,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蒙古诸部首领,低头垂首亦步亦趋地跟着,那样子就好似平日里侍奉他们的奴仆!
沙尔上师在牛车到达祭台前时,也率领三千喇嘛跪拜在地,口中山呼万岁,那模样竟比祭祀时还要虔诚恭敬!
眼见贵人和佛爷们都如此恭敬,围观的牧民自然不敢放肆,乌泱泱跪倒一片,没人再敢去看那牛车上的年轻人!
朱由校站在牛车上,心中却是把出这主意的沙尔上师骂了个半死,这种大车笨重缓慢,连转弯都费劲,当年成吉思汗要是坐这玩意儿去打仗,别说打到欧洲,就是走出蒙古草原都费劲!
可是按照蒙古史册,成吉思汗就是坐着这样的牛车四处征战的,所以沙尔上师为了彰显朱由校这位天下共主的尊贵,才建议朱由校打造这样一辆牛车!
虽然朱由校不断在心里吐槽这牛车的实用性,可对于这辆只能装门面,没什么卵用的牛车所产生的震撼效果还是非常满意的!
“朕上大明帝国的皇帝,草原的征服者,神明在人间的行者,朕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消除灾难,给草原上的牧民带来幸福安康!”朱由校在牛车上高声说道!
他的话被上千骑着战马,精通蒙古语的士兵在人群中传颂,所有听到这番话的牧民无不表现的更加敬畏!
“大明”这两个字现在就是草原上的梦魇,数不清的部族被明军扫灭,数不清的牧民被砍下头颅!
现在那些凶悍如恶狼的明军的主人,大明帝国的皇帝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恐惧敬畏!
“经过连年的征战,草原上最后的大汗林丹巴图尔,在玉朕的决斗中,被朕亲手毙杀,在林丹汗死在朕手中的那一刻,朕就成为了草原的主人,而你们就是朕的子民,从今以后只要你们忠诚于朕,大明勇士的刀锋就不会落在你们的头上,当然如果你们胆敢背叛朕,那么大明的勇士会为朕讨伐一切不忠不臣之辈!”朱由校的声音依然高亢而平稳,不带一丝情绪,可他的话语却如同寒风,刮过每个蒙古人的心头!
“今天朕在这里召集蒙古诸部举行那达慕盛会,就是为了让你们看到朕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朕将拿出一千头牛,一千匹战马,一万口羊作为奖赏,勇士们!展现你们的勇武,去争夺朕的赏赐!”随着朱由校的话音落下,草原上爆发出山洪海啸般的欢呼!
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那达慕是他们贫苦而艰辛的生活中少有的乐趣,但这种乐趣更多的是属于那些贵人们的,他们高高在上的欣赏牧民竞技,偶尔会给出一些奖赏,来博得牧民们的感恩戴德!
但是不管多大规模的那达慕大会,都不会有贵人出一千头牛,一千屁战马,一万口羊这样丰厚的奖励,也难怪那些牧民会如此激动!
按照传统那达慕大会上主要有摔跤、赛马、射箭、赛布鲁、套马等比赛,这些比赛项目都是牧民在生活中能用的上的技能,能够在这些比赛中夺魁的人,就会成为草原上传颂的勇士!
所以只要是举行那达慕大会,就是草原勇士们展现勇武的时刻,这次那达慕大会不但规模盛大,又有丰厚的奖励,更让那些勇士们跃跃欲试!
不过这才那达慕大会也有比以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明军中也有比赛,除了赛马、摔跤以外,明军还比赛射击、举重、拔河、标枪!
另外还有一项明军中新兴的项目——足球!
当然这种足球不是后世那种,而是更加类似于美式橄榄球,双方各出十五人,穿带铠甲相互冲撞争夺一颗填充羊毛的皮球,只要把皮球投进对方的球门中就算得分!
因为这个项目足够野蛮彪悍,自从在近卫军中出现之后,便以风卷残云之势在明军中普及起来,这才那达慕大会既然明军也有比赛,那这个项目自然不会落下!
随着那达慕大会开始的号角响起,图拉河畔彻底沸腾起来,健壮的勇士相互角力,飞奔的战马竞相追逐,所有人都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朱由校穿着轻便的短装,在乔旺金、李铁柱等一众护卫的保护下游走在人群之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倒是显得兴趣盎然!
“皇上,这些人身手都不咋地啊!要是臣下场的话,保准能夺个魁首!”观看牧民摔跤的时候,李铁柱撇着嘴,满脸嫌弃到说道!
“嘁!”朱由校瞥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有本事跟旺金比去,跟这些人逞什么能?”
李铁柱脸上一红,看了看乔旺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忽然朱由校好似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乔旺金问道:“你们龙牙亲卫今天不是有足球比赛吗?怎么你们两个都跟着朕瞎溜达?”
乔旺金自信地道:“皇上放心,今天不过是跟皇协军骑兵左旗的比赛,那帮小子能应付的来!”
朱由校点指着乔旺金笑道:“朕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不过刚刚成年,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老气横秋的?”
乔旺金憨厚一笑道:“总听皇上怎么说,久而久之臣就学会了!”
“哈哈哈哈!”朱由校闻言一阵大笑道:“这话说的也是,朕有的时候说话太老气了,倒是让你也学了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6章 那达慕(下)
就在君臣几人说话的时候,忽然一阵叫好声传来,原来正在摔跤的两个人已经决出了胜负!
胜利者是一个典型的蒙古汉子,虽然身材不高但却极为壮实!
见没什么意思朱由校转身就要走,那蒙古汉子却用很流利的汉话喊道:“你们站住!”
朱由校一愣,转头看向他问道:“你在叫我们?”
那蒙古汉子将围观的人群扒拉开,走到朱由校面前道:“就是你们!”
朱由校更加好奇地问道:“什么事?”
蒙古汉子满脸傲然地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既然感嘲笑我,那就应该接受我的挑战!”
朱由校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几人刚刚说话的时候,人家都听的明明白白,现在人家上门找场子,倒还真不能置之不理!
李铁柱本来就手痒,见那蒙古汉子想要挑战,当即站出来道:“你想挑战我们?那就划出道来!”
蒙古汉子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打量了一下李铁柱,发现面前的李铁柱不但身高比自己高出一头,体格也健壮的很,尤其是李铁柱下盘稳健如松,显然不是个易于之辈!
于是那蒙古汉子便道:“你倒是个汉子,不似这个小白脸儿只会躲在别人后头说风凉话!”
朱由校没想到这么粗犷的大汉竟然还知道耍心眼儿,便笑着道:“照你这意思是想跟我挑战了?”
蒙古汉子没有立时承认,而是嗤笑道:“我可没那么说,再者说就你这小身板儿也敢下场?别到时候被我摔得哭爹喊娘!”
周围的牧民有能听懂汉话的立时就笑出声来,那些听不懂的在身边人翻译之后,也跟着一起大笑,顿时朱由校周围的牧民都在看着他大笑!
见此情景,朱由校就算心胸再宽阔也不能忍了,不过对这个奸滑的蒙古汉子,朱由校也不打算就这么饶了他!
“想让我下场也行,不过你得有赌注,否则小爷可没工夫跟你瞎扯!”朱由校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高声说道!
乔旺金和李铁柱见此情景就忍不住乐,他们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又要耍怪,而那个蒙古汉子怕是要倒霉了!
果然那蒙古汉子见朱由校如此,以为他是在找借口,便笑道:“我格日根有十五头牛,一百三十口羊,二十匹上好的战马,这些赌注你敢接吗?”
朱由校假装盘算了一下,鄙夷地道:“小爷还以为遇到贵人了,原来就是个穷鬼,你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到两千两银子,小爷下注从来都是五千两起,玩儿的这么小,小爷实在没兴趣!”
叫格日根的蒙古汉子,此时更加确定朱由校这个小白脸就是想要以赌注太小为借口,从而逃避他的挑战,心里就更加想收拾他了!
“你这个小白脸倒是能吹牛,是不是我凑够了五千两银子的赌注,你就能跟我下场较量?”格日根盯着朱由校问道!
“哼!等你凑够了再说!”朱由校故意做出一副目光闪躲的心虚模样说道!
这些格日根就更加确定朱由校这个小白脸是在拿银子当借口了,于是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等着,我这就去凑银子,不过你要是害怕了,就赶紧走,别我凑够了银子,你又不敢下场了!”格日根继续刺激着朱由校生怕他跑了!
“行!小爷就在这儿等着,不过小爷只等你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你凑不出五千两银子,小爷可就走了!”朱由校运行气血,把脸憋的发红,那样子更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败家子了!
“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你等着就是了!哈哈哈哈!”格日根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分开人群就走了!
要说着格日根也是个小头领,拥有自己的牧民和牛羊,虽然日子算不上富贵,可也滋润的很,他认识的人中自然也都是这类的小头领,所以格日根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还算不错的朋友!
格日根把刚刚到事情一说,那几个人也觉得格日根这是遇到肥羊了,再加上格日根答应完事之后给他们没人一百两银子作为谢礼,所以这几个人很快就答应跟格日根一起下注!
凑够了足够的银子,格日根带着几个朋友风风火火地找到了朱由校!
“我这些朋友愿意用他们的牛羊战马跟你赌,我们这些人一共出五百头牛,三千口羊,二百匹上等的战马,不知道你要那什么赌?”格日根得意洋洋地看着朱由校,那模样简直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朱由校见格日根已经上钩,也不跟他装了,朝着乔旺金一伸手,乔旺金立即取出一叠皇家银行的银票放在朱由校手上!
“这是大明皇家银行的银票五千两,拿这个就可以到大明任何一家皇家银行兑换白银五千两,也可以用它跟大明的商人交易!”朱由校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说道!
“成!这赌注我借了!”格日根一脸得意地说道!
“格日根你是不是傻了?咱们用的是牛羊,他只用几张纸,你就同意跟他赌?这不是咱们吃亏了吗?”一个跟着格日根一同过来,年纪有些大的蒙古人,一把拉住格日根说道!
“特木尔大叔你放心,那些是大皇帝陛下发的银票,别看那只是几张纸,可却能当真金白银用,我在跟汉人交易的时候,经常用到,不会有错的!”格日根笑着解释道!
周围也有人说道:“那就是大明皇家银行的银票,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你就放心!”
特木尔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可听格日根和其他人都这么说,也就不再阻拦了,但他看向那些银票的眼神还是带着不信任!
双方下好赌注,自然就要下场较量了,这时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向四周散开,空出一片三丈方圆的地方,给朱由校和格日根当做摔跤场!
入场之后,格日根收起了精明的商人模样,一双不大的小眼睛绽放出凌厉的目光,双手挥舞,脚步跳动,模仿着狮子、鹿和雄鹰的跳跃的舞步,向朱由校发起了挑战!
朱由校却是一脸淡定地笑道:“看你的样子也是个不错的摔跤手,不如咱们再加些赌注!”
格日根盯着朱由校,脚步不停,嘴里却问道:“你要加什么赌注?”
朱由校笑着说道:“不如这样,我用一只手跟你较量,如果你输了就做我的仆人,如果你赢了我再多给你五千两银子!”
格日根闻言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恨声道:“你这个小白脸儿是在侮辱我吗?”
朱由校摇摇头笑道:“没那个意思,就是想玩儿大点儿!”
格日根一咬牙道:“好!这个赌注我接下了!”
话音未落,格日根便如同下山猛虎般向着朱由校扑了过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8章 京中
朱由校在草原上闹腾的风生水起,在北京却是另一番景象!
自从六月初朱由校这位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之后,北京城里就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毕竟土木堡之变给大明的官员百姓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也正是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的皇帝就成了金丝雀,整天被养在紫禁城里,好不容易出了个不听话正德皇帝还是个短命鬼,更加坐实了皇帝不能乱走的谬论!
于是朱由校亲征之后,北京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夹起了尾巴,方从哲、刘一燝天天派人往兵部跑,老国公张维闲更是住在了兵部,所有前线来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过他的手!
宫里更是风声鹤唳,老王安坐镇司礼监,李进忠守着东厂,所有的消息都是第一时间呈报近乾清宫!
而乾清宫里朱由校的几个女人每天都是愁容满面,尽管张嫣她们几个从来不会苛责下人,但是乾清宫的太监宫女也是小心翼翼,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可以说所有人都不愿意皇帝御驾亲征,但是朱由校这个皇帝太特别了,那些文官翻遍了史书都找不到这样的皇帝!
如果说有,那就只能是那些古之圣君了,可那一个十九岁的皇帝与圣君们相提并论,实在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终于!
在七月初,八百里加紧飞马进京,传令兵没进北京城门就开始挥舞着马鞭高喊:“八百里加急,陛下御驾亲征,于辽东都指挥使司一战全歼建奴五万人,奴酋努尔哈赤战死,后金之乱平灭!”
传令兵所过之处,所有百姓都先是冷了一会儿,然后才逐渐反应过来!
“二哥,刚刚那八百里加急喊的是什么?我怎么听着是后金灭了,奴酋死了!”
“我听着也是这话儿,可皇上出征才几天啊?怎么就打胜了?”
“咱们就别猜了,赶紧去兵部看看,如果真是大胜,兵部肯定要出榜文的!”
于是北京城里的人流都向着兵部涌去,所有人都想着亲眼见证这个不可能出错的消息!
兵部之中,张维闲正和一众属官忙着组织调集辎重,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瞬间所有人都停住了手头的工作,齐刷刷看向了外面!
老国公张维闲愣了一下,然后以年轻人都难以企及的速度冲出了兵部,迎面正要遇到飞驰而来的传令兵!
好在那传令兵马术极好,见有人冲出来,而且这人穿的还是蟒袍,当即一带马缰,战马暴叫一声人立而起,当战马双蹄落地,传令兵飞身下马准备敬礼!
谁知老国公张维闲上前一步,揪住传令兵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道:“说!前线战况如何了?”
传令兵被吓得怔在当场,滚瓜烂熟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了!
张维闲见传令兵不说话,便愈发的着急,撕心裂肺地吼道:“快说!前线战况如何了!再不说老子砍了你!”
传令兵这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就这样被张维闲揪着领子,立正敬礼,声嘶力竭地喊道:“八百里加急,陛下御驾亲征,于辽东都指挥使司歼灭后金军五万,奴酋努尔哈赤战死,后金平灭!”
张维闲听了这话,眼睛都红了,颤巍巍后退两步,堪堪就要摔倒,好在身后有人把他扶住!
老国公缓了口气,甩开扶着他的人,冲着传令兵张开双手道:“战报!快把战报给老夫拿来i”
传令兵不敢耽搁,立即解下绑在身上的战报,双手呈给张维闲!
老国公一把抓过,检查了封漆之后,直接拆开,仔仔细细看了看了起来!
此时兵部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只是众人看到老国公张维闲在看战报,便全都屏住呼吸等着,即便有后来人嚷嚷着东问西问,也很快就被人给拦下了!
老国公仔仔细细把战报看了一遍,当看完最后一个字之后,老国公终于长出了口气!
良久之后,张维闲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皇上御驾亲征,一战而灭后金,我大明中兴之局已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都热情点燃,前来打探消息的人,无不欢腾地喊道:“大明中兴已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这个消息旋风般传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人们奔出家门敲锣打鼓地欢庆,很多人还买了鞭炮当街鸣放,一时间北京城竟然比过年时还要热闹!
张维闲自然不会管这个,他收起战报,吩咐道:“快去内阁,老夫要亲自将此战报送到两位阁老面前!”
正在内阁值守的方从哲和刘一燝,并不知道捷报已经入京,毕竟现在不似从前,这种捷报要先送到内阁来!
不过北京城里的闹腾也惊动了这二位阁老,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值房走出来,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方从哲才问道:“这外面是怎么回事?”
有值守到属官连忙躬身道:“下官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说话间,一个绿袍官员急匆匆跑进来,这位或是实在太匆忙,竟然脚下拌了蒜,一个标准地狗抢屎就趴在了地上!
方从哲知道这人就是打听消息的人,连忙让人把他扶起来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外面……外面……”那人气喘吁吁又兼着身上疼的厉害,竟然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用急,先喘口气再说!”刘一燝拍着那人的背,和声说道!
那人总算是倒过来这口气,也顾不得跟刘一燝道谢,大声喊道:“外面都在传,前线八百里捷报,说是陛下御驾亲征,一战尽歼建奴五十万,奴酋努尔哈赤背五马分尸,后金被灭了!”
好在方从哲和刘一燝没看够战报,否则都要气的把面前这人一巴掌抽死!
不过方从哲和刘一燝就是没看过战报,也不相信明军会有这么大的战果,后金满打满算也就能凑出十来万人,上哪儿找五十万给朱由校歼灭的?
不过这二位也知道,战报既然送进京,胜肯定胜了,不过就是看你其中有多大水分了!
可是就方从哲和刘一燝对朱由校的了解而言,这种战报不会存在水分,或者说哪怕有些水分也是有限!
那这么说来困扰大明近三十年的后金之患就此解决了,这可是个天大的还消息啊!
“快!快向宫里报喜去,别让娘娘们担忧了!”方从哲连忙吩咐道!
“对对!快去宫里报信!”刘一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成了方从哲的应声虫!
外朝如同开了锅一样热闹,内宫里也是不遑多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9章 宫里
外面热闹的不行,内宫也是一片忙乱!
李进忠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匆匆忙忙跑进了乾清宫,但是他却没敢去见张嫣,而是先找到了老王安!
见到李进忠如此慌张,老王安心中就是一紧,急忙问道:“可是主子有消息了?”
李进忠点了点头,把信封递过去道:“回老祖宗的话,陛下在辽东都指挥使司打败后金,奴酋努尔哈赤战死,后金灭了!”
老王安此时正在打开信封,听了这个消息,手都抖了一下,颤声道:“打了这样的打胜仗你慌什么?难道是主子……”
老王安根本不敢想下去,真要是朱由校这个皇上出事了,那后果可真是太可怕了!
李进忠见老王安相差了,连忙道:“老祖宗别着急,主子没事,就是打败了后金贼兵之后,主子亲自率领大军去偷袭蒙元都城察罕浩特去了!”
“什么!”老王安吓得直接蹦起来,骂道:“熊廷弼和李如柏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主子犯险?万一主子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脖子上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李进忠苦着脸道:“老祖宗说的是,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您说说,本来捷报传来是好事,可偏偏又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这可怎么跟皇后娘娘和几位贵妃娘娘说啊!”
“唉!”
老王安也觉得这事儿不好弄,思来想去最后叹了口气道:“说肯定是要说的,不过只能捡着好听的说,千万不能让娘娘们着急上火,可别主子在前边儿打仗没出什么事儿,宫里却病了娘娘!”
二人有了定论之后,便一同往乾清宫的书房走去!
自打朱由校御驾亲征之后,这个书房就是张嫣、宁溪、,程语嫣、朱莉安娜四个女人,加上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最长待的地方!
此时几个人也都在书房里说话,不过因为都在挂念朱由校,所以四个女人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就连精力最旺盛的朱莉安娜此时也是懒洋洋地歪在榻上!
这时老王安和李进忠进来,二人正要跪下请安!
张嫣见他们一起来了,就知道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连忙道:“王伴伴、李伴伴不用多礼,可是皇上有什么消息了?”
听了这话,宁溪、程语嫣、朱莉安娜也都来了精神,全都目不转睛地看向老王安和李进忠!
老王安弓着身子,老脸笑的那叫一个灿烂,禀报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主子有消息了,而且是大好的消息,主子御驾亲征,在辽东都指挥使司大败后金军,阵斩奴酋努尔哈赤,彻底平灭了后金!”
“阿弥陀佛!”张嫣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地道:“佛祖保佑,我大明国泰民安,皇上福寿万年!”
宁溪却是发现在老王安身后的李进忠笑的极不自然,而且眼神似乎在闪躲什么,连忙问道:“这是大军的消息,皇上呢?皇上怎么了?”
张嫣这才意识到,仗虽然打胜了,可是朱由校这个皇帝怎么样,老王安却是没说!
于是张嫣也跟着问道:“王伴伴,皇上可传回消息?”
老王安和李进忠最怕张嫣问这些,可是既然皇后娘娘问了,他们也不能不答啊!
李进忠正要说话,却被老王安挡了一下,随后老王安躬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东厂传回的消息称,主子大败奴酋之后,便率军去偷袭残元都城察罕浩特!”
“什么!”张嫣闻言惊的站起来!
哇——
或许是张嫣声音太大了,两个娃娃全都被吓得大哭起来,张嫣和宁溪连忙把孩子抱起来!
张嫣一边哄孩子一边道:“熊廷弼和李如柏要干什么?怎么能让皇上去做这样的事情!”
宁溪也跟着道:“就是,皇上乃是万金之躯,御驾亲征也是为了给前方将士提气,怎么还真把皇上当兵卒用了?这要是皇上出了什么差错,他们的脑袋够砍吗?”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本来这小太监还是喜滋滋的,可他一进门就听到张嫣和宁溪说话的语气不善,老祖宗和厂公都战战兢兢的听训,连忙收起了笑脸,换成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启禀皇后娘娘!”小太监跪倒在地禀报道:“方阁老和刘阁老派奴才来给皇后娘娘报喜,主子在辽东打了打胜仗,把后金给灭了!”
张嫣看了一眼小太监,冷声道:“请两位阁老来一趟乾清宫,本宫有话要问!”
小太监被张嫣的语气吓了一跳,懒忙磕头应道:“奴婢遵命!”
随即小太监退出乾清宫书房,一溜烟儿往内阁值房跑了过去!
到了值房,小太监径自找到方从哲,施礼道:“方阁老,皇后娘娘请您和刘阁老去乾清宫问话!”
本来还喜滋滋的方从哲顿时感到小太监神情不对,连忙问道:“皇后娘娘是怎么说的?”
若是平时小太监肯定会讨好阁老大人,跟他说些细节,可这次小太监感觉自己要是多嘴多舌的话,只怕没有还果子吃!
“方阁老,奴婢就是个传话的下人,实在不敢多说什么!还请方阁老和刘阁老尽快入宫!”小太监低头看着地面,语气淡入凉水般说道!
虽然小太监什么都没说,可方从哲却听出不对来了,再一联想宫里可是有锦衣卫和东厂传递消息的,想来皇后娘娘是得到了自己不知道的消息,而且可能是不好的消息!
想到这里,方从哲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找人叫上刘一燝,简短跟刘一燝说了一下情况,然后二人急匆匆往乾清宫而去!
到了乾清宫,方从哲和刘一燝都是一愣,只见张嫣、宁溪、程语嫣、朱莉安娜都在,而且四个女人都是面沉似水,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发了!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方从哲和刘一燝给张嫣见礼!
“二位阁老,我大明是不是已经到了必须皇帝冲锋陷阵的地步了?”张嫣直截了当地冷声问了一句!
“娘娘此话怎讲?”方从哲一愣,连忙问道!
“东厂传回地消息,皇上带人去偷袭残元都城察罕浩特了,请问方阁老这种事情是皇帝应该干的吗?”张嫣声音更冷,母仪天下的威仪尽显无疑!
“什么?皇上带人去偷袭察罕浩特了?”这回连方从哲都被震惊了,老头儿不顾礼仪地惊叫出声!
“怎么?方阁老不知此事?难道战报上没说吗?”张嫣疑惑地问道!
“战报?”方从哲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看到战报呢!
这回这个乌龙可是闹大了!
“皇后娘娘,方阁老和臣还没看到战报!”刘一燝连忙上来帮着方从哲挡枪!
“那你们的消息是怎么来的?”张嫣愠怒地问道!
“适才城里鞭炮齐鸣,臣等便派人去查看,这才得知辽东大胜,便立即派人报喜来了!”方从哲苦着脸说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00章 还朝
张嫣眉头微蹙,责怪道:“方阁老怎么说都是三朝老臣了,做事如何还这么草率?事情还没弄清就着人来报喜,却不知道皇上现在身处险境,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方从哲诚惶诚恐道:“老臣知罪,老臣这就去兵部请张老国公过来,想来详细的战报应该在他那里!”
这时李进忠匆匆进来禀报道:“娘娘,张老国公请见!”
张嫣立即道:“快请!”
李进忠又急匆匆出去,不多时,张维闲便黑着脸进来了!
“老臣拜见娘娘!”张维闲抱拳施礼!
“老国公免礼,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张嫣语气急切,眼眸中甚至有了一丝泪光!
“回娘娘的话,熊廷弼和李如柏联名行文,上报说陛下于六月二十七,率领龙牙亲卫、血旗军、近卫军骑兵一部、皇协军骑兵一部,共计三万五千人,日夜兼程奇袭察罕浩特,从时间上看,现在陛下应该已经到察罕浩特了,详细战报应该在十天之后才能送来!”
张嫣此时眼里已经流了下来,她忍不住抱怨道:“他好好一个皇帝,怎么非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母子可怎么办?”
“住口!”
张嫣话音未落,便从门外一声冷喝,紧接着郑太妃盛装而入,脸色凌冽地道:“皇上是天下共主,自有皇天护佑,就算皇上有什么不测,他还有儿子,你作为皇后,现在要做就是养好孩子,安定后宫,如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张嫣和张维闲、两位阁老连忙施礼道:“臣妾(臣)拜见太妃娘娘!”
郑太妃一挥手道:“这时候就别弄这些虚礼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确认皇上的消息,另外就是稳定好朝局,这点不用哀家多说,方阁老和刘阁老应该知道怎么办!”
方从哲躬身道:“老臣明白,当下辽东大胜正是振奋人心之时,朝廷只好拿这件事大肆宣扬,可保那些魑魅魍魉不敢稍动,只待陛下消息传回,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惜,方从哲的愿望很丰满,但结局却很骨感!
十天后,又有八百里加急进京,这回带来的消息更加震撼,大明帝国天启皇帝陛下,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奇袭残元国度察罕浩特,一战破城,大败蒙古林丹汗!
在满城欢庆的时候,后宫却是另一番景象,张嫣他们几个女人和张维闲、方从哲、刘一燝、孙传庭等几位重臣,都在愁眉苦脸面面相觑!
因为详细的战报中说,朱由校这个皇帝在察罕浩特休整三天之后,便带着大军杀入了草原,追林丹汗去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谁都没哭天抹泪,但是任谁心情也不好受!
你说一个皇帝,把将军的事情给做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朱由校亲帅大军攻破察罕浩特,大败林丹汗的消息,在民间却是再次引起了一场狂潮,让朱由校在百姓中的声望,再次拔高了一大截!
不过这似乎只是个开始,进入七月下旬,捷报便接二连三地传来!
先是说朱由校在格勒朱尔根城下再次大败林丹汗,阵斩三万余人,收服科尔沁部,并且迎娶科尔沁部左翼首领布和的两个女儿,还把整个科尔沁部左翼当做嫁妆要了过来!
同时朱由校命令李进忠带人前往宣府接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两姐妹回京,工部征调十万奴隶,前往草原修建城池和道路!
让人放心的是,朱由校已经率领大军到了宣府!
可是众人的心刚刚落下,新的战报就又来了,这回朱由校带着两万多人进入草原,给熊廷弼率领的主力大军当偏师去了!
这下连方从哲都砸杯子了,这个皇帝咋这么能折腾?
好在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熊廷弼主力大军在额尔古纳河边大败蒙古二十万大军!
紧接着就是朱由校在与林丹汗的决斗中,斩杀林丹汗,彻底灭亡了残元!
两位来自科尔沁部皇妃也到了宫里,张嫣几女一看,这哪是什么皇妃,分明就是两个小姑娘啊!
好在几个女人都明白,这是朱由校为了稳定草原采取的措施,所以对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也十分和善,给她们在乾清宫安排了房间,让她们安稳了下来!
不过仗虽然打完了,可朱由校这位皇帝陛下并没有就此搬师还朝,而是带着人跑到库伦去了,并且要在库伦召见蒙古诸部的首领!
虽然朱由校这个皇帝没有回来的意思,可是好歹仗已经打完了,而且大军已经云集库伦,至少皇帝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宫里的女人和朝中的大人都算安心了一些!
时间到了八月下旬,内阁和宫里总算是得到了皇帝还朝的消息,一时间宫里和朝廷百官,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朱由校这回也没出什么幺蛾子,直接在龙牙亲卫的保护下,一路快马轻骑,直接从张家口入关,一路往北京而去!
天启三年九月初六,天启皇帝朱由校终于回到北京,不过朱由校没事先通知朝廷,而是让龙牙亲卫入营休整,他自己带着两百护卫到了德胜门下!
照规矩,北京两座北门德胜门和安定门平时是不开的,只有大军出征和还朝时,才会开启一门!
通常情况下,大军出征开德胜门,搬师还朝开安定门,取的是“旗开得胜,天下安定”的意思!
不过不管是德胜门还是安定门,开启都是大事,不说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可总要旌旗漫道,锣鼓喧天!
今天守德胜门的卫兵却迎来了新鲜事,一队二百人的骑兵疾驰而来,到了城门下,一个大个子骑马上前喊道:“陛下回京,速速开门!”
城门上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回京能是这个场面?
二百来人,风尘仆仆,这哪像是陛下回京,怕是连个上品级都官员进京,也要比这威风!
乔旺金见城楼上的士兵竟然无动于衷,又喊道:“你们都聋了吗?陛下回京,你们还不快快开门!”
这时城楼上有个人往下一看,一眼认出了乔旺金,顿时叫道:“这是陛下身边的乔统领,难道真是陛下回京了?”
此话一出,顿时城楼上的人就乱套了!
有的要直接开门!
有的说要去找长官禀报!
有的说要先验看关凭文书!
总之就是鸡飞狗跳,乱做了一团!
朱由校在城下看的直摇头,心道:“这也太不像话了,回去之后,得叫张维闲好好操练一下,否则真要出了事儿,这些兵岂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朱由校也不想想,任谁忽然发现面前的人是皇帝能不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01章 回宫
城楼上经过一阵慌乱,总算是有了结果,一个百户被人用藤筐从城楼上放下来,跑到乔旺金跟前敬礼道:“乔统领,下官是德胜门城门百户刘琦,请问乔统领可有令牌?”
乔旺金也不拿桥,直接取出朱由校给的随身金令,递过去道:“此乃陛下御赐令牌,你看看!”
刘琦颤巍巍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已经确定这是真到了,因为乔旺金的身份摆在那儿,人都是真的,令牌还能是假的?
“陛……陛下真的回来了?”刘琦哆哆嗦嗦将令牌还给乔旺金,又顺带问了一句!
不过问完刘琦就后悔了,打听皇帝的行踪可是大罪,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一想到自己的罪过,刘琦感觉自己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好在乔旺金没找他的茬,而是收起令牌,道:“陛下就在后面,你快开城门!”
这些刘琦可真是绷不住了,冲着城楼上高喊:“陛下回京,快开城门!”
城楼上的士兵早就抻着耳朵听着呢!
刘琦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拉吊桥、开千斤闸、撤门栓,最后德胜门的两扇朱漆大门轰然而开!
德胜门打开之后,开门的士兵跑出来站在刘琦身边,排成一条直线!
刘琦用尽浑身力气,立正敬礼,喊道:“恭迎陛下回京!”
朱由校轻磕马腹,战马缓缓而行,二百亲卫紧随其后!
走到刘琦面前,朱由校抬手还礼,道了声:“弟兄们辛苦了!”
刘琦瞬间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了陛下的荣耀!”
朱由校淡然一笑,便过了德胜门,身后的刘琦和几个开门的士兵却是七扭八歪地跌坐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天爷啊!咱们今天竟然见着皇上了!”一个大头兵咧着嘴傻笑道!
“何止啊!皇上还跟咱们说话了呢!”另一个大头兵也露着后牙花子道!
“娘的!这辈子值了,就是跟子孙也有的吹喽!哈哈哈哈……”刘琦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笑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过了德胜门的朱由校一路往紫禁城而去,不过因为天津通商的关系,北京城现在可是重要的商业中心,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南腔北调,红眉绿眼什么人都有,所以朱由校就算归心似箭,却也只能骑马慢行!
但是他们这一行人穿着军装又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当前的战事!
于是便有那胆大的人高声问道:“诸位军爷可是从草原上回来的?”
朱由校倒也愿意凑趣儿,笑着应道:“正是!老兄有何见教?”
那人连忙抱拳道:“原来是杀鞑子的英雄当面,兄弟失敬了,听说咱们皇上把林丹汗给砍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朱由校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不过还是厚着脸皮道:“这倒是真的!”
那人一拍大腿,跟同伴道:“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咱们皇上武功盖世,一个照面就把林丹汗斩于马下,还把林丹汗所有的妃子都给抢回来了,我说的你们还不信,看看现在草原上回来的军爷也这么说,你们信不信?”
那人同伴连连点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都是张三哥消息灵通,果然不假,今日兄弟做东,请三个喝一杯!”
那人得意都一笑,有冲着朱由校拱拱手道:“多谢这位军爷仗义执言,否则这帮人还不信兄弟说的话,改日兄弟请军爷吃酒!”
说着,那人就跟几个朋友有说有笑地走了!
“妈蛋!老子说什么了?怎么就坐实了杀人丈夫,抢人老婆的罪名了?”朱由校看着那几人,在风中凌乱的不行!
乔旺金忍着笑,到朱由校身边低声道:“皇上,这些市井小民,最喜欢嚼舌根,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免得他们的风言风语污了皇上视听!”
朱由校也是无奈,总不能拉着那几个,大叫老子就是朱由校,老子只杀了林丹汗,没抢他老婆!
无奈之下,朱由校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只是路过的百姓见这些军爷说话和气,纷纷前来打听草原上的战事!
乔旺金一看这架势可不行,顿时板着脸高喝一声:“紧急军务,尔等速速闪开,若是误了大事,尔等可吃罪不起!”
听了这话,众百姓连忙闪开一条道路,朱由校一行人这才加快速度,穿过了人流密集的街道!
好在到了午门前就宽敞了,朱由校一路纵马到了午门,守卫午门的禁卫一看有人冲过来,顿时刀出鞘,箭搭弦,做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乔旺金立即扯着大嗓门喊道:“陛下回宫,快宫门!”
禁卫对于乔旺金可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听他这么一喊,领头的千户立即对手下喊道:“都被动!”
随即那千户迎上乔旺金的战马,喊道:“乔统领,陛下在何处?”
朱由校高声道:“朕在此,快开宫门!”
那千户这才认出朱由校,当即敬礼道:“供应陛下!”
这回也不用那千户下令,守护宫门的禁卫连忙打开宫门,朱由校在一众禁卫的目送之下,快马进了紫禁城!
龙牙亲卫虽然是朱由校的贴身侍卫,但也不能随便在紫禁城内纵马,所以他们互送到午门就撤走了,只有乔旺金和李铁柱跟着朱由校,一路快马往乾清宫飞奔!
老王安正在乾清宫的值房里打盹儿,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吓得老王安顿时就精神了,他一下子蹿起来扯着公鸭嗓喊道:“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有人敢在宫里纵马!”
旁边儿伺候的小太监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立时撒丫子飞奔出去,可还没到乾清宫门口,就看到朱由校纵马而来!
小太监起初还不敢相信,但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来的正是当今皇上,乐得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回跑!
刚到值房门口,就碰到了老王安,小太监伶牙俐齿地道:“老祖宗,是主子爷回来了!”
老王安一把揪住小太监,激动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太监喜滋滋地道:“老祖宗,主子爷回来了,身边还有乔统领和刘统领,是孩儿亲眼见着的!”
老王安一扒拉小太监道:“去给娘娘报喜!”
小太监知道这是老王安提携自己,连忙磕了头,然后一溜烟儿地往书房跑去!
老王安则一路小跑到了乾清宫门口,眼见朱由校也到了宫门,正从战马上跳下来!
“奴婢恭迎主子,贺主子横扫六合,百战百胜!”老王安泪眼汪汪跪倒在地叩头请安!
朱由校上前扶起他,笑道:“王伴伴不必多礼,朕出去这些时日,宫里多亏了王伴伴照应了!”
老王安摸着眼泪道:“奴婢就是侍奉主子和娘娘们的,主子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
朱由校拍了拍老王安的肩膀道:“早跟你说过,你和朕跟亲人一样,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奴才,你和他们可不一样!”
老王安感激地道:“主子这么说,是对奴婢的恩典,可奴婢不能坏了规矩,要不怎么帮主子管着宫里那些猴儿崽子!”
朱由校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跟老王安说通,便也不再多说,边往里走,边问道:“宫里一切可安好?”
老王安应道:“主子放心,几位娘娘和两位小主子都好,两位小主子都开始认人了,那股子聪明劲儿,跟主子小时候一个样儿!”
正说着,一大帮女人呼啦啦地冲出来!
老王安见机得快,连忙退后一步,闪到一边儿!
张嫣、宁溪、程语嫣、朱莉安娜、海兰珠、布木布泰,跑到朱由校跟前,却是全都楞在了当场,不知道该怎么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02章 天下
朱由校看着自己的女人,笑了笑道:“我走了这么久,应该好好抱抱你们,可是回来的太急,身上都是脏的很,还是好好洗个澡再抱!”
张嫣几女闻言眼泪早就流了满脸,张嫣和宁溪一下子扑到朱由校怀里痛哭起来!
朱由校抚摸着两个给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都秀发,温声道:“都是我不好,出去野了几个月,让你们受苦了!”
张嫣此时才想起自己是皇后,不舍地离开朱由校的怀抱,拭着泪道:“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夫妻本就是一体的,你在外征战,我们这些女人只是待在家里,有什么裤的?”
宁溪见张嫣离开了朱由校的怀抱,她也不好意思赖着,便也起来道:“姐姐就是嘴上说说,得知你以身犯险的时候,姐姐也不知道暗地里哭了几回!”
张嫣粉脸微红道:“你这妮子尽胡说!”
只是张嫣虽然嘴硬,可这副模样却是彻底出卖了她!
朱由校歉意地拉着张嫣的手道:“普通人家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尚且要顶门立户,何况咱们是帝王家?你受的苦我是知道的!”
张嫣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暖的不行,自己的付出总算不是白费,这让她对朱由校更加爱慕!
倒是宁溪性子要比张嫣刚强些,虽然见到朱由校时哭的梨花带雨,可是现在却是好多了,抱着朱由校的手臂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不在这些时日,语嫣妹妹和朱莉安娜妹妹也都想你的紧,倒是你这次回来,总要给她们一个交代,另外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也都封了妃,只是她们年纪还小不宜同房,要怎么安排你也要只会一声!”张嫣握着朱由校的手,开始说起其他的事情!
被张嫣提到的四个人此时也是表现不一,程语嫣满脸娇羞,绞着衣角低头不语,朱莉安娜大大咧咧地看着朱由校,眼中满是看白马王子时的样子!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两姐妹,则是带着几分畏惧,因为她们已经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杀了林丹汗,还成了草原的主人,更是她们都丈夫!
“臣妾参见皇上!”两姐妹连忙施礼,她们是草原上的贵人,从小就经受过极好的礼仪教育!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你们不必多礼,刚刚皇后也说了,你们你们年纪还小,不适合与朕同房,现在你们就选些感兴趣的东西学习一下!比如说你们可以跟皇后学习管理宫中事务,也可以跟宁贵妃学习四书五经,另外还可以语嫣学习医术,跟朱莉安娜学习军事和航海,总之看你们自己的意愿选择就好!”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会这么说,现在自然大为感激,连忙谢恩道:“臣妾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点点头让她们先退在一边,又看向程语嫣和朱莉安娜,笑道:“朕不在这段时间,最辛苦的肯定是语嫣,你又要等着朕,又要照顾大的又要照顾小的,实在是难为你了!”
程语嫣娇柔地低头道:“臣本就是宫中的医官,照顾娘娘和王子是臣的本分!”
朱由校轻轻揽她入怀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止是医官了,现在朕封你为程妃,当然你的医官职务也保留着,你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有官职的皇妃了!”
程语嫣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朱由校怀里声如蚊呐般地道:“谢皇上!”
册封了程语嫣,朱由校看着朱莉安娜,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我亲爱的秘书,朱莉安娜小姐,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是否忠诚地履行了你的职责呢?”
朱莉安娜本就是个热情如火的姑娘,她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只是自己这位情郎需要照顾的女人太多,因此她也只能先这么等着!
终于朱由校跟她说话了,这个傻姑娘乐得一蹦三尺高,撒着欢儿地往朱由校怀来扎!
“亲爱的……呕……”结果朱莉安娜刚一张嘴,竟然干呕了起来!
朱由校见她这样,忍不住扶着她笑道:“我知道因为着急赶路身上有些脏,可也不至于这样恶心?”
朱莉安娜连连摆手道:“不是的,我最近总喜欢干呕,可能是肠胃出了问题,等一下让嫣儿给我看看就好了!”
程语嫣却是一把抓住朱莉安娜的手腕,仔细诊了脉之后,错愕地道:“你多长时间没来月事了?”
朱莉安娜想了想道:“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反正那东西不来就不来!我还觉得挺方便的!”
程语嫣捂着额头,倍感无力地道:“你已经怀孕四个月,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其他几人听了这个消息都是一脸震惊!
宁溪更是瞪大了眼睛,惊骇地道:“昨天你还在练武,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张嫣此时倒是镇定至极,脸一板端起皇后娘娘的架子道:“王伴伴,给朱莉安娜安排房间,派相应的宫女、内侍伺候!”
老王安连忙喜滋滋地应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张嫣点了点头,又对朱由校道:“皇上,既然朱莉安娜已经有了身孕,那就不能这么没名没分的了,您看怎么册封才好?”
没等朱由校说话,朱莉安娜就连忙道:“嫣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的信仰不允许我嫁给一个有妻子的男人,何况宫里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如果我得到了册封,就不能再做他的秘书了,那样我是不会快乐的!”
张嫣却板着脸道:“你这是什么话?如果你没怀孕,我自然凭你们心意胡闹去,可是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你若是不接受册封,那以后孩子出生怎么办?你总要为了他的将来考虑?”
一说到孩子,朱莉安娜便愣住了,她不喜欢被一个名分束缚住,可是孩子怎办呢?
看着朱莉安娜为难的样子,朱由校却是无所谓地一笑,抱住朱莉安娜道:“不册封就不册封,反正你永远都是我的贴身秘书,至于孩子你也不用担心,如果是男孩儿朕会帮他打下一块土地,让他成为一名国王,如果是女孩儿,朕会让世界上最英俊的王子迎娶她,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朱莉安娜感动的泪流满面,在朱由校怀中道:“亲爱的,你实在是太好了,我相信如果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儿的话,他一定会是一位跟他父亲一样优秀、勇敢、伟大的国王,可是如果是女儿的话,她绝对无法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朱由校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朱莉安娜低喃道:“因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都在你的身边!”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04章 想要改国号
给了三位重臣他们想要的封赏,今天这次会面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不过朱由校还有一件事要说!
“四位爱卿,朕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朱由校语气有些凝重地道:“朕想改国号!”
朱由校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直接把四个老臣轰的是外焦里嫩!
国号是什么?
那可是一国一朝之根本!
改了国号就是改朝换代啊!
“陛下!”方从哲第一个站出来道:“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历经二百余年‘大明’二字已经深入人心,岂可随意更改?臣斗胆请陛下不要再提此事!”
刘一燝也跟着道:“陛下,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大明既然是华夏正统,自然就是天下归心之所在,如果这国号改了,那天下人会怎么想?如果有那宵小之辈趁机作乱,恐怕会祸乱天下,因此臣也恳请陛下万万不可有此想法!”
朱由校早就知道这个想法势必会遭到反对,他今天提出来也不过是给他们打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真要改国号了,这些老臣措手不及!
不过朱由校见张维贤和孙承宗没说话,便看着他们问道:“老国公和孙爱卿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张维贤倒是很干脆,直接了当地道:“大明乃是陛下的大明,陛下想改国号老臣没有意见,但是不管是谁想趁机作乱,老臣必定让他粉身碎骨!”
孙承宗却是沉吟片刻问道:“陛下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今天提起此事,那肯定有陛下的理由,不知陛下可否说说这个改国号的理由,也好让臣等为陛下参详一二!”
朱由校点了点头,一摆手道:“把地图挂起来!”
因为朱莉安娜有了身孕,所以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她那个贴身秘书的差事,也就暂时交给别人了,这就导致乾清宫的书房里少了几分默契,朱由校想做什么,再也不能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搞定了,现在必须得声控!
在书房侍奉的小太监麻利地把一副长六尺宽四尺半的地图挂起来,朱由校起身走到地图前!
“四位爱卿请看!”朱由校指着地图上标着红色标记的地方道:“凡是有红色标记的地方,都是我大明可以实际控制的区域,包括中原、辽东、草原、高原、高丽半岛、倭·国、南洋以及南洋诸岛的一部分,如今大明的疆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何止万里?不过朕相信大明控制的区域很快还会扩大,因为朕已经派人去寻找大洋洲,同时皇家商行已经由天竺海进入天竺,将来朕的目标是占据整个大洋洲,并且吞并这个天竺次大陆,而且大明的船队也到达了非洲、美洲,在这些地方大明很快就会有大片的土地,到那时大明的疆域,还要扩大一倍不止!”
四位老臣听着朱由校的话,眼睛跟着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不停地游走,一时间竟然发现原来大明已经不是他们曾经熟悉的大明了,现在的大明当真是大的离谱,最可怕的是这个大明还会变的更大!
朱由校看了看有些目瞪口呆的四位老臣,笑着说道:“四位爱卿觉得拥有如此庞大的国家,治理如此多种多样的民族,我们还以大明自称,是不是有些不妥?”
方从哲和刘一燝一时间还是转不过弯来,可他们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反对更改国号了,所以他们两个暂时选择默不作声!
倒是孙承宗赞同道:“陛下如此一说,更改国号倒也没什么不妥,何况自秦以来皇朝不过三百年已经成了定律,当年汉朝分成东汉、西汉才四百余年,宋朝哪怕分成北宋、南宋也没过三百年,如今我大明已经二百五十多年了,神宗、光宗两位先皇在一个月内驾崩,可以说是上天给我大明的一个警示,如果没有陛下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恐怕现在大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大明蒸蒸日上,可以说超越了以往的所有朝代,是应该有个更霸气的国号,只是不知道陛下打算把国号改成什么呢?”
朱由校转身回到书案前,让小太监展开准备好笔墨纸砚,刷刷点点写下了四个大字——中华帝国!
朱由校让小太监把宣纸展开,意味深长地道:“中乃中原、中央之意,意味着帝国从前、现在、将来都是世界的中心,华便是我泱泱华夏,五千载文华鼎盛,四位爱卿看看如何?”
张维贤立即奉上马屁道:“妙!实在是妙!这个国号大气也霸气,足以配得上如今的大明疆域了!”
孙承宗也点头道:“如今我大明土地多了,治下黎民百姓也不全都是汉人,大明在那些蒙古人、女真人、回人、苗人、壮人、倭人的心里只是打败他们,征服他们的国度,可是如果大明改国号为中华帝国,会让这些人很快认同自己为帝国的子民,也方便对他们的治理!”
这回方从哲和刘一燝也觉得改一改国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尤其是孙承宗所说的皇朝不过三百年的定律,让这二位心里也直打鼓,如果说一个皇朝注定熬不过三百年,那么改一下国号,就能躲过这场劫难,他们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陛下!”方从哲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更改国号都是天大的事情,不但礼部要制定礼制,还要向各国发文通告,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准备妥当啊!”
朱由校摆摆手道:“今天朕提起此事,只是给你们这些重臣提提醒,心里先有个准备,至于什么时候改国号,朕觉得至少要先稳住辽东、草原,找到大洋洲并向全世界宣布,大洋洲为大明领土之后,这恐怕不是一两年内能完成的,所以倒也不急在一时!”
方从哲这才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倒是老臣急切了,不过既然陛下有这个意思,而且此时也势在必行,老臣倒是觉得先期做些准备也是好的,总比事到临头再准备要好!”
刘一燝见方从哲都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再去反对,也跟着说道:“陛下,此事朝廷先准备着是一方面,臣觉得还可以先往外透透风,一来可以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明如今占据了多大的地方,二来也可以让士民百官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把他们弄得措手不及!”
朱由校对于二人的建议还是很赞同的,自己带人打下偌大的江山,如果不显摆显摆,那岂不是如锦衣夜行一般?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大明的百姓知道知道,他们的国家现在有多么辽阔,这不但会增加百姓的自豪感,更会让他们更加积极地加入到开拓海外的大军之中!
最重要的还是刘一燝所说的,让百姓和官员都有个准备,别到时候朝廷忽然宣布更改国号,搞得天下人心惶惶,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朱由校点点头道:“二位阁老考虑的极为周到,那就这么办!”
说完这些事情,朱由校便让四位老臣退下!
这四位出来乾清宫,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抱拳道:“恭喜恭喜!”
随即又是一阵大笑,便出了皇宫!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05章 给儿子找个地盘儿
送走了四位重臣,朱由校的后妃抱着两个肥嘟嘟的婴儿,莺莺燕燕地进了书房!
朱由校把朱慈烁和朱慈灿挨个儿抱了一会儿,便把他们放到摇车里,看着两个胖儿子,朱由校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灭了辽东,打下草原有什么了不起的?
儿子生的好才是硬道理!
也别怪朱由校这么宠儿子,他前世本身就是个孤儿,从来没体会过什么是至亲骨肉,现在有了两个儿子,当然要好好享受这种血脉亲情的感觉了!
对了!
朱由校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将要出生,便转头看向了朱莉安娜,结果发现这妮子正在看那副没收起来的地图!
朱由校好笑道:“朱莉安娜你这是找什么呢?”
朱莉安娜头也不抬地道:“我在给儿子找地盘儿呢!你说过的,会给咱们儿子打下一片土地,让他成为国王!”
朱由校揉着额头苦笑道:“孩子还没出生,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儿子?如果是女儿怎么办?”
朱莉安娜这才抬起头,很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就再生,我相信上帝总会眷顾我们,让我们有一个儿子的!”
朱由校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憨憨的傻女人是那个勇敢、热情、直率、聪明的朱莉安娜!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可是张嫣和宁溪怎么没这毛病啊?”朱由校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不过既然自己的女人有这个想法,朱由校也不愿意扫了她的性,便也凑到地图跟前道:“那你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啊?”
朱莉安娜转回头,很认真地道:“还没有,我认为这个地方至少要符合三个条件,第一、不能在大明境内,因为嫣姐姐的儿子要成为大明的皇帝,我不想他们兄弟以后为了土地产生分歧,第二、一定要富饶,我可不想让咱们的儿子守着一片贫瘠的土地过日子,第三、交通要方便,毕竟我希望将来能经常见到他!”
朱由校和几个女人都忍不住偷笑,这个朱莉安娜实在太有意思了,给自己儿子挑地盘儿,竟然还考虑的这么周全,看来怀孕虽然让她变傻了,但还没傻那么彻底!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比较符合这三个条件?”朱由校忍着笑问道!
“这正是我纠结的地方!”朱莉安娜带着一丝苦恼地道:“第一个条件很容易满足,因为大明虽然庞大,可是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不属于大明,我们就在这些地方寻找就好,接下来是第二个条件,说实话不管是美洲还是非洲,都无法与富饶两个字联系在一起,那些地方都是没开化的野蛮之地,我可不想咱们的儿子统治的是一群野人,那么富饶文明的地方就只剩下欧洲了,而且欧洲到大明的交通也算便利,我计算过,你设计的飞剪船,从欧洲经过好望角到达中原,顶多需要六个月,这比盖伦船快多了!”
“如果你选择欧洲的话,大明的军队就不得不与欧洲作战了,到了那时候恐怕战火会遍布整个欧洲,难道你不担心欧洲会死很多人吗?”朱由校看着朱莉安娜的问道。
曾经朱莉安娜恳求过朱由校,不要把战火烧到欧洲,因为她不忍心看到欧洲的百姓血流成河,可是这次给自己的儿子挑地盘儿,朱莉安娜心里中意的似乎还是她的家乡!
朱莉安娜抬头看向朱由校,沉默良久才道:“说实话,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我更不愿意看到咱们的儿子受苦,而且我们并不需要把整个欧洲打下来,只要你能找借口打下一个小国就行了,比如说瑞典或者匈牙利、波兰都行!”
朱由校现在都有捂脸的冲动了,他实在想不明白朱莉安娜这个聪明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以现在大明的军事实力,想要投送一支军队,跑到欧洲腹地去打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却很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些话!
“这样!”朱由校无奈地指着地图道:“朕已经将乌拉尔山脉作为大明与欧洲的边界了,那么过了乌拉尔山就不算大明的领土了,所以朕觉得我们可以越过乌拉尔山,在那里获得一片土地,建立一个公国,作为咱们儿子的领地,这样就能基本满足你的三个要求,而且将来的公国背靠大明,即便跟人发生冲突,也可以得到大明的支援,你觉得怎么样?”
朱莉安娜很仔细的看了地图半天,然后一拍手,高兴地道:“亲爱的,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我们可从那些斯拉夫人手里抢夺土地给咱们的儿子,我相信如果我们只和斯拉夫人开战,欧洲是不会理会的,说实话,他们巴不得那些斯拉夫人,尤其是罗斯人死绝了!”
朱莉安娜这番言论属于典型的欧洲人论调,因为在欧洲漫长的历史时期,斯拉夫人的地位都很尴尬或者说低下,因为欧洲虽然号称有很多民族,但最大的本土民族其实就三个!
这三个民族分别是日耳曼人、拉丁人、斯拉夫人!
拉丁人就不说了,除了拉丁语之外,这个民族在欧洲的存在感并不高,按说斯拉夫人作为欧洲本土三大民族之一,地位应该也不差,可惜因为斯拉夫人的历史地位,导致他们始终无法跟欧洲主流社会融合在一起!
而这主要是因为欧洲三个本土民族中的日耳曼人实在太牛了,可以说整个欧洲历史,就是围绕着日耳曼人展开的!
我们熟知的央格鲁撒克逊人和法兰克人就是日耳曼人的两大组成部分,他们分别建立了英格兰王国和法兰克王国!
而法兰克王国的查理曼大帝将帝国一分为三,分给了自己的三个孙子,也就是后来法国、意大利和德国的前身!
作为欧洲三大民族的之一的斯拉夫人,则是日耳曼人的奴隶,当年日耳曼人跑去征服罗马帝国的时候,把他们扔下了,这些失去主人的斯拉夫人,就跑到北欧定居。
再后来欧洲人围剿维京海盗,残存的维京人也跑到了北欧,跟当地的斯拉夫人混在一起,最终形成了罗斯人,也就是后世沙皇俄国、苏联、俄罗斯的主体民族!
也正是这样的历史原因,所以在朱莉安娜这种日耳曼人眼中,抢斯拉夫人的地盘儿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甚至整个欧洲都不会因为大明进攻斯拉夫人的地盘儿而感到不满,因为自从莫斯科公国的那位伊凡大帝(1530年—1584年)将莫斯科大公升格为沙皇之后,斯拉夫人就变成了一头游走在欧洲的饿狼,让所有传统的欧洲国家,对它感到厌烦和恐惧!
当然朱由校也知道,跟斯拉夫人干仗,也要先跟欧洲那些家伙通通气,别到时候他们以为自己要跟成吉思汗一样攻打欧洲,真的派出大军跟斯拉夫人联手就不好了!
“那位教皇的特使在哪儿呢?”朱由校打定主意之后问道。
“还在京城赖着呢!”朱莉安娜满脸嫌弃地说道。
“把他找来,我要跟他谈件事情!”朱由校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完美的弧度!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97章 那达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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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达慕!</p>
在蒙古语中是“娱乐”或“游戏”的意思!</p>
这种集交易、娱乐为一体的聚会活动,很早以前就盛行在草原上,每年七、八月份,水草丰美,牛羊肥壮之际,部族的首领们就会举行那达慕!</p>
当然那达慕的规模也有大有小,有的是一个部族内部举行,有的是几个部族一起举行,在蒙古大汗汗权未落之时,也会组织蒙古诸部都参加的那达慕!</p>
不过自从蒙古大汗汗权旁落,蒙古诸部也没再出现强权人物,集合蒙古诸部的那达慕盛会就没再出现过!</p>
但是这次由大明皇帝朱由校召集的那达慕,却集中了草原上绝大多数的部族,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盛会了!</p>
在八月初五这一天,库伦聚集了超过十万牧民,而一场盛大的那达慕大会也在这一天举行,按照那达慕大会的传统,先是三千喇嘛在沙尔上师的率领下,进行大规模祭祀活动,喇嘛们焚香点灯,念经颂佛,祈求神灵保佑,消灾消难。</p>
祭祀活动结束之后,一辆由五十头犍牛拖拽的巨型牛车,在一队精锐骑兵的互送下缓缓而来,这辆牛车仿佛一座移动的城堡,上面不但有硕大的白牛皮蒙古包,还有如城墙般带着垛口的高台!</p>
一面金黄色的“明”字大旗,在牛车前部高耸的旗杆上迎风飞舞,一位身穿金色战甲的年轻人,站在高台之上,一手扶着垛口,一手握着腰间宝刀,显得那么英武不凡!</p>
在牛车的后面,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蒙古诸部首领,低头垂首亦步亦趋地跟着,那样子就好似平日里侍奉他们的奴仆!</p>
沙尔上师在牛车到达祭台前时,也率领三千喇嘛跪拜在地,口中山呼万岁,那模样竟比祭祀时还要虔诚恭敬!</p>
眼见贵人和佛爷们都如此恭敬,围观的牧民自然不敢放肆,乌泱泱跪倒一片,没人再敢去看那牛车上的年轻人!</p>
这辆牛车是沙尔上师建议朱由校制造的,因为按照蒙古典籍的记载,当年成吉思汗就乘着这样的牛车,指挥大军东征西讨,所以为了震慑草原上的牧民,朱由校这位皇帝,也应该乘坐这样的牛车!</p>
朱由校本来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也就同意了,可是牛车制造出来,却差点儿没把朱由校的鼻子气歪了,这种大车笨重而缓慢,连转弯都费劲,当年成吉思汗要是坐这玩意儿去打仗,别说打到欧洲,就是走出蒙古草原都费劲!</p>
可偏偏按照蒙古史册的记载,成吉思汗就是坐着这样的牛车四处征战的,这让朱由校虽然生气,可也没什么理由怪罪沙尔上师!</p>
虽然朱由校不断在心里吐槽这牛车的实用性,可对于这辆只能装门面,没什么卵用的牛车所产生的震撼效果还是非常满意的!</p>
“朕上大明帝国的皇帝,草原的征服者,神明在人间的行者,朕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消除灾难,给草原上的牧民带来幸福安康!”朱由校在牛车上高声说道!</p>
他的话被上千骑着战马,精通蒙古语的士兵在人群中传播,所有听到这番话的牧民无不表现的更加敬畏!</p>
“大明”这两个字现在就是草原上的梦魇,数不清的部族被明军扫灭,数不清的牧民被砍下头颅!</p>
现在那些凶悍如恶狼的明军的主人,大明帝国的皇帝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恐惧敬畏!</p>
“经过连年的征战,草原上最后的大汗林丹巴图尔,在与朕的决斗中,被朕亲手毙杀,在林丹汗死在朕手中的那一刻,朕就成为了草原的主人,而你们就是朕的子民,从今以后只要你们忠诚于朕,大明勇士的刀锋就不会落在你们的头上,当然如果你们胆敢背叛朕,那么大明的勇士会为朕讨伐一切不忠不臣之辈!”朱由校的声音依然高亢而平稳,不带一丝情绪,可他的话语却如同寒风,刮过每个蒙古人的心头!</p>
“今天朕在这里召集蒙古诸部举行那达慕盛会,就是为了让你们看到朕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朕将拿出一千头牛,一千匹战马,一万口羊作为奖赏,勇士们!展现你们的勇武,去争夺朕的赏赐吧!”随着朱由校的话音落下,草原上爆发出山洪海啸般的欢呼!</p>
对于普通的牧民来说,那达慕是他们贫苦而艰辛的生活中少有的乐趣,但这种乐趣更多的是属于那些贵人们的,他们高高在上的欣赏牧民竞技,偶尔会给出一些奖赏,来博得牧民们的感恩戴德!</p>
但是不管多大规模的那达慕大会,都不会有贵人出一千头牛,一千屁战马,一万口羊这样丰厚的奖励,也难怪那些牧民会如此激动!</p>
按照传统,那达慕大会上主要有摔跤、赛马、射箭、赛布鲁(投掷)、套马等比赛,这些比赛项目都是牧民在生活中能用的上的技能,能够在这些比赛中夺魁的人,就会成为草原上传颂的勇士!</p>
所以只要是举行那达慕大会,就是草原勇士们展现勇武的时刻,这次那达慕大会不但规模盛大,又有丰厚的奖励,更让那些勇士们跃跃欲试!</p>
不过这次那达慕大会也有比以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驻扎在库伦一带的明军也有比赛,除了赛马、摔跤以外,明军还比赛射击、举重、拔河、标枪!</p>
另外还有一项明军中新兴的项目——足球!</p>
当然这种足球不是后世那种普通意义上的足球,而是更加类似于美式橄榄球,双方各出十五人,穿带铠甲相互冲撞争夺一颗填充羊毛的皮球,只要把皮球投进对方的球门中就算得分!</p>
因为这个项目足够野蛮彪悍,自从在近卫军中出现之后,便以风卷残云之势在明军中普及起来,这次那达慕大会既然明军也有比赛,那这个项目自然不会落下!</p>
随着那达慕大会开始的号角响起,图拉河畔彻底沸腾起来,健壮的勇士相互角力,飞奔的战马竞相追逐,所有人都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p>
朱由校穿着轻便的短装,在乔旺金、李铁柱等一众护卫的保护下游走在人群之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倒是显得兴趣盎然!</p>
“皇上,这些人身手都不咋地啊!要是臣下场的话,保准能夺个魁首!”观看牧民摔跤的时候,李铁柱撇着嘴,满脸嫌弃到说道!</p>
“嘁!”朱由校瞥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有本事跟旺金比去,跟这些人逞什么能?”</p>
李铁柱脸上一红,看了看乔旺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p>
忽然朱由校好似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乔旺金问道:“你们龙牙亲卫今天不是有足球比赛吗?怎么你们两个都跟着朕瞎溜达?”</p>
乔旺金自信地道:“皇上放心,今天不过是跟皇协军骑兵左旗的比赛,那帮小子能应付的来!”</p>
朱由校点指着乔旺金笑道:“朕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不过刚刚成年,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老气横秋的?”</p>
乔旺金憨厚一笑道:“总听皇上这么说,久而久之臣就学会了!”</p>
“哈哈哈哈!”朱由校闻言一阵大笑道:“这话说的也是,朕有的时候说话太老气了,倒是让你也学了去!”</p>
第398章那达慕(中)</p>
就在君臣几人说话的时候,忽然一阵叫欢呼传来,原来正在摔跤的两个人已经决出了胜负!</p>
胜利者是一个典型的蒙古汉子,黝黑的皮肤,方头方脸小眼睛,虽然身材不高但却极为壮实!</p>
见没什么意思朱由校转身就要走,那蒙古汉子却用很流利的汉话喊道:“你们站住!”</p>
朱由校一愣,转头看向他问道:“你在叫我们?”</p>
那蒙古汉子将围观的人群扒拉开,走到朱由校面前道:“就是你们!”</p>
朱由校更加好奇地问道:“什么事?”</p>
蒙古汉子满脸傲然地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既然感嘲笑我,那就应该接受我的挑战!”</p>
朱由校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几人刚刚说话的时候,人家都听的明明白白,现在人家上门找场子,倒还真不能置之不理!</p>
李铁柱本来就手痒,见那蒙古汉子想要挑战,当即站出来道:“你想挑战?那就划出道来吧!”</p>
蒙古汉子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打量了一下李铁柱,发现面前的李铁柱不但身高比自己高出一头,体格也健壮的很,尤其是李铁柱下盘稳健如松,显然不是个易于之辈!</p>
以那蒙古汉子的经验来看,李铁柱肯定是个孔武有力的练家子,再加上一个没出声的乔旺金,那蒙古汉子当时就后悔了,他本来以为说话的不过就是几个行商,就算长得壮实,可也不用在意!</p>
可现在来看人家不但长得壮实,手底下的功夫也未必就差了,如果真的跟这两人动手,万一输了可真是太丢人了。不过那蒙古汉子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孔武有力的大个子应该就是保镖一类的人,真是做主的应该是站在中间的那个瘦弱的小白脸儿!</p>
于是那蒙古汉子眼珠一转,看了一眼李铁柱,又满脸嘲笑地看着朱由校道:“你倒是个汉子,不似这个小白脸儿,只会躲在别人后头说风凉话!”</p>
朱由校没想到这么粗犷的大汉竟然还知道耍心眼儿,便笑着道:“照你这意思是想跟我挑战了?”</p>
如果朱由校这时候不说话,那蒙古汉子还要再讥讽他几句,逼着他接中间的话茬,然后才能把话头引到正题上!</p>
可现在朱由校开口接茬,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那蒙古汉子却没有立时承认,而是嗤笑道:“我可没那么说,再者说就你这小身板儿也敢下场?别到时候被我摔得哭爹喊娘!”</p>
周围的牧民有能听懂汉话的立时就笑出声来,那些听不懂的在身边人翻译之后,也跟着一起大笑,顿时朱由校周围的牧民都在看着他大笑!</p>
也不怪这些牧民笑的如此开心,主要是在他们的眼中,汉人原本就是肥羊,不管草原上闹什么灾,出什么事儿,只要成群结队地冲进边墙,就能抢个盆满钵满。</p>
可谁知忽然之间肥羊变饿狼,现在的汉人不但不再软弱,还把草原上的勇士杀的七零八落,就连林丹汗都在与大明皇帝的决斗中被杀了,这让这些蒙古牧民面对汉人的时候,感情就复杂了!</p>
如今汉人已经主宰了草原,就连佛爷和首领们都恭恭敬敬地给汉人的皇帝磕头,他们这些牧民就更不敢得罪汉人了,不过遇到这种事儿看个笑话,总归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因此这些围观的蒙古牧民自然异常的开心!</p>
非但如此,这里的事情还很快四散传播出去,越来越多的蒙古牧民聚集过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在战场上打不过汉人,那就让这些汉人在摔跤场上尝尝蒙古勇士的厉害吧!</p>
见此情景,朱由校就算心胸再宽阔也不能忍了,否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大明皇帝,被一个蒙古摔跤手给吓跑了,那可就丢人丢大了,不过对这个奸滑的蒙古汉子,朱由校也不打算就这么饶了他!</p>
“想让我下场也行,不过你得有赌注,否则小爷可没工夫跟你瞎扯!”朱由校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高声说道!</p>
乔旺金和李铁柱见此情景就忍不住乐,他们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又要耍怪,而那个蒙古汉子怕是要倒霉了!</p>
果然那蒙古汉子见朱由校如此,以为他是在找借口避战,便笑道:“我格日根有二十五头牛,四百三十口羊,二十匹上好的战马,这些赌注你敢接吗?”</p>
朱由校假装盘算了一下,鄙夷地道:“小爷还以为遇到了草原上的贵人,原来就是个穷鬼,你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到两千两银子,小爷下注从来都是五千两起,玩儿的这么小,小爷实在没兴趣!”</p>
叫格日根的蒙古汉子,此时更加确定朱由校这个小白脸就是想要以赌注太小为借口,从而逃避他的挑战,心里就更加想收拾他了!</p>
“你这个小白脸倒是能吹牛,是不是我凑够了五千两银子的赌注,你就能跟我下场较量?”格日根盯着朱由校问道!</p>
“哼!等你凑够了再说吧!”朱由校故意做出一副目光闪躲的心虚模样说道!</p>
这下子格日根就更加确定朱由校这个小白脸儿是在拿银子当借口了,于是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p>
“你等着,我这就去凑银子,不过你要是害怕了,就赶紧走,别等我凑够了银子,你又不敢下场,那人可就丢大了!”格日根继续刺激着朱由校生怕他跑了!</p>
“行!小爷就在这儿等着,不过小爷只等你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你凑不出五千两银子的赌注,小爷可就走了!”朱由校运行气血,把脸憋的发红,那样子更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败家子了!</p>
“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你等着就是了!哈哈哈哈!”格日根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分开人群就走了!</p>
要说着格日根也是个小头领,拥有自己的牧民和牛羊,虽然日子算不上富贵,可也滋润的很,他认识的人中自然也都是这类的小头领,所以格日根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还算不错的朋友!</p>
格日根把刚刚到事情一说,那几个人也觉得格日根这是遇到肥羊了,再加上格日根答应完事之后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作为谢礼,所以这几个人很快就答应跟格日根一起下注!</p>
这几个人都是小有资材,几个人凑凑,五千两银子的赌注还真不在话下,这回凑够了足够的赌注,格日根便带着几个朋友风风火火地找到了朱由校!</p>
“我这些朋友愿意用他们的牛羊战马跟你赌,我们这些人一共出二百头牛,一千口羊,一百匹上等的战马,不知道你要拿什么东西做赌注?”格日根得意洋洋地看着朱由校,那模样简直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p>
第399章那达慕(下)</p>
朱由校见格日根已经上钩,也不跟他装了,朝着乔旺金一伸手,乔旺金立即取出一叠皇家商行的银票放在朱由校手上!</p>
这种皇家商行的银票,是在朱由校授意下发行的,面额分为五两、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六种,只要持有皇家商行银票,就可以在大明境内任何皇家商行的店铺兑换相应的白银和铜钱!</p>
经过一年多的试用,这种皇家商行银票已经拥有了极大的信誉,同时朱由校命令户部整顿私人票号,逐渐将银票的发行全部集中到皇家商行的手中,这样一来皇家商行的银票就更加流行实用了!</p>
按照朱由校的构想,只要时机得当,就直接把银票业务从皇家商行中剥离出去,成立专门的皇家商行和大明帝国,到时候大明的近现代金融体系就建立起来了,那样对于大明未来的发展有着巨大的好处!</p>
“这是大明皇家商行的银票五千两,拿这个就可以到大明任何一家皇家商行的店铺兑换白银五千两,也可以用它跟大明的商人交易!”朱由校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说道!</p>
“成!这赌注我接了!”格日根一脸得意地说道!</p>
“格日根你是不是傻了?咱们用的是牛羊和战马做赌注,他只用几张纸,你就同意跟他赌?这不是咱们吃亏了吗?”一个跟着格日根一同过来,年纪有些大的蒙古人,一把拉住格日根说道!</p>
“特木尔大叔你放心,那些是大皇帝陛下发的银票,别看那只是几张纸,可却能当真金白银用,我在跟汉人交易的时候,经常用到,不会有错的!”格日根笑着解释道!</p>
周围也有人说道:“那就是大明皇家商行的银票,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你就放心吧!”</p>
特木尔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可听格日根和其他人都这么说,也就不再阻拦了,但他看向那些银票的眼神还是带着深深的不信任!</p>
双方下好赌注,自然就要下场较量了,这时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向四周散开,空出一片三丈方圆的地方,给朱由校和格日根当做摔跤场!</p>
入场之后,格日根收起了精明的商人模样,一双不大的小眼睛绽放出凌厉的目光,双手挥舞,脚步跳动,模仿着狮子、鹿和雄鹰的跳跃的舞步,向朱由校发起了挑战!</p>
朱由校却是一脸淡定地笑道:“看你的样子也是个不错的摔跤手,不如咱们再加些赌注吧!”</p>
格日根盯着朱由校,脚步不停,嘴里却问道:“你要加什么赌注?”</p>
朱由校笑着说道:“不如这样,我用一只手跟你较量,如果你输了就做我的仆人,如果你赢了我再多给你五千两银子!”</p>
格日根闻言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恨声道:“你这个小白脸儿是在侮辱我吗?”</p>
朱由校摇摇头笑道:“没那个意思,就是想玩儿大点儿!”</p>
格日根一咬牙道:“好!这个赌注我接下了!”</p>
话音未落,格日根便如同下山猛虎般向着朱由校扑了过去!</p>
这个格日根还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他一答应朱由校增加赌注的要求,就立即动手,很显然是不想给朱由校任何反应的机会,可惜他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残酷的让人落泪!</p>
格日根这一扑直接补到朱由校面前,双手毫不犹豫地转向朱由校的肩膀,按照格日根的想法,只要他抓住朱由校,那这场比赛必然就赢了!</p>
可是格日根的双手刚刚搭在朱由校的肩膀上,就见朱由校探手从他的中门突入,一把揪住格日根“召德格”(皮制短坎肩)的袖子!</p>
格日根的“召德格”虽然有些陈旧,但却是上好的牛皮制作,上面还镶嵌着亮铮铮的铜钉,按说想要抓住并不容易!</p>
可是朱由校的手却如同钢钳一般抓了个正着,此时格日根的双手已经揪住朱由校的双肩,他正要发力将朱由校摔出去,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他那一百八九十斤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p>
周围围观的牧民本来都是要看朱由校的笑话,但他们却目瞪口呆地看到,瘦弱的朱由校用一只手,将见状的格日根给抡了起来,格日根就如同一根树桩般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狠狠地被朱由校摔在了草地上!</p>
按照蒙古摔跤的规矩,只要身体膝盖以上的部分着地就算输,此时格日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已经输的不能再输了,何况朱由校这一摔,已经把他摔得头昏眼花,如果不是朱由校手下留情,直接摔死他都不是难事!</p>
面对这样一场令人不可思议的胜利,所有人都没发出任何声音,朱由校的侍卫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然不用惊讶,而那些围观的牧民却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所以惊讶的一时忘了该怎么办了!</p>
“我的牛啊!”忽然一声惨叫响起,原来是跟格日根一起来下注的特木尔惨叫了一声,他下了三十头牛的赌注,这下子算是全没了!</p>
知道这个时候格日根那几个合伙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心痛如绞地叹息着,周围的牧民也都无奈地摇着头!</p>
朱由校走到格日根身边,踢了踢还躺在地上捯气儿的格日根道:“你小子别装死,输给小爷的赌注赶紧交出来,另外你加了注,把你自己也输给了小爷,以后好好给小爷干活儿,否则别怪小爷收拾你!”</p>
格日根刚刚被朱由校摔得岔了气儿,结果被朱由校踢了一脚,那口气儿一下子就倒过来了,不过此时的格日根也是满心的苦涩,以他的精明自然知道,这回是被人给骗了,可人家用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法,他也没办法抵赖!</p>
这要是以前,格日根抵赖就抵赖了,难道在草原上汉人还敢翻出天去?</p>
可现在不行了,汉人的大军就驻扎在库伦,如果格日根现在翻脸抵赖,保不齐弄出什么事情来呢!</p>
万般无奈之下,格日根只好爬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向朱由校道:“格日根愿赌服输,从今以后就是您的仆人了!”</p>
朱由校爽朗的一笑道:“行了,你先去把赌注都给小爷收回来,然后去金顶大帐找我!”</p>
格日根本来还在低头应是,可一听到“金顶大帐”四个字,格日根本来不大的小眼睛都瞪成了铜铃!</p>
再看看朱由校长得面白如玉,两唇无须,顿时一个“激动人心”的想法在格日根心中的冒了出来!</p>
“大人您不会是大皇帝身边的太监吧?我给您做仆人是不是也被割了啊?”格日根这个草原汉子此时在微微的发颤,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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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面授机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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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日根带着个熊猫眼在傻笑,也难怪他会这副模样,因为他现在已经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奴仆了,而且还是那种不用割小鸡鸡的奴仆,这可比做个草原上的小首领好不知道多少倍!</p>
最让格日根开心的是,伟大的皇帝陛下看中了他的经商才能,让他当了皇家商行库伦总店的大掌柜,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皇家商行在草原上的所有贸易都由他负责了!</p>
当然皇家商行总行那边还会派来账房和管库,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格日根从今天开始,就是真正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就连跟着他一起下注,输了牛羊的同伴,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都在跟着格日根一起傻笑!</p>
朱由校只是把大致的事情交代给格日根,然后就不管其他的了,反正怎么把库伦皇家商行总店的架子搭起来是格日根的事情,如果他没这个本事,大不了换人就是了!</p>
所以朱由校此时已经坐在了明军比赛场的看台上,那看台不过就是几辆牛车用木板连接起来,可以让贵人们有个清净的地方观看比赛!</p>
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明军足球比赛,比赛双方是近卫军骑兵队和近卫军步兵队,这两支球队算是老对手了,可以说足球这项运动就是在这两支军队中发展起来了!</p>
当然,由于近卫军步兵组建晚于骑兵,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足球这个项目上,近卫军骑兵算是步兵的师父,也就是说今天这一场是师徒之战!</p>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双方队员穿着不同颜色的铠甲,雄赳赳气昂昂步入赛场!</p>
那赛场也极为简单,就是一块长十五丈宽十丈的空地,用白石灰画上四四方方的格子,中间是一条中线,两边用木杆立起两丈宽,一丈高的球门!</p>
球员入场之后,五个裁判分别检查了双方队员有没有携带攻击性武器,然后主裁判捧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皮球,讲解了一番规则,这才让四个副裁判站到球场四角!</p>
主裁判这时将双方队长叫过来,取出一枚铜钱,让两位队长各选一面,然后将铜钱抛起!</p>
铜钱在空中翻转着落在草地上,是有字的一面朝上,近卫军步兵队得到了进攻的机会!</p>
主裁判将皮球交给步兵队队长,双方队长返回队伍开始排兵布阵,因为每队十五人,所以两支球队都选择梯次布置!</p>
不同的是骑兵队这边采用的是六五四阵型,将主力队员都安排在前面,这明显就是打算直接将步兵队的进攻扼杀在中线位置!</p>
而步兵队这边因为是进攻方,所以他们分成了三部分,左中右各各五人,队长抱着皮球居中,两边的队员则准备着冲刺!</p>
嘟——</p>
主裁判见双方准备完毕,直接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音!</p>
伴随着哨音,步兵队这边三箭齐发向着骑兵队的方向冲去,面对步兵队这种冲锋,骑兵队显得极为从容,他们并没有过早移动,而是死死盯着抱球的步兵队队长,显然是在等他传球!</p>
面对骑兵队如此沉稳的打法,步兵队队长眉头紧皱,不过他知道这球势必要传出去,否则自己五个人冲入骑兵队的阵型,很容易就会被人打球断走!</p>
眼看两边队伍就要撞在一起,步兵队队长终于下定决心,将手中皮球狠狠向左边抛了出去!</p>
随着皮球腾空而起,骑兵队这边终于动了,第一排向左拦截,第二排向右阻击,第三排则是迅速后撤,防止有漏网之鱼突破防线!</p>
顿时球场上就热闹了起来,三十个穿着铠甲的大汉横冲直撞,不时有人撞在一起,不是人仰马翻,就是滚成一团,但是双方却都没失了章法,打的你来我往,让人看着热血沸腾!</p>
看台上朱由校一边看着比赛,一边对身边的熊廷弼道:“熊帅对欧洲和中亚有多少了解?”</p>
熊廷弼沉吟片刻道:“臣对这两个地方了解的不多,难道陛下打算向这两个地方进军?”</p>
朱由校摇摇头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朕想先在中亚方向打通丝绸之路,恢复陆上与欧洲的通商,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要先与奥斯曼帝国打交道,他们可是一帮不喜欢好好说话的家伙!”</p>
曹陵在一旁撇嘴笑道:“他们不愿意好好说话,那就不用说话了,皇上只要给臣十万兵马,臣保证拿下奥斯曼帝国!”</p>
朱由校白了曹陵一眼道:“你以为人家奥斯曼帝国是泥捏的?人家不愿意好好说话,是有不好好说话的资本,欧洲各国能远渡万里占据南美、北美,甚至到了咱们大明家门口,可是对近在咫尺的奥斯曼帝国却不敢碰一下,那说明什么?说明奥斯曼帝国不好惹!”</p>
曹陵被朱由校数落一通,却也不觉得怎样,依然笑嘻嘻地道:“欧洲人的水平臣也见过,近卫军步兵里那些欧洲人教官也就那样,而且他们的武器也不行,别说跟近卫军比,就是跟边军比也是多有不如,要算起来顶多也就跟皇协军手里的家伙差不多,奥斯曼帝国在欧洲边上,欧洲人动不了他们,想来他们也动不了欧洲人,既然如此咱们打他们应该不费劲!”</p>
熊廷弼却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奥斯曼帝国距离大明远隔万里,途中又都是大漠戈壁,十万大军过去就需要五十万人运送辎重,如果像以前一样,咱们明军用的都是刀矛弓箭,只要运送足够的粮食就好,可现在咱们明军用的都是火器,炮弹、铅子、火药都需要运送,如此一来,这仗可就难打了!”</p>
曹陵闻言一愣,他是打惯了富裕仗的人,从来不会为了辎重发愁,现在听熊廷弼这么一说,还真为自己刚刚的大言不惭感到脸红!</p>
朱由校点指着曹陵道:“你小子以为打了几次胜仗就是常胜将军了?告诉你,你小子比熊帅差远了,朕要你跟在熊帅身边,就是要你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元帅!”</p>
曹陵连忙低头道:“臣明白,臣一定向熊帅好好学习!”</p>
然后有对熊廷弼道:“熊帅,刚刚是卑职冒失了,还请熊帅不要介意!”</p>
熊廷弼捻须笑道:“曹将军不必多礼,你能得陛下青睐,必然有过人之处,只要在此磨炼几年,将来定会成为陛下肱骨!”</p>
朱由校却没好气地道:“熊帅别夸他,这小子一向跋扈惯了,他要是在你手下不老实,熊帅可劲儿收拾,如果他敢不从,熊帅尽管宰了,省的朕看了心烦!”</p>
熊廷弼当然不会拿朱由校的话当真,只是笑了笑,岔开话题道:“陛下让臣坐镇库伦,刚刚又提起欧洲和中亚的事情,却不知道要臣具体怎么做,臣还请陛下明示,免得臣愚钝误了陛下的差事,那可就万死莫赎了!”</p>
朱由校也不再管垂头耷拉脑的曹陵,直截了当地对熊廷弼道:“熊帅身在库伦,但依然是九边提督,只不过现在九边的任务发生了转变,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偏头关、延绥镇并称内六镇,主要负责维护辽东和草原的秩序,保证两地城池和道路的修建,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合称外三镇,主要负责打通丝绸之路,以及面对奥斯曼帝国可能发生的进攻!”</p>
第401章面授机宜(下)</p>
说到这里朱由校看向曹陵道:“你的任务是组建一支有能力远距离进攻的骑兵,同时以皇协军为主力从捕鱼儿海(贝加尔湖)方向前出,越过乌拉尔山寻找进入欧洲的道路,最好能跟欧洲人进行贸易,但是要记住一点,乌拉尔山以东都是我大明的领土,任何人不得侵入,如果有欧洲人胆敢进入大明领土,无论是谁直接灭了!”</p>
曹陵正色道:“陛下放心,臣保证完成任务!”</p>
朱由校道:“记住了,不要急功近利,以我们当前的运输能力,只能做到宣示主权,无法长期驻守,所以你的行动主要是在夏天进行,到了冬天就老老实实回来猫冬,如果让朕知道因为你冒进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朕饶不了你!”</p>
曹陵连忙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稳扎稳打,不过如果臣打通了通往欧洲的道路,人家不鸟咱们怎么办?”</p>
朱由校没好气地道:“这种事也需要问朕?你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p>
曹陵嘿嘿一笑道:“陛下这么说,臣就知道该怎么办了!”</p>
朱由校不爱搭理他,又对熊廷弼道:“熊帅,草原新定,暂时朕不派文官过来,你这个提督就要军民一把抓,今年时间太紧,只能先把库伦城的轮廓大致建起来,等明年开春朕派人来试种新粮,如果新粮种在草原种植成功,草原不但会成为大明的牧场,还会是大明的粮仓,到时候朕会下令从关内移民过来,那时候草原就再也无法从大明分割出去了!”</p>
熊廷弼颔首道:“陛下放心,臣定会竭尽所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p>
朱由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这盘棋下的有些大,也有些急,熊廷弼虽然是个帅才,可能不能完成自己交代的事情还要慢慢看!</p>
“手底下还是缺人啊!”朱由校忍不住暗自叹息,只是明末有名的人物都已经被他利用起来了,再想找牛人也实在不好找啊!</p>
那些在后世崇祯朝造反的人物现在都还默默无闻,当然朱由校也不打算找他们,因为这帮人其实大本事没多少,一个个还桀骜不驯,如果用不好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p>
好——</p>
这时场上近卫军骑兵队将皮球灌入了步兵队的球门,顿时满场爆发出一阵欢呼,就连那些看热闹的牧民也跟着喊起来!</p>
骑兵队一招得手所有人都在飞奔着欢呼,反观步兵队却是一个个垂头丧气,显得极为沮丧,倒是他们的那位队长始终在鼓舞者队员的士气!</p>
“熊帅,你觉得这个足球如何?”朱由校看着场上队员的士气问道!</p>
“回陛下!”熊廷弼笑着道:“开始时臣以为几十士兵相互争夺一个皮球,又有数百人甚至上千人围观呼喝是胡闹,但碍于军中宪兵对此并不阻止,反而多有支持,因此才没有干涉,但时间一长,臣发现这个足球倒是极适合在军中进行,不但可以缓解军士压力,还能促进他们训练,最重要的是,通过比赛大大增强了军士们的团结,也就是陛下这样的天纵奇才,方能想出如此妙法!”</p>
“熊帅言重了!”面对熊廷弼的马匹,朱由校淡然一笑道:“其实这些士兵说白了都是大孩子,他们经受严苛的训练,参加残酷的战斗,为的不过就是能养家糊口,有些心气儿高的想要搏个封妻荫子,朕实在不忍心苛刻的对待他们,所以给了他们尊严以及丰厚的奖赏,他们也没让朕失望!”</p>
熊廷弼思索着朱由校的话,半晌才道:“陛下说的是,以前臣总觉得管军队只要赏罚分明,粮饷充足,军士就应该感恩戴德,以死效命,但现在看那时的军队和如今根本没法比,那时的臣只想着能稳住辽东防线就是好的,谁能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p>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最会的就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你们常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可是这些话用在你们自己身上就不灵了!”</p>
熊廷弼豁然开朗,老脸却是忍不住红了,嚅嗫了半天,才拱手道:“臣自诩饱读诗书三十载,今日方知却是只读了书中字,未明书中意,好在有陛下醍醐灌顶,否则今生便要做那井底之蛙了!”</p>
朱由校嗤笑道:“什么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这些话最是害人,天地之理穷多少圣贤五千年上下都只是看了个皮毛,一个人区区数十年就敢说这些混账话,岂不是不知天高地厚?”</p>
熊廷弼脸上更红,尴尬地道:“陛下所言怕是有些过了,有些穷经皓首的大儒,学问还是很好的,只是臣这样的半吊子才惹人笑话!”</p>
朱由校看了一眼熊廷弼,心知这位公爵大人虽然成就了武勋,但是骨子里还是个文人,所以说话时总要维护文人的颜面!</p>
对此朱由校是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道:“你说的那些人朕也见识过,不过就是一些在故纸堆里成了精的人物,跟他们说些书本上的东西还成,只要离开了书本,一个个就都成了傻子,朕有些时候在想,如果能和阳明先生生在一个时代就好了,那样就能见证一代半圣的诞生!”</p>
熊廷弼闻言就是一惊,在读书人中孔夫子为圣人,孟夫子为亚圣,自此儒门再无圣者,就连创“理学”的朱熹都不得沾一个“圣”字,可今天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却称王阳明为“半圣”,此事却是非同小可!</p>
也不怪熊廷弼大惊小怪,实在是朱由校这个皇帝非同寻常,论文可以将朝堂上一众大儒收拾的服服帖帖,论武可以横扫六合,平辽东,灭残元,成就不世之功!</p>
可以说今年只有十九岁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只用了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古往今来所有皇帝都难以完成的伟业,这样的功绩甚至比大明的太祖、成祖都要厉害!</p>
这样一位千古圣君,给王阳明封一个“圣”字,那王阳明必定就是圣人了,哪怕只是个“半圣”,可那也是成圣的人了!</p>
朱由校看着有些失神的熊廷弼,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传递的信息已经传递出去了!</p>
一场球赛比赛时间是六刻钟,加上中间的两次休息,一共需要一个时辰,不过这种比赛让人看的热血沸腾,没人觉得比赛时间过长!</p>
甚至很多蒙古人都放下了对明军的恐惧围拢过来观看,这种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比赛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继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其中!</p>
最后比赛以近卫军骑兵队以五比四获胜而告终,当然近卫军骑兵赢下这场比赛也不轻松,比分始终咬的很紧,哪怕近卫军骑兵赢了,可也只是以一球险胜,这其中表现最抢眼就是近卫军步兵队的那个队长!</p>
第402章京城</p>
朱由校在草原上闹腾的风生水起,在北京却是另一番景象!</p>
自从六月初朱由校这位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之后,北京城里就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毕竟土木堡之变给大明的官员百姓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了!</p>
也正是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的皇帝就成了金丝雀,整天被养在紫禁城里,好不容易出了个不听话正德皇帝还是个短命鬼,更加坐实了皇帝不能乱走的谬论!</p>
于是朱由校亲征之后,北京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夹起了尾巴,方从哲、刘一燝天天派人往兵部跑,老国公张维闲更是住在了兵部,所有前线来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过他的手,然后立即呈送进宫里!</p>
宫里面更是风声鹤唳,老王安坐镇司礼监,李进忠守着东厂,所有的消息都是第一时间呈报进乾清宫!</p>
而乾清宫里朱由校的几个女人每天都是愁容满面,尽管张嫣她们几个从来不会苛责下人,但是乾清宫的太监宫女也是小心翼翼,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p>
可以说所有人都不愿意皇帝御驾亲征,但是朱由校这个皇帝太特别了,那些文官翻遍了史书都找不到这样的皇帝!</p>
如果说有那就只能是那些古之圣君了,可那一个十九岁的皇帝与圣君们相提并论,实在让人有些接受不了!</p>
终于!</p>
在七月初,八百里加急飞马进京,传令兵没进北京城门就开始挥舞着马鞭高喊:“八百里加急,陛下御驾亲征,于辽东都指挥使司一战全歼建奴五万人,奴酋努尔哈赤战死,后金之乱平灭!”</p>
传令兵所过之处,所有百姓都先是楞了一会儿,然后才逐渐反应过来!</p>
“二哥,刚刚那八百里加急喊的是什么?我怎么听着是后金灭了,奴酋死了!”</p>
“我听着也是这话儿,可皇上出征才几天啊?怎么就打胜了?”</p>
“咱们就别猜了,赶紧去兵部看看,如果真是大胜,兵部肯定要出榜文的!”</p>
于是北京城里的人流都向着兵部涌去,所有人都想着亲自确认一下这个不可能出错的消息!</p>
兵部之中,张维闲正和一众属官忙的不可开交,别看他们身在后方,可辎重协调,各路军队调动,都要经过他们的手,尤其是在这个皇帝御驾亲征的特殊时期,整个大明都呈现一种紧张的态势,兵部就更加不能放松了!</p>
就在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瞬间所有人都停住了手头的工作,齐刷刷看向了外面!</p>
老国公张维闲愣了一下,然后以年轻人都难以企及的速度冲出了兵部,迎面正要遇到飞驰而来的传令兵!</p>
好在那传令兵马术极好,见有人冲出来,而且这人穿的还是蟒袍,当即一带马缰,战马暴叫一声人立而起,当战马双蹄落地,传令兵飞身下马准备敬礼!</p>
谁知老国公张维闲上前一步,揪住传令兵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道:“说!前线战况如何了?”</p>
传令兵被吓得怔在当场,滚瓜烂熟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了!</p>
张维闲见传令兵不说话,便愈发的着急,撕心裂肺地吼道:“快说!前线战况如何了!再不说老子砍了你!”</p>
传令兵这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就这样被张维闲揪着领子,立正敬礼,声嘶力竭地喊道:“八百里加急,陛下御驾亲征,于辽东都指挥使司歼灭后金军五万,奴酋努尔哈赤战死,后金平灭!”</p>
张维闲听了这话,眼睛都红了,颤巍巍后退两步,堪堪就要摔倒,好在身后有人把他扶住!</p>
老国公缓了口气,甩开扶着他的人,冲着传令兵张开双手道:“战报!快把战报给老夫拿来!”</p>
传令兵不敢耽搁,立即解下绑在身上的战报,双手呈给张维闲!</p>
老国公一把抓过,检查了封漆之后,直接拆开,仔仔细细看了看了起来!</p>
此时兵部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只是众人看到老国公张维闲在看战报,便全都屏住呼吸等着,即便有后来人嚷嚷着东问西问,也很快就被人给拦下了!</p>
老国公仔仔细细把战报看了一遍,当看完最后一个字之后,老国公终于长出了口气!</p>
良久之后,张维闲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皇上御驾亲征,一战而灭后金,我大明中兴之局已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这一句话,瞬间将所有人都热情点燃,前来打探消息的人,无不欢腾地喊道:“大明中兴已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紧接着这个消息旋风般传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人们奔出家门敲锣打鼓地欢庆,很多人还买了鞭炮当街鸣放,一时间北京城竟然比过年时还要热闹!</p>
张维闲自然不会管这个,他收起战报,吩咐道:“快去内阁,老夫要亲自将此战报送到两位阁老面前!”</p>
正在内阁值守的方从哲和刘一燝,并不知道捷报已经入京,毕竟现在不似从前,这种捷报要先送到内阁来!</p>
不过北京城里的闹腾也惊动了这二位阁老,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值房走出来,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方从哲才问道:“这外面是怎么回事?”</p>
有值守到属官连忙躬身道:“下官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p>
说话间,一个绿袍官员急匆匆跑进来,这位或是实在太匆忙,竟然脚下拌了蒜,一个标准地狗抢屎就趴在了地上!</p>
方从哲知道这人定是打听消息的人,连忙让人把他扶起来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p>
“外面……外面……”那人气喘吁吁又兼着身上疼的厉害,竟然话都说不出来了!</p>
“不用急,先喘口气再说!”方从哲拍着那人的背,和声说道!</p>
那人总算是倒过来这口气,也顾不得跟阁老大人道谢,大声喊道:“外面都在传,前线八百里捷报,说是陛下御驾亲征,一战尽歼建奴五十万,奴酋努尔哈赤五马分尸,后金被灭了!”</p>
好在方从哲和刘一燝没看过战报,否则都要气的把面前这人一巴掌抽死!</p>
不过方从哲和刘一燝就是没看过战报,也不相信明军会有这么大的战果,后金满打满算也就能凑出十来万人,上哪儿找五十万给朱由校歼灭的?</p>
但是这二位也知道,消息既然已经传开,你们战报必然是送进京城了,这一仗胜肯定胜了,不过就是看这其中有多大水分了!</p>
可是就方从哲和刘一燝对朱由校的了解而言,这种战报不会存在水分,或者说哪怕有些水分也是有限!</p>
那这么说来困扰大明近三十年的后金之患就此解决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p>
“快!快向宫里报喜去,别让娘娘们担忧了!”方从哲连忙吩咐道!</p>
“对对!快去宫里报信!”刘一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成了方从哲的应声虫!</p>
第403章张嫣怒了(上)</p>
外面热闹的不行,内宫倒是对此一无所知!</p>
只有李进忠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匆匆忙忙跑进了乾清宫,但是他却没敢去见张嫣,而是先找到了老王安!</p>
见到李进忠如此慌张,老王安心中就是一紧,急忙问道:“可是主子有消息了?”</p>
李进忠点了点头,把信封递过去道:“回老祖宗的话,陛下在辽东都指挥使司打败后金,奴酋努尔哈赤战死,后金灭了!”</p>
老王安此时正在打开信封,听了这个消息,手都抖了一下,颤声道:“打了这样的打胜仗你慌什么?难道是主子……”</p>
老王安根本不敢想下去,真要是朱由校这个皇上出事了,那后果可真是太可怕了!</p>
李进忠见老王安想差了,连忙道:“老祖宗别着急,主子没事,就是打败了后金贼兵之后,主子又亲自率领大军去偷袭残元都城察罕浩特去了!”</p>
“什么!”老王安吓得直接蹦起来,骂道:“熊廷弼和李如柏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主子犯险?万一主子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脖子上有几个脑袋够砍的?”</p>
李进忠苦着脸道:“老祖宗说的是,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您说说,本来捷报传来是好事,可偏偏又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这可怎么跟皇后娘娘和几位贵妃娘娘说啊!”</p>
“唉!”</p>
老王安也觉得这事儿不好弄,思来想去最后叹了口气道:“说肯定是要说的,不过只能捡着好听的说,千万不能让娘娘们着急上火,可别主子在前边儿打仗没出什么事儿,宫里却病了娘娘!”</p>
二人有了定论之后,便一同往乾清宫的书房走去!</p>
自打朱由校御驾亲征之后,这个书房就是张嫣、宁溪、,程语嫣、朱莉安娜四个女人,加上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最长待的地方!</p>
此时几个人也都在书房里说话,不过因为都在挂念朱由校,所以四个女人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就连精力最旺盛的朱莉安娜此时也是懒洋洋地歪在榻上,而两个小婴儿则躺在摇车里呼呼大睡!</p>
这时老王安和李进忠进来,二人正要跪下请安!</p>
张嫣见他们一起来了,就知道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连忙道:“王伴伴、李伴伴不用多礼,可是皇上有什么消息了?”</p>
听了这话,宁溪、程语嫣、朱莉安娜也都来了精神,全都目不转睛地看向老王安和李进忠!</p>
老王安弓着身子,老脸笑的那叫一个灿烂,禀报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主子有消息了,而且是大好的消息,主子御驾亲征,在辽东都指挥使司大败后金军,阵斩奴酋努尔哈赤,彻底平灭了后金!”</p>
“阿弥陀佛!”张嫣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地道:“佛祖保佑,我大明国泰民安,皇上福寿万年!”</p>
宁溪却是发现在老王安身后的李进忠笑的极不自然,而且眼神似乎在闪躲什么,连忙问道:“这是大军的消息,皇上呢?皇上有消息吗?”</p>
宁溪这么一问,四个女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起来,四双美目盯着老王安和李进忠,只把两个人看的浑身不自在!</p>
张嫣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仗虽然打胜了,可是朱由校这个皇帝怎么样,老王安却是没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p>
不过张嫣还是稳了稳心神,问道:“王伴伴,皇上可传回消息?”</p>
老王安和李进忠最怕张嫣问这些,可是既然皇后娘娘问了,他们也不能不答啊!</p>
李进忠正要说话,却被老王安挡了一下,随后老王安躬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东厂传回的消息称,主子大败奴酋之后,便率军去偷袭残元都城察罕浩特了,不过消息说主子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许只是去草原上玩儿玩儿罢了!”</p>
“什么!”张嫣闻言惊的站起来,她跟朱由校虽然只做了一年的夫妻,但却太了解这个男人了,那就是一头猛虎,一条神龙,以前关在宫里还能收起爪牙,现在就是虎上高山,龙游深海,哪有他不敢干的事情!</p>
哇——</p>
或许是张嫣声音太大了,两个娃娃全都被吓得大哭起来,张嫣和宁溪连忙把孩子抱起来!</p>
张嫣一边哄孩子一边道:“熊廷弼和李如柏要干什么?怎么能让皇上去做这样的事情!”</p>
宁溪也跟着道:“就是,皇上乃是万金之躯,御驾亲征也是为了给前方将士提气,怎么还真把皇上当兵卒用了?这要是皇上出了什么差错,他们的脑袋够砍吗?”</p>
程语嫣对于打仗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朱由校到底做了什么,但看张嫣和宁溪如此生气,想着这事儿怕是不小,不由得也为朱由校担心起来!</p>
倒是一向胆大包天的朱莉安娜,这个时候也不懒了,从榻上蹿起来,几步跑到地图前,略微看了一眼,便惊讶地道:“皇上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p>
朱莉安娜此话一出,顿时三个女人都愣住了,张嫣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些啊!”</p>
朱莉安娜指着地图道:“娘娘你看,辽东都指挥使司在这里,察汉浩特在这里,两地相距一千三百多里,如果皇上要出其不意偷袭察汉浩特的话,那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而这期间他不会得到足够的辎重补给,也就是说他必须一战拿下察汉浩特,否则他和他的军队就要被蒙古人的骑兵围追堵截,想逃都很困难了!”</p>
张嫣只感觉一阵眩晕,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宁溪虽然也是双目含泪,但是却比张嫣还要坚强些,她扶住了张嫣,看向朱莉安娜问道:“这么说皇上是凶多吉少了?”</p>
朱莉安娜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杀伤力,连忙说道:“我刚刚说的是最坏的结果,不过这样的结果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我见过皇上身边的龙牙亲卫,他们是世界上最精锐的骑兵,他们配备了最强大的武器,拥有无与伦比的勇气,有他们在身边,皇上就是不可战胜的,何况东厂的消息里还说,皇上这次还有血旗军和近卫军骑兵这样卓越的军队随行作战,有了这几支军队在身边,可以说这次皇上奇袭察汉浩特,可以保证万无一失!”</p>
张嫣这才松了口气,但是神色冷然地道:“你是知兵的,既然这么说皇上应该没什么事,可是还是乃是九五之尊,万金之躯,熊廷弼和李如柏竟然让皇上涉险,咱们后宫也不能不有所表示!”</p>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小太监,本来这小太监还是喜滋滋的,可他一进门就听到张嫣说话的语气不善,老祖宗和厂公都战战兢兢的不敢乱动,连忙收起了笑脸,换成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p>
第404章张嫣怒了(下)</p>
“启禀皇后娘娘!”小太监跪倒在地禀报道:“方阁老和刘阁老派奴才来给皇后娘娘报喜,主子爷在辽东打了打胜仗,斩了奴酋努尔哈赤,把后金给灭了!”</p>
张嫣看了一眼小太监,冷声道:“请两位阁老来一趟乾清宫,本宫有话要问!”</p>
小太监被张嫣的语气吓了一跳,懒忙磕头应道:“奴婢遵命!”</p>
随即小太监退出乾清宫书房,一溜烟儿往内阁值房跑了过去!</p>
到了值房,小太监径自找到方从哲,施礼道:“方阁老,皇后娘娘请您和刘阁老去乾清宫问话!”</p>
本来还喜滋滋的方从哲顿时感到小太监神情不对,而且张嫣作为皇后,竟然召见他这个外臣也不合规矩,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事情!</p>
方从哲连忙问道:“皇后娘娘是怎么说的?”</p>
若是平时小太监肯定会讨好阁老大人,跟他说些细节,可这次小太监感觉自己要是多嘴多舌的话,只怕没有还果子吃!</p>
“方阁老,奴婢就是个传话的下人,实在不敢多说什么!还请方阁老和刘阁老尽快入宫!”小太监低头看着地面,语气淡如凉水般说道!</p>
虽然小太监什么都没说,可方从哲却听出不对来了,再一联想宫里可是有锦衣卫和东厂传递消息的,想来皇后娘娘是得到了自己不知道的消息,而且可能是不好的消息!</p>
想到这里,方从哲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找人叫上刘一燝,简短跟刘一燝说了一下情况,然后二人急匆匆往乾清宫而去!</p>
到了乾清宫,方从哲和刘一燝都是一愣,只见张嫣、宁溪、程语嫣、朱莉安娜都在,而且四个女人都是面沉似水,目光冷冽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p>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方从哲和刘一燝立即给张嫣见礼!</p>
“方阁老、刘阁老,本宫想问问二位,我大明是不是已经到了必须皇帝冲锋陷阵的地步了?”张嫣直截了当地冷声问了一句!</p>
“娘娘此话怎讲?”方从哲一愣,连忙问道!</p>
“东厂传回地消息,皇上带人去偷袭残元都城察罕浩特了,请问方阁老这种事情是皇帝应该干的吗?”张嫣声音更冷,母仪天下的威仪尽显无疑!</p>
“什么?皇上带人去偷袭察罕浩特了?”这回连方从哲都被震惊了,老头儿不顾礼仪地惊叫出声!</p>
“怎么?方阁老不知此事?难道战报上没说吗?”张嫣疑惑地问道!</p>
“战报?”方从哲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看到战报呢!</p>
这回这个乌龙可是闹大了!</p>
“皇后娘娘,方阁老和臣还没看到战报!”刘一燝连忙上来帮着方从哲挡枪!</p>
“那你们的消息是怎么来的?”张嫣愠怒地问道!</p>
“适才城里鞭炮齐鸣,臣等便派人去查看,这才得知辽东大胜,便立即派人报喜来了!”方从哲苦着脸说道!</p>
张嫣眉头微蹙,责怪道:“方阁老怎么说都是三朝老臣了,做事如何还这么草率?事情还没弄清就着人来报喜,却不知道皇上现在身处险境,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p>
方从哲诚惶诚恐道:“老臣知罪,老臣这就去兵部请张老国公过来,想来详细的战报应该在他那里!”</p>
这时李进忠匆匆进来禀报道:“娘娘,张老国公请见!”</p>
张嫣立即道:“快请!”</p>
李进忠又急匆匆出去,不多时,张维闲便黑着脸进来了!</p>
“老臣拜见娘娘!”张维闲抱拳施礼!</p>
“老国公免礼,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张嫣语气急切,眼眸中甚至有了一丝泪光!</p>
“回娘娘的话,李如柏上报说陛下于六月二十七,率领龙牙亲卫、血旗军、近卫军骑兵一部、皇协军骑兵一部,共计三万五千人,日夜兼程奇袭察罕浩特,从时间上看,现在陛下应该已经到察罕浩特了,详细战报应该在十天之后才能送来!”</p>
张嫣就算心里有了些底气,此时眼里也已经流下泪来,她忍不住抱怨道:“他好好一个皇帝,怎么非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母子可怎么办?”</p>
“住口!”</p>
张嫣话音未落,便从门外一声冷喝,紧接着郑太妃盛装而入,脸色冷厉地道:“皇上是天下共主,自有皇天护佑,就算皇上有什么不测,他还有儿子,你作为皇后,现在要做就是养好孩子,安定后宫,如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p>
张嫣几女和张维闲、两位阁老连忙施礼道:“臣妾(臣)拜见太妃娘娘!”</p>
郑太妃一挥手道:“这时候就别弄这些虚礼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确认皇上的消息,另外就是稳定好朝局,这点不用哀家多说,老国公、方阁老和刘阁老应该知道怎么办!”</p>
方从哲躬身道:“老臣明白,当下辽东大胜正是振奋人心之时,朝廷只好拿这件事大肆宣扬,可保那些魑魅魍魉不敢稍动,只待陛下得胜的消息传回,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p>
可惜,方从哲的愿望很丰满,但结局却很骨感!</p>
十天后,又有八百里加急进京,这回带来的消息更加震撼,大明帝国天启皇帝陛下,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奇袭残元国度察罕浩特,一战破城,大败蒙古林丹汗!</p>
在满城欢庆的时候,后宫却是另一番景象,张嫣他们几个女人和张维闲、方从哲、刘一燝、孙传庭等几位重臣,都在愁眉苦脸面面相觑!</p>
因为详细的战报中说,朱由校这个皇帝在察罕浩特休整三天之后,便带着大军杀入了草原,追林丹汗去了!</p>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谁都没哭天抹泪,但是任谁心情也不好受!</p>
你说一个皇帝,把将军的事情给做了,这叫什么事儿啊!</p>
不过朱由校亲帅大军攻破察罕浩特,大败林丹汗的消息,在民间却是再次引起了一场狂潮,让朱由校在百姓中的声望,再次拔高了一大截!</p>
可这似乎只是个开始,进入七月下旬,捷报便接二连三地传来!</p>
先是说朱由校在格勒朱尔根城下再次大败林丹汗,阵斩三万余人,收服科尔沁部,并且迎娶科尔沁部左翼首领布和的两个女儿,还把整个科尔沁部左翼当做嫁妆要了过来!</p>
同时朱由校命令李进忠带人前往宣府接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两姐妹回京,又命工部征调十万奴隶,前往草原修建城池和道路!</p>
让人放心的是,朱由校已经率领大军到了宣府!</p>
可是众人的心刚刚落下,新的战报就又来了,这回朱由校带着两万多人进入草原,给熊廷弼率领的主力大军当偏师去了!</p>
这下连方从哲都砸杯子了,这个皇帝咋这么能折腾?</p>
好在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先是熊廷弼主力大军在额尔古纳河边大败蒙古二十万大军!</p>
紧接着就是朱由校在与林丹汗的决斗中,斩杀林丹汗,彻底灭亡了残元!</p>
两位来自科尔沁部皇妃也到了宫里,张嫣几女一看,这哪是什么皇妃,分明就是两个小姑娘啊!</p>
好在几个女人都明白,这是朱由校为了稳定草原采取的措施,所以对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也十分和善,给她们在乾清宫安排了房间,让她们安稳了下来!</p>
不过仗虽然打完了,可朱由校这位皇帝陛下并没有就此搬师还朝,而是带着人跑到库伦去了,并且要在库伦召见蒙古诸部的首领!</p>
虽然朱由校这个皇帝没有回来的意思,可是好歹仗已经打完了,而且大军已经云集库伦,至少皇帝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宫里的女人和朝中的大人都算安心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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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朱由校回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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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八月下旬,内阁和宫里总算是得到了皇帝还朝的消息,一时间宫里的女人和朝廷百官,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p>
不过宫里的女人们更多了一种期盼,她们已经三个月没见过朱由校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思念,她们每天都盼着那个人早些回来!</p>
朱由校这回也是疯够了,没出什么幺蛾子,直接在龙牙亲卫的保护下,一路快马轻骑,直接从张家口入关,往北京而去!</p>
天启三年九月初六,天启皇帝朱由校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北京,不过朱由校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他回到京城之后,直接命令龙牙亲卫入营休整,自己则带着两百护卫到了德胜门下!</p>
照规矩,北京两座北门德胜门和安定门平时是不开的,这是为了国都藏风聚气,不过北门开启也有例外,那就是大军出征和还朝时,才会开启一门!</p>
通常情况下,大军出征开德胜门,搬师还朝开安定门,取的是“旗开得胜,天下安定”的意思,当然这种事情也有例外,出征时开安定门,照样可以是为了安定天下,回来时走德胜门,也可以是得胜还朝!</p>
只是不管德胜门还是安定门,开启都是大事,不说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可总要旌旗漫道,锣鼓喧天!</p>
今天守德胜门的卫兵却迎来了新鲜事,一队二百人的骑兵疾驰而来,到了城门下,一个大个子骑马上前喊道:“陛下回京,速速开门!”</p>
城门上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p>
陛下回京能是这个场面?</p>
二百来人,风尘仆仆,这哪像是陛下回京,怕是连个上品级都官员进京,也要比这威风吧!</p>
乔旺金见城楼上的士兵竟然无动于衷,又喊道:“你们都聋了吗?陛下回京,你们还不快快开门!”</p>
这时城楼上有个人往下一看,一眼认出了乔旺金,顿时叫道:“这是陛下身边的乔统领,难道真是陛下回京了?”</p>
此话一出,顿时城楼上的人就乱套了!</p>
有的要直接开门!</p>
有的说要去找长官禀报!</p>
有的说要先验看关凭文书!</p>
总之就是鸡飞狗跳,乱做了一团!</p>
朱由校在城下看的直摇头,心道:“这也太不像话了,回去之后,得叫张维闲好好操练一下,否则真要出了事儿,这些兵岂不是什么用都没有?”</p>
朱由校也不想想,任谁忽然发现面前的人是皇帝能不慌?</p>
这种事情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可比城下来了几十万大军还要恐怖!</p>
城楼上经过一阵慌乱,总算是有了结果,一个百户被人用藤筐从城楼上放下来,跑到乔旺金跟前敬礼道:“乔统领,下官是德胜门城门百户闫斌,请问乔统领可有令牌?”</p>
乔旺金也不拿桥,直接取出朱由校给的随身金令,递过去道:“此乃陛下御赐令牌,你看看吧!”</p>
闫斌颤巍巍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已经确定这是真的了,因为乔旺金的身份摆在那儿,人都是真的,令牌还能是假的?</p>
之所以仔细验看就是为了走个程序,否则任谁来了喊一嗓子就开城门,那他们这些守城的官兵罪过可就大了!</p>
“陛……陛下真的回来了?”仔细勘验完毕之后,闫斌哆哆嗦嗦将令牌还给乔旺金,又顺带问了一句!</p>
不过问完闫斌就后悔了,打听皇帝的行踪可是大罪,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p>
一想到自己的罪过,闫斌感觉自己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p>
好在乔旺金没找他的茬,而是收起令牌,道:“陛下就在后面,你快开城门吧!”</p>
这回闫斌可真是绷不住了,冲着城楼上高喊:“陛下回京,快开城门!”</p>
城楼上的士兵早就抻着耳朵听着呢!</p>
闫斌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拉吊桥、开千斤闸、撤门栓,最后德胜门的两扇朱漆大门轰然而开!</p>
德胜门打开之后,开门的士兵跑出来站在闫斌身边,排成一条直线!</p>
闫斌用尽浑身力气,立正敬礼,喊道:“恭迎陛下回京!”</p>
朱由校轻磕马腹,战马缓缓而行,二百亲卫紧随其后!</p>
走到闫斌面前,朱由校抬手还礼,道了声:“弟兄们辛苦了!”</p>
闫斌瞬间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了陛下的荣耀!”</p>
朱由校淡然一笑,便过了德胜门,身后的闫斌和几个开门的士兵却是七扭八歪地跌坐在了地上!</p>
“哎呦!我的天爷啊!咱们今天竟然见着皇上了!”一个大头兵咧着嘴傻笑道!</p>
“何止啊!皇上还跟咱们说话了呢!”另一个大头兵也露着后牙花子道!</p>
“娘的!这辈子值了,就是跟子孙也有的吹喽!哈哈哈哈……”闫斌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笑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p>
过了德胜门的朱由校一路往紫禁城而去,不过因为天津通商的关系,北京城现在不但是大明帝国的政治中心,同时还是北方最重要的商业中心,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南腔北调,红眉绿眼什么人都有,所以朱由校就算归心似箭,却也只能骑马慢行!</p>
但是他们这一行人穿着军装又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当前的战事!</p>
于是便有那胆大的人高声问道:“诸位军爷可是从草原上回来的?”</p>
朱由校倒也愿意凑趣儿,笑着应道:“正是!老兄有何见教?”</p>
那人连忙抱拳道:“原来是杀鞑子的英雄当面,兄弟失敬了,听说咱们皇上把林丹汗给砍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p>
朱由校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不过还是厚着脸皮道:“这倒是真的!”</p>
那人一拍大腿,跟同伴道:“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吧!咱们皇上武功盖世,一个照面就把林丹汗斩于马下,还把林丹汗所有的妃子都给抢回来了,我说的你们还不信,看看现在草原上回来的军爷也这么说,你们信不信?”</p>
那人同伴连连点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都说张三哥消息灵通,果然不假,今日兄弟做东,请三哥和诸位兄弟喝一杯!”</p>
那人得意都一笑,有冲着朱由校拱拱手道:“多谢这位军爷仗义执言,否则这帮人还不信兄弟说的话,改日兄弟请军爷吃酒!”</p>
说着,那人就跟几个朋友有说有笑地走了!</p>
“妈蛋!老子说什么了?怎么就坐实了杀人丈夫,抢人老婆的罪名了?”朱由校看着那几人,在风中凌乱的不行!</p>
乔旺金忍着笑,到朱由校身边低声道:“皇上,这些市井小民,最喜欢嚼舌根,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免得他们的风言风语污了皇上视听!”</p>
朱由校也是无奈,总不能拉着那几个家伙大叫,老子就是朱由校,老子只杀了林丹汗,没抢他老婆吧!</p>
无奈之下,朱由校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p>
只是路过的百姓见这些军爷说话和气,纷纷前来打听草原上的战事!</p>
乔旺金一看这架势可不行,顿时板着脸高喝一声:“紧急军务,尔等速速闪开,若是误了大事,尔等可吃罪不起!”</p>
听了这话,众百姓连忙闪开一条道路,朱由校一行人这才加快速度,穿过了人流密集的街道!</p>
好在到了午门前就宽敞了,朱由校一路纵马到了午门,守卫午门的禁卫一看有人冲过来,顿时刀出鞘,箭搭弦,做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p>
乔旺金立即扯着大嗓门喊道:“陛下回宫,快宫门!”</p>
禁卫对于乔旺金可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听他这么一喊,领头的千户立即对手下喊道:“都别动!”</p>
随即那千户迎上乔旺金的战马,喊道:“乔统领,陛下在何处?”</p>
朱由校高声道:“朕在此,快开宫门!”</p>
第406章朱由校回京(下)</p>
那千户这才认出朱由校,当即敬礼道:“恭迎陛下回宫!”</p>
这回也不用那千户下令,守护宫门的禁卫连忙打开宫门,朱由校在一众禁卫的目送之下,快马进了紫禁城!</p>
龙牙亲卫虽然是朱由校的贴身侍卫,但也不能随便在紫禁城内纵马,所以他们护送到午门就撤走了,只有乔旺金和李铁柱跟着朱由校,一路快马往乾清宫飞奔!</p>
老王安正在乾清宫的值房里打盹儿,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p>
吓得老王安顿时就精神了,他一下子蹿起来扯着公鸭嗓喊道:“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有人敢在宫里纵马!”</p>
旁边儿伺候的小太监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立时撒丫子飞奔出去,可还没到乾清宫门口,就看到朱由校纵马而来!</p>
小太监起初还不敢相信,但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来的正是当今皇上,乐得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回跑!</p>
刚到值房门口,就碰到了老王安,小太监伶牙俐齿地道:“老祖宗,是主子爷回来了!”</p>
老王安一把揪住小太监,激动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p>
小太监喜滋滋地道:“老祖宗,主子爷回来了,身边还有乔统领和刘统领,是孩儿亲眼见着的!”</p>
老王安一扒拉小太监道:“去给娘娘们报喜!”</p>
小太监知道这是老王安提携自己,连忙磕了头,然后一溜烟儿地往书房跑去!</p>
老王安则一路小跑到了乾清宫门口,眼见朱由校也到了宫门,正从战马上跳下来!</p>
“奴婢恭迎主子,贺主子横扫六合,百战百胜!”老王安泪眼汪汪跪倒在地叩头请安!</p>
朱由校上前扶起他,笑道:“王伴伴不必多礼,朕出去这些时日,宫里多亏了王伴伴照应了!”</p>
老王安摸着眼泪道:“奴婢就是侍奉主子和娘娘们的,主子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p>
朱由校拍了拍老王安的肩膀道:“早跟你说过,你和朕跟亲人一样,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奴才,你和他们可不一样!”</p>
老王安感激地道:“主子这么说,是对奴婢的恩典,可奴婢不能坏了规矩,要不怎么帮主子管着宫里那些猴儿崽子!”</p>
朱由校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跟老王安说通,便也不再多说,边往里走,边问道:“宫里一切可安好?”</p>
老王安应道:“主子放心,几位娘娘和两位小主子都好,两位小主子都开始认人了,那股子聪明劲儿,跟主子小时候一个样儿!”</p>
正说着,一大帮女人呼啦啦地冲出来!</p>
老王安见机得快,连忙退后一步,闪到一边儿!</p>
张嫣、宁溪、程语嫣、朱莉安娜、海兰珠、布木布泰,跑到朱由校跟前,却是全都楞在了当场,不知道该怎么了!</p>
朱由校看着自己的女人,笑了笑道:“我走了这么久,应该好好抱抱你们,可是回来的太急,身上都是脏的很,还是好好洗个澡再抱吧!”</p>
张嫣几女闻言眼泪早就流了满脸,张嫣和宁溪一下子扑到朱由校怀里痛哭起来!</p>
朱由校抚摸着两个给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都秀发,温声道:“都是我不好,出去野了几个月,让你们受苦了!”</p>
张嫣此时才想起自己是皇后,不舍地离开朱由校的怀抱,拭着泪道:“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夫妻本就是一体的,你在外征战,我们这些女人只是待在家里,有什么苦的?”</p>
宁溪见张嫣离开了朱由校的怀抱,她也不好意思赖着,便也起来道:“姐姐就是嘴上说说,得知你以身犯险的时候,姐姐也不知道暗地里哭了几回!”</p>
张嫣粉脸微红道:“你这妮子尽胡说!”</p>
只是张嫣虽然嘴硬,可这副模样却是彻底出卖了她!</p>
朱由校歉意地拉着张嫣的手道:“普通人家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尚且要顶门立户,何况咱们是帝王家?你受的苦我是知道的!”</p>
张嫣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暖的不行,自己的付出总算不是白费,这让她对朱由校更加爱慕!</p>
倒是宁溪性子要比张嫣刚强些,虽然见到朱由校时哭的梨花带雨,可是现在却是好多了,抱着朱由校的手臂脸上也露出了笑容!</p>
“你不在这些时日,语嫣妹妹和朱莉安娜妹妹也都想你的紧,倒是你这次回来,总要给她们一个交代,另外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也都封了妃,只是她们年纪还小不宜同房,要怎么安排你也要知会一声!”张嫣握着朱由校的手,开始说起其他的事情!</p>
被张嫣提到的四个人此时也是表现不一,程语嫣满脸娇羞,绞着衣角低头不语,朱莉安娜大大咧咧地看着朱由校,眼中满是看白马王子时的样子!</p>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两姐妹,则是带着几分畏惧,因为她们已经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杀了林丹汗,还成了草原的主人,更是她们都丈夫!</p>
“臣妾参见皇上!”两姐妹连忙施礼,她们是草原上的贵人,从小就经受过极好的礼仪教育!</p>
朱由校摆了摆手道:“你们不必多礼,刚刚皇后也说了,你们你们年纪还小,不适合与朕同房,现在你们就选些感兴趣的东西学习一下吧!比如说你们可以跟皇后学习管理宫中事务,也可以跟宁贵妃学习四书五经,另外还可以语嫣学习医术,跟朱莉安娜学习军事和航海,总之看你们自己的意愿选择就好!”</p>
海兰珠和布木布泰没想到朱由校竟然会这么说,现在自然大为感激,连忙谢恩道:“臣妾谢陛下恩典!”</p>
朱由校点点头让她们先退在一边,又看向程语嫣和朱莉安娜,笑道:“朕不在这段时间,最辛苦的肯定是语嫣,你又要等着朕,又要照顾大的又要照顾小的,实在是难为你了!”</p>
程语嫣娇柔地低头道:“臣本就是宫中的医官,照顾娘娘和王子是臣的本分!”</p>
朱由校轻轻揽她入怀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止是医官了,现在朕封你为程妃,当然你的医官职务也保留着,你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有官职的皇妃了!”</p>
程语嫣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朱由校怀里声如蚊呐般地道:“谢皇上!”</p>
册封了程语嫣,朱由校看着朱莉安娜,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我亲爱的秘书,朱莉安娜小姐,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是否忠诚地履行了你的职责呢?”</p>
朱莉安娜本就是个热情如火的姑娘,她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只是自己这位情郎需要照顾的女人太多,因此她也只能先这么等着!</p>
终于朱由校跟她说话了,这个傻姑娘乐得一蹦三尺高,撒着欢儿地往朱由校怀来扎!</p>
“亲爱的……呕……”结果朱莉安娜刚扑到朱由校怀里,一张嘴竟然干呕了起来!</p>
朱由校见她这样,忍不住扶着她笑道:“我知道因为着急赶路身上有些脏,可也不至于这样恶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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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封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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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安娜连连摆手道:“不是的,我就是最近总喜欢干呕,可能是肠胃出了问题,等一下让嫣儿给我看看就好了!”</p>
程语嫣却是一把抓住朱莉安娜的手腕,仔细诊了脉之后,错愕地道:“你多长时间没来月事了?”</p>
朱莉安娜想了想道:“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反正那东西不来就不来吧!我还觉得挺方便的!”</p>
程语嫣捂着额头,倍感无力地道:“你已经怀孕四个月了,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p>
其他几人听了这个消息都是一脸震惊!</p>
宁溪更是瞪大了眼睛,惊骇地道:“昨天你还在练武,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p>
张嫣此时倒是镇定至极,脸一板端起皇后娘娘的架子道:“王伴伴,给朱莉安娜安排房间,派相应的宫女、内侍伺候,告诉御膳房,专门派两个厨子候着,朱莉安娜想吃什么,随时准备好!”</p>
老王安连忙喜滋滋地应道:“皇后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保证把朱莉安娜小姐侍奉的妥妥的!”</p>
张嫣点了点头,又对朱由校道:“皇上,既然朱莉安娜已经有了身孕,那就不能这么没名没分的了,您看怎么册封才好?”</p>
没等朱由校说话,朱莉安娜就连忙道:“嫣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的信仰不允许我嫁给一个有妻子的男人,何况宫里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如果我得到了册封,就不能再做他的秘书了,那样我是不会快乐的!”</p>
张嫣却板着脸道:“你这是什么话?如果你没怀孕,我自然凭你们心意胡闹去,可是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你若是不接受册封,那以后孩子出生怎么办?你总要为了他的将来考虑吧?”</p>
一说到孩子,朱莉安娜便愣住了,她不喜欢被一个名分束缚住,可是张嫣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她不接受册封,那将来孩子怎办呢?</p>
看着朱莉安娜为难的样子,朱由校却是无所谓地一笑,抱住朱莉安娜道:“不册封就不册封,反正你永远都是我的贴身秘书,至于孩子你也不用担心,如果是男孩儿朕会帮他打下一块土地,让他成为一名国王,如果是女孩儿,朕会让世界上最英俊的王子迎娶她,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p>
朱莉安娜感动的泪流满面,在朱由校怀中道:“亲爱的,你实在是太好了,我相信如果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儿的话,他一定会跟他父亲一样成为优秀、勇敢、伟大的国王,可是如果是女儿的话,她绝对无法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p>
朱由校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p>
朱莉安娜低喃道:“因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都在你的身边!”</p>
跟自己女人浓情蜜意之后,朱由校让老王安叫乔旺金和李铁柱回去休息,他自己也美美洗了个澡!</p>
在洗澡的时候,还和张嫣、宁溪发生一些不可描述之事,用朱由校自己的话说就是啊:老子这个皇帝,文能比孔圣,武能赛秦皇,荒淫无道起来,也要比纣王强!</p>
朱由校这番话当然只是闺房密语,绝对不能为外人道也,张嫣和宁溪也是心疼他在外奔波数月,这才认他胡闹了一回!</p>
等朱由校神洗完澡,换完衣服,清气爽地去了郑太妃那里请安,毕竟郑太妃在这些日子里帮着张嫣维护后宫出了不少力气,甚至为了避嫌,让福王一家都守在府里不得擅离半步!</p>
也正是因为郑太妃这番作为,让没有朱由校坐镇的北京城少了许多流言蜚语和不必要的纷纷扰扰,对此朱由校对郑太妃还是非常感激的!</p>
在郑太妃那里说了一会儿话,朱由校便告辞回了乾清宫,而此时张维闲、方从哲、刘一燝、孙承宗这四位重臣,已经在书房等他多时了了!</p>
“臣参见陛下!”四人见朱由校来了,连忙起身施礼!</p>
“四位老大人不必拘礼,都先坐下说话!”朱由校摆摆手,径自走到书案后坐下!</p>
“朕不在京里这三个月,有劳四位爱卿了!”朱由校坐定之后,笑呵呵地说道!</p>
“陛下过奖了!”四人连忙推辞,但心里却都是喜滋滋的!</p>
这一仗朱由校御驾亲征,不但灭了后金和残元,最重要的是他这个皇上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下就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p>
当然在库伦朱由校已经给熊廷弼、李如柏这些人封赏完了,现在论的就是在后方这些人的功劳!</p>
别看他们这些人没去前线,可是劳心劳力却不比前线那些人差!</p>
单说这次大战的总体规划,就是孙承宗历经数月,几经修改,才最终定型,此战可以说完全按照孙承宗的计划在打,仗打胜了孙承宗自然有一份大功劳!</p>
再说老国公张维闲,三个月住在兵部,不但要管着全国的兵力部署,更要按照孙承宗的计划,准时准点儿地运送辎重,调派兵力,其中辛劳更是一言难尽!</p>
就是方从哲和刘一燝这样的文官,也都担着千斤的重担,京城里没有皇帝,这是朝廷最大的忌讳,方从哲和刘一燝就要在这个时候,全力确保大明的正常运行!</p>
不但要保证民生更要满足兵部报上来的辎重需求,以前大明文武不分,大家还能插科打诨,糊弄着做事!</p>
现在文武分际,人家兵部可不管你有什么困难,直接单子甩过来,你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p>
万一那单辎重出了问题,导致前方战事不能按计划进行,可别指望兵部给你遮掩,这些事情方从哲和刘一燝可都是亲自过问的,生怕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坏了前方的大事!</p>
而这只是与兵部之间的事情,剩下的户部、工部、刑部、礼部、吏部的事情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可以说两个老头儿这三个月,也是拼了老命才熬过来的!</p>
就这还不算朱由校自己在草原上乱窜,给两个老头儿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可以说朱由校出去三个月,他们觉得比三十年都漫长!</p>
这下朱由校大胜而归,自然就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也可以获得自己的辛苦一场所带来的好处了!</p>
果然!</p>
朱由校跟他们简单客气几句之后就直截了当地道:“这一战关乎大明国运,诸位爱卿虽然身在后方,却也是功不可没,既然仗打完了,诸位爱卿的功劳自然不能不赏!”</p>
虽然朱由校这些话是题中应有之义,但四人还是谦虚道:“此战全凭陛下御驾亲征,将士拼死搏杀之功,臣等不敢居功更不敢受赏!”</p>
朱由校却是一笑道:“你们就不要跟朕客气了,老国公你都爵位算是到头了,朕也不封你这个,不过朕可以封你一座岛,在倭·国有个四国岛,那里地方虽然不大,但是作为封地也很不错,那个四国岛朕就赐给老国公了!”</p>
第408章封赏(下)</p>
张维闲作为兵部尚书,自然知道四国岛的事情,他没想到朱由校竟然出手如此豪气,直接就给了他张家这么大一块领地,这可真是意外之喜!</p>
“老臣谢陛下恩典!”张维闲连忙施礼谢恩,高兴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p>
“老国公免礼,你以耳顺之年,为朕担起兵部的重担,这些赏赐是应该的!不过朕要先把话说在前头,四国岛虽然从今以后是你张家的封地,但你张家也是要上税的!”朱由校虽然语气轻松,可是任谁都能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p>
“陛下放心,臣蒙陛下天高地厚之恩,岂敢还有非分之想?今后四国岛收入张家认缴一半,以报陛下恩德之万一!”张维闲也是知趣之人,立即表了个态!</p>
“老国公果然公忠体国,朕也不能让老国公一番赤胆忠心白费,这样吧!四国岛的税金也算张家积累的功劳,只要好好经营四国岛,就算没有军功日后老国公的后人就不怕减爵了!”朱由校微笑点头,心中倒也赞许张维闲知情识趣!</p>
“老臣谢陛下厚恩,张家必定世世代代忠于皇家,忠于大明!”这些张维闲可是激动了,如果不是军职在身,只怕已经跪下磕头了!</p>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君臣二人一番对话,就奠定了大明全新的分封制度!</p>
从今以后,大明再封赐功臣土地,肯定都是海外之地,而且封赐出去的土地,要缴纳一半收入作为税金!</p>
但是这一半收入也不白给,皇家承认这些税金是一种功劳,可以保住自家的爵位!</p>
朱由校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把大明的勋贵都赶到海外去,毕竟那些封地是他们自己家的,总要派人去打理,如此一来这些勋贵家族自然就会把重心逐渐移向海外!</p>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p>
一是让勋贵离开大明,这样朱由校就可以更好的缓解大明本土的土地兼并驱使,让大明百姓得到更多的实惠!</p>
二是让勋贵更加主动地投身海外开拓的行列,他们有钱有人,只要愿意就能成为大明帝国开拓海外的急先锋!</p>
其实朱由校已经在南京给勋贵指出了这条路,可是勋贵们虽然喜爱海外的钱财,可对于开拓海外土地的兴趣却不大,朱由校这回给他们下一剂猛药,看看这帮家伙到底动不动心!</p>
封赏过张维闲之后,朱由校又把目光看向方从哲,笑着说道:“方阁老这些年兢兢业业,也是劳苦功高,朕正式封你安平侯,并将倭·国九州岛长崎港极其周边五十里土地作为你的封地,不知方阁老意下如何!”</p>
方从哲整肃衣冠,恭恭敬敬三拜九叩道:“臣谢主隆恩!”</p>
朱由校虽然赐文臣不需跪拜,却没有像武臣那样强制不得跪拜,所以方从哲行此大礼也不算抗旨不尊!</p>
朱由校起身走到方从哲面前,亲自将他扶起来道:“方阁老辅佐三朝君王,为大明朝廷安定可谓鞠躬尽瘁,朕这回封你侯爵,也算是兑现了当初的诺言,方阁老只要再做两年定海神针,就可以荣归故里,安享晚年了!”</p>
方从哲擦着眼泪道:“老臣蒙神宗、光宗与陛下三代帝王信赖,怎敢不兢兢业业?如今陛下以爵禄相赐,已经是厚恩了,老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谢陛下隆恩!”</p>
朱由校拉着方从哲道:“方阁老不要这么说,朕皇爷爷在时,如果不是方阁老各方调和,朝局怕是早就乱了,先皇登基不足一月有猝然崩逝,朕以舞象之年(男子15—20岁)继承大统,如果没有方阁老尽力辅佐,朕岂能在两三年间就有如此成就?”</p>
方从哲在万历末年时,就被东林斥为郑党,可以说那时朝堂上倒方之声不绝于耳!</p>
神宗驾崩之后,东林党倒方的意愿更加强烈,光宗在朝不足一月,收到倒方的折子就不知道多少!</p>
可惜还没等光宗对方从哲动手,就忽然撒手人寰,一个月之内大明没了两个皇帝,所有人都蒙了,这才给了方从哲喘息的机会!</p>
可是接踵而来的“移宫案”又把方从哲推上了风口浪尖,不过那时方从哲已经心灰意冷,做好了新皇登基之后立即请辞的准备,所以整个“移宫案”方从哲都没怎么参与!</p>
但是让方从哲意外的是,朱由校这位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巩固了他首辅的地位,并且明确说,内阁首辅一任必须五年,除非有打过错,否则不能中途卸任!</p>
正是朱由校这种坚定不移的信任,才让方从哲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说实话这种感觉在面对神宗皇帝的时候都没有过!</p>
虽然这三年来朱由校各种作妖不断,可却无法抹杀这位少年帝王的功绩,如今大明对外平定了辽东和草原来,对内又是四海升平,这些也都有他方从哲的一份功劳在里面!</p>
可以说方从哲这个首辅做到如此地步,已经足够青史留名了,现在老方又成了实际上世袭罔替的侯爵,这如何不让他对朱由校感激涕零?</p>
封赏了方从哲之后,朱由校又对孙承宗道:“孙爱卿运筹帷幄,方能有大军决胜千里,故此朕封孙爱卿安武侯,将九州岛平户港极其周边五十里土地封赐与你!”</p>
孙承宗本就胸怀广阔,对于朱由校的封赏也表现得极为从容,但他也跟方从哲一样,拜倒谢恩:“臣谢陛下隆恩!”</p>
封赐了三位重臣之后,朱由校又看向了刘一燝,这位次辅神情顿时一僵!</p>
说实话,张维闲、方从哲、孙承宗受封都是情理之中,可是刘一燝这个次辅,怎么说都占着一个“次”字!</p>
功劳肯定是有,但是却要排在方从哲后面,如此一来封爵赏土肯定是排不上了!</p>
果然!</p>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刘阁老这三个月也是劳苦功高,封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另外此战文臣之中有功劳者甚多,刘阁老汇总一个名单报上来,内阁看看没什么疏漏,朕就直接用印!”</p>
虽然没得到爵位和封地,但是一个太子太傅和文华殿大学士,已经让刘一燝喜出望外了,何况朱由校让他草拟文官受赏名单,这说明朱由校是在逐渐放权给他!</p>
现在人家方阁老已经功成名就,爵位有了,封地也有了,可以说这辈子算是到头儿了,但是朱由校已经明确,内阁首辅必须在任五年,所以方阁老还要两年才能卸任首辅之位!</p>
等方从哲卸任之后,大明帝国的内阁首辅会是谁呢?</p>
刘一燝以前经常想这件事,但今天朱由校的任命和给他布置的任务,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只要他刘一燝在这两年里不犯大错,那大明首辅这个位置,就是给他预留的了!</p>
“臣谢主隆恩!”刘一燝深吸口气,诚心诚意地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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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想要改国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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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四位重臣他们想要的封赏,今天这次会面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不过朱由校还有一件事要说!</p>
“四位爱卿,朕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朱由校语气有些凝重地道:“朕想改国号!”</p>
朱由校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直接把四个老臣轰的是外焦里嫩!</p>
国号是什么?</p>
那可是一国一朝之根本!</p>
改了国号就是改朝换代啊!</p>
“陛下!”方从哲第一个站出来道:“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历经二百余年‘大明’二字已经深入人心,岂可随意更改?臣斗胆请陛下不要再提此事!”</p>
刘一燝也跟着道:“陛下,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大明既然是华夏正统,自然就是天下归心之所在,如果这国号改了,那天下人会怎么想?如果有那宵小之辈趁机作乱,恐怕会祸乱天下,因此臣也恳请陛下万万不可有此想法!”</p>
朱由校早就知道这个想法势必会遭到反对,他今天提出来也不过是给他们打打预防针,免得到时候真要改国号了,这些老臣措手不及!</p>
不过朱由校见张维贤和孙承宗没说话,便看着他们问道:“老国公和孙爱卿是怎么看这件事的?”</p>
张维贤倒是很干脆,直接了当地道:“大明乃是陛下的大明,陛下想改国号老臣没有意见,但是不管是谁想趁机作乱,老臣必定让他粉身碎骨!”</p>
孙承宗却是沉吟片刻问道:“陛下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今天提起此事,那肯定有陛下的理由,不知陛下可否说说这个改国号的理由,也好让臣等为陛下参详一二!”</p>
朱由校点了点头,一摆手道:“把地图挂起来!”</p>
因为朱莉安娜有了身孕,所以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她那个贴身秘书的差事,也就暂时交给别人了,这就导致乾清宫的书房里少了几分默契,朱由校想做什么,再也不能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搞定了,现在必须得声控!</p>
在书房侍奉的小太监麻利地把一副长六尺宽四尺半的地图挂起来,朱由校起身走到地图前!</p>
“四位爱卿请看!”朱由校指着地图上标着红色标记的地方道:“凡是有红色标记的地方,都是我大明可以实际控制的区域,包括中原、辽东、草原、高原、高丽半岛、倭·国、南洋以及南洋诸岛的一部分,如今大明的疆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何止万里?不过朕相信大明控制的区域很快还会扩大,因为朕已经派人去寻找大洋洲,同时皇家商行已经由天竺海进入天竺,将来朕的目标是占据整个大洋洲,并且吞并这个天竺次大陆,而且大明的船队也到达了非洲、美洲,在这些地方大明很快就会有大片的土地,到那时大明的疆域,还要扩大一倍不止!”</p>
四位老臣听着朱由校的话,眼睛跟着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不停地游走,一时间竟然发现原来大明已经不是他们曾经熟悉的大明了,现在的大明当真是大的离谱,最可怕的是这个大明还会变的更大!</p>
朱由校看了看有些目瞪口呆的四位老臣,笑着说道:“四位爱卿觉得拥有如此庞大的国家,治理如此多种多样的民族,我们还以大明自称,是不是有些不妥?”</p>
方从哲和刘一燝一时间还是转不过弯来,可他们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反对更改国号了,所以他们两个暂时选择默不作声!</p>
倒是孙承宗赞同道:“陛下如此一说,更改国号倒也没什么不妥,何况自秦以来皇朝不过三百年已经成了定律,当年汉朝分成东汉、西汉才四百余年,宋朝哪怕分成北宋、南宋也没过三百年,如今我大明已经二百五十多年了,神宗、光宗两位先皇在一个月内驾崩,可以说是上天给我大明的一个警示,如果没有陛下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恐怕现在大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大明蒸蒸日上,可以说超越了以往的所有朝代,是应该有个更霸气的国号,只是不知道陛下打算把国号改成什么呢?”</p>
朱由校转身回到书案前,让小太监展开准备好笔墨纸砚,刷刷点点写下了四个大字——中华帝国!</p>
朱由校让小太监把宣纸展开,意味深长地道:“中乃中原、中央之意,意味着帝国从前、现在、将来都是世界的中心,华便是我泱泱华夏,五千载文华鼎盛,四位爱卿看看如何?”</p>
张维贤立即奉上马屁道:“妙!实在是妙!这个国号大气也霸气,足以配得上如今的大明疆域了!”</p>
孙承宗也点头道:“如今我大明土地多了,治下黎民百姓也不全都是汉人,大明在那些蒙古人、女真人、回人、苗人、壮人、倭人的心里只是打败他们,征服他们的国度,可是如果大明改国号为中华帝国,会让这些人很快认同自己为帝国的子民,也方便对他们的治理!”</p>
这回方从哲和刘一燝也觉得改一改国号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尤其是孙承宗所说的皇朝不过三百年的定律,让这二位心里也直打鼓,如果说一个皇朝注定熬不过三百年,那么改一下国号,就能躲过这场劫难,他们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p>
“陛下!”方从哲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更改国号都是天大的事情,不但礼部要制定礼制,还要向各国发文通告,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准备妥当啊!”</p>
朱由校摆摆手道:“今天朕提起此事,只是给你们这些重臣提提醒,心里先有个准备,至于什么时候改国号,朕觉得至少要先稳住辽东、草原,找到大洋洲并向全世界宣布,大洋洲为大明领土之后,这恐怕不是一两年内能完成的,所以倒也不急在一时!”</p>
方从哲这才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倒是老臣急切了,不过既然陛下有这个意思,而且此时也势在必行,老臣倒是觉得先期做些准备也是好的,总比事到临头再准备要好!”</p>
刘一燝见方从哲都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再去反对,也跟着说道:“陛下,此事朝廷先准备着是一方面,臣觉得还可以先往外透透风,一来可以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明如今占据了多大的地方,二来也可以让士民百官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把他们弄得措手不及!”</p>
朱由校对于二人的建议还是很赞同的,自己带人打下偌大的江山,如果不显摆显摆,那岂不是如锦衣夜行一般?</p>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大明的百姓知道知道,他们的国家现在有多么辽阔,这不但会增加百姓的自豪感,更会让他们更加积极地加入到开拓海外的大军之中!</p>
最重要的还是刘一燝所说的,让百姓和官员都有个准备,别到时候朝廷忽然宣布更改国号,搞得天下人心惶惶,那就得不偿失了!</p>
于是朱由校点点头道:“二位阁老考虑的极为周到,那就这么办吧!”</p>
说完这些事情,朱由校便让四位老臣退下!</p>
这四位出来乾清宫,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抱拳道:“恭喜恭喜!”</p>
随即又是一阵大笑,便出了皇宫!</p>
第410章给儿子找个地盘儿</p>
送走了四位重臣,朱由校的后妃抱着两个肥嘟嘟的婴儿,莺莺燕燕地进了书房!</p>
朱由校把朱慈烁和朱慈灿挨个儿抱了一会儿,便把他们放到摇车里,看着两个胖儿子,朱由校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p>
灭了辽东,打下草原有什么了不起的?</p>
儿子生的好才是硬道理!</p>
也别怪朱由校这么宠儿子,他前世本身就是个孤儿,从来没体会过什么是至亲骨肉,现在有了两个儿子,当然要好好享受这种血脉亲情的感觉了!</p>
对了!</p>
朱由校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将要出生,便转头看向了朱莉安娜,结果发现这妮子正在看那副没收起来的地图!</p>
朱由校好笑道:“朱莉安娜你这是找什么呢?”</p>
朱莉安娜头也不抬地道:“我在给儿子找地盘儿呢!你说过的,会给咱们儿子打下一片土地,让他成为国王!”</p>
朱由校揉着额头苦笑道:“孩子还没出生,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儿子?如果是女儿怎么办?”</p>
朱莉安娜这才抬起头,很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就再生,我相信上帝总会眷顾我们,让我们有一个儿子的!”</p>
朱由校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憨憨的傻女人是那个勇敢、热情、直率、聪明的朱莉安娜!</p>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可是张嫣和宁溪怎么没这毛病啊?”朱由校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p>
不过既然自己的女人有这个想法,朱由校也不愿意扫了她的性,便也凑到地图跟前道:“那你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啊?”</p>
朱莉安娜转回头,很认真地道:“还没有,我认为这个地方至少要符合三个条件,第一、不能在大明境内,因为嫣姐姐的儿子要成为大明的皇帝,我不想他们兄弟以后为了土地产生分歧,第二、一定要富饶,我可不想让咱们的儿子守着一片贫瘠的土地过日子,第三、交通要方便,毕竟我希望将来能经常见到他!”</p>
朱由校和几个女人都忍不住偷笑,这个朱莉安娜实在太有意思了,给自己儿子挑地盘儿,竟然还考虑的这么周全,看来怀孕虽然让她变傻了,但还没傻那么彻底!</p>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比较符合这三个条件?”朱由校忍着笑问道!</p>
“这正是我纠结的地方!”朱莉安娜带着一丝苦恼地道:“第一个条件很容易满足,因为大明虽然庞大,可是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不属于大明,我们就在这些地方寻找就好,接下来是第二个条件,说实话不管是美洲还是非洲,都无法与富饶两个字联系在一起,那些地方都是没开化的野蛮之地,我可不想咱们的儿子统治的是一群野人,那么富饶文明的地方就只剩下欧洲了,而且欧洲到大明的交通也算便利,我计算过,你设计的飞剪船,从欧洲经过好望角到达中原,顶多需要六个月,这比盖伦船快多了!”</p>
“如果你选择欧洲的话,大明的军队就不得不与欧洲作战了,到了那时候恐怕战火会遍布整个欧洲,难道你不担心欧洲会死很多人吗?”朱由校看着朱莉安娜的问道。</p>
曾经朱莉安娜恳求过朱由校,不要把战火烧到欧洲,因为她不忍心看到欧洲的百姓血流成河,可是这次给自己的儿子挑地盘儿,朱莉安娜心里中意的似乎还是她的家乡!</p>
朱莉安娜抬头看向朱由校,沉默良久才道:“说实话,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我更不愿意看到咱们的儿子受苦,而且我们并不需要把整个欧洲打下来,只要你能找借口打下一个小国就行了,比如说瑞典或者匈牙利、波兰都行!”</p>
朱由校现在都有捂脸的冲动了,他实在想不明白朱莉安娜这个聪明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以现在大明的军事实力,想要投送一支军队,跑到欧洲腹地去打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却很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些话!</p>
“这样吧!”朱由校无奈地指着地图道:“朕已经将乌拉尔山脉作为大明与欧洲的边界了,那么过了乌拉尔山就不算大明的领土了,所以朕觉得我们可以越过乌拉尔山,在那里获得一片土地,建立一个公国,作为咱们儿子的领地,这样就能基本满足你的三个要求,而且将来的公国背靠大明,即便跟人发生冲突,也可以得到大明的支援,你觉得怎么样?”</p>
朱莉安娜很仔细的看了地图半天,然后一拍手,高兴地道:“亲爱的,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我们可从那些斯拉夫人手里抢夺土地给咱们的儿子,我相信如果我们只和斯拉夫人开战,欧洲是不会理会的,说实话,他们巴不得那些斯拉夫人,尤其是罗斯人死绝了!”</p>
朱莉安娜这番言论属于典型的欧洲人论调,因为在欧洲漫长的历史时期,斯拉夫人的地位都很尴尬或者说低下,因为欧洲虽然号称有很多民族,但最大的本土民族其实就三个!</p>
这三个民族分别是日耳曼人、拉丁人、斯拉夫人!</p>
拉丁人就不说了,除了拉丁语之外,这个民族在欧洲的存在感并不高,按说斯拉夫人作为欧洲本土三大民族之一,地位应该也不差,可惜因为斯拉夫人的历史地位,导致他们始终无法跟欧洲主流社会融合在一起!</p>
而这主要是因为欧洲三个本土民族中的日耳曼人实在太牛了,可以说整个欧洲历史,就是围绕着日耳曼人展开的!</p>
我们熟知的央格鲁撒克逊人和法兰克人就是日耳曼人的两大组成部分,他们分别建立了英格兰王国和法兰克王国!</p>
而法兰克王国的查理曼大帝将帝国一分为三,分给了自己的三个孙子,也就是后来法国、意大利和德国的前身!</p>
作为欧洲三大民族的之一的斯拉夫人,则是日耳曼人的奴隶,当年日耳曼人跑去征服罗马帝国的时候,把他们扔下了,这些失去主人的斯拉夫人,就跑到北欧定居。</p>
再后来欧洲人围剿维京海盗,残存的维京人也跑到了北欧,跟当地的斯拉夫人混在一起,最终形成了罗斯人,也就是后世沙皇俄国、苏联、俄罗斯的主体民族!</p>
也正是这样的历史原因,所以在朱莉安娜这种日耳曼人眼中,抢斯拉夫人的地盘儿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p>
甚至整个欧洲都不会因为大明进攻斯拉夫人的地盘儿而感到不满,因为自从莫斯科公国的那位伊凡大帝(1530年—1584年)将莫斯科大公升格为沙皇之后,斯拉夫人就变成了一头游走在欧洲的饿狼,让所有传统的欧洲国家,对它感到厌烦和恐惧!</p>
当然朱由校也知道,跟斯拉夫人干仗,也要先跟欧洲那些家伙通通气,别到时候他们以为自己要跟成吉思汗一样攻打欧洲,真的派出大军跟斯拉夫人联手就不好了!</p>
“那位教皇的特使在哪儿呢?”朱由校打定主意之后问道。</p>
“还在京城赖着呢!”朱莉安娜满脸嫌弃地说道。</p>
“把他找来,我要跟他谈件事情!”朱由校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完美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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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安德烈主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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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提到的教皇特使就是那位安德烈主教大人!</p>
这位特使大人来大明已经将近一年了,不过因为与大明的谈判没有结束,所以他也就没回去!</p>
其实安德烈主教自己也不愿意回欧洲,所以与大明的谈判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p>
同样大明因为忙着打仗也没心思跟他谈,以至于这场谈判就这么始终在拖着!</p>
而安德烈主教发现,他在大明住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自己前半生白活了!</p>
当然安德烈主教也没光享受在大明的生活,他尽职的在半年前给教皇写了一封信,以便让教皇知道大明的情况,以及大明的谈判条件!</p>
在那封信中安德烈主教是这么写的!</p>
尊敬的教皇陛下:</p>
您忠实的仆人安德烈·费尔南多向您致以最衷心的问候!</p>
我已经安全到达大明,并成功拜见了大明的皇帝陛下,同时我也在与大明官方进行艰苦的谈判!</p>
不过因为大明现在正与鞑靼人(欧洲人对草原民族的统称)作战,所以谈判被迫终止,这也让我有机会向您陈述关于大明的情况,以及大明提出的谈判条件!</p>
尊敬的陛下请恕我直言,虽然欧洲人向上帝奉献了自己最虔诚的信仰,但是上帝却把光辉撒向了大明这片土地!</p>
您无法想象,在这个国度里,所有人都像是欧洲的贵族一样生活,他们拥有足够的食物,得体的衣服,每个人都显得彬彬有礼,脸上红润的好似秋日的苹果!</p>
而大明的贵族则更像欧洲的国王!不!请原谅我的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因为欧洲大多数国王都没有大明的贵族富有,甚至那些国王连大明地主和富商都比不上!</p>
您无法想象,一个伯爵能够拥有上千英亩的土地,每年可以获得上百万两白银的收入,他们身上穿着最华贵的丝绸,使用最细腻的瓷器,吃着最精美的食物,过着只有天堂才会有的生活!</p>
我曾经获得一位信仰上帝的大明官员的宴请,这位官员因为在技术方面有着卓越的贡献,因此获得了大明皇帝丰厚的赏赐!</p>
他的府邸堪比国王的城堡,至少一百名仆人侍奉他的起居,在他的书房里我看到了上千册图书,昂贵堪比黄金的玻璃制品,在他的府邸只是普通的用具!</p>
在那次令我终身难忘的宴会上,我品尝到了从未品尝过的美味,我相信那位高官的厨师一定是上帝的使者,否则根本不可能烹饪出那样精美且诱人的食物!</p>
而这一切与大明那位年轻、英俊、勇敢的皇帝相比,却又是那么多微不足道!</p>
请原谅,我尊贵的陛下,我不得不再次使用“您无法想象”这个词句!</p>
因为那位年轻帝王的奢侈真的让人无法想象!</p>
他的皇宫宛如一座城市,事实上那座宏伟的皇宫就叫“紫禁城”,虽然我还无法理解这个名字的意义,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它的庞大和华美感到无比震惊!</p>
在那座城市中,居住着超过三万人,这些人都是那位年轻皇帝和他家人都奴仆!</p>
那位年轻的皇帝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据一位精通会计并且熟知贸易的法国商人计算,那位皇帝每年至少收入一千至一千五百万两白银!</p>
这个数字还只是最保守的估计,实际情况可能比这个数字多的多!</p>
最让人羡慕的是,这位皇帝陛下在大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大明任何人见到他都需要虔诚的跪拜!</p>
任何人哪怕表现出一点点对这位皇帝的不敬,都会丢掉性命,甚至连整个家族都会被处决!</p>
如果这位皇帝陛下能够信仰上帝,那么上帝的福音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大明这片土地上传播!</p>
可惜的是,这位皇帝陛下虽然熟知上帝的教义,可他却对此不屑一顾!</p>
事实上,在大明所有人对于神明的态度都是令人费解的,我曾亲眼见过在上帝的圣像面前虔诚叩拜的老妇人,转眼就去叩拜其他神明!</p>
我询问过那位老妇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把信仰虔诚地奉献给一位神明!</p>
她的回答让我无比震惊!</p>
她说:“只拜一个神,万一不保佑我怎么办?所以所有的神我都拜,总会有一个神保佑我的!”</p>
通过细致的观察,我最终发现,在大明人的眼中,他们叩拜神祗,向神祗奉献财物,并不是出于虔诚的信仰,而更像是一种交易!</p>
所以在大明有一种叫做“还愿”的宗教仪式!</p>
也就是一个人有事需要祈求神的保佑,便去向神提出自己的愿望和实现愿望之后给神的报酬!</p>
如果他的愿望实现了,就会向他所祈求的神奉献事先说好的财物,当愿望没能实现时,他就不去理会那个神了!</p>
当然在大明也有如牧师一样的神职人员,比如说佛教的和尚,以及道教的道士,他们都是学识渊博且极为专业的神职人员!</p>
同样他们对于自己信仰的神也极为虔诚,通常都是终身侍奉自己信仰的神!</p>
可同样的,他们对其他的神并不排斥,我亲眼见过一位和尚与一位道士坐在一起喝茶!</p>
他们讨论高深的宗教话题,并且对对方信仰的神表现的极为尊重!</p>
从而我得出一个结论,天·主·教要在大明传播,就必须更改教义,以便更适应大明人的需求,只是这样做天·主·教势必会被大明本土化!</p>
我也曾经想过,能否使用武力征服这片土地,迫使大明人放弃其他信仰,只向全能的上帝奉献他们的信仰和财富!</p>
但是当我获准参观了那位富有的皇帝陛下的军队之后,我觉得这个想法是危险而可笑的,因为那位皇帝的军队多达十万人,而且装备还极为精良!</p>
让人绝望的是,那十万人的精锐大军,只是皇帝陛下的私军,事实上大明还有近百万士兵,这恐怕比欧洲一些小国家的人口还要多!</p>
依托如此强大的武力,大明皇帝陛下提出整个亚洲归属大明,同时大明尊重欧洲在世界各地的殖民地利益,并准许欧洲商人到大明进行合法贸易!</p>
虽然教廷很难限制欧洲各国的行为,但我个人倾向于与大明签署这样的协议,并且以教廷的名义与大明展开各项合作!</p>
如果教廷能与大明官方达成全面合作,那么教廷将会获得巨额财富,从而摆脱教廷目前所面临的困境,巩固教廷在欧洲的地位!</p>
为了教廷的利益,我将继续留在大明,为教廷争取足够的利益,同时我也恳请教皇陛下能够赋予我全权代表教廷签署协议的权利,以便尽快与大明签订相关协议!</p>
最后祝您健康!</p>
您忠诚仆人安德烈·费尔南多敬上!</p>
这封信发出去已经小半年了,但是安德烈主教还没有收到回信!</p>
事实上根据安德烈主教的计算,如果顺利的话,他至少还要两三个月才能收到回信!</p>
不过就在安德烈主教等着教廷回信的时候,他却得到了大明皇帝让他在九月十五大朝会觐见的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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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史上最高贵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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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主教接到旨意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据他所知那位皇帝陛下应该在草原与鞑靼人作战,怎么这就回来了?</p>
为了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安德烈主教找到了朱莉安娜的哥哥!</p>
经过一番询问,安德烈主教终于知道,那位年轻的皇帝陛下,战胜了来自两个方向的敌人,取得了巨大的胜利!</p>
这时安德烈主教才知道前些日子北京城经常放鞭炮,就是在庆祝皇帝陛下所取得的一次次巨大的胜利!</p>
得到这样的消息,安德烈主教觉得那位刚刚取得辉煌胜利的皇帝之所以召见他,就是为了提出更苛刻的条件,对此安德烈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p>
九月十五大朝会!</p>
文武百官兴高采烈地齐聚在太和殿!</p>
今天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封赏!</p>
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完毕,李进忠便直接走到御阶前,展开怀中的圣旨,扯着嗓子喊:“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我朝自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残元不思悔改,屡屡犯我边界,杀我百姓,至有土木堡之变,更为我大明之奇耻大辱。后又有龙虎将军,建州左卫督佥事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不思报效朝廷,悍然叛乱,杀我军民无数,朕亦深恨之。为雪前耻,扶正乾坤,朕御驾亲征,幸得祖宗庇护,将士用命,一战清剿叛贼,二战平灭残元,至此我大明边患尽除。此战前方将士居功至伟,后方百官亦功不可没。内阁上报有功之人记三百二十七名,朕依功而赏,钦此!”</p>
接下来李进忠将包括方从哲在内的有功文官的功劳、赏赐通通念了一遍!</p>
也亏得李进忠嘴皮子利索,耐力也是惊人,足足一个时辰,将名单读完,依然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p>
读完封赏名单,向朱由校缴了旨意,李进忠便往朱由校身边一站,那份云淡风轻,着实让人刮目相看!</p>
这一番封赏下来,不少人升官,更多的人发财,但最大的赢家还是方从哲、孙承宗、刘一燝三人,其他人与这三位一比,还真没啥好得意的!</p>
封赏完百官之后,朱由校便沉下了脸道:“传教皇特使安德烈!”</p>
李进忠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喊道:“陛下有旨,传教皇特使安德烈觐见!”</p>
安德烈主教今天被召见,虽然知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可依然有些兴冲冲的感觉,毕竟他来大明一年多了,紫禁城却只进来过一次!</p>
这次为了能给大明皇帝一个好印象,安德烈主教沐浴更衣,还穿上了新做的丝绸牧师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p>
走上大殿,安德烈主教不再用任何人指点,从容地三拜九叩,用明显熟练的汉话道:“外臣安德烈,恭祝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p>
啪—</p>
朱由校狠狠一拍龙书案喝道:“安德烈,你们教廷可是觉得大明实力不强,才不断派人侵袭我大明边境?”</p>
安德烈主教正等着朱由校叫他平身呢!</p>
结果朱由校这一嗓子吼出来,吓得安德烈主教差点儿没趴下!</p>
紧接着安德烈把朱由校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感觉这位皇帝所说的入侵应该是海盗之类的家伙干的!</p>
如果是海盗袭扰大明的话,还真不能算是入侵,于是安德烈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p>
“启奏陛下!”安德烈主教有模有样地叩头道:“外臣觉得您是误会了,那些侵入大明边境的人应该是海盗,这些可恶的强盗四处劫掠,就算是欧洲国家也深受其害!”</p>
“胡说!”朱由校怒意不减,喝道:“海盗能从陆地上袭扰大明吗?”</p>
“陆地上?”这下安德烈主教真的有些蒙了,他迟疑地问道:“不知陛下说的这些入侵者,是从什么地方侵入大明边界的?”</p>
朱由校一招手,李进忠命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地图抬了上来!</p>
“老国公你跟他说!”朱由校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忽悠人的差事交给了张维闲!</p>
“臣遵旨!”张维闲出班施礼,然后走到了地图前!</p>
按照朱由校事先教给他的说辞,边指着地图边说道:“陛下御驾亲征之后,我大明北方边境已经扩展到了乌拉尔山一线,越过乌拉尔山更是轻而易举,只是陛下以仁爱之心,不愿多造杀戮,故此命令大军不得越过乌拉尔山,并在乌拉尔山山顶立碑为记,以此证明乌拉尔山以东都为我大明之领土,然我大明之善意,陛下之仁德,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激,甚至被一群蛮族视若无物,他们不但屡次越过界碑侵入大明领土,还妄图袭击我军大营,好在我大军警惕,将这伙蛮人击败,并且俘虏甚多,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是乌拉尔山西面的欧洲人,之所以越过乌拉尔山,就是要侵占我大明之领土!”</p>
朱由校冷笑着看向安德烈主教,恨声道:“主教大人,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说的?”</p>
安德烈听着张维闲的叙述,同时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作为一名红衣主教,安德烈的知识面还是很广的,对于看地图这种小事倒也得心应手,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p>
“启奏陛下,公爵大人所说的那些人是欧洲人没错,可是他们和外臣这样的欧洲人并不一样,甚至他们都不服从教廷的管辖,完全就是一帮野蛮的家伙,他们对大明的入侵,跟教廷和欧洲没有任何关系!”安德烈主教慷慨激昂地辩解道!</p>
“哦?”朱由校眯着眼睛,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过,整个欧洲都在教廷的管辖之下吗?怎么这些人却不服从教廷?你可不要在朕面前胡说八道,如果被朕查出来你欺骗朕,就算你回到欧洲,朕也会取了你的脑袋!”</p>
安德烈主教感觉脖颈一凉,连忙说道:“尊贵的陛下,外臣所说的欧洲只包括南欧和中欧部分,这些地区的国家和百姓都是上帝虔诚的信徒,同时他们也归教廷管辖,但是那些入侵贵国领土的野蛮人却属于北欧,他们是斯拉夫人和维京人的后代,战争和抢劫是他们的本性,您的军队遇到的就是他们!”</p>
朱由校神色缓和了一些,迟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p>
安德烈主教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外臣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是莫斯科公国的斯拉夫人和罗斯人,自从伊凡四世将自己称为沙皇之后,莫斯科公国从未停止过侵略的脚步,想必一定是他们的人越过了乌拉尔山,侵入了您的国度,这和我们教廷以及其他欧洲国家没有任何关系!”</p>
“原来是这样!”朱由校故作恍然地道:“这么说朕如果报复这些人,教廷和欧洲其他国家也不会管了?”</p>
“上帝可以作证,如果您能狠狠教训这些野蛮人一下,那么您一定会成为整个欧洲的英雄!”安德烈主教连忙说道!</p>
“很好!”朱由校起身道:“既然报复那些野蛮人不会破坏大明和欧洲的友谊,那么朕就不客气了,退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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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消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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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场豪华的骗局,从爱德华主教口中骗取了大明可以越过乌拉尔山进攻莫斯科公国的承诺!</p>
朱由校又让礼部的人抓紧跟爱德华主教谈判,争取在开战前把这一承诺用条款的形式确定下来!</p>
跟爱德华主教来这一手,倒不是说朱由校怕了教廷和欧洲各国,而是要把事情落实到白纸黑字上,等以后自己给儿子建立王国时,欧洲人如果出来捣乱,就先用协议堵他们的嘴!</p>
有人会说朱由校这么做是多此一举,如果到时候人家就是不认账,还不是要凭实力打?</p>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后世无数公知被大v都吹捧过西方人的契约精神,可殊不知所谓的契约精神,不过就是含蓄一些的实力展现罢了!</p>
两个实力相当的人或者国家,为某件事签订了契约,并以自己的名字证明这份契约的有效性,这看似文明且高雅!</p>
可是只有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契约才会真正的存在效力,如果双方实力发生巨大的改变,那么所签过的契约往往就会形同废纸!</p>
这在西方有个说法,叫做—契约就是用来撕毁的!</p>
朱由校相信以大明的实力,足以让教廷和欧洲遵守任何与大明签署过的契约,所以他才大费周章地弄了这么一出,目的不过就是为了减少日后的麻烦!</p>
当然如果欧洲人真的不顾一切要撕毁契约,朱由校也不在意,后世欧洲有两个牛人差点儿统一欧洲,但都折戟沉沙在俄罗斯严酷的寒冬之中!</p>
所以朱由校很想有机会试试先占据了俄罗斯,再往欧洲内陆打,会不会轻松一点!</p>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毕竟朱由校和朱莉安娜的孩子还没出生,大明现在要做的也不是无休止的扩张,而是需要巩固新得到的土地!</p>
倭.国,京都!</p>
德川家光迈动着小短腿,飞快跑进了协理大臣府!</p>
这个协理大臣是朱由校给德川秀忠的任命,意思就是协助倭.国国主怀恩后水尾处理政务!</p>
但实际上德川秀忠不需要对那位国主大人负责,他要做的就是根据大明帝国驻倭军指挥使的命令办事就行了!</p>
虽然自己头顶上多了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子,但是出身神龟家族的德川秀忠却对自己现在的工作甘之如饴,可见其忍耐能力比之其父亦有过之而无不及!</p>
其实德川秀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忍还能怎么办?</p>
被抓到大明走了一圈儿,德川秀忠终于意识到倭.国与大明之间的差距,那种差距让德川秀忠放弃了一切抵抗的念头,安安心心地做起了大明的忠实狗腿子!</p>
德川家光冲进来的时候,德川秀忠正在练字,他觉得既然要给大明当狗腿子,练出一手好字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所以他每天除了处理政务,便在书房勤练不缀!</p>
被德川家光惊扰了一下,一滴墨滴在纸上!</p>
“家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德川秀忠放下笔问道!</p>
“父亲,京城传来的邸报,皇上把四国岛封赐给了英国公,另外长崎和平户也都作为封地,封赐给了安平侯方从哲和安宁侯孙承宗,如果继续这样的话,倭·国就要被彻底瓜分了!”德川家光从怀中取出一份邸报,惊慌失措地说道!</p>
德川家光眉头微微皱了皱,接过那份邸报,打开看了看,然后将邸报放在了桌子上!</p>
“这不是很好吗?”德川家康笑了笑道:“现在蝦夷岛已经归属了奴儿干都司,四国岛成了英国公的封地,九州岛看样子也会作为封地封赐给其他大人,那么皇上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倭·国只需要保留本州岛就行了!”</p>
“可是……”德川家光还要说什么,却被德川秀忠制止了!</p>
“家光,你要明白一件事,现在倭·国只是大明的附属,而且是微不足道的附属,你刚刚只看了四国和九州被当做封地的事情,可你看到皇上为什么封赐功臣了吗?”德川秀忠沉声问道!</p>
“看到了,是因为皇上御驾亲征,打败了后金和残元,可是这和瓜分倭·国有什么关系?”德川家光的火候和见识还是差了些,所以并没有意识到这次大明获得的胜利代表了什么!</p>
“呵呵!”德川秀忠苦笑一下道:“后金在辽东,残元在草原,这两个地方加起来,比十个倭·国还要大得多,皇上之所以要瓜分倭·国,不过就是要消化已经占据的领地而已,你说以倭·国现在的实力,能保留本州岛还有什么好说的?”</p>
德川秀忠话音未落,一个侍卫就跑进来,跪地禀报道:“协理大人,指挥使大人有请!”</p>
德川秀忠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p>
侍卫下去了,德川秀忠起身道:“现在不是为倭·国着想的时候,我们应该做的是如何让德川家更长久的延续下去,这比倭·国存在与否更重要!”</p>
德川家光也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地好了许多,问道:“父亲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p>
德川秀忠见自己的儿子醒悟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点点头道:“你明白就好,一起来吧!”</p>
大明帝国驻倭·国守备军指挥使司设在王宫的旁边,占地面积虽然不大,规格也不高,但是一根五丈高的旗杆上飘扬的大明龙旗,却让所有倭人在路过这里的时候都要叩头致敬!</p>
就连那位倭·国国主怀恩后水尾,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王宫里叩拜大明龙旗,以表示他对大明的忠诚!</p>
虽然这种忠诚完全是被武力逼出来的,可是怀恩后水尾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现在这种生活了!</p>
因为对于怀恩后水尾来说,以前和现在一样,都是做傀儡,但不一样的是,以前是给自己的臣子做傀儡,现在是给大明的皇帝做傀儡!</p>
最重要的是,以前给自己的臣子做傀儡,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自己的臣子给宰了!</p>
就算他的臣子不宰他,这位曾经的天皇每天的生活也是水深火热,很多时候连最起码都温饱都无法满足!</p>
可现在不一样了,给大明皇帝做傀儡,不但不用担心大明皇帝宰他,而且还会得到足够的钱粮!</p>
自从大明占据倭·国之后,不但王宫得到了修缮,下雨的时候不用一夜换几个地方睡觉了,每天吃的喝的也终于像个国主了,以至于怀恩后水尾都胖了不少!</p>
如果有人问怀恩后水尾现在最害怕什么!</p>
这位国主大人一定会回答:“我现在最怕大明不要倭·国了!”</p>
今天刚刚叩拜完大明龙旗,就有内侍向怀恩后水尾禀报道:“国主大人,骆指挥使今天要来见您,请您做好准备!”</p>
怀恩后水尾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告诉骆指挥使,孤随时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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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消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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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后水尾口中的骆指挥使名叫骆养性,今年三十三岁,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骆思恭的儿子,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p>
朱由校将曹陵率领的近卫军和陆战队调回去之后,就派了骆养性做大明帝国驻倭·国守备军指挥使!</p>
而驻倭守备军的主体是神机会营和三千营共两万人,另外再加上一千宪兵!</p>
之所以派这么多宪兵过来主要是因为在海外驻军,士兵难免会因为不在国内,而变得军纪涣散,加强宪兵力量可以有效杜绝士兵违反军纪的事情发生!</p>
当然这些士兵也不会常年驻扎在倭·国,按照兵部制定的驻军条例,这些士兵只要在倭·国驻扎三年就可以回国!</p>
当然你要是想多驻扎几年,或者干脆就定居在倭·国也不是不行,按照驻军条例,申请延长驻扎年限的士兵可以管升一级,军饷加三成!</p>
如果士兵退役后自愿定居倭·国,可分配一百亩土地、五头牛、十户佃户!</p>
虽然这个条件对于普通士兵来说非常优厚,可申请延长驻扎年限或者落户倭·国的士兵依然寥寥无几!</p>
毕竟繁华的中原住惯了,谁愿意跑到倭·国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安家?</p>
此时骆养性安坐在驻倭军指挥使司的大堂上看书,松平久保非常狗腿地站在一边给他扇着扇子!</p>
别看松平久保这般低三下四,他在倭·国可是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因为松平久保手里掌握着二十万皇协军!</p>
这些皇协军中有十五万是十五到十八岁之间的少年组成的预备皇协军,他们被选入预备皇协军后,就开始接受忠于大明的思想教育,以及严苛的军事训练!</p>
另外还有五万常备皇协军,他们的责任是维护京都地区的治安,以及镇压一切敢与反抗大明统治的势力!</p>
有这些皇协军在,驻倭军的压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凡是有不开眼的大名敢与反抗大明在倭·国的统治!</p>
驻倭军就派人带着怀恩后水尾的讨伐檄文,督促着皇协军前往征讨!</p>
皇协军的装备虽然不如明军,但是比那些大名要强多了,而且皇协军军纪极为严苛,赏赐也非常丰厚,以至于皇协军所到之处,任何反抗都会被以极快的速度彻底绞杀!</p>
在大明占领倭·国这些时间里,死在皇协军手中的倭·国人就超过了十万人,以至于倭·国人见到驻倭军会敬畏,见到皇协军则是憎恨和恐惧!</p>
因为这些功劳,松平久保被封为忠明大将军,与德川秀忠二人一个管兵马,一个管政务,倒也算是相得益彰了!</p>
“禀报大人,德川秀忠与德川家光父子求见!”一个卫兵进来报告!</p>
“让他们进来吧!”骆养性放下书本说道!</p>
这位驻倭军指挥使生的跟他老子样貌有五六分相似,都是五大三粗络腮胡,看着不似精细的人,可跟骆思恭相比,骆养性的养气功夫显然不到家!</p>
因为骆养性尽管刻意的隐藏,但是在他的目光中,依然很容易就能看到一抹精光!</p>
“卑职拜见指挥使大人!”德川父子进来之后,双双跪倒叩拜!</p>
“行了,别这么多礼,本官叫你们来,主要是去拜见国主,咱们现在就走吧!”骆养性起身,笑呵呵地就往外走!</p>
德川父子和松平久保自然知道骆养性见怀恩后水尾是为了什么,因此他们也不多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p>
几个人出了驻倭军指挥使司衙门,转头就进了倭·国王宫,而怀恩后水尾就在新建的“思恩殿”前等着!</p>
见到骆养性过来,怀恩后水尾向前走了几步,笑容满面地鞠躬道:“指挥使大人光临,小王倍感荣幸,请指挥使大人入殿用茶!”</p>
骆养性抱了抱拳笑道:“国主客气了!”</p>
怀恩后水尾亲自给骆养性带路进了思恩殿,并且请骆养性坐了主位!</p>
骆养性也不跟怀恩后水尾客气,直接取出一份公文递给怀恩后水尾道:“这是根据陛下旨意草拟的公文,请国主大人用印!”</p>
怀恩后水尾双手接过公文,展开看了一遍,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p>
骆养性看着怀恩后水尾脸色变化,似笑非笑地道:“看来国主是为难了,那这事就算了,我如实向陛下奏报就是!”</p>
说完,骆养性就要起身!</p>
怀恩后水尾连忙道:“指挥使大人不要着急,小王不是为难,只是觉得陛下将九州和四国作为封地封赏给朝中的大人们,两地的大名势必不会合作,要是他们反叛该如何是好?”</p>
骆养性冷冷一笑,却没有说话!</p>
作为大明第一狗腿的松平久保自然明白骆养性的意思,很配合地道:“国主放心,九州和四国的那些乡巴佬如果敢不遵从陛下的意志,臣下会率领皇协军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p>
怀恩后水尾心头一痛,已经将松平久保给恨透了,哪怕他被圈养在王宫里,也听说过松平久保的恶行,对于这个“倭·国屠夫”他虽然恨得牙痒痒,却没有丝毫办法!</p>
可是松平久保话音刚落,德川秀忠也说道:“国主大人,九州和四国的大名一向不安分,以至于指挥使大人多次派兵围剿,现在陛下将这个麻烦从倭·国身上割去,那是天大的恩德,请国主务必要感恩戴德!”</p>
怀恩后水尾见德川秀忠也是这样的腔调,心知这件事上不可能改变了,事实上自从大明征服倭·国之后,他这个国主也从来没改变过大明的决定!</p>
忽然!</p>
怀恩后水尾福至心灵,他暗道:“既然无法与大明对抗,我难道不能彻底把倭·国卖给大明吗?松平久保和德川秀忠这样的家伙,因为出卖倭·国都能获得那么大的好处,我可是倭·国国主,卖起倭·国不比他们还简单?要是能让皇帝陛下开心,我岂不是也能得到更多的好处?”</p>
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怀恩后水尾,精神头也来了,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公文,然后郑重地道:“这篇公文我不能用印!”</p>
骆养性眉毛一挑,笑道:“国主可要想清楚了!”</p>
怀恩后水尾点点头道:“我想的很清楚,这篇公文之中要求将九州和四国划归大明,这样的提法我作为倭·国国主无法接受!”</p>
骆养性、松平久保和德川父子都没想到这位国主竟然这么有血性,都齐刷刷看向了他!</p>
怀恩后水尾倒也不惧他们的目光,大义凛然地道:“倭·国本就是大明之地,我等都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仁德才命我统领倭·国,并赐封国主之位,这份公文中用‘划归大明’这样的说法,岂不是不承认倭·国是属于大明的吗?作为倭·国国主,万万不能接受这样事情,因此这个印我不会用,指挥使大人原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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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消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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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养性、德川父子、松平久保,八双眼睛盯着怀恩后水尾,心中不约而同地想道:“这货开窍了!”</p>
怀恩后水尾却不理会他们,让内侍取来笔墨纸砚,亲手写下一份王召,写好之后又仔细看了看,然后才满意地签字用印,最后亲自呈给了骆养性!</p>
骆养性接过那份王召,认真地看了一遍!</p>
怀恩后水尾这份王召之中,首先对大明皇帝陛下进行了极尽无耻的歌功颂德,然后对皇帝陛下将九州、四国封赐给功臣的决定表示举双手双脚支持!</p>
最后一个极其严厉的语气,警告九州和四国的大名,要珍惜眼前的机会,不得做任何违背大明皇帝意志的事情,否则作为倭·国国主,他会毫不留情地铲除他们!</p>
看着这份王召,骆养性脸上笑开了花,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的大名来说,倭·国国主亲笔写的王召,可比驻倭军指挥使司的公文要有用的多!</p>
骆养性收起王召,起身笑道:“如果陛下知道国主如此深明大义,必定会对国主重重有赏,本官公务在身这就告辞了!”</p>
怀恩后水尾也起身鞠躬道:“小王能有今天,全靠陛下恩泽以及指挥使大人照拂,这次能为陛下效命,是小王报恩的机会,实在不敢奢望陛下赏赐!”</p>
骆养性满意地道:“国主如果始终对陛下保持这样的忠孝之心,相信陛下也会如对待子侄般对待国主!”</p>
实际上怀恩后水尾比朱由校还要大几岁,骆养性这么说,对于怀恩后水尾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羞辱!</p>
可是怀恩后水尾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惊喜地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小王这就以子侄的身份给陛下些一封贺表,以恭贺陛下建千秋万代之伟业!”</p>
德川秀忠和松平久保相互看了一眼,在心里各自下定决心,为了保住自己和家族的地位,必须拼命巴结大明,否则就要被国主比下去了!</p>
有了怀恩后水尾的亲笔王召,原本打算拼死也不愿意给人当奴才的九州和四国两地大名全都不敢乱动了,骆养性趁机率领全部驻倭军外加五万皇协军横扫了长崎和开户,将这两个重要港口占领,并且扫灭了两地的大名,还在这两处港口驻扎了军队!</p>
另外骆养性还征召在倭·国经商的大明武装商船,将四国岛彻底围住,并要求四国岛上所有大名,遵照王召交出武器,服从驻倭军管理!</p>
面对明军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势,四国岛的大名也知道自己抵抗是没有用的,只能乖乖交出武器等着张家的人来接收!</p>
解决了四国岛,骆养性又回军九州岛,九州岛上剩余的大名见大势已去,也只好解散了武士,等着明军上门!</p>
与大名们如丧考妣的心情相反,九州和四国的倭·国百姓却是欢天喜地,因为有人在他们中间散布消息,说是现在九州和四国已经归属大明,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大明人!</p>
这样的消息对于普通倭·国百姓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以至于在有的大名征召足轻准备对抗明军的时候,那些普通百姓全都躲了起来!</p>
其实这也是九州、四国两地大名最后不得不屈服的根本原因,只有手里的百十个武士,没有足够的炮灰足轻,根本没法打仗,既然打不了,自然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了!</p>
驻倭军解决了两岛的问题,一公两候才派人前来接收封地,不过这三家事先得到过朱由校的知会,让他们稳妥些做事,不要一上来就搞敲骨吸髓那一套!</p>
对此三家也知道厉害,所以接收封地之后,一切都是照旧,甚至封地的管理事务都交给了当地的大名,也就是说三块封地上原本的大名现在已成三家的管家,这倒是大大缓解了那些大名心头的怨气!</p>
相对于倭·国而言,朝鲜的事情就好办的多,王华那家伙假冒后金兵,把朝鲜王室屠戮一空,以至于明军正式进入朝鲜之后,那些朝鲜遗老遗少费尽心力也没找到一个可以被证明拥有李氏血脉之人!</p>
其实就算他们找到也没用,但凡能跟朝鲜李氏扯上关系的人,只要露出行迹,很快就会莫名其妙地丧命!</p>
就在一些朝鲜官员绞尽脑汁想办法复国的时候,大明却开始清算朝鲜投降后金的事情了,凡是在投降期间担任官职的朝鲜人,都要被当做后金余孽对待!</p>
这些人只要被查出有勾结后金祸害百姓的举动,一律抄家灭族,就是没有实证祸害过百姓的人,也要全家在辽东充军十年,家产一样罚没充公!</p>
要知道朝鲜投降后金的时候,几乎没有官员弃官不做,所以那些欢天喜地迎来王师的朝鲜官老爷们,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p>
有些听说此事的官员本想组织朝鲜百姓对抗明军以自保,可是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曾经干了什么,当真是登高一呼,老百姓立即做鸟兽散,谁跟你瞎胡闹谁是棒槌!</p>
更有甚者,不少官员打算一走了之,也被朝鲜百姓揪出来扭送到明军大营!</p>
经过一番清洗,朝鲜不但失去了王室,就连官员也十去七八,剩下的官员也都是大明忠实的走狗,不过这也的人实在太少了,以至于朝鲜很多地方都成了无官治理之地!</p>
不过对于这样的地方,明军方面也不会放任自流,直接过去花钱买人,然后一船一船的运送到大明和南洋,反正大明因为修路建城缺少劳动力,南洋更是缺少成手的农民种地!</p>
把这些朝鲜百姓送过去,不但解决了大明和南洋劳动力短缺的问题,那些连年被剥削压迫,现在有被战火接连洗礼的朝鲜百姓,也总算是找到了出路,拖家带口,成群结队地离开祖先故土,去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大明,或者四季如春的南洋谋求更好的生活!</p>
在失去了大多数人口之后,朝鲜几乎成了无主之地,大明对朝鲜所谓的治理就是把人集中到平壤、韩城、仁川、釜山这四座大城附近,让剩余的朝鲜人为大明的商人和地主服务!</p>
是的!</p>
朝鲜虽然没人了,可依然有大明的商人来到这里,收集高丽参、貂皮等货物贩卖到大明去,更有不少眼光毒辣的地主,花很少的钱在朝鲜购买大量的土地,然后雇佣当地朝鲜人为佃户耕种!</p>
他们获得的粮食并不会运回大明,因为那样的成本太高,不足以跟大明本土生产的粮食竞争,但是这些粮食却可以满足辽东驻军和百姓的需求,也是一宗大赚特赚的买卖!</p>
尤其是肯在朝鲜买地的地主都可以购买土豆、地瓜、玉米的种子,这些已经在大明耕种成功的高产作物,让那些胆大的地主们,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所以他们的触手开始向着辽东广袤无垠的大平原伸去!</p>
至于草原方面,则最为简单,因为朱由校制定的吞并草原的计划,就是围绕着城池和道路进行,在没有将预定的城池和道路修好之前,草原上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原本的状态!</p>
只有察汉浩特、格勒朱尔根城、库伦这三个地方的牧民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p>
灰色而丑陋的城墙眨眼睛就拔地而起,围成了宽敞的城池,大明的军队和商人就住在城池之中,牧民这被安排在城池的外围,另外很多放牧的人都看到过数以万计的奴隶,在草原上开拓道路!</p>
那用灰色的水泥和砾石铺就的道路,从天的这边延伸到天的另一边,仿佛一道丑陋的刀疤,将整个大草原撕裂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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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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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明以一种近乎无为而治的方式管理着草原,但是熊廷弼却没有任何松懈,明军依托三座主要城池驻扎,定期或者不定期地在草原上巡弋,打着维护草原安宁的幌子,将任何不安分的部落清理掉!</p>
可以说草原上的杀戮从来没停止过,只不过杀戮的理由和意义发生了改变!</p>
曹凌这家伙却没有那么好命在草原上闲逛,他在朱由校回京之后,就带着一千人的先遣队按照朱由校给的地图,向着乌拉尔山进发,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在乌拉尔山上把界碑立起来,并且在冬季到来之前赶回库伦!</p>
可是从库伦到乌拉尔山的距离,却是超乎曹凌的想象,他的这支先遣队从八月初出发,直到九月初才越过了捕鱼儿海(贝加尔湖),而此时他们距离乌拉尔山还有很远的距离!</p>
好在这片近乎无边无际的荒原里,并不是荒无人烟,一些古老而不为人知的部族生活在这里,他们过着原始的生活,甚至连最基本的文字都没有,因为这些人有些地方像女真人,所以曹凌称他们为“野女真”!</p>
“大人招这么下去,咱们在下雪之前很难到乌拉尔山,就算到了,咱这一千来人只怕也回不来啊!”在一个野女真的营地里,曹凌的副手,原血旗军镇守马秋阳有些担忧地说道。</p>
马秋阳作为血旗军三大镇守之一,性子谨慎善于谋略,跟曹凌的关系也最好,所以这次曹凌把他给要了过来,马秋阳对此也很高兴,毕竟跟着曹凌开疆扩土,更容易立功升迁!</p>
而血旗军原本的三大镇守中的刘侃,则正式接手“血旗军”,成为“血旗军”第三任统领!</p>
“你说的没错!”曹凌从篝火上割下一块鹿肉,吹了吹吃进了嘴里,咽下鹿肉之后才又说道:“可是陛下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咱们总不能半途而废吧?”</p>
“陛下可也说了,如果大人你冒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一样饶不了大人,现在如果咱们再往前走,可就算是冒进了,到时候真要损失过大,陛下怪罪下来,大人怎么办?”马秋阳给曹凌递过去一个牛皮酒壶说道!</p>
“你看看他们!”曹凌喝了口酒,用下巴点了点正在营地里晾晒鹿肉的野女真人道:“人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地方,也没见冬天一来就全都冻死了,咋咱们就那么金贵,天一冷就都死绝了?”</p>
“这能比吗?”马秋阳急道:“大人也说了,人家世世代代都在这地方过活,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说,还没有任何可靠的补给,现在咱们还能打打猎,可是入了冬之后,只怕这些猎物都打不到了,到时候真要是有个闪失,只怕谁都回不去啊!”</p>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曹凌和马秋阳立即起身,所有还在休息的士兵也都拿起身边的武器,警惕地将营地里所有的野女真人看起来!</p>
很快一匹快马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来的是先遣队的一个斥候,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p>
斥候飞马进了野女真的营地,连马都没下就喊道:“大人,前面三十里发现了一支队伍,大约三百多人,看样子不是野女真,倒是跟那些红眉毛绿眼睛的洋人很像!”</p>
曹凌一拍马秋阳的肩膀笑道:“陛下曾经跟我说过,这地方离欧洲不远,很可能碰到那些洋毛子,看来陛下还真是神机妙算,去把姜峰叫来,他会三种毛子话,让他给咱当翻译!”</p>
马秋阳一愣问道:“大人还想跟他们唠唠?”</p>
曹凌没好气地道:“唠个屁,陛下说了,乌拉尔山以东都是咱大明的,不管谁来,先他娘的收拾一顿再说!”</p>
马秋阳咧嘴一笑,立即招呼道:“张大个子、马三巴带着你们的人集合,再把姜峰叫来,半刻钟之后出发,其他人守着这里!”</p>
经过一阵忙碌之后,曹凌和马秋阳带着五百人离开了野女真的营地,跟着斥候向发现入侵者的地方飞奔!</p>
曹凌的身边此时多了一个二十来岁,样貌有些清秀的年轻人,这个人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但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来的坚毅,却让人不容忽视!</p>
经过三十里路的飞奔之后,曹凌带着人在一出丘陵后面跟斥候队的其他人汇合了!</p>
斥候队的带队伍长也是血旗军出身,名叫胡进财,原来在血旗军的时候是个什长,跟着曹凌离开血旗军之后官升一级成了伍长!</p>
胡进财见到曹凌之后,立即禀报道:“大人,那些人在前面三里外的一个土坡后面扎营了,他们好像在挖什么东西,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p>
曹凌点了点头,爬上了丘陵的顶端,用望远镜朝着胡进财所说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在一片土坡后面升起了烟雾,看样子是那些人在生火做饭,不过因为有土坡的阻挡,除了几缕烟雾之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p>
“看见他们带的家伙了吗?”曹凌方向望远镜问道!</p>
“看到了!”胡进财道:“他们带着三四十支火绳枪,没看见火炮之类的重武器,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有马,但是每个人都带着刀斧之类的家伙,看样子不像是军队,倒好像是一群马贼!”</p>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进了咱们大明的地界,先弄了再说!”曹凌冷冷一笑,对马秋阳道:“一会儿你带张大个子,我带马三巴,从东西两面包过去,注意射击角度和距离,别他娘的自己人把自己人给撂了!”</p>
马秋阳点点头道:“大人放心吧!这种小事儿,失不了手!”</p>
曹凌又对胡进财道:“带着你的人惊惊他们,别靠的太近,免得触了霉头!”</p>
胡进财笑了笑道:“大人放心,这种事咱们拿手!”</p>
曹凌拍了拍胡进财的肩膀,和马秋阳分别带着二百多人马,从东西两面向着那处土坡包抄过去!</p>
胡进财趴在丘陵上注意着两边人马的动向,等看到曹凌和马秋阳差不多进入攻击位置之后,他才对身后的十个斥候道:“走!咱们逗傻子玩玩儿去!”</p>
十个斥候脸是露出会意的笑容,纷纷上马在胡进财的带领下,大呼小叫地冲向了那片土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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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盗墓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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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进财带着人一闹腾,土坡后面立即就冒出百十人来,这些人蓬头垢面,穿着粗布的衣衫,其中三四十人手里端着燧发枪,剩下的人手里则握着长矛、大刀、斧子!</p>
见这些人出来,胡进财也没再向前,而是在距离土坡五百步左右的地方带人调转马头跑了!</p>
“哦!哦!哦!”</p>
那帮人见胡进财他们逃跑,立即爆发出嘲笑和欢呼声,甚至还有人放了几枪,不过这么远地距离,根本不可能伤到人!</p>
可是那些人还没高兴完,曹陵和马秋阳就带着人冲了出来,那些人见状立即招呼其他的伙伴,顿时又有二百来人冲上了土坡,而且这些人中至少有一百人手里拿着燧发枪!</p>
很快那帮人组成了一个小方阵,长矛在外,刀斧手在中间,最里面则是火枪手,只不过他们人数太少,冷热兵器的比例也不平衡,所以导致这个小方阵并不严密!</p>
只是再不严密的火枪方阵,杀伤力也不容小觑,如果是对付那些野女真,这三百多人足以抵挡一千多人的进攻!</p>
可惜他们现在对付的不是连铁器都没有的野女真人,而是装备精良的大明帝国骑兵!</p>
曹陵这支骑兵装备的都是米尼骑兵枪,虽然不能连发,可是射程却超过三百步,与射程只有八十步左右的燧发枪相比,占据着绝对的优势!</p>
这时在小方阵之中一个身材瘦削,穿着脏了吧唧的丝绸衬衣,手持精美长剑的金发男人开始高声呼喊,好似在鼓舞士气或者下达命令!</p>
可这些却跟曹陵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在距离小方阵一百五十步的时候,曹陵和马秋阳就同时下令开火了!</p>
嘭——</p>
嘭——</p>
嘭——</p>
爆豆一般都枪声响起,子弹如同雨点儿般,从两个方向射向小方阵!</p>
转瞬间一朵朵鲜艳的血花绽放,本就稀疏的小方阵一下子被打的支离破碎!</p>
至少五六十人倒在血泊之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其余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p>
他们没见过可以打这么远,而且精度如此之高的火枪,要知道他们的火枪在百步距离上的射击精度只有上帝才能掌握,可是他们现在却遭受着一百五十步以外射来的弹雨袭击!</p>
那个握着长剑的人在愣了一会儿之后,猛然清醒过来,继续大声呼喊,然后小方阵中的人开始收缩阵型!</p>
他们将死了的和受伤的同伴扔在原地,剩下的人则缩成一个更小的方阵,或许他们认为这样就可以顶住敌人的进攻了!</p>
打过这一轮之后,曹陵也大致看出这些对手的水准了,这人受过一些训练,但远远称不上精锐!</p>
曹陵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那些人遭受了如此猛烈的打击,却还保持的着阵型,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在恐惧,以至于动作都显得僵硬了!</p>
曹陵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纵马从土坡下穿过,马秋阳则带人与曹陵汇合,五百骑兵兜了一个圈子,趁机重新装好弹药!</p>
很快曹陵带人再次折返,这回依然是一百五十步距离开始射击,五百人的骑射虽然击中目标的概率只有两三成,但给敌人造成的损失却是显而易见的!</p>
再次被打倒七八十人后,那个小方阵彻底崩溃了,所有人都拼命向后跑,有些火枪手甚至直接将火枪都扔了,为的就是能让自己跑的快些!</p>
曹陵带人立马冲了过来,紧追着那些人的屁股后面就杀了过去!</p>
追杀敌人的时候火枪的作用不大,于是骁勇的大明骑兵,把火枪收起来,抽出了雪亮的马刀!</p>
曹陵一马当先,追上了一个跑的最慢的家伙,手中马刀轻轻一荡,在战马速度的带动下,锐利的刀锋从那人脖颈处划过,顿时一颗毛烘烘的大脑袋腾空而起!</p>
失去了脑袋,断颈处鲜血喷涌而出,无头的尸体依然向前飞奔了十来步,最后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p>
那具尸体倒地的时候,骑兵已经冲进了逃跑的人群,顿时刀光闪烁,鲜血迸溅,又有几十人被马刀削掉了脑袋!</p>
这时那个手里握着长剑的人不跑了,他大喊了几声,其余人也停下,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乖乖举起了双手!</p>
见对方投降了,骑兵们抬起了马刀,战马从这些人身边飞驰而过,冲出几十步后才又调转马头折返回来!</p>
“老马,带人警戒!其余人捆猪!”曹陵高声下达着命令!</p>
马秋阳立即带着手下的人散开,同时装填好弹药,警惕地将那些人围住!</p>
曹陵带的人则跳下战马,两三人一组,将那些投降的人踹倒在地,然后粗暴地捆绑起来!</p>
这时那个持剑的男人开始叽哩哇啦地大喊起来,只不过没人听得懂他在喊什么,所以回答他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p>
曹陵并没有制止手下的粗暴行为,而是饶有兴致地问身边的姜峰道:“那小子喊什么呢?”</p>
姜峰脸一红道:“大人,卑职没听懂!”</p>
曹陵奇怪地看了看姜峰道:“你不是会三种洋话吗?这都听不懂?”</p>
姜峰脸色更加尴尬道:“大人,卑职学过西班牙语、法语和英语,可那人说的不是这三种话,所以卑职听不懂!”</p>
“这不是抓瞎了吗?”曹陵挠了挠头,然后高喊道:“把那小子带过来”</p>
两个士兵拎死狗一样把那人拎过来,那人被打聪明了,见到曹陵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很理智地说了一段话,目光中也尽量透露着和善!</p>
只不过这小子被揍得鼻口窜血,脸上的头发、胡子被血黏在脸上,看上去狰狞可怖,让人根本没法相信他是在表达善意!</p>
曹陵对姜峰道:“用你会的洋话问问他,看看这小子能不能跟你对上!”</p>
姜峰点点头,先用西班牙语问道:“你是什么人?”</p>
那人脸上显出几分喜意,但还是摇了摇头,叽里呱啦地又说了一阵!</p>
姜峰又用法语问道:“你是什么人?”</p>
那人脸上这才露出惊喜的神色,也用法语道:“我是莫斯科公国的卢卡耶伯爵,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的探险队?”</p>
姜峰见对方懂法语,总算是松了口气,把这个卢卡耶伯爵的话翻译给了曹陵!</p>
曹陵揪住卢卡耶夫斯基的头发,左右看了看,嗤笑道:“就这也算是个伯爵?告诉他这里是大明的领土,他们武装入侵大明领土,攻击大明士兵,他和他的人全部都要被处死!”</p>
姜峰把曹陵的话原封不动翻译归去,那位卢卡耶伯爵立即就慌了,用法语大喊道:“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伯爵,我有权利赎回自己,你需要多少赎金尽管说,我会交付赎金,赎回自己!”</p>
曹陵听了姜峰的翻译,又是一阵好笑,一个嘴巴抽在卢卡耶伯爵的脸上骂道:“就你这德行能拿出多少赎金?”</p>
打完之后,曹陵对姜峰道:“告诉这小子,交一百两黄金的赎金老子就放了他!”</p>
姜峰闻言一愣,他不知道这个“一百两”该怎么翻译,不过姜峰也有应付的办法,直接对卢卡耶夫斯基道:“我们大人说了,你只要交一百磅黄金就能赎回自己!”</p>
在姜峰看来,一百两和一百磅都带着一百,就先这么对付吧!</p>
可是那位卢卡耶伯爵却没回答,而是直接眼睛一翻昏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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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盗墓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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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昏过去的卢卡耶伯爵,曹陵鄙夷地踹了他一脚!</p>
这货打败仗的时候没昏,知道要被杀的时候没昏,可一听赎金要一百两黄金就昏了,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啊!</p>
可是曹陵却不知道,他要的是一百两黄金,姜峰却翻译成一百磅黄金,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是十倍不止啊!</p>
不过发昏当不了死,该问的还要问,于是曹陵让人把卢卡耶伯爵弄醒!</p>
“上帝啊!我听到了什么?一百磅黄金?我要是有一百磅黄金,还来这个鬼地方干什么?”清醒之后的伯爵先生立即发出惨烈的哀嚎,显然他被赎金的事情打击的很彻底!</p>
“你在说什么?用法语重复一遍!”因为伯爵先生一时激动说的是俄语,所以姜峰不得不让他再说一次!</p>
“求求你跟这位大人说一声,我只是个落魄贵族,根本不值一百磅黄金,否则我也不会带人来这个鬼地方探险了,但是我可以带这位大人寻找宝藏,刚刚我们就找到一处,那里应该有不少黄金!”伯爵先生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且很快找到了自救的办法!</p>
姜峰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换来的却是曹陵更深刻的鄙夷!</p>
“连一百两金子都拿不出来,还他娘的是个伯爵,这要是放在咱们大明,都得让人笑话死!”曹陵狠狠踹了卢卡耶伯爵一脚!</p>
“让他带路,老子倒要看看他找到的宝藏是什么!”踹完人,曹陵又对姜峰说道!</p>
姜峰跟卢卡耶伯爵说了几句,伯爵先生仿佛忘了身上的疼痛,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向着他们的营地小跑过去!</p>
曹陵和姜峰跟在那家伙后面,马秋阳则立即派人将这帮人的营地搜索了一遍,等卢卡耶伯爵回到营地,这里已经被大明骑兵占据了!</p>
不过伯爵先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跑到一个土坑前,用法语说道:“我们找到了这处宝藏,但是还没彻底挖开,我挖过很多这样的宝藏,这是最大的一个,我发誓这里至少能挖出,五磅……不……十磅黄金!”</p>
姜峰看了看那个土坑,四尺深,一丈长,土都是新的,坑里甚至还有扔下的锹镐!</p>
看到这样的土坑再加上卢卡耶伯爵刚刚的话,就算姜峰再傻也猜到了,这帮家伙是在挖坟掘墓!</p>
姜峰转头看向曹陵道:“大人,这帮家伙是伙盗墓贼,他们现在挖的就是一座墓!”</p>
曹陵也在看着那个土坑,听姜峰这么一说,顿时骂道:“娘的,真是晦气,这家伙还要不要脸?好歹也是个伯爵,怎么能干这种事情?”</p>
曹陵作为一个华夏人对于挖坟掘墓这种事自然忌讳的很,可是他却不知道,在欧洲人眼中挖坟绝对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甚至他们会为了财富和名气满世界却刨人家祖坟,否则后世欧洲那些博物馆,哪来的那么多世界各地的文物?</p>
只不过斯拉夫人在欧洲不受待见,这个时代莫斯科公国更只是欧洲二三流的小角色,远没有后世沙皇俄国那么让人惧怕,所以满世界挖坟掘墓的事情还真轮不到他们!</p>
可是活人终究不能让尿憋死,这些斯拉夫人既然不能去其他地方,就把目光锁定在了西伯利亚荒原上!</p>
自从有人发现西伯利亚荒原的土著墓葬里可以找到黄金,如卢卡耶伯爵这样的贵族,就开始组织人手跑来冒险!</p>
他们如同豺狗一般在荒原上游荡,发现墓葬就直接挖开,如果发现黄金制品就直接挖走融掉,没有的话就把里面随葬的木刻、石刻毁了出气!</p>
可以说在斯拉夫人挺进西伯利亚荒原的二三百年时间里,这里的土著墓葬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以至于后世研究西伯利亚荒原原住民时,都很难找到有价值的文物资料了!</p>
但是这种对欧洲人很有诱惑力的“绅士运动”,对于曹陵来说却是深恶痛绝的犯罪,所以他直接把卢卡耶伯爵拎起来一脚踹进土坑里!</p>
“去把那帮杂碎都给老子带过来,他们不是喜欢挖坟吗?老子就把他们都埋在这儿!”曹陵冲着手下的士兵喊了一嗓子!</p>
很快被俘虏的一百多人都被带到了土坑边,可是土坑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这些人!</p>
“让他们自己挖坑,他们不是爱挖别人的坟吗?今天老子就让他们给自己挖一个大个的!”曹陵冷笑着吩咐道!</p>
士兵们接到命令,把那些人都松开,然后把锹镐之类的工具扔在他们脚下,比划着让他们挖坑!</p>
只是那些人已经被吓傻了,一个个缩手缩脚地站在哪儿,根本没人去动地上的锹镐!</p>
被踹到土坑里的卢卡耶伯爵见状连忙爬起来喊道:“大人,我可以充当翻译,您要他们干什么尽管说,我保证让他们完成您的吩咐!”</p>
感受到危险的伯爵先生,不失时机地展现了自己的作用,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活着,那些被他雇来的农奴死活都不重要!</p>
姜峰这回都没用曹陵开口,就冷冷地对卢卡耶伯爵说道:“我们大人最痛恨你们这些盗墓贼,所以要你们自己挖一个大坑,然后把你们都埋在这里!”</p>
“不!不!你告诉那位大人,他不能这么对我,我是贵族,他不能如此野蛮地杀死一位贵族,那样对他的名誉很大的伤害,你帮我求求那位大人,只要他放过我,我会把我所有的珍藏都送给你,那是至少三磅黄金,有了那些黄金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当兵了!”卢卡耶伯爵这回真的慌了,他泪流满面地哀求姜峰,希望他能向曹陵求情,甚至不惜重金贿·赂!</p>
姜峰对此却是不屑一顾,他看着卢卡耶伯爵露出轻蔑地笑容,然后对曹陵道:“大人,这家伙说只要我劝你放过他,就给我三磅黄金!”</p>
曹陵看了看土坑里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卢卡耶伯爵,笑了笑道:“这货还真是个财迷,不死到临头一点儿血都不带出的,直接埋了吧!”</p>
姜峰点了点头道:“遵命!”</p>
随后姜峰叫了几个人过来,直接就用铁锹往坑里填土!</p>
卢卡耶伯爵这下可真傻了,叽哩哇啦地大叫着,不过他现在喊的是俄语,根本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p>
可是那些傻愣愣的俘虏听到伯爵先生的喊叫却慌了,有几个人撒腿就跑,其他人也乱做了一团!</p>
嘭——</p>
嘭——</p>
嘭——</p>
随着几声沉闷的枪响,逃跑的几个人全都栽倒在野地里,剩下的俘虏脸上露出恐惧和惊惶的神情,却再也没人敢跑了!</p>
“大人,这人留着或许还有些用!”这时马秋阳过来跟曹陵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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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盗墓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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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玩意就是盗墓贼,留着他们有什么用?”曹陵不以为意地说道!</p>
“大人,这些人看样子比咱们熟悉荒原,还是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在荒原上生存的,兴许能解决咱们的麻烦!”马秋阳提醒道!</p>
“对啊!”曹陵一拍大腿,赶紧冲着姜峰喊道:“把那个小子留一下,老子有事要问他!”</p>
此时土坑都要被填平了,姜峰正好一锹土扬下去,把卢卡耶伯爵的脑袋埋住,听到曹陵的喊声,姜峰连忙过去把伯爵先生的脑袋挖出来!</p>
曹陵走过来,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卢卡耶伯爵,又看了看几个填坑的士兵笑道:“你们几个手挺快啊!说话功夫就给埋了!”</p>
几个士兵嘿嘿地笑着,一个人道:“大人干什么都快,咱们这些人在您手底下当兵,自然也就快了!”</p>
“滚蛋!”曹陵笑骂道:“老子可不是事事都快,要快你们自己快去!”</p>
几个士兵乐呵呵地跑了!</p>
而那位卢卡耶伯爵似乎发现自己在鬼门关……不……是在上帝家门口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显得有些激动!</p>
“上帝啊!请您宽恕我吧!我再也不会打扰逝者的安息了,我愿意把一切都奉献给您,以救赎我的罪过!”伯爵先生神神道道地嘟囔着祈求上帝的救赎,可惜现在上帝似乎也没时间理会他,他是生是死只有曹陵才能左右!</p>
“问问他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走的那条路线,还要去什么地方!”曹陵可没时间跟他墨迹,直接对姜峰说道!</p>
姜峰立即把曹陵的话翻译了一遍,卢卡耶伯爵发现事情终于回到了正轨,感觉一定是上帝听到了自己的祈祷!</p>
虽然伯爵先生现在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地面,但他还是尽力说道:“我来莫斯科公国的自沃洛格达,我带着人穿过俄罗斯平原,越过乌拉尔山进入西伯利亚荒原,我们的目的就是寻找土著的墓葬,挖掘里面的黄金,我们没有目的地,只打算挖到足够的黄金就回去,当然如果挖不倒足够的黄金,我们也会在明年回去!”</p>
说到这里,伯爵先生声泪俱下地道:“我以家族的名誉向上帝发誓,再也不做这种事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p>
曹陵没管哭的死去活来的伯爵先生,而是对马秋阳道:“这帮家伙竟然要在这里过冬,看来他们还真有些门道!”</p>
马秋阳点点头道:“若是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在荒原上过冬的,陛下交代的事情就好办多了!”</p>
曹陵立即对姜峰道:“问问他怎么在荒原过冬!”</p>
姜峰立即发问,伯爵先生也止住哭声道:“冬天到来之前,我们会找一个土著部落住下,那些土著人都会储存足够的食物,我们也会尽量储存食物,我们就依靠这些食物过冬!”</p>
曹陵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帮盗墓贼的做法就是抢土著人的食物,可是他们三百来人这么做还行,自己带着一千人,要是这么做就是损人不利己了!</p>
“大人,你们要去什么地方?我来过这里两次,对这里还算熟悉,我愿意做您的向导,帮助您解决任何问题!”见曹陵对自己的回答不甚满意,伯爵先生立即补充道!</p>
曹陵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便蹲在卢卡耶伯爵的面前,敲着他的脑袋道:“我们要去乌拉尔山,我需要最短的路线,并且要有办法安然渡过冬天!”</p>
卢卡耶伯爵眨巴着眼睛听姜峰翻译完,然后狠狠地点头道:“我可以帮您,保证在二十天内到达乌拉尔山,还能让您和您的勇士安然渡过寒冬!”</p>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曹陵起身吩咐道:“把他挖出来!”</p>
几个士兵七手八脚把伯爵先生从土里挖出来,却从他身上传来了一阵骚臭的味道!</p>
曹陵鄙夷地看着这位伯爵先生,摆摆手道:“找个地方把他洗干净了!”</p>
士兵们应了一声,粗暴地将卢卡耶伯爵拖走,很快就找到了他们存储的饮用水,然后这帮兵痞将伯爵先生扒了个精光,狠狠给他洗了个澡!</p>
在士兵们收拾卢卡耶伯爵的时候,曹陵对姜峰道:“去跟那帮家伙唠唠,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p>
姜峰领命过去审问那帮俘虏去了!</p>
曹陵对马秋阳说道:“这回咱们能不能完成陛下的任务,就看这个狗屁伯爵的了,如果他有办法让咱们在乌拉尔山渡过冬天,咱们就过去,然后开春儿再回来,如果不行……”</p>
曹陵沉吟了片,最终下定决心道:“那就先回去,明天开春儿再来!”</p>
马秋阳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总比盲目的冒险要好,于是点点头道:“眼下看也只能这么办了,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伯爵好像有点儿本事,要不然也不敢跑到这地方发财来了!”</p>
“是啊!”曹陵带着感叹地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陛下会逼着勋贵往海外跑,原来是因为人家的勋贵都跑出来玩儿命发财了,可咱们大明的勋贵却只知道窝在家里祸害老百姓!”</p>
马秋阳一笑道:“陛下乃是真正的星宿下凡,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所言所行都有深意,不到时候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是看不明白的!”</p>
曹陵深以为然地点头,对朱由校的敬畏无形中又加深了一层!</p>
“大人,那家伙洗干净了!”这时士兵把卢卡耶伯爵给带了回来!</p>
被洗干净的卢卡耶伯爵果然顺眼了很多,除了脸上鼻青脸肿和身上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破布片子,倒也是算得上英俊!</p>
姜峰见卢卡耶伯爵被带回来了,连忙跑了过来!</p>
“问的怎么样了?”曹陵问道!</p>
“那帮人里只有两个会说一点儿法语,其余的都只会说俄语,不过卑职倒是问出来他们藏东西的地方了,从这里往西大概五百多里有个山洞,他们把挖出来的好东西都藏在山洞里了!”姜峰笑着回答道!</p>
一说到挖坟掘墓的事情曹陵就气不打一处来,又一脚把卢卡耶伯爵踹了个跟头!</p>
卢卡耶伯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喊道:“大人,饶了我吧!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别杀我!”</p>
曹陵就算听不懂卢卡耶伯爵说什么也猜了个大概,他没理会卢卡耶伯爵,而是找了个箱子把地图铺在上面!</p>
有士兵见机的快,直接揪着卢卡耶伯爵的头发,把他拎到了曹陵面前!</p>
“能不能看懂?”曹陵指着地图问,姜峰立即把他的话翻译给了卢卡耶伯爵!</p>
卢卡耶伯爵忍着疼,看了一眼地图,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虽然是个伯爵,但也只是个落魄贵族,根本没学过怎么看地图!</p>
不过如果是凭经验看那种粗制滥造的地图倒也能糊弄一下,可看大明这种精细的地图,他还真有点儿抓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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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罗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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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陵看卢卡耶伯爵的反应,就猜到这家伙应该是看不懂,于是问道:“你有没有地图?”</p>
卢卡耶伯爵这回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一边拼命点头,一边朝着一个帐篷跑过去!</p>
曹陵阻止了士兵的追击,看着那个卢卡耶伯爵在帐篷里翻找,不过马秋阳倒是没放松警惕,让几个人端起枪看着,如果卢卡耶伯爵敢有什么异常举动,保证会死的很痛快!</p>
不过卢卡耶伯爵显然没有其他的打算,他在帐篷里翻出了一支皮袋子,兴冲冲地跑了回来!</p>
卢卡耶伯爵从袋子里拿出一卷羊皮,松开绑绳摊开在木箱上,急切地道:“这是我高价买来的地图,上面有从俄罗斯平原到鞑靼人领地的路线,您要是去乌拉尔山的话,只要沿着这张图上的路线走就可以,至于冬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翻过乌拉尔山就是俄罗斯平原,那里有很多村庄,只要大人占据一座就能过冬,等明年春天到来时,您就可以安然返回了!”</p>
曹陵和马秋阳看着那简陋的地图,听着姜峰的翻译,又跟自己手里的地图对照了一下,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p>
“如果这小子没说谎的话,咱们可以走这一趟!”曹陵先开口说道!</p>
“要是他撒谎骗我们去送死怎么办?”马秋阳瞥了一眼卢卡耶伯爵,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人会有这样气概,但有疑问他还是要提出来,因为这就是他的职责!</p>
“要想知道他撒没撒谎那还不容易?”曹陵森冷地看了卢卡耶伯爵一眼,露出了如恶狼般的笑容!</p>
“把这里的东西收拾收拾,能带走的都带走,让那些俘虏都动起来,咱们先回去再说!”曹陵收起地图,大声的招呼着!</p>
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让那些俘虏收拾东西,把吃的喝的用的以及散落各处的燧发枪和火药铅弹全都收好装上马车!</p>
然后一行人返回了野女真的营地!</p>
因为现在是夏天,太阳总是高高地挂在天上,可是曹陵看了看随身带着的怀表,短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的位置!</p>
曹陵可不认为现在是早上的巳时,他很清楚现在应该是晚上亥时!</p>
好在野女真的营地已经在望,带着困意的士兵们强打精神,催促着俘虏们加快脚步!</p>
可是当曹陵他们回到野女真营地的时候,那些憨厚的野女真人却变得异常的激动!</p>
他们拿起棍棒和简陋的弓箭,嘴里喊着:“罗撒!罗撒!”</p>
曹陵奇怪地看着这些人,转头看向马秋阳问道:“他们喊啥呢?我听着怎么像是罗刹?”</p>
马秋阳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点点头道:“我听着也是罗刹,难不成他们管这帮人叫罗刹?”</p>
曹陵冷冷一笑道:“这么叫也无毛病,这帮人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还专门干偷坟掘墓的勾当,跟个罗刹鬼也没什么区别!”</p>
虽然一样看不上这些俄国人,但是曹陵还是让人安抚了一下野女真人的情绪,最终曹陵的士兵用一把锹和一把镐,让那些野女真人兴高采烈地允许这些俘虏进入他们的营地!</p>
“感谢您,尊贵的先生,是您让我们免受这些野蛮人的伤害!”虽然很害怕,但卢卡耶伯爵还是对曹陵表示了感谢!</p>
“不用翻译了!”曹陵冲着姜峰摆了摆手,然后一把揪住卢卡耶伯爵的头发!</p>
“从现在开始,三天不准他睡觉、吃饭,每天只给他一碗水,再找几个老手轮流给他上刑,别弄坏了筋骨,老子留着他有用!”曹陵把卢卡耶伯爵扔给了自己的士兵,并且下达了命令!</p>
“遵命!”士兵们接住卢卡耶伯爵,应了一声就拽着他绑在了一根木桩上!</p>
卢卡耶伯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始大喊大叫,但是回答他的却只有士兵的皮鞭!</p>
“从明天开始,你反复问他关于路线和乌拉尔山西面的事情,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曹陵没理会卢卡耶伯爵的喊叫,对姜峰说道!</p>
“明白大人,您是要用疲劳审讯,让他说真话!”姜峰显然不是棒槌,对曹陵的目的非常了解!</p>
“行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曹陵满意地拍了拍姜峰的肩膀,然后回到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p>
“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p>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说的绝对是真的,我不敢骗大人您啊!”</p>
“穿过乌拉尔山就能找到村庄,不过那些村庄都有卫队,而且他们还能通知当地贵族……”</p>
“只要我们在冬天过去,就能阻止他们传递消息,然后我们杀了所有人,春天时悄悄离开,肯定能……”</p>
“我是沃洛格达的小贵族,不过自从我父亲死后,我们家族就没落了……”</p>
“我实在没办法,才参加了一次探险队,得到了第一笔报酬,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才……”</p>
“我们这次挖到的宝藏都藏在一个山洞里……”</p>
“我要死了……上帝啊……我看到了你的光……”</p>
经过三天不间断地折磨,卢卡耶伯爵的神智已经模糊,说话也开始胡言乱语,没有任何条理了!</p>
不过这一点也间接说明卢卡耶伯爵说的都是真话,对他的审讯起到了作用!</p>
得到准确情报的曹陵,满意地让人放开了卢卡耶伯爵!</p>
“现在好了,咱们可以直奔乌拉尔山,立好界碑之后,直接越过乌拉尔山去俄罗斯平原上找个村子猫一冬,等明年开春再回来!”曹陵兴冲冲地对马秋阳说道!</p>
“咱们是不是得派人回去送个信儿,免得提督大人担忧,另外陛下那里也要有个交代啊!”马秋阳大致同意了曹陵的计划,但还是提醒他应该跟后方打好招呼!</p>
“成!明天派一百人回去送信,其余的人直奔乌拉尔山!”曹陵笑呵呵地答应道!</p>
“这些罗刹鬼怎么办?”马秋阳又看了看那几十个畏畏缩缩的俘虏问道!</p>
“既然是咱们抓的,就是咱们的奴隶,让他们干活,探路,总之能派上用处!”曹陵撇了撇嘴说道!</p>
第二天早上,一支百人骑兵带着曹陵的奏折和信离开了女真人的营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他们是曹陵派回去送信的人!</p>
信使离开之后曹陵也要带人向乌拉尔山出发了,不过在出发前曹陵让人把卢卡耶伯爵带了过来!</p>
经过一番狠狠的折磨,卢卡耶伯爵显得极为虚弱,不过曹陵一眼就看出开,这个家伙虽然满身伤痕,精神萎靡,但却没有生命之忧!</p>
“告诉他,要想活命就必须成为我的奴隶,否则现在我就活埋了他!”曹陵对姜峰说道!</p>
姜峰本以为卢卡耶伯爵这样的贵族,不会放弃自己的尊严,但还是忠实地翻译了曹凌的话。</p>
谁知听了姜峰话之后,卢卡耶伯爵就直接跪在曹凌面前,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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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大明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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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茫茫的西伯利亚荒原上,一支骑兵队伍在向着乌拉尔山方向前进!</p>
这支队伍中绝大多数都是穿着鸳鸯战袄和钢片马甲的大明骑兵,另外还有三百多人却是衣衫褴褛的罗刹人,也就是跑到西伯利亚寻宝的斯拉夫人!</p>
没错!</p>
曹陵带着人向乌拉尔山进发的时候,又遇到了两支探险队!</p>
对于这些人曹陵没有二话直接动手,结果就是他的队伍里又多了二百来人的俘虏和一个子爵!</p>
不过让曹陵感兴趣的是,那位叫做尼古拉斯的子爵并不是莫斯科公国的人,而是一位波兰贵族!</p>
曹陵之所以对尼古拉斯子爵感兴趣,是因为这个人竟然会说两句汉话,据他自己说是从去过大明的商人那里学的,并且一再向曹陵表示他对大明的尊敬和向往!</p>
对此曹陵表示,既然向往大明那就给个机会,让你先成为大明将军的奴隶!</p>
本来宁死不屈的尼古拉斯子爵在被曹陵交给卢卡耶伯爵几个小时之后,便彻底颠覆了自己的立场,乖乖成了曹陵的奴隶!</p>
虽然卢卡耶伯爵和尼古拉斯子爵都成了曹凌的奴隶,但是他们之间却好似生死大敌一般,在曹凌面前恭恭敬敬的,可是只要单独相处,俩人就不停地争吵!</p>
对于这样的事情曹凌并没有理会,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这两个人为了争宠开始相互拆台、高密,这让曹凌知道了很多事情!</p>
为了能从两个奴隶嘴里得知更多的消息,曹凌命令姜峰跟着他们,并且把他们所说的一切都记录下来!</p>
经过二十五天的长途跋涉,曹凌的先遣队终于到了乌拉尔山,在这二十多天里,姜峰记录了厚厚一本关于欧洲尤其是北欧的风土人情,同时也学会了简单的俄语!</p>
此时已经进入十月,乌拉尔山上开始飘雪,天气也一天天见冷,这让曹凌和马秋阳都感到有些焦急!</p>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这一行人如果被大雪困在山上,恐怕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p>
好在乌拉尔山虽然是亚欧两大洲的界山,但山势缓和,没有什么难以逾越的天堑,想要翻越过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p>
于是曹凌命令加快行军,以最快的速度翻越乌拉尔山!</p>
当先遣队翻越乌拉尔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之后,曹凌的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p>
他命令手下刻了一块石碑立在山脚下,上面写着“大明疆界,善入者死”八个大字,落款则是大明天启三年十月初九!</p>
曹凌很清楚这块石碑能起到的就是个象征意义,要想把整个西伯利亚荒原和乌拉尔山纳入大明版图,需要在乌拉尔山上建立稳固的据点,可这却是极其艰难的事情!</p>
可不管怎么说,大明的兵锋今天到了这里,那么彻底占据这里就是早晚的事情!</p>
“卢卡耶、尼古拉斯!”石碑立好之后,曹凌立即把自己的两个奴隶喊了过来!</p>
“尊贵的主人,您有什么吩咐?”两个人飞快地跑过来,跪在地上用生硬的汉话询问!</p>
这是姜峰带给他们的好处,通过不断的交流,让这两个家伙学会了用汉话拍马屁了!</p>
不过他们两个的语言天分一般,能说的也就是简单的几句话,太复杂的意思就需要姜峰来翻译了,所以姜峰也跟着他们过来了!</p>
“我给你们两个人一个机会,我把那些奴隶分给你们一人一半并且给你们装备上火枪,然后你们去寻找村庄,并占领下来,这个任务谁完成的好以后就是我的贴身奴仆,你们明白了吗?”曹凌目光阴冷地在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那种寒意简直比呼啸的北风还要让人胆寒!</p>
“您放心吧!我尊贵的主人,小的正好知道这附近有一座村庄,小的很快就会把它打下来献给您!”明白了曹凌的意思之后,卢卡耶伯爵连忙谄笑着说道。</p>
“尊贵的主人,小的有陆军少尉军衔,能够很好地带领战士作战,那座村庄一定是小的给您打下的!”尼古拉斯子爵虽然不知道哪儿有村庄,但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也不甘示弱地说道!</p>
“我不管这些,我要看的是结果,去吧!别再这里废话了!”曹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如同赶走两条挣食的狗!</p>
两个人连忙磕了头,然后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气鼓鼓地去办曹凌交代的事情了!</p>
因为有了曹凌的命令,所有三百二十个奴隶都装备上了火枪,他们分成两队,在卢卡耶伯爵和尼古拉斯子爵的带领下,在茫茫雪原上快速行军,目标就是卢卡耶伯爵知道的那个村庄,而曹凌则带着手下的骑兵,远远地跟在他们的身后!</p>
经过将近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在第二天的上午,卢卡耶伯爵所说的那个村庄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p>
曹凌用望远镜看了看,那是一座足有五百多户人家的大型村落,村子里的建筑都是圆木搭建的房子,看上去防守并不严密,甚至可以说这里就没什么防守可言,三百多盗墓贼占领这样的村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p>
“给他们吃饱饭,然后让他们进攻!”曹凌下达了命令!</p>
三百多奴隶在二十多天里第一次吃饱了自己的肚子,尽管他们吃的也只是冷硬的肉干,可是那种久违的饱腹感,依然让这些奴隶感到无比的幸福!</p>
吃饱了之后,卢卡耶和尼古拉斯就开始招呼他们向着村庄前进,他们要用一场胜利证明自己这顿饱饭不是白吃的!</p>
在距离村子还有五里的时候,他们就被发现了,虽然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但很快村子里的男人就被招呼出来,他们足有六百多人,端着简陋的武器,排列着七扭八歪的队形,站在村子前的雪原上,准备迎击大胆的入侵者!</p>
同时一匹快马也从村子里飞奔出去,看样子是要去找援兵的!</p>
都不用曹凌下令,胡进财就带着一队斥候追了出去!</p>
斥候与信使之间的追逐游戏刚刚开始,村子前面的两队人就已经照面了!</p>
嘭——</p>
嘭——</p>
嘭——</p>
卢卡耶和尼古拉斯根本没有任何要谈判的意思,直接就命令手下的火枪队开火!</p>
三百多支火枪哪怕分成三组,一次齐射也有一百多颗弹丸射向那些手里只拿着锹镐和草叉村民!</p>
顿时就有几十个村民中弹倒地,那些村民倒也悍勇,竟然发动了冲锋,想要依靠人数优势,冲垮卢卡耶和尼古拉斯的火枪队!</p>
可是这些村民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们距离火枪队足有七八十步,又是在雪地里冲锋,这严重限制了他们的速度,所以当他们冲出不到五十步的时候,就有一半人倒在了雪地里!</p>
这些村民虽然悍勇,但他们终究不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面临如此惨重的伤亡,他们直接崩溃了!</p>
看着四散奔逃的村民,卢卡耶高声兴奋地大喊:“为了主人,进攻!”</p>
尼古拉斯也不甘示弱地跟喊道:“冲进去,为主人占领这座村子!”</p>
就这样一群盗墓贼端着火枪,追赶者一群惊慌失措的村民,在洁白的原野上狂奔,留下的斑斑血迹和满地的尸体!</p>
曹凌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切,轻轻叹了口气,遥望东方的天空,低声道:“陛下,臣终于到这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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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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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陵在俄罗斯平原躲避寒冬的时候,万里之外的北京却是一派歌舞升平!</p>
在获得一场历史性的大胜之后,封赏、庆功自然必不可少,所以在近卫军以及边军的代表回京之后,庆祝才正式开始!</p>
与以往的那种所谓天下同乐的庆祝方式不同,这次庆祝的主角儿是军队,庆祝的形式也变成了阅兵!</p>
是的!</p>
朱由校早在登基的时候就开始对北京城进行扩建,这其中就包括对紫禁城周围的改造!</p>
而紫禁城的正门承天门(天安门)前的改造工作更是重中之重!</p>
如今的承天门前三里之内的所有建筑都拆除了,空出来的土地,朱由校让人用三尺见方的青石铺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广场!</p>
那广场方圆三里,一色的青石地面,看着就让人眼晕,只不过至今为止广场上还没有任何建筑,所以显得有些空荡荡的!</p>
同时承天门外的街道,也用同样的青石重新铺设了五里长十丈宽的方石路面,街道与那片巨大的广场连在一起,看上去整齐干净且大气磅礴!</p>
之所以把承天门外改造成这样,当然就是用来阅兵用的,对于那种恢宏的阅兵仪式,朱由校可是向往已久了!</p>
不过阅兵这种事情如果随随便便就搞了,总有些好大喜功的意思,只有借着征伐辽东和草原这样的大捷,搞一次盛大的阅兵,才不会有人啰嗦什么!</p>
十月十五,正是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的时节,这也是朱由校选择的阅兵日期!</p>
一大早被朱由校指定参加阅兵的龙牙亲卫、血旗军、近卫军骑步兵,边军骑步兵、皇协军骑步兵,另外还有水师、陆战队各一部共计一万五千人,就集结在了承天门西侧!</p>
那些被允许到承天门前观看阅兵的百姓也规规矩矩站在了广场上,乌泱泱的一大片,看着颇为壮观!</p>
当日上三竿之时,朱由校穿着一身黑色龙袍,头戴紫金冠,带领文武百官以及前来恭贺的土谢图汗、沙尔上师登上承天门!</p>
对了!</p>
那位安德烈主教作为教皇特使,也受到了邀请,带着艾格教士一起来参加这才盛典!</p>
当朱由校登上承天门城楼之后,广场上的百姓见到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全都拜倒在地,齐声山呼万岁!</p>
朱由校挥手高喝了一声:“平身!”</p>
立即有事先安排好的锦衣卫组织百姓谢恩起身,然后就是朱由校这位皇帝简短的训话!</p>
这种在古代的阅兵自然没有后世那么讲究,首先没有扩音器这玩意,朱由校这个皇帝的讲话,就要由人工传递出去,所以朱由校也就象征性的说了几句,随即就宣布阅兵仪式开始!</p>
随着三声号炮响起,一队五百人的骑兵自西向东而来,这打头的自然就是龙牙亲卫,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身上穿着土黄色的毛呢军装,头上带着土黄色大帽,胯下更是精选的高头大马!</p>
龙牙亲卫身上的军装是朱由校命人最新制作,一改原本的明军鸳鸯战袄样式,直接以毛呢为原料,制作成后世对襟排扣,扎腰带的高领军装,下身也是同样面料的马裤加上黑色的皮靴,看上去格外的精神!</p>
这支骑兵排列的也很有讲究,龙牙亲卫首领乔旺金走在最前面,在他身后是两个打着大旗的旗手!</p>
旗手手中的大旗一面是蓝底的日月光明旗,另一面则是杏黄的五爪金龙旗!</p>
这两面旗帜一面代表大明,一面则代表大明皇帝,能够打出这样的旗帜,就足以说明龙牙亲卫在军中的地位!</p>
当龙牙亲卫行到承天门下时,领队的乔旺金抽出马刀立于身前,高喝道:“向陛下致敬!”</p>
只听“铮”的一声响,五百人的骑兵几乎同时马刀出鞘,立刀于面前,同时高呼:“为了陛下的荣耀!”</p>
龙牙亲卫这一亮相,顿时赢得满堂喝彩,观礼的百姓虽然不似平时看热闹那般乱哄哄的,可是齐刷刷的叫好声更加让人震撼!</p>
紧接着是血旗军的五百骑兵,他们穿着同样的土黄色军装,只是头上没带大帽,而是帮着一条血色的带子,就连血旗军的军旗下方也有一条血色飘带飞扬!</p>
在血骑士后面近卫军骑兵、边军骑兵、皇协军骑兵各五个方队,他们身上也同样换上了新式军装,只不过在颜色上各有不同!</p>
近卫军的军装是土黄色的,代表近卫军为皇家亲兵,也就是皇帝的私兵!</p>
边军的军装则为黑色,这是朱由校给大明官军军服钦定的颜色,本来大明为火德所以军服为红色!</p>
但朱由校既然已经打算改国号,那新国号既然取代了久国号,自然就是克制了火德!</p>
按照五行相克的说法,克火的乃是水,那么军装的颜色也由红色变为黑色!</p>
皇协军的军装则是土黄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其代表的意义就是受大明皇帝征召,为大明帝国作战!</p>
一个个骑兵方阵穿过过承天门,每过一个方阵,观礼的百姓就高声叫好,城楼上文武百官也看的津津有味,显然他们也对这种新鲜的阅兵仪式很感兴趣!</p>
倒是土谢图汗、沙尔上师、安德烈主教看过这样的骑兵之后,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前两者刚刚屈服于大明,心里面肯定有疙瘩,可是现在心里的疙瘩似乎在被逐渐的磨平!</p>
安德烈主教则又是另一种心情,殖民全世界的欧洲人,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忽然发现世界上还有这样强大的民族,总有些世界观崩塌的感觉!</p>
很快骑兵方阵全部越过承天门之后,一队队步兵方阵迈着整齐豪迈的步伐走来,这些精挑细选的步兵,一个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按照明尺(嘉靖尺32厘米)计算就是五尺六寸以上!</p>
这样高大壮硕的士兵,配上笔挺的毛呢军装,肩上扛着上了刺刀的火枪,虽然一队只有五百人,却给人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p>
当第一支近卫军步兵方队到达承天门下时,带队的指挥官抽出指挥刀,立在面前高喊:“陛下万岁!”</p>
队列里的士兵也跟着喊道:“万胜!万胜!万胜!”</p>
当第三声“万胜”喊出,所有士兵左手拍击肩上的火枪护木,发出整齐的脆响,然后就看到他们整齐划一地竖枪、劈出,同时脚步踢出,狠狠砸地!</p>
咔——</p>
咔——</p>
咔——</p>
五百双皮靴砸地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杂音,五百柄寒光闪闪的刺刀斜指天空,所有人转头仰视城楼上的朱由校,形成了令人震撼的完美画面!</p>
五百人以相同的步伐,想同的速度,想同的姿势前进时,会给人一种发自心灵的震撼,这甚至比刚刚的骑兵方阵更让人心神震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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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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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观礼的百姓在这种场面下竟然忘记了叫好,这让承天门前再没了杂音,只有那五百人如一人的脚步声,在踏击着所有人的心灵!</p>
“好!”</p>
不知道是谁爆出一声大喊,顿时整个广场上都沸腾了起来!</p>
在数万人的欢呼声中,一个个步兵方队走过承天门,不断将众人的情绪引爆!</p>
只有皇协军步兵出现的时候,让人多少感觉到一些不和谐!</p>
因为倭人组成的皇协军步兵,身高实在是个硬伤,他们的身高普遍低于五尺(一米六),再加上分列式需要整齐好看,所以皇协军的步兵方阵身高就定在了四尺八寸左右!</p>
这样矮小的步兵本就让人感到突兀,再加上他们使用的火绳枪上不了刺刀,以至于他们只能竖枪敬礼,让人看着怎么都差点儿意思!</p>
不过大明的百姓终究是善良的,何况又是在皇帝面前,他们自然不敢造次,于是依然把如山似浪的叫好声奉献了出去!</p>
那些本来还有些忐忑的皇协军士兵,在听到大明百姓的欢呼声之后,信心也瞬间爆棚,把“板载”喊的更加声嘶力竭了!</p>
当最后一个步兵方队走过朝天门,这场盛大的阅兵仪式也宣告结束!</p>
众人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刚刚阅兵的时候,朱由校现场昭告天下,免除大明百姓一年的赋税,这其中自然只包括农民种地的赋税,商人的商税该交还是要交!</p>
自打有了钱之后,朱由校就变着法地减免农民赋税,无论是娶媳妇还是生儿子,总之只要皇家有喜事就减免赋税!</p>
粗略地算一算朱由校已经把大明赋税减免到天启十年了,这在中原王朝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p>
若是别的皇帝这么干了,只怕早就让朝廷财政破产了,可偏偏朱由校却是个有办法搞钱的皇帝,所以即便他这么肆无忌惮地减免赋税,大明帝国的财政却依然四平八稳!</p>
现如今的大明朝廷可是富得流油,每年军费、民政各项支出超过千万两,可是依然还有结余,这在大明立国二百多年的时间里,是觉得没发生过的事情!</p>
阅兵式结束之后,朱由校让方从哲和老王安带着百官去保和殿休息,按照流程晚上朱由校要在保和殿大宴群臣!</p>
而朱由校自己则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军装,在龙牙亲卫的护卫下,向着天寿山而去!</p>
朱由校之所以要去天寿山,是因为在天寿山潭峪岭西麓,原本要给朱由校修建陵墓的地竖起了一座纪念碑!</p>
那座纪念碑就是朱由校命人在自己的陵寝之地修建的“忠烈碑”!</p>
“忠烈碑”碑高九丈,基座为五级,碑身正面是“忠烈千秋”四个鎏金大字,背面则是朱由校剽窃的那首《男儿行》!</p>
在“忠烈碑”前是一座可容纳数万人的广场,两侧则各有一座陵塔!</p>
陵塔高五丈,为八角六层,里面供奉着战死的明军将士排位,两座陵塔的后面则是大片的空地,上面种着苍松翠柏,显得极为深幽宁静!</p>
碑身后面十丈左右的地方是一座五级石台,不过那石台似乎并没有完工,上面被遮盖的严严实实!</p>
朱由校之所以来这里,就是要趁着这次大胜,在这个地方祭祀阵亡的将士!</p>
轰——</p>
轰——</p>
轰——</p>
在沉闷的号炮声中,朱由校站在“忠烈碑”前,他的身后的广场上是刚刚参加了阅兵仪式的官兵!</p>
在广场的两侧还有上万道士和尚做法事,为阵亡将士超度亡魂!</p>
虽然这次平定辽东和草原朱由校做了充足的准备,而且明军在装备上也碾压了女真人和蒙古人,但只要是打仗,就不可能不死人!</p>
何况字朱由校登基以来的三年时间里,他始终鼓励明军主动出击,这期间内阵亡的明军也大有人在!</p>
朱由校亲自上香行礼之后,转过身来,看着广场上排列整齐的将士,朱由校高喊道:“自朕登基以来,包括皇协军在内,已经有八千七百八十二名将士战死沙场,在此之前,自大明立国以来,为抵御外族,平灭叛乱阵亡的将士何止百万,再向前追溯,自三皇五帝以来,为我中华民族存亡舍生取义的将士更何止千万,今日朕以大明皇帝之尊,召唤为华夏尽忠之英灵齐聚此碑,享万世之香火!”</p>
“万岁(板载)!万岁(板载)!万岁(板载)!”</p>
广场上的将士高举手中兵刃,忘情地呼喊!</p>
作为士兵,他们不怕战死沙场,但害怕死了也没个下场,现在朱由校以大明皇帝的名义,给他们建立这座灵魂归处,让这些士兵从心底里感激!</p>
即便那些外族的战士,此时也感觉自己为大明,为朱由校这个皇帝而战,是一件非常明智而且荣耀的事情!</p>
等欢呼声停下之后,朱由校又说道:“朕曾经问过近卫军的将士一个问题,朕说,你们愿不愿意死后也追随朕,与朕一起挥十万旌旗斩阎罗!近卫军的弟兄当时是怎么回答的?”</p>
所有近卫军的将士齐声高呼:“誓死追随陛下,涤荡地府,手刃阎罗!”</p>
朱由校豁然抽出腰间马刀,喝道:“今天!朕在这里问你们所有人,问天下愿为朕,为大明而战的所有勇士,当朕有一天魂归地下,你们还愿不愿意如今日一样追随朕!”</p>
“誓死追随陛下!”</p>
“誓死追随陛下!”</p>
“誓死追随陛下!”</p>
朱由校用马刀指向“忠烈碑”后面的石台道:“你们愿意追随朕,朕同样不会抛弃你们,当朕百年之后就葬在那里,朕的坟墓中不会有任何珠宝美玉,只会有一副铠甲,一柄马刀,一匹战马,因为朕即便到了地府也不会去享受,而是要率领你们战天斗地,朕与将士们,英魂不灭,厮杀不止!”</p>
“英魂不灭,厮杀不止!”</p>
“英魂不灭,厮杀不止!”</p>
“英魂不灭,厮杀不止!”</p>
广场上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高呼,所有能参加这才祭祀仪式的将士,都由衷感受到生在此时当真是一种幸运!</p>
如果不是遇到朱由校这样英明神武的皇帝,他们这些丘八只怕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一眼!</p>
可是现在他们得到了皇帝的尊重,得到了天下人的尊重!</p>
这种无形的荣誉感潜移默化地灌输进所以将士的思想,让他们不再只是单纯地为了升官发财而战!</p>
用生命捍卫战士的荣誉,将会逐渐成为大明将士的真正的信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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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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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祭奠朱由校命令所有参阅官兵归营,并赏赐酒宴,他自己则在龙牙亲卫的保护下回了紫禁城!</p>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紫禁城保和殿里方从哲和老王安安排所有参加宴会的勋贵和官员在偏殿喝茶!</p>
因为有资格参加宫里宴会的勋贵和官员也有一百多人,所以偏殿里现在也热闹的很,所有人都在谈论今天这场盛大的阅兵!</p>
就连安德烈主教都在向陪同他的徐光启不断打听大明军队的事情,只是徐光启也不是过去那种糊里糊涂的读书人了,对于安德烈主教的问题都只是含糊地应付着,却没有透露任何实质性的东西!</p>
搞得安德烈主教不停在心里腹诽:“现在这些明国的官员也不迂腐了,一个个精明的跟魔鬼一样,想再向以前那样糊弄他们可不容易了!”</p>
入夜!</p>
李进忠笑吟吟地进了偏殿,高声道:“陛下有旨,请诸位大人入保和殿饮宴!”</p>
群臣施礼道:“臣等谢主隆恩!”</p>
随即赴宴的勋贵、官员按着品级,分文武两列进入保和殿!</p>
一进入保和殿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叹,但见保和殿中整整齐齐摆满了案几,每个案几上都是四菜一汤,外加一壶一盏!</p>
这些都是宫宴必备的排场,倒也不至于让人赞叹,真正惊了群臣的是保和殿顶上六盏玻璃吊灯!</p>
那吊灯足有磨盘大小,一灯九盏呈莲花状,每只灯盏之中点着三支红蜡,在玻璃的折射之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保和殿照耀的通明瓦亮!</p>
群臣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李进忠便高喝一声:“陛下到!”</p>
群臣又起身恭立,等着大明皇帝驾临!</p>
朱由校此时换上了一套素色的龙袍,头上因为理的短发,所以没带任何冠冕,如此一来倒让朱由校显得更加风姿俊朗!</p>
朱由校走到正位坐定,群臣施礼道:“臣等参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p>
朱由校笑吟吟地一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p>
群臣道:“谢陛下!”</p>
见礼完毕,群臣落座!</p>
朱由校举杯道:“朕继位虽然不足三年,但在诸位爱卿的辅佐之下,终于平定辽东,收服草原,此乃万世之功,在此朕谢过诸位爱卿了!”</p>
群臣也跟着举杯齐声道:“臣等不敢!”</p>
君臣喝了这一杯,朱由校这才笑道:“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咱们君臣聚一聚也不容易,今日朕下旨意,诸卿可不拘礼仪,尽情畅饮!”</p>
群臣又谢过一回,宴会才算正式开始!</p>
与以往宫廷赐宴冷酒冷菜不同,这次宴会桌上的酒菜都是热的,群臣吃喝起来也很享受!</p>
吃喝一阵,方从哲举杯起身,向着朱由校躬身道:“陛下,老臣敬陛下一杯!”</p>
朱由校举杯问道:“方阁老这一杯有何名目?”</p>
方从哲感慨道:“臣这杯酒谢陛下赏赐臣功成名就!”</p>
朱由校大笑道:“方阁老言重了,自皇祖父任命方阁老为首辅至今,历时十余年,方阁老兢兢业业辅佐三代君王,功劳自不必说,朕对你的赏赐也是实至名归!”</p>
方从哲被朱由校这么一夸,老脸也有些红了,惭愧道:“陛下如此夸赞老臣,实在让老臣无地自容,神宗陛下乃是睿智之君,启用老臣也是为了制衡朝野,可老臣能力实在有限,如果不是神宗陛下乾纲独断,只怕老臣早就被逼得罢相归乡去了,光宗陛下登基不足一月便龙御归天,当时朝局混乱老臣却无能为力,本来老臣那时已经准备辞官,谁知陛下登基之后一力支持老臣,这才让老臣借陛下之力,沾了这万世之功的光,老臣实在是……”</p>
说到最后,方从哲老泪纵横,竟然是说不出话来!</p>
朱由校起身走到方从哲面前,扶着老方的手臂道:“方阁老不必如此,当年皇祖父能信任你,自然是看中了你的才能,朕用你也是因为相信皇祖父的眼光,事实证明皇祖父的眼光没错,自朕登基以来行事激进,多次弄得朝野鼎沸,如果不是方阁老你从中调和,只怕朝局早就乱了,如果真是那样,朕收拾朝局都要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建此功业?要说谢,当是朕谢你才对,这一杯算朕敬你的!”</p>
方从哲连忙道:“老臣愧不敢当!”</p>
朱由校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道:“当得!当得!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方阁老虽然年事已高,可也要再辛苦两年才是!”</p>
方从哲也干了杯中酒,拭着泪道:“陛下放心,老臣丁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p>
朱由校拍了拍老方的肩膀又嘉勉几句,然后走到了张维闲桌前道:“老国公朕也要敬你一杯!”</p>
张维闲忙起身道:“老臣愧不敢当!”</p>
朱由校把着张维闲的手臂道:“老国公本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可是却为朕执掌兵部,此次朕御驾亲征,老国公日夜守在兵部,这才使前线大军辎重充足,调度自如,此战大胜老国公居功至伟,朕谢过老国公了!”</p>
言罢!</p>
朱由校将李进忠给他斟满的酒一饮而尽,感动的张维闲也是流了一脸的泪水,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是一口干了杯中酒!</p>
朱由校这时又示意李进忠将他手中酒杯斟满,然后高举过头,大声道:“朕今日在此感谢诸位爱卿,为大明、为百姓、为朕,殚精竭虑,鞠躬尽瘁,诸卿不负国,朕必不负诸卿!”</p>
话音落,又是一杯下肚!</p>
“臣等必不负圣恩!”群臣起身举杯一饮而尽!</p>
朱由校此时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可他又满了一杯,满怀遐想地道:“诸卿定然以为朕以舞象之年便有此成就,应该志得意满了,可是朕心中却觉得现在只是千里之途刚刚起步,朕心里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不过世间事千千万万,朕与诸卿就算有三头六臂怕也难以实现万一!”</p>
说到这里,朱由校顿了顿,接着又道:“今日朕在此当着诸卿立下三桩宏愿,其一、朝廷无贪腐之官,其二、军中无畏死之将,其三、天下无饥苦之民!此三愿若有一个没有实现,朕生不蓄发,死不入陵!”</p>
“臣等愿呕心沥血,只为陛下得偿所愿!”群臣齐声高喝,当真是群情激奋!</p>
只是任谁都知道,这三个愿望根本没办法实现,可是人家皇帝都发了如此大的宏愿,他们也只能跟在后面表忠心了!</p>
倒是朱由校看群臣如此配合,心里可是乐开了花,暗道:“这回老子可就不用留头发了!”</p>
农历十月份的天气,塞北已经大雪漫天,就是京城也飘了一层薄雪,浓浓的寒意让人早早就把棉衣穿在身上!</p>
但是在万里之外的南洋,却又是另一番景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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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联合舰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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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六甲海峡入口处的淡马锡(新jia坡)附近,一艘挂着大明日月旗的帆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安达曼海的方向前进!</p>
这艘帆船与那种欧洲惯用的盖伦船不同,它更加平直,甲板上几乎没有任何上层建筑,这就让这艘船看上去更加平顺!</p>
最重要的是这艘船因为放弃了甲板上的上层建筑,减少了很多阻力,让船的速度比之盖伦船快了很多!</p>
这就是朱由校抄袭的后世飞剪船,也是后世现代舰船的雏形,而这艘名为“天虎鲨”的飞剪船,则是大明帝国皇家军事学院海军科的操练船,也是军事学院与格物学院联合使用的实验船!</p>
这艘实验船的主要任务就是进行格物学院对于舰船和火炮的改进实验,这次“天虎鲨”号上就安装了十八门最新型的后装线膛炮!</p>
这些火炮虽然材料还是全钢铸造,火炮长八尺,重四千斤,炮管内膛口径两寸(64毫米)没有三条左旋膛线,外部则是前细后粗,可发射格物学院研制的两寸口径锥形开花弹!</p>
这种火炮的样子虽然跟前膛炮差不多,但与前膛炮身管一体不同,这种火炮的尾部一尺半的位置断开,设置了一个可以横开的炮门!</p>
在炮门的一侧是粗大的合页栓,另一侧则是两根一寸粗细的固定栓,同时炮门的尾部还有一个摇柄,可以将一个三寸粗五寸长的炮门栓摇出来,而这种火炮最大的创新就是拥有一座固定在甲板上的滑动后座缓冲炮台!</p>
所谓滑动后座缓冲炮台,就是在一座钢制炮台上预留两条滑道,炮身放置在滑道上,在开炮之后,火炮后座立会让炮身沿着滑道后移,因为炮台是固定的,所以沿着固定滑道后移的炮身可以更快更好地复位,大大提高了二次瞄准的效率!</p>
这种火炮暂时命名为“神威将军炮”,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正是大明工部尚书徐光启的弟子孙元化!</p>
?提起孙元化在后世的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其人生于明神宗万历九年(1581年),自幼天资异敏好奇略,曾到上海县徐光启学馆受业。</p>
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孙元化中举,后因受其恩师徐光启影响,醉心于西学,所以没能考中进士,不过孙元化也上志不在此,就放弃科举功名潜心研究西学。</p>
孙元化在后世的明末,是华夏最出色的火炮专家,与其师徐光启涉猎极广不同,孙元化更加醉心火炮的研究,为了能研制出更厉害的火炮,孙元化也算是费尽了心机!</p>
正是这位火炮达人,把其老师徐光启的筑台制炮的方略付诸实施,并一度使辽东防务出现大的转机!</p>
同时孙元化还著有华夏第一部炮学专著《西洋神机》,可以说孙元化是一位优秀的火炮设计、铸造专家,同时也是一位思想前卫的军事思想家!</p>
不过在后世那纷乱悲催的明末历史中孙元化的结局并不好,他在担任登莱巡抚的时候恰好赶上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其部将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等人逃到登莱!</p>
孙元化认为其人可用,便收留了毛文龙的这些旧部,结果在后世崇祯四年皇太极大破辽锦,十万辽人远赴山东避难!</p>
孙元化命耿仲明等人带兵增援前线,结果耿仲明等人反叛,大掠山东之后,出海逃到了辽东投降了后金!</p>
孙元化也因此被朝中政敌攻讦,最后被愤怒的崇祯皇帝给斩了!</p>
不过在如今这个时间线里,孙元化没有从政,而是进了大明帝国皇家格物学院,被授予正二品博士之职,专门负责改进大明的火炮!</p>
在朱由校这位穿越皇帝的无底线支持下,孙元化的研究进展可以说一日千里,尤其是雷·汞问世之后,后膛炮和开花弹都取得了巨大的进展!</p>
就拿这次“天虎鲨”号上装备“神威将军炮”来说,虽然口径只有两寸,可是因为是锥形线膛炮,射程直接超过了十里,并且可以在五里左右的距离上进行精确轰击!</p>
再加上炮弹采用触发式引爆装置,可以说直接把火炮威力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p>
只要这种火炮实验成功,那么在现如今这种海战炮击距离不超过百米的时代,大明将掌握绝对的制海权!</p>
铛——</p>
铛——</p>
铛——</p>
本来平静的海面上忽然传来刺耳的钟声,船上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随即迅速跑向自己的战位,就连船舱里修改图纸的孙元化和他的弟子们也都跑到了甲板上!</p>
“出了什么事?”有些干瘦的孙元化,拉住船长钱清逸问道!</p>
这位钱清逸本是辽东水师的人,不过被划归了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海军,又因为其识文断字,被派到军事学院海军科进修,这次带船出海一是为了训练学员,二是为了帮孙元化实验火炮!</p>
钱清逸被孙元化拉住,也不好甩开,只能焦急地道:“下官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请孙大人带着您的学生回船舱避一避!”</p>
本来钱清逸是怕孙元化他们伤着,所以才劝他回到船舱去!</p>
可谁知孙元化却是不领这个情,只是急道:“这茫茫大海上躲在船舱里有什么用?真要到了船毁之时,还不是给鱼虾果腹?”</p>
钱清逸还要再劝,传令兵已经跑了过来,敬礼道:“报告船长大人,瞭望员发现前方发现大量战舰,从旗色上看有西班牙的也有荷兰的,数量在三十至四十艘,该如何处置请船长大人定夺!”</p>
钱清逸听了传令兵的禀报,脸色顿时一遍,连忙喊道:“掉头,规避!”</p>
还没等传令兵应是,舵手已经喊道:“左满舵掉头!”</p>
随即舵手飞度转动轮盘,本来笔直航行的舰船忽然向左倾斜,在画面上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转过了船身,向着来时的方向飞驰而去!</p>
在转向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远方的海平面上一片黑色的阴影正在显现,那正是大批的海船向着这边驶来!</p>
孙元化见钱清逸要跑,立即就急了,揪住他喊道:“你乃是大明的军人,怎么可以临阵脱逃?还不速速转头反击!”</p>
钱清逸实在被孙元化给弄急了,本来就是大敌当前,他这个船长不在指挥位置上,却在这里跟个老家伙扯淡,是人都得急!</p>
“来人把孙大人他们都给老子弄回去!”钱清逸一把甩开孙元化的手,冲着身边的水手喊道!</p>
孙元化虽然是二品的博士,可是他终归是格物学院的人,平时钱清逸再怎么尊重他,到了这种时候,可不会在乎他的身份!</p>
于是孙元化和几个弟子就被水手粗鲁地赶回了船舱!</p>
没了孙元化在耳边叫嚷,钱清逸的脑子也立时清明起来,他快速攀上桅杆顶端的瞭望台,用望远镜向着后面看去!</p>
与在甲板上不同,高耸的桅杆上面看的远了许多,所以钱清逸可以清楚地看到“天虎鲨”后面二十里左右的海面上,至少三四十艘盖伦船正向着他这边追过来!</p>
“收帆!保持十节航速!”钱清逸放下望远镜喊道!</p>
水手们立即收起主帆,只用副帆航行,“天虎鲨”号的速度也逐渐降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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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联合舰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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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虎鲨”号速度逐渐下降,那支庞大的舰队也慢慢追了上来,这时钱清逸终于看清了这支舰队的全貌!</p>
“记录!”钱清逸沉声命令,身边的瞭望手立即取出牛皮本子和铅笔!</p>
“天启三年十月二十四,马六甲海峡入口处发现大型舰队一支,共有舰船三十六艘,分别悬挂西班牙与荷兰国旗,其中西班牙大型盖伦船七艘,中型盖伦船十二艘,荷兰大型盖伦船五艘,中型盖伦船十二艘,观其航行应该是向马尼拉行驶!”钱清逸握着望远镜,语速平稳地说道,瞭望手也将他的话全部记载下来!</p>
这就是朱由校对于军队最根本的改变,原本大明军队连将官中都有文盲,可现在朱由校却在军中安排教习,让普通士兵都能识文断字,这无形中大大提高了军队的整体素质!</p>
又仔细观察了一阵之后,钱清逸收起望远镜,又接过瞭望员记录本塞进怀里,然后如猴子般爬下了桅杆!</p>
落在甲板上之后,钱清逸高喊道:“升主帆,按原计划全速行驶,目标马尼拉!”</p>
水手们应和一声,迅速升起了主帆,在风的作用下,“天虎鲨”号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蔚蓝的海面上犁出一条长长的洁白航迹,眨眼间速度就提升到了十七节(34公里/小时)!</p>
在“天虎鲨”号提速之后,那支庞大舰队的旗舰“弗朗西斯”号上,一位穿着得体的丝绸衬衫,长裤皮靴,红须红发,容貌英俊,身材瘦削但给人健壮感觉的中年人放下了雕工精致的象牙望远镜,此人就是这次西班牙与荷兰联合舰队司令官,西班牙海军少将阿方索·加西亚侯爵!</p>
“亲爱的何塞,那是什么船?为什么速度那么快?”阿方索司令官看向身边二十多岁,样貌英俊,目光中透着睿智的年轻副官问道!</p>
“司令官阁下,据那些来往于美洲和明国的商人说,那是明国的新式运输船,这种船速度极快,但因为没有船楼,而且吃水线也很深,所以明国人并没有在这种船上安装火炮!”帅气而斗志昂扬的何塞副官很专业地回答了司令官的问题!</p>
“明国人真是贪婪而愚蠢!”阿方索司令官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道:“他们为了赚钱造出这么优美而快速的船,却不愿意为它配备足够的武装!”</p>
何塞副官耸耸肩,凑趣儿地说道:“您说的很对,不过我相信当王国(西班牙)得到这样的船之后,一定会让它成为大海上最凶猛的鲨鱼!”</p>
阿方索司令官很高兴身边的大副跟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他的脸上不禁露出微笑!</p>
忽然,阿方索司令官似乎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情,警惕看了眼远处的荷兰战舰道:“不过这件事我们得防着我们的马车夫朋友!”</p>
何塞副官顺着阿方索司令官的目光看过去,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觉得您完全可以不必担心我们的朋友,他们现在跟明国人差不多,只想着怎么赚钱,已经彻底失去了争霸世界的资格,我甚至不敢相信为了利益,在我们与新教徒之间战争不断的时候,他们作为新教徒的支持者,竟然会主动提出与我们合作进攻明国!”</p>
阿方索司令官思索片刻点点头道:“亲爱的何塞,我不得不承认您的政治嗅觉极其敏锐,我们的马车夫朋友的确太唯利是图了,不过那又怎么样?他们失去了大琉球,也就失去了最重要的财富来源,这就跟我们失去马尼拉一样,在共同的目标驱使下,敌人之间也是可以合作的!”</p>
何塞副官颔首道:“您向我阐述了一个非常深奥的道理,不过以我浅薄的见识,还是很难理解荷兰人的做法!”</p>
阿方索司令官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你还年轻我亲爱的何塞,但是请你记住,现在王国最大的敌人就是那帮该死的新教徒,为了战胜他们,王国需要更多的财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与谁合作都不是问题!”</p>
说到这里阿方索司令官深吸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我有预感这次针对明国的行动会让我们彻底摆脱财务上的危机,从而赢得与新教徒的战争,并且重新夺回这个世界的主导权!”</p>
何塞副官颔首道:“我非常认同您的观点,明国拥有庞大的令人无法想象财富,只要征服了明国,就等于征服了第二个美洲,我有理由相信您会像埃尔南·科尔特斯大人征服阿兹特克人那样,将愚昧而愚蠢的明国征服,到时候您一定会成为王国的英雄!”</p>
阿方索司令官显然很满意这个马屁,他得意地捻着胡子笑道:“命令舰队全速向马尼拉前进,我希望在半个月之内到达那里!”</p>
何塞副官立正道:“遵命司令官阁下!”</p>
在这位志得意满,幻想着成为西班牙英雄的司令官指挥下,庞大的舰队全速向着马尼拉前进,甚至阿方索司令都没在意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的事实!</p>
其实在阿方索司令官掌握的情报中,大明占领马尼拉之后,只有一支十几艘盖伦船组成的舰队保护南洋航线,而这支舰队还是从西班牙人手里缴获过去的!</p>
而那支舰队中最大的一艘战舰也只是自己舰队中的中型战舰,可以说在阿方索司令官的心里,已经判了那支舰队死刑!</p>
但是阿方索司令官不知道的是,大明在马尼拉的投入,远远多于他所知道的那些!</p>
单就舰队而言,除了负责马尼拉防卫的南海舰队,还有近卫军南京舰队,李旦的南洋稽查舰队,这三支舰队加起来就有一百二十多艘舰船,其中盖伦船三十九艘,大福船四十艘,其他船只四十多艘!</p>
就这还没算马尼拉总督府可以随时征召的大明武装商船,如果加上这些商船,马尼拉总督府凑出一支三百艘舰船组成的舰队还不是问题的!</p>
平静的海面上“天虎鲨”号在全速前进,它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八节,在这样的速度下,“天虎鲨”号只用了五天五夜的时间就看到了马尼拉港!</p>
在接近马尼拉港的时候钱清逸命令“天虎鲨”号减速进港,等船挺稳他便带着还在生闷气的孙元化去了总督府!</p>
作为大明军事学院的训练舰船长,洪承畴这个马尼拉总督也是要给钱清逸面子的,何况钱清逸身边还有一位格物学院的二品博士,所以一经通报,二人就被请进了总督府!</p>
洪承畴见到这两位便一抱拳笑道:“孙大人、钱大人,二位不是去试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p>
孙元化气鼓鼓地没说话,钱清逸却掏出航海日志道:“洪总督,我们十月二十四在马六甲海峡入口发现了一支西班牙与荷兰组成的联合舰队,总数有三十七艘,他们看样子可是来者不善啊!”</p>
洪承畴眉头一皱接过航海日志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眉头逐渐疏解开来!</p>
“哼哼!”洪承畴合上日志冷笑道:“咱们大明打下了马尼拉和大琉球,看来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都急了,不过他们这次来可是打错了算盘,本督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p>
钱清逸也说道:“按照盖伦船的速度他们要从马六甲海峡入口到达马尼拉至少还要十天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总督大人准备,想来那些洋毛子不会想到这里已经备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了!”</p>
“哈哈哈哈!”洪承畴大笑道:“这话倒是真的,本督这就组织舰船应对此事!”</p>
洪承畴在后世历史上也是个狠人,如今接受了朱由校灌输的大明军·国·主义思想,对于外族下起手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这回西班牙与荷兰的联合舰队撞到他的手上,也算是这帮家伙倒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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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进攻马尼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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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飞剪船比盖伦船的航速快了将近一倍,所以洪承畴现在倒也不着急,他先是派人把正带人在南洋操练王华和坐镇马尼拉的李旦请来!</p>
这二人一来,洪承畴便把钱清逸带回来的消息讲了一遍,王华和李旦相视一眼,却是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p>
在他们看来这支联合舰队简直就是来送死的,如果操作的好,不但可以拿下大大的军功,还能捞到海量的好处!</p>
王华首先笑道:“我南京舰队现在在南洋有二十三艘战舰,其中大型盖伦船十艘,中型盖伦船十二艘,还有一艘飞剪船,全可听凭总督大人调动!”</p>
李旦也乐呵呵地道:“在下手中能调动的舰船有三百余艘,不过大型盖伦船只有七艘,中型的十艘,另外还有大型福船二十艘,如果总督大人不弃尽可调用!”</p>
洪承畴听了这二人的话,心中更是安稳,都不用调动总督府的南洋舰队,就足以与那支联合舰队硬拼了,如果再加上南洋舰队的十八艘盖伦船,二十多艘大型福船,打赢这场海战简直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p>
“总督大人,这场仗好打,不过想要打的漂亮,恐怕还要动些心思才是!”忽然钱清逸在一旁说道!</p>
“此话怎讲?”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p>
钱清逸腼腆一笑道:“那舰队好大阵仗,其中可都是上好的盖伦船,若都打沉了只是便宜了海龙王,不如咱们如此这般才好!”</p>
钱清逸一番计较,众人听了都是眉开眼笑!</p>
洪承畴更是伸出大拇指笑道:“钱大人这番诱敌深入,瓮中捉鳖之策果然高明,此战若胜钱大人当居首功!”</p>
钱清逸却是腼腆一笑道:“下官不过就是出出主意,真要打起来还要仰仗诸位大人的舰船,实在不敢居功!”</p>
“哼!”谁知一直不做声的孙元化却是怒道:“你那‘天虎鲨’上的十八门大炮是摆设?此战正好试试新炮的威力,也让那些西洋人见识见识我煌煌天朝火器的神威!”</p>
洪承畴、王华、李旦虽然知道这二人是来南洋试炮的,可是却不知道他们到底试的什么炮,现在听孙元化如此说,不由得都起了好奇之心!</p>
洪承畴笑着问道:“孙大人,不知此次实验的火炮威力如何?”</p>
孙元化却是瞥了他一眼道:“总督大人可是想打探皇家格物学院的机密?”</p>
洪承畴脸色一僵,连忙尴尬地笑道:“不敢!不敢!”</p>
虽然这次军事会议被孙元化弄得非常尴尬,但是应对西荷联合舰队的作战计划却是敲定了下来!</p>
在“天虎鲨”号进入马尼拉港的第二天,整个马尼拉就出现了人心惶惶的场面,本来趾高气昂的明人忽然间变得萎缩了起来,很多人都在收拾家中细软,好像要出远门一样!</p>
马尼拉港里的大明商船更是纷纷离开,就连那些只卸了一半货的商船也不例外,这让在马尼拉做生意的西洋人都感到非常奇怪!</p>
不过这些西洋人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原来一支由西班牙与荷兰组成的联合舰队已经越过了马六甲海峡,正在向着马尼拉而来!</p>
这个消息一传开,在马尼拉的所有西洋人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似乎明人占领马尼拉之前的那种优越感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上!</p>
不过总督府的卫队已经开上了大街,面对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那些暗自欣喜的西洋人只能压抑住自己的兴奋,默默等着来自欧洲的强大舰队,将这些黄皮猴子赶走!</p>
当然这些西洋人也不是干等着,他们中不少人都乘船离开了马尼拉,沿着马六甲海峡方向的航线去寻找西荷联合舰队的踪影!</p>
当他们找到了西荷联合舰队之后,立即把马尼拉的情况上报给了阿方索司令官!</p>
对于这种及时而准确的情报,阿方索司令官感到非常满意,这些情报也更加坚定了他此战夺回马尼拉,进而攻击大明腹地,将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家征服的信心!</p>
天启三年十一月初十!</p>
西荷联合舰队与跟随着他们的三十多艘欧洲商船出现在马尼拉港外海,这支七十多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几乎铺满了一片海域!</p>
而他们的目标马尼拉成就如同以为身材曼妙的少女,正瑟瑟发抖地等着他们这些壮汉蹂躏!</p>
“看来那些黄皮猴子知道我们要来了,所以他们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阿方索司令官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马尼拉港,语气轻蔑地说道!</p>
这位司令官阁下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因为他在望远镜中没看到任何人,甚至连商船都没看到几艘,在他看来马尼拉的明国人显然都已经跑了!</p>
“那需要我们的战士立即占领马尼拉吗?”何塞副官笑吟吟地问道!</p>
“不!”令人意外的是阿方索司令官没有同意这样建议,他看着何塞副官神秘地笑道:“战争中最重要的一条法则就是,情况不确定的时候,应该先让盟友先行动!”</p>
何塞副官对此有些愕然!</p>
阿方索司令官笑着解释道:“现在的马尼拉虽然看着安静,可谁知那些狡猾的黄皮猴子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所以最好是先让我们马车夫朋友去展现一下他们的勇武!”</p>
何塞副官恍然大悟道:“阿方索司令官阁下,您真不愧是智慧的代言人,有您的指挥我相信这次东方之行,王国会获得巨大的利益,而您也将成为王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p>
阿方索司令官没对这个马屁予以置评,而是高声命令道:“命令范佩尔将军率领他的舰队进攻马尼拉港!”</p>
旗语打出之后,联合舰队中的荷兰战舰便依照顺序离开编队,向着马尼拉港冲去!</p>
不过那些荷兰战舰并不鲁莽,他们分派出一半战舰进行警戒,另一半战舰则对马尼拉港进行炮轰!</p>
随着大炮的轰鸣,一发发炽热的炮弹冲向港口,把港口上的建筑物打的支离破碎,却没见到任何抵抗!</p>
于是在进行了三轮炮击之后,荷兰战舰放下了小船,载着士兵登陆了马尼拉港!</p>
这些士兵很顺利地登上马尼拉港的土地,在搜寻了一阵之后,用旗语回报:“港口中没有人!”</p>
这个简单的回报,如同落在干柴上的火星,彻底点燃了荷兰人的情绪,他们开始不顾一切地将战舰靠岸,士兵和水手争先恐后地上岸,然后欢庆这一伟大的胜利!</p>
不过在海面上的阿方索司令官看到这一幕之后却紧紧邹起了眉头,他放下望远镜,忧心忡忡地道:“我现在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已经钻进了套索的狐狸,随时都会丢掉性命!”</p>
“我军后方发现舰队!”</p>
就在阿方索司令官话音未落之时,瞭望手凄厉喊叫响起,让阿方索司令官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抹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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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进攻马尼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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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瞭望员的喊声,阿方索司令官连忙转身向后看去,可惜他在船楼上,因为角度的关系并没有看到瞭望员所说的舰队!</p>
“中型盖伦船二十艘,距离我们大约十七海里!”瞭望员这时又大声喊道!</p>
听到这个数字阿方索司令官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p>
“这些黄皮猴子要干什么?二十艘中型盖伦船就敢向我们发起进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勇敢,为什么要放弃马尼拉?”阿方索司令官满脸疑惑地自言自语!</p>
“或许这只是一支明国人的商船队,他们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一头撞进来了!”何塞副官耸耸肩说出了自己的猜测!</p>
“或许吧!不过现在的形势太不正常了,告诉那些商船让他们保持队形!”阿方索司令官紧皱眉头发出了命令!</p>
“见鬼!”何塞副官无奈地道:“已经晚了,那些贪婪的家伙脱离了编队,他们去追明国人的船了!”</p>
阿方索司令官连忙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舰船,果然如何塞副官所说,那些跟着舰队的商船已经有不少脱离了编队,并且转向朝着后方那支舰队冲去!</p>
“这些该死的白痴!”阿方索司令官收起望远镜,恨恨地骂了一句!</p>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阿方索司令官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些商船大多数都不属于西班牙,所以他根本没法制约这些家伙!</p>
此时荷兰人已经大部分上了岸,他们正兴高采烈地向着马尼拉城前进,因为在传说中马尼拉城里可是有着无数的黄金财货!</p>
阿方索司令官感觉这场仗打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切都是那么诡异,让他总觉得不舒服!</p>
就在阿方索司令官祈祷这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艘线条流畅的三桅帆船出现在了阿方索舰队的南方!</p>
“是我们在马六甲海峡碰到的那艘飞剪船!”何塞副官也注意到了那艘船,并且很快认出了它!</p>
“它要干什么?”阿方索司令官的眉头皱的更紧!</p>
“这些明国人实在太奇怪了,他们好像巫师,总喜欢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何塞副官略带无奈地说道!</p>
轰——</p>
轰——</p>
轰——</p>
这时马尼拉方向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作为经验丰富的司令官阿方索立即听出那是十二磅重炮的轰鸣!</p>
“见鬼!明国人放弃了港口,却在马尼拉城设置了防线,我们的马车夫伙伴看来是要吃些苦头了!”阿方索司令官不无担忧地说道!</p>
其实阿方索司令官更多的还是感觉庆幸,如果这次是自己的舰队进攻马尼拉,那损失的就是西班牙王国的士兵了!</p>
“但愿我们的朋友能尽快取得胜利!”何塞副官也跟着言不由衷地说道!</p>
事实上荷兰人在马尼拉城下正在遭受惨烈的打击!</p>
昔日海上马车夫在等岸之后,没遭到任何抵抗,便兴兴冲冲地打算一鼓作气,拿下马尼拉这座满是宝藏的城市!</p>
于是一千五百名荷兰士兵,排列成两个方队向着马尼拉城前进,这些士兵所采用的方阵是典型的长矛加火枪的配置!</p>
而荷兰人的方阵有个非常独特的特点,就是长矛兵在中间,火枪兵在两侧,这样做的目的是可以在遭遇到攻击时,火枪兵可以灵活地躲到长矛兵身后!</p>
不过让荷兰舰队指挥官范佩尔将军感到失望的是,这次追随他来东方的士兵,大多都是“白板兵”,也就是那些没有配备重甲的士兵!</p>
根据欧洲的传统,士兵需要自备武器和盔甲,所以任何欧洲王国的军队,最喜欢的都是没落贵族因为这些人虽然荣光不在,可至有钱购买足够的武器和防具!</p>
但是没落贵族就那么多,所以军队中更多的就是平民,这些人没钱买武器和防具,就只能以以白板的姿态出现在战场上了!</p>
不过即便如此,范佩尔将军还是对自己的军队有着足够的信心,所以他趾高气昂地指挥着军队,沿着港口通往马尼拉城的宽阔水泥大道前进!</p>
在行进的过程中,范佩尔将军对那种灰色的水泥路极感兴趣,甚至还用佩剑戳了几下,结果锋利的佩剑只在路面上戳出几个白点儿!</p>
至于大道两边一望无际的稻田,却丝毫没有引起范佩尔将军的注意,反正他这次是来抢金子又不是抢粮食的!</p>
当范佩尔将军指挥军队冲到距离马尼拉城五百步的时候,马尼拉城原本空荡荡的城头上忽然露出了十门黑洞洞的大炮!</p>
不过即便看到那些大炮,荷兰人也没有觉得害怕,因为有经验的士兵都知道,五百步的距离已经不是大口径火炮的最佳射击距离了!</p>
范佩尔将军甚至露出冷笑着对手下道:“这些黄皮猴子根本不知道大炮该怎么用,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些大炮只是些大一些的火枪!”</p>
范佩尔船长的笑话立即获得了手下的捧场,大家都轻松地笑了起来,但是他们的笑声并没有阻止城头上大炮的攻击!</p>
随着几声轰鸣,城头上的大炮有三门开火,不过这三门大口径火炮发射出来的不是沉重的弹丸,而是细小的铅弹!</p>
这些铅弹虽然被称为“细小”,但也只是相对于十二磅的炮弹而言,如果单拿出来看的话,这些一两重的铁疙瘩可不算小了!</p>
用十二磅炮打霰弹并不是明军的首创,可是将十二磅炮的霰弹制式化,却是明军对火炮使用的一大创举!</p>
明军使用的制式霰弹是一两重的铅弹,这些铅弹被规整地排列在规定口径的帆布口袋里,十二磅炮使用的霰弹每袋重十三斤五两,正好是二百颗铅弹!</p>
发射的时候,炮手会现在火炮中装填定装火药包,然后塞入适合口径的木板,最后把霰弹包塞进去!</p>
当大炮发射时,木板连同霰弹包全部被喷出炮管,巨大的动能会轻易撕开霰弹包,让里面包裹的铅弹雨点儿般散落出去!</p>
一门大口径火炮喷射出来的铅弹,威力甚至超过米尼步枪的子弹,当一包二百颗铅弹飞过五百步的距离,散布的面积就相当可观的!</p>
三门十二磅炮发射的六百枚铅弹,眨眼间就飞入了荷兰人的方阵之中,没有重甲防护的荷兰士兵,在这些极速飞行的铅弹面前,就如同布娃娃一样脆弱!</p>
那些铅弹穿过一个荷兰士兵的身体之后,会毫无阻碍地穿过第二、第三,甚至第四个士兵的身体,最后才会耗尽动能镶嵌在地面或者某个荷兰士兵的身体里!</p>
就这一轮炮击,至少三四百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可是还没等荷兰人反应过来,又是三声火炮轰鸣传来,荷兰人的方阵中再次刮起一片腥风血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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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进攻马尼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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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时间内遭受了如此惨烈的打击之后,荷兰人直接就崩溃了,他们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向后飞奔,就连他们的指挥官范佩尔将军都被裹挟在了其中!</p>
可是荷兰人的悲剧并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开始,因为在道路两侧已经齐腰高的稻田里,忽然冒出了数不清的人影!</p>
本来这些稻田是应该事先被侦查的,可是过于顺利的战斗让荷兰人失去了警惕,他们一心想着冲进马尼拉发财,根本没想过稻田里还会藏着这么多人!</p>
“板载!板载!板载!”</p>
那些从稻田里冲出来的人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他们身材矮小,但的手里却握着雪亮的长刀!</p>
这些人艰难地从稻田里跑出来,然后一窝蜂地扑向惊慌失措的荷兰人!</p>
“列队!列队!挡住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范佩尔将军大声呼喊,可是已经溃败的军队根本没人听他的命令!</p>
而此时那些从稻田里冲出来,满身泥浆的倭人已经距离慌乱的荷兰人越来越近了!</p>
这些倭人并不是正规的皇协军,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从倭·国征发来的佃户,是负责为大明马尼拉总督府种粮食的农民!</p>
这些人手上之所以有刀,主要是因为他们需要防备和驱赶当地的土人,所以洪承畴才专门给这些倭·国佃户配备了倭刀!</p>
这次得知西荷联合舰队来袭的消息之后,洪承畴就挑选了五千年轻力壮的倭人,让他们埋伏在马尼拉城外的稻田里!</p>
对于这些倭人的作用洪承畴想的也很简单,如果他们被发现了,那么他们就是第一批消耗敌人的炮灰,如果他们没被发现,那么他们就是奇袭敌军的杀手锏!</p>
事情显然是按照最好的结果发展的,荷兰人草率地冲向了马尼拉,根本没去理会道路两边的稻田,所以这些倭人就有了逞凶的机会!</p>
“板载!”</p>
第一个冲到荷兰人身边的倭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矮小但壮硕的身躯高高跃起,手中雪亮的倭刀狠狠劈下!</p>
被那个倭人当做目标的荷兰士兵是一名火枪兵,他惊恐地用手中的火枪去格挡,可是他手中的火枪虽然挡住了倭刀,但他整个人却被砸倒了!</p>
那个倭人扑倒在荷兰士兵的身上,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狠狠刺进了荷兰士兵的肋下!</p>
随后那个倭人根本不管被自己刺了一刀的荷兰士兵,爬起来又冲向了下一个目标!</p>
此时的荷兰士兵就如同被狼群围猎的羔羊,他们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挡,就连那些负责近战的长矛兵在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也很难发挥出长矛的威力!</p>
反倒是范佩尔将军身边的卫队,因为配备了盾牌和佩剑,结成了一个圆阵,将范佩尔将军保护了起来!</p>
不过这种保护显然是脆弱而不长久的,因为范佩尔将军身边只有不到一百人,可周围疯狂猎杀荷兰士兵生命的倭人却有几千!</p>
此时范佩尔将军已经对于胜利不抱任何希望了,他现在唯一期盼的时那些狡猾而可怕的东方人还懂得一些绅士礼仪,不至于把他这个荷兰贵族给生吞活剥了!</p>
就在范佩尔将军陷入绝境的时候,阿方索司令官也遇到了麻烦!</p>
“天虎鲨”号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距离西班牙舰队两海里(3.6公里)的位置,便做了个一个漂亮的转向,将船身一侧对准了西班牙舰队,并且露出了甲板一侧的九门“霹雳将军炮”!</p>
面对这样的挑衅阿方索司令官虽然气恼,但却没有任何惧怕,因为他非常清楚任何大炮都无法再两海里的距离上对战舰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连达到这个射程都基本不可能!</p>
“看来那些黄皮猴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愚蠢,至少他们知道在那种船上安装大炮!”阿方索司令官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天虎鲨”号,一边嗤笑道!</p>
“是的!司令官阁下,那些黄皮猴子的确比美洲土著聪明一些,不过他们的火炮口径太小了,真不知道他们在那个距离上要干什么?难道只是想跟伟大的西班牙舰队示威?”何塞副官一如始终地拍着上司的马屁!</p>
不过此时在“天虎鲨”号上却是另一番景象!</p>
孙元化亲自操刀测距、瞄准,而在船舷一侧的九门“霹雳将军炮”已经装填完毕,每门炮旁边的各有三名炮手也都严阵以待,就等着孙元化一声令下了!</p>
“放!”孙元化在望远镜里确定了攻击明白,立即大吼了一声!</p>
听到孙元化这一声吼,主炮手直接将火把按在了大炮的火门上!</p>
轰——</p>
轰——</p>
轰——</p>
九门“霹雳将军炮”几乎同时开火,九颗炮弹旋转着飞出炮膛,沿着近乎笔直的弹道,向着西班牙舰队外围的一条中型盖伦船飞去!</p>
轰——</p>
轰——</p>
轰——</p>
又是几声轰鸣炸响传来,那艘被作为目标的中型盖伦船周围炸起了朵朵水花,那艘盖伦船倒是幸运地没有中弹!</p>
不过即便如此包括阿方索司令官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死活也不相信明国人的舰炮竟然能打的这么远而且还这么精确!</p>
“装弹!”孙元化见第一轮炮轰没有建功,立即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p>
连忙行动起开,炮身左侧的副炮手立即用力拉开固定栓,炮身后侧的副炮手则开始飞快摇动火炮后方的摇柄,十几圈之后猛的一拉,将火炮后部拉开,露出冒着青烟的炮膛!</p>
此时主炮手已经做好清理炮膛的准备,他将湿透了的圆头拖布塞入炮膛,清理里面的火药残渣,同时也给火炮降温!</p>
清理完成之后,两个副炮手则分别一枚五斤重的锥形炮弹和定装药包塞进炮膛,随即两副个炮手合上后方炮门,负责摇柄的炮手反向摇动摇柄,直到将炮门锁死,另一个副炮手则将固定栓重新复位!</p>
这时主炮手已经在火门上安装好了极短的引线,只等孙元化再次发令就可以开炮了!</p>
整个装填过程虽然看着繁琐,但是实际操作使用的时间却不长,至少比前膛炮的装填时间要缩短三分之一左右!</p>
九门“霹雳将军炮”重新装填完毕之后,“天虎鲨”号已经越过了原本的目标,不过对面西班牙舰队的舰船太多了,所以孙元化直接选择了另外一个目标!</p>
“放!”这次孙元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天虎鲨”号船舷微微上翘的时候下达了命令!</p>
轰——</p>
轰——</p>
轰——</p>
这次又是九发炮弹冲膛而出,向着两海里外的西班牙舰队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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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崩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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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p>
轰——</p>
轰——</p>
又是一连串的水花在西班牙舰队外围炸起,不过这次在水花之中却有三朵橘红色的火光!</p>
作为目标的那艘西班牙中型盖伦船被三颗炮弹击中,一侧船舷上被炸出三个硕大的窟窿,同时爆炸引起了大火,让二层甲板中冒出了滚滚浓烟!</p>
轰——</p>
又是一声更加剧烈的轰鸣响起,那艘盖伦船的甲板中部腾起了硕大的火球,主桅杆直接倾倒,船帆也被大火引燃,船上的船员惊呼着四散奔逃,有些身上燃烧着大火的船员,不顾一切地跳下了大海!</p>
“上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明人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可怕的火炮?”看着那艘已经完蛋了的中型盖伦船,阿方索司令官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p>
“‘那不勒斯人’号完了,希望雷文顿船长和他的船员能逃出那该死的地狱吧!”何塞副官也跟着发出慨叹!</p>
可惜何塞副官的希望在一声刺耳的断裂声中破灭了,“那不勒斯人”号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爆炸,从中间断成两半,眨眼间沉入了大海!</p>
船上的水手本来已经有不少跳到了海里,他们正奋力地向着其他战舰游过去,可是“那不勒斯人”号忽然沉没,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无情将那些人吸入了深深的海底!</p>
“打的好!”见自己研制的大炮竟然有如此威力,孙元化忍不住挥了一下拳头,又继续大吼道:“再装弹!快!再装弹!”</p>
可是钱清逸这时去过来笑道:“孙大人,咱们现在得撤了,别忘了,咱们可是来这里牵西班牙人的,所以不能把他们打的太狠,要是把他们打怕了,到时候他们一哄而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p>
孙元化懊恼道:“我军首战告捷,正应该乘胜追击,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岂不是可惜?再说以‘霹雳将军炮’的威力,再加上‘天虎鲨’号的速度,咱们一艘船就能灭了他们,何必再跟他们周旋?”</p>
钱清逸连忙说道:“孙大人说的是,不过战场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既然洪总督已经有了布置,咱们就得依照军令行事,可万万不能战场抗命啊!”</p>
钱清逸嘴上说的漂亮,可心中却是暗道:“你老人家就知道打的过瘾,可那些船都是值钱的宝贝,轰沉了一艘都让人心疼,再让你轰沉几艘岂不是要把人心疼死?”</p>
不过这些话钱清逸可不会跟孙元化明说,在怎么讲孙元化也是个传统的读书人,他要是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可又是一番口水战了!</p>
不过孙元化好歹也是知兵的人,清楚战场上不能任意行事,便遗憾地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慌乱的西班牙舰队,愤愤然地将手中的望远镜塞给了自己的学生!</p>
钱清逸见孙元化如此也没说什么,直接喊道:“撤!咱们去找那些货船的晦气!”</p>
随着钱清逸一声令下,“天虎鲨”号绕过西班牙舰队,直扑那些已经脱离编队的货船!</p>
见“天虎鲨”号离开,阿方索司令官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他现在对这次战斗可是更没有信心了,他觉得只要大明拥有五艘那样的战舰,这次自己就得全军覆没!</p>
“派人通知范佩尔将军,让他尽快撤出马尼拉港,咱们恐怕是遇到对手了!”阿方索司令官立即下达了命令!</p>
可是此时荷兰人在岸上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范佩尔将军的一千五百名士兵被杀了将近千人,现在只有不到六百人围拢在他的身边!</p>
这些人中有不到一百人的火枪手,其他的都是长枪兵,他们在危急时刻终于展现出了应有的战斗素养,结成了一个密密匝匝的圆阵,长枪兵在外围,火枪兵在里面,竟然抵挡住了几千倭人的进攻!</p>
这样的圆阵如同一个刺猬,手中只有倭刀的倭人本来就很难冲破长枪阵,再加上百来个火枪兵不断射击,一时间让战斗成了对倭人的屠杀!</p>
可是让荷兰人胆寒的是,那些矮小的倭人好似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他们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扑向圆阵,然后不是被火枪打倒,就是被长枪刺穿!</p>
洪承畴站在城头上,用望远镜看着倭人与荷兰人的战斗,心中对于这两支异族的战斗力有了一个基本的评价!</p>
在洪承畴看来,那些倭人虽然都是些佃户中挑选出来的,但他们却展现出了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勇猛,即便现在他们已经损失了七八百人,可还是在不停地冲击着荷兰人的圆阵!</p>
只是这种勇武在洪承畴眼中却不值一提,因为在朱由校的熏陶之下,这种单纯的送死打法被洪承畴无情地鄙视了!</p>
至于荷兰人,洪承畴的评价会比倭人高一些,这帮家伙不愧是老牌的海上强国,即便现在已经没落了,可他们的战斗素养还是不错的!</p>
即便经历过最初的轻敌和溃败,但最后关头,他们还是稳住了阵脚,挡住了倭人的亡命进攻!</p>
可这样的表现在洪承畴眼中依然不够看,因为在先进的战争技术面前,荷兰人甚至欧洲人的战斗素养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何况大明军队现在的战斗素养要比他们高很多!</p>
“让那些倭人停止进攻!”虽然倭人只要用人命耗光荷兰人的弹药就能全歼他们,但洪承畴还是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p>
呜——呜——呜——</p>
随着号角声响起,原本还疯狂进攻的倭人,如潮水般退去,只在百步之外将荷兰人团团包围起来!</p>
直到这个时候,范佩尔将军才算是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高声叫道:“勇士们,那些该死的土著退却了,他们尝到了你们的厉害,咱们只要能回到舰炮的射程之内就能战胜这帮该死的黄皮猴子,现在我们向港口方向前进!”</p>
可是范佩尔将军鼓舞士气的话音未落,荷兰人的脚步也没有开始移动,就见包围他们的倭人惊慌地分开,紧接着一队三百人的火枪手迈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范佩尔将军和所有荷兰人的面前!</p>
“上帝啊!他们怎么有这么多火枪?”范佩尔将军感觉眼前发黑,喉头发涩,艰难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p>
洪承畴带着一个翻译,从容地走到荷兰人那个圆阵前十步的地方站好,他神态高傲,看向荷兰人的目光带着鄙夷,好似根本没把这些荷兰人当人看!</p>
翻译直接用荷兰语喊道:“大明帝国马尼拉总督洪承畴大人到,对面的荷兰军官请通报你的姓名和职务!”</p>
听到自己的母语,所有荷兰人都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沟通,那么就有活下去的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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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崩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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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佩尔将军更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傲然道:“我是荷兰王国远东舰队指挥官,海军中将范佩尔·费尔南德斯侯爵,告诉我,明国的总督大人,你们打算如何结束这次战争?”</p>
翻译重复了一遍范佩尔将军的话,洪承畴面无表情地道:“告诉他,他和他的手下必须无条件投降,否则我会用火枪和大炮结束这次战争!”</p>
听到无条件投降的要求,范佩尔将军眼角都在不停地抽搐,他带来的可不只这一千多士兵,还有三十多艘战舰,那些战舰现在都停在马尼拉港!</p>
如果作为荷兰舰队最高指挥官无条件投降的话,那些战舰也将作为战利品被面前这个年轻的可怕的明人拿走,而这不但会让荷兰彻底丢掉在远东的利益,甚至对整个荷兰海军都是一场灾难!</p>
“不可能!”范佩尔将军一想到失去整个远东舰队那怕的后果,便梗梗着脖子喊道:“作为荷兰王国的贵族,一名优秀的海军将领,我无法在我的部队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接受这样的条件,不过我可以答应你,荷兰退出联合舰队,并承认明国对马尼拉的占领,而我必须带着我的士兵和战舰离开!”</p>
“这么说只要你的部队完全丧失战斗力你就同意无条件投降了?”洪承畴冷笑着直接用荷兰语说道:“那我很荣幸地给你这个机会!”</p>
还没等范佩尔将军反应过来,洪承畴就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火枪队直接开火!</p>
随着爆豆般的枪声响起,荷兰人的长枪兵便倒下了一片!</p>
“上帝啊!他们的火枪在二十五莱茵尺(荷兰传统计量单位,1莱茵尺≈3.76米)的距离上威力还这么大,是哪个该死的蠢货说这些明人跟那些南美洲土著一样,都是些没开化的野人的?要是让我遇到他,一定把他塞到明人的枪管里,让他看看没开化的野人能造出这么可怕的武器吗?”范佩尔将军沮丧地咒骂着,可是这却于事无补!</p>
嘭——</p>
嘭——</p>
嘭——</p>
又是一轮枪响,二十多个荷兰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去的士兵歪倒在地,受伤的士兵却在不停地哀嚎惨叫,没被打中的士兵脸上也露出了绝望恐惧的深情!</p>
“板载!板载!板载!”</p>
倒是那些倭人见到这样的情景,纷纷高举手中的倭刀兴高采烈地嚎叫起来!</p>
“看在上帝的份上住手吧!”范佩尔将军终于挺不住了,他高声喊道:“我愿意无条件投降,但是请你保证别再伤害我的士兵了!”</p>
洪承畴一抬手火枪队停止了射击!</p>
“范佩尔将军请你注意一件事,我们是文明人,是比你们还要文明的文明人,所以只要你们投降了,生命一定会被保证,不过按照伟大的大明帝国皇帝陛下的旨意,所有的战俘都将成为奴隶,所以你们也将成为奴隶!”洪承畴笑的人畜无害,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荷兰人为之色变!</p>
“不!”范佩尔将军怒吼道:“你不能这样做,我是贵族,我的士兵都是自由人,你不能因为你们胜利了就奴役我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带着他们战死!”</p>
洪承畴显然不会为了几百个荷兰人而大发善心,他之所以会在这里跟范佩尔将军耐心的说话,主要是他需要范佩尔将军下达让荷兰舰队投降的命令!</p>
现在既然范佩尔将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洪承畴便故作无所谓地道:“范佩尔将军,我们生在一个伟大而混蛋的时代,在这个时代有些人会功成名就,有些人则会一无所有,但我认为至少人只要活着就有功成名就的希望,如果死了那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所以生或者死是一个问题,需要好好的考虑,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这个深奥的问题,一刻钟之后你的答案将决定你们所有人的生死!”</p>
范佩尔将军沉默了!</p>
他的心里如同大海中的惊涛骇浪,在不停地翻涌着!</p>
正如洪承畴虽说,生或者死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p>
“将军,我们得到了错误的情报,我们本以为是跟一群土人战斗,可是您看到了,这些明人拥有比我们还好的火枪,这是导致我们失败的根本原因,所以失败不是您的错,但让剩下的士兵活下去却是您必须承担的责任!”范佩尔将军的一个副官,看出了自己上司的犹豫,便说出了这样一番至情至理的话!</p>
“呼!”范佩尔将军长出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副手,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道:“你说得对,我应该尽量让剩下人活下去,哪怕这会让我的荣誉遭受无可挽回的损失,可我必须承担起我应该承担的责任!”</p>
说完!</p>
范佩尔将军解下了自己的佩剑,捧在自己的胸前,走到洪承畴面前道:“尊敬的总督大人,尽管我希望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尊严,但是为了这些士兵还有机会见到他们的家人,我决定放弃我的荣誉向您无条件投降,希望您能遵守您的诺言,保证我手下士兵的生命安全!”</p>
洪承畴接过范佩尔将军的剑,很郑重地道:“从现在开始,您和您的士兵以及战舰,就是大明帝国的财产了,尤其是您范佩尔将军,我将把您送到大明的京城,并且将您作为礼物送给伟大的皇帝陛下,我相信我们的陛下会喜欢这个礼物的,不过现在请你命令您的舰队投降吧!”</p>
“呼!”范佩尔将军长出口气,对身边那位副手道:“去告诉战舰上的士兵们,荷兰……投降了!”</p>
海面上阿方索司令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现在不知道是该放弃荷兰人立刻离开,还是在原地等着荷兰人一起离开!</p>
至于进入马尼拉港增援荷兰人,则不在阿方索司令官的选择之内,因为任何一支舰队只要进入港口那就是死路一条!</p>
就在阿方索司令官纠结是否应该抛弃自己的盟友时,马尼拉港里停靠的十七艘荷兰战舰通通降下了荷兰国旗,然后升起了白旗!</p>
看到这一幕,阿方索司令官恨不得把范佩尔将军生吞活剥了,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发火都于事无补了,荷兰人投降,他就成了孤军奋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撤退了!</p>
“离开这里吧!”阿方索司令官落寞地说道:“我们已经失败了,想要夺回马尼拉,恐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p>
“三个方向发现大量明国战舰,我们被包围了!”</p>
忽然!</p>
瞭望员一声凄厉且带着颤抖的吼叫,让阿方索司令官犹如三九天被浇了一盆冷水,浑身上下都凉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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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收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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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司令官感觉自己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他连忙举起他那支精雕细刻的象牙望远镜向着周围看去,结果左右和后面三个方向都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帆影!</p>
“报告敌舰数量!”阿方索司令官向着瞭望员高喊,此时他再也无法保持高傲的贵族体面了!</p>
“三个方向都是大约三十艘战舰,其中有盖伦船也有明国的硬帆船!”瞭望员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绝望!</p>
阿方索司令官心里更冷了,他环顾左右,忽然发现自己率领的舰队,刚刚还明明很强大,可现在竟然变得弱小了很多!</p>
也难怪阿方索司令官有这样的想法,原本他指挥的西荷联合舰队有大小战舰三十六艘,再加上三十多艘跟着他们打秋风的武装商船,舰队数量已经超过了七十艘,按照以往的常识,这样数量的舰队在远东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p>
可是荷兰舰队被他派出去进攻马尼拉了,这一下子就少了十七艘主力战舰,接着那些不听话的武装商船去追击明国的商船了,这又少了二十多艘!</p>
现在阿方索司令官的舰队算上自己的十九艘主力舰加上武装商船只剩下了二十八艘舰船,对了!还有被击沉“那不勒斯人”号,减掉这一艘就只剩二十七艘了!</p>
可是敌人却来了九十艘战舰,哪怕那些战舰里大多数都是明国那种笨拙的硬帆船,阿方索司令官也没信心能抗住这么多战舰的进攻!</p>
何况明国舰队里也有盖伦船,更有那种可以在两海里距离上精确射击,而且威力巨大火炮!</p>
阿方索司令官简直不敢想象,假如明国的舰队配备一百门那种火炮,这个世界还有欧洲人什么事儿了!</p>
“大人!明国的舰队已经接近了,我们应该怎么办?”何塞副官见司令官大人竟然在发呆,连忙大声提醒道!</p>
“突围!”阿方索司令官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向马六甲海峡方向突围,我们绝对不能让王国的舰队损失在这个地方!”</p>
有了司令官的命令,西班牙舰队所有战舰立即升起主帆,在“弗朗西斯”号的率领下,向着马六甲海峡的方向疾驰!</p>
不过对于西班牙舰队会第一时间突围,并且逃往马六甲洪承畴等人已经早有预料,所以在西班牙舰队后方安排的是王华的近卫军南京舰队以及李旦和南洋舰队的所有主力舰!</p>
当阿方索司令官看到前方三十艘主力盖伦船,来势汹汹地扑向自己的舰队时,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p>
虽然在数量上西班牙舰队依然占据优势,可是在质量上却已经输得灰头土脸了,毕竟西班牙舰队中只有九艘大型盖伦船,十二艘中型盖伦船,其他的都是武装商船!</p>
可大明的舰队中却有十七艘大型盖伦船,十三艘中型盖伦船,这些可都是齐装满员的军舰,与那些武装商船有着天壤之别!</p>
很快!</p>
两支舰队就要相遇了!</p>
阿方索司令官高喊道:“西班牙的勇士们准备战斗,用你们的大炮,把那些黄皮猴子都轰到海里去喂鲨鱼!”</p>
随着阿方索司令官的一声令下,“弗朗西斯”号升起了战斗旗帜,西班牙舰队也做好了战斗准备,所有战舰上的炮门全部打开,火炮装填完毕后被推了出了,一时间西班牙舰队所有战舰船舷上都是炮口,看上去都跟刺猬一样!</p>
不过这只是阿方索司令官麾下的主力战舰,那几艘跟着西班牙舰队的武装商船,此时已经慌乱了,上面的水手手忙脚乱地准备好为数不多的大炮,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后悔和绝望的神情!</p>
水手们痛恨自己从船长,跟着西班牙人凑这个热闹干什么?</p>
在太平洋上往来于大明和美洲赚钱不香吗?</p>
看看现在,自己成了大明的敌人,马上就要被大明的战舰击沉了!</p>
可是这些水手却忘了,当初得知西荷联合舰队到来的时候,他们也跟自己的船长一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跑马尼拉的大明人,然后把富得流油的马尼拉洗劫一空!</p>
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晚了!</p>
可是就在西班牙舰队斗志昂扬,武装商船上愁云惨雾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对面的大明舰队指挥官是一个叫王华的家伙!</p>
这家伙狡诈、阴险,根本不愿意打硬碰硬死磕的战斗,而且这次与西荷联合舰队作战的主要目的是缴获,他就更不可能跟西班牙舰队玩儿大炮对轰的把戏了!</p>
“命令舰队向左转向,呈一字阵列从他们侧面过去,先送给这帮洋鬼子一轮‘百虎齐奔’尝尝鲜!”王华看着来势汹汹的西班牙舰队,阴笑着喊道!</p>
王华口中所说的“百虎齐奔”本来是步兵使用的火箭,这种火箭就是在箭杆上帮火药,然后码放在特制的木箱里,再将火药引线串联,一经点燃百十支火箭依次飞出,在三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对不着甲的目标杀伤力颇大!</p>
但是如果敌人着甲,哪怕只是面甲,这种东西的杀伤力就十分感人了!</p>
当然感动的是敌人!</p>
不过这种东西连同什么“飞火神鸦”之类的奇葩火器,都被朱由校从步兵火器名单中剔除了,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百虎齐奔”却在海军中获得了新生!</p>
原因无他,只因为纵火烧船一向是水战惯用手法,“百虎齐奔”这种密集发射的武器,虽然在陆战中威慑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但是在海战中却有着难以估量威力!</p>
尤其是颗粒发射药使用之后,又经过格物学院一番改进,海军使用的“百虎齐奔”射程已经达到了七百步,这远比海战中火炮使用距离要大!</p>
最重要的是,海军版“百虎齐奔”的箭头减弱了对有生目标的杀伤作用,而是做成了锋锐的刺钩,其作用就是让火箭能钉入船板或者挂在船帆上,同时火药发射筒也分成了前后两部分!</p>
后半部分起到的是推进作用,为火箭提供推力,前半部分火药中加大了硫磺的比例,使喷射出来的火焰更具有燃烧威力!</p>
不过海军版“百虎齐奔”设计很巧妙,它的前半部分火药筒是冲箭簇方向喷射的,这就使火箭在击中敌方战舰船体或者船帆的时候,可以将火焰直接喷射在船体或者船帆上,这种武器在战舰全木制的帆船时代,可以说是一种令人头痛的大杀器!</p>
就在王华命令下达之后,大明舰队开始转向,并且呈“一”字纵队从西班牙舰队右侧五百步左右的距离经过!</p>
这样的作战队形阿方索司令官还从来没见过,不过以他丰富的海战经验,心中不禁一喜,既然明国舰队畏战,那他的舰队就能逃出生天了!</p>
可是阿方索司令官司令官的喜意还没退去,就看到第一艘经过他舰队的明国战舰上闪现出了点点火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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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收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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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串串烟雾腾空而起,向着他的舰队飞来,等他看清了之后才发现,那竟然上数不清的箭矢!</p>
阿方索司令官不知道明国人有那么先进的火炮,为什么打仗还要用弓箭这种东西!</p>
不对!</p>
那不是弓箭,而是用火药发射的火箭!</p>
在阿方索司令官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第一波“百虎齐奔”已经落在了西班牙舰队之中!</p>
说实话以“百虎齐奔”这种没什么的准头的密集型武器,打击舰队这种并不密集的目标,命中率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p>
王华率领舰队从西班牙舰队一侧通过,发射了不下三万支火箭,可西班牙舰队中只有十艘战舰多多少少被火箭击中,不过这些战舰被击中的位置绝大多数都是船帆!</p>
虽然“弗朗西斯”号没有被击中,但阿方索司令官看着那些被射中的战舰船帆上挂着的火箭还在不停喷着火焰的箭矢,阿方索司令官心中一股冷意猛然冒出来!</p>
不过令阿方索司令官欣慰的是那些火箭在船帆上剧烈晃动了一阵之后,箭杆上的火药筒就没了生息,箭杆也无力地垂了下来!</p>
“上帝啊!幸亏不是我想的那样!”阿方索司令官在胸前画着十字,然后大声喊道:“命令所有中箭的船只,立即把那些箭杆都……”</p>
还没等阿方索司令官喊完,那些挂在船帆上的箭杆前部猛然又喷出炽烈的火焰,这回箭杆晃动的幅度很小,可是那喷出的火焰却无情的将船帆点燃!</p>
在木质帆船的时代,船帆代表着动力,没有船帆的帆船被称为“活棺材”,因为失去了动力,帆船只能随波逐流,连半点儿自主的能力都没有!</p>
而在战场上,那些失去船帆的战舰,就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了,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p>
当然每艘远洋帆船都会带着备用的风帆,可是换风帆并不是简单的工作,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别说换风帆了,就连重新装填弹药都要以分秒计!</p>
阿方索司令官眼看着至少十艘战舰和武装商船,因为风帆起火而缓缓减速,最终脱离了编队!</p>
这些船的命运已经可想而知了,阿方索司令官都不愿意去多想,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p>
然后把远东的消息带回欧洲,让正打的热热闹闹的欧洲人知道,在世界的东方一个强大的国家已经露出了它的爪牙,如果欧洲人再不团结起来,很快就会尝到这个国家所带来的苦果了!</p>
可是阿方索司令官还是低估了敌人的狡诈与凶残,因为他带着残余的舰船逃出去不到三十海里,在他的前方就又出现了一支更大的舰队!</p>
虽然这支舰队几乎都是中小型的硬帆船,可是上百艘的数量却让阿方索司令官看的头皮发麻!</p>
尤其是经过刚刚那轮火箭攻击之后,阿方索司令官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他的大炮已经不是称霸海洋的唯一武器了!</p>
明国人那种火箭虽然不会让他的舰队沉入大海,但是却可以让他的舰队丧失战斗力,这对于一名海军将领来说,恐怕比战败沉没还令人难以接受!</p>
“这些该死的明国人,难道他们就不能像绅士一样战斗吗?”阿方索司令官看着已经分成两列纵队,向他舰队两侧驶来的明国船只,歇斯底里地吼道!</p>
可以说阿方索司令官的话说出了所以西班牙水手的心声,他们无惧于炮火的洗礼,可是对于这种无赖的打法,他们有种气炸肺又无可奈何的憋屈!</p>
嗖——</p>
嗖——</p>
嗖——</p>
果然!</p>
又是那种恼人的声音,而且比之刚才更加密集,喷着烟火的箭矢遮天蔽日而来,简直让人压抑到窒息!</p>
轰——</p>
轰——</p>
轰——</p>
终于西班牙舰队的水手们忍受不住这种憋屈了,他们开始向着五百步外的明国船队开炮,可是由于设计的原因,海军的舰炮根本无法在这个距离上进行精确射击!</p>
尤其是明国的船队排列的还是单薄的一列纵队,结果西班牙舰队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有寥寥几发炮弹击中目标,可造成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p>
阿方索司令官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逃跑计划已经无法实施了,因为经过这一次攻击,又有十二艘战舰的船帆被毁,甚至还有一艘武装商船不知道怎么被火箭引燃了火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p>
就连阿方索司令官的旗舰“弗朗西斯”号这次也没能逃过火箭的洗礼,不过“弗朗西斯”号的运气不错,只被烧掉了前三角帆,虽然这对战舰的航速影响不大,可终究会让战舰的功能受到影响!</p>
而且最要命的是,因为战舰的减少,舰队一再被削薄,如果再遇到一次这样的袭击,阿方索司令官就只能等着全军覆没了!</p>
“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他们竟然使用这么无耻的战术和武器,这简直就是对海军的侮辱,他们都应该被送进地狱,让刻耳柏洛斯(地狱三头犬)撕扯他们的灵魂!”阿方索司令官发最恶毒的诅咒,但面对目前的境况却是无计可施!</p>
“司令官大人,咱们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那些明人实在太狡猾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都要被那些家伙俘虏了,您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何塞副官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自己的上司要保持冷静了!</p>
现在何塞副官心里也是怨恨的很,这些贵族老爷平时趾高气昂,打顺风仗的时候还算中规中矩,可一遇到逆境就表现出他们胆怯无能的一面,可是偏偏因为他们的身份高贵,军队的大权都掌握在这些人手中!</p>
“掉头!冲回去,我要让那些黄皮猴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阿方索司令官叫喊的更加大声,但他的这个决定却把所有听到他大喊大叫的船员给吓了一跳!</p>
“大人,您不能冲动,现在我们只剩下不到六条船了,如果冲回去只能被明国人包围,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分散撤退,只要我们分散开,明国人不可能追击所有的船,我们就有机会离开这里!”何塞副官连忙劝阻已经要发疯的上司,并且给出了自己的建议!</p>
“你说的对,我亲爱的何塞,命令所有战舰分散撤离,我们在阿拉曼海汇合!”好在阿方索司令官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他立即采纳了何塞副官的建议,并且下达了分散撤退的命令!</p>
当阿方索司令官的命令被瞭望员用旗语打出之后,舰队中仅存的六条船立即做鸟兽散,向着不同的方向全速航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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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收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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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跟在西班牙舰队后面的王华见此情景不禁笑了:“这帮小子有点意思,也不是傻透腔了,还知道分散逃跑,不过现在这么干可晚了,就他们那几条船都不够咱们分的!”</p>
“传老子军令,分散追,一条船都别放过,咱们去追那条最大个儿的!”随着王华一声大吼,大明舰队也分散开来!</p>
三四条大明战舰追一条西班牙战舰,很快就消失在了海天交接之处,不过在这片海域上战斗还没有结束,那些被烧了船帆的船只,有的还在想办法逃跑,有的还打算负隅顽抗!</p>
不过李旦的船队已经如同狼群一样围上来,那些家伙会用各种卑劣无耻的手段,将这些西班牙舰船拿下,让它们成为大明的战利品!</p>
而在大海上,追逐还在一刻不停地进行,只是海上的追逐不是一朝一夕能结束的,自从这场追逐战开始直到天黑,大明海军也只截住了一艘武装商船,其余的西班牙主力战舰都在拼命地逃跑!</p>
阿方索司令官的旗舰“弗朗西斯”号,自然也没有被抓住,王华率领五艘战舰跟在“弗朗西斯”十海里左右的距离不放!</p>
不过让王华气馁的是,大明制造的盖伦船终究比不上人家海军强国西班牙的手艺,以至于他只能这么远远地吊着对方,却难以追近一步!</p>
现在王华都有些后悔不该把“天虎鲨”号派出去收拾那些武装商船了,如果有“天虎鲨”号在,面前这艘战舰肯定是逃不掉的!</p>
而在“弗朗西斯”号上,阿方索司令官和所有船员都在盼望着一件事,那就是天黑!</p>
只要天黑了,在茫茫大海上就很难再捕捉目标了,那时候自然是他们逃跑的还机会!</p>
要说阿方索司令官这条“弗朗西斯”号还真将西班牙造船技术诠释的淋漓尽致,即便失去了前三角帆,它的速度还是保持在了每小时九节以上!</p>
终于!</p>
最后一丝阳光隐没在海平面之下,整个世界猛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白天时蔚蓝的大海,此时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只有漫天的星光,展示着海与天的区别!</p>
“大人,我们现在应该转向南!”午夜时分,何塞副官在船长室里,跟已经精疲力尽的阿方索司令官说道!</p>
“为什么?我们不是应该去马六甲海峡吗?”阿方索司令官疲惫地问道!</p>
“大人,我们显然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明国人对于我们的进攻早有准备,现在马六甲海峡或许已经埋伏了明国人的战舰,我们贸然冲过去可能会遭到明国人的伏击!”何塞副官耐心地说着自己的分析!</p>
“伏击!”阿方索司令官立即就精神了,他起身看向海图,然后问道:“可是即便这样,我们为什么要向南航行呢?”</p>
“大人您看!”何塞副官指着海图分析道:“明国人如果在马六甲海峡堵截我们,那短期内我们很难通过海峡进入阿拉曼海,这段时间我们必须隐藏起来,可是我们的食物和淡水却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我建议向南行驶进入苏拉威西海,那里有很多土著占据的小岛,我们只要在那里等一段时间,并且补充足够的食物和淡水,就能有机会悄无声息地通过马六甲海峡,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p>
阿方索司令官闻言双眼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哀叹道:“上帝啊!难道就让我带着一条船回去?我该怎么面对国王?”</p>
何塞副官对于自己的上司此时才想到这件事感到十分鄙夷,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想法!</p>
“大人,我刚刚说过了,我们的失败是因为一场巨大的阴谋,我想了很久,一定是荷兰人串通明国人陷害了我们,否则我们不可能经历如此惨痛的失败!”何塞副官说的情真意切,就好像他真是这么想的一样!</p>
“你说的没错,我亲爱的何塞,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先好好想想!”阿方索司令官忽然又精神了,他起身在船长室里来回踱着步子,好似在思考什么!</p>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阿方索司令官终于停下脚步,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何塞副官说道:“这的确是个阴谋,荷兰人主动邀请我们进攻马尼拉,就是为了把我们骗到远东,消耗王国的海军力量,可是我们需要一些证据来证明这一点!”</p>
何塞副官紧跟着说道:“我们一到马尼拉,荷兰人就主动发起进攻,但他们在没有遭到任何打击的情况下竟然投降了,这显然不正常,而且荷兰人投降之后,明国人就立即包围了我们,整整二百多艘战舰,对我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追堵截,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荷兰人与明国人之间有某种协议吗?”</p>
“没错!没错!”阿方索司令官兴奋地搓着手道:“这的确很可疑,甚至能作为荷兰人串通明国人的证据,可是我们的损失实在太大了,整整十九艘主力战舰,这对于王国来说是不能接受的!”</p>
“不!是十八艘或者更少一些!”何塞副官笑着说道:“我们会回去,分散撤退的战舰也可能回去几艘,总之面对一场可耻的阴谋以及十倍的敌人,舰队在您的英明指挥下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我想任何人都无法做到您这样的壮举,您将成为西班牙的英雄!”</p>
“呼!”阿方索司令官长出了口气,他终于完成从失败者到英雄的心理转变!</p>
此时的阿方索司令官又成了那位运筹帷幄的西班牙海军将军,他目光中充满了自信和高傲,只是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有些苍白,这多少破坏了他的英雄形象!</p>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我需要休息一下!”轻松下来的阿方索司令官感到一阵疲惫,但他还是对何塞副官说道:“等回到西班牙,我会让你成为王国的英雄!”</p>
“谢谢您!司令官大人,请您好好休息,等您醒来时,我们应该已经摆脱可恶的明国人了!”何塞副官立正行礼,目光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欢喜!</p>
当太阳再次升起,在海面上映出火红的波光时,阿方索司令官猛然从床上跳起来,惊恐地看向四周,最后才松了口气,由颓然地倒了下去!</p>
刚刚在梦里,阿方索司令官看见自己的船已经被大火包围,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跳海却无法移动脚步,他就是在这种可怕的梦境中惊醒过来的!</p>
这时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传来,阿方索司令官疲惫地道:“进来!”</p>
船长室的门被打开,何塞副官带着两个水手给阿方索司令官送来了洗漱用的清水和早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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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意外遭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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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情况怎么样?”在自己下属面前阿方索司令官尽量表现的非常镇定!</p>
“如您所愿,我们已经摆脱了那些明国人,很快我们就可以进入苏拉威西海,在那里我们得到淡水和食物的补给之后,我们就可绕过加里曼丹岛,经过爪哇海进入马六甲海峡了!”</p>
“很好!”阿方索司令官总算是放心了,他一边洗漱一边说道:“亲爱的何塞,请您帮我把昨天的航海日志填写一下,您看我现在可腾不出手做这件事情!”</p>
何塞副官示意两个水手先出去,然后关上房门笑道:“我很荣幸为您做这件事情,不过我到文笔可没有您那么优雅,希望您不要嫌弃!”</p>
“亲爱的何塞,您实在太谦虚了,不过我知道您虽然出身平民阶层,但却是一位优雅的绅士,我相信您会做的很好!”对于下属的恭维阿方索司令官淡然一笑,他现在心情不错,摆脱了追兵,只要等待时机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就行了!</p>
何塞副官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坐在了司令官的座椅上,打开了那本厚厚的航海日志,不过在填写航海日志的时候,何塞副官眼中却有一抹厌恶一扫而过!</p>
在海上漂泊虽然很枯燥,不过拜托了追兵的欢喜,让时间过得也不算慢,阿方索司令官指挥“弗朗西斯”号经过半个月的航行已经进入了苏拉威西海,并且在一座岛上屠杀了一个土著村落,取得了宝贵的淡水和补给!</p>
此时阿方索司令官已经彻底从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在与何塞副官的谈话中已经完善了面对国王时的说辞!</p>
阿方索司令官相信这些说辞可以让他摆脱战败的惩罚,并且成为一位令人尊敬的英雄!</p>
当然要想成为英雄,阿方索司令官还需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回到欧洲,回到西班牙!</p>
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阿方索司令官已经命令战舰转向,他要按照何塞副官的建议,绕过加里曼丹岛,然后经由爪哇海进入马六甲海峡!</p>
“船!前方发现三艘船,看上去是盖伦船,不过还没看清标志!”当“弗朗西斯”号马上绕过加里曼丹岛的时候,瞭望员发出了惊恐的喊叫,这让阿方索司令官和所有船员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p>
“注意观察,看清他们到底是哪里的船!”阿方索司令官高声喊道!</p>
“是明国的船,而且是明国的战舰,他们发现我们了,正在向我们冲过来!”瞭望员的喊叫声中已经带上了恐惧,并且将这种恐惧传播给了所有人!</p>
“上帝啊!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还真是难缠,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难道是上帝给他们通风报信了?”阿方索司令官瞬间脸色苍白,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他已经在害怕了!</p>
但是极致的恐惧有些时候会让人产生愤怒和暴躁的情绪,阿方索司令官此时显然就陷入了这样的情绪之中!</p>
“准备作战!让那些该死的黄皮猴子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阿方索司令官的声音犹如阉割男高音一般在海面上回荡!</p>
而在“弗朗西斯”对面的“海蛟”号上,韩斯文心情很不错,尽管他的船队已经快断水了,可是他的心情依然很好!</p>
在完成了对朝鲜后金军的阻击之后,韩斯文就和王华一起率领南京舰队来到了南洋,王华带人在南洋训练,他则带着“海蛟”“海虎”“海狮”三条战舰,南下寻找朱由校所说的那座大岛,经过两个月的航行,韩斯文终于找到了那座大岛,并且还带人上去看了一下!</p>
让韩斯文和他手下船员惊讶的是,果然如皇帝陛下所说,那座大岛无边无际,上面土地肥沃,遍布森林草原,还有两条腿蹦的大耗子和懒洋洋在树上吃叶子的小熊!</p>
而且那座大岛上竟然有人,虽然那些人的生活方式非常的原始,甚至连语言都大多使用手势比划,但那的确是人!</p>
在被命名为南华洲的大岛上停留了半个月之后,韩斯文便迫不及待地带着船队离开了那里,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带回大明,让所有大明人都知道,在海上还有一块比大明还大的土地,可以供大明百姓耕种生息!</p>
可是返回时韩斯文的船队遇到了连续的阴雨天气,虽然不是狂风骤雨,但是连续四天没看到太阳和星星、月亮,让韩斯文的船队迷失了航向!</p>
等天气晴朗之后,韩斯文发现他的船队已经偏离了预定航线,而且偏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儿,是整整三千多里的路程!</p>
这让韩斯文的船队错过了补给点,也造成了他船队缺水、缺粮的现状,不过今天韩斯文觉得自己运气很好,遇到了一艘大船,他觉得可以从这艘船上弄一些食物和水,让他们摆脱寻找尴尬的处境!</p>
至于用什么方式弄到这些东西,韩斯文并不在乎,反正他获得物资的方式将取决于对方配合的程度!</p>
就在韩斯文考虑该用什么方式展现自己友好和诚意的时候,对面那艘悬挂西班牙国旗的盖伦船竟然摆出了战斗姿态!</p>
韩斯文见状长出了口气,这是他最喜欢的接触方式,简单、干脆,不拖泥带水!</p>
“传令‘海虎’‘海狮’两舰包抄,本镇座舰‘海蛟’冲锋,都小心些,别把那艘船弄沉了!”韩斯文嘴角扯出一抹冷冽的微笑,下达了自己的命令!</p>
骑兵出身的韩斯文始终改不掉猛打猛冲的习惯,在他看来在草原上要靠勇猛的冲锋击溃敌人,在大海上一样如此,这一点他跟王华有着本质的区别!</p>
辽阔的海面上,四艘战舰相对冲锋,双方都显示出了坚毅和决绝,不过只有一艘战舰的西班牙人显得更加悲壮一些,他们此时真的有些像冲向斗牛士利剑的公牛!</p>
对于阿方索司令官这种鲁莽的举动,就连何塞大副也没有阻止,因为他也绝望了!</p>
整整十几天的小心躲避最终还是成了泡影,明国人的执着跟他们的狡诈可以相提并论,既然明国人都找到这里来了,那么马六甲海峡的封锁必然没有解除!</p>
与其再鬼鬼祟祟的逃亡,此刻倒也是展现勇武的时候了,不过何塞大副心中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只是这种时候他也没时间仔细琢磨了!</p>
尽管盖伦船的航速只有每小时九节左右,但是对冲的话这样的速度很快就让双方进入了战斗距离!</p>
几乎是同时阿方索司令官和韩斯文的战舰同时做出了转向的动作,如此一来两艘战舰就形成了平行线,另外两艘大明战舰则绕到外侧,形成了对“弗朗西斯”号的包围!</p>
轰——</p>
轰——</p>
轰——</p>
三百步距离上,韩斯文的座舰“海蛟”号率先开火,五斤重的实心炮弹在火药的推动下,飞速向对面的“弗朗西斯”号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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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意外遭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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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弗朗西斯”号上的大炮也展现了自己的威力,发出了无比憋屈的怒吼!</p>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根本无需瞄准,双方的炮弹大多数都击中了自己的目标,一时间“弗朗西斯”号上木屑横飞,惨叫连连,“海蛟”号上却只迸溅出点点火花,极少看见木屑横飞的场面!</p>
“上帝啊!明国人在穿身上覆盖了铁甲!”何塞大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惊讶地大声吼道!</p>
何塞大副的吼叫提醒了阿方索司令官,他艰难地稳住了身体,用望远镜看向对面的战舰,果然看到对方战舰被击中的位置上,木色的漆皮破损,露出来黑黢黢的铁色!</p>
给木制战舰覆甲其实不是大明的首创,最早的战舰覆甲记载,应该出现在《亚历山大远征记》中!</p>
其中记载公元前332年,亚历山大进攻提尔城(圣经中称推罗)时,提尔人的战船中就有一些装上了铁甲。</p>
后来马其顿人也如法炮制了一些铁皮船,后世知名的铁甲船还有日本的铁甲船和朝鲜的龟船。</p>
但是在盖伦船上加装装甲却是大明的首创,不过这种装甲也不是全船覆盖,而是在船身要害的部位加装钢制钉板,并且画上木纹彩漆以做伪装!</p>
今日一战还是大明覆甲战舰第一次为人所知!</p>
“这些明国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就不怕给战舰加装铁甲之后,增加战舰的负荷吗?”阿方索司令官绝望地叫喊着!</p>
轰——</p>
轰——</p>
轰——</p>
可是阿方索司令官的喊叫声很快就被淹没在大炮的轰鸣中!</p>
“大人!我们无法战胜这些明国人了,他们的战舰比我们多,而且他们的战舰还装了铁甲,最要命的是他们的火炮射速也比我们快,如果我们还要坚持的话,就只能被送进海底了!”何塞大副拉着阿方索司令官喊道!</p>
虽然何塞大副没说出“投降”两个字,但是阿方索司令官却很清楚他的意思!</p>
经过刚刚的愤怒,阿方索司令官的理智又被大炮给轰了回来,面对这样无解的局面,阿方索司令官只能黯然地点了点头!</p>
“降帆!升白旗!”何塞大副得到了上司的默许,便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p>
得到命令的水手挥刀斩断了帆索,“弗朗西斯”号前中后三根桅杆上硕大的风帆快速落下,同时“弗朗西斯”号的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这让“海蛟”号迅速从它身边驶过!</p>
“这帮洋毛子还真是不禁打!”取得胜利的韩斯文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命令道:“派人过去把他们的船长弄过来!”</p>
很快韩斯文麾下的三艘战舰完成了对“弗朗西斯”号的包围,同时一艘小艇从“海蛟”号上放了下来,五名大明水手在一个叫张全武的少尉军官带领下,划着小艇到了“弗朗西斯”号旁边,并在西班牙水手的帮助下,登上了这艘西班牙舰队的旗舰!</p>
“你们的船长在哪里?我们大人要见他!”张全武因为自由在马尼拉长大,所以说了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他一上船就大声说道!</p>
“我在这里!”阿方索司令官尽量保持着贵族的威仪,走到张全武面前道:“我是西荷联合舰队司令官,西班牙王国海军少将,阿方索·加西亚侯爵,我想知道是谁有这个荣幸击败了我!”</p>
张全武被阿方索司令官的话给弄蒙了,他虽然明白面前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无法理解这个穿着很骚包的洋毛子只有一条船,为什么说自己是什么联合舰队司令官!</p>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他该管的,所以张全武只是例行公事地道:“我们大人是大明帝国皇家近卫军海军南京舰队宪兵指挥使韩斯文,我们大人要见你,现在跟我们走吧!”</p>
阿方索司令官对于大明的管制并不了解,所以在他看来击败他的人,肯定也是一位大明贵族将领,只是他不知道对方的爵位,让他有些拿捏不准该用什么礼仪对待对方!</p>
看着面前这个洋毛子犹犹豫豫的样子,张全武不耐烦地道:“你最好快点儿跟我走,否则我们大人发起火来,你们这些人的小命可就难保了!”</p>
对于面前这个大明士兵的粗鲁行为,阿方索司令官露出了鄙夷的眼神,随后他对何塞副官道:“亲爱的何塞,请您跟我一起去见见那位明国将军吧!希望他是一位绅士,不会像野蛮人那样对待我们!”</p>
何塞副官现在也很好奇,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明国战舰,因为刚刚战斗结束之后,他冷静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三艘明国战舰不可能是来拦截他们的!</p>
不过要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他就必须去向对面的明国将军求证,所有他爽快地答应了阿方索司令官的要求!</p>
还是乘坐那艘小艇,阿方索司令官和何塞副官到了“海蛟”号上!</p>
在面对韩斯文的时候,阿方索司令官皱着眉问道:“请先告诉我,您是不是一位贵族?”</p>
听了张全武的翻译,韩斯文咧着嘴笑道:“老子是不是贵族有什么关系?”</p>
阿方索司令官眉头皱的更紧,他仰着头道:“我是西班牙王国的侯爵,我不能向一个平民将领投降,所以你必须把我带到一位明国贵族面前,因为贵族只能向贵族投降!”</p>
“这他娘的是什么规矩?”韩斯文挠着脑袋道:“老子打败了你,你却不能向老子投降,这要是我们这边儿没个贵族,这事儿还没完了呗?”</p>
“上帝啊!为什么让我遇到这种事情?”阿方索司令官苦恼地扶着额头,最后说道:“这件事当然不会没完,不过作为贵族我不能向一个平民投降,所以为了能让你有资格接受我的投降,我决定册封你为骑士,虽然这已经过时了,不过总好过让一位贵族向平民投降的好!”</p>
作为翻译的张全武脸色已经极为古怪了,他向看怪物一样看着阿方索司令官,实在不知道这个洋毛子到底在想什么!</p>
韩斯文见他发愣,便问道:“他说什么了?”</p>
“他说作为贵族不能向平民投降,所以为了能向大人您投降,他决定册封您为骑士!”张全武憋着笑说道!</p>
“放屁!”韩斯文一下子就火了,他一脚将阿方索司令官踹倒在地,怒道:“老子是大明皇帝陛下的近卫军,凭你个红毛鬼也敢说册封老子?今天老子直接弄死你,看你还他娘的投不投降!”</p>
阿方索司令官被暴怒的韩斯文吓坏了,忍着痛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被何塞副官给按住了!</p>
何塞副官很清楚,如果再让自己这位白痴上司胡言乱语,今天可能所有人都活不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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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何塞副官的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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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这个该死的平民,你不能这么对待一个贵族!”阿方索司令官倒在甲板上不知死活地哀嚎着!</p>
“大人!他说他是贵族,你是个平民所以不能揍他!”张全武在一边添油加醋地说道!</p>
“屁!”韩斯文毫不留情地狠狠踹着阿方索司令官,嘴里还不住地骂道:“老子就是平民也能揍你个狗娘养的,还别说揍你,老子就是宰了你,你那颗红毛脑袋也就值五两银子!”</p>
“我们大人说,他就是个平民也能揍你,不但能揍你还能割了你的脑袋换军功,不过你的脑袋不值钱!”张全武大咧咧地翻译着!</p>
一听面前这人要割自己的脑袋换军功,阿方索司令官立即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连忙把嘴闭上,默默忍受韩斯文的踢打!</p>
见脚下的洋毛子不吱声了,韩斯文也觉得没意思,停了手看向有些紧张的何塞副官!</p>
“你叫啥?干什么的?是不是也是个狗屁贵族?”韩斯文揉着拳头问道!</p>
何塞副官见韩斯文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也有些麻爪,不过他不知道韩斯文在说什么,立即转头看向了张全武!</p>
张全武不屑地道:“我们大人问你叫啥,干什么的,是不是狗屁贵族,如果是的话,我们大人还得揍你一顿!”</p>
何塞副官连忙立正道:“我叫何塞·费尔南多,西班牙海军上尉,现任阿方索司令官的副官,不过我出身平民,不是贵族!”</p>
张全武一听何塞副官不是贵族,显得有些遗憾,但还是对韩斯文道:“大人,他叫何赛非儿男,是西班牙海军的上尉,也是那家伙的副官,不过他说他不是贵族!”</p>
“什么何塞非儿男,这不是个爷们吗?”韩斯文把何塞副官拽过来,捏着下巴左右看看,好像要确认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非儿男”!</p>
“大人,这海上一走就是几个月,船上也没个娘们,兴许这个什么司令官就要弄这个非儿男呢?”张全武挤眉弄眼地看着何塞副官,那样子简直淫荡极了!</p>
“滚蛋!”韩斯文吓得缩回手,转身一脚踹在张全武的屁股上!</p>
“尊敬的先生,请您告诉我,您和您的舰队是来追捕我们的吗?”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凶狠的明国船长为什么很嫌弃自己,但何塞副官还是鼓起勇气,向韩斯文问出了自己疑问!</p>
“大人,这个兔爷问咱们是不是来追捕他们的?看样子这帮家伙这是有事儿啊!”张全武眼睛一亮,连忙跟韩斯文说道!</p>
对于这个看上去很老实,但可能是个兔爷的年轻人,韩斯文实在有什么好感,不过此时也来了兴趣!</p>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难道你们在被大明舰队追捕?”韩斯文眯着眼,如同捕猎的猛虎一样盯着着何塞副官问道!</p>
“上帝啊!我们干了多么愚蠢的事情?”何塞副官虽然心里怕极了,但当他从张全武那里听明白韩斯文的问题之后,还是忍不住哀嚎出声!</p>
就连阿方索司令官此时也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虽然被踹的浑身生疼,却只是继续趴着装死,说实话他也是被自己愚蠢弄得无地自容了,恨不得自己现在真的昏过去!</p>
见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塞副官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于是将西班牙与荷兰组建联合舰队进攻马尼拉,却被大明舰队击溃的事情说了一遍!</p>
韩斯文听完何塞副官的叙述,忍不住仰天大笑,又踹了阿方索司令官一脚,道:“你这蠢货,竟然自投罗网,还真是给老子白送功劳!”</p>
既然白得了一场功劳,韩斯文自然心里高兴,他向自己的手下大声喊道:“派人把洋毛子船上的淡水、食物、火药都搬下来,这帮家伙是西班牙派来攻打马尼拉的,咱们这回也算是歪打正着中了个头彩,正好把他们抓回去换军功!”</p>
韩斯文手下的船员应和一声,张全武立即派人打出旗语,让“海虎”号靠帮,把“弗朗西斯”号上的淡水、食物、火药都搬下来!</p>
这边韩斯文的人忙的不可开交,何塞副官也只能在大明船员的看押下,把阿方索司令官扶起来,二人老老实实地坐在甲板上!</p>
不过与阿方索司令官只知道垂头丧气不同,何塞副官始终在观察大明船员在干什么,很快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支大明舰队应该是迷航了,并且严重缺乏食物和淡水!</p>
在一次韩斯文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何塞副官鼓起勇气叫道:“大人,你们是不是迷航了?还非常缺乏淡水和食物?”</p>
何塞副官一开口,看押他的士兵立即把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p>
韩斯文不知道何塞副官在说什么,但他感觉这个兔爷说的话应该不是废话,便派人把正在忙着分派淡水、食物的张全武喊了过来!</p>
“大人您找我什么事儿?”张全武跑过来问道!</p>
“你问问这小子叽哩哇啦地喊什么?”韩斯文指着何塞副官说道!</p>
张全武转头瞪着何塞副官喝问道:“你小子刚刚喊什么?要是没用的屁话,直接把你扔海里喂鲨鱼!”</p>
何塞副官连忙道:“我是问这位大人,你们是不是迷航了,舰队缺乏淡水和食物!”</p>
张全武一愣,对韩斯文道:“大人,这小子看出咱们迷航了,而且缺水和吃的!”</p>
韩斯文看着何塞副官目中精光一闪,笑道:“这兔爷倒是有些本事,你告诉他是这么回事,再问问他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吃的喝的!”</p>
张全武看向何塞副官问道:“我们大人说你猜对了,不过如果你不能帮我们找到食物和水,我们大人依旧要把你扔海里喂鲨鱼!”</p>
何塞副官见自己猜对了,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他急忙道:“请你告诉这位大人,我是专业的海军军官,拥有丰富的航海经验,我可以帮助你们找到食物和水,但请这位大人不要伤害我的长官和士兵!”</p>
阿方索司令官见这个时候何塞副官还在为他着想,心中真是感动的要死,只可惜现在他已经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了,也就没说什么祈愿发誓的话!</p>
韩斯文一听何塞副官能找到食物和水,立即把他拎起来对张全武道:“告诉他,只要他能找到食物和水,老子就不当他是俘虏了,否则他们这一船人,都得给他陪葬!”</p>
张全武把韩斯文的话翻译了一遍,何塞副官很自信地点点头道:“请这位大人放心,‘弗朗西斯’号上有这个世界上最详细的海图,只要您把海图给我,我肯定帮您找到有水和食物的岛屿!”</p>
说这些话的时候,何塞副官留了个心眼儿,他其实很清楚舰队现在所处的位置,但是他知道如果轻易说出来,就很难显现自己的价值了,所以只把话说了一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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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以后你就叫何南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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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韩斯文吃亏就吃亏在大明掌握的海图不全面,再加上他船队里也缺少何塞副官这样熟悉远洋航行的军官,所以即便他现在距离加里曼丹岛很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p>
造成这样的局面,要怪就只能怪大明占据南洋的时间还是太短,对于南洋的地理、海况了解的不多!</p>
即便从原来西班牙总督府和各个舰船上搜罗了不少地图、海图,可是依然有不足之处,无法做到详细、全面地掌握南洋所有的岛屿!</p>
但是这次阿方索司令官带来的却是整个世界,包括南洋地区最的详细海图,可以说这是西班牙横行世界二百年,不断探索世界所得到的精华!</p>
而这样的地图本来只存放在西班牙王宫里,但阿方索司令官却为了展现自己贵族身份,以及在海军中的地位,把这份宝贵的海图带了出来,结果现在全都便宜了韩斯文这家伙!</p>
好在韩斯文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旱鸭子出身的海军宪兵指挥使,打仗虽然够猛但航海却是个二把刀,所以他非常重视何塞副官这个专业人才!</p>
其实在大明海军里乃至整个大明熟悉远洋航海的人都是凤毛麟角,这全都拜大明文官和海商为了自己的利益,封禁大明海疆百余年所致!</p>
而这帮人通过出海走私谋得巨大利益的时候,却从来没想过向海外扩张,以至于哪怕是常年出海的海商、海盗,顶多也就走那几条固定的航线!</p>
一旦脱离那几条航线,所有经验老到的海商、船老大,就全都成了软脚虾,这可以说大明文人给中华民族挖的又一个大坑!</p>
现在有何塞副官这么一个专业人才送上门,韩斯文当然不能拒之门外,不过他也没有礼贤下士的度量!</p>
“带这个兔爷去他们船上取海图,不过都小心些,别让这兔爷给阴了!”韩斯文拉过张全武低声说道!</p>
“大人,咱不用这么小心,他们听不懂!”张全武笑嘻嘻地说道!</p>
“赶紧干活儿,哪儿那么多屁话?”韩斯文被张全武笑话,立时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那小子后脑勺上!</p>
张全武笑嘻嘻地捂着脑袋,带人押着何塞副官去了“弗朗西斯”号,很快他们就带回了成箱的海图和航海仪器!</p>
“大人,这帮洋毛子该说不说还真有货,人家那海图画的比咱们精细多了,用的家伙也比咱们好,看来这回咱算是捡到宝了!”回来之后,张全武就满脸戚戚地跟韩斯文说道!</p>
韩斯文看着那些精致的地图,如同艺术品一样六分仪、环形日冕,以及各种各样的绘图工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p>
本来韩斯文以为大明有了盖伦船、飞剪船,就能跟欧洲那些航海强国一较高下了,可现在看大明拥有的这些都是表面的功夫,人家欧洲航海强国的底蕴,大明怕是连皮毛都没沾到!</p>
想到这里韩斯文心中不禁心中一阵后怕,不过韩斯文也感觉十分庆幸,作为老牌海上强国的西班牙、荷兰竟然联手跑来送人头了!</p>
韩斯文看了看何塞副官和“弗朗西斯”号上的水手,心中又是一阵畅快,有了这帮家伙,大明海军的底蕴不怕不厚重起来!</p>
想到这里,韩斯文一把揪过何塞副官道:“你小子虽然是个兔爷,不过也是个有本事的,从今以后就不用做兔爷了,你先在老子手下做教习,就教老子手下这帮杀才航海打仗的事情,你可愿意?”</p>
张全武当即翻译道:“我们大人说了,你不用做兔子了,以后就在大人手下做教官,专门教航海打仗的事情,做好了有你好处,做不好直接砍了扔海里喂鱼!”</p>
何塞副官虽然不知道张全武为什么叫他兔子,不过他却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安全了,而且获得了面前这位明国船长的信任,这让他在心里感谢了无数遍上帝!</p>
“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职责,保证把您的手下都教成最优秀的航海家!”何塞副官满怀激动地说道!</p>
“大人他说保证教会咱们!”张全武看着韩斯文说道!</p>
“他说了那么一堆,你小子就翻译出这一句?”韩斯文照着张全武又是一脚,把张全武踹的龇牙咧嘴的!</p>
“大人,洋毛子说话都是废话连篇,他说那么多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张全武捂着屁股叫道!</p>
“少给老子打马虎眼,从今天开始,你帮着这个何塞非男儿……这洋毛子的名儿起的太费劲,他既然姓何又是咱们在南洋抓住的,以后就叫何南洋了,你就帮着何南洋学汉话、写汉字,还有就是帮他把这些海图翻译过来,再让他把他们那些玩意如何使用,如何制作都说清楚了!”韩斯文直接给何塞副官改了名字,还把他交给张全武了!</p>
“大人,这洋毛子就跟傻子差不多,您让我教他说话写字,那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要不咱们先把他带回去,再找人教得了!”张全武立即苦着脸说道!</p>
“你小子给老子记住了!”韩斯文瞪着张全武道:“咱们南京舰队,乃至大明会说洋话的不止一个,但这样的宝贝可就咱们遇到了,只要你能从他嘴里掏出好东西来,还怕不能平步青云?对了,马尼拉那边儿可也抓了不少人,这机会能不能抓住了,就看你自己的了!”</p>
这番话当真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张全武立时就清醒了,他立正敬礼,高声道:“属下谢大人栽培,保证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p>
韩斯文见张全武开窍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遇事多长个心眼儿?别总是挑肥拣瘦的,否则就是天上掉馅儿饼,也落不到你嘴里!”</p>
张全武忙道:“大人教训的是,以前是属下太懒散了,今后属下一定改过自新,踏踏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p>
韩斯文点点头笑道:“行了,记得把老子交代的事情做好!”</p>
张全武立正敬礼道:“遵命!”</p>
韩斯文还了礼转身正要离开,恰巧看到阿方索司令官,便厌恶地道:“问问何南洋这货有什么用,如果只是个混吃等死的贵族,就把他关起来,别弄死就行!”</p>
张全武应道:“大人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p>
韩斯文走了之后,张全武拍了拍何塞副官,也就是何南洋的肩膀道:“行了,以后你就归我管了,等一会儿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然后我还得教你学我们大明的语言和文字,只要你做得好,升官发财都没问题!”</p>
何南洋连忙行礼道:“请您转告大人,我一定会做好他交代的工作!”</p>
张全武点点头,由看了看阿方索司令官道:“这家伙有什么本事?如果只是个废物,老子就让人把他关起来了事,反正大人说了只要不弄死他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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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大明还需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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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在大明眼中你们都是奴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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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在大明眼中你们都是奴隶(下)
近卫军南京舰队驻地!
韩斯文和王华坐在帅堂上说话,下面跪着一个畏畏缩缩,满脸红毛的家伙!
如果细看的话,不难认出这位就是阿方索司令官!
只不过与当初的英俊、帅气、优雅相比,现在的阿方索司令官肮脏、邋遢、虚弱、恐惧,瘫软在地上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位西班牙侯爵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这半个多月时间里,他始终被被关在一个狭小黑暗的房间里!
那个小房间本来是船上的禁闭室,结果却成了阿方索司令官的单人舱室!
平时船上的水手犯错,顶多也就在里面关三五天,可即便这样出来的人也要缓上好一阵子!
阿方索司令官直接被关了半个多月,竟然没把他关死也算是个奇迹了!
只不过被放出来之后,阿方索司令官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了!
“报告!”张全武与何南洋走进帅堂,立正敬礼,连看都没看阿方索司令官一眼!
何南洋虽然很想看看阿方索司令官到底怎么了,可是通过半个多月的观察,他发现明国的军队纪律极为严苛,在长官面前乱说乱动都是要被处罚的!
何况何南洋身份也就比俘虏强一点儿,现在更不敢乱说乱动了!
“二位指挥使大人,属下奉命将俘虏中的船长、大副、炮手全部带回,其中船长四十五人,大副五十七人,另有炮手七百零二人,这些人如何处置,请二位指挥使大人示下!”
王华看了看韩斯文问道:“老韩,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韩斯文毫不迟疑地道:“咱们留下一部分,其余的都给陛下送去,皇家军事学院海军科里可是很缺这种人才啊!”
王华点点头道:“你想的周到,不过送什么人给陛下可要斟酌一下,别送过去的人陛下不满意!”
韩斯文想了想,目光落在阿方索司令官身上,笑道:“那还不简单?专挑这种贵族给陛下送过去,我听何南洋说了,这帮家伙别看真刀真枪的干仗都是软脚虾,可一个个都是有家学渊源的,这种人不送去学院里教书,那不就可惜了?”
王华指了指阿方索司令官道:“你把这样的货色给陛下送过去,陛下还不打你板子?”
韩斯文一摆手道:“这货是联合舰队的司令官,无论如何都要给陛下送过去,至于陛下拿他做什么,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情了!”
韩斯文说完就对何南洋道:“你把这家伙带回去好好拾到拾到,再找随军的大夫开几服安神的药,看看能不能把他治过来!”
“遵命!”何南洋立即敬礼,用蹩脚地汉话应道!
别看何南洋只跟张全武学了半个多月的汉语,对于韩斯文刚刚说的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但不妨碍他通过一知半解的理解,再加上察言观色,明白韩斯文的意思!
至少何南洋知道韩斯文是让他照顾阿方索司令官,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打算有时间找张全武问问!
王华这时也对张全武吩咐道:“按刚刚韩指挥使的意思办,先把贵族都挑出来,然后挑一些优秀的炮手,这些人是要送回京里献给陛下的,挑出来之后让他们吃好些,总不能给陛下送去一帮痨病鬼,其他人先都集中起来学汉话,其他事情等他们学好汉话再说!”
得到了韩斯文的命令,张全武与何南洋带着阿方索司令官离开了帅堂,那些被挑出来的俘虏很多人都认出了不成人形的阿方索司令官,一个个更是被吓得心肝乱跳!
张全武叫过来来两个士兵,让他们帮着何南洋照顾阿方索司令官,又对何南洋道:“韩大人说让你找医生开些安神的药,你就先带他回去!”
何南洋点点头道:“好的!不过我好像无法跟这里的医生沟通,怎么让他们开药呢?”
张全武取出本子和笔,把韩斯文的命令写下来,交给何南洋道:“你把这个交给医生就行,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何南洋敬礼道:“非常感谢您!”
张全武挥挥手让何南洋去办自己的事情,随后他走到那帮俘虏面前,高声道:“所有拥有贵族头衔的人站出来!”
虽然不知道张全武要干什么,但很快还是有五六十人走出队伍,这些人都是些贵族出身的家伙,不过现在看他们的样子跟平民也没什么分别!
“先生,请问您叫我们出来,是要我们写信给家人,让他们把我们赎回去吗?”范佩尔将军满怀希冀的问道!
“别做梦了!”张全武毫不犹豫地道:“你们那点儿赎金大人们都看不上,把你们叫出来是要把你们献给伟大的皇帝陛下,毕竟你们是贵族出身,给皇帝陛下做奴隶也算够格!”
“我们是贵族,我们有权利赎回自己,你们不能把我们当做货物一样的送人,哪怕那个人是你们的皇帝也不行!”一个有些瘦弱,脸上还带着伤痕的贵族军官忽然大喊起来,很显然这是个不安分的家伙!
“克雷泽安静些,难道你还不清楚我们的处境吗?我们现在是明国的俘虏,而明国人是不会承认欧洲的爵位的,在这里我们和那些野蛮人没什么区别!”范佩尔将军连忙制止那个人!
可是那个叫克雷泽的家伙显然是无法再忍受下去了,他根本不听范佩尔将军的话,嚎叫着冲向了张全武!
可惜克雷泽手脚上都带着镣铐,这让他的动作非常笨拙,以至于他还没冲到张全武跟前,就被一个士兵用枪托砸倒在地!
“愚蠢的白痴!”张全武踩在克雷泽的脸上冷笑道:“你觉得自己还应该高高在上?不过你想错了,在我们眼里你们这些家伙的确比丛林里的土著好一点点,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来人!把他吊起来,抽一百鞭子!”张全武挪开脚,向旁边的士兵吩咐道!
“尊敬的大人,我知道您的上司让您把我们带来,是为了得到我们的航海技术,克雷泽是我们之中最好的航海家,他活着远比死了对你们有用!”范佩尔将军显然很看重克雷泽,虽然他不知道张全武向士兵吩咐了什么,但当他在看到张全武眼中的杀机之后,连忙站出来求情!
张全武看了看眼中依然满是怒火的克雷泽,思索片刻对旁边的士兵道:“既然如此就留他一条狗命,先把他吊起来,让他清醒清醒!”
士兵领命把克雷泽吊在木桩上,此时的克雷泽还不清醒,但即便被吊着依然嘟嘟囔囔地咒骂着,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人理会他了!
在韩斯文返回马尼拉不久,一艘飞剪船就离开了马尼拉向着天津而去,船上带着四封奏折分别是韩斯文和洪承畴写给朱由校的!
不过这四封奏折虽然同船,但走的却是文官和武将两个渠道,洪承畴的奏折要经过内阁才会到朱由校手里,可韩斯文的奏折却是以近卫军的名义,直接送到朱由校手里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42章 迁民之议(上)
北京!
眼看着进入腊月,大雪已经将整个京城染成一片雪白!
虽然天寒地冻但京城的街上依然熙熙攘攘,眼看着快过年了,很多京城附近的百姓都开始进京办些年货,顺便也看看京城的风物,回去也好跟乡里乡亲的吹吹牛皮!
紫禁城的乾清宫书房里,朱由校摆弄着四本奏折,老国公张维闲、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军机处两位行走孙承宗、孙传庭都坐在下手!
“这四本奏折是韩斯文和洪承畴送来了,洪承畴说了三件事,一件是西荷联合舰队进攻马尼拉被全歼的事情,一件是渤泥国要派使臣来朝贡,这件事内阁那边已经回文了?”朱由校将奏折放在书案上,看着方从哲问道!
“回陛下,内阁已经让礼部回文了,渤泥国使臣应该在过年前后到京!”方从哲欠身说道!
“洪承畴还说了第三件事,他说大明海外领地越来越多,朝廷应该早做准备,免得有人图谋不轨,画地为王!”朱由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冰冷,让几位大臣听着心里不由得一颤!
自打平定辽东和草原之后,朱由校威严日重,哪怕他并没有改变对朝臣的态度,但朝中臣子对于这位年轻皇帝的敬畏也与日俱增!
“陛下,洪承畴这话说的虽然不合圣意,可也是为了朝廷未雨绸缪,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刘一燝起身施礼,想为洪承畴开脱一二!
自从朱由校让刘一燝拟了文官报功的名单,其重用刘一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刘一燝也知道自己再熬两年,等方从哲任期一到,首辅之位就是他的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刘一燝现在做事也越发的勤恳,而且凡事都先出头,方从哲对此也极为配合,一心想扶他一把,所以朱由校有意怪罪洪承畴,刘一燝却是第一个站出来说情了!
“朕知道洪承畴的心思,他的心思也是大多数人的心思,不过朕不是这么想的!”朱由校说到这里,拿起韩斯文的两份奏折道:“这是韩斯文的折子,一份是上报他发现南华洲的事情,另一份是请奏近卫军海军组建皇协军教习团,并以此次马尼拉海战中西班牙与荷兰的战俘为教习,尽快提高大明海军的远航能力和战斗力,此事朕已经准了,能在胜利中看到自己的不足,敢于向失败的敌人学习,这样的心胸,这样的见识,这样的勇气可以说世所罕见!”
“诸位!洪承畴是进士出身,韩斯文过去不过就是个大汉亲军的总旗,这两个人的学识可以说天差地别,但现在看这两个人的见识也是天差地别,不过这回韩斯文在天上,他洪承畴却是在地上!”朱由校越说火气越大,最后还拍了桌子!
见朱由校这位皇帝发火,几位大臣也都起身施礼道:“请陛下息怒!”
朱由校挥挥手道:“你们都坐下!”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只能道了声:“遵旨!”然后又都坐下了!
“朕已经亲笔给洪承畴去了信,狠狠骂了他一顿,朕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再不将那个针鼻儿大的小心眼儿打开,就给朕滚回,别在外面祸害大明的海外领土!”朱由校喝了口茶,算是顺了顺气!
几位臣子听了这话,心里都松了口气,朱由校既然能亲笔写信骂洪承畴,那就说明这个人还是简在帝心,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而断了仕途!
张维闲趁机笑着道:“刚刚陛下说韩斯文上奏说发现了什么南华洲,不知道这个南华洲在什么地方?又有多大呢?”
一想到这件事,朱由校脸上就难忍笑意,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下方的一片大陆道:“这就是南华洲,原本朕得到这份地图的时候还不相信世上有这个地方,所以让韩斯文和王华他们找找看,结果还真被韩斯文找到了!”
也难怪朱由校如此高兴,南华洲就是后世的澳洲,那地方地域广阔,自然资源丰富,可以说是难得的宝地,可惜后世澳洲被英国人占了,这一世总算是成了大明的领土!
对于朱由校这份地图在座的几位大臣也都熟悉的很,就是对南华洲也知道一二,只是过去朱由校总说那是传说之地,他们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孙承宗看着南华洲道:“陛下曾经说过,此地地域甚广,且上面只有茹毛饮血的土著,此次大明占据此地疆土扩大将近一倍,实在是可喜可贺!”
朱由校却摆摆手道:“这地方虽然不错,可距离大明太远,而且上面多有毒虫野兽,想要从南华洲获得足够的利益,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方从哲捻须笑道:“陛下既然让人去找,想必如何开发已经胸有成竹,请陛下还是不要再考较臣等了!”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书房里的气氛也就缓和了下来!
朱由校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南华洲毕竟是新开之地,冒然迁民实为不妥,所以朕决定南华洲以后就是大明的流放犯人的大监狱,内阁尽快向全国发文,将所以流放犯人全部送到南华洲去!”
方从哲沉吟片刻道:“陛下此举既可以开发南华洲,又不滋扰百姓,实在是高明,不过犯人去了南华洲,就需要有人看守,不知道这看守之责交给谁呢?”
朱由校对此显然早有计较,所以毫不迟疑地道:“朕会下旨将近卫军南京舰队更名为近卫军南洋舰队,并且将南华洲作为南洋舰队驻地之一,另外韩斯文发现南华洲有功封南华伯,准其在南华洲任意挑选百里方圆的土地作为封地,第一批送去南华洲的犯人都作为韩斯文的奴隶,让他自己去折腾!”
几位大臣思索片刻,虽然觉得朱由校这样做会有使人分疆裂土的隐患,但转念一想洪承畴都为这事儿挨骂了,自己当然不好触这个霉头!
再者说,那个南华洲距离大明本土万里之遥,上面更是一片荒山野岭,就算有人在上面自立为王,也不过就是个山大王罢了,所以他们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还有一件事!”朱由校见这件事定下来了,接着说道:“现在大明占据了辽东和草原,那两个地方都是沃野千里,可惜连年战乱人口减少严重,所以朕决定从山西、陕西迁移百姓过去,此事你们怎么看?”
迁民守土这是自古有之的先例,所以几位大臣也不感觉惊愕,但是迁民这种事往往会出乱子,所以作为内阁辅臣的方从哲和刘一燝不得不深思熟虑一番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43章 迁民之议(下)
良久之后,方从哲才谨慎地道:“陛下,迁民之事事关重大,不知道陛下心中可有什么定数?”
刘一燝也跟着道:“陛下,迁民守土虽然早有惯例,但山陕之地已经历次迁民,民间对于此事怨言颇多,若是处置不当恐有变数,臣请陛下还是从其他州府迁民为好!”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朕之所以动了迁山陕之民的心思,原因有两个,一是要开发和守卫辽东、草原需要很多人手,这是朝廷的既定政策,朕不多说!二是要改变贫苦地区百姓的生存环境,山陕之地已经耕种两三千年了,土地早已不堪重负,所以朕要将两地百姓迁往辽东,并封禁山陕两地的山林河谷,禁止种植放牧,以此来修养土地,此为百年大计,不能更改!”
方从哲捻着胡子点头道:“陛下说的是,山陕自古就是关中之地,千年耕种已经让那里的土地失了地力,不但产出少,而且一遇大雨,便是土随水走流入黄河之中,黄河每年泛滥、改道,大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陛下如果能将两地百姓迁出,让山陕之地休养十年,必定能给子孙留下一片福地!”
刘一燝这些年精研实学,对于水土流失,停耕养地也颇为了解,因此他也不提迁别处百姓的事情了,不过他有预感这件事怕是要着落在他身上,所以有些事情刘一燝还是要问清楚的!
“敢问陛下,此次迁民要迁徙多少百姓?百姓迁至辽东、草原之后又如何安置?”刘一燝问出了两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个朕已经想好了!”朱由校胸有成竹地道:“朕初期打算先向辽东迁徙一百万百姓,不过这些百姓不能一窝蜂地迁到辽东,而是要分五年完成迁徙!”
方从哲和刘一燝一开始听朱由校要迁民百万,吓得都是一哆嗦,那可是大工程,从组织百姓迁徙到途中供给,最后到达目的地的安置,都是无比繁琐的事情,如果任何一个环节出差错,导致的都可能是一场民变!
但他们见朱由校要用五年完成百万迁民任务心里又是松了口气,百万人五年迁完,也就是每年二十万,这个事情做起来虽然有压力,但好歹能应付过去!
接着朱由校油说道:“这次迁民不比寻常,朕打算从天启四年开始动员山陕两地的百姓,先可着自愿迁徙的百姓走,同时在辽东试种新粮,看看产量如何,如果新粮能在辽东丰产,相信很多百姓会自愿迁往辽东的!”
方从哲双目又是一亮,赞道:“陛下此举大善,以力驱之不如以利诱之,只要辽东丰产的消息传到山陕,想来很多百姓为了能吃饱肚子都会愿意迁往辽东的!”
刘一燝也笑呵呵地道:“如此一来,迁民之事会顺利很多,朝廷也不必担心会有民变了!”
“以利诱之虽然可以让百姓主动迁往辽东,可是山陕两地的百姓多是佃户,即便他们要迁走,那些地主士绅只怕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何况陛下还要封禁山陕土地,那些人只怕更不会消停了!”孙承宗忽然开口,几句话就把方从哲和刘一燝吓得汗流浃背!
“等过完年朕会杨涟出任山陕巡查使,下力气抓一抓山陕两地的土豪劣绅,这些人但有不法之事,都要从严从重处置!”朱由校嘴角扯出一抹寒意,目光中已经隐现杀气了!
几位大臣见朱由校又把杨涟这把大砍刀祭出开了,不禁为山陕两地的地主老财们捏了把汗!
不过士绅乃是大明治国的根本,现在朱由校为了迁民要对山陕两地的士绅下手,方从哲和刘一燝还是要劝一劝的!
“陛下!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如果朝廷冒然出手过问地方事务,只怕会引得地方士绅不满,那些人虽然不足为惧,可终究是盘踞一方,不是宗老就是族长,若是他们煽动无知百姓与朝廷作对,对于陛下迁民的大计也有颇多阻碍,所以派杨涟巡查山陕之事,老臣还请陛下三思!”方从哲这话不瘟不火,但也切中时弊!
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就是规矩,朝廷的统治力一般只到县一级,下面的乡村就由士绅管理了,以至于一县父母官到任,总要先跟这些人打好关系,否则很难做到任满!
如此一来士绅气焰更是嚣张,鱼肉起百姓也越发的肆无忌惮,明朝土地兼并多被文人归咎于朱家皇亲国戚太多,实际上绝大多数土地都落在这些士绅手中了!
所以方从哲的话可以说非常中肯,如果朝廷对这些士绅太过苛刻,他们自会鼓动乡间族内的百姓闹事,到时候朝廷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干瞪眼!
再加上这些人家大多有在朝为官的,那些做官的族人同时发难,奏折雪片一样飞过来,不管是内阁还是皇帝都是受不住的!
不过朱由校对于这种事却是丝毫不怕,他可没把那些地主老财放在眼里,听了方从哲和话他也只是冷冷一笑,看向张维闲问道:“老国公,团练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张维闲欠身道:“自从得了陛下的旨意,兵部已经将边军、近卫军中退役的将士共计三万人集中起来整训了,预计明年一二月分就能整训完毕,到时候他们就能回到本乡本土,把团练给拉起来!”
朱由校点点头道:“这些人都是为国立了功的,朝廷不能亏待他们,士兵全部任正九品团练使,军官提升一级任团练监察,然后分区划片派驻回乡组织当地团练!”
张维闲应道:“老臣遵旨!”
方从哲和刘一燝相互看了一眼,不打明白朱由校这么做有什么用意,但是他们心里已经隐隐觉得,山陕两地乃至整个大明的士绅好日子怕是都要到头了!
朱由校没在这件事上说的过多,跟张维贤安排完团练的事情,便又说道:“明年开春朕打算下一次江南,一来祭拜太祖高皇帝,二来也看看江南民生,到时候还要请方阁老总理朝政,刘阁老就跟朕一起往江南走一趟!”
方从哲和刘一燝可不知道朱由校有这个想法,他们乍听之下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可是现在朱由校已经不是刚登基的时候了,他们就算再不愿意朱由校往外乱跑也难以阻止了!
何况人家还打着祭祖的大旗,在以仁孝治天下的大明,这个理由实在太强大了,根本连阻止的借口都没有!
其实以往大明帝国要祭拜自己的老祖宗朱元璋,都是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勋贵代劳,他们自己除非“昏庸无道”否则就是想出紫禁城,都会被大臣以靡费过大和安全为由给堵回去!
可朱由校这个皇帝实在太特殊了,不讲排场,不摆架子,走到哪儿都不会乱花钱,最重要的是这位皇帝公认的武力值超高,连安全问题都自行解决了!
这让广大朝臣想要阻止朱由校乱跑,完全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不过在朱由校出行的时候,方从哲和刘一燝还是被雷了个外焦里嫩,恨不得当街碰死也要阻止朱由校的荒唐行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44章 汤若望
艾格教士的小教堂里,一位三十多岁欧洲人,穿着素色儒衫,坐在安德烈主教对面!
此人名叫汤若望,在后世的历史中也是很有名的人!
汤若望出生自德国科隆,是天主教耶稣会的传教士,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几经辗转到了澳门,后来定居在北京,并且在华夏生活了47年!
此人不但在华夏历经明、清两个朝代,还因为他信奉利玛窦的“合儒”思想,对于华夏文化极有研究,明、清两朝都让他做了官!
尤其是在清朝,汤若望甚至做到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不过汤若望的结局不是很好,他在朝中做官的时候也不忘推行天主教广收教徒,这在当时本就是很招忌讳的事情!
明朝因为学风还算开明,汤若望的所作所为倒也没人理会,可是到了清朝学风变得狭隘,汤若望这个另类也就成了有心人的目标!
尤其是汤若望不会审时度势,在朝中有人弹劾他的时候不知道收敛,还大肆宣扬中华文明起源西方的学说,甚至说孔孟之道是华夏圣人信奉天主所得!
这直接捅了马蜂窝,汤若望最后也落了个凌迟处死的下场,但不管怎么说,汤若望也是继利玛窦之后,在华夏成就最大的耶稣会传教士。
不过现在历史已经改变,汤若望虽然还是按照历史惯性来到了北京,但他的命运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爱德华主教,我在到达天津的时候,一位来自罗马的船长交给我一封信,并且让我转交给您,我今天来拜访您的主要目的就是把这封信交给您!”在相互介绍之后,汤若望取出一封盖着封漆的信交给了爱德华主教!
“很感谢您能为我带来教廷的信!”爱德华主教接过信,看了看封漆上的印记说道:“我等这封信已经一年多了!”
“大明距离欧洲实在太远了,而且海上的危险也实在太多,这让两地的通信变得异常困难,我从欧洲到大明就用了一年的时间,爱德华主教能用一年时间与欧洲互通消息,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我想这一定是上帝在保佑这次重要的通信!”汤若望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说道!
此刻的汤若望的举止很像一位华夏的儒生,让爱德华主教看着非常别扭!
“恕我直言!”爱德华主教看着汤若望皱眉道:“您现在的举动已经背离了天主的教义,所以我劝您还是尽早回归正途为好!”
“我并不这么认为!”汤若望显然听多了这种质疑,他很自然地道:“大明是很奇特的地方,这里的人拥有独立而强大的信仰体系,要想让他们皈依主的怀抱,就需要先融入他们的文化,等大明人都相信,他们现在的繁荣和强盛是受主的恩赐而得,我相信到时候主的荣光必定会照耀这片土地!”
“这太难了!”爱德华主教一边拆信一边耸耸肩道:“这里的人都是多神论者,他们不可能专一的信奉主,我甚至认为让这里的人信主都是对主的亵渎!”
“主教大人,我倒是认为汤若望教士的想法很正确,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的与大明的文化和百姓格格不入,这很难传播主的荣光,或许我们应该如汤若望教士所说的那样,先融入到大明的文化体系中,然后再传播主的信仰那会容易很多!”艾格教士显然很支持汤若望的做法,忍不住出言赞成道!
“我可不这么认为!”爱德华主教展开信纸道:“主的教义不能更改,如果我们传播的教义不准确,那信徒相信的到底还是不是天主呢?”
“太好了!”忽然爱德华主教站起来惊喜道:“教皇陛下已经同意我做教廷的全权代表了,这回跟大明的谈判可以进行下去了!”
可惜的是,爱德华主教不知道,写这封信的格列高利十世陛下已经在七月份去世了,现在教廷的教皇已经换成了乌尔班八世陛下了!
“这真是太好了!”艾格教士也高兴地说道:“主教大人应该尽快完成跟大明的谈判,否则等大明更加强大之后,将目光投向美洲甚至欧洲的时候,恐怕就要晚了!”
“没错!亲爱的艾格教士!”爱德华主教兴奋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大明就如同一头恶龙,如果那位皇帝陛下真的想在美洲获得利益,根本没人能挡得住他!”
“两位!我觉得你们的想法并不现实!”汤若望耸耸肩道:“我在大明已经将近两年的时间了,我并没不觉得现在的大明有能力在美洲谋求利益,因为他们的航海技术实在太稚嫩了,不过我同意艾格教士的说法,现在大明发展的速度很快,如果按照这个发展速度,只要三到五年时间,他们就有能力派遣舰队前往美洲了!”
“那么我就在大明发展到这一步之前与他们签订协议,希望通过这个协议可以让大明停止前进的脚步,最好是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爱德华主教狠狠握拳说道!
艾格教士很想劝劝这位主教大人,那位皇帝陛下是不可能让大明的脚步停下的,不过他到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因为他想起了他妹妹的话!
在大明没有任何秘密有瞒得过皇帝的耳目,所以说话做事必须谨慎,只要在皇帝允许的范围内,怎么做都没事,但只要超出那个范围,很可能就会被那些可怕的东厂番子带走了!
艾格教士觉得议论皇帝和大明未来的走向,已经严重超出了那个范围,所以艾格教士很自觉地闭了嘴,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妹妹与皇帝的关系!
只不过爱德华主教并不知道艾格教士心中的想法,此刻他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
“亲爱的艾格教士,我任命你为我的助理,帮我完成这次与大明的谈判,只要我们能与大明达成协议,你不管留在大明还是回到欧洲,都会前途无量!”爱德华主教双手按着艾格教士的肩膀说道!
“感谢您的信任,我会全力协助您最好这件事的!”艾格教士虽然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但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命!
“尊敬的爱德华主教,我也希望能参与到这次谈判之中,而且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会在谈判中对你有很大的帮助!”这时汤若望也起身说道!
“您也想参加谈判?”爱德华主教显然不喜欢汤若望,所以有些迟疑,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身边人手欠缺,能有这个汤若望帮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很感谢您的帮助,那么我就任命您为我的第二助理,工作和艾格教士一样,协助我搜集资料,完成这次与大明的谈判!”爱德华主教仰着下巴对汤若望说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45章 闺中
爱德华主教得到了教皇的授权,全权代表教廷跟大明谈判,他立即向大明礼部递交公函,要求与大明开启正式谈判,这份公函很快被送到了朱由校的面前!
看着这份公函,朱由校笑着对挺着大肚子的朱莉安娜说道:“这位爱德华主教总算得到教廷的允许,可以代表教廷跟咱们大明谈判了,他要是再得不到授权,我都以为他只是想赖在大明不走了!”
朱莉安娜斜靠在榻上,没好气地白了朱由校一眼道:“爱德华主教怎么说都是教廷的主教,我希望你能尊重他一些,对了,你打算怎么用什么条件和这位主教大人谈判?”
朱由校把公函扔在书案上,脸上露出一丝鄙夷道:“还能用什么条件?无非就是支持天主教与新教打仗呗!”
朱莉安娜猛然坐起来问道:“你打算参与欧洲的宗教战争?”
在一边看孩子的张嫣见朱莉安娜动作这么猛,连忙说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也不怕动了胎气!”
朱莉安娜歉意地一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每天早上还练剑呢!不会有事的!”
张嫣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俏生生地翻了一个白眼儿道:“也就是他惯着你,不然哪个大户人家能让孕妇乱走乱动的?”
朱由校见火要烧到自己身上,连忙道:“怀孕虽然要小心些,可也不能真就一动不动,那样对孕妇和胎儿都不好,不信等语嫣回来你问她就知道了!”
结果不提程语嫣还好,一提这丫头,张嫣心中更气,埋怨道:“还说语嫣,她现在已经是皇妃,还天天泡在太医院里,还有那个海兰珠也跟着她身后乱转,一天到晚也见不着两回,宁溪也是野的不行,带着布木布泰去翻故纸堆,非要著书立说,你说她们都是皇妃,这是折腾什么劲儿呢?”
朱由校却不以为意道:“语嫣现在正在整理古往今来的药经,打算编著一部药经大全,宁溪也要编纂古今诗词大赏,这些都是正经事,怎么能说是折腾呢?”
张嫣给两个睡熟的孩子掖了掖被角,更没好气地道:“皇上说的对,她们做的都是正经事,单就我一个人只会带孩子,天天跟在你身边做些不正经的事情!”
话一出口张嫣发现不对,俏脸一红连忙打岔道:“今天看这两孩子好像又长了些,尤其是烁儿小脸儿都胖了一圈儿!”
朱莉安娜却笑着道:“姐姐还是别说孩子的事情了,现在倒是只有姐姐能陪他做不正经的事情,可千万别辜负了这好时光!”
张嫣被说的小脸艳若桃花,想要收拾朱莉安娜又看她挺着肚子不敢下手,一时间竟气的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朱由校连忙环住张嫣的肩膀哄道:“不过是闺中调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咱们这宫里若不是有你这位贤后坐镇,怎么会如此祥和?外间都说我这个皇帝英明神武,可他们却不知道,若没有嫣儿你这样的贤后在背后支撑,我这个皇帝想要有所作为也不容易啊!”
朱莉安娜也连忙抱住张嫣的胳膊,撒娇道:“刚刚是妹妹说错话了,姐姐可千万别生气,若是真气着姐姐了,可就是妹妹的罪过了!”
张嫣被朱由校和朱莉安娜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伸出纤纤玉指在朱莉安娜额头上点了一下道:“早晚被你这妮子气死!”
朱莉安娜见张嫣不气了,便又趴在张嫣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嫣听了之后,大羞道:“你这妮子真真是要死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朱莉安娜却从榻上跳下来,笑道:“我可不碍你们的事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哥探探口风,看那位主教大人有什么底牌!”
说着朱莉安娜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张嫣见朱莉安娜这时候还敢跑,忙喊道:“你跑什么?慢这些,记得千万要坐暖轿回去,可别着凉了!”
朱莉安娜头也不回地喊道:“我知道了!”
张嫣见根本说不听朱莉安娜,只能埋怨朱由校道:“你看那丫头哪有为人妻为人母的样子?你这个皇帝也不管管!”
朱由校搂着张嫣笑道:“这不是很好吗?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现在咱们和和睦睦的才是一家人的样子啊!”
张嫣闻言心中一暖,靠在朱由校怀里笑道:“那你也不能太惯着她们了,否则人家不说你这个皇帝宽厚,倒说我这个皇后不贤惠了!”
朱由校揽着张嫣的细腰笑道:“谁敢说我老婆?若是让我知道了,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张嫣靠在朱由校的怀里满脸的娇羞,但又不无担心地道:“刚刚朱莉安娜说你要参与欧洲的宗教战争,难道咱们大明又要打仗了?这回你不会又要御驾亲征?”
朱由校宽慰道:“放心!这次咱们大明不会亲自下场,我只是要用欧洲人自己的矛盾,给他来个两边下注,让他们打的更热闹一些罢了!”
张嫣这才松了口气道:“只要不打仗就好,这一打仗难免就有死伤,谁不是爹妈生养的?真要是在战场上死了残了,便是毁了一户人家,这可是有伤天和的事情,还是越少越好!”
朱由校点了点头,但还是叹气道:“我也知道,可这天底下哪有消停时候,哪里又不是无时无刻不再死人?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咱们大明强大起来,我宁可让大明的勇士在侵略异族的战场上战死,也不让大明的百姓在异族的侵略中被残害,这是我这个皇帝最大的责任!”
已经嫁给朱由校一年多张嫣很了解自己这位皇帝丈夫的想法,见朱由校怕是要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想法……”
可是话未说完,张嫣的小嘴儿就被朱由校吻住!
喘息间张嫣羞赧地低声道:“孩子还在旁边!”
朱由校抬眼看了看两个睡的正香的孩子,笑道:“他们睡的沉,没事儿!”
在书房外伺候的宫女、内侍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偷笑着悄悄走远了些,不敢打扰皇帝和皇后的雅兴!
小半个时辰之后,帝后二人才算云收雨歇!
张嫣一边整理衣裙一边埋怨道:“瞧你,这要是传出去,我怎么见人?”
朱由校满足地笑道:“夫妻恩爱之事本就是天经地义,再说宫里都是咱们心腹的人谁会瞎传?就是传出去咱们来个死活不认账,看谁能怎地?”
张嫣被朱由校这副无赖嘴脸气的够呛,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嗔怪道:“你就等着史官把你写成荒淫无道的昏君!”
朱由校却是握住张嫣的小手道:“昏君就昏君,我还怕了他们?只要大明在我手里蒸蒸日上,后世对我的评价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张嫣也知道朱由校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再说什么,两个孩子却是同时哭了起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46章 大雪小雪又一年(上)
虽然已经天寒地冻,但是天津港依然热闹,无数商船都趁着港口封冻之前进港卸货,他们带来的是天南地北的货物,都想在过年的时候大赚一笔,而装走的却是大明北方的特产以及造办处生产的精美器物!
天启三年腊月二十一!
三艘飞剪船向着天津军港驶去,这三艘飞剪船除了皇家军事学院和格物学院共同使用的“天虎鲨”号,还有南京舰队的“海梭”号和马尼拉总督府的“云波”号!
别看只有三艘船,但船上却装载着韩斯文从南华洲带回来的特产,洪承畴给朝廷的税银以及给宫里的礼物,另外还有渤泥国的使团和贡品!
三艘船进入军港之后,早就准备好的奴隶,用最快的速度把三艘船上的货物卸下来,然后装上四轮大车,往北京的方向驶去!
总共一百一十辆四轮大车,如同一条长龙在水泥官道上滚滚前行,因为韩斯文和王华带着一百亲卫骑马走在前面,还打着近卫军的旗号,所以沿途遇到的商旅无不让路,这让车队前进的速度几乎没有减慢过!
等进了京城,渤泥国的使团被礼部的人接走,洪承畴的税银和礼物也都被户部的人接管,只有韩斯文和王华,带着亲卫和三十辆大车,一路奔向午门!
到了午门,韩斯文和王华让亲卫在午门外列队,他们跳下战马,恭恭敬敬将请见的折子交给了守门的禁卫!
因为这两人也是大汉亲军出身,所以守门的禁卫百户倒也认识他们,折子递进去之后,那百户就笑道:“二位老哥现在可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今儿难得回来,还是请到值房里坐坐,喝口热茶,也跟咱们讲讲海外的事情!”
韩斯文却摇摇头道:“我二人是请见陛下的不敢放肆,改日再请弟兄们喝酒!”
王华也跟着道:“老韩说的对,请见陛下乃是天大的事情,不敢有半点儿马虎,等咱们见过陛下,再与弟兄们叙旧!”
那百户见着二人竟然如此恭敬,不禁也是心中一凛,再看看二人带回来的亲卫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纵然在寒风之中也站的标版溜直,不禁肃然起敬,连忙敬礼道:“是卑职疏忽了,请二位大人不要见怪!”
随即那百户手握刀柄肃然而立,面目间少了那种懒散却多了几分肃杀,长官既然都是这副模样,那些小兵自然也不敢怠慢,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儿,将火枪笔直立在身侧,任凭寒风吹打在身上却是岿然不动!
不多时,宫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內侍,手中浮尘一甩喊道:“陛下有旨,传近卫军南京舰队督帅王华,宪兵指挥使韩斯文觐见!”
二人立正敬礼,齐声道:“臣王华(韩斯文)接旨!”
那內侍传了旨意,脸色也露出笑容道:“二位大人,皇上说了你们为大明开疆扩土,抵御外敌,特赐宫中骑马,另外二位大人的亲卫都在外辛苦多时,这会儿也不用在这儿辛苦了,皇上赐银千两,让诸位弟兄在京城好好放松一下!”
韩斯文和王华心中一阵感激,那些亲卫没想到皇帝还惦记着他们,全都感动的热泪盈眶,齐声喝道:“为了陛下的荣耀!”
韩斯文接过內侍手中的一千两皇家商行的银票,交给亲卫首领道:“于大发,你带着弟兄们去放松一下,不过记住了,不能丢了咱们近卫军的脸,否则决不轻饶!”
于大发立正敬礼道:“大人放心,属下保证管好弟兄们,绝对不给咱们近卫军丢脸!”
王华也过来说道:“这里是京城,人多眼杂,你们做事也要稳当些,别像在外面一样,吃好喝好就行,别弄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乐呵完了救直接去近卫军海军衙门休息!”
于大发又立正敬礼道:“属下遵命!”
韩斯文和王华这才点了点头,让于大发带着亲卫解散了!
随即宫里的人接收了三十辆大车,韩斯文和王华二人骑着战马进了午门,虽然被御赐宫中骑马,可他们也不敢纵马飞奔,只是缓慢骑行,用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才到了乾清宫!
李进忠早就在乾清宫门口等着了,见韩斯文和王华到了,连忙过来笑着道:“二位大人可算来了,皇上都等急了!”
韩斯文和王华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慌忙跳下战马,跟着李进忠小跑着进了乾清宫!
在御书房内朱由校正在逗弄着两个皇子,因为要见外臣所以张嫣和几位皇妃都回避了!
韩斯文和王华到了御书房门口,立正喊道:“报告!近卫军南京舰队督帅王华(宪兵指挥使韩斯文)请见陛下!”
两个小皇子本来在朱由校怀里玩儿的开心,这两个家伙一喊,吓得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朱由校连忙一手一个举高高,才让两个小家伙又乐了起来!
“进来!”朱由校冲着门外说一声!
“遵命!”又是一声齐喝,韩斯文和王华开门踏入了御书房!
结果这二人进门一看朱由校正哄孩子呢!
顿时就傻愣愣地站在哪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俩坐!到了朕这里就别绷着了!”朱由校把两个小娃娃抱在怀里说道!
“谢陛下!”韩斯文和王华连忙低声应了一声,坐在了锦凳上!
朱由校哄好了两个孩子,把他们抱在怀里,看向风尘仆仆的韩斯文和王华道:“你们两个干的不错,不但把近卫军海军的架子拉起来了,还找到了南华洲,这都是大功劳,朕会好好赏赐你们的!”
韩斯文和王华连忙起身立正道:“臣二人只是按陛下旨意去做不敢居功!”
朱由校挥挥手道:“你们都坐下,别搞得那么规规矩矩的,当初在大汉亲军的时候,你们也不是什么好鸟,别这时候官儿做大了,人反倒不自在了,这一点你们就比不上曹凌那家伙,他到朕这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韩斯文和王华对视了一眼,这才又坐回去!
韩斯文问道:“陛下,曹凌现在在上面地方?”
朱由校看了韩斯文一眼,笑了笑道:“你始终还是要和他比,不过这也不错,他在十月的时候送回过一次消息,说是要带人去乌拉尔山西面躲避严寒,现在已经两个月没消息了,如果顺利的话他应该已经翻过乌拉尔山了!”
韩斯文眉头微微一皱道:“当初陛下给臣等看过的世界舆图上不上标明了乌拉尔山东西两侧都是极寒之地吗?他跑到那种地方恐怕……”
剩下的话韩斯文没说,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朱由校却笑了笑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送回的消息中说,抓住了罗刹人的奸细,从那些奸细口中得知,乌拉尔山西侧有罗刹人的村庄,朕觉得以曹凌的本事,还不至于出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47章 大雪小雪又一年(下
)
韩斯文和王华听朱由校这么说也总算松了口气,韩斯文虽然和曹陵顶牛,但两个人也真心是惺惺相惜!
“陛下,这罗刹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韩斯文放心之后,便疑惑地问道!
“罗刹人就是欧洲莫斯科公国的罗斯人,曹陵说他们早就侵入乌拉尔山东侧了,还在西伯利亚荒原上干偷坟掘墓的勾当,被曹陵抓到了一伙,曹陵就让他们带路去乌拉尔山西侧了!”朱由校逗弄着两个儿子随口说道!
“陛下可是有意进攻欧洲?”韩斯文双目放光,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暂时不会!”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咱们现在步子迈的有些大,辽东和草原都要消化一段时间,何况你还找到了南华洲,这三块地方盘只要经营好了,咱们大明就算立于不败之地了!”
说到这里,朱由校看向韩斯文道:“你找到了南华洲这是大功一件,再加上你上奏组建海军皇协军,向欧洲海军强国学习这件事很好,所以朕决定封你南华伯,你的封地也在南华洲,整个南华洲随便你选方圆一百里,你不会觉得委屈?”
韩斯文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立正道:“臣谢陛下洪恩,陛下对臣恩同再造,怎敢有什么委屈?”
“都说了,别这么拘束,先坐下!”朱由校把两个孩子放进摇床,接着道:“说实话朕把你封在南华洲就是想让你给大明开发南华洲打前站,不过朕知道万事开头难,而且你这个头开的好不好也直接影响大明对南华洲的开发,所以朕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朱由校已经走到地图前,指着南华洲的位置道:“你的封地朕给你选在这里!”
朱由校点在后世悉尼港的位置,接着道:“这里是很好的海港,以后大明开发南华洲,这里将是桥头堡,它的价值你应该明白?”
韩斯文看着朱由校所指的地方,感激道:“臣明白,臣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又拿出一份圣旨道:“这还不算,朕已经下令全国流放犯全部发往南华洲,这些囚犯以后就是你的手下了,朕已经关照南镇抚司,先给你弄五千精壮过去,这样一来你封地的建设也好办了!”
韩斯文真觉得朱由校对他实在没话说,什么事情都给他想到了,直把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是朱由校给的好处还没完,他又说道:“朕还决定将近卫军南京舰队改为近卫军南洋舰队,舰队主要驻地有四个,由北至南分别是天津、南京、马尼拉、南华洲,因为南华洲还没开发,所以南洋舰队的驻地就选在你的封地,朕每年给你二十万两银子做租金,你看怎么样?”
韩斯文慌忙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臣的封地是陛下赐予的,陛下要用乃是理所应当之事,怎么还能给臣租金?如果臣拿了这银子,岂不是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朱由校却是瞥了韩斯文一眼道:“老子不给你银子,你小子拿什么建设封地?明告诉你,这银子是老子为了开发南华洲才投的,你别会错了意,把老子的差事办砸了,看老子不收拾你!”
韩斯文已经被感动的泪流满面,哭道:“陛下放心,臣就是死在南华洲,也要为陛下把南华洲建设好!”
朱由校走过来拍了拍韩斯文的肩膀道:“你是朕的心腹爱将,朕可舍不得你死,说实话如果不是朕手里实在没人,朕也不会让你和王华两个旱鸭子去统领海军,真是难为你们了!”
王华也连忙站起来与韩斯文齐声道:“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朱由校点点头,对王华道:“你们三个中就你最圆滑,现在也就剩你没封爵了,你小子心里可有怨言?”
王华舔着脸笑道:“陛下还惦记着臣就足够了,再说韩斯文和曹陵都有开疆扩土之功,臣不过就是弄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实在当不起封爵!”
朱由校点指着王华笑道:“说你滑头果然没错,嘴上不说埋怨朕,心里只怕不是这么想的!”
王华连忙解释道:“陛下误会了……”
没等王华说完,朱由校便打断他道:“你在辽东水师的时候就协助毛文龙立了不少功劳,后来又统领南京舰队在朝鲜截杀了皇太极,还杀光了朝鲜李氏,这次又打败了西荷联合舰队,这些功劳按说封个伯爵也应该,不过你也知道杀李氏的事情在朝野都有些非议,如果封了你只怕你也不好过,所以朕就先暂时把爵位给你留着,等你再有功劳,朕一准儿把爵位封给你!”
王华也知道他在朝鲜干的事情有多招人记恨,所以没被封爵他也没什么怨言,这次朱由校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实在也是让王华心里去了一块大石!
“陛下放心,不管有没有封爵,臣都愿为陛下效死!”王华也是眼圈儿发红,强忍着心中激动,立正说道!
“行了!正经事情说完了,今天你们在朕这里吃饭,咱们君臣也好好说说话,明天朕会去一趟天津,你们给朕看看那些欧洲的大航海家们是什么样子!”朱由校最后大笑着说道!
对于朱由校这个皇帝要借机出去闲逛,韩斯文和王华自然不会阻止,他们在皇宫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出宫门都时候已经是日头偏西了!
韩斯文和王华家都在北京城,朱由校体谅他们,让他们回家看看,明天一早再出发去一趟天津!
这两人领旨谢恩,出了皇宫就各自回家了!
送走了两位爱将,朱由校正要回暖阁,忽然天空中飘下一片雪花,紧接着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就阴沉沉地暗了下来,随即鹅毛大雪飘飘洒落!
看着这雪,朱由校忍不住心潮澎湃,他穿越过来也就快三年了,而这三年里他平定辽东、灭亡残元、占领南洋、找到南华洲、殖民倭国,可以说完成古往今来所有皇帝都难以完成的丰功伟绩!
可是朱由校并不觉得这些功绩有什么大不了,因为他是后世之人,见识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三百年,还穿越到皇帝的身上,让他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优势!
所以朱由校始终认为自己能做到今天这样,实在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做不到才是不应该!
而真正让朱由校感到安慰的是,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了一个家,一个可以让他安心,可以给他温暖的家!
这个家是朱由校前世都不曾拥有过的,也是他最为珍视的!
“又是一年要过去了啊!”忽然,朱由校呢喃出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转身快步回了暖阁!
那里有他至亲至近的人在等着他!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48章 百年海军(上)
翌日!
大雪过后天气格外的寒冷,一大清早更是寒气最盛的时候,这种天气能不出门的人绝对不会踏出家门半步,就是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走出家门的人也是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
不过这样的天气下,却有二百骑兵纵马在雪后的官道上疾驰,这些骑兵穿着厚实的棉甲,带着包住头脸的棉帽,就是眼睛上也带着玻璃做的风镜!
只是这一队骑兵没打旗号,让人摸不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常在京城附近行走的人却能猜出,如此装备精良的骑兵,大抵是近卫军的人马!
此时北京至天津的官道上已经有成千上万的奴隶在打扫积雪,这些奴隶穿着破旧却厚实的棉衣,用手中的扫帚和木铲将官道上的积雪推到路基下面,露出了灰白色的水泥路面!
如果有细心人就会发现,这些奴隶已经不是蒙古人了,因为自从林丹汗被朱由校杀了之后,大明境内所有的蒙古奴隶就获得了自由!
他们或是成为朱由校的战士,或是成为朱由校的牧民,总之摇身一变就从奴隶变成了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的家仆,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在辽东战事结束之后,按照朱由校的旨意,辽东所有女真人必须服苦役五年以赎其罪,因此大批的女真人被押送到关里,接替了原本蒙古奴隶要干的工作,所以现如今在大明各地服苦役的奴隶都是女真人!
远远的骑兵过来时,看押奴隶的士兵立即呼喝着让奴隶让开道路,那些奴隶也知道骑兵的厉害,一个个急急忙忙跑到路基下面,站在齐腰深的积雪里,看着那队骑兵在自己面前通过!
中午时分,这队骑兵到了天津军港外面,哨兵验看过印信之后,打开营门将骑兵放入了军港!
进入军港之后,朱由校命令道:“所有人照顾好战马,然后去休息,韩斯文、王华把那些俘虏带过来,朕要见他们!”
众人领命而去,朱由校则在乔旺金的陪同下来到了天津军港的帅厅,因为天津军港的建筑也是钢筋混凝土结果的,所以帅厅非常宽敞,里面不但有火炉取暖,明亮的玻璃窗也让外面的阳光照入其中,整个帅厅都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乔旺金帮朱由校把面甲解下来,然后又帮朱由校沏了一壶热茶,这才解下自己身上的面甲,手扶着刀柄站在了朱由校身后!
之所以只有乔旺金一个人跟朱由校过来,是因为李铁柱已经被朱由校给扔到皇家军事学院深造去了,也就是说现在乔旺金事实上成了龙牙亲卫的唯一指挥官!
朱由校在帅厅里没等多长时间,门外就传来了韩斯文的报告声!
“让他们进来!”朱由校喝着茶对乔旺金说道!
“遵命!”乔旺金微微颔首,然后大步走到门前,推开帅厅的大门,就看到韩斯文、王华带着三个欧洲人和一个年轻的校尉站在门前!
那三个欧洲人有两个年级稍大些,身上穿的也颇为破旧,只是精神头倒还充足,显然他们虽然没受什么优待,但是至少能吃饱穿暖,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欧洲人就显得好多了,不但干净整洁,身上还穿着大明军服!
这三个人自然就是西荷联合舰队阿方索司令官,荷兰舰队范佩尔将军,以及投靠了大明成为近卫军南洋舰队教习,被韩斯文改名何南洋的何塞副官!
而那个年轻的校尉,就是张全武,这次韩斯文和王华让他过来主要是让他当翻译,但也有让他在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面前露个脸!
“陛下有旨,让韩大人、王大人请进!”乔旺金打量了一下几个人,便让到一边!
韩斯文和王华冲着乔旺金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四个人走进了帅厅!
“陛下,西荷联合舰队指挥官阿方索、荷兰舰队指挥官范佩尔将军带到!”韩斯文立正敬礼,大声禀报道!
同时阿方索司令官、范佩尔将军、何南洋全部按照张全武事先交代的跪倒在地,给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磕头!
不过这三个人虽然跪下去了,但心中却是无比震惊,因为他们实在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
其实朱由校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不管在哪个国家这都是成年的年纪,但华夏人本身就长得年轻,而朱由校本身就英俊潇洒,加之常年使用药浴,导致他虽然武力惊人,但一身皮相却是粉白细嫩,在欧洲人眼里看着跟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也差不多少!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朱由校指着何南洋问道:“这个人怎么穿着大明的军服?”
韩斯文连忙解释道:“回禀陛下,此人本名叫何塞非男儿,应该是那个阿方索养的兔爷,不过他精通航海,又知道欧洲航海器械的制造,所以臣就私自做主给他起了个汉名叫何南洋,现在是咱们近卫军海军的首席教习!”
朱由校没理会何南洋本名的怪异,以及他身份的特殊,只是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就别让他跪着了,这个何南洋既然能为我大明航海事业做出贡献,朕也不会亏待他,赐他大明户籍,照你的意思任命为近卫军海军首席教习,晋准尉军衔,以后他若是立功了一例封赏!”
因为朱由校这段话很长也很复杂,所以何南洋虽然跟张全武学汉语的时间不短,却也听不明白,张全武只能给他翻译了一遍,最后说道:“快说谢主隆恩!”
当何南洋得知自己竟然得到大明皇帝的认可,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在张全武的提醒下,重重叩头道:“切猪弄根!”
朱由校也不在乎何南洋语音不清,笑了笑道:“平身!”
张全武又把何南洋叫起来,何南洋起身之后笔直地站在原地,下巴高高昂起,倒是很有职业军人的风范!
朱由校又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人道:“你们说他们都是航海和海战的行家,你们考较过他们这方面的能力吗?”
被朱由校这么一问,韩斯文和王华都有些傻眼,他们也是听何南洋说贵族出身的海军军官都是世袭干海军这一行的,个个都有家学渊源,所以他们才把这些贵族挑出来当礼物送给朱由校,可是他们还真没亲自考较这些人的本事!
韩斯文和王华虽然心中懊悔,但这时候也不能不说话,王华连忙抢着道:“陛下,这两个人和那些贵族都是西荷联合舰队的军官,他们的能力应该不错,而且何南洋也说过,他们都是祖传干海军这行的,本事应该不算差!”
朱由校一听这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指着这两人道:“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了,办事还马马虎虎的,每人扣三个月俸禄!”
韩斯文和王华总算松了口气,齐声道:“臣知罪,谢陛下宽宏!”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49章 百年海军(下)
朱由校轻描淡写地警告了韩斯文和王华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向了何南洋,笑道:“你说说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本事,能不能帮朕把海军的事情办好?”
何南洋这回倒是听了个大概,很肯定地道:“尊贵的陛下,他们的确是很厉害的海军军官,有能力能完成您的任务!”
虽然何南洋的汉话怪腔怪调,但还是能让人听明白,于是朱由校说道:“既然这样,朕出些题目,让这些人答一下,过了的朕留下,过不了的你们自己带回去!”
韩斯文和王华立正道:“遵命!”
朱由校直接出了几道关于航海和海战方面的题目,张全文与何南洋一起翻译成了西班牙文,然后把那些贵族俘虏都带到了一个会议室里!
“你们现在要进行一次考试,如果通过了就能成为大明皇帝陛下的奴隶,如果通不过,就滚回南洋去做苦力!”张全武把考题给所有人看过之后,对那些迷茫的贵族俘虏吼道!
虽然对于成为奴隶这件事让所有的贵族俘虏感到羞耻,但是这与回到南洋在那些穷凶极恶的倭人手下做苦力相比,他们还是希望留在这个文明富饶的地方!
于是所有的贵族俘虏在张全武说完之后,都开始奋笔疾书,他们希望自己的答案能让那位大明皇帝满意,从而被那位皇帝陛下留下来!
在那些贵族俘虏答题的时候,朱由校和韩斯文、王华、乔旺金围坐在在帅厅的火炉前喝茶说话!
“老韩向欧洲人学习航海这个建议很好,能快速提升咱们大明海军的实力,这让咱们以后应对与欧洲强国的大规模海战要轻松很多!”朱由校喝着热茶说道!
“陛下过誉了,不过臣之前也以为咱们的海军够厉害了,可自从跟何南洋学了些东西之后,臣才发现原来咱们还稚嫩的很,如果不是陛下花大本钱提高咱们战舰和火炮、火器的技术,只怕跟真正的欧洲强国海军对上,咱们是要吃大亏的!”韩斯文不无感慨地说道!
“是啊!”朱由校叹了口气道:“咱们大明这个天朝上国当的太久了,很多事情已经落后于欧洲强国,就拿海军来说,当年成祖时还能组织大规模舰队下西洋,可到了正德年间,福建水师倾全力只能逼退荷兰十艘武装商船,从人家那里缴获的弗朗基炮,几乎成了咱们大明的主力火器,可那已经是一百来年前事情了,现在人家发展到了这等程度,可咱们的海军才刚刚起步,这不学人家怎么能行?”
王华笑道:“陛下也不用着急,咱们大明现在有飞剪船和后膛炮、开花弹,这三件利器可是非同寻常,跟西荷联合舰队打仗的时候,‘天虎鲨’号能在两海里以外对敌舰开火,而且还能命中,因为咱们用的是开花弹,敌舰只中了三炮就沉了,如果不是想多俘虏敌军战舰,臣都想让‘天虎鲨’号直接把西荷联合舰队都轰烂算了!”
韩斯文也跟着说道:“还有战舰覆甲技术也非常厉害,臣与敌舰‘弗朗西斯’号对轰时,中弹十七发,但只有六发造成了破坏,其余炮弹都被战舰装甲给挡了下来,咱们现在有坚船利炮,跟欧洲强国争锋倒也不落下风!”
朱由校听了这两人的话,脸上笑容更加灿烂,点点头赞许道:“你们都是陆军出身,是朕赶鸭子上架把你们派到海军来,没想到你们进步如此之快,实在让朕欣慰,你们好好干,等以后咱们大明跟欧洲强国海上争锋的时候,你们可就是主力了!”
韩斯文和王华齐声道:“陛下放心,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朱由校满眼畅想地道:“都说百年海军,但朕和大明没有百年的时间可等,甚至十年都没有,你们也就有三五年时间准备,所以你们要倍加努力!”
说到这里,朱由校起身走到书案前,乔旺金立即准备好了纸笔!
朱由校提笔蘸墨,沉吟片刻大笔一挥,写下了“一百年太久,只争朝夕!”九个大字!
写完了之后,朱由校放下笔道:“这是朕对你们的期望,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韩斯文和王华看着那九个字,顿时感觉肩上担子沉重万分,但二人还是立正道:“陛下放心,臣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为陛下打造出世间最强的海军!”
“报告!”这时门外传开张全武的声音!
“看样子是考完了,让他们把卷子拿过来!”朱由校饶有兴趣地说道!
大门打开,张全武跟捧着一叠考卷的何南洋大步进来!
张全武立正敬礼道:“启奏陛下,考试完毕,请陛下阅卷!”
朱由校走过去看了看,见卷子上都是西班牙文,笑道:“朕可不会这些,他们答的怎么样还是你们说说!”
张全武有些紧张地道:“臣刚刚粗略看了一下,他们答的都大同小异,看来都是有些本事的!只是臣对于其中一些事情还不太清楚,所以无法准确回答陛下的问题,请陛下治罪!”
朱由校又看向何南洋问道:“你觉得他们答的怎么样?”
何南洋昂头挺胸道:“回陛下,臣觉得他们的答案只是风格不同,但没什么本质的差别,都是传承了很多年的海军世家!”
朱由校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朕就把这些人都留下,张全武朕交给你个任务,你要在三个月内让这些人掌握基本的汉字书写和汉话交流,你能做到吗?”
张全武一愣,看了看韩斯文,犹豫道:“陛下,臣要随舰队行动,只怕无法完成陛下的任务!”
韩斯文和王华听张全武竟然敢这么跟朱由校说话,吓得脸都绿了!
韩斯文忙道:“陛下,张全武出身海外不懂规矩,还请陛下饶他一回!”
王华也跟着道:“陛下,张全武如此莽撞都是臣治下不严所致,陛下要怪罪就请惩治臣!”
张全武也感觉自己恐怕是惹了大祸,吓得浑身颤抖,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下,咽着口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由校看了看这个张全武,沉吟半晌才说道:“来年三月份南洋舰队要互送朕出海,你与何南洋先留在京里,教授这些俘虏汉文,等来年三月朕再放你们回去,你觉得如何?”
张全武没想到朱由校会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话,受宠若惊之余也深受感动,立正道:“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所能完成陛下任务!”
朱由校笑着拍了拍张全武的肩膀道:“很好,那些俘虏就交给你了,你与何南洋先去准备一下,等一会儿就动身回京!”
“遵命!”张全武、何南洋立正敬礼,然后退出了帅厅!
韩斯文和王华见朱由校没怪罪张全武,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他们已经被张全武那个不懂事的劣货给气坏了,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收拾他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0章 天启四年
吃过午饭之后,朱由校带着卫队和两辆拉着俘虏的四轮大车离开了天津军港!
张全武与何南洋都没想到朱由校作为大明的皇帝,竟然是跟卫队一样骑着马来的,而且还要骑着马回去,他们两个都是海军出身,这马虽然也能骑,但技术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说了!
在看到张全武与何南洋骑马的技术之后,为了不耽误行程,朱由校只能安排他们跟俘虏一起坐大车了!
不过给俘虏坐的大车都是拉货用的,根本没有顶棚,更别说保暖设施了,所以即便张全武与何南洋浑身上下被毛皮包裹的密不透风,但也着实感受了一把北方的天寒地冻!
那些俘虏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本来就非常单薄,在出发的时候每个人才得到一件破烂的棉袍,但大车在官道上一路狂奔,带起的风足以将任何活着生物冻成冰棍儿!
如果不是出发的时候,韩斯文让人在大车里铺满了稻草,这些俘虏只怕都要冻死在路上了!
朱由校这个大明帝国主义分子,华夏民族主义先驱,对待这些俘虏可没有礼贤下士一说!
在朱由校看来这些来自欧洲的贵族俘虏,虽然能帮他快速提升海军实力,可是这种人在欧洲一抓一大把,只要他晃晃手里的银子,不知道能招来多少!
而这也是朱由校的下一步计划,利用皇家商行在世界范围内招聘海军人才!
朱由校相信只要银子给的够多,那些见利忘义的欧洲人,会不顾一切地向大明飞奔而来,到时候他不但能迅速扩充海军实力,还能进一步了解欧洲各国的发展情况!
在到达北京之后,朱由校命人将张全武他们直接送到皇家军事学院去,他自己则带着亲卫回宫了!
眼看到了年底,大明各项事务也逐渐缓慢下来,天南地北的大明百姓都开始准备过年了!
早在进入腊月的时候,宫里对各地官员、士兵的赏赐就分发了下去,反正朱由校现在手里有大把的银子,大赏四方也不是什么问题!
深谙流通之理的朱由校可不会把那些银子捂在手里,银子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只有流通起来才能体现它的价值,所以对于朱由校来说,发银子也是刺激大明经济的好办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大年三十,白天朱由校在宫里大宴群臣,傍晚时就把所有人都打发回家了,宫里也是除了必要的值班守卫、内侍、宫女,所有人都放假休息,乐乐呵呵过年去了!
而对于那些当值的人来说,朱由校给的赏赐足以弥补不能安心过年的遗憾,同时比平日里更加严密的巡查,也让他们比平时更加尽忠职守!
按照朱由校登基以后的惯例,皇家的人都去给郑太妃拜年,然后再郑太妃那里吃了年夜饭,又放了一阵烟花,其乐融融地度过了天启三年的大年夜!
在大明各地都沉浸在新年的快乐之中时,也有人依然在为大明的安稳披肝沥胆!
在库伦,一万大明精锐骑兵驻扎在高大的城墙之内,外面的草原虽然已经被白雪淹没,但库伦的城墙挡住了草原上肆虐的寒风,烧煤的地龙加上透亮的玻璃窗,也让室内温暖如春!
充足的粮食储备,使这一万驻军不但可以敞开了吃,还能用剩余的粮食和物资换取很多他们或者朝廷需要的东西!
这让驻扎在草原深处的一万大明将士,可以舒舒服服地渡过严冬,并在第二年春天重新开始扫荡草原上不愿意归顺的蒙古部落!
而那些蒙古牧民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只能在库伦城外面扎营,然后用牛羊战马甚至女人去换取过冬的粮食、盐巴、茶砖!
不过这种情况早就在熊廷弼的预料之内,所以在入冬之前大批的物资被运进库伦,保证了库伦的物资需求!
而在距离北京万里之遥的俄罗斯平原,一个原本平凡的罗斯族村庄,已经成了大明骑兵的军营!
村庄的四周用圆木筑起围墙,所有的罗斯族人都成了奴隶,他们在另一批罗斯族人的皮鞭和棍棒之下不停地劳作,不停加固这处小小的堡垒!
曹陵已经在俄罗斯平原上站稳了脚跟,他洗劫了周围七座村庄,抓了近五百个奴隶,储备了足够吃一年的食物,他要等春暖花开的时候,重新翻越乌拉尔山返回大明!
不过在这之前曹陵还需要把一位盯上他都莫斯科公国小贵族给清理掉,这个叫做卢卡斯基的莫斯科公国伯爵已经向曹陵发起了挑战,声明曹陵侵入了他的领地,他要将曹陵和他的军队抓回去当奴隶!
对于这种手里只有一百多雇佣军,最多还能征召两千农夫的伯爵大人的挑战,曹陵只是一笑置之,割了信使的耳朵,扒光了他的衣服,然后把人赶了出去!
做了这件事之后,曹陵昼夜不停地派出斥候刺探,但直到年三十也没发现那位伯爵大人有什么动静!
而在印度洋上,投靠朱由校已经两年多的威丝曼正带领一支拥有七艘武装商船的船队,在黑夜中航行,他们的目标是印度大陆!
因为拥有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的支持,威丝曼的船队中清一色的都是盖伦船,而且这些盖伦船都是满载火炮,所以严格来说威丝曼这个曾经的落魄商人,现在率领的应该是一支精锐舰队!
不过别看这支船队弹药和火炮占据了很大的载重,但是他们赚到的钱却是其他船队无法比拟的,因为威丝曼的船队所携带的货物都是精美的玻璃制品和造办处出产的精品瓷器、丝绸!
这些货物对于欧洲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甚至愿意用一船香料换一面大穿衣镜,因为这样的穿衣镜只要运回欧洲,就能获得比一船香料高出一倍的利润!
所以威丝曼相信印度大陆上的人也会被这些珍宝迷住双眼,从而换回更多,更珍贵的货物!
但是让威丝曼心头滴血的是,他这次航行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交朋友”,七船珍宝都是需要送人的礼物,所换取的不过是印度大陆上那些土著的友谊!
“屁的友谊,对付土著最好的办法是火枪和刀剑!”威丝曼一想到那么多好东西都要送人,就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尽管威丝曼说的是荷兰语,但是在他旁边还是有个中年人瞥了他一眼!
“大人已经过了午夜,按照大明的历法,现在已经是天启四年了!”中年人走到威丝曼旁边笑呵呵地说道!
“陈岩大副你要清楚一件事,我受到伟大的皇帝陛下征召已经快三年了,我已经清楚了大明的一切,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上大明人了,所以你不必提醒我这种小事!”威丝曼神情倨傲地用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道!
说实话,威丝曼并不喜欢这个忽然派到他舰队里的大副,因为自从陈岩上船之后,威丝曼就时不时有种被毒蛇窥伺的感觉,这让威丝曼极不舒服!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1章 做戏
按照原本的规矩,年三十儿一过,大年初一是有大朝会的,不过朱由校给改了,把年后的大朝会给定在了正月十五!
也就是说,大明官府正式上班的时间,被朱由校给定在了正月十五,这就让春节有了十五天的大假!
在京城里的官老爷们借着这个机会走亲访友,路途允许的就回老家探探亲,小日子倒也过的惬意!
一二品的大员和勋贵之家走动虽然不那么频繁,但日子却过的舒坦,因为宫里给各家府上都赐下不少新鲜的蔬菜!
在死冷寒天的冬季能吃上爽口的黄瓜,鲜嫩的蔬菜,可以说是极享受的事情,在之前就算皇宫里的皇上也难得有这种待遇!
可是朱由校斥“巨资”建造的暖棚却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虽然产出的数量还不能做到大规模售卖,可满足宫里和达官贵人之家享用却也不难做到!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五大朝会!
像这样的大朝会一般不会有什么重大的议题,主要是以恭贺皇上新年好为主题,顶多就是弄几个属国过来添添彩而已!
不过天启四年的第一次大朝会却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应朝鲜和蒙古臣民强烈要求,大明将把朝鲜和蒙古草原正式纳入版图之中!
朝会的各种仪式结束,倭国、琉球、渤泥等国的使节朝贺完毕,朝鲜使臣仁川和蒙古土谢图汗奥巴双双上殿!
仁川就是当初投靠毛文龙的狗腿子,在大明实际控制朝鲜之后,仁川可以说混的如鱼得水,在帮大明掌控朝鲜这件事上做的也非常到位,因此朝鲜使臣哭求大明接纳朝鲜这出大戏的主角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仁川穿着二品官服,上殿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拜倒在地,然后就是嚎啕大哭!
还边哭边道:“启奏陛下,后金残暴无德,侵占我朝鲜之后大肆杀戮平民,以至于朝鲜十室九空,吾国上下上深恨其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好在陛下仁义,派天兵救朝鲜于危亡之际,可后金恶贼皇太极,在上国天兵入朝之后,明知不敌便定下毒计,将朝鲜李氏斩尽杀绝,上国天使经过一年寻找,也没能找到李氏后裔,我朝鲜王室就此断绝了!”
说到这里仁川趴在地上哭的是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凄凄惨惨的模样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好不感人!
就连高坐御阶之上的朱由校都暗暗伸出大拇指,暗道:“这货的演技真好,搁到后世绝对能弄个金鸡百花小金人儿啥的,尤其是这货下手够狠,生姜大蒜活生生往眼睛鼻子里塞,老子坐这么远都问着味儿了!”
哭了一阵,仁川又悲悲戚戚道:“如今我朝鲜已无王室,臣民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本来有人想在众臣之中再择贤能以为王室,可朝鲜被后金凌虐之时,朝鲜君臣具都有失德之举,百般挑选竟然无一人可称贤能,实在是让人汗颜,值此之际朝鲜臣民只能恳请圣君收留了!”
言罢!
仁川跪地叩头,脑袋直接磕在地面的金砖之上,嘭嘭作响,让人听着脑门儿都疼!
可这时候朱由校还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否则就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于是朱由校客气地道:“朝鲜历来都是大明属国,此次朝鲜王室断绝,若是大明收纳朝鲜,恐怕为诸属国所猜忌,故而此事朕万不能准!”
“陛下!”仁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跪爬两步苦苦哀求道:“朝鲜如今已经没了王室,若是陛下再不收纳,朝鲜必将战乱四起,难道以陛下之仁德,想看到朝鲜再次生灵涂炭吗?”
朱由校还是摇摇头道:“我大明一向行事磊落,当年皇祖父在壬辰倭乱时派兵击败丰臣秀吉大军,本可一举占据朝鲜,但还是遵照祖制退出朝鲜,归政于李氏,如今朝鲜王室虽然断绝,可是若是就此占据朝鲜,朕百年之后如何跟太祖高皇帝交代?”
仁川此刻却是不哭了,他跪在地上,整肃衣冠,铿锵有力道:“陛下遵照祖制本是正理,但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当年壬辰倭乱平定,神宗皇帝归政李氏是仁德,今时李氏断绝,陛下接纳朝鲜君臣亦是仁德,若陛下只顾大明名声,不顾朝鲜百姓死活,便是失了仁德,难道陛下要做无德之君吗?”
此时男配角刘一燝闪亮登场,只见他拧眉立目,并指如剑指向仁川,喝道:“大胆!你敢如此诋毁陛下,难道以为我大明刀锋不利吗?”
仁川却是怡然不惧,冷哼一声道:“大明兵锋之锐可称天下无敌,可兵锋再锐若是失了仁德,也是无道之兵难以长久,今陛下不肯接纳朝鲜臣民,就是陷朝鲜臣民于水火,就是失德就是无道!”
说到这里仁川悍然起身,嘶吼道:“陛下今日为了区区虚名而不接纳朝鲜,臣已无颜面对翘首以盼圣君的朝鲜百姓,就死在这里以明我朝鲜臣民之决心!”
话音落,仁川将头一甩,乌纱立时飞出,随即仁川又将头一低,摆足了架势,冲着大殿的梁柱就撞了过去!
“快拦住他!”朱由校配合地起身大喊一声!
早有准备的殿前侍卫立即冲上去将仁川按住,此时仁川的脑袋距离梁柱还剩不到三寸的距离,当真是恰到好处!
“你这是何苦?难道非要陷朕于不仁不孝吗?”朱由校满脸愁苦,以足跺地,当真是痛心疾首!
“陛下!”仁川再次哭倒在地:“朝鲜臣民望圣君垂怜,如婴儿待乳,圣君如何能只顾声名,不顾朝鲜万千臣民的死活啊!”
“唉!”朱由校思量半晌,才好似下定决心般叹了口气道:“为了朝鲜臣民,朕只能做一次罪人了!”
仁川无比惊喜道:“陛下准我朝鲜完全臣民所奏了?”
朱由校痛苦地点点头道:“此事朕准了,朝鲜以后就是我大明之地,朝鲜百姓就是朕之子民,朕准此事违背了太祖高皇帝祖训,是要亲自去太祖墓前请罪的!”
仁川叩头高呼:“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此一出大戏落幕,朝鲜正式从法理上归属大明,从而完成了大明吞并朝鲜的一切合法手续!
不过就在所有人津津有味地欣赏这出大戏的时候,土谢图汗奥巴却是看的牙酸难忍!
而奥巴奏请大明将草原纳入版图也极为简单明确!
他跪在朱由校面前,高声道:“伟大而仁慈的陛下,您以无上的武力征服了草原,自您刺死林丹汗之时起,您就是草原的主人,草原上所有的牧民就是您的奴仆,请您接受草原上所有部族的效忠,!”
朱由校也很豪迈地道:“朕接受草原诸部的效忠,并以大明皇帝的名义将草原赐给所有效忠朕的牧民!”
奥巴叩首道:“臣代草原上所有牧民叩谢陛下!”
这种没什么表演性质的投效,看的满殿大臣无不摇头,仁川更是对奥巴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2章 团练使出击(上)
大朝会之后,大明的行政机构就开始运转起来,而天启四年的首要任务就是为山陕两省迁民做准备!
按照年前的计划,大明第一快刀杨涟被任命为“山陕巡按使”,代表朱由校这个皇帝出巡山陕!
邸报一出,山陕各界士绅官员无不胆寒!
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杨涟巡查只是明面上的手段,朱由校真正的杀招却是三万经过数月培训的团练使!
这些团练使都是各军中退役的老兵,很多人身上都带着残疾,若是从前,这些人是没人去管的,很多人甚至连抚恤金、遣散费都拿不到!
可朱由校却把这些人都当成了宝,不但给了足额的封赏,还每个人都给了一个正九品团练使的名头,他们的任务就是回到本乡本村组织团练,也就是大明版的预备役!
别看团练使只是正九品就芝麻官儿,却也是兵部在册的正是官职,每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俸禄,再加上因功封赏的银子、土地,可以说每个团练使都是个小地主了!
为了贯彻团练制度,朱由校还要求步兵在山陕两省设置团练总兵,团练指挥使、团练监察使三重官职,并以内阁的名义行文地方!
要求各省、府、县严格执行新颁布的《大明团练总训》,并将团练办的好坏列入考评!
这就让地方官头痛了,因为团练属于军事,团练总兵、指挥使、监察使、团练使也都隶属于兵部,他们这些地方官根本无权管辖!
但是团练又是地方预备役武装,需要各地百姓在闲暇时定期接受训练,如果有人不服从或者有人从中作梗,那么这就是地方官管辖的范围了!
所以团练这件事对于地方官来说,根本不是他们都事儿,却要他们跟着操心,干好了没什么功劳,干不要肯定要吃挂落,真是费力不讨好,不管又不行啊!
刘四郎就是三万团练使中的一员,他在草原之战是没了左臂,本以为就此拿着赏银和封赏的地契回家种地,可谁知因为他家是山西的,在伤好之后就被征召进了团练使培训营!
在培训营里刘四郎遇到了很多跟他一样的老兵、伤兵,本来这些人还很迷茫,朝廷为什么把他们这些人弄到一起呢?
但经过三个月的洗脑式培训,刘四郎和所有团练使都明白了一件事,他们虽然残了、退了,但依然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兵,依然吃大明皇帝陛下的饷,依然要为大明皇帝陛下卖命!
对此,所有团练使都甘之如饴,不说别的,单说皇帝给了他们这些大头兵官身,这样的恩德就足够无数人已死相报了,何况还不用他们去死!
培训结束之后,刘四郎回到了位于太原寿阳县的刘家村!
刘家村的村民基本都姓刘,属于一个大家族,族长是刘四郎的远房大伯,也是刘家村最大的地主,占据着刘家村一半以上的土地!
刘四郎当年之所以离家当兵,就是因为得罪了这位大伯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远方堂兄,在刘家村待不下去了,这才远走他乡十几年!
当刘四郎骑着高头大马走进刘家村的时候,很多村民已经不认识这个穿着簇新鸳鸯战袄,骑马挎刀,但断了一条手臂的军爷了!
不过刘四郎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刘家村人,即便走了十几年还是很快有人认出了他!
“这是村西刘喜才家的四小子?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眯眼看着刘四郎喊道!
不是老爷子嗓门大,而是因为耳朵不好使了,所以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刘四郎一眼认出老爷子,连忙偏腿下马,恭敬道:“五爷,您老身子还硬朗?”
刘五爷看着面前的刘四郎点头道:“硬朗啥啊!耳朵不好使了,腿脚也不灵便了,想死还死不了,就是个拖累小辈的老废物!”
刘四郎扶着刘五爷笑道:“瞧您这话说的?老话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您老在,这村里有个大事小情也有个请教的人,您说是不是?”
刘五爷听了这话也是开心,咧嘴露出寥寥几颗黄牙道:“到底是经过世面的人,说话倒是中听,这回你回来还走不走了?”
刘四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臂,苦笑道:“不走了,跟鞑子打仗没了条胳臂,也不能上阵杀敌了,以后就留在村里种地了!”
刘五爷这才看到刘四郎的断臂,抓着空荡荡的袖管儿,叹了口气道:“刀枪无眼,能留条活命回来就是好的,这两年你给家里送回来不少银子,你二哥、三哥也都娶了媳妇,现在你家在村里也是数得上的人家了,以后你也安心种地,再娶房媳妇,总比军营里做厮杀汉强!”
刘四郎笑了笑道:“五爷说的是,我先回家看看老爹老娘,过后请您老喝酒!”
刘五爷点点头道:“快回去!你爹娘总是惦记你,看你回来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刘四郎辞别了刘五爷,上马往家里赶去,一路上跟不少乡亲打着招呼,用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到了自家门口!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刘四郎不禁心生感慨!
刘四郎当年走的时候,家里还只是三件草房,大哥二十多了也没个媳妇,二哥、三哥就更不用提了!
现在刘四郎的家里已经变了模样,草房换成了青砖房,院子里也用石板铺的整整齐齐,虽然院中只有正房和两个厢房,可这在刘家村也真的是数得上的人家了!
尤其是在刘四郎家两边还有三个差不多的院子,显然是刘四郎的哥哥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家!
不过村里的规矩,父母在就没分家的道理,所以尽管一家一个院子,却都是紧挨着,相互照应也方便的很!
就在刘四郎在自家门前打量的时候,老院子里走出一个老汉!
这老汉看着有五十多岁,穿着青布的短褂棉袄,头戴雪白的毡帽,看着又精神又体面!
刘四郎见到老人,连忙下马,紧走几步,跪倒在地道:“爹!不孝儿回来了!”
老汉正是刘四郎的老爹刘喜才,他被刘四郎这一跪弄得一愣,随即便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顿时喜出望外道:“老四你可回来了!”
刘喜才说着就上前去扶刘四郎,可一把抓到刘四郎空荡荡的左臂,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
“老四,你这胳膊?”刘喜才声音有些发颤,眼睛已经是红了!
“爹!没事儿,跟鞑子打仗的时候没的!”刘四郎也是心中一酸,但还是笑着说道!
“唉!”刘喜才叹了口气道:“没就没了,人回来就行,人回来就行啊!”
说到这里,刘喜才已经是老泪纵横,硬气了一辈子的老汉,却因为心疼儿子,哭的跟个奶娃子一样!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3章 团练使出击(中)
刘喜才这一哭立即惊动了全家人,从正房走出来一个老太太,厢房也走出一家三口!
老太太是刘四郎的老娘刘张氏,那一家三口是刘四郎的大哥刘进宝、大嫂刘钱氏和他只有七岁的小侄子刘虎子!
刘张氏出门就看到了自家老汉抱着一个军汉痛哭,立即也知道那人是谁,眼中泪水当即流出,跌跌撞撞就跑了过去!
“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刘张氏扑到刘四郎身前,喊了一声便哭的泣不成声!
“娘!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刘四郎想磕头也磕不了,只能是跟着爹娘一起痛哭!
这时刘张氏也发现刘四郎缺了一条胳膊,心中更是悲戚,哭的也预发的伤心!
刘进宝和刘钱氏见状连忙上前劝解!
“爹、娘老四刚回来,咱们还是进屋说去!”刘进宝一边擦眼泪,一边扶着自己爹娘说道!
“是啊!孩儿他四叔回来,这是喜事,爹、娘这么哭就不好了,还是进屋说话的好!”刘钱氏也跟着劝说!
被大儿子夫妻一劝,刘家老夫妇才算是止住了眼泪!
刘喜才对自己的小孙子道:“虎子,快给你四叔磕头!”
刘虎子只有七岁,长得虎头虎脑,脸上肉嘟嘟的甚是可爱,本来他一双大眼睛正好奇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人,被自己爷爷一叫,这才反应了过来!
“虎子给四叔磕头了!”刘虎子恭恭敬敬地给刘四郎磕头!
“快起来!”刘四郎连忙拉起刘虎子,从腰间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虎子笑道:“虽说年过去了,可这压岁钱四叔是要给的,收起来日后买糖吃!”
刘钱氏见那银子足有半两,眼都笑的眯起来,但嘴里却说道:“他四叔太客气了,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给这么多压岁钱不合适!”
刘四郎将银子塞进小虎子手里,然后郑重地给自己这位没见过面都大嫂叩头道:“大嫂,小弟常年在外,爹娘都靠哥嫂照顾,小弟给你磕头了!”
刘钱氏没想到刘四郎竟然跟她行这么重的礼,一时竟然不知道怎办了,只是呐呐地道:“这都是应该的,他四叔可别这样,俺实在受不起啊!”
刘张氏却在一边道:“怎地受不起?他一走就是十几年,前两年才给家里送了信儿,我们老两口、老二、老三要不是你和老大照顾,还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这时刘家老二刘进禄、老三刘进福带着各自的媳妇,刘林氏和刘王氏也都听了动静赶过来!
刘家老二、老三都是二十七八岁的精壮汉子,看见自己小弟弟回来,也是惊喜不以,可一看刘四郎没了条胳膊,又是一阵唏嘘落泪!
这时在刘家门外已经聚了不少乡亲,毕竟这两年刘家靠着刘四郎寄回来的银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刘家村所有百姓都羡慕不已!
这次刘四郎又是穿着鸳鸯战袄,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众乡亲自然要来看看!
就在众人对刘四郎回来议论不已的时候,忽然一阵吆喝声在人群后面响起!
“都闪开!都闪开!三少爷来了!”
听到这声音,所有围观的村民都忙不迭让开,一个三十一二岁,穿着藏青面儿皮袄,左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男子带着四个家奴打扮的人走进了刘家的院子!
一见这人,刘家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僵,刘老汉连忙过去施礼道:“是三少爷来了!您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正上刘家村族长的三儿子刘铭山,当年刘四郎就是因为打伤了他的脸,才不得不逃出刘家村!
今天刘铭山本来闲在家里,可听说刘四郎回来了,立即就想起当年的事情,二话不说带着四个家里的长工就跑了过来!
“刘老四你还敢回来?”刘铭山一见刘四郎,就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刘四郎瞥着刘铭山,冷笑着反问!
“你当年伤了老子的脸,一跑就是十几年,这回你回来,咱们的账总要算算?”刘铭山也是冷笑着说道!
“算你娘球的账?”刘四郎骂道:“你当年仗势欺人,想要占俺姐便宜,俺只破了你的相算是便宜你,现在还敢来闹事,俺看你还是不长记性!”
原来刘四郎还有个大姐叫刘巧姐,当年刘巧姐十七,刘四郎十二,姐俩出去挖野菜,结果就遇到了刘铭山!
那时候刘铭山也只有十八九岁,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地主少爷,说实话说他是纨绔子弟都高抬了,充其量他就是个少爷羔子!
事情也很简单,刘铭山见色起意,想要祸害刘巧姐,但对付刘巧姐的时候,却不防备被刘四郎在脸上来了一刀!
刘铭山本就是少爷羔子,见了血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刘四郎和刘巧姐跑回家里,刘喜才知道这事儿没完,就让刘四郎跑了!
后来刘巧姐为了躲灾也草草嫁给了百里外的一户人家,虽然日子过得安稳,可也是常年回不了家!
今天刘铭山找上门来,就是想报当年一刀之仇,却没想到刘四郎压根不甩他脸色,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他的短,这可把刘铭山给气坏了!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抓起来,我要开祠堂,请家法!”刘铭山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跟着刘铭山来的四个家仆也不含糊,直接上去就要抓刘四郎!
铮——
只听一声长刀出鞘的脆响,刘四郎已经抽刀在手,反手一刀削出去,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仆只感觉眼前一花,头顶一冷,吓得他惨叫一声便连滚带爬地缩了回去!
那家仆往头上一摸,却是发髻已经被削掉了,漏出了一大片头皮,还嗖嗖地冒着凉气!
看热闹的村民一看动刀了,顿时吓得散开了许多,不过这些人也不愿意走,而是远远地看着!
刘铭山更是没想到刘四郎竟然这么凶悍,一言不合就直接动刀,当即已经吓得两腿打颤了!
刘四郎手握着雪亮的长刀,走到刘铭山面前,将刀架在刘铭山肩膀上!
刘铭山感受到刀锋上的寒气,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哆哆嗦嗦地道:“刘老四你要干什么?你杀我可是要偿命的!你千万别乱来!”
刘老汉也急忙劝道:“老四有话好好说,千万不敢弄出人命!”
刘四郎却是一阵冷笑,说道:“爹,你放心!现在就是俺宰了他,也是他有罪,俺不会有事的!”
刘老汉急道:“老四你说啥疯话?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今天真要杀了他,官府能饶了你?”
刘张氏也跟着道:“四儿,听娘的话,把刀放下,咱们是本分人家,可不敢真把人杀了,你要是让官府抓去偿命了,娘可怎么活啊!”
见爹娘如此哀求自己,刘四郎真是一阵无语,不过刘四郎却没有放下刀,而是用刀在刘铭山的耳朵上轻轻割了一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4章 团练使出击(下)
这一下刘四郎虽然没有用力,却也将刘铭山的耳朵给割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刘铭山只感觉耳朵上一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他惨叫一声,却不敢乱动!
周围看热闹的乡民看的清楚,便有人喊道:“你耳朵没掉,号丧个球!”
刘铭山平日在村里又是胡作非为惯了,今天见刘四郎惩治他,村民看着心里也痛快,听有人这么喊都是一阵大笑!
刘四郎见刘铭山如此不堪也是一阵大笑,把刘铭山给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四小子,你一回来就耍这么大的威风,难道真不把族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了吗?”忽然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立时所有人都笑声都止住了!
刘四郎偏头一看,来的是一个年近七十,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儿!
这老头儿一身黑缎子面的皮袄,头戴貂皮的软帽,虽然年事已高一双眼睛却是丝毫不见浑浊,看向刘四郎的目光中还带着丝丝的杀气!
“俺当是谁?原来是族长大伯来了,您老家到这里怎么也有两刻钟的路,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不是您老早就躲在一边看热闹了?”刘四郎丝毫不惧,反而冷笑着说道!
来的正是刘家村的大地主,也是刘氏族长刘文茂,这老头儿已经六十七了,但精神矍铄,身体硬朗,丝毫看不出他已经年逾古稀了!
刘四郎猜的也没错,在刘铭山出门之后,刘文茂也跟着出来了,他非常了解自己这个三儿子,就是一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废物,他很怕自己这儿子斗不过刘四郎,所以打算必要的时候给儿子镇镇场子!
刘文茂之所以如此忌惮刘四郎,只要是这两年大明风向变得太厉害,原本一文不值的丘八,现在都成了军爷!
就拿刘四郎来说,十来年不露面,刘家村的人都当他死在外面了,可这两年却开始往家寄银子,来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官差,那银子也是亮锃锃的雪花白银!
两年的时间,原本穷的叮当乱响的老刘家,不但还清了所有债务,还盖起了四套院子!
打光棍儿的老二、老三也相继娶了媳妇,这眼看着就是要发达的势头,本来刘文茂还想着怎么遏制这个本家,如今刘家老四回来了,怎么能不让刘文茂小心应对?
不过当刘文茂得知刘家老四没了条胳膊,心里的忌惮也淡了几分,显然刘家老四是因为废了才回家的,这样的人就是有几个钱,想要炮制也不费事!
就在刘文茂想着怎么借这个机会,把老刘家给按下去的时候,谁知刘家老四竟然动刀了了,而且还见了血,这让他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老四,咱们都是族亲,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这一回来就动刀,是不是太不念乡土亲情了?”刘文茂眯着眼,一开口就是大帽子压下来!
“呸!”刘四郎狠狠啐了口吐沫道:“你也知道乡土亲情?咱们刘家村的父老乡亲怎么说都是一个祖宗,可你看看你们家住的是四进的大院子,刘家村的地被你们家弄去一半,满村子的人家家欠你们家的债,还是驴打滚利滚利的阎王债,几辈子都还不完,为了还你们家的债,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女的人家有多少?你收血泪钱的时候,怎么不念乡土亲情?”
刘四郎说的这些事,在乡村里比比皆是,地主大户也都是这么干的,可逼得族亲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女终究是不是体面事,现在被刘四郎当众说出来,刘文茂也是老脸通红!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就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们家借出去的银子自然要收回来,这事儿说出大天去,也是我们家占理,倒是你持刀行凶,这可是犯国法的大罪,今天老夫就是把你揪去见官也不为过!”刘文茂先是辩白几句,随后又叨住刘四郎动刀这件事,语气立时就强硬起来!
“呵呵呵呵!”刘四郎冷笑几声道:“这时候跟老子将国法?要是只讲国法的话,老子杀了这个狗才也不算事儿!”
刘文茂不知道刘四郎哪里来的底气,但看看刘四郎空荡荡的左臂,心气儿又壮了几分!
“老四,你就算身在军中,也不能胡乱杀人,何况你现在应该不在军伍了?你当着这么多人持刀行凶,就算你有军功,国法也饶不了你!”刘文茂声严厉色,字字句句都带着杀机!
“老四啊!快把刀放下,给刘老爷请罪,咱们这小门小户的,斗不过他们啊!”刘张氏听的心惊肉跳,连忙拉住刘四郎,泪流满面地劝道!
“娘,别担心,咱们现在不怵他们家,今天他要是不给咱们家一个说法,刘铭山的脑袋就得留下!”刘四郎的刀往下一按,压在刘铭山脖子上,眼中杀机迸射,那骇人的目光,连刘文茂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大哥,俺怀里有个包儿,你拿出来给刘老爷看看!”刘四郎转头对刘进宝说道!
刘进宝先是一愣,连忙过去从刘四郎怀里掏出一个绿缎子小包儿!
“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刘四郎冷笑着说道!
刘进宝慌手慌脚地打开小包儿,从里面取出一张对折的硬皮纸和一方小印!
“刘老爷,你有功名在身吗?”刘四郎看向刘文茂,冷笑着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刘文茂看着刘进宝手里的两样东西,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可是嘴上却还是不肯服软儿!
“大哥,把那张纸打开,让刘老爷看清楚!”刘四郎笑的更加灿烂,又对自己大哥说道!
刘进宝虽然是庄稼汉,却也不是傻子,此时他也觉出事情似乎大有转机,忙打开那张硬纸,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字,还盖着鲜红的打印!
尽管刘进宝不认识字,可以知道那打印应该是官印,而盖了官印的东西,可都了不得啊!
刘进宝见自己弟弟身上竟然带着盖官印的东西,心底里对于刘文茂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挺胸抬头地把那张纸展开,递到刘文茂面前!
“任命宣府甲字营伍长刘四郎为正九品团练使,负责操练山西太原府寿阳县刘家村团练!”刘四郎声音冰冷,目光森然:“当年我逃出刘家村,为了活命入了军伍,又怕你们找到改了名叫刘四郎,现在我上正九品团练使,也是兵部在册的朝廷命官,刘老爷看看,这上面写的和印信都没错?”
“没错!”刘文茂黯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喊道:“可这又如何?难道你当了个九品团练使,就能随便杀人了?”
“刘铭山带人袭击本官,这里的乡亲都看在眼里,袭击官差视同谋反,本官杀他有何不可?”刘四郎声如炸雷,手中刀用力一按,刘铭山直接就跪倒在地,一阵骚臭的味道从他裤裆里冒了出来!
“老四,怎么说咱们的都是同宗同祖,乡里乡亲的,难道真的要弄出人命?”刘文茂见事不好,语气立即也软了下来!
“刘老爷,你身上如果没有功名,见了本官不跪,可是有蔑视王法之嫌啊!”刘四郎语气中带着揶揄,手上的刀又按了一按,刘铭山的脖子上,立时渗出一丝血来!
“老朽刘文茂拜见团练使大人!”刘文茂颤颤巍巍,缓缓跪倒在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5章 夜话
刘文茂带着自己的废物儿子灰溜溜地走了,自古民不与官斗,刘四郎纵然只是一个九品的团练使,可也不是刘文茂这种没品没级的土财主能对付的!
而刘家老四成了官身的事情也在刘家村迅速传开,很多跟他们家关系不错,血亲也近的人家纷纷过来道喜,刘家上下也是个个扬眉吐气,老两口的脸都要笑抽筋儿了!
一直到了晚上,贺喜的人总算是散了,刘家一家人才聚在正屋里好好说话!
刘张氏拉着刘四郎问道:“四儿啊!这回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刘四郎点点头道:“不走了,教官跟俺们说,俺们的职责就是在本乡本土练兵,虽然没什么升迁的机会,可守家在地还能拿俸禄,也是大好事了!”
“这话说的可是!”刘老汉笑着说道:“咱家祖辈儿连个识字儿的都没有,如今却出了你这个官儿,也是祖宗保佑,明天得去给祖宗上坟去才行!”
刘四郎应承道:“明儿个俺就去!”
说到这里,刘四郎看了看虎子道:“皇上前年就下旨了,命各县各村办公学,让年满七岁到十五岁的孩子上学识字,怎么咱们村儿没办公学吗?”
刘进宝嗤笑一声道:“这事儿俺知道,当时声势弄得挺大,可雷声大雨点小,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刘进禄接口道:“我知道咋回事儿,刘文茂家的老大在县里做书办,就让县衙门把办公学的银子划拨到了他们家,这银子进了他们家的大门还能出来?”
“莫胡说!”刘老汉呵斥道:“这些事没凭没据的你胡说啥?要是让他们家人听了去,不知道要弄出啥事情来!”
刘进禄却不以为然地道:“爹!刘文茂今天都给老四磕头了,他们还能弄出啥事?”
“你懂个什么?”刘老汉怒道:“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他刘文茂今天受这么大的委屈,能就这么认了?指不定还要弄出什么事来,老四回来又是有差事的,如果他们家从中捣乱,老四的差事办不好可咋办?”
“老四啊!”刘老汉由看向刘四郎问道:“你那个团练使到底是干什么的?”
刘四郎笑着说道:“皇上的旨意,山陕两省各村都要办团练,就是把村里的青壮拉到一起操练,俺这个团练使就是干这个的,过两天军械送来了,俺就要着手去办了!”
刘老汉砸嘴道:“这自古以来朝廷都是怕民间舞刀弄枪的,怎么现在还让各村操练了?这要是有人图谋不轨,还不弄出大乱子来?”
刘四郎却是不以为然地道:“当今皇上可是厉害的很,自然不怕这些,就拿前些年说,俺们边军被鞑子压着打,人家来了俺们连城门都不敢出,可当今皇上登基以后,俺们时不时就杀到草原去,俺寄回家的那些银子,都是军功换的,少说也有二百多两?”
刘张氏笑着拍了拍刘四郎的脑袋道:“就是当官儿了也改不了丢三落四的性子,这两年一共寄回来三百七十两三两银子,咱们家还债用了四十七两,盖了四套院子花了五十两,给你二哥、三哥娶媳妇又花了四十两,剩下的娘都给你存着呢!”
刘四郎揉着脑袋道:“不用存着,都给大哥、二哥、三哥家分了,这些年俺不在家,三位哥哥替俺尽孝,俺没啥感谢的,只能出些银子!”
刘进宝忙道:“老四你这是啥话?孝敬爹娘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咋还能让你给银子!”
刘进禄也跟着道:“大哥说的是,这银子得你自己留着,要是给俺们仨分了,俺们可没脸见人!”
刘进福为人最是憨厚,也不会说什么,却也摇头道:“咱家盖房子,二哥和俺娶媳妇都用的你那些银子,这要是再分,俺们三个成啥了?”
刘钱氏作为大嫂也说道:“他四叔的好意俺们心领了,可你现在也二十好几了,连个媳妇都没娶,那些银子正好给你娶媳妇用!”
刘张氏也点头道:“老大媳妇这话说的在理,明儿个娘就去找你六婶子,让她给你说门好亲事!”
刘老汉见这话题跑的有点儿偏,咳嗽一声道:“老四现在是官身,娶媳妇还不是小事?你快说说,这当今皇帝咋就不怕有人作乱?”
刘四郎这才又说道:“俺方才不是说了吗?现在边军都厉害的很,打的鞑子炮头鼠窜,皇上的近卫军就更厉害了,根本不怕有人作乱,再者说,这村村都练起了团练,那就是村村有兵,哪个有那么大本事,让成千上万个村子一起乱?就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小贼瞎胡闹,团练总兵衙门一道军令下来,几个村的团练上去一围,那些瞎胡闹的蠢蛋立时就要掉了脑袋!”
刘老汉恍然大悟道:“皇上这是要天下皆兵啊!天下都是兵,也就没人敢乱,这些兵又不用朝廷出钱养,这招可真是厉害!”
虎子听大人说的热闹,也插嘴问道:“四叔你见过皇上吗?”
众人闻言立即看向刘四郎,眼中满是热切!
刘四郎腼腆一笑道:“见倒是见过,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模样!”
“哎呀!咱家可是出了贵人了,能见到真龙,那得多大的福分啊!”刘张氏喜得只拍大腿,脸上笑的更是灿烂无比!
“你娘这话说的可是,俺儿真是大富大贵的人,都见过皇上了,以后就是见着县太爷都不用磕头了!”刘老汉也跟着喜不自胜地说道!
“可不是!俺听说皇上那是大官儿才能见着,县太爷一辈子都见不着,老四能见着皇上,那可是比县太爷还牛哩!”刘进宝砸着嘴,满脸都是羡慕!
刘家屋里顿时跟炸了锅一样,几口人七嘴八舌地夸奖刘四郎,直把刘四郎夸的面红耳赤!
“哎呀!见着皇上也不是啥稀奇事,几十万大军都见着哩,俺们打仗的时候,皇上也跟着杀敌,那蒙古的林丹汗就是皇上亲手杀的,要不蒙古那些部落咋能那么服帖!”刘四郎被夸的满脸通红,笑着说了一句!
“胡说!”刘老汉立时就不干了,吹胡子瞪眼地吼道:“皇上是真龙天子,见着皇上那是天大的福分,你还不当回事,这可是欺君之罪!”
“啥就欺君之罪了!”刘四郎满脸无奈地道:“俺跟皇上八竿子打不着,就是想欺君也欺不着啊!”
“你小子还敢胡说!”刘老汉气急了,起身就要打!
“你这是干啥?”刘张氏连忙拦住道:“四儿都是官身了,你咋还是动不动就打?”
“官身咋咧!”刘老汉梗梗着脖子嚷道:“俺是他爹,他就是当了官儿,俺该揍也揍他!”
刘四郎无奈忙道:“爹说的是,俺是当儿子的,您老想揍就揍!”
刘老汉也知道自己这儿子不好随便打了,便气鼓鼓地道:“你小子知道就好,你三哥家旁边的院子就是给你盖的,开春前赶紧说房媳妇,其他的再说!”
刘四郎只能点了点头道:“知道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6章 组建团练
第二天一早,老刘家一家子就去给自家祖坟烧了纸,还让刘文茂家开了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
本来族里出了个当官的,是天大的好事,可刘四郎与刘文茂家的关系实在太僵了,以至于刘文茂只是让人开了祠堂,他这个族长连面儿都没露!
对此刘四郎也不多说,祭祖上香之后,刘四郎就开始走家串户,说是多年没回来,多走走看看乡亲,不过刘四郎在每家也不多坐,说几句话,聊聊家常就走!
对于刘家村冒出来的这个官老爷,村里的父老乡亲也是小心应对着,没看连刘文茂都给跪了,自家小门破户的怎么敢得罪?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天,一队骑兵赶着大车到了刘家村,这让村里的百姓无不紧张起来!
老话讲“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所以大明的百姓对于当兵的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好感!
只是这队骑兵却是极怪,不声不响直接奔着老刘家去了,有胆大的村民跟着去看,结果看到这些骑兵在刘四郎家的院子里卸下了不少东西!
很快骑兵卸完货就走了,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队骑兵留下了一百杆长枪、五十套刀盾、三十张弓弩、十杆火铳,以及三户奴隶,走的时候则带走了一封刘四郎写的奏报!
那三户奴隶一户是女真人,两户是倭奴,总共十二个人,都是青壮男女,而且还都会说汉话,用起来也顺手,这是朝廷赏给刘四郎帮他种地的!
刘四郎看着那三户奴隶,还是非常满意的,那户女真奴隶是一家三口,夫妻俩带着一个半大小子,两户倭奴一家是五口人,一家四口人,五男四女,看上去也不像是普普通通的农户!
不过刘四郎没工夫理会这些奴隶,他先送走了骑兵,然后就让自己二哥、三哥敲着锣招呼全村老少到自家门前集合!
刘家村总共就一百七十五户,很快村里老老少少就都聚在了刘四郎家门口,就连刘文茂也不情不愿地来了!
刘文茂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他一想如果自己不出面,万一让刘四郎把持了村子,那可就坏事了,所以再怎么不愿意,他也是要来看看的!
等人都到齐了,刘四郎取出一本名册,拿在手里扬了扬,高声道:“诸位老少爷们儿,今天俺不多说,奉皇命山陕两省各村凡是十五到三十岁的男丁都要编入团练,咱们刘家村一共一百七十五户,老老少少加起来八百六十七人,十五到三十的男丁有二百二十三人,这些人从今天开始就要登记造册,忙时种地闲时练兵,谁要是偷奸耍滑,就别怪俺刘四郎不讲情面了!”
刘四郎话音落下,村民们就开始议论纷纷,岁数最大的刘五爷,拄着拐上前问道:“四小子,你是朝廷的官儿,知道的比咱们多,你说说朝廷让整这个团练,是不是要打仗,让咱们村里出人丁啊?”
刘四郎笑着道:“五爷,咱们朝廷兵强马壮,打仗也用不着村里出人,朝廷让练这个团练的意思有两个,一是让各村都有自保的能力,不管是遭灾还是遇匪,团练都要顶上去,这不比出了事各家顾各家强?二是以后朝廷每年都要选兵,村里先练着,等从了军就要省事一些!”
刘五爷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不是要咱们村上出人当兵?老话讲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要是村里的娃们给选去当兵了,指不定就回不来了!”
村民听了刘五爷这话也是纷纷点头,骨子里对打仗这种事的畏惧,让他们丝毫提不起当兵的兴趣!
不过对于这种事培训营里早就教了如何应对,所以刘四郎也丝毫不慌!
“诸位父老乡亲!”刘四郎笑着说道:“五爷这话对也不对,咱们都是大明的子民,为国家、为皇上当兵打仗那叫保家卫国,这是大明子民应该做的,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当兵是不好,吃苦受累不说,钱粮还拿不全,死了、残了也没人管,可现在当兵可是好事,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说到这里,刘四郎指了指身后的院子,接着道:“俺们家以前啥样,父老乡亲都知道,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攒了多少年的银子,才给俺大哥说了媳妇,可这两年俺一个人的饷银、军功就换了三百多两银子,不但欠的债还完了,四套院子也盖起来了,俺二哥、三哥都成了家,这就是当兵的好处!”
接着刘四郎又攥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袖,不赶地道:“这次远征草原,俺没了条胳膊,可朝廷对咱也不薄,不说给了足额的赏银,光田就给了五十亩,还给了俺九品团练使的官儿,这每个月都俸禄就是三两,朝廷还怕俺种地不方便,给了三户奴隶,诸位乡亲说说,俺这条胳膊没的值不值?”
“值!咋不值?要是给俺五十亩地,别说胳膊,命不要都成!”
“那是!俺们家总共就五亩地,累死累活,一年到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要是能有五十亩地,那还不天天吃白面馍馍?”
“五十亩地算啥?现在人家老四可是官身,一个月就是三两银子的俸禄,还有三户奴隶专门种地,这可是族长家都没的排场啊!”
眼前的利益最是现实的,看着老刘家四套青砖红瓦的院子,以及刘四郎院子里规规矩矩站着的三户奴隶,所有刘家村的村民都忍不住现在的羡慕和渴望!
刘四郎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像院子里招呼一声道:“把桌椅笔墨搬出来!”
“嗻!”
“哈依!”
院子里传出两声应和,随即三户奴隶中的男人就忙活起来,他们搬出桌椅摆在刘四郎面前,一个倭奴还帮刘四郎把墨给研好了!
办好这些,几个人规规矩矩站在刘四郎身后,看的一众村民和刘文茂都是目瞪口呆!
“现在十五到三十岁,身体健壮的男丁站出来排队,上了名册就是团练了!”刘四郎端坐在桌子后面,提着笔喊道!
顿时村民中一阵大乱,凡是够条件的男丁都跑出来,抢着到刘四郎跟前报名!
啪——
刘四郎见场面混乱,猛一拍桌子喊道:“都他娘的排队,谁要是乱了,别想进团练!”
被刘四郎这么一喊,场面顿时就安静下来,一帮男丁挨挨挤挤很快排成了一条长队,挨个地在刘四郎那里报了名!
刘四郎也挨个记下,并做了简单的记录,一共用了两个时辰,才把名册写好,刘家村的团练也算是成立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7章 认字的重要性
刘四郎把刘家村适龄的男丁登记完毕,这刘家村的团练也就算拉起了架子,接着刘四郎又对这这些园丁进行了一下甄别!
凡是十五到二十岁的刘四郎都让他们使用弓弩和火枪,二十到二十五岁的则使用刀盾,再大谢的就直接使用长枪!
刘四郎这样做也是有用意的,朝廷募兵要的是十八到二十二岁之间,身家清白的子弟,那么岁数小的团丁练好弓弩火枪,以后要是真的去当兵了,也能混个弓箭手或者火枪手什么的,至少保命的机会大些!
其他年纪大的,已经没机会选兵了,那就练好刀盾、长矛,以后就是团丁中的骨干力量!
忙完这些也到了下午了,刘四郎就让所有团丁回家吃饭,不过在团丁临走的时候,刘四郎让所有十五到二十二岁的团丁晚上到自己家院子来!
这个年龄段的团丁一共有三十九个,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刘四郎要干什么,但也都欣然答应下来,然后就各自散了!
直到这个时候,刘四郎才有时间搭理自家那三户奴隶!
一问之下,刘四郎到很惊讶,原来这三户奴隶出身还都不一般!
那户女真奴隶姓钮钴禄,男的叫阿莫泰,女的叫和卓,他们的儿子十四岁,名叫那古杨,阿莫泰以前是正黄旗的巴牙喇兵!
阿莫泰在辽东都指挥使司战败投降之后,因为年纪大了些没选上皇协军,这才全家被送到关里做了奴隶,也是最近才被挑选出来,送到了刘家村!
两户倭奴则都是倭国战败的武士,一家姓武田,一家姓松井,他们不是跟大明打仗战败的,而是大名之间打仗的败兵,失去了主家成了落魄武士,最后为了生计不得不卖身为奴来了大明!
问出三户奴隶的来历,刘四郎忍不住眉头一皱,暗道:“这三家奴隶都是能打仗的主儿,一起分到我这里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他们种地?”
想到这里刘四郎微微摇了摇头,这样的人种地他自己都觉得可惜,团练总兵衙门那些人就更不用说会如此浪费人力了!
想通了这节,刘四郎豁然开朗,笑着对阿莫泰、武田、松井道:“你们既然到了我家,我也不亏待你们,你们三个给我做亲兵,你们的家人则做我家做家仆,至于种地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
听了刘四郎这话,三人齐刷刷跪倒,用拗口的汉话道:“奴才谢主子提拔!”
说完,阿莫泰又问道:“主子提拔奴才,奴才自然感激不尽,可是奴才们做了亲兵,那家里的地怎么办?”
刘四郎笑了笑道:“这边的地不用管,你们先帮我把村里的团丁练好再说!”
刘四郎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他很清楚他们这些团练使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山陕迁民的事上起关键作用,而他已经打算迁民关外了,所以在刘家村的五十亩地种不种都没关系了!
其实刘四郎这种想法,在团练使中占了极大部分,他们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关外打仗的,很清楚关外虽然苦寒,可也是希望之地!
像刘家村这样的地方,好年头一亩地顶多打二百多斤麦子,去了租子自己能剩下六成就不错了,这还多亏了朝廷年年免税才有的光景!
如果是遭了灾,那地里颗粒无收都是平常,就是朝廷不收赋税,可地里的租子也是要交的,那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村里人欠刘文茂家的钱,也大多是这时候欠下的!
再加上刘家村土地有限,就更让百姓生计艰难了,像刘文茂家占了全村一半的土地,也就一千多亩,其他有地的村民每家能有十来亩地就是多的了!
可是关外不一样,那里有千里沃野,开垦出来就是肥的流油的良田,再加上土豆、玉米、地瓜这些新作物,一亩地打上千斤粮食都是平常,这样的地方不去难道还在刘家村吃土?
朱由校作为山陕迁民的始作俑者,自然也了解了这些团练使的心思,所以在给他们分派奴隶的时候,就特意安排这些能打仗的女真人或者倭奴,这也是为了能让那些团练使有自保的能力!
到了晚上,村里十五到二十二的团丁都到了刘四郎家,这些人一个个畏畏缩缩地站在刘四郎家院子里,不知道刘四郎找他们来要干什么!
“你们不用怕!”刘四郎看着这些人道:“俺之所以把你们找来,是要教你们认字,这本是村里公学的先生做的事情,但是咱们村没办公学,所以就由俺先教你们!”
这时一个长相憨厚,看着有十七八的少年问道:“四叔,俺们都是团丁,跟你学打仗的本事就行咧,咋还要学识字?”
刘四郎伴着脸道:“现在老子是团练使,你是团丁,就要叫老子大人,再敢乱叫看老子不打折你腿!”
年轻人吓得一缩脖子,呐呐地道:“知道哩!”
刘四郎瞪了他一眼,由看向其他人道:“皇上说了,不想当将军的兵就不是好兵,你们这些后生以后要是真被选兵先走了,那就是大明的兵,只要在军中好好干,肯定是有出息的,可是有出息容易,要有大出息那就难喽!”
又有人问道:“那四……大人,咋才能有大出息?”
刘四郎笑道:“要想有大出息,第一要有一身好本事,第二就是要识文断字!”
“大人,当兵打仗凭的是力气,识文断字是秀才的事,咱们就是识文断字了,还能拿笔杆子去杀敌?”
“这话说的是,俺们就是庄户人,当兵能赚银子那是好事,像大人这样就是大出息了,认不认字有啥事吗?”
“俺看着认字也没啥用,有那功夫大人还不如教教俺们舞刀弄枪的本事!”
本就是一帮年轻人,又没经过训练,几句话就闹哄起来,全然没有半点儿样子!
刘四郎也不着急,等他们说完了,才冷笑着道:“你们以为现在打仗还是拿着刀枪一股脑冲上去?”
那帮小子也知道看风色,见刘四郎笑的阴冷,自然不敢多说,一个个看刘四郎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生怕被刘四郎给盯上!
刘四郎来回踱着步子道:“你们以为俺赚这些银子就厉害了?告诉你们,赚的比俺多的有的是,俺不过是个伍长,上面还有总旗、百户、千户、参将、副将、总兵,俺赚了三百多两银子,那些大官儿要赚多少?”
那帮小子也就开始盘算那些大官儿能赚多少银子了,可是以他们的榆木脑子死活也想不出来,那些刘四郎嘴里的大官儿能赚多少!
“记住了!”刘四郎忽然喊道:“你们要想当兵就要好好练本事,好好认字,本事差字又不认得,连选兵都选不上,你们就一辈子困在烂泥里,别想拔出腿来,你们说这字认还是不认?”
“认!”一帮后生声嘶力竭地应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8章 出鞘
认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一点刘四郎很清楚,因为他认字的时候就废了很大的功夫,如果不是为了弄个伍长干干,他当时真的不会下那个苦功!
现在刘四郎成了老师,教那些年轻的团丁认字,也只能像军中宪兵教自己一样,从最简单的教起!
第一天刘四郎教了从一到十,虽然是十个字,但也是最简单的十个字,接下来刘四郎就大讲特讲忠君爱国的道理!
这些在军中也是宪兵给讲的,就是从那时候起,刘四郎不再认为当兵就是混口饭吃,而是为了成为出色的战士,为了国家、民族而战!
刘家村这些小年轻们第一次听到这些,一个个都觉得很新奇,听的也颇为认真,刘四郎家的三户奴隶也在一边听着,神情倒是更加肃穆!
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刘四郎才把那些人打发走,这团练组建的第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
刘四郎一大早就让人把所有团丁召集起来,开始给他们分发武器!
团丁虽然都是庄稼汉,可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于刀枪弓弩之类的东西自然有着极强的兴趣!
尤其是十个只有十五六的少年拿到火枪的时候,忍不住一个个喜上眉梢!
刘四郎看武器都分发完了,就对所有团丁说道:“从今天开始每天上午要操练一个时辰,谁也不准偷奸耍滑,否则可别怪老子不顾乡亲情面!”
随即刘四郎对阿莫泰道:“阿莫泰你操练刀盾兵,谁敢偷懒就给老子教训他!”
阿莫泰连忙跪地道:“奴才遵命!”
刘四郎又对武田和松井道:“你们两个负责操练火枪和弓弩兵,有不老实的也给老子狠狠收拾!”
武田和松井也是跪地道:“请主人放心,奴才以人头担保,不负主人之命!”
随即阿莫泰、武田、松井就带着刀盾兵、弓弩兵、火枪兵去操练,刘四郎则亲自操练剩下的长矛兵!
一个时辰的操练对于庄稼汉来说其实并不辛苦,只是一遍遍重复相同的动作有些枯燥!
只不过在刘四郎这位九品大官儿面前,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总算磕磕绊绊地完成了第一天的操练!
在刘四郎操练团丁的时候,刘文茂也派人去看了,只是派去的人也看不明白什么,回来只说刘四郎在带着一群人舞刀弄枪?
对此刘文茂心中虽然忐忑,可也没多说什么,他也算是人老成精了,对于朝廷大张旗鼓搞团练的事情总觉得那些地方不对,可一时又琢磨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不对!
在山陕两地如刘文茂这样满头雾水的地主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回到本乡本土的团练使,已经把自己所在村里的地主干过什么,有什么劣迹都如实禀报到团练总兵衙门了!
虽然现在大明文武分际,但团练虽然是军事可又涉及到民政,所以团练使对于影响团练建设的民政问题,有权向团练总兵衙门禀报,再由团练总兵衙门汇总上报兵部,而兵部则把这些事情交给内阁处理,从而完成了军事与民政之间的协调!
不过山陕两地因为是试点,在程序上就省略了很多,上报到两省团练总兵衙门的民政问题,直接由团练总兵衙门汇总之后交给山陕巡按使杨涟大人了!
自打过完年杨涟出任山陕巡查使之后就带着人到了西安,并将巡按使衙门设在了这里,只不过自从到了西安之后,杨涟就没有任何动作了!
除了在西安附近的名胜古迹游览之外,就是跟几个老友喝茶手谈,当真好似是来游山玩水一样!
对此山陕两地的官员士绅都觉得不可思议,大明第一快刀难道变钝了?
但事情终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当山陕两省团练总兵衙门把各地团练使上报的问题汇总完毕,送到巡按使衙门的时候,大明第一快刀终于要出鞘了!
看过团练总兵衙门送来的公文,杨涟本来就黑的脸已经变成锅底了!
这些地主老财,虽然没有达到士绅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恶劣地步,但是各种不法之事也是数不胜数,尤其是在赋税、摊派这类的事情上,这些地主老财几乎在朝廷和百姓之间两头占便宜!
而最普遍也是对百姓伤害最大的还是高利贷,所谓驴打滚利滚利,农民一旦欠下地主的债,那就是几辈子都还不清的阎王债,最后农民只能出卖田地,由自由农变成地主家的佃户!
散布在大明各地的地主,也是通过这种手段,逐渐掌握了大批土地,再通过土地的供养,培养出读书的子弟,只要这些子弟有人通过科举当官了,地主也就成了官绅,就能获取更大的利益了!
杨涟这才发现,朱由校这位皇帝虽然在皇宫里,可对天下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这次山陕两地迁民以及派他来做山陕巡按使,竟然都是为彻底解决“地主”这个隐藏在大明肌体里的毒瘤!
不过杨涟也知道,朱由校的意思不是让他把山陕两地的地主斩尽杀绝,而是要利用朝廷在乡村操练团练的机会,逼迫地主交出乡村的管理权,从而实现皇权下乡的目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皇帝的目的,杨涟就开始琢磨该怎么下手了!
像上次那样揪住几个罪大恶极的地主杀鸡儆猴肯定是不行,因为大大小小的地主太多了,很多都是有小过而无大恶!
杀一批人虽然会震慑这些人,但不能从根子上解决地主霸占乡村主导权的问题!
思来想去,杨涟忽然发现这次团练总兵衙门公文中反应出来的最大问题,竟然是乡村之中有九成都没办公学,而各县却已经把办公学的银子花出去了!
只不过这些银子绝大多数都进了个人的腰包,真正花在办公学这件事上的可以说百不存一!
杨涟马上意识到办公学这件事虽然看着不大,涉及面却极广,可以说那些地主人人都沾染了一些,只是从中得到的好处多少罢了!
于是杨涟决定从这件事入手,先处置一些本身就劣迹斑斑,而且贪污了公学款项的地主和官吏,以此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杨涟很清楚只要将这些地主和与地主利益相关的官吏震慑住了,那么皇权下乡和迁民这两件事就算是成了!
其实对于官吏来说,只要把上面安排的差事办好了,也是一项政绩,对自己升迁也有好处!
真正会阻碍皇权下乡和迁民这两件事的就是那些地主老财,这些人扎根在乡村,最根本的利益也在本乡本土,如果皇权插手乡村,他们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若是老百姓都被朝廷迁走了,他们就更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想要借机鼓动老百姓闹腾都做不到!
其实历次迁民时闹腾的最凶的就是这些人,他们不但暗地里阻碍迁民,甚至还有靠着在村民中的威望跟朝廷直接动武的!
杨涟要做的就是利用团练使掌握住百姓的机会,打破地主在乡村的威望和地位,让皇权的触手延伸到乡村去!
计划好了一切,杨涟这柄快刀就大张旗鼓地出鞘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59章 下刀
杨涟这边一有动静山陕两地的官员士绅都吓得魂不守舍!
上次杨涟带天子巡查天下,可是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次巡查山陕两省实在不知这大明第一快刀又要收走多少人头了!
但与众人设想的不一样,杨涟没有在山陕两地杀的血流成河,而是只惩办了几个县令和地主!
最重要的是,杨涟这次只杀了三个手上沾了人命的恶霸地主,对于其他人都是网开一面,留住了性命!
对于当年杀的天下士绅胆寒的杨涟而言,这样的做法真的是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了!
于是众人又开始猜测杨涟为什么会如此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那些被惩办的人又是犯了什么王法!
大明终究是不缺聪明人的!
很快就有人从被处置的几个县令和地主身上找到了共同点,那就是这些人都贪墨了朝廷用来办公学的银子!
甚至有人放出风声,这次皇上之所以派杨涟巡查山陕,就是为了解决公学开办不利的事情!
这样的消息如同台风一般,几乎瞬间就吹遍了山陕两地,那些在这件事上动过手的官员和地主,顿时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是以前,这些人还会觉得这个银子大家都动了,朝廷就是要追究也是法不责众,可现在不同了,朱由校这个马上皇帝杀起人来肯定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杨涟这柄快刀也不见得当真对谁网开一面!
更何况现在朝廷规定生员也可为官,自然不会因为忽然缺了百十个县令,山陕两地就陷入混乱!
那么这些人想要躲过杨涟这柄快刀,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弥补!
于是乎一夜之间山陕两地的公学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以往无人问津的老生员也成了香饽饽,纷纷被人重金聘为先生!
甚至为了抢一个教书先生,动手打起来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刘文茂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自己干了什么也不用多说,当然是有样学样地拿出银子把公学的事情先办起来,至少被查到头上时也有个可以搪塞的说法!
于是刘文茂就在刘家村的祠堂里把公学办了起来,只不过刘文茂还是舍不得到手的银子,便只请了个六十多岁的老生员做先生,按照规定公学里该管学生的两顿饭,他倒是给剩下来了!
农村里活计本来就多,孩子虽然小可也是个帮手,这样的帮手不干活却跑去读书识字,自然是被人视做浪费粮食的行为!
也正是处于这种原因,朱由校才规定公学必须管两顿饭,那些庄户人看在这两顿饭的面子上也会把孩子送到公学里去!
可是刘文茂克扣了这两顿饭,就导致刘家村的村民,根本没人愿意把孩子送进公学!
对于这样的结果刘文茂倒是乐见其成,在他看来公学已经办了,村民不愿意送孩子上学,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即便追究下来,也没法给他定什么罪过!
就在刘文茂乐呵呵的在家里自鸣得意时,他的大儿刘铭川却急匆匆从县里赶了回来!
刘铭川今年四十多岁,年少时中过童生,再往上考就没了结果,刘文茂为了家里能出个官面上的人,这才使银子给刘铭川弄了了县衙里的书办!
这书办说白了就是县衙里的文书小吏,虽然没什么实权,却也能跟县太爷说得上话,刘家村办学的银子之所以落在刘家,就是全凭了刘铭川这个书办的身份!
刘铭川到了家,连水都没喝一口,就火急火燎地找到刘文茂问道:“爹,咱们村里的公学办了吗?”
刘文茂虽然不知道自己大儿子为什么如此遑论,但还是得意地一笑道:“办了!就在祠堂里,还请了老童生王嗣甲做先生,为了请这先生,咱家可是每月出三十斤细面外加半两银子呢!”
刘铭川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又问道:“那村里有多少孩子入学了?”
刘文茂见自己儿子问到了得意之处,便笑着道:“一个都没有,咱们家每个月还能剩十多两银子哩!”
“咋能一个都没有?”刘铭川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跳起来道:“咱们村里怎么说也有三五十应该上学的孩子,怎么会没人来上学?”
刘文茂见自家儿子脸色不对,心知怕是要坏,连忙问道:“老大,我就是没管饭,那些泥腿子自然不会把崽子送来,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出了事,你先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爹再看看怎么办!”
刘铭川懊恼地道:“爹,你不知道,村里的团练使就是朝廷的耳目,你在村里的一举一动人家都看在眼里,往上面一报,你干的那些事就直接送到杨剃头手里了,你想想要是被那杀星盯住了,咱家还有活路吗?”
刘文茂眼珠极速转动,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件事的利害,片刻之后刘文茂便有了决断!
“来人!”刘文茂起身喊道:“备大礼,老夫要去村西老刘家!”
刘铭川也跟着道:“我也一起去,只要村里的团练使睁一眼闭一眼,咱们家的事情就好办了!”
说到这里,刘铭川又问道:“爹,咱们村的团练使是谁?”
“唉!”刘文茂叹了口气,恨恨地道:“就是村西老刘家的老四!”
刘铭川想了一阵,恍然道:“是当年破了老三相的那个小子?”
“不是他还是谁?”刘文茂语气中带着七分不甘三分懊恼道:“他一回来就给咱家来了个下马威,本来我还以为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可谁成想还有这事儿呢?”
刘铭川也觉得这事棘手,但还是催促道:“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要让他松口才行,否则他真要把咱家干的事情报上去,搞不好就是一块违抗皇命,中饱私囊的罪名扣下来,到时候咱家就算不家破人亡,也得落个倾家荡产的下场!”
听了这话,刘文茂更加害怕,连忙道:“快走!快走!千万别去晚了!”
于是刘家爷俩,在几个长工家仆的陪同下,带着大包小裹的礼物,急匆匆往刘四郎家奔去!
到了刘四郎家,刘文茂尽管感觉不好意思,但还是拍着门环叫道:“团练使大人在家吗?”
不多时,一个身材矮小但壮硕的中年人打开门,用生硬的汉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家主子有什么事?”
刘文茂虽然可不是面前这个倭人,但还是陪着笑道:“小老儿是刘家村的族长刘文茂,有事求见团练使大人,还请通报一声!”
开门的武田上下打量了一下刘文茂,才不冷不热地道:“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不过主子见不见你,就不一定了!”
武田说完就把大门一关,留下刘家父子在门外面面相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0章 大家都懂事
不多时刘四郎家的门又开了,武田将门打开,欠身道:“我家主子说了,请两位进去,不过礼物就不必了!”
刘文茂和刘铭川相互看了一眼,心知这时候还是先见到刘四郎,其他的事情过后再说也不迟!
于是两父子也不多话,冲着武田抱了抱拳,便急匆匆进了刘四郎的家!
刘四郎此时正在院里举哑铃,虽然没了一条手臂,但是他依然保持着每日操练的习惯!
见到刘文茂父子进来,刘四郎扔下手中的石头哑铃,笑了笑道:“什么风把族长给吹来了?”
刘文茂这时候可不敢顾及身份,直接纳头便拜,口中道:“草民刘文茂拜见团练使大人!”
刘铭川没想到自己老爹竟然着这么豁得出去,不过他好歹有个童生的功名在身,说什么也不能给刘四郎跪下,只能躬身行礼道:“学生刘铭川拜见团练使大人!”
刘四郎笑着扶起刘文茂道:“族长何必如此?你怎么说也算是我的伯父,咱们见面总是这么规规矩矩的,倒是生分了!”
又看向刘铭川道:“这位应该是你家大哥?好多年没见,都认不得了!”
刘文茂可不觉得刘四郎跟他这么客气是念了族亲之情,而且他心里也着急的很,便直截了当地道:“团练使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家老大把什么事都说了,小老儿就问团练使大人一句话,您能不能给我们家留条活路?”
刘四郎看了看刘铭川道:“早就听说大哥在县衙做书办,看来这是得了什么消息回来通风报信了!”
刘铭川脸色一僵,连忙道:“也不是通风报信,就是怕家里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才回来看看,免得家里人消息闭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大祸临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四郎玩味地一笑,看着面前的爷俩道:“那大伯和大哥说说,你们家到底有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啊?”
刘文茂一时语塞,不该做的事情当然做了,他们来这一趟的目的就希望刘四郎对他们家的事情睁一眼闭一眼,可是现在看刘四郎这个意思似乎不打算放过他们啊!
迟疑了半晌,刘文茂才堆起笑脸道:“团练使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小老儿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团练使大人网开一面,只要团练使大人能松松手,小老儿自当感激不尽!”
对于刘文茂所说的“感激不尽”,刘四郎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你家大哥也是官面上的人,应该知道但凡是陛下上了心的事情,从来都没人敢乱来,如果这次我对你网开一面,过两天我这份富贵怕是就要没了!”
说到这里,刘四郎发出两声冷笑道:“以咱们两家的关系,我有必要为了你们家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刘文茂闻言心中就是一凉!
刘铭川却听出来一些别的意思,“厂卫”二字瞬间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这让刘铭川后背的冷汗直接就冒了出来!
“团练使大人!”刘铭川抱拳道:“咱们好歹都是同宗同祖,有些事就算团练使大人无法帮着遮掩,但好歹也给指条明路!”
刘四郎满怀深意地看了刘铭川一眼,笑了笑说道:“大哥这话说的在理,我也不能当真见死不救,大哥是在官面上混的,应该得了些风声,我只能说一句话,你们家这些年也应该捞足了,现在是你们放手的时候了,你们记住一句话,舍得越多,留下的越多,其他的就凭你们自己悟了!”
刘文茂和刘铭川都听的云里雾里,一时也不明白刘四郎话里到底什么意思!
刘四郎见他们爷俩皱着眉不说话,便说了句:“这些事你们回去想!送客!”
说完,刘四郎就转身回屋了!
武田见刘四郎回屋,便走过来躬身虚引道:“二位请回!”
刘文茂和刘铭川爷俩懵懵懂懂地出了刘四郎家的大门,一路默不作声地往回走!
半路上刘铭川忽然道:“爹,咱们家还有多少外债?”
刘文茂一愣道:“咱家不欠债啊!”
刘铭川懊恼道:“我是说别人还欠咱们家多少债!”
刘文茂先是一愣,随即瞪大眼睛看着刘铭川道:“老大,你要干啥?”
刘铭川咬着牙道:“爹,刚刚刘老四不是说了吗!舍得越多留下的越多,咱们家能舍什么?田产、金银你舍得吗?为今之计只有办好公学,再舍了那些劳什子债务,如此咱们家才能保住!”
刘文茂显然不愿意这样做,摇着头道:“那些外债少说也有一千多两银子,这些舍了也就舍了,可要是没有这些外债牵绊着,村里那些泥腿子还不翻了天去?”
刘铭川见自己老爹这时候还执迷不悟,压低声音劝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想想朝廷为什么要把杨剃头放在西安,还给各村里派了团练使,这是要有大事,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要咱们家被盯上,那可是家破人亡的下场,您平日里总是教我们要眼光长远,怎么这次自己却目光短浅了?”
刘文茂老眼转了两圈儿,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风声?”
刘铭川摇了摇头道:“现在朝廷办事不似从前,旨意没下来就四处漏风,所以即便县里也没什么风声,只是朝廷在山陕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要有大事!”
刘文茂看了看左右,问道:“你说应该是什么事?”
刘铭川沉吟片刻,低低的声音道:“朝廷大军打下了辽东和草原,这两个地方地域辽阔但人口稀少……”
刘文茂倒吸口冷气道:“你是说朝廷要迁民……”
话音未落,刘铭川赶紧拉着自家老爹快步往家里走去!
第二天,刘文茂就把全村人召集到祠堂里,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然后一把火少了账本,结了刘家村所有村民的债务!
这一举动自然赢得刘家村村民的感恩戴德,刘四郎也将此事如实上报!
没过几天,县太爷就亲自到了刘家村,大张旗鼓地给刘文茂送来一块写着“大善之家”的牌匾,据说这匾还是杨涟亲手所写!
看着这块牌匾,刘文茂感动的是老泪纵横,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在了肚子里!
刘家村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山陕两地的地主也似乎找到了出路,一时间烧账本、免债务在两省蔚然成风,虽然后来跟进的地主没得到牌匾,却也没被杨涟给盯上!
当山陕两地六七成地主免了百姓欠债之后,杨涟给朱由校上了一道折子,大致的意思就是,山陕两地迁民的前期准备已经完成,朝廷可以着手迁民的事宜了!
朱由校接到这份奏折的时候正好赶上朱莉安娜分娩,于是就给自己的三儿子取名叫做朱慈炜!
这个炜同辉的音,有光辉的意思,寓意是大明以后会更加辉煌伟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1章 第一个中欧条约
朱由校的第三个儿子出生,让宫中上下无不欢欣鼓舞,朝中的大臣也变得更加安稳了,毕竟皇家子嗣繁盛,说明大明的江山还是稳固的!
朱莉安娜生产之后,并没有病恹恹的样子,而是如同卸下重担的骡马,欢实的不要不要的!
对此作为皇后的张嫣说了几回,朱莉安娜却是根本不听,朱由校和程语嫣也觉得朱莉安娜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张嫣也就不管了!
朱莉安娜生完孩子,朱由校也就要准备下江南了!
张嫣的房中!
朱由校与张嫣云雨之后,张嫣缩在朱由校的怀里道:“你什么时候下江南?”
朱由校抚摸着张嫣的秀发道:“这两天就要跟教廷签协议了,等这份协议签好之后我就出发!”
说到这里,朱由校顿了顿由接着道:“本来想带你们一起去散散心,可现在孩子们还是太小,一路舟车劳顿怕出问题,所以还是要把你们留在宫里!”
张嫣轻笑道:“亏你还能想着这些,你就安心去江南!家里的事情我自然会照应好!”
朱由校在张嫣额头吻了一下道:“我能娶到你这样的贤后实在是三生有幸,等把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我就天天陪着你们!”
张嫣“噗嗤”一声笑了,轻锤了朱由校胸口一下,嗔怪道:“你是皇帝,应该胸怀天下,每日里陪着我们算什么事情?”
朱由校抱紧张嫣笑道:“我这是爱江山更爱美人,谁还能说什么不是?”
此处省略一万字……
翌日!
大朝会!
安德烈主教穿着黑缎子金丝刺绣的主教长袍,带着艾格教士和汤若望,恭恭敬敬在大殿上朱由校叩拜行礼!
朱由校微微抬手道:“平身!”
安德烈三人谢恩起身,安德烈这才说道:“尊贵的陛下,贵国与教廷的谈判已经结束,双方也签订了协议,只要陛下用印,协议便能生效,因此外臣恳请陛下恩准这份协议!”
安德烈所说的协议就摆在朱由校面前,协议中的内容也很简单!
第一条就是阐述大明与教廷之间的友谊,并相互承诺尊重对方所拥有的利益!
第二条是教廷承诺尊重大明对于亚洲的统治,明确表示亚洲为大明的势力范围,欧洲各国无权在亚洲建立殖民地!
大明则尊重教廷在亚洲各国的传教权,在不影响大明统制的情况下,准许传教士传教并为传教士提供保护!
第三条是教廷对于大明可能发生的针对东正教的战争表示理解,并许诺不会在双方发生战争的时候做不利于大明的事情!
大明则承诺针对欧洲的战争只限于东正教地区,在没遭到攻击的情况下,大明的军队不会踏入教廷势力范围!
第四条是教廷尊重大明在亚洲以外地区建立殖民地的权利,并愿意向大明提供必要的航海等技术支持!
大明则承诺不会主动攻击欧洲各天主教国家在世界各地的殖民地,并且在天主教国家殖民地遭到攻击的时候提供帮助!
第五条是大明承认教廷对于欧洲的统治地位,并视教廷为唯一代表欧洲的统制势力,承诺在必要的时候给予教廷经济、军事、技术上的支持!
这五条协议确立了大明在亚洲的统治地位,同时让大明获得了对于其他大陆的开发权利!
但教廷也绝对不吃亏,他们获得了与大明之间唯一的官方外交许可,同时也得到了大明的承诺,会在必要的时候向教廷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而现在教廷就需要大明提供这样的帮助,因为欧洲新教徒已经与天主教徒开战,教廷非常需要大明这样的外援!
所以安德烈在代表教廷签订如此对大明有利的协议时,也向大明订购了五千支燧发火枪和一千门钢制虎蹲炮!
按说这个时候欧洲的火器制造和冶金技术都不输大明,可安德烈主教为什么还要向大明采购军火呢?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欧洲在工业革命之前,军火生产主要依靠手工作坊,这就导致如果教廷在欧洲定制五千支燧发火枪,那就得找几十家作坊定制!
这样一来不但耗时费力,而且产品质量也难以保证,这种情况下,教廷如果需要大批量武器,倒不如在大明直接订购!
安德烈主教非常清楚,大明是当今世界唯一有人力、物力,做到大规模集中生产的国家,这五千支燧发火枪和五百门钢制虎蹲炮,大明只需要半个月就能保质保量地生产出来!
精明的安德烈主教也计算过,在欧洲定制五千支火枪不但需要将近三万两白银,还至少需要三到五个月才能装备部队!
可是在大明订购五千支火枪,在花费不变的情况下,只要将火枪运送回欧洲,即刻就能装备部队!
最重要的是大明为了展现对教廷的友好,五千支火枪加上五百门钢制虎蹲炮,一共只收取了五万两白银,而安德烈主教向教廷的报价则是七万两白银!
这也是安德烈主教能够胸有成竹地保证,教廷一定会同意这笔交易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教廷与大明之间的第一笔交易的,如果未来随着欧洲战事不断扩大,教廷需要订购多少军火,那可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庞大未知数!
朱由校满怀激情地发表了一通大明与教廷世代友好地演说,然后郑重其事地在协议上盖上大明皇帝的印玺!
如此一来,大明与欧洲签订的第一份平等友好条约——《中欧互助条约》正式生效!
至于条约上为什么用“中欧”而不是“明欧”,大明官方给出的答案是,大明乃是万邦之首,天地之中,故名中华,因此在重要协议上的都要用这个“中”字!
安德烈主教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反正大明皇帝已经用了玉玺,这份协议就是不可撼动的律法,所以他也就没在乎这些细节!
协议签订完毕,安德烈主教和艾格教士、汤若望教士恭恭敬敬地谢恩,然后退出了大殿!
朱由校见安德烈主教三人走了,也起身离座,李进忠连忙喊了一句:“退朝!”
百官齐声施礼道:“臣等恭送陛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2章 共天下(上)
茫茫大海上,一支由二十七艘战舰组成的舰队正向前行驶,这是朱由校下江南的舰队!
这次南巡朱由校说是为了省钱,所以直接走了海路,然后沿途停靠海港视察!
为了不自扰地方,朱由校已经下旨,严令所到之地,不得修建宫室,不得扰民,不得铺张浪费!
当然!
南京的皇宫还是要休整一番的,不过这个钱不用朝廷出,也不用朱由校自己出,南京的勋贵就直接把这事儿办了!
而且还不是小办,是大办特办!
南京的这帮勋贵这两年可是通过海外贸易赚足了银子,只不过银子虽然多了,可他们平日里跟朱由校这个皇帝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心里也对这条财路能不能长久也有很多疑虑!
这次朱由校要下江南,可以说正中这些勋贵的下怀,他们在魏国公徐弘基的带领下,集资三百万两白银,把南京皇宫彻底给翻修了一遍,这也算是南京勋贵给朱由校这位皇帝的见面礼了!
南京那边热热闹闹等着接驾,而在朱由校的旗舰“金龙”号上,朱由校正和方从哲、左光斗在船舱里喝茶!
自从朱由校登基之后,东林党就被朱由校清理出了朝堂,现在朝中真正的东林党也就剩下次辅刘一燝和被调任礼部侍郎的左光斗了!
至于杨涟,早就被东林除名,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了!
本来左光斗作为“移宫案”的积极分子还想着新帝登基能飞黄腾达,没想到朱由校这个小皇帝真心不待见东林党,不但瓦解了东林党在朝中的势力,就连留下的几个人也都被扔到了角落里!
哪怕刘一燝成了次辅,现在甚至已经可以肯定要接任方从哲成为首辅,但刘一燝却不敢任用东林党,以至于东林党在朝中的地位依然丝毫没有起色!
左光斗面对这种情形是感到绝望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就在他也想退隐山林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圣旨,让他伴驾南巡!
这让左光斗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感觉自己的春天似乎要来了!
所以在跟着朱由校出发之后左光斗始终都很小心,完全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就如现在朱由校跟方从哲喝茶,左光斗就老老实实在一边端茶倒水,完全是一副孝顺小媳妇的模样!
方从哲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笑道:“陛下这次巡幸江南,除了拜祭太祖高皇帝,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这件事其实在方从哲心里憋了很久,但朱由校不说,他也不好问,可心里有事总让方从哲患得患失,所以实在憋不住的方从哲才挑了这个机会问出来!
在一边的左光斗也精神一振,看着朱由校想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到底要去江南干什么!
朱由校也喝了口茶,沉吟片刻道:“朕打算去江南种下一颗种子,只是不知道这颗种子能否生根发芽啊!”
方从哲一听便来了兴趣,问道:“不知陛下想种下什么样的种子?”
朱由校笑了笑道:“一颗帝王与臣民共天下的种子!”
“嘶!”
方从哲和左光斗都忍不住倒抽口冷气!
方从哲连忙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朱由校喝了口茶,悠悠地道:“现在大明在陆地上已经夺回辽东,并且逐步掌握草原和藏区,曹陵更是跑过了乌拉尔山,而在海洋上,大明占据了南洋,韩斯文发现了南华洲,皇家商行进入了天竺次大陆,美洲现在也有大明的商船出没,朕相信很快天竺次大陆就会被大明吞并,美洲也会出现大明的殖民地,如此庞大的帝国,单靠一个皇帝和一个朝廷能完全掌握吗?”
方从哲思索半晌道:“陛下所虑极是,大明在陛下手中中兴,短短三年就有了如此成就,可以说即便太祖、成祖的功绩也难与陛下相提并论,只是正如陛下所言,大明的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要想治理好如此庞大的帝国,也越来越难,稍有不慎只怕就有乱臣贼子为祸啊!”
朱由校却轻松一笑道:“真正的难题都是自己给自己出的,就如方阁老所言,帝国的疆域越来越大,如果朕这个皇帝每天都害怕有人作乱,不是防着这个,就是防着哪个,那可就没消停日子了,久而久之朕恐怕就要疯了!”
方从哲不解地道:“可是如果不防微杜渐,真要是有人作乱,岂不就晚了?”
朱由校摇了摇头道:“方阁老是熟读史书的,请问史书中哪些朝代延续的时间最长?”
方从哲沉吟片刻道:“若论享国之久当属周朝,东西两周将近八百年,其次就是夏商也各有五百年国运,自秦以后,只有两汉勉强超过了四百年,其他各朝各代就难有超过三百年的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道:“方阁老可知为何夏商周都能超过五百年,可后来的朝代连超过三百年都是难事?”
“这……”方从哲一时语塞,只能摇摇头道:“请陛下恕老臣愚昧,实在不知其中玄妙!”
朱由校却极为轻松地道:“其实这里没什么玄妙,夏商周都是天子与诸侯共天下,所以这三朝都能延续五百年以上,只有出现极为强大的诸侯才会改朝换代,可是到了秦汉之后,历朝历代都成了家天下,哪怕宋朝说与士大夫共天下,其实也是赵家的天下,这种情况下天下有几人能为一人一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有多少人会想着把这一人一家的墙角挖倒?”
方从哲虽然不能完全赞同朱由校的话,可也觉得有些道理,夏商周三朝都是分封制的朝代,天子作为天下共主,但各封国却可以自行其事!
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天子实际权利不大,但各诸侯相互牵制,却很容易保证天子作为共主的地位,当然如果诸侯中出现特别强大的,也就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
但是即便这样,也比秦汉之后的朝代要强得多,因为秦汉之后变成了家天下!
可以说这种家天下的时代,天下成了一家之天下,就成了天下人治于一家,可是天下人反的也是这一家!
试想一下,树上的鸟窝,任凭风吹雨打不一定会掉下来,可大家都想拿杆子去捅两下,早晚要被捅下来!
想到这里,方从哲试探着问道:“难道陛下想要分封天下?”
朱由校摇头道:“几千年前的东西现在拿出来就没意思了,而且自秦汉以来大一统已经是天下共识,再搞分封制那一套就不合时宜了,所以朕打算另辟蹊径,与天下人共天下!”
方从哲不解地问道:“不知陛下要如何与天下人共天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3章 共天下(下)
“哈哈哈哈!”朱由校大笑几声道:“只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天下是天下人的,皇帝只不过是天下人的家长,百官只不过是天下人的管家,而天下人才是天下的主人,那天下人又为什么要造自己的反呢?”
这时左光斗忍不住插嘴道:“可是历朝历代乱臣贼子造反,不是因为利欲熏心,就是因为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所致,陛下有与天下人共天下之心,固然可以让宵小之辈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若是真遇大灾大难之时百姓也是要做乱的,而陛下与天下人共天下,岂不是给了那些百姓作乱的理由?”
朱由校却是不以为然地道:“朕说了,朕要让天下人知道,皇帝只是天下万民的家长,百官只是天下人的管家,百姓才是天下的主人,如果主人吃不饱穿不暖,家长和管家换一换又有什么不可?”
方从哲和左光斗听了这话虽然诧异,但又觉得很有道理,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面前这位皇帝的想法!
朱由校却侃侃而谈道:“朕曾经说过,人人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可又有多少人真的把载舟的水当回事了?以前的皇朝如此,我大明亦是如此,所以皇朝不过三百年也就成了一个不可破解的魔咒!”
说到这里,朱由校起身踱着步子道:“二位可以想想,如果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勇猛强悍,百官清正廉洁,那纵然有人想要造反,天下的百姓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跟他去干掉脑袋的勾当?没了万千百姓的支持,纵然有些许宵小作乱,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这就叫得民心者得天下!二位认为然否?”
方从哲捻着胡子点头道:“陛下所言可以说一语中的,老臣实在拜服!”
左光斗却皱着眉道:“可若是陛下与天下人共天下,天下人都成了天下的主人,陛下的威严,朝廷的体面岂不是荡然无存了?”
“哈哈哈哈!”朱由校又是一阵大笑道:“你怕不是朕威严和朝廷的体面没了,而是怕自己这个官老爷没了官威?”
左光斗老脸一红,呐呐地道:“陛下的威严和朝廷的体面若是没了,百官如何管束万民呢?”
朱由校却不以为然道:“朕的威严来自于万民安乐、将士用命,百官清廉,朝廷的体面来自于百官能为万民鞠躬尽瘁,若是没有这些,天下万民纵然见到朕把脑袋磕掉了,心里也是要把朕宰千百遍的,所以单纯的为了威严和体面而轻视天下万民,那是不折不扣的取死之道!”
左光斗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躬身行礼道:“臣受教了!”
朱由校看了看他道:“朕这次之所以带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跟东林诸公通通气,他们最好别阻碍朕的计划,否则朕不惜做一做焚书坑儒的秦始皇!”
左光斗闻言浑身一颤,连忙道:“陛下,东林诸公都是忠君爱国之士,万万不敢与陛下为敌!”
朱由校却是冷笑一声道:“他们的想法朕是知道的,这两年朕把东林党清理出了朝堂,他们心中怨恨极深,每每有怨言流出,对朕与朝廷的决策也颇有微词,这些朕并不想与他们计较,但是他们要清楚一件事,朕要天下大治,他们要是非要做绊脚石,朕不介意踏碎他们!”
左光斗现在已经不是冒冷汗了,而是吓得浑身颤抖,在他的心里已经把东林那帮二货给骂遍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厂卫的厉害,还敢胡言乱语?
不过此刻左光斗就算想把那些人撕碎了,可现在也要想尽办法平息朱由校的怒火,否则东林党覆灭可就真的在眼前了!
别的皇帝或许会为了身后名顾忌东林党的声势,可眼前这位可根本不在乎这些,下起手来又狠又辣,他要是真对东林党下手的话,东林党那帮人只怕小命留不住,名声也要臭大街了!
“陛下!”左光斗声音有些发颤地道:“臣知道东林诸公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诸公为国之心也是有的,这次下江南臣会跟诸公阐明陛下的意思,想来东林诸公会知道怎么做!”
朱由校点了点头,不屑地笑了笑道:“朕也知道只要架在脖子上,东林诸公都会知道该怎么做!”
对于东林党朱由校是没有丝毫好感的,因为在后世的历史中,大明最后十七年就是东林党表演的高·潮!
满朝正人君子撕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不但把岌岌可危的大明彻底掏空,还表演了一把谁来给谁磕头的绝技!
不说东林诸公水凉头痒的桥段,就说后世崇祯帝自尽,李自成将崇祯夫妇尸首示众,满朝正人君子竟然无一人去拜祭一下,面对这样的情景,就连李自成都看不下去了!
满清入关之后,最先投效的也是这帮人,他们不但投降满清,还对满清在中原站住脚,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样一帮人朱由校能对他们有好感那才怪事,之所以没把东林党斩草除根,也就是看在了他们就是一帮掌握舆论的墙头草,现在朱由校辖大胜之威下江南,要的就是让这些墙头草认清事实!
左光斗当然知道朱由校要干什么,虽然对朱由校看不起东林诸公的气节感到不满,但还是狠狠点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劝服诸公位陛下效力!”
朱由校毫不在意道:“这件事朕并不是很关心,你尽量去做就是了!”
随后朱由校说了一声:“朕乏了!”
方从哲和左光斗告辞道:“臣告退!”
等这两位走了,朱由校把乔旺金叫了进来,问道:“准备好了吗?”
乔旺金笑道:“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朱由校满意地伸了个懒腰道:“很好,天黑的时候咱们就走!”
当夜!
朱由校带着一队护卫悄悄乘坐小艇离开了“金龙”号上了“天蛟”号,然后在“天蛟”号的率领下,五艘战舰在黑夜中转向脱离了编队!
“皇上去哪儿了!”
天亮之后,方从哲手里拿着朱由校给他的信,吼声响彻了“金龙”号!
但是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朱由校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问题,而且是没人能解答的问题!
方从哲之所以气急败坏,并不是担心朱由校也安全,因为他很清楚,以朱由校的武力值和龙牙、天卫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动得了他!
方从哲之所以气急败坏,主要是因为朱由校已经在信中明确指示,不得泄露他离开舰队的消息!
这让方从哲非常担心朱由校在地方上遇到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在朝堂上掀起惊涛骇浪!
“唉!”发过火的方从哲握着信,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喃喃地道:“希望那些不开眼的蠢货别撞到皇上的枪口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4章 微服私访(上)
皇上微服私访的桥段朱由校在后世的电视剧里看过很多,但这次他这个大明皇帝就要玩儿一把真的!
离开了舰队之后,朱由校带着五百龙牙亲卫在莱州上了岸,二接应朱由校的则是早就准备好的天卫!
按照朱由校的安排,五百龙牙亲卫以近卫军训练为名,在距离朱由校十里的地方巡弋,随时准备预防不测!
另外还有五百天卫散布在朱由校周围暗中保护,朱由校身边则是包括乔旺金在内的十个龙牙亲卫的好手!
因为这次是微服私访,自己身边的人也比较多,所以朱由校直接让乔旺金他们假扮镖师,他自己则扮作货主,带着五辆大车自莱州向南京出发!
为了节省时间,朱由校决定先从莱州到济宁,沿途看看山东的情况,再从济宁上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到扬州上岸再奔南京,这一路慢慢走下来总要用一个月左右!
为了配合朱由校这次私访,海上的舰队会在沿途港口停靠,做出一副皇帝出巡的样子,只不过对付地方官的事情,就交给方从哲和左光斗了!
在大明禁海的时候,登莱就是山东比较繁忙的私港,那时候山东富贾豪门都会在这两个地方,通过海商做些海外的买卖!
那时候倭国的白银、倭刀、漆盒,朝鲜的高丽参、貂皮源源不断地从登莱私港进入大明,频繁的走私贸易使莱州这地方有着不一样的繁华!
海禁解除之后,莱州被设为商港,一时间对外贸易前所未有地发展起来,使莱州的繁荣更胜往昔!
朱由校坐在莱州最大的酒楼雅间里,一边喝着酒一边从窗口看向熙熙攘攘的街市!
乔旺金陪坐在一边,低声道:“东家,燕子那边来信儿了,济宁的船已经备好,只要东家到了济宁,就能上船南下!”
朱由校不置可否地道:“不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多走走多看看,总是有好处的!”
乔旺金没说话,他对朱由校的决定从来都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这时,雅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
“谁那么不长眼,竟敢占了本公子的雅间?”
“邱少爷,这就是个误会,小的们不知道您今天要来,这才把雅间给了别人,您别生气,小的这就把人赶走!”
朱由校听了这些话,一时倒是来了兴趣,心道:“莫不是这么狗血的桥段让我给碰上了?”
正想着,只听隔壁雅间传来一阵响动,显然被找上的不是朱由校,而是他们隔壁的倒霉蛋儿!
对此朱由校还颇有些失望,只是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自己总不能没事儿找事儿去?
本来朱由校打算吃饱喝足就离开了,可是偏偏他想找事儿的时候,事儿不来找他!
他不想找事儿了,事儿却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在朱由校起身往外走的时候,隔壁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紧接着雅间隔断破碎,一个黑衣汉子从隔壁飞了进来!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乔旺金却是早有准备,那黑衣汉子人还没落地,就被乔旺金一把抓住了腰带,单臂一用力又把人给甩了回去!
那黑衣汉子也是倒了血霉,被人踹飞不说,又被乔旺金甩回去,直接砸在桌子上,顿时桌椅横飞,酒菜飞溅,把那边的两伙人都给镇住了!
现在两个雅间之间已经没了隔断,两边的人都看得清楚,朱由校扫了一眼对面!
只见对面那两伙人一边是个十六七岁,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带着三四个友人,六七个仆从!
在他们的对面,则是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为首,带着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朱由校在那伙汉子身上扫了几眼,立马看出这些人都是练家子,而且一个个的实力应该都不错!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动本公子的人,难道你们不怕王法吗?”沉默片刻之后,那位少年公子终于反应过来,立时便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很显然这位少年公子今天是被刺激的够呛,以至于他都没了应有的儒雅风度!
“你这话可就怪了,我们在这里吃饭喝酒,你的人忽然破墙而入,难道我们还要请他一起吃喝不成?”朱由校淡然一笑,说出去的话倒是颇为气人!
“你们这些狂徒,本公子若是不收拾了你们,还能在这莱州地界混吗?”少年公子被气红了眼睛,浑身颤抖地吼道:“你们等着看本公子派兵来把你们都收拾了!”
少年公子此话一出,他身后的仆从就有人飞奔下楼,显然是去搬兵了!
而那中年汉子和朱由校眉头却都是一皱!
中年汉子沉吟片刻,身形猛然一动,一步冲到少年公子身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扣住了他的脖子!
“敢动我们家少爷,你找死!”
少年公子的仆从见状齐声大喝,就要上来抢人!
但那汉子身边的几个人动作却是更快,直接抽出腰间的短刀,冲上去就是一阵乱砍,霎时间本就混乱的雅间里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乔旺金和几个龙牙亲卫立即挡在朱由校面前,却没有阻止眼前这场惨案的意思!
少年公子的几个友人和仆从很快就被砍的遍体鳞伤,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只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
那中年人见状,瞥了朱由校一眼,沉声道:“多谢兄弟出手相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那中年汉子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押着少年公子冲下了楼梯,很快这些人出了酒楼,骑上马就消失在街道上了!
朱由校看着那些人的背影,嘴角扯起一抹玩味地笑容,对乔旺金道:“咱们被人当替罪羊了!”
乔旺金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窗口,冲着街对面打了几个手势!
随后乔旺金回到朱由校身边道:“鹞鹰已经撒出去了,那些人跑不了!”
朱由校回到座位上,看着那几个在血泊中哀嚎的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寒芒道:“那些人是小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的调兵!”
对于朱由校来说,兵权不可以有丝毫差池,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屁孩儿,竟然口口声声说要调兵,这绝对是犯了朱由校的忌讳!
很快,百十个穿着青布短衫,腰间挂着腰刀的汉子排着整齐的队列,跑步奔着酒楼而来,不过这些人虽然看上去经过一些训练,但还远说不上是军队!
那队人到了酒楼,立即堵住了门口,一个领头的人急匆匆上了楼,当他冲进雅间,见到眼前的情景时,忍不住露出惊愕的神情!
但很快那人就缓了过来,他在几人中翻找了一阵,结果没找到那位少年公子,便揪住一个正在哀嚎的仆从喝问道:“少爷呢?”
那仆从被砍了几刀,虽然刀伤不严重,但是连惊带吓的满地打滚,被揪住之后,却如同见了亲爹一般!
“鲁营头儿,救救兄弟,求你救救兄弟!”那仆从抓着那鲁营头儿不住的哭喊!
鲁营头儿显然没工夫管那仆从的死活,狠狠给了他两个嘴巴,吼道:“少爷呢?要是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他娘的就是治好了也是死!”
那仆人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眼睛转了几转,忽然看到了朱由校等人,立即喊道:“少爷被歹人劫走了,这些人是那帮歹人的同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5章 微服私访(下)
那鲁营头儿目光立刻看向朱由校等人,但他打量了一番之后,目光不由得一凝!
这位鲁营头儿可不是没眼色的人,他打眼一看就知道朱由校等人不简单!
不说朱由校本身那种无法掩饰的贵气让鲁营头儿没来由的心惊胆战,就是乔旺金他们几个也给鲁营头儿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应该说朱由校和龙牙的人在伪装这件事上根本没什么经验,他们只是换了身衣服,但身上那种杀伐凛冽的气息却丝毫没有收敛!
犹豫了片刻,鲁营头儿让人先把几个受伤的人带走治疗,然后走到朱由校面前,抱拳施礼说道:“敢问尊驾贵姓高名?与绑走我家小公子的歹人可有什么关系?”
朱由校只是看着鲁营头儿不说话,乔旺金上前一步道:“我们东家是从京城来的,要往南京送一批货,跟你说的那些歹人没关系!”
鲁营头儿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位兄弟莫要蒙我,诸位一看就不是走镖运货的人物,眼下我们小公子落了难,还请帮帮忙,等我们小公子转危为安必有重谢!”
朱由校见他说话倒是滴水不漏,便笑着道:“你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且不用说你们小公子的事情,我只问你,你们是谁的人?”
鲁营头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他已经猜出朱由校这些人应该说官面上的人了!
不着官服,没有仪仗,还冒充走镖运货的,这能是什么人?
不是东厂就是锦衣卫啊!
想到这些,鲁营头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毕恭毕敬地道:“回……公子爷的话,小的们是市舶司的稽查队!”
“哦!”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被劫走的小家伙又是什么人?”
鲁营头儿此时汗已经淌下来了,可他却不敢擦拭,弓着腰道:“被劫走的是莱州市舶司主事邱明玉邱大人的公子!”
朱由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乔旺金道:“记一下,市舶司的稽查事宜全部转交给锦衣卫南镇抚司,另外传令东厂严查各地市舶司!”
乔旺金取出牛皮本子,在上面把朱由校的话记了下来!
朱由校见不是有人私自调动军队,也就不再关心这些事情,他起身对鲁营头儿道:“把你的人带回去!这么招摇过市不好看!”
鲁营头儿已经被眼前这位少年公子的话给吓傻了,只知道点头哈腰地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朱由校挥了挥手,鲁营头儿仓惶而去,急匆匆下了楼,带着他都人跑了!
看着市舶司稽查队有些散乱的队伍,朱由校冷笑道:“权利真是个好东西,谁尝到了都会飘飘欲仙啊!”
乔旺金在朱由校身后道:“东家,这件事咱们不管了?”
朱由校摇摇头道:“这种事咱们没必要管,还是干咱们的正事!”
乔旺金没说别的,让人跟酒楼结了账,便护送着朱由校下了楼!
可是他们刚刚走出酒楼,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一手持着拂尘,一手握着装有铜钱的龟壳便走了过来!
那道士边走边摇动龟壳,发出极有节奏的响动!
乔旺金连忙在朱由校耳边低语了两句,朱由校点了点头,乔旺金便对那道士喊道:“老道士,我们东家要算一卦!”
道士笑吟吟地走过来,施礼道:“无量寿福,不知公子要算什么?”
乔旺金取出一块碎银递到道士手中道:“我家公子要算路途是否安稳!”
那道士收了银子,笑着说道:“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必定诸事顺遂有如神助!”
说完那道士由施了一礼,便径自走了!
道士走后,乔旺金将手中多出来的一张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两行字“城北五里刘家庄,白莲教法坛!”!
乔旺金收起纸条,在朱由校耳边道:“东家,刚刚那些人是白莲教,咱们用不用跟莱州官府知会一声?”
“白莲教?”朱由校眉头一皱,沉吟片刻道:“通知马彪让他们到这个刘家庄外面集结,咱们去会会这个白莲教!”
马彪是乔旺金的副官,这次保护朱由校的五百龙牙亲卫就是有他率领,朱由校要动用他也就是想亲自动手了!
其实对于山东白莲教的事情朱由校一直让东厂关注着,因为他知道后世在天启二年的时候,山东发生过白莲教起义!
只不过从东厂传回去的消息看,山东境内虽然有些百姓信奉白莲教,但没有发现大规模的白莲教法坛!
而且天启二年山东一片风平浪静,朱由校都快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今天却又遇到了!
对于白莲教这种造反专业户,朱由校可不会掉以轻心,做出亲自下手的决定也就理所当然了!
很快消息被送了出去,朱由校让乔旺金把大车存在了酒楼,然后轻骑快马往城北而去!
朱由校一行人出了莱州城,很快就到了刘家庄附近,他们没有进入庄里,而是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着庄里的动静!
刘家庄不过就是个百十户的小村子,从庄子里破败的草房来看,这里的村民生活还是很艰苦的,不过在庄子西面却有一座不小的院子,者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
那院子占地超过了一亩,四面的高墙碉楼把院子的内部遮掩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是在这么一个贫穷的村子里,有这样的宅院显得太突兀了!
入夜时分,马彪带着五百龙牙亲卫与朱由校汇合了,这个马彪二十三四岁,样貌普通,身材不算高大,但却极为壮硕!
见到朱由校后,马彪敬礼道:“陛下,咱们什么时候进攻?”
朱由校看了看天色道:“等到三更的时候摸进去,尽量抓活的!”
马彪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他不喜欢这种鬼鬼祟祟的作战方式!
但马彪还是立正道:“臣明白!”
朱由校拍了拍马彪的肩膀笑道:“打仗这种事情不都是轰轰烈烈的,很多时候悄无声息的战斗更加残酷也更加激烈!”
马彪见朱由校看出了他的心思,只能惭愧地一笑道:“臣知道,只不过臣还是喜欢直来直去的打法!”
朱由校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马彪先去准备!
吃过晚饭,朱由校就让龙牙亲卫休息,很快养精蓄锐龙牙亲卫在二更天的时候被叫了起来,按照计划五百龙牙亲卫分成两组!
一组三百人,骑马在刘家庄外围巡弋,准备追杀逃跑的敌人!
一组二百人,轻装上阵,只带手弩、短刀、钩索,他们的任务是潜入那座大宅!
三更一到,负责突袭的二百人便如暗夜中的幽灵一般向着刘家庄摸去,很快这些人分成四队潜入了刘家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6章 还有些用处(上)
此时那座大宅的碉楼里,守夜的庄丁已经睡着了,常年平安无事,已经消磨这些人的警惕性,让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陷入危机之中!
负责偷袭的龙牙亲卫进了庄子,便分成了四队,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四座碉楼下面,看着一丈多高的院墙和两丈高的碉楼,负责突袭的龙牙亲卫并没有使用钩索,而是采用人墙的方式向上攀爬!
五个龙牙亲卫迭起罗汉,最上面的人悄无声息地爬到了碉楼外面的墙头,然后绑好绳索,让其他人可以上来!
那院墙从外面看只是砖墙,但上去之后就会发现里面还有四尺宽的走道,足以让人站在上面抵御外面的进攻,此时却为龙牙亲卫突袭提供了便利!
当所有龙牙亲卫都上了墙,最先上来的龙牙亲卫才摸到碉楼门前,轻轻推了推,发现门上从里面锁上的,便抽出短刀插入门缝,轻轻拨开门栓!
等到将碉楼的门打开,才发现碉楼里分了两层,底下一层只有一架木梯通往上一层,而上面一层的入口只能容一个人钻进去,可以说只要上面的人清醒,就算是龙牙亲卫也休想冲上去!
不过好在碉楼上面的人还在熟睡,就是在下面也能听到均匀的鼾声,这倒是给了龙牙亲卫进攻的机会!
为了安全起见,四座碉楼下面的龙牙亲卫相互打了信号,同时向碉楼上层发起了进攻,好在四座碉楼上的守卫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很快四座碉楼顶部都传来了三明三灭的信号!
拿下了碉楼,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潜入院子的龙牙亲卫从墙上下来,先是派人堵住前后院门,其他人则是五人一组,一间间房子摸进去,将里面的人制住!
因为朱由校说过要尽量留活口,所以整个行动中龙牙亲卫竟然没杀过人,这也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前院很快就被清理干净,就连那位邱公子也被人在柴房里找到了,这位小少爷手脚被绑,嘴里也塞着破布,却倒在柴堆上睡得极为香甜,丝毫不似被绑来的肉票!
很快整个院子里就剩下主院的正房和两座厢房没清理过了,于是三组龙牙亲卫潜入主院,分别向正房和东西厢房摸过去!
可是就在突袭东厢房门的龙牙亲卫刚刚摸到东厢房门外时,从房里传来了两声弓弦的震响!
那五个龙牙亲卫反应极快,听到动静直接就扑倒在地,两支弩箭擦着他们脑瓜皮就射了过去!
只听两声箭矢入木的声响,那两支箭射在了西厢房的门框上,把正在突袭西厢房的龙牙亲卫吓出了一身冷汗!
“强攻!”
随着一声低吼,守在主院外面的龙牙亲卫或是爬上墙头架起短弩,或是冲出主院给突袭小组提供掩护,而负责突袭正房和西厢房的龙牙亲卫猛然暴起,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堵在东厢房的龙牙亲卫则有两人摸出腰间的手雷,点燃引信就扔进了窗户!
轰——
轰——
随着两声炸响,东厢房里传出几声闷哼,随即窗户和房门同时被撞开,冲出四个提刀的壮汉!
只是这四个人脚还没落地,守在外面的龙牙亲卫就扣动了手中的短弩!
随着十数声弩箭破风之声传来,那四人无一例外腿上都中了几支弩箭!
“啊!疼死我了!”
“官狗卑鄙,暗箭伤人!”
四个人摔倒在地或是呼痛,或是破口大骂,但都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
龙牙亲卫可不管是不是暗箭伤人,他们又往东厢房里扔了几颗手雷,在手雷炸响之后突袭小组迅速从房门和窗户冲了进去!
很快突袭小组拉着两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出来了,这两个人虽然被手雷炸了个七荤八素,身上的伤势看着也极其严重,但是经验丰富的龙牙亲卫却知道,他们身上并没有致命伤!
毕竟使用黑火药的手雷,纵然外面包裹了铁砂,可真正的杀伤力还是不高,所以这种东西并没有大规模装备军队,只是干这种偷袭的勾当时才会拿出来用用!
很快,一颗红色信号弹升上了漆黑的夜空,这是突袭成功的信号!
带着人在外围巡弋的马彪看到信号升起,忍不住啐了一口道:“什么狗屁的白莲教,真是一点儿用的没有!”
朱由校和乔旺金也看到了信号,乔旺金请示道:“东家,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让马彪带人把庄子围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乔旺金应道:“遵命!”
随着朱由校的命令,马彪带着人把整个刘家庄给为了个水泄不通,朱由校则在乔旺金等贴身侍卫的陪同下,进了那座院子!
黑夜里马蹄阵阵,刘家庄的村民自然又被惊醒的,只不过当这些人出门看时,却发现刘家庄外面已经被大队骑兵给包围了!
这些村民自然无法在黑夜中判断到底有多少骑兵,所以恐慌立即在整个刘家庄蔓延开来!
不过马彪倒是粗中有细,他见刘家庄里人头攒动,就知道这是村民被惊醒了,便立即派人到村里喊话!
只说是官府追捕盗贼,让所有村民各自回家,在街上乱走的都要按盗贼处置!
还真别说,马彪这一招十分管用,十来个骑兵在村里喊了三五个来回,那些村民就全都跑回家去顶住房门,根本没人敢在外面走动了!
朱由校此时也进了那个院子,此时主院中有六十多人被绑着跪在地上,受伤的那几个,也都被处理的伤口,捆的结结实实地扔在了众人前面!
朱由校在这些人身上扫了一眼,发现这么多人里,还有不少是老弱妇孺,剩下的青壮男子也就三十来人!
那些老弱妇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多吓得浑身打颤,更有几个小孩子在不停嚎哭!
“把老弱妇孺松绑,都带回房里去!”朱由校随口吩咐了一句
立即有龙牙亲卫上来,将那些老弱妇孺身上绑绳解开,然后全部赶进了正房!
没了那些老弱妇孺,朱由校走到一个腿上中了三箭的中年人身前笑道:“兄台可太不讲究了,平白陷害了我一把,自己却跑到这里逍遥快活,现在咱们见面了,兄台总要给个说法才是!”
中年人抬起头,看向朱由校问道:“没想到徐某一向行事谨慎,却栽在了阁下手里,未请教阁下是哪一位?”
朱由校眉头微皱了一下道:“你姓徐又是白莲教的人,不知道闪动白莲教香主徐鸿儒是你什么人?”
中年人苦笑一声道:“徐鸿儒正是在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7章 还有些用处(下)
朱由校忍不住多看了徐鸿儒几眼,笑道:“东厂的人说你去了云贵一带,怎么又回来了?”
徐鸿儒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这次输的他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回大人的话,在下的确是去了云贵一带,本想在那里立香坛,传教法,可谁知那地方不但穷苦异常,百姓更是聚族而居,连说话都是十里不同音,想要在那种地方有所作为实在太难了,所以在下才想着回来看看!”
朱由校点点头道:“原来是吃不了苦,才跑回来的,不过你们这次回来是打算干什么?还想着造反?”
徐鸿儒苦笑道:“现在朝廷横扫六合,打遍天下无敌手,在下哪还有那种心思?只想着暗地里把香坛立起来,收些香火钱过活罢了!”
朱由校顿觉这些人好生无趣,便起身道:“本以为是什么大案子,结果就是一帮坑蒙拐骗的小贼,把他们交给莱州府,咱们该干嘛干嘛去!”
乔旺金应道:“遵命!”
徐鸿儒本以为自己怎么也算是一条大鱼,可没想到人家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不理会他了,说实话徐鸿儒此刻内心还是很受伤的!
而且徐鸿儒很清楚,以他白莲教香主的身份落到官府手里,肯定是要掉脑袋的,可他本就是个贪图享受的人,面对这生死关头怎么可能就这么认了呢?
“大人,在下知道大明各地白莲教香坛所在,只要大人能饶了在下一命,在下保证助大人铲除天下的白莲教,那可是大功一件,大人难道放着眼前的功劳不要吗?”徐鸿儒急吼吼地喊着,根本不顾周围人的看他的目光!
“徐鸿儒你这个狗贼,为了活命连兄弟都出卖,你死了必定下无间地狱,受千般酷刑煎熬!”
“无生老母,弥勒降世,助我得道,急急如律令!”
“我不是白莲教的人,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啊!”
徐鸿儒的话如同打开了宣泄的闸门,院子里被绑着的那些人都忍不住哭喊起来!
这些人有的痛骂徐鸿儒,有的神神道道地念着法咒,更多的则是拼命讨饶!
朱由校转头看了看这些人,摇头笑了笑道:“一群妄想长生的愚夫愚妇,真到了生死关头,也不知道有几个能真的舍了那颗脑袋的!”
乔旺金却有些心有余悸地道:“东家可别小看他们,俺记得小时候老家也闹过一阵白莲教,那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为了祈福,把家底都掏空了,还有些大姑娘小媳妇被人给骗的坏了身子,他们那套把戏虽然骗不了明眼人,但真要入了他们的套,十个人里也难有一个能逃出来的!”
朱由校看了乔旺金一眼,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他又走回到徐鸿儒面前问道:“你想活命是吗?”
徐鸿儒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道:“小人想活命,求大人开恩!”
朱由校走到徐鸿儒面前道:“如果让你教人如何传播教义,不知道你能教到什么程度?”
徐鸿儒沉吟片刻道:“回大人的话,不管传播什么教义,无非就是做好两件事,一是给好处寻帮手,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这两件事做好了,自然就万事无忧了,若是让小人传授,保证大人要教会多少人小的就能教会多少人!”
“哦!”朱由校好奇地道:“你且说说这其中有什么奥妙?”
徐鸿儒连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天下人都自以为聪明,其实谁都逃不过一个贪字,穷人想富贵是贪,富人想长生是贪,就是当朝皇上想着大明千秋万代也是贪……”
“住口!敢污蔑当今皇上,你想死吗?”乔旺金没等徐鸿儒说完,抽出腰刀一声大吼,吓得徐鸿儒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徐鸿儒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可是朝廷的人,当着人家的面说皇上的坏话,那不是找死吗?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且让他说下去!”朱由校摆摆手挥退了乔旺金,对徐鸿儒笑着说道:“你继续!”
“小人遵命!”徐鸿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没注意朱由校的语气,只是接着说道:“就因为这人心中的贪,小人要在某处开香坛,总要先花银子收拢几个手下,这等人都是见利忘义之辈,有了银子自然什么事都愿意做,从这些人嘴里得知此地一些人的根底,再上门去花言巧语糊弄一番,那些人不知他们的根底早就被小人知道,见小人说的准,对小人自然就极为信服,到了一步小人在弄些障眼法吓唬他们一下,那些人自然就服服帖帖了!”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还以为你又什么高明手段,原来还是这些骗人的玩意!”
徐鸿儒见朱由校不满意,连忙道:“大人千万别小看这些小手段,只要小人在某处站稳脚跟,就能立起香坛,然后收徒授法,设些大师兄、二师兄之类的手下,再让他们去哄骗别人烧香拜坛,他们这些师兄只要能收若干弟子,小人就升他们为坛主,他们再去收徒,如此一生二二生三,用不了多久,信徒就成千上万了!”
朱由校一听立即就明白了,白莲教传播的方式就是歪门邪道加上传销,这招在后世那种信息爆炸的时代都极为管用,就更别说在当即这种信息闭塞,百姓愚昧的时代了!
“既然你这么厉害,当初为什么要跑呢?”朱由校又看向徐鸿儒问道。
“当初……当初小的手下有教众十万余人,本想着可以做些大事,可谁知朝廷忽然罢免了山东的几位王爷,让小的手下很多教众手里都有了田地,那些人本来穷的叮当乱响,小的若是指使他们造反,他们还能跟着,可他们手里一旦有了土地,虽然还拜小的这个香主,可小的真要让他们干掉脑袋的事情,想来是没多少人愿意跟着的,所以小的打算远走云贵再图大事,可谁知云贵一带……真是一言难尽啊!”徐鸿儒摇头叹气,显然是被打击的够呛!
“那你回来还想着造反?”朱由校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敢!不敢!”徐鸿儒磕头道:“小的自打回了山东,见百姓安居乐业,也就知道造反的事情肯定是干不成了,所以小的只打算安顿下来,混些香火钱,做个富家翁就是了,没想到刚回来没几天就落到了大人手里!”
“既然只是想做个富家翁,你绑架邱明玉的公子做什么?”朱由校忽然高声提问,吓得徐鸿儒一愣,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朱由校又用满是威胁的语气道:“你可别告诉我那只是你临时起意,不是事先预谋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8章 贪之一字不可解
徐鸿儒看着朱由校锐利如刀的目光,艰难地咽了口吐沫,才开口道:“小的回来发现山东海贸极为发达,而且其中获利极丰,但是山东海贸已经被几个大家族给占据了,小人想要插手怕是不容易,所以就打算从邱明玉身上下手,先绑了他的儿子,再帮他找回来,让他欠小人的人情,如此方才能结交邱明玉,有他帮忙插手海贸自然就简单了!”
朱由校听了这话倒是忍不住笑了,说道:“你倒是个有眼光的,知道海上的银子好赚,不过就是贼性难改,只怕你的目的不止是让邱明玉给你行方便这么简单?”
徐鸿儒连忙承认道:“大人料事如神,小的这点儿心思是万万瞒不过大人的,那邱明玉据说有宫里的关系,所以霸住了莱州市舶司这个肥差,这莱州地面上上下下都让他喂饱了,听说就连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所以小的打算攀住这个邱明玉,然后在登莱一带扎下根,以图……”
说到这里,徐鸿儒终于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连忙闭了嘴,把脸贴在地面不敢抬头,只是一双眼睛却来回转动着,暗暗责怪自己这张大嘴巴也每个把门的!
朱由校倒是对徐鸿儒要干什么不感兴趣,他轻轻叹了口气,对乔旺金苦笑道:“这个徐鸿儒有一句话说的倒是真对,这世上的人真就是一个贪字难解啊!”
正说着,一个龙牙亲卫急匆匆进来,乔旺金立即走过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龙牙亲卫立正敬礼道:“报告!莱州知府金正贤到了!”
乔旺金转头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点点头,语气极为平和地笑道:“这位知府大人倒是个鼻子灵的,让他进来!对了,再把那位邱明玉和负责莱州的东厂、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叫来!”
乔旺金看着朱由校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心头一颤,他很清楚朱由校这幅模样可比暴跳如雷要恐怖的多!
乔旺金连忙摆摆手,打发进来通报的龙牙亲卫去办事,然后走到朱由校面前道:“东家息怒,千万别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朱由校微微摇头道:“我不是生气而是有些迷茫,你说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世上的人不贪呢?”
乔旺金摇摇头道:“这俺可不懂,俺就知道保护东家!”
朱由校思索良久,才不得不释然一笑道:“是我想太多了,贪是人的天性,要想人不贪,总要用些手段才是!”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五品官服的中年人,在两个龙牙亲卫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
这个中年人就是莱州知府金正贤,他身高样貌都极为普通,进了院子就用一双不大的眼睛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当他看到朱由校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本官是莱州知府金正贤,敢问这位小将军是谁的部下?为何在我莱州地面私自动兵?”金正贤冲着朱由校抱了抱拳,义正言辞地说道!
其实金正贤白天的时候就接到消息,说是市舶司主事邱明玉的小公子被人给劫走了,同时在劫走那位小公子的酒楼还出现了一波身份诡秘的人!
这让金正贤感觉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所以邱明玉一天三次上门,让金正贤给南镇抚司发公文大索全城,金正贤却始终没搭理他!
紧接着金正贤得到消息,说是有五百骑兵包围了刘家庄,这让金正贤更加心惊胆战了,这年头能动用五百骑兵的人不少,可敢在地方上动兵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既然没人敢私自动兵,那这股骑兵必定有公事在身,能动用五百骑兵,还不通报地方的事情,那会是什么事?
金正贤脑瓜一转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因此他才连夜赶到了刘家庄,希望尽可能地把握事态的发展!
可当金正贤看到朱由校的时候又犹豫了,他感觉面前这个年轻人实在不像是领兵的将领,倒像是王公贵戚府上的公子!
这让金正贤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只要这件事是这个年轻人私自动兵,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有办法摆不平!
所以金正贤来不及多想,先把私自动兵的罪名给朱由校按上,以便在其他的事情上讨价还价!
朱由校看了一眼金正贤,嗤笑道:“金大人倒是个官场老手,只是你这招先发制人用的不是地方啊!”
说着,朱由校指了指院子里被绑的这些人道:“他们都是白莲教的人,连白莲教香主徐鸿儒也在其中,你说白莲教在你莱州府不到五里的地方有这么大的香坛你都没发现,这是不是你这个知府大人的失职呢?”
金正贤没想到这件事能沾上白莲教,要知道不管什么事只要沾上白莲教,必定是谋反的大案子,在他管辖的地方出现了白莲教反贼,还是徐鸿儒这条大鱼,他这个莱州知府却全然不知,这无论如何都是失职的大罪啊!
想到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金正贤后背的汗已经打湿了衣襟,但他还是强撑着道:“此事本府早就知道了,正要收网的时候却被你打草惊蛇,侥幸现在匪首未曾逃脱,若是跑了匪首,你的罪过可是不小!”
啪-啪-啪-啪
朱由校笑吟吟地给这位金知府鼓掌,他实在佩服这位官场老油条的反应能力,竟然三两句话间不但把罪过推脱的一干二净,还把功劳给揽过去了!
金正贤见朱由校这幅模样,心里其实也在不停的大鼓,但他还是强撑着怒视朱由校,打算用自己犀利的目光让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畏惧!
“你这招倒打一耙玩儿的倒是不错,可惜这对我没用,刚才徐鸿儒已经招了,他之所以劫持邱明玉的儿子,是因为邱明玉把你们莱州上下的官员都喂饱了,他要通过控制邱明玉掌控莱州,以便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金大人是否知情?”朱由校看着金正贤脸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却被金正贤给吓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胡说八道!”金正贤声音都有些变了,但他依然梗梗着脖子道:“这都是逆贼的攀咬之词不足为信!”
朱由校却只是轻轻一笑道:“是不是攀咬可不是你金大人说了算的,那位邱主事还有东厂、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都要来了,等你们这些地头蛇到齐了,这件事自然就可以有个定论了!”
噗通!
金正贤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汗水已经如同小河般流淌下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69章 原来这个锅是自己的
朱由校看了一眼金正贤,心中对他这个胆量也是鄙夷的很!
“你先等着!一会儿等人到齐了,有什么话再说!”朱由校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这位知府大人了!
乔旺金见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便让人从房里搬来桌椅,烧水沏茶,倒是把朱由校伺候的很是舒服!
朱由校一边喝茶一边跟徐鸿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天色都蒙蒙亮了,才有龙牙亲卫进来禀报,莱州市舶司主事邱明玉,东厂挡头赵辉,南镇抚司千户王大峰到了!
朱由校见要等的人来了,便对乔旺金道:“先让那个赵辉进来,给他看看你的令牌,但别让他声张!”
乔旺金领会了朱由校的意思,立正道:“属下知道了!”
随即乔旺金快步走出大院儿,一到门口就看到了三个人正在龙牙亲卫的看押下,目光闪烁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乔旺金走上前去沉声道:“谁是赵辉跟我进来!”
一个五十来岁,身材有些瘦小,脸色略黑,没有胡子的人上前一步道:“下官就是赵辉!”
乔旺金扫了他一眼道:“随我来!”
说完,乔旺金转身就往里走,赵辉连忙跟上,剩下的两个人见赵辉进去了,相互看了看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但他们身边有龙牙亲卫看着,也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乔旺金带着赵辉走进大院儿,见外面的人看不见了,直接取出一块金色令牌,递到赵辉面前问道:“可认得这个?”
赵辉仔细一看,吓得倒吸口冷气,忍不住惊道:“龙牙……”
“闭嘴!”乔旺金低喝一声,收起令牌道:“你心里知道就行,不要留出马脚,否则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
赵辉脸上的汗都下来了,龙牙亲卫是干什么的他自然清楚,而龙牙亲卫保护的人又是什么人,赵辉用屁股猜都能猜出来!
“下官知道,下官保证不透露主……那位大人的事情!”赵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说道!
乔旺金这才点了点头,带着赵辉往主院走去!
赵辉也不愧是东厂的出身,经过刚刚的惊愕,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走在乔旺金身后,步态沉稳,神色自然,让人根本看不出异常!
乔旺金把赵辉带到朱由校面前道:“东家,赵辉带来了!”
赵辉看着朱由校,强忍着跪下磕头的冲动,一躬到地道:“下官莱州东厂挡头赵辉拜见大人!”
在一旁瘫坐的金正贤见赵辉竟然如此恭敬,更加断定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份不一般了,一想到自己可能受到的惩罚,眼泪又忍不住淌了下来!
当真是,拿钱一时爽,败露便遭殃。早知今日苦,何必有当初!
朱由校自然不会去理会金正贤,他看了看这个赵辉,直截了当地问道:“听说你从邱明玉那里拿了不少银子,可有这样的事?”
赵辉吓得心头一颤,但又立即冷静下来,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回大人的话,下官从邱明玉那里拿银子的事情是有的,不过这银子可不是下官自己拿的,而是给宫里送去的!”
朱由校正在喝茶,听了这话一口茶水都喷了出去,赵辉正站在朱由校面前,被喷了满头满脸,却不敢去擦!
朱由校瞪着眼睛看向赵辉问道:“这银子怎么跟宫里扯上关系了?”
赵辉脸上还滴着水,依然毕恭毕敬地道:“大人有所不知,自打各地市舶司设立之后,市舶司的收入就是宫里和朝廷三七分账,宫里占三成,朝廷占七成,邱明玉给下官的就是这笔银子,当然邱明玉为了巴结下官也给下官送了不少银子,但是这些银子下官也都打到公款里面送上去,下官只是留下了应得的份例,这些都是有账目的,大人可以派人查验!”
朱由校没想到这个锅竟然是自己的,忍不住道:“这些事宫里都知道吗?”
赵辉笑着道:“些王公公、李公公那里都有账目,他们二位也是要报给皇后娘娘的,就是下官送上去那些贿赂下官的银子,宫里也会拨下来五成,算是给下官的养廉银子!”
朱由校感觉有些尴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邱明玉和莱州官员不法之事你可报上去了?”
赵辉见这话可是问到节骨眼儿上了,忙道:“大人明鉴,下官本就负有稽查之责,对于地方上的事务自然是要一一上报的,所以地方上这些官员但有不法之事,下官早就如实上报了,至于上面如何处置就不是下官有权过问的了!”
朱由校见这个赵辉答的滴水不漏,也找不到他的错处,便对他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通知京里,派人过来把这个徐鸿儒带回去,具体干什么我会留下手令,至于你就先调回京去,如果事情真如你说的,赏赐自然少不了你!”
赵辉总算是松了口气,连连作揖道:“下官谢大人!”
朱由校又看了看金正贤,再次问赵辉道:“既然莱州地方上的事情你都知道,这个金正贤为官如何?”
赵辉看都没看金正贤,很干脆地说道:“回禀大人,这位金知府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曾在四川和湖北任职,天启二年调任莱州知府,到任一年多来倒也勤政安分,治理地方的能力也不错,不过邱明玉作为市舶司主事,在将给朝廷的七成银子给他时,会单独给他三千两银子,这个账每半年结一次,算下来金知府已经收了一万二千两银子了,除此之外金知府倒也没什么错处!”
朱由校看了看金正贤,此时金正贤已经瘫软在地上了,按照大明律受贿一万多两银子,无论如何都是要掉脑袋的,此时这位知府大人也是说不出的后悔!
朱由校又看向赵辉道:“你再说说那个邱明玉是宫里谁的关系,莱州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王大峰又有什么不法之事?”
赵辉见立功的机会来了,立即做出一副忠心狗腿的模样,低声道:“回大人的话,据下官所查邱明玉是郑太妃的一个远房外甥,不过他和郑太妃也没什么联系,他说什么跟宫里有关系其实就是狐假虎威,莱州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王大峰为人还算谨慎,只不过邱明玉每月都给王大峰一份五百两银子的月敬,其余碳敬、冰敬,节日、生辰之类也都有孝敬,累计有两万三千两银子,不过这些银子王大峰自己留下的不多,基本都分给手下弟兄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问道:“邱明玉这两年弄了多少银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0章 区别对待(上)
“二十万两!”赵辉回答的非常干脆:“他的这些银子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五万两现银存在皇家商行,另外十五万两被他入股三家海商,每年利钱也有万把两!”
朱由校冷笑一声道:“这倒是个会做买卖的,不过这份心思用错了地方!”
忽然朱由校脸色一沉道:“既然这些事你都报上去了,为什么这三个人依然还能在官位上待着?”
“这……”赵辉一时语塞,这种事他就算知原因,可也不能乱说啊!
赵辉在东厂混了多年,深知东厂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位皇帝一言而决,万一要是他这边说了不该说的话,上面的人在这位面前再把事情抹了,那他可就要倒霉了!
“算了!”朱由校也不想为难赵辉,摆摆手道:“我也不难为你了,这些事情总会有人说的,你先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
赵辉如蒙大赦,躬身道:“下官明白!”
接着朱由校写了一份手令,交代李进忠接手徐鸿儒,把大明境内所有白莲教香坛都摸清楚了,然后把徐鸿儒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让他培养一批传教人才,再把这些人送到南洋去!
之所以要这么做,主要是南洋那边清剿土著的事情并不顺利,毕竟南洋多海岛,又是热带雨林气候,那些土著被杀得狠了就往海岛密林中一钻,等风声过来这帮家伙又出来祸害农庄!
本来这件事洪承畴打算多征兆倭奴组成围剿队,深入密林围剿这些土著,但倭奴既能耕种又能打仗,浪费在这些土著身上实在有些可惜,因此洪承畴的折子,内阁始终还在犹豫!
朱由校也是今天遇到了徐鸿儒,发现这家伙搞封建迷信这一套还是很有本事的,灵光一闪之下,决定用徐鸿儒那套歪门邪道去骗那些土著,如果能以这种方式收服南洋的土著,不但可以减少剿灭土著的支出,只怕还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其实朱由校能想到这点,也是借鉴了后世的经验,后世的西方殖民者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是先用武力征服当地人的肉体,再用圣经腐化当地人的思想!
这种方式被证明非常有效,尤其后者,哪怕后来西方殖民地基本都实现了独立,但是当地人赶走了西方殖民者,却把圣经留在了他们的土地上!
很多时候宗教信仰这种东西如果利用好了,绝对比刀剑和火枪管用,当然朱由校不会让这种信仰传播失控,所以他才要动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
手令写好之后,朱由校直接派人把赵辉和徐鸿儒从后门送走,然后才对金正贤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金正贤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哭道:“大人,都是下官一时贪心,才做了这等错事,可是下官在任上也算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坑害百姓的举动,而且那些银子下官一直藏在家里,连一两银子都没动啊!”
说到这里金正贤哭的是泪如雨下,眼泪鼻涕把胡子都湿成了一团,那样子让朱由校不由得响起了后世一部电视剧里的角色!
“行了,别哭了!”朱由校不耐烦地一拍桌子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虽然你这官做的不错,银子也没花,可国法难容,你可知罪?”
金正贤连连磕头哭嚎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求大人开恩饶了下官一条性命!”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饶你不死倒也没什么,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先回去把手头的事情做好,等着流放南华洲!”
金正贤一听可以不用死,顿时喜出望外,磕头谢道:“下官谢大人开恩,下官谢当然开恩!”
朱由校一摆手道:“你下去!告诉那个王大峰也回去等着流放南华洲,再把邱明玉叫进来!”
金正贤又重重磕了几个头道:“下官明白,下官告退!”
金正贤连滚带爬地出了主院,扶着墙走了半晌才算有了些力气,这才快步走出了大院儿!
邱明玉和王大峰在外面等了很久也不见赵辉出来,本来心里就一个劲儿打鼓,见从里面出来一个人,立即看了过去,结果看到的不是赵辉,而是知府金正贤!
“金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到的?”邱明玉和王大峰连忙上前给金正贤见礼,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都别说了!”金正贤摇着手道:“邱主事里面那位大人让你进去,王大人你跟我回去!”
王大峰正要问什么,却被金正贤一把抓住胳膊,王大峰感觉手臂一紧,再看向金正贤,发现知府大人在跟他使眼色,便把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邱明玉见这两人在打哑谜,心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他,心中一时也有些慌乱!
“金大人,里面……”邱明玉拉住金正贤想要打听一下里面到底是谁!
“邱大人!”金正贤没等邱明玉说完,便打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进去!”
邱明玉一愣,没想到金正贤竟然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丝毫不顾念同僚的情意,竟然半点儿消息都不透露!
邱明玉也在官场上混了不少年,知道金正贤既然说出这样近乎撕破脸的话,想必里面那位大人身份极高,一想到自己所作所为,也不禁有些心惊胆战!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邱明玉走进了进去!
邱明玉进了主院,看到里面的情形不禁一愣,他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个倒霉儿子!
见自己儿子没什么大碍,邱明玉也就先把这件事放下了,快步走到朱由校面前躬身施礼道:“下官莱州市舶司主事邱明玉见过大人,多谢大人救了下官犬子!”
朱由校轻轻敲着桌子道:“你倒是个圆滑的人,只是你不问问我是什么人吗?”
邱明玉一笑说道:“大人自然是上官,至于大人愿不愿意告诉下官官职姓名,全凭大人的意思,下官不敢询问!”
朱由校倒是觉得这个邱明玉是个很有趣的人,便笑道:“赵辉说你跟郑太妃有些关系,莫非你觉得这是你有恃无恐的资本?”
邱明玉此时心里已经彻底凉了,他知道既然赵辉把这件事都说了,那自己其他的那些事情赵辉自然不会隐瞒!
一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后果,邱明玉两条腿都忍不住打颤,可是他还是强作镇定道:“回大人,下官的确与郑太妃有些亲戚,只不过那都是不沾边儿远房亲戚,郑太妃只怕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下官之所以打着这个旗号,也只是为了鱼目混珠,能在官场上顺利些罢了!”
朱由校玩味地看着邱明玉,笑道:“你做的事情东厂已经报上去了,可为什么没人处置你呢?这恐怕不是你跟郑太妃那点儿关系所致?”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1章 区别对待(下)
邱明玉咽了口吐沫,心里在不停的打鼓,他很清楚面前这个年轻的可怕的大人根本不在乎他,而是要把他背后的人连根拔起,可是这些事情他能说吗?
朱由校一眼就看出邱明玉的犹豫,心知这次恐怕真要弄出大动静了,虽然对于官场屡禁不止的贪腐之风感到恼怒,但他也知道古今中外概莫如是,只要人心中的贪字不除,就是杀光现在的官员再换一批也只是枉然!
暗暗叹了口气,朱由校摆出一副阴冷的模样道:“你不愿意说也可以,反正你的事赵辉也报到东厂了,以前就算有人保你,这次怕是你也死定了,因为今天在这里被抓的都是白莲教的反贼,你儿子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想必没人再会冒着杀头的风险给你说话了!”
“反贼!”邱明玉吓得连声儿都变了!
邱明玉死活也想不到竟然会跟反贼扯上关系,要知道在大明如果只是贪腐,有人给你说说话,还有留条活命的可能,但是跟反贼扯上关系,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尤其是这种案子一般都是厂卫处置,一想到传说中东厂和锦衣卫的酷刑,邱明玉站都站不稳了!
噗通!
邱明玉跟金正贤一样跌坐在地上,额头上上的冷汗如瀑布般流下来,他的身上再也没有那种气定神闲的风度了!
朱由校看他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又火上浇油地说道:“就算你邱大人是铁嘴钢牙,能抗住厂卫十八般酷刑,不知道令公子细皮嫩肉的能不能抗住啊!”
邱明玉一听朱由校提到自己儿子,心中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也彻底灰飞烟灭了!
“大人!”邱明玉趴在地上叩头哭喊道:“下官只是贪墨了些银子,万万不敢跟反贼扯上关系,大人想要下官交代什么,下官就交代什么,只请大人开恩,饶了下官家眷!”
朱由校示意乔旺金给邱明玉纸笔,随后说道:“我不想让你胡攀乱咬,你只需据实交代就行,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你如果敢隐瞒一丝半毫,令郎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邱明玉看着面前的纸笔,颓然地点头道:“下官明白!”
接着邱明玉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贪墨银子,给谁送过,谁给他说话写了个清清楚楚!
把这些写完之后,邱明玉在供状上签名按了手印,他整个人也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乔旺金把邱明玉的供状呈给朱由校!
朱由校草草看了一遍,只见上面涉及到的官员倒是不多,只有五个人,其中最大的是户部的一个主薄!
虽然邱明玉这起贪腐的案子不是朱由校开始认为的那种滔天大案,可一个户部的主薄竟然就可以掩护一个贪墨二十万两银子的贪官,这也让朱由校感到恼怒!
良久之后,朱由校只能将这份供状往桌子上一拍道:“这件事交给刑部处置!”
乔旺金应了一声,收起供状,问道:“东家,这些白莲教的教众怎么办?”
朱由校看了一眼满院子跪着的人,沉吟片刻道:“告诉金正贤和王大峰,仔细甄别这些人,如果只是受骗上当的百姓,就打顿板子以儆效尤,那些死心塌地的白莲教骨干,让他们把自己的罪行交代清楚,再押着他们四处去表演他们骗人的把戏,我要让天下的百姓看看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
乔旺金笑着应道:“东家这个办法好,可以让那些受骗上当的愚夫愚妇看看,他们信的那些师父、师兄到底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朱由校没说话,起身便往外走,出了大院朱由校直接上马,带着人往莱州城而去,折腾了一夜,朱由校也有些累了!
乔旺金则按照朱由校的吩咐,找到金正贤和王大峰,把事情交代了下去!
金正贤和王大峰两人本来在外面等的是心焦起早,尤其是王大峰,听了金正贤的话,早就吓得心肝乱颤了!
不过他们听了乔旺金交代的事情,心里也是一松,那位大人能交代事情让他们办,说明事情还是有些转机的,至少真如那位大人所说,不会要了他们都脑袋!
为了能将功折罪,这两人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对剩下的几个白莲教坛主好一顿严刑拷打,把他们肚子里的东西掏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金正贤和王大峰做事也很有分寸,并没有借机大肆攀扯,而是按照朱由校的意思,仔细区分受骗的百姓和白莲教的骨干,并区别予以对待!
那些只是受了骗的百姓,金正贤就打板子,严词申饬一番,然后直接放掉了,而白莲教的骨干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这些人被戴上木枷,走街串巷地表演白莲教的把戏!
不过金正贤和王大峰虽然干的卖力,但是对他们的处置也很快就下来了,二人都是革职流放南华洲,对此早有准备的二人,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家当,安置好了家眷,革职流放的公文一到,就交接了政务,在差役的押解下往南京去了!
在南京他们两个会和五百名流放犯一起登船,经由南洋送到南华洲去,这也开启了大明对于新大陆的探寻开发的历程!
而那位邱明玉邱主事,因为涉案金额巨大,又牵连了其他的官员,所以他跟那些与之同流合污的官员就没那么幸运了!
邱明玉当仁不让地判了斩立决,其余官员或是徒刑或是流放或是斩首,也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这些事情朱由校没有再去关注,他按照原本的计划从莱州出发,慢悠悠往济宁而去,路上走走停停,对山东一带的民生官风,进行了细致的了解!
让朱由校感到欣慰的是,山东百姓现在虽然远称不上丰衣足食,但起码的温饱已经解决了,官风方面也比从前有了极大的好转,从莱州到济宁一路上也没遇到过邱明玉那样的贪官!
这多少让朱由校心情好了很多,等到了济宁朱由校一行人上了天卫安排的楼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向着扬州而去!
天卫准备的楼船长十丈,宽五丈,船上有三层船楼,可以说是京杭大运河上最大的船了!
坐在这样的船上沿河而下,或是品茗或是饮酒,沿途还能观赏两岸景物,让朱由校的心情也愈发的好了起来!
船行十余日便到了扬州,此时正是三月末的天气,运河两岸绿柳垂髫,鲜花烂漫,让人观之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所谓阳春三月下扬州,可以说这时候是世人公认扬州最美的季节,朱由校选这个时候下江南也是为了领略这烟雨江南的美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2章 给大个子找媳妇(上)
朱由校的楼船在扬州城外的一处属于皇家商行的港口靠岸,天卫早就在这里准备好了大车,那五车货物很快装车,朱由校等人这才施施然向扬州城行去!
扬州因为靠近运河,自隋唐就开始兴盛,到了明朝中叶,因为开中法的关系,大批盐商齐聚扬州,更让扬州成了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
在扬州的盐商本来主要是秦、晋、徽三地的商人,不过晋商被朱由校连根拔起,就连扬州的盐商也没逃过这一劫,因此现在扬州盐商就以秦、徽二地商人为主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情况,在暗地里还有一股谁也无法抵挡的势力在左右着大明食盐的买卖,那就是大明皇家商行!
朱由校灭了晋商可不止是抢了晋商百多年积累的财富,还霸占了晋商的商路,面对皇家的力量,早就与晋商斗得不可开交的徽商全线收缩,不但没敢染指晋商的商路,还主动让出了不少利益!
不过朱由校并不是贪得无厌,他只是让皇家商行接手了晋商那部分利益,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始经营!
有皇家商行这个庞然大物压着,各路盐商只好规规矩矩做生意,以至于贩盐的利润从原本的十倍,降低到了一倍左右,再加上缴税,最终的实际利润只剩下了五六成!
这与当年号称一车盐一车银的情况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因此不到半年时间扬州所有盐商都开始转投海贸。
本来盐商们打算彻底放弃这个买卖,但是皇家商行却给他们传了话,让他们安心经营不要坏了大明盐务!
在失去朝中文官和勋贵支持之后,盐商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朱由校这位皇帝没把他们切丝剁馅儿,他们就谢天谢地了,自然不敢私自撤出,于是盐商依然规规矩矩地向各地贩盐,同时将重心向海贸转移!
这种情况所带来的好处就是,大明各地盐价大跌,普通百姓再也不用为了吃盐犯愁了!
当然通过贩卖食盐赚的银子如潮水般的退散并没有影响扬州的繁华,因为海贸的利润比之贩盐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批盐商转投海贸赚回来的银子,不但足以支撑扬州的繁华,还将这种繁华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走在扬州的街上,看着鳞次栉比的楼宇,摩肩接踵的行人,朱由校不由得感慨,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让朱由校很感兴趣的是,在扬州街面上有不少穿着儒衫的欧洲人,这些人虽然样貌与汉人不同,但言谈举止俨然一副大明读书的模样,而与他们结伴同行的也不乏大明人!
这样的场景在北京几乎不会出现,因为北京的欧洲人虽然也不少,但那些人欧洲人基本不会穿戴汉人的衣冠,而且也很少有汉人愿意与那些欧洲人为伍,由此可见南北两地民风迥异,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朱由校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押送这五车货物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忽然一阵喧哗声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
只见不远处的街上几个人大呼小叫地跑着,在这些人前面则是一位粉衣女子如泥鳅般在人群中穿梭,显然这些人是在追那个女子!
乔旺金见状直接打了一个手势,随行保护朱由校的九名龙牙亲卫立即催马将周围的人赶开,又将朱由校团团围在中间,街道两边的楼上也隐隐有人贴窗站着,虽然这些人没露面但兵刃的寒光却隐隐乍现!
不多时那粉衣女子就跑到了朱由校等人面前,可此时朱由校这一行人已经将街道堵死,那粉衣女子自然也就被堵了个正着!
那女子见过不去了,急得直跳脚,可她身后的几个人却已经追来了!
“小娘皮,你倒是跑得快,看把你抓回去云嬷嬷怎么炮制你!”其中一个样貌凶悍,身材健硕的虬髯汉子气喘吁吁地指着那女子骂道!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庆云居是怎么做事的?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这个女人跑了,伯爵大人可是要生气的!”另一个身穿儒衫,头戴方巾,但却高鼻深目的欧洲人,也追上来用还算流利的汉话嚷道!
这两人说话间,四五个大汉已经将那女子堵住,而那女子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脸上露出了决绝而悲愤的神情!
见到这个欧洲人,朱由校的眉头微微一皱,说了句:“问清楚!”
乔旺金立即带马向前,将那个女子挡住,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虬髯汉子虽然长得凶悍,却不是鲁莽的人,见朱由校这一行人穿着得体,神态凛然,自然知道不是好惹的人物!
于是那虬髯汉子陪着笑道:“这位爷有所不知,这小娘皮乃是咱们庆云居的瘦马,本来今天是她出阁的日子,可她却不识抬举自己跑了出来,咱们哥几个可是费了好大劲儿追她,若不是几位爷堵住了去路,指不定就让她跑了!”
听到虬髯汉子说出“瘦马”二字,朱由校忍不住打量了那女子两眼!
那女子的身材极为高挑,按照后世的标准足有一米七左右,肤色洁白如雪,细腻如瓷,脸蛋儿也是标准的瓜子脸,琼鼻檀口精致绝伦,一双大眼睛更如寒潭秋水般清澈动人!
其实按照大明人的审美观,这个女子身量太高,样貌也太过妩媚,并不符合清净如莲,柔若无骨的病态美感,但这并不能掩盖这个女子的美貌!
在朱由校打量那女子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抓住了乔旺金的衣摆,哀求道:“这位先生千万救我,他们要把我卖给西洋人,我堂堂大明女子,怎可服侍夷狄?若是今天逃不了,小女子就是死在当场也绝不就范!”
那女子的话引起周围人一阵叫好,倒是让那个虬髯汉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身边的欧洲人见状也不敢再大喊大叫,一时间他们这些来抓人的倒好似没了底气!
乔旺金低头看了看那女子,也不禁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朱由校在乔旺金身后看的清楚,暗道:“这大个子也十八九了,是该娶个媳妇过日子了,这女人出身虽然不好,做正妻不行但做个侍妾倒是合适!”
想到这里,朱由校沉声道:“旺金,这些人胆敢将大明女子卖给欧洲人,把他们拿下交给扬州府问罪!”
虬髯汉子闻言顿时就怒了,也顾不得面前之人他能不能惹得起,跳着脚地喊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强人?怎敢当街抢人?难道不怕王法吗?”
乔旺金可不管这些,直接就是一鞭子抽过去,只听一声脆响,那虬髯汉子头脸上就被抽出了一条血痕!
“啊!”那虬髯汉子捂着脸,滚倒在地,指间鲜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你们这些该死的野蛮人,敢抢雷纳伯爵的女人,你们要付出代价!”那欧洲人大骂着掏出一柄短火铳指向了朱由校的方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3章 给大个子找个媳妇(中)
乔旺金看那个欧洲人竟然动了火铳,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探手从马鞍后的枪套中抽出一把精致的转轮米尼短骑枪,对着那欧洲人就是一枪!
嘭——
嘭——
随着两声枪响,那个欧洲人被轰碎了面门,从他手中火铳射出的铅子儿也打进了街边的屋檐!
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些围观的人先是惊得鸦雀无声,继而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随即街上顿时一阵大乱,那几个来抓人的汉子也总算是反应过来,趁乱转头就跑!
不过在龙牙亲卫面前,他们哪里能跑得了?
三名龙牙亲卫纵马而出,顷刻间就追了上去,几鞭子下去那几个汉子就全都被撂倒在街上!
扬州乃是江南温润之地,平日里吵架的人都少见,何曾见过当街杀人,纵马行凶的场面?
一时间满街行人跑的跑,躲的躲,刚刚还人潮如织的街道,眨眼睛就已经空空荡荡了!
面对如此场面,朱由校也只能摇头苦笑,暗道:“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这个皇帝就成了净街虎了!”
“东家,这个欧洲人随身都带着火铳,而且是上了膛的,这恐怕不是个例,那些街面上的欧洲人搞不好有不少带着家伙的,咱们还是先回商行会馆!”乔旺金见那个欧洲人已经死透了,便对朱由校说道!
说实话刚刚乔旺金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万一这个不开眼的洋毛子伤了陛下,他可是万死莫赎的罪过啊!
朱由校却不以为意地道:“怕什么?凭他们还伤不了我,问清楚那个庆云居在什么地方,咱们去看看!”
那粉衣女子虽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两腿发抖,但此时却极为勇敢地站出来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自幼被卖到庆云居,非常熟悉庆云居的所在,如果公子要去的话,小女子可以为公子带路!”
朱由校看着这个女子,对于她的勇敢还是很佩服的,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家人?”
其实对于有名的“扬州瘦马”朱由校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些可怜女子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子,自幼被人买来调教,什么琴棋书画,歌舞女红都要刻苦的学习,等女孩子长大了,就会被卖给那些富商大贾或是秦楼楚馆,可以说她们是扬州这个繁华之地造就的一批可怜人!
而这些女孩子之所以被称为“扬州瘦马”,主要是因为她们都别苛刻地培养成娇柔瘦弱的体态,所以才被称为“瘦马”,再加上这些女孩子自幼缠足,个个都是三寸金莲,走起路来一步三摆,步步生莲,也让她们更容易惹人怜爱,卖出去的价钱也就更高了!
不过这个敢于逃跑的粉衣女子显然是众多“扬州瘦马”中的失败品,她虽然用后世的审美观念来看,是典型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可在以柔弱娴静为美的大明,这个女子就是典型的身高体壮狐狸精了!
朱由校之所以问她还有没有家人主要是看看给乔旺金这个大个子提亲的时候,需不需要跟她家里人说一声!
粉衣女子自然不知道朱由校心里想的这些,只是战战兢兢地答道:“小女子名叫,自幼卖入庆云居,已经不知道有没有家人了!”
朱由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对乔旺金道:“带上她,咱们去庆云居!”
乔旺金也不含糊,在马上一伸手,抓住的衣带,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啊!”惊呼一声,便腾云驾雾般地上了马,等她坐稳了,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走?”乔旺金冷着脸问道!
“一直向前,出了大街往瘦西湖走,庆云居就在瘦西湖边上!”那女子怯生生地说道!
乔旺金没再理会她,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十一匹快马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狂奔,发出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
街上的死尸和伤者,以及五辆大车很快就有人带走了,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被人冲洗了一遍!
等街上再次聚满人的时候,众人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是一副血腥而混乱的画面!
瘦西湖,庆云居外!
当朱由校带着人来到庆云居的时候,看到这座占地超过一亩的园林式建筑,不禁心中感叹,做瘦马生意竟然如此赚钱,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瘦西湖边上有这样一处园子!
不过这庆云居的园子虽好,但门外站着的二十多个欧洲人却不是那么友好!
这些欧洲人都穿着那种宽衣瘦裤的欧洲服饰,头上戴着大大的帽子,腰间佩戴着精美的细剑和雕花的短火铳,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海商,而更像一些达官贵人的护卫!
这些欧洲人见十一个骑士快马而来,也提高了警惕,但是他们似乎有恃无恐,只是警惕看着朱由校等人,却没有做出任何要动武的姿态!
看到这些人,小声对乔旺金道:“就是他们的主子要买我……”
“别说话!”乔旺金没等说完,便低喝了一声,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了一眼乔旺金,发现这个强壮如山的男人,正用如猛虎猎食般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些欧洲人!
“东家,咱们还是先撤!”看着对方有二十多柄火铳,乔旺金担心发生冲突伤着朱由校,便低声说道!
还没等朱由校说话,一个看似领头的欧洲人,就上前几步,用非常流利标准的汉话喊道:“你们是送这个女人回来的吗?我们尊贵的雷纳伯爵会向你们表示感谢的,现在你们可以把这个女人交给我们了!”
朱由校饶有兴趣地提马向前走了几步,笑着道:“一个小小的伯爵,竟然有这么大的排场,看来你们那个雷纳伯爵不简单啊!”
对面那个欧洲人打量一下朱由校,用一种得意洋洋的语气说道:“你说的很对,雷纳伯爵的爵位虽然不高,但他拥有三个王国的继承权,同时也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就连你们的知府大人,都要将雷纳伯爵待为上宾,所以你选择帮助雷纳伯爵是明智的决定!”
朱由校却莞尔一笑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杀你们的人了,可是现在人已经杀了,咱们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话音未落朱由校已经抽出转轮米尼步枪,向着面前这个欧洲人扣动了扳机!
乔旺金和九个龙牙亲卫早就绷紧了神经,他们听朱由校的话头不对,就直接拔枪动手!
只听一阵爆豆般的枪响之后,那二十多个神气活现的大活人就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一幕把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吓得是目瞪口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4章 给大个子找个媳妇(下)
爆豆般的枪声自然引起了庆云居里面那些人的注意,很快庆云居的大门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啊!杀人啦!”那人只看了一眼,便被满地的尸体吓的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回去了!
“东家,咱们要冲进去吗?”乔旺金一边更换子弹,一边问道!
“冲个屁啊!”朱由校也换着子弹道:“咱们就这几个人,里面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冲进去万一触了霉头可就不好玩儿了!”
朱由校之所以这么谨慎,主要是火器太烦人了,那东西不管你身手多好,也不管你地位多高,只要一个运气不佳就直接玩儿完,朱由校自然不希望手下的精锐损失在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上!
而且天卫的人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把这地方一围,相信里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而此时在庆云居的后花园里,一位四十来岁,但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正在陪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说话!
那妇人就是庆云居的云嬷嬷,当年这位云嬷嬷也是扬州城有名的瘦马,还嫁给了一个富商做小妾,可惜时运不济那富商死的早,她自然就被大妇给赶了出来!
彼时云嬷嬷已经年近三十,在大明这可就算是人老珠黄了,没办法的云嬷嬷就靠着一点本钱做起了老本行!
只不过当年云嬷嬷自己是瘦马,现在她是把其他女孩子变成瘦马,而且云嬷嬷手段高超,本身琴棋书画也极为精通,养出来的瘦马个个色艺双绝,倒让她很快在扬州城立住了脚!
而那个欧洲人则是今天的新郎雷纳伯爵,他虽然爵位不高,但身价却丰厚,而且还挂着三个王国继承人的名头,自然混的风生水起!
同时雷纳伯爵也是个富于冒险精神的人,他很早就开始了自己的航海事业,美洲、天竺、南洋都是他猎奇的地方,在历次冒险中他的财富也在不断增加!
这次来大明雷纳伯爵更是抱着发一笔横财的想法,他并不是单纯的做买卖,而是摆出一副豪富的架势,在扬州城挥金如土,让他很快就成了扬州城里少数引人注目的欧洲人!
雷纳伯爵不但花钱如流水,还有意结交官方的人物,这期间他自然也送出去很多礼物,这让他能在扬州城里带着武装卫队招摇过市,倒是比一般的大明商人还要威风!
前些天雷纳伯爵偶然看到了庆云居的那位静雯姑娘,因为欧洲人与大明人的审美观不一样,因此这位并不受欢迎的静雯姑娘,在雷纳伯爵眼中却是如天使般美丽!
所以今天雷纳伯爵就带着三千两白银,来庆云居迎娶自己心仪的姑娘,可惜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静雯姑娘压根看不上他,竟然偷跑了出去!
对此雷纳伯爵并不生气,这样野性的女人其实更符合他的口味,因此他就在庆云居等着把人抓回来,然后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可是就在雷纳伯爵跟云嬷嬷说笑喝酒的时候,庆云居外面却传来密集的火枪声!
不过雷纳伯爵却丝毫没有慌张,因为他坚信那应该是他手下的卫队遇到什么麻烦,并且用火枪解决了那个麻烦!
说实话,在雷纳伯爵心里对于大明有的只是羡慕,但没多少尊敬,其中原因也很简单,主要是他认为大明人太温顺了,这让喜欢冒险的雷纳伯爵心中充满了对大明的征服欲望!
“这些该死的混蛋,又给我找麻烦了,看来我今晚又要去拜会一下知府大人了!”火枪声停止之后,雷纳伯爵用流利的汉话如是说道!
“这扬州城谁不知道,您可是知府大人的至交,这扬州城里怕是没有您办不了的事儿!”云嬷嬷给雷纳伯爵倒了杯酒,满脸堆笑地奉承道!
就在这时,出去探风的仆役惊慌失措地跑了来,他老远就声嘶力竭地喊道:“杀人了!外面杀人了!”
云嬷嬷一听出了人命,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连忙看向了雷纳伯爵!
雷纳伯爵也是皱了皱眉,他也知道在大明出了人命可不好处理,但他也没当真放在心上,而是随口问道:“死的是什么人?”
那仆役颤抖着道:“死的是您的跟班儿!”
“什么!”雷纳伯爵顿时大怒,豁然起身往外就走,边走还边问:“是谁敢对我忠诚的侍卫动手?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但是雷纳伯爵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着那仆役问道:“对方有多少人?我的侍卫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禀报?”
那仆役此时也缓过来一些,思索了一下道:“小的出门就看到十几个骑马的人站在门前,到底多少小的也说不准,倒是您的那些跟班儿全都死了!”
“你胡说!”雷纳伯爵闻言勃然大怒,揪住那仆役的领子吼道:“我的侍卫有二十三个人,他们都是精锐的火枪手,怎么可能被十几个人全部杀掉?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那仆役哭丧着脸道:“小的说的都是真的,您那些跟班儿现在还倒在门外呢!不信您去看看不就得了!”
雷纳伯爵此时心已经凉了半截,他狠狠推开那个仆役,快速思索了一番,然后对云嬷嬷道:“你现在派人从后门出去,给知府大人和我的船上送信,就说我在这里被一帮穷凶极恶的匪徒攻击了,让知府大人和我的船员快来救我!”
云嬷嬷也知道事态严重,更担心外面那些人真的打进来毁了她的庆云居,见雷纳伯爵能找来援兵,自然不会推三阻四,立即派人从后门溜出去送信儿了!
这扬州城说小不算小,说大可也不算大,朱由校等人堵在庆云居门外没多长时间,天卫的人就暗中把庆云居给围了,只不过朱由校命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因此天卫的人并没有露面!
可是天卫的人不露面,却不代表别人不露面,很快一队衙役和百十个穿着各异,手中拿着刀剑或是火枪的欧洲水手就冲了过来!
用锦衣卫南镇抚司取代衙役的事情,在北方进展的很顺利,但厂卫的名声在南方极差,因此长江以南的地区,官府使用的依然是衙役!
那队衙役的班头儿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子,他带着衙役和水手冲到庆云居前,看到了一地的尸体就是一惊!
一次死了二十多人,哪怕只是欧洲人,这在扬州也是几十年不遇的大案子,尤其是凶手还猖狂的很,杀了人之后竟然不逃,竟然优哉游哉地在哪儿等着!
班头儿眼珠一转,暗道:“看来这帮人也不好惹,还是先探探底再说!”
于是在距离朱由校等人五十步的时候,班头儿大喊了一声:“停!”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5章 给大个子找个媳妇(下下)
那些衙役自然听命行事,全都停住了脚步,可那帮水手却一时听不明白班头儿再说什么,还要蒙头向前跑,但他们立即被衙役们给拦住了!
这帮水手虽然着急去救雷纳伯爵,可也知道眼前这些衙役不能招惹,于是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在一个带着三角帽的水手吆喝下,拿着刀剑的水手排成三排站在前面,将三十来个火枪手给护在后面,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开火的意思!
见到这种情况,朱由校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堂堂大明帝国的扬州城,却任由一帮洋毛子明火执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时衙役班头儿扯着脖子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当街杀人,难道不怕王法吗?”
朱由校冷声喝道:“是这些欧洲人强抢我大明女子,所以我的人才动手杀人,你身为大明的衙役,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胡乱说话?”
班头儿却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杀了人就要伏法,现在跟我去知府衙门走一趟,等知府大人问清缘由,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混蛋!他们杀了我的侍卫,还审问什么?我要立即杀了他们,把他们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雷纳伯爵忽然冲出庆云居,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原来雷纳伯爵让云嬷嬷去求援之后,便密切注意外面的情况,一看到帮手来了,他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
以雷纳伯爵对大明人的认知,他认为明人就算有些强悍之辈,可这些人也非常惧怕官府,既然现在官府的人来了,他自然就不需要害怕了!
可是雷纳伯爵死活都想不到,杀他侍卫的人会是大明帝国的皇帝,是这个国家亿万臣民的统治者!
所以在雷纳伯爵喊完之后,他就看到一个骑在马上,年轻英俊的凶徒,用一支他从未见过的精美火枪对准了他!
然后那个凶徒竟然真的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雷纳伯爵的左腿膝盖被洞穿,鲜血混杂着破碎的骨肉飞溅而出!
“啊!”雷纳伯爵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的左腿必定是废了!
这边枪声一响,那些衙役和水手立时就慌了,衙役们身上只有铁尺,所以他们听见枪声立即向后飞跑,生怕跑慢了吃上两颗铁花生!
相比之下那些水手就勇敢多了,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停叫嚷,火枪手也开始往火枪里灌火药和铅子,显然他们是想大干一场了!
嘭——
嘭——
嘭——
可是那些水手还没准备好,爆豆一样的枪声就在四周响起,这些枪声声音很小,显然距离他们不近,可三十多个火枪手却在枪声中纷纷倒地,这让那些手拿刀剑的水手一脸茫然!
一个水手扔掉手中的短刀,去抓地上的火枪!
嘭——
可是那个水手刚刚碰到火枪,一声沉闷而细微的枪声就随之响起,那个水手身体一震,半个脑袋已经碎成了烂西瓜!
水手们四下张望,却根本看不到开枪的人,这让他们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恐慌之中!
要知道常年在海上行走的水手虽然凶悍,可他们也极其害怕神秘的力量,如眼前这种情况,在水手们眼里就是可怕的神秘力量!
“是巫师吗?”有人颤抖着问道!
“那不是巫术而是火枪,可是到底是谁在开枪?”有的人不那么迷信,但也找不到原因!
“或许是巫师用炼金术炼制的神秘火枪,你们知道那些恐怖的家伙,总是会弄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有人在极度恐惧中,得到了匪夷所思的答案!
但不管怎么说,面对隐蔽在三百步之外的天卫用米尼步枪射出的子弹,这些水手暂时实在是找不到比巫师更合理的解释了!
“让他们放下武器就地投降,如果有人反抗格杀勿论!”朱由校见局面已经被控制,便对乔旺金下了命令!
“遵命!”乔旺金应了一声,便带了两个人上前,去处理那帮惊慌失措的水手了!
当然乔旺金不会说任何一种欧洲语言,跟他一起过去的人也没有这样的人才,但是乔旺金并不觉得为难,他相信这么多洋毛子,总有几个会说人话的!
事实也如乔旺金预料的一样,他走到那帮水手面前,大喊:“立即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那帮水手中立即就有人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随后水手们经过短暂的商议,便全部放在武器,乖乖蹲成了一片,很快隐蔽在暗处的天卫也出来几十人,把那些水手给看押起来!
见局面已经彻底被控制住,朱由校这才带着乔旺金和静雯走进了庆云居,路过哀嚎不止的雷纳伯爵时,朱由校照着他的小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的又狠又准,虽然没直接要了雷纳伯爵的小命,但也让这位英俊的伯爵大人昏了过去!
虽然这个雷纳伯爵没有招惹他,但朱由校莫名地觉得这人讨厌,所以给他一记龙脚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朱由校一行人走进了庆云居,云嬷嬷和庆云居里的一众仆役、姑娘都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实在不知道这帮人是从哪儿来的凶人,杀人如割草,竟是连官府都不怕!
“谁是云嬷嬷?”进了庆云居,朱由校一边欣赏庆云居里优美的景致,一边随口问道!
“奴家便是,不知道公子贵姓高名,找奴家有何贵干?”云嬷嬷虽然怕的要死,但还是壮着胆子出来搭话!
“我姓朱,你可以叫我朱公子,我来你这里不为别的!”说到这里朱由校指了指静雯和乔旺金,又接着道:“这位姑娘跟我兄弟挺般配,我打算跟云嬷嬷说说,把她给我这兄弟做个侍妾,不知道云嬷嬷愿不愿意?”
朱由校此话一出,乔旺金那张大脸瞬间红成了一片,静雯惊讶地张大了嘴!
云嬷嬷这时候那敢说半个不字?只能满脸带笑地道:“原来是这事儿?既然朱公子看得起静雯,那是她的福分,奴家怎么会不愿意呢?”
乔旺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呐呐地道:“东家,俺还不想娶媳妇!”
朱由校却摆摆手道:“这不是让你娶媳妇,静雯虽然不错,但出身还是差了些,肯定是做不了正妻的,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让她先给你做个侍妾,一来照顾你和你娘、你妹,二来要是她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也算是了了你娘一桩心事,至于你的正妻我让语嫣给你寻摸寻摸,总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体面人家才行!”
朱由校这话听在静雯耳中虽然不中听,但她也明白,如她这种出身能嫁给大户人家少爷做妾已经是极好的了!
何况她本身条件还不好,搞不好以后就是被卖到秦楼楚馆的命,跟那种悲惨的命运相比,给面前这个大个子做侍妾,倒是极好的归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6章 魏知府(上)
朱由校三言两语给乔旺金找了个侍妾,不过他又对云嬷嬷这个庆云居有了兴趣!
别看云嬷嬷操持的是贱业,可人家手里的银子绝对不少,就拿庆云居来说,毗邻瘦西湖,占地将近一亩,里面除了有一进的院子,用来接待客人之外,其余四栋三层的秀楼全部掩映在园林之间!
这四栋秀楼修建的也极有讲究,不说雕梁画栋,单说那春华楼、夏雨楼、秋艳楼、冬雪楼,四楼各处一地,但却又用廊桥连接,组成了一个不大不小,似远又近的建筑群,就能体现出修建时的独具匠心!
而这四栋楼的作用也各不相同,其中春华楼是给刚买回来的女孩子们住的,这些女孩子都在七八岁左右,个个明眸皓齿,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只是她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被卖到庆云居虽然大小被当小姐一样伺候着,可受的苦也不少,夏雨、秋艳两楼就是给她们上课的地方!
琴棋书画,歌舞女红,每一样都是她们要悉心学习,并且也是以后赖以生存的技能,在学习这些技能的时候稍有怠慢,就少不得一顿教训!
冬雪楼则是那些要出阁的女孩子住的地方,这些女孩子在十三到十五岁之间,个个花容月貌,各有风情,无论才貌都是顶尖儿的!
只不过她们再怎么美丽端庄,也只是一群笼中之鸟,只等着有一天被人重金买走,只不过以后的日子是天堂还是地狱,却丝毫由不得她们自己做主了!
虽然这庆云居干的勾当不怎样,可这地方却极为幽静雅致,比之北京的紫禁城,少了庄严肃穆,却多了灵动纤巧,让朱由校对这地方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喜爱之情!
“云嬷嬷,你这个庆云居卖吗?如果卖的话就开个价,我打算把这里买下了当个别院!闲暇时来住上一住!”看过一圈儿之后,朱由校看向云嬷嬷问道!
“东家,您可不能住这种地方,咱们还是回商会住!”没等云嬷嬷说话,乔旺金就连忙阻止道!
朱由校可是皇帝,要是住在这种烟花之地,说不定会传出什么话去,到时候朱由校就算再怎么强势,只怕也要被群臣的折子淹没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朱由校当然也知道,不过他却不在乎,那帮文臣有时候就是爱多管闲事,他们自己一个个三妻四妾,眠花宿柳,可对皇帝却严格到变态,全都是典型的宽以待己,严已律人的混账王八蛋!
所以对于那帮人的折子朱由校从来是不看的,自然也就没有不必要的烦恼了!
云嬷嬷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里却是发苦,她在扬州混了这么多年,当然能猜出朱由校身份非同小可,面对这样的人物要买庆云居,她一个老鸨子能有什么对抗的办法?
“朱公子,姑爷说的没错,您身份贵重,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虽然无法对抗,但是云嬷嬷还是想挣扎一下,所以就顺着乔旺金的话来说了!
乔旺金虽然很反感云嬷嬷叫他姑爷,可是人家这一行就是这个规矩,姑娘出阁这一天,男方就是庆云居的姑爷,也正是跟很多非富即贵的人有这种玩闹一样的关系,庆云居才能在扬州风月行里混的风生水起!
“这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山明水秀,格调高雅,虽然是你调教姑娘的地方,但闲来无事住一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云嬷嬷你就开价!”朱由校却丝毫不以为意,看来是买定这个地方了!
云嬷嬷心中发苦,转头看了看乔旺金,见这个便宜姑爷也不再说话了,便只能心中暗叹一声道:“既然朱公子看上了这个地方,奴家也不敢多要,三万两银子朱公子觉得如何?”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你倒是个老实的,这个地段,这样的宅子三万两不高,这样!我给你五万两银子连同你这里的姑娘全都买下了,你看可以吗?”
云嬷嬷都要哭了,她手下现在有五个能出阁的姑娘,那可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但就这五个姑娘就能卖出去三万两,再加上十来个半大的女孩子,怎么也能值四万两银子,可朱由校只给了两万两,云嬷嬷感觉自己真是亏死了!
可是云嬷嬷也知道,这个亏她无论如何都要吃,否则她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所以云嬷嬷只能点头笑道:“既然朱公子开口了,奴家自然不敢违背,就按朱公子的话办!”
朱由校见云嬷嬷同意了,就对乔旺金道:“从商行支五万两银子给她,再让商行里的人来把这里整修一下,这地方虽好,可脂粉气太重了,我不喜欢!”
乔旺金见事已至此,便应道:“属下遵命!”
就在朱由校买下了庆云居的时候,扬州知府魏文泯带着三班衙役赶到了庆云居外面!
扬州城里出了悍匪,杀伤数十人可不是小事,他这个知府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只不过现在知府没有了调兵权,他这位知府大人只能满心忐忑地带着衙役来看看!
当然魏知府在来之前,已经行文扬州千户所,声言扬州城里闹匪患,希望扬州千户所能派兵围剿!
当然这份公文到了扬州千户所,千户所千户也要继续上报,至于什么时候出兵的军令能批下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当魏知府在那个胖班头儿的引领下到了庆云居时,看到的只是一地的尸体和数十被看押起来的洋毛子船员,而看押这些人的则是一帮穿着普通衣服,蒙了脸,手拿火枪的汉子!
这样的打扮那十足十的就是悍匪啊!
魏知府的心此时已经彻底凉了,这样一帮悍匪已经进了扬州城,他们要是想在扬州城里劫掠一番,那谁能挡住啊?
魏文泯作为扬州知府,有悍匪进城杀人越货,已经是重罪了,如果再让贼人洗劫全城,那他那颗脑袋也就不用留着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魏知府决定先跟这帮悍匪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先把他们请出扬州,然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不过让魏知府松了口气的是,从目前来看这帮悍匪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死的都是洋毛子,这帮人都是贱命,死了就死了,做些春秋文章,再各处走动走动,相信总能遮掩过去!
而且若是真这能把这帮悍匪弄出城去,不让他们祸害城中百姓,说不定还能混些功劳!
想到这里魏知府不由得精神一震,对身边的胖班头儿道:“牛班头,你去跟他们说,本官已经到了,让他们的头领出来见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7章 魏知府(下)
牛班头本来就胖,再加上刚刚又惊又吓,跑了半个扬州城,此时身上的汗已经出的跟落汤鸡一样,可一听魏知府让他去找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凶神传话,顿时又是一层冷汗如小河般从脑门上淌下来!
“大人,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您就可怜可怜小的!”牛班头直接跪在魏知府面前,连连磕头告饶!
“你个废物!”魏知府气咻咻的一脚踹在牛班头的肩膀上骂道:“让你去传话又不是让你去送死,你怕个什么?”
“大人,您可都看到了,这帮人杀人不眨眼啊!小的若是去了十之八九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牛班头被踹的歪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他们这边正闹哄着,看押俘虏的天卫看到了,便找到在在庆云居门前站岗的龙牙亲卫,说明了一下那边的情况!
龙牙亲卫得知扬州知府来了,也不敢怠慢,直接去向朱由校禀报了!
朱由校这边刚刚谈妥买下庆云居的事情,龙牙亲卫就进来了!
“东家,天卫的人说扬州知府来了,不过他们好像不敢过来,不知道东家有什么吩咐?”进来禀报的龙牙亲卫如实把外面的情况说了一下!
“废物!”朱由校气的骂了一句,然后说道:“亮出身份,让他进来见我!”
“遵命!”那个龙牙亲卫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在一旁的云嬷嬷吓了一跳,她可想不明白面前这位朱公子为什么敢骂知府是废物,还让知府大人来见他!
“这里不是会客的地方,到客厅去!”朱由校说了一句,便往前院的客厅走去!
外面的魏知府还在给牛班头儿做“思想工作”,一个龙牙亲卫已经向他们走过来了!
正在承受魏知府拳脚相加教育的牛班头儿看到有人过来,连忙说道:“大人!大人!过来人了!”
魏知府连忙转头看了一眼,见真有人过来,吓得这位知府大人连忙躲到一众衙役身后,可是那帮衙役也怕的要命,推推挤挤的向后退,很快就挤成了一团!
就在这帮人马上要崩溃逃跑的时候,走过来的龙牙亲卫亮出自己的令牌喊道:“我乃是护卫陛下的龙牙亲卫,陛下有旨,传扬州知府觐见!”
魏知府跟所有的衙役顿时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保持着互相推挤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说话的龙牙亲卫!
“知府大人还愣着干什么?陛下还等着你呢!”那个龙牙亲卫指着穿着五品官服的魏知府喊道!
“你……你说的是哪个陛下?”魏知府颤巍巍地问道!
此时魏知府脑子里好似有龙卷风刮过,他实在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账!”那龙牙亲卫却是怒了,大声呵斥道:“你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难道不想要脑袋了?”
“不敢!不敢!”魏知府连忙摆手道:“下官岂敢有悖逆之举?只是邸报上说陛下此时正在上海港,这位……这位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你不用多管,你只要知道要见你的是陛下就行了!”那龙牙亲卫也实在瞧不起这位知府大人,语气愈加的不耐烦起来!
“可是……可是……”魏知府还是不相信皇上就在庆云居,一时间也害怕中计,唯唯诺诺的就是不动地方!
见到这样的情景,那龙牙亲卫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指着魏知府喝道:“我等真要是想宰了你们这帮废物,还需要耍那些花招吗?”
这一句话倒是给魏知府提了醒,面前这帮大爷真要是想大开杀戒,整个扬州城恐怕都要毁于一旦,可这些人只是杀了一些洋毛子,而且人家也没有丝毫再动手的意思,想来还真有可能是皇帝的亲卫!
可是一想到庆云居里面那位可能真的是当朝陛下,魏知府的心瞬间就炸开了,陛下在扬州被一帮洋毛子围攻,那是多大的罪过啊!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魏知府两条腿都在打颤,他再看那些被看押起来的洋毛子,真是恨不得把他们都砍了脑袋!
“臣遵旨!”最终魏知府相信了龙牙亲卫的话,躬身接旨,只是他一弯腰,脸上的汗水就滴落在了地上!
传旨的龙牙亲卫实在不愿意理会这个草包知府,只是点了点头,便大步往回走,魏知府也只能颤巍巍地跟上!
路过那帮俘虏的时候,雷纳伯爵见到魏知府,便大声喊道:“尊敬的知府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那些野蛮的凶手杀死了我的侍卫,还打伤了我,您一定要狠狠的惩治他们,我会给您足够的报酬……”
“住口!”魏知府吓得差点儿直接尿了,连忙义正言辞地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本官定然饶不了你!”
雷纳伯爵搞不明白,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知府大人,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凶蛮,只能又喊道:“知府大人我是雷纳伯爵,是您最好的朋友,您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魏知府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甩袍袖怒道:“吾乃堂堂朝廷命官,岂能与你这洋夷为伍?”
说完,魏知府便快步走了,只留下了雷纳伯爵目瞪口呆地看着魏知府的背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进了庆云居,魏知府就被带到了客厅,此时朱由校已经等着他了!
魏知府一进来就看到一位气宇轩昂地少年郎坐在主位上,他虽然没见过朱由校,但朱由校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度,却让魏知府立时就认定眼前之人必定是当今皇上无疑了!
“臣扬州知府魏文泯叩见吾皇,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知府吓得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同时瘫软在地的还有在一旁伺候的云嬷嬷,她死活也没想到面前这个杀星竟然是当今皇上,这时候只是吓软了脚而没有屎尿齐流,已经算是个胆大的娘们儿了!
朱由校没理会瘫软的云嬷嬷,而是看着魏知府冷哼道:“你这个知府做的好啊!朕带兵纵横草原,连林丹汗都死在了朕的手上,却险些在你这扬州城让人宰了,你说朕应该怎么赏你啊?”
魏知府闻言吓得全身跟过电一样,连连磕头道:“臣知罪!臣知罪!”
朱由校见他这副样子更是来气,狠狠一拍桌子怒道:“数十万将士拼死厮杀,才算稳住帝国北部边疆,可朕万万没想到,在这歌舞升平的江南富庶之地,一帮欧洲人竟然能带着火器招摇过市,甚至还能组成军阵与朕的侍卫对抗,他们要是哪天动了歪心思,想洗了这扬州城,你凭什么挡住他们?”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78章 借题发挥
此时魏知府连死的心都有了,可他却又不敢去死,只能颤声道:“启奏陛下,那些洋夷虽然野蛮不化,但在扬州还是很温顺的,臣想来他们应该不敢在我天朝上国放肆!”
“混账话!”朱由校怒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你不懂?这些洋毛子为了赚钱,敢不远万里跨海而开,难道他们就不会因为见钱眼开,拿你扬州城开刀?你这个猪脑子,如果不是今天被朕遇到了,朕还不知道你们把帝国的粮仓、钱库送到了那帮洋毛子嘴里,人家只要一口咬下去,就能从帝国身上撕下一大块肥肉!”
魏知府不敢反驳朱由校的话,只能趴在地上不停磕头,嘴里反反复复就是知罪、赎罪之类的屁话!
朱由校见这人实在废物,也不愿意跟他多说,直接对乔旺金道:“拟旨!”
乔旺金立即取出牛皮本子和铅笔,等着记录朱由校的旨意!
朱由校沉吟片刻道:“第一,罢免扬州知府,严查其不法之事,查实后按律处置。第二,命南京兵部尚书魏国公徐弘基调集江南卫所军三万,控制所有沿江、沿海之地。第三,发布《禁火器令》,凡是登陆我大明帝国之洋夷,一概不准携带武器,凡有违令者皆斩。第四,传令舰队来扬州,清理洋夷之患,朕要以扬州为始!”
乔旺金记记录完毕之后问道:“陛下,那个雷纳伯爵和他的船员怎么处置?”
朱由校挥挥手道:“那个雷纳伯爵斩了,所有财物充公,他手下的船员全部抓捕为奴!”
乔旺金又把这些补充上去,再看了看没有疏漏之后,将本子呈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看过一遍,直接在上面盖上印章,这道简单的中旨就算生效了!
乔旺金接过牛皮本子收好,让人把魏知府和云嬷嬷给带了出去,当然魏知府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云嬷嬷则会拿到五万两银子,至于以后她干什么就没人去管了!
倒是那位倒霉的雷纳伯爵,再次看到魏知府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乔旺金拎小鸡一样拎出来,直接一刀砍了脑袋,不过这已经是没人愿意过问的小事了!
朱由校的中旨发出去之后,整个大明帝国的南方,如同平静的水面被巨石砸中,顿时便是一片鸡飞狗跳!
先是南京的六部九卿,本来还满心期盼朱由校圣驾到来,可忽然间却得到了皇帝在扬州被洋毛子的火枪队袭击的消息,虽然圣体无恙,但堂堂大明帝国的皇帝,在草原大漠都纵横无敌,却在江南被人给袭击了!
这样的消息相当于直接打了江南大小官员一个又响又脆的大嘴巴,南京兵部尚书,魏国公徐弘基得知这个消息更是直接就掀了桌子,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调集三万卫所兵,把江南那些主要港口和城市控制了起来!
南京镇守太监卢清平也没闲着,他立即带着一帮太监、宫女启程前往扬州,同时下令散布在南方的东厂番子,全力监视所有在大明的欧洲人,但凡有图谋不轨者,皆可就地斩杀!
由于朱由校遇袭的关系,强制推行《禁火器令》的事情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甚至南京兵部调集卫所军,控制江南要地也没什么人敢出来胡说八道!这在以前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因为自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长江以南地区就逐渐被文官集团所掌握,以至于大明朝廷想要从南方多收征一粒粮,多收一两银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在后世的历史中,崇祯朝的朝政被东林党彻底把持之后,读书人和富商几乎就不再承担赋税了,以至于崇祯皇帝不得不一次次向贫苦农民征税,最终导致了整个大明的北方的崩溃!
可现在朱由校却只凭着一次无惊无险的遇袭事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完成了对大明江南地区的军事管控!
在皇帝遇袭与惩戒洋夷的大旗之下,江南士林虽然感觉事情不对,却找不到任何反抗的理由,因为他们宣扬的三纲五常教义之中,君乃是仅此于天地的人伦之首!
现在朱由校这个君被洋夷给袭击了,难道还有人敢跳出来阻挠朱由校找那些洋毛子报仇?
如果谁这么做了,相信不用厂卫动手,那些老百姓就能把这等无君无父之辈撕巴了!
闲雅园!
这是朱由校给庆云居改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意境,就是取个闲情雅致的意思!
如今的闲雅园经过高手的匠人整修,整个园林的格局虽然没变,但原本的烟粉之气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重静怡的感觉!
南京镇守太监卢清平带着太监宫女到了之后,立即接手了服侍朱由校的人物,也让这位没见过皇帝的大太监,在朱由校面前露了把脸!
皇家商行大掌柜王石头更是出资二十万两白银,将闲雅园周围的园子、土地全部买下,足足二十亩的地方正在大兴土木,准备给朱由校建造一座皇家园林!
对此朱由校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王石头跪在地上痛哭,言说这是他的一份孝心,所有的银子都是他自己的,还说如果不让他尽这份孝心,回去肯定是要被老王安给打死的!
对此朱由校也只能无奈一笑,只吩咐他一切要按照规矩来,不得以皇家名义欺行霸市,便由着他去了!
至于说王石头一次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朱由校压根没理会,堂堂皇家商行大掌柜,一年的份例银子就得有三五十万两,区区二十万两银子算什么?
朱由校甚至可以肯定,王石头要是拿这件事找老王安报喜,保证让老王安给收拾一顿!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银子花少了!
不过这事朱由校不会提醒王石头,否则指不定他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大不了以后他挨收拾的时候,给他说两句好话就是了!
“陛下在此间安坐,江南诸事便尽在掌握之中,此等谋略老臣真是佩服啊!”方从哲落下一枚黑子,笑呵呵地恭维道!
“这算什么谋略?”朱由校落下一枚白字道:“之前江南难治无非就是江南士林势大,朝中大臣又愿意让他们带头跟朝廷斗罢了,这次朕下江南就是要整治一下江南这股歪风邪气,只不过朕的运气好,到了扬州就找到了借口,在朝廷的雷霆之势下,江南那些舞文弄墨的书生还敢说什么?”
“呵呵!”对于朱由校如此贬低文人,方从哲也只能尴尬一笑,落下手中黑子道:“不过陛下打算如何了解江南之事?”
“这个简单!”朱由校捏着棋子,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道:“趁这个机会先将卫所军改编成南镇抚司锦衣卫,以此取代衙役,然后就地招募官军和近卫军,官军先招募十万,近卫军招募三万,有着十三万大军镇守江南,相信江南的事情以后就顺利多了!”
说完,朱由校一子落下,直接封死了方从哲的一条大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