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村长开始》 第1章 您的系统已上线 温洞县是清州市最穷的县，黄平镇是温洞县最穷的镇，独山村又是黄平镇最穷的村子，村子坐落于一处由三座山峰围成的凹地，凹地中间散落着几十户人家以及零零碎碎的梯田。 山坡上看不到电线杆和大喇叭，屋顶上也看不到电线，这说明独山村到今天还没有通电！ 这些房子全部都是土屋，大部分人家屋顶连瓦片都用不起，而是盖着青石板，村委会就在凹地中间，仅有两间四处漏风的石板房！ 外面的那间放着一张桌子，几把缺腿少脚的椅子，里间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剩下土灶了，这间房子既是村长的办公室，也是宿舍。 冉江现在就坐在外间的桌子边发呆，他刚被温洞县黄平镇人事专员谭朝正和办事员蓝显荣送到独山村担任村长一职。 此前已经交接好了工作，谭朝正和蓝显荣已经回去了，村里原来的村长老田头给他送来口粮也赶紧回去继续干活儿去了，只剩下他独自呆在这里。 冉江是个穿越者，只是他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没有修仙、没有异能、也没有啥其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他来的那个世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发展阶段和国家变了些。 他昨天才穿越过来的，花了一天多时间才融合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刚开始的时候不好显出异样，于是就被谭朝正带到了独山村里，成了独山村的村长。 这个叫大夏共和国的国家和他出生的国家颇为相似，差不多相当于中国九十年代的样子，国家经济正在飞跃前夕，老百姓的生活尚不宽裕。 按道理说，这样的时代机会应该有很多吧？虽然是不同的世界，但是凭着冉江的学识和经验，去了大城市肯定能混出头来！ 他显然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待下去，大城市才是他的舞台，于是冉江便根据融合的记忆，琢磨起自己未来的路来。 有大学文凭，去大城市找份工作应该不难，然后一边攒钱一边寻找机会，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就出来单干，只要运气不那么坏，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就能成大富翁了。 然而去大城市是要钱的，冉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孤儿，靠着政府扶持才读了大学，在校期间一直努力学习，也没啥积蓄，他刚才翻了翻口袋，只有点零钱，连去大城市的路费都不够，就更不用说租房、找工作的开销了。 就在他皱眉苦思的时候，村外的山路上，蓝显荣和谭朝正也在说着他的事儿，蓝显荣好奇地问道，“领导，我记得这回分配到县里的大学生大多都留在县里的部门了吧？最差也是到镇上给镇长当助理，小冉怎么就被发配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还能是什么？得罪人了呗！”谭朝正开口道，他是个大嘴巴的性格，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还窝着镇上，迟迟回不了城里。 “这批大学生到县里的时候，不是要集中培训么！小冉模样俊俏，学历又好，只要好好工作几年，肯定能升上去，这么好的女婿谁不中意？” “吴副县长刚好有个闺女儿，看着小冉是个潜力股，就想帮忙撮合撮合，谁知道那姑娘被家里宠坏了，性格傲，双方见面的时候几句话没说对，小冉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就骂开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下吴副县长脸上就挂不住了，然后小冉就到我们这儿了！说他是大学生有文化有能力，正好带领独山村的乡亲脱贫致富！刚好现在上面也号召大学生去基层锻炼，就把他给弄过来了！说起来倒是光明正大，可实际上么，呵呵…..” “哎，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被这么给糟践了！”蓝显荣听了也颇为无语，去独山村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要想出来那就难了！ 别说你一个啥经验都没有的大学生，在独山村这种地方能不能做出成绩，就算能做出来，上面有吴副县长压着，有成绩也不会提拔你啊！ “我要是他，还是赶紧找机会辞职，去大城市另找份工作算了，反正他是大学生，找工作也容易！”他倒是跟冉江想到一块儿去了。 哎，没想到穿越过阿里竟然成了祁同伟，冉江也想起了自己拍赶到独山村来的原因，这经历简直和祁同伟一模一样啊！ 这更坚定了他早点辞职，离开这个村子的决心，在这样的地方待下去是没有前途的，只是钱的问题怎么办？ 先在这里混几个月日子，攒点工资，顺便想想看看能不能抄几篇文章混点稿费啥的，这样的话去大城市的费用就有了。 等到了大城市，租个房子住下，一边找工作，一边寻找机会，这两个世界的相似度是如此之高，有很多套路都可以借鉴的吧？ 想了这么久肚子有点饿了，去厨房翻了翻，只有玉米面和土豆，还有老田头送他的一坛子酸菜，盐也是大粒的粗盐。 冉江只能切了点土豆，做了一碗玉米糊糊，就着酸菜解决了晚餐的问题，这顿饭吃得可真是难受，要不是实在是饿极了，他肯定是咽不下去的。 待在屋里久了有些闷，出来看了看，放眼望去，这个位于山坳中的小山村，夕阳已经到了山顶上，把丛林染成金色，一条小溪顺着山沟沟流下了，这估计就是村里的主要水源了。 山沟两边的梯田呈扇形分布，大多种植着玉米，只是在靠近人家的地里种了一些蔬菜，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玉米和辣椒。 炊烟袅袅而上，有几户人家从屋里走出来，大声吆喝着家人的名字，喊他们回来吃饭！看起来景色不错，也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只是偶尔来这里看看风景还好，长期待下去就受不了，一想到还得在这呆几个月，冉江便陷入巨大的沮丧当中。 “叮，您的系统已上线！”就在此时，冉江脑海中有声音响起。 第2章 还是得当村长啊 嗯？系统？啥系统？这就是穿越的福利么？冉江精神为之一振，但很快又沮丧起来，再好的系统也没办法让我回家吧？我现在只想回家啊。 “只要完成目标，本系统即可将宿主送回来时的世界！”这系统似乎能听到冉江的心声，马上在脑海中做出回应。 “真的？要怎么样才能回家？”冉江马上问道，能回家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本系统全名为诸天万界职业辅助系统，能够帮助宿主积累本职业的经验，从而获得提高！宿主目前为大夏共和国西岭省清州市温洞县黄平镇独山村村长，故鉴定职业为政府公务人员，今后的职业发展目标定为在体制内获得晋升，直至完成目标。” “宿主的职业生涯每获得一次突破，系统将会发放一次奖励，最终奖励为返回来时的世界！宿主目前的职位为独山村村长，按照大夏共和国政府工作人员职务级别标准，属于科员级工作人员，下一目标定为副股级，宿主晋升为副股级即可获得奖励。” 大夏共和国和冉江穿越之前所处的国家大体相似，但在细节上还是有一些不同的，比如在现实世界中，村委会属于村民自治组织，村里的最高干部是村委会主任，而不是村长，村长也不是公务员，而在大夏共和国，村长却是正儿八经的政府工作人员，而且上面也没个村委会主任啥的，要是干得好，也可以获得提拔晋升。 而不像现实世界一样，村干部想要晋升就只能通过经过选拔成为乡镇的领导干部、参加公务员考试进入乡镇机关、入事业编制这三种方式。 股级干部也是一样，现实中，股级干部并不是法定的干部级别，而在大夏共和国，这也是法律规定的正式干部级别。 进入政府工作人员序列之后，最基础的就是科员，各村的村长，镇上办公室的办事员都是这一级别，再往上的正式序列为：股、科（乡镇）、处（县）、地（厅、市、局）等。 股级干部位于科员和科级干部之间，主要包括乡镇各科室的领导，科级部门内设科室及相应下属单位的领导等等。 谭朝正是黄平镇的人事专员，主要负责协助镇长完成好本镇的人事相关工作，在大夏共和国的政府工作人员序列中，便属于正股级。 冉江想要晋升为副股级干部，那就得达到谭朝正助理这一级别，镇上类似的岗位还有很多，比如农林水站的副站长、财务办公室副主任、农业技术推广站副站长等等，一个镇上怎么也能数出十几二十多个岗位来。 看起来冉江的选择倒是挺多的，而且由于最近几年大夏共和国正在强调干部年轻化和学历化，像冉江这样的大学生，只需要踏踏实实干上一两年，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能顺顺利利地提拔为副股级。 可惜冉江从来没干过公务员，而且还得罪了吴副县长这样的大佬，想要顺顺利利地晋升恐怕是不可能了。 “能不能换个序列啊？我觉得程序员就挺不错的，或者商人也行啊！”冉江商量着问道，继续当村长怕是不行啊，这两个序列他还是有把握的。 “职业序列以宿主初始身份为准，一旦确定不能更改，如果宿主选择更改职业，则系统自动消失。” “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冉江火了，自己好好地在家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系统拉到这个陌生世界来，还不允许改职业，这到哪儿说理去啊。 “宿主确定要放弃系统么？”系统毫不理会他的埋怨。 “你等会儿，我再考虑下！”冉江陷入沉思，虽说就算不要系统他应该也能在这个世界获得成功，可他还有爹有娘呢，一旦选择从商或者继续做码农，那他可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我要当多大的官才能回家？”冉江问道，这要是非得当上全国一把手才能回去，那我就干脆直接放弃好了，我怎么看也没这个命啊。 “宿主在正处级岗位上做出一定成绩，晋升副厅级即可完成目标。”系统给出回答。 咦，为啥是副厅啊？这个目标让冉江更加纠结，你要说高官以上吧，那直接躺平好了；副处级的话利用自己穿越者的阅历，努力努力也不是没有希望，咬咬牙也就干了。 这个副厅级刚好有点不上不下，放弃吧有些可惜，争取吧，似乎又太难了。 哦，我明白了，就算系统再厉害也扛不住河蟹神兽啊，就算是穿越者，也不能迈过副厅级这条红线。 “你刚才说你能帮我获取职业经验？而且每次升级还能获得奖励？那到底怎么获取经验，我要是升了副股级，又能拿到什么奖励？”要不，先看看系统能为自己提供多大帮助吧。 “未完成任务之前，奖励暂时保密；至于积累经验的方法，系统可帮助宿主进入宿主熟悉的相关影视文学作品世界当中，从事与任务位面相同的职业积累经验！并且在影视文学作品世界中，系统也会根据宿主的表现给予奖励！”系统做出说明。 这是让我去影视文学作品里学当官，然后回到这个世界利用从影视文学作品里学到的经验来获得职务上的晋升，然后逐渐完成目标，直至离开这个世界么？ 冉江现在最欠缺的就是经验，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是如此相似，而现实世界中的影视文学作品又是从现实中来的，进入这些世界学到的经验自然也可以用在这个世界当中，要是自己积累了十多年当村长的经验，应该也能处理好独山村的工作吧？ 这样的话，只要自己表现好了，晋升为副股级干部似乎也不是不现实啊，就是吴副县长的问题到底该咋解决啊？ 不过就算这样似乎也要比以前好吧，以前自己肯定连村长都当不好，自然没机会当上副股级干部，现在好歹有当好村长的希望了。 “能让我考虑考虑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仓促做出决定啊。 第3章 第一个世界 系统倒也没催他，给了冉江二十四小时考虑，然后就消失了，估计等到二十四小时快到的时候才会重新出现，等候冉江的答复。 先利用这点时间研究研究情况吧，冉江回到房间里，按照刚才老田头说的，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独山村过往的资料档案。 独山村全村人口88户254人，总面积58平方公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山，耕地面积仅有392亩，平均每户四亩多点，每人一点五亩，这要是在靠近河流的平地上或许还好点，一人一亩半的地也够养活人了。 但在山上却远远不够，黄平镇主要种的是玉米，山下河边平地一亩地能产八九百斤玉米，到了丘陵地带就降为五六百斤，再到独山村这种山顶上的村子，由于土地贫瘠等缘故，一亩地的产量就只剩下三四百斤了，比平地上少了一半儿还多。 其它再种点土豆、红薯、蔬菜，平均每人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就能收三四百斤玉米、再加上一堆土豆、红薯。 饿死人倒是有点不至于，但老百姓过日子可不是只有玉米、土豆就行了，油盐酱醋、灯油土布这些都得花钱去买，要是家里还有孩子上学，还得给他交学费、买文具，这些都只能从卖粮食换到的那点钱里面扣。 这要是再遇到婚丧嫁娶之类的大事儿，就算再怎么节省，花销的钱也能把一家人几年的积蓄全部掏空，还得欠下一屁股债来。 再看其他数据，上年度温洞县农民人均收入446.42元，黄平镇只有376.83元，独山村就更可怜了，村里的人均收入只有219.75元，还是不到全县平均收入的一半儿。 哎，我还想着自己一个月八十五块钱的工资太低，没想到一年下来就顶得上一户五口之家的全部收入了！冉江为之长叹，这村子实在是穷啊。 “冉村长，冉村长，睡了莫有？”正寻思间，外面传来了老田头的声音。 “没睡呢！”冉江出去一看，老田头正提这个口袋走过来，把他迎进屋内，“田叔吃了没？没吃我给你做点？” “吃了吃了！”老田头连连点头，在这种地方上门访客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不会在饭点的时候过去。 谁家粮食都不宽裕，来了客人还得好好招待，这要是一个月多几个客人上门，家里估计就得有人饿肚子了。 “冉村长，这是我在山上弄的一点儿木耳、蘑菇，还有几个鸡蛋，你一个大学生来我们这么穷的地方，光吃酸菜也太委屈了！给你弄点好下饭。”还没等冉江给他倒水呢，老田头就开始往外掏东西了。 “田叔，田叔，这可使不得。”刚才看了独山村的资料，冉江哪忍心收他的东西啊！ “要得，要得，啷个要不得嘛！我老早就盼着镇上能给派个有本事的村长下来，好带着我们过好日子，原本觉得派个中专生过来已经了不得了，没想到竟然送了个大学生下来，大学生那可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们独山村总算是有盼头喽！” 老田头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按住了冉江，天天种地锻炼出来的体力可不是他这个一直读书的文弱书生能比的，然后不由分说便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放到了桌上。 “田叔，你看你这……哎！”现在继续纠缠已经不合适了，冉江琢磨着，还是先和他聊一聊，听听他家里的情况，然后抽空到山下的供销社买点东西送过去吧！ “田叔，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水！”去厨房给老田头倒了杯水，然后询问起他家里的情况来。 老田头拿出烟丝包给冉江让了让，冉江摇手拒绝示意自己不会抽烟，老田头从烟丝包里捏了一撮烟丝按在烟袋锅里，就着油灯点着，一边抽烟一边说起了自家的事儿。 他家里六口人，夫妻两个，再加上老母亲和两个儿子，老母亲已经八十多了，整日卧病在床也没钱吃药，只能让村里的赤脚医生帮忙开几个偏方，他再上山采草药熬药。 两个儿子，大的三十二，五年前结的婚，已经分出去住了，有了一个孩子，已经三岁了；小的二十七，因为出不起彩礼钱，到现在也没结婚，还和他们住在一块。 “哎，老大结婚欠下的债两年前刚还清，这还是因为我前些年当村长有些补贴的原因，现在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攒够给老二娶媳妇的钱哦！”老田头长叹一声。 二十七岁在农村绝对属于大龄青年，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的真不多，这要是再拖下去，估计就只能找离过婚或者丈夫过世的寡妇了。 “我这还算是好的了，村里还有不少三十多了还没结婚的，都是因为凑不够彩礼钱！哎，其实就算凑够了又能啷个样吗！”又是一声叹息。 “我们黄平镇有句话，‘星光光，月光光，有女莫嫁独山郎’，为撒子吗，就是因为我们独山村穷，莫得那户人家舍得把闺女嫁过来受苦！” “‘春种一粒粟，秋收两箩筐，三年到有两年荒’，我们独山村的穷，都被人编成顺口溜了，附近的媒婆，一听说独山村的后生找媳妇儿，连说都懒得去说，反正也是白费功夫。” “.……村里也莫得其它营生，我们也不会搞，只能种地，种地地还不行，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最后了不得也就是个饿不死……” 冉江认真地听着，只是在老田头看过来的时候，就马上低下头去，有点不敢接触他那期盼的目光。 聊得晚上八点，老田头方才离去，临走的时候还拉着冉江的手叮嘱道，“冉村长，我们独山村可就指望你了啊，你可千万别走啊！” 到了第二天，冉江又去村里转了一圈儿，发现情况比起老田头说的还要糟糕，屋子四处漏风，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在这里绝不是传说。 冉江也是这种穷山村出来的，独山村的情况勾起了他的回忆，再加上对回家的向往，冉江在截止时间到来之前，选择了接受系统的安排。 “收到，第一个世界即将开启，希望宿主能够学会如何带领村民脱贫致富！” 第4章 《山海情》 “宿主将进入《山海情》世界，经历涌泉村村民脱贫致富的全过程，从中积累经验。”系统宣布了冉江即将进入的世界。 《山海情》啊？这个世界我倒是挺熟悉的，这部电视剧刚刚结束热播不久，当初冉江也跟风看过，一开始只是好奇，但很快就被生动的剧情和演员们精彩的演出给吸引了，并深深地沉迷其中。 二十三集电视剧看完了还觉得不过瘾，现如今其它电视剧一拍就是四五十集，为啥这么好的电视剧却偏偏这么短呢？ 电视剧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讲述了讲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西海固的人民和干部们响应国家扶贫政策的号召，完成易地搬迁，在福建的对口帮扶下，通过辛勤劳动和不懈探索，将风沙走石的“干沙滩”建设成寸土寸金的“金沙滩”的故事。 过程却非常曲折，一开始政府建立吊庄基地，号召西吉的农民们移民、搬迁，但飞沙走石的荒漠条件太艰苦，搬迁来的村民第二天就走了一半；主角马得福用尽各种办法动员大家去吊庄，并帮助村民们留下来。 1996年，党中央作出推进东西部对口协作的战略部署，其中确定福建对口帮扶宁夏，共同推进宁夏扶贫工作；福建专家来到村里教村民们种蘑菇，让大家挣到了第一桶金，又想尽办法为蘑菇寻找销路。 福建的干部们鼓励、带动宁夏的劳务输出，为村里人去福建打工积极创造条件，扶贫政策四面开花，闽宁镇初具规模，随着三级扬水工程和加强劳务输出、招商引资等政策的深入执行，闽宁镇旧貌换新颜，越来越多的村民们主动报名搬迁。 时光飞逝，闽宁镇变得越来越好，这片土地焕发了新的生机，涌泉村的村民们也渐渐过上了好日子。 这独山村的村民和涌泉村的村民比起来，谁更穷还真有点不好说啊，两个村子都缺少资源，都有没裤子出门的情况。 要是能进入这个熟悉的世界锻炼一番，等回到独山村以后，说不定还真能找出带领独山村村民脱贫致富的办法来！ 大夏共和国现在也在搞农村脱贫工作，基层的干部只要能做出突出贡献，就会得到晋升，只要自己能帮助独山村村民过上好日子，再加上干部年轻化、学历化的政策，起码在硬件条件上，他已经满足了提拔副股级干部的资格。 至于吴副县长的问题究竟该怎么解决，那就只有等到时候再见招拆招了，他虽然是温洞县的实力派，却也不是一手遮天，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策略，他也拦不住冉江。 “我要在《山海情》世界呆多久？还有，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这个世界？”冉江连忙问道，你总得让我先有点心理准备吧？ “没有固定时间，等宿主带领涌泉村村民达到电视剧完结时候的经济收入水平即可回归，并获得奖励！”系统答道。 不等冉江再次提出问题，便被一阵儿耀眼的光芒笼罩住了，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等感觉到光芒散去，重新挣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独山村的村办公室里了。 眼前是一片荒凉，视野之内全是黄茫茫，几乎见不到一点儿绿色，光秃秃的黄土高原丘壑起伏，被风水侵蚀，呈现出沟、壑、塬、峁、梁、壕、川等不同的地貌形态。 一阵儿风卷过，掀起了地面的黄土，天地之间犹如被罩上了一层bbc专用滤镜，太阳也变得模糊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浑浊、荒凉、不适宜人类生存等一系列词汇马上冒了出来。 在沟壑之间散布着零零碎碎的土地，地里长着稀疏的土豆苗，这些土豆苗看起来蔫蔫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这里似乎就是电视剧里的涌泉村了，地里的庄稼之所以成了这个样子，可不是涌泉村的村民不肯下力气，而且因为这里太缺水了。 这里地处黄土高原，山大沟深，年均降水量仅200毫米，蒸发量却在2000毫米以上；俗话说：“水是命，肥是劲”，庄稼离开了水就无法生长。 根据农业科学的基本常识，.在年降水量超过800毫米以上的湿润地区，空气湿润，蒸发量较小，可以发展以水稻为主的水田。 在年降水量在400～800毫米的半湿润地区，可以发展以小麦为主的旱地种植。 要是年降水量降低到200～400毫米之间，已经不太适合发展种植业了，只能进行放牧。 至于年降水量200毫米以下的地区，连畜牧业也没办法发展，基本不适宜人类生存，涌泉村所在的西海固就是这样的地方。 这里曾经十年九旱，大部分地区是一望无垠的黄土，千沟万壑，1972年被联合国粮食开发署确定为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区之一。 哎，才刚刚离开了贫困山区，又到了差不多穷的黄土高原，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冉江刚开始叹息，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得福，得福，吃饭咧！”嗯？我这是成马得福了？随即新的记忆融入冉江的脑海中，等他消化完之后，便确定自己魂穿了《山海情》的主角马得福。 “得福，你是咋咧？喊你半天也不理？”有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额莫事，就是好长时间莫回来了…….”冉江连忙应道，喊他的人不用说，自然就是马得福的父亲，涌泉村的代理村主任马喊水了。 “这有撒好看滴，你到了吊庄移民工作室好好干，将来争取早点提拔调到县里去，可莫跟额一样，窝在这穷地方一辈子！走，回去吃饭，今天给你做了好吃的！庆祝你端上公家的饭碗！” 现在正是马得福刚从农校毕业，被借调到吊庄移民工作室的时候，只是这时候他还没去吊庄办报道。 “真香啊！”进到屋里，一股气香气扑鼻而来，冉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但是等马喊水把锅盖一掀开，他就愣住了。 第5章 爱情太奢侈了 锅里煮的是土豆炖鸡，但是根据冉江得自马得福的记忆，他们家可是不养鸡的，那这鸡到底是怎么来的就不言而喻了，“达，你把上面发的扶贫珍珠鸡给炖了？” 达是涌泉村人对父亲的称呼，全国范围内，可不是所有人都把父亲叫爸的，有的地方习惯将父亲叫做爹，有的地方叫叔或者伯，还有些地方则像涌泉村一样叫达。 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这个叫法形成时间非常早，大约在秦汉时期就已经形成，可能是受了古代雅言的影响。 马得福当初去农校上学之后，受了同学的影响，觉得叫爸才是正确的叫法，于是回来试着改口叫了两次，结果马喊水还没说话呢，村里人就开始嘲笑起来，问他，“你这到底是个撒把？粪瓢把呢还是水瓢把？” 任何约定俗成的东西，想要改变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那怕是这种称呼上的小事儿也不例外，这么一想，也就不难理解涌泉村人为啥不愿意去玉泉营吊庄了。 “你小声点！额刚当上代理村主任，你要是嚷嚷出去，让别人听见了咋办？这鸡额们又养不活了，就算养活了也卖不出去！还不如宰了吃了！免得养死了可惜！”马喊水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拿个盆来，再把得宝他们喊回来！” 反正鸡已经炖好了，就算自己不吃它也活不过来了，冉江也只能帮着马喊水把鸡肉和土豆装进盆里，全家人围坐在小桌上边，准备开吃。 看到这一幕冉江也明白了，为什么经常会在媒体上看到贫困户把政府扶贫发放下来的鸡鸭牛羊良种吃掉的新闻。 就和马喊水刚才说的一样，一来当地的农民缺少养殖这些经济动物的方式方法，可不是每个农民都能像华农兄弟那样，能在极短时间内就掌握养殖技术。 二来，他们所处的位置往往都比较偏远，远离经济动物的消费市场，就算把珍珠鸡养大，在周围也卖不出高价来，还不如继续养原来熟悉的鸡鸭呢。 所以就导致了政府明显花钱又出力，贫困户却不领情的现象；当然，也确实有实在是懒得发慌的人，但那只是个别现象，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希望能过上好日子的。 等到后来，政府慢慢改变了这种直接发放经济作物、经济动物种子的扶贫方法，而是采用了更加合理的方案。 冉江在春节回老家村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种事，他们那里非常适合种植蘑菇，然后乡镇就从各村的贫困户里，选了一批愿意种植蘑菇，先对他们进行统一培训，等通过考试后，再给他们提供贷款，赞助他们搭建起蘑菇大棚。 他们也不需要承担贷款利息，等他们的蘑菇长成之后，再教会另外一户贫困户蘑菇种植技术就可以。 为了节省那些利息，第一批的种植户几乎是手把手地教，然后一传二，二传三，没多久功夫，冉江老家就有很多贫困户都利用蘑菇种植项目脱了贫，这种方法的效果可是比直接发珍珠鸡好多了。 儿子端上了国家的饭碗，再也不用在涌泉村受苦了，马喊水很高兴，还喝了几杯，一边喝酒一边叮嘱道，“到了吊庄办你好好干，巴结好领导，争取过两年就调到县上的单位去，然后把你弟弟妹妹也带出去，可莫跟额一样，窝在涌泉村吃苦。” “嗯，额记住了！”冉江郑重地点头，马家经济不宽裕，为了供他读农校，马得宝就没机会上学了，现在他能够走出涌泉村，就有责任让弟弟妹妹都过上好日子。 “赶紧吃，再不吃就凉了！”马喊水率先夹了一筷子鸡肉，其它人才敢伸筷子，马得宝和马得花顾不上烫，夹了一筷子就塞进嘴里，然后呼呼的吹气。 涌泉村人过得是“早上煮洋芋，中午蒸洋芋，晚上烤洋芋”的生活，一年到头下来，吃肉的机会也没几次，好不容易遇到了，肯定要好好过把瘾。 冉江没好意思和他们抢，夹了一块土豆送到嘴里，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好，涌泉村的土豆又软又糯，吸满了鸡肉的汤汁，送到嘴里入口即化，让他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 一连吃了几块后，马喊水专门给他夹了一根鸡腿，“咋光吃洋芋，你也多吃点肉，这都是给你庆祝端上公家饭碗的！” 马得宝吃的有点急，必须得停下来缓缓了，他看着自己的哥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哥，前几天邻村来人到水花姐家说亲去了，给了一头驴、两只羊、两笼鸡的彩礼，老栓叔已经答应了……” 他知道自家哥哥喜欢水花姐，水花姐也喜欢得福哥，以前哥哥在农校读书没办法，现在既然吃上了公粮，那肯定有办法把水花姐抢回来。 “咱涌泉村的女子，一头驴就许给人家了……”冉江发出和电视剧里马得福一样的感慨，但是他对这件事同样无能为力。 他现在是端上公家饭碗了，要是赶在安永富之前去李老栓家求亲的话，李老栓肯定会答应，可惜现在迟了啊。 现在再过去，就算李老栓和李水花都同意，他要不要赔安永富的彩礼？马喊水现在可拿不出一头驴、两只羊和两笼鸡来，更别说还有举办婚礼的花销。 凭着马喊水代理村主任的脸面和自己公家人的身份，他们家倒是能借到这笔钱，可因为要供马得福读书，马得宝和马得花兄妹俩已经吃了好几年的苦，现在正是他这个大哥回报弟弟时候，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欠下大笔的债务呢？ 爱情从来都是奢侈品，在涌泉村这种穷地方更是如此，要是多给冉江一点时间，他或许还能想办法把李水花娶回来，但是现在，他只能如此叹息。 吃完饭，冉江准备离开了，“达，我先走咧，得赶去吊庄办报道，得宝、得花，你俩在家里要听达的话，我在那边扎下脚就把你们接出去！” 临走前，冉江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留给马喊水一些，又偷偷塞给马得宝了些，然后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第6章 干部带头 吊庄，不是某一村落的名称，而是一种行动，是中国西部农村九十年代以来向大漠，向戈壁，向一切地广人稀但却蕴含着无限丰富未来的大规模的移民行动。 通俗的讲，是指一家人走出去一两个劳动力，到外地开荒种植，就地建一个简陋而仅供暂栖的家，这样一户人家分居两处，一个庄子吊两个地方，故称之为“吊庄”，把贫困地区群众整体跨区域搬迁称之为“吊庄移民”，有将村庄直接“吊”过来的意味。 涌泉村及其周边的村子由于生存环境恶劣，继续留在当地脱贫难度极大，所以县政府就决定实施吊庄移民政策，将他们迁徙到靠近黄河和省会银川的平原上来。 玉泉营便是为他们选择的吊庄移民点，位于贺兰山东麓，古昊王渠和唐徕渠自南向北流过，玉泉营处其间，靠近国营农场可以打工赚钱，距离正在修建中的包兰铁路只有两公里，而且地势平坦，发展潜力比涌泉村大得多。 但眼下这里还是一片戈壁，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把这里改造成塞上江南，而海吉县设立了吊庄移民办公室负责这项工作，冉江带着介绍信找到吊庄办公室，准备向该部门的负责人张树成报道。 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对话声，张树成向杨副县长汇报一批移民从玉泉营逃回涌泉村的事，被脾气火爆的杨县长教育作为复员军人，要迎难而上。 冉江在外面细细琢磨着这段对话，当听到张树成向杨副县长诉苦的时候，杨副县长很生气，狠狠地训斥了张树成；但是看到他衣服上满是煤灰，语气又有所变化，尽管依旧带着训斥，但透出来的关心还是让人听后觉得暖心。 这就是当领导的语言艺术么？冉江虽然是做it的，但在创业公司能混到享有期权的地步，对管理方面也多多少少有些接触，还是能听出来一点儿东西的。 对杨副县长来说，吊庄移民现在是县里最大的任务，张树成既然是吊庄移民办公室的负责人，那就应该想方设法把工作做好，有什么困难需要县里支持，你尽管提，可是你一上来就诉苦，说老百姓不听管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应该解决的工作么？所以毫不客气地进行了训斥，张树成是军人出身，说他是逃兵，打不了硬仗的孬兵、怂兵，对一名军人出身的干部来说，这绝对是最大的斥责。 张树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于是没有继续反驳，而是转为沉默，看他态度较好，以及从他现在的样子来看，张树成这段时间是吃了苦的。 而且这么多移民从几百公里外过来，到戈壁滩上安家，一共只跑回去了七户人家，张树成稳住了大部分人，他的工作也是卓有成效的。 于是杨副县长的语气和缓了些，甚至利用帮张树成整理衣领来表示关心，化解了他刚才被训斥时候积累的小小怨气。 最后又指明吊庄移民工作的重要性，让他无论如何也得把这项工作给完成了，并给了他三天时间。 这就是恩威并施？张树成本来是带着怨气的，结果被杨副县长这一通训斥之后，还得继续更加用心的去工作，这手段确实让人佩服。 冉江认真琢磨着杨副县长说话的顺序以及语气的变化，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谈话已经结束，杨副县长已经出来了。 听到门响，他赶紧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叫了一声领导，将自己的介绍信递了过去，杨副县长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他，示意他进去就离开了。 “你找谁？”张树成的语气可不怎么好，毕竟他刚才还在挨训呢。 “我叫马得福，是农机站借调过来帮忙的！”冉江进去后，双手把介绍信递给了张树成。 “总算是有个兵了！”张树成打量了两眼，第一印象还不错，看他的样子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至于去了吊庄移民点就想跑，于是一边看着介绍信一边问道，“你叫马得福？名字不错，你干工作多久了？” “农校毕业，刚分到农机站。”冉江答道。 张树成愣了下，吊庄移民这么重要、这么难办的工作，你就派个生瓜蛋子给我，这仗还怎么打？ 他忍着失落继续问道，“你家哪里的？” “干沟乡，涌泉村！” “涌泉村？你是涌泉村的？”张树成转忧为喜，他现在最发愁的就是如何把涌泉村那七户跑回去的吊庄移民拉回来，现在给他派过来一个涌泉村人，有他帮忙，肯定比自己一个人跑过去要容易得多。 “走，你现在就跟我走，咱们去涌泉村。”张树成二话不说，拉着冉江就往外走，等到了楼下才想起来，自己扒着拉煤车一路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去食堂，我请你吃饭，就当是欢迎你加入咱们吊庄移民工作室了！”要是又拉着冉江回了食堂，要了两碗面边吃边聊起来。 “你最近回家了没有？知不知道你们村那几户吊庄移民，为啥要跑回来？”张树成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问道。 “主要是怕吃苦，而且心里没底！”冉江看过电视剧，对涌泉村村民的吐槽可是清楚地很。 “再苦还能有继续留在涌泉村苦？到平原上总比山沟沟里强吧？”张树成不理解。 “涌泉村虽然穷，但好歹有个破破烂烂的家，到了玉泉营，那可是撒都莫有，而且还有沙尘暴，蚊子也多，村里人没见过这个，肯定害怕！”涌泉村在山区，沙尘暴还是比较少的。 至于蚊子多滋生于阴暗潮湿的区域，涌泉村那么缺水，连蚊子都没几个。 张树成对面前这个年轻人有点刮目相看了，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冉江的回答却是直指要害，他下意识继续问道，“那你说，咋才能从你们涌泉村再拉出来七户吊庄移民？” “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干部带头，其它人肯定能过来！” 第7章 你这娃有本事 冉江看过电视剧，不像马得福对吊庄工作和玉泉营一无所知，玉泉营的发展潜力肯定不是涌泉村能比的，可现在却是啥都没有，还经常遭遇沙尘暴，李大有等人去了，自然会产生畏惧心理，然后跑回来。 “额在村里也听额达说咧，说张主任你老是给吊庄户说未来咋好，说玉泉营距离包兰铁路近，旁边又有国营农场，还要修黄河扬水站啥的，只要肯吃苦，将来肯定能建设成塞上江南！”这是电视剧里张树成的原话。 “对啊，这不比继续留在涌泉村好？你们那地方我也知道，一年到头只能在山窝窝里种点洋芋，那有靠近黄河的大平原好？他们为撒还要回去？”张树成不理解。 “张主任你说的都对，但是涌泉村的人穷惯了，一天不劳动就一天莫吃滴，时间一长，他们根本不敢想太远的事情！”都说农民短视，但是要是连眼下都顾不上，那还敢想未来的事情？ 长远规划，这是当下温饱问题已经解决了的情况下，才有能力考虑的。 “而且你把未来说得越好，他们到了玉泉营，和当下的情况一对比，就越担心！你说这地方是平原，种地方便，他们看到的是沙尘暴，肯定会担心庄稼苗长出来，会不会被沙尘暴卷走！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前期的辛苦就白费了！” “你说这里距离黄河近，将来修了扬水站就能直接把水送到地里，他们看到的是水渠还没修好，电也没通，机井也打不成，只能用水车拉水，这和在涌泉村的时候比起来也莫区别！”至于降水量的区别，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 “你说这里距离银川市、国营农场和镇子都近，可以去打工赚钱，然后拿打工赚得钱盖房子、开垦土地，但是村里以前就没多少人出门打工，额姑父当年说是出门打工，这都快十年了还莫回来，还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你一说打工，村里人就想到额姑父！” 马得福的姑姑就是尕娃的妈， 1983年姑父说是出门打工就再也没回来，姑姑当年闹饥荒时和人抢野菜落下的病就又开始犯了，时好时坏的，幸好有尕娃在才好些。 张树成听了陷入沉思，在他看来非常好的条件，在涌泉村人心里却是这样的，他又想起了冉江刚才的话，“那干部带头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能！”冉江认真地点头，“张主任您是县上的大领导，也是真心实意为咱们吊庄户着想的，但是村里人以前莫和你打过交道，你说话他们不信。” “村里的干部就不一样了，村里以前的村主任是水旺他爷，当年当过红军，威望重在村里说话大家都听，额达是才选上来的代理村主任，一向是村里的能人，他要是干个撒，村里人都跟着学，觉得额达干滴肯定是好事。” “额回去说服额达跟水旺他爷带头，然后叫上两家的亲戚，其它跑回来的吊庄户就会想咧，那地方那么苦，他们为啥还要去？是不是有啥好处额们不知道？说不定就马上改主意跟着来咧，莫说补上七户，多来几户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冉江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办法，同时在他的老家，那些扶贫干部也是这样开展工作的，无论什么事情都干部先上。 引进了种植蘑菇的扶贫项目，乡亲们信不过怎么办？那就村干部先学着种，然后教给贫困户；村干部通过种植蘑菇赚了钱，老百姓心里自然就有了底，学起来可要踊跃多了。 移民搬迁老百姓不愿意去怎么办？还是村干部先搬，等他们搬到山下，住进了整齐干净的移民搬迁点，老百姓到他们家里坐一坐，就明白这是真为他们好。 张树成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之前从没有和涌泉村的老百姓打过交道，老百姓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他缺乏信任，再到玉泉营看了吊庄安置点现在的样子，打退堂鼓倒也完全正常。 县里给我安排了这样一个小伙子帮忙，算是做对了，这小伙子脑子清楚，熟悉农村，有他帮忙，我这以后的工作就好开展多了！ “那你达和老主任就不担心玉泉营这边条件苦？你回去说的话，他们真愿意过来？”张树成还剩下最后一点担忧。 “水旺他爷根本不操心，人家是老红军，对各种政策都支持滴很，大有叔跑回去后，他还骂了半天，额回去说下，他肯定来！”说着冉江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至于额达，额回去就给他说，这可是我端上公家饭碗的第一项任务，额要是完成不好，领导肯定对我有意见，以后就别想调进县城去工作了，他肯定比主任你好着急！” “哈哈，你这办法好！”张树成笑了，“那把涌泉村这七户人家请回吊庄安置点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你能完成好不？”张树成彻底放下心来，冉江要是一直说虚话，他肯定不信，但牵扯到自己的前程，这肯定是实话，他要是想早点调进县里，那就得把手头的工作给干好了，他父亲又是村主任，绝对能帮他处理好这件事。 “保证完成任务！”冉江起身站得笔直答道。 “好，那这项工作就交给你了，我会吊庄办公室等你，你明天就把乡亲们带回来！要是明天不来，我就得过去了！”张树成觉得自己似乎不用亲自出马了，不过他也没彻底放手，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时间。 “我这就回去！”这时候冉江也吃完饭了，一抹嘴就忙正事儿去了。 回到涌泉村之后，把事情摊开了给马喊水这么一讲，马喊水顿时觉得儿子的前途最重要，然后跑到水旺爷爷那儿商量一番，两家人又找了几个亲戚，说服他们就把名额给凑齐了。 等冉江带着七户人家来到玉泉营吊庄办公室，张树成简直乐坏了，握着马喊水的手一个劲说道，“你这娃有本事啊！” 第8章 地窝子 和电视剧相比，没有经历访问吊庄户，开村民大会的过程，让冉江失去了欣赏德云社涌泉村分社精彩表演的机会。 但得宝、尕娃、水旺和麦苗这四个孩子的离家出走依旧发生了，冉江去追赶他们的时候同样遇到了水花，对此他也像电视剧里的马得福一样无能为力。 他或许比马得福更能赚钱，但眼下却凑不过赔给安永富的彩礼钱，也没有理由让马喊水再次背上巨大的经济包袱帮他借钱，于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水花回村，嫁给安永富。 所以尽管顺利完成了来到吊庄办的第一项工作，冉江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张树成正处于兴奋之中，暂且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变化，依旧拉着马喊水的手夸个不停。 “主任，你要是觉得我家得福好，你就让他在县政府跟着你干，别叫他回农机站了，他爷在的时候就说了，我这得福还有官相呢！适合在县机关干！”马喊水趁机帮自己的儿子拉关系，只是长期在村里呆着，他说话的方式还是太粗糙了些。 “达！说啥呢！”冉江打断了他的话。 “心里话，心里话么！额马家莫出过当官滴，都想疯了！”马喊水现在很高兴，虽然只是借调，但到吊庄办工作可比农机站有前途多了，而且看样子张主任对他还挺满意的，难道他爷当年说的话要变成真的了？ “得福有文化有想法，只要能踏踏实实地好好干，将来肯定有前途！”张树成对冉江的表现挺满意的，至于马喊水的话，他也不是很在意，自从来了吊庄办之后，他一直和村干部打交道，早就适应他们的作风了。 “他敢不好好干？要是他犯了错你跟我说，我打断他的腿！”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唯独马得宝转过头去。 这一幕被冉江看到了，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当初马得福和马得宝兄弟俩都在读书，但以马家的条件，就算竭尽全力也只能供得起一个，最后兄弟俩抓阄，马得福继续读书，马得宝却只能辍学回家了。 这样的情况在贫困地区实在是太多了，多少明明有能力的孩子，却因为贫困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马得宝如此，李水花同样如此。 算起来是马得福欠马得宝的，所以尽管他非常不忍心看到李水花嫁人，也不好开口，请马喊水帮忙筹钱把李水花解救出来；甚至在帮忙把马得宝拉扯成才之前，他都不好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 哎，还是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了啊，要是在马得福没毕业的时候就过来，不管是想什么办法，冉江都要赚到一笔钱，拿来支付李家的彩礼，把李水花娶过来。 只可惜系统的目的是帮助他在职业生涯中积累经验，而不是让他谈恋爱来了，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马得宝知道家里的情况，他接受了抓阄的结果，并且他也相信，如果抓阄赢的是他，他哥同样会像他一样心甘情愿的放弃读书，回家和马喊水一起干活，供养他上学。 只是看到哥哥如今风光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会幻想，假如当初抓到阄的人是他，现在站在人群中间享受这一切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现在咱们玉泉营的条件是苦了点，不过只要肯下力气，以后的好日子肯定能来！”张树成开始指导他们如何在当地安家了，“这两天你们先在吊庄办的临时安置点将就下，然后抓紧时间打地窝子！这样就能有个住的地方了。” 戈壁滩上风沙大，竖帐篷的话很快就会被吹走，盖房子需要的时间太长，而且还要钱，过来吊庄的移民可没几个有钱，所以暂时只能先挖个地窝子将就着。 地窝子是在戈壁荒滩上比较盛行的一种简陋居住方式，较早时期曾经在建设兵团开拓西域的时候广泛应用。 在地面以下挖约一米深的坑，形状四方，面积约两三米，四周用土坯或砖瓦垒起约半米的矮墙，顶上放几根椽子，再搭上树枝编成的筏子，再用草叶、泥巴盖顶。窝子可以抵御沙漠化地区常见的风沙，并且冬暖夏凉，但通风较差，好在玉泉营土地比较干燥，不用担心潮湿的问题。 张树成带着他们来到前期吊庄户已经建好的地窝子参观了一番，德云社涌泉村分社话事人李大有又开始嚷嚷了，“说让额们来大平原上过好日子，到了地方一看，原来是让额们当地老鼠来了！” “就你怪话多！”水旺爷爷一脚就踹了上去，“又不是一直让你住这儿，好好干两年，房子不就起来了么！” 参观结束，张树成又把他们带到分给他们的安置点，“这儿周围将来要建个新村子，各家各户的宅基地还有耕地都划好了。” “你们这几天先干着，挖地窝子简单，看一眼就会，有啥不懂的就过来找我，我给你们找人教！” 安排好之后，有把他们带回临时安置点休息，吃饭的时候，张树成给冉江说起了近期的工作安排，“现在我们吊庄办的工作就两点，其一吸引更多的人来吊庄；其二，组织好已经过来的吊庄户尽快安置下来，早点开垦土地。” 这两项工作听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千头万绪，那些村子分散在方圆几百里范围内，光过去就得花好大力气，更别说劝人过来了。 建造房屋、开垦土地更是麻烦，没有大型机械，只能靠老百姓一锄头一锄头的挖，水源也是问题，而且他们以前种惯了土豆，来到平原上还得学习如何种植新作物。 冉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吃完饭，张树成给他安排了一间宿舍，“你今天也辛苦了，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讨论明天的工作。” 进去看了看，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被褥还得用自己家的，马喊水和马得宝等人过来帮忙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回去休息了。 “得宝，晚上咱俩挤一挤吧！”冉江想了想把马得宝留了下来。 第9章 分工协作 “哥！”马喊水等人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俩，马得宝有些局促，不知道自家哥哥为什么要喊他留下。 “得宝，你先坐下，额给你倒水喝！哎呀，咱们兄弟俩已经好几年莫好好说回话了！”冉江倒了一杯水递给马得宝，这兄弟俩一直存在着心结，他想早点解开。 “这两年我一直在外面念书，害得你们在村里过苦日子，害得你没书念，是哥对不住你！”尽管那时抓阄的结果，但马得宝因此吃亏要是不争的事实。 “哥，你说这些干撒么，当年那是我运气不好，抓阄没抓上，额可从来莫怪过你。”马得宝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你莫怪过我，我这心里可是一直念着呢，你当年的学习也不比我差，要是继续念书，莫说中专了，念高中考大学都有希望！我在学校里头，想着你们受的苦，那可是一天也不敢放松，拼了命地在学习。” “下课了，他们去打篮球、打乒乓，还有的偷偷谈恋爱，我继续念书；放假了，他们都去城里耍，我还在念书......生怕学不好对不住达，更对不住你！” 马得宝沉默着，其实他也知道，马得福这些年并不是在享受，在学校里一样辛苦；但是话又说回来，就跟水旺爷爷讲得一样，有奔头算啥苦？没奔头那才叫苦啊！在学校里再苦也有希望，在涌泉村，那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这样的日子那是真苦。 “现在额总算是熬出来咧，能挣工资咧，你肩膀上的担子也能松一点了，从今往后，家里的事情有哥呢，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咧。”冉江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是想继续念书，我明天去问问张主任，看看能不能给你在镇子上的中学办个插班；前些年是你供额念书，现在哥供你上学。” “我都在家待了好几年，白老师当年教的东西都忘了，而且心也野了，你让我坐教室里听课，我怕是憋不住！”马得宝喃喃地说道。 “那你有啥打算？给哥说，哥好歹在外面待了两年，能给你参谋参谋！”马得宝低头不说话了，冉江想了想继续说道，“昨天你带着尕娃、水旺和麦苗他们，想去外面打工？” “额吃够洋芋了，额就想出去！但是达不让，额一说出去达就要打额，昨天要不是你拦着，额又得挨鞭子抽！”说到这儿，马得宝有有些怨气，从小到大，马喊水对马得福是和颜悦色，对他却是非打即骂。 “你想从涌泉村出来我理解，不过达那也是担心你，咱姑父出去都快十年咧还莫回来；而且你自己出去也就算了，咋还把尕娃、水旺、麦苗他们也带上，他们要是出点啥事，咱们家就莫脸在涌泉村待了！尕娃现在一离家，咱姑肯定又犯病，麦苗一个女娃娃，更容易出事……” “你现在也是大小伙子了，做啥事情要想清楚，得亏把你拦住了，要不然等你们跑远了，想找你们回来都不容易！就算你在外面闯荡出来了，回来一看，咱姑病的发疯了，你心里咋想？”安慰了一番，又指出了他的错误。 马得宝不是不懂道理，只是接受不了马喊水粗暴的手段，经过冉江耐心地解释，他也明白了，“我也想着咱姑的病来着，就是尕娃他们也不想留在涌泉村……” “你们现在不是也出来了么？等挖好了地窝子，有个住的地方了，我再帮你在镇上找个好点的工作，咱先在镇上打工攒经验，等熟悉了，再去银川、兰州这些大地方闯荡！额弟脑瓜子这么灵醒，将来肯定能赚大钱！”说着冉江揉了揉马得宝的脑袋。 “额听你滴，哥，你跟我说说，大城市到底是撒样子滴么？”经过这一番劝说，马得宝的心情好了些，躺在床上听着冉江说起了城市里的见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冉江去张树成那儿等候安排工作，张树成直接派他回家帮着修地窝子，“昨天就给你说了，组织吊庄户尽快安置下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帮家里人挖地窝子就是工作。” 于是冉江跟着家人一起到了安置点，开始挖地窝子，他年轻力壮，负责挖土，马得宝负责运土，马喊水则去帮着尕娃家挖地窝子，他家现在没有壮劳力，这些活只能让他这个当舅舅的来办。 干了一会儿，兄弟俩换工，让冉江稍微喘口气，从土坑里爬上来，冉江看着周围的情况，各家各户都在忙碌，但是由于各家劳动力构成不同的原因，进度也不一样，家里壮劳力多的要快一些，少的则要曼上不少。 这样的工作效率似乎不怎么高啊，冉江琢磨着，是不是能换个工作方式？结合自己的工作经历还有马得福的记忆，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得宝，你先歇下，额去找达还有水旺爷爷说点事情！”冉江招呼一声，过去把村里的两位领军人物叫到一起，指出了问题。 “那还能咋办么？”马喊水一摊手，“昨天我问了，其它村子也都是这么干的，谁家先干完了，就去帮亲戚家干，几天时间也就挖好了！” “得福，你是不是有啥办法？”水旺爷爷倒是看出了一些东西。 “是有点想法，额记得小时候，村里集体劳动修梯田，壮劳力挖地抬石头，妇女娃娃摘野菜做饭，分工明确干活要快一些。” “你是说把咱们涌泉村的七户人家组织起来，也这么干？”当初水旺爷爷可是村里修梯田的总指挥，冉江一句话就勾起了他的回忆。 “对，年轻体力好的，就专门负责挖土运土，额姑他们就负责找树枝编盖屋顶的筏子……”冉江好歹也是公司中高层，让擅长的人去做擅长的事还是懂的。 “行，就这么弄，额去把他们喊过来！”水旺爷爷和马喊水接受了他的方案，这七户人家都是近亲，也好组织，很快就调整了工作方式。 到了晚上，张树成过来一看，嗯？涌泉村的人挖地窝子怎么这么快？ 第10章 生产队 “哦，你是把他们组织起来了集体劳动？”看了一会儿，张树成也明白了，“这倒是个好办法，集体劳动是要比单家单户的干要快一些！” “主任，你说这办法能不能推广？把移民点的老百姓组织起来，壮劳力负责开垦土地、挖引水沟渠这样的重活儿，妇女和老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轻活儿，这样效率就能提高不少，咱们玉泉营也能早点建成塞上江南！”冉江建议道。 “想法是好想法，但是有点不太现实啊！”然而张树成却泼了他一瓢冷水，“你莫看现在你们涌泉村的人干得好好滴，规模再扩大就不行了！” “为啥？我们现在不是干得挺好的么？而且咱隔壁的国营农场应该就是这么干的吧？”冉江有些不理解，全玉泉营的劳动力组织起来干活儿，明明比单家单户干要好啊。 “你们是你们，国营农场是国营农场，玉泉营是玉泉营，不能当成一回事！”张树成指着正在忙碌的人群解释道，“这些都是你们涌泉村的人，彼此都在一起待了几十年了，又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亲戚关系，互相之间信得过！” “他们干活的时候都知道，我们先帮别人挖好了地窝子，马上就能轮到自己，我给他挖地窝子的时候没有偷懒，下了死力气，他们给我干的时候肯定也不好意思偷懒，要不然以后大家说起来，他就没脸在村里待了，以后他家再想干点啥事，村里人也不会去给他帮忙！” “嗯，是这个道理！”冉江有点明白了，想要在村子里生存下去，换工协作这是必须的，每到农忙季节，可不是每家每户都各干各的，而是关系比较近的几家凑到一起，今天干你家的活儿，明天再干我家的，这样才能抓紧时间按照节气完成下种、收割等关键步骤。 在这样的长期劳作中，彼此已经形成了信任，所以他刚刚提了建议，水旺爷爷和马喊水就能组织起人手来。 “国营农场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们每年都有任务，能不能完成任务关系到能不能工资能不能发全、能不能拿到奖金，干活儿的时候大家都在彼此监督，谁要是不好好干，就是害得大家没奖金拿，容不得人偷懒！”张树成继续解释道。 “但是扩大到整个玉泉营吊庄安置点就不行了，你也知道，整个玉泉营的吊庄户可不是从一个村子里面拉过来的，而是好多村子聚到一起！这些人近的隔了一座山，远的隔了几百公里，以前从来没打过交道，更谈不上啥交情。” “你让他们凑到一起干活儿，到底是先开垦给你们涌泉村人分的地，还是别的村的？先给你们吧，别的村人不放心，先给别人吧？你们又不放心了！都担心人家的地弄好了，他们还会不会好好给自己干！” “肯定还会有人半中间跑回去忙活自家地里的活儿，这样不仅工作效率提不上去，还会影响吊庄户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懂了。”冉江心悦诚服，基层工作果然不简单啊，把自己以往的工作经验直接移植到玉泉营，可是会水土不服的。 “不过你这种想法还是有价值的，全玉泉营大范围内推广这种经验或许还不现实，但是把各村子的人组织起来进行小组劳动还是可行的！”尽管冉江的主意不怎么好，不过这种愿意思考的习惯值得鼓励，所以张树成勉励了他一番。 “以前有的村子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干了，有的村子还没动静，工作效率也是有高有低；我看你们涌泉村就干得不错，我明天把其它村子的吊庄户喊过来，让他们看看你们涌泉村是怎么干的，帮助他们也从单户变成小组，提高工作效率！” 在戈壁滩上开垦出适合种植的土地，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要筛去土层表面的砂石，要开垦沟渠，要种树防沙尘暴，甚至还要从几十里外运熟土过来，这些工作都不是单家单户有能力完成的，所以必须得把他们组织起来。 张树成已经再考虑了，先以旧有的社会关系为基础组建生产小组，等他们彼此熟悉之后，再形成更大的劳动单位，这样才能尽早完成工作。 小伙子不错，脑瓜子活络，这件事说容易想到也容易想到，但是偏偏我在吊庄户工作这么长时间，就光顾着拉吊庄户过来了，就没想到把已经过来的吊庄户组织起来，幸好有他提醒，要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转过这个弯儿来。 张树成回去思考了一番，第二天把各个村子的代表都叫过来，让他们参观了涌泉村的工作方式，然后把来源于不同村子的吊庄户分成若干个生产队，村里最有威望的人担任生产队长，组织本生产队进行劳动。 这样有原本的社会关系在，干活儿的时候不会有人偷懒，也不会有人担心干完了别家的活儿，到了自家的活儿却没人干。 然后张树成还丢出一根胡萝卜，“大家也都知道，等这块地方收拾好了，就要组成新的村子，现在各位都是生产队的队长，将来的村长、村主任肯定也要从你们这些人里面挑，谁要是干得好，谁就能当这个村长！” “还有，把你们分成生产队，也不是让你们就各顾各的，你们也可以跟其他生产队打好关系，有啥要紧的活儿了也能一起干，你们和其它生产队混熟了，等选村长的时候，人家才会支持你们不是？” 张树成又出了一个主意，不能等条件成熟了再把各个生产队捏到一起，要让他们一开始就产生融合、合作的想法，这样可以让他们自发地开始磨合，可比到时候直接下行政命令好多了。 这些都是无比宝贵的经验，也是书本上学不来的，只有张树成这样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人才能琢磨出来。 冉江在一边认真地听着，将张树成的做法牢牢记在心里。 第11章 是个好兵苗子 “老哥，听口音你是西乡那边的吧？我当年还送亲去过，你们那儿有个张长水认得不认得？”马喊水已经开始和人套近乎了，他说马得福有当官的命，实际上他对当官同样热衷，当个代理村主任就美滋滋的。 现在听张树成这么一说，他也琢磨起来，这玉泉营的吊庄安置点确实比涌泉村有前途，到时候成立新村子也肯定比涌泉村富裕，到那时候当上新村子的村主任，可就太风光了。 “认得，咋不认得，那是我表叔，你是干沟乡的？你们那有个白喜娃，那是我挑担。”对方马上热情地回应起来，到了陌生地方，遇到能拉上关系的熟人，这可是开心事。 像马喊水一样的精明人还有不少，其它生产队也有人开始活动起来，四下和人套着近乎，以前横亘在各村吊庄户之间的隔阂似乎就这样有了松动的痕迹。 这也就是现在的吊庄户都还穷，要不然的话，肯定得整几桌喝起来，一顿酒下去，大家伙儿就能勾肩搭背了。 三天之后，涌泉村的吊庄移民没有一个跑回去，其它村子的吊庄户也都留了下来，张树成顺利完成了杨副县长交待的任务。 “得福，我回县里一趟，这两天你在这儿盯着，有啥事情暂时不要下决定，记下来等我回来商量。”张树成要去县里汇报工作，临走前叮嘱道。 冉江这几天表现得不错，但是经验还欠缺了些，他虽然出身于农村，对农村的情况很熟悉，可熟悉农村和干好农村工作还是两回事，所以张树成担心他胡乱做决定惹出麻烦来。 “我知道，刚来得多看多听少说话，更不能做决定。”这些道理在职场也是一样的，换了一个新工作，到了崭新的环境当中，啥也不了解就大放厥词，可是会出笑话的。 “后天刚好周末，你也休息下，带你家人到镇子上转一转，熟悉下周围的环境；对了，身上有钱么？要不我先借你点，等发工资了再还我！”张树成还细心地留意到了这些问题。 涌泉村的人刚从山上搬下来，就马上开始挖地窝子，连周围是啥样子都不清楚；现如今地窝子已经挖的差多了，也该让他们看看，周围是不是和自己说的一样好。 当然，这也是冉江这几天工作表现比较出色的缘故，不仅帮着劝回来了涌泉村的吊庄户，还引导他想出了组织生产队的好主意，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提出来借钱。 冉江也没矫情，他的钱都塞给李水花了，到时候去镇上逛，给家人买东西的钱都没有，于是开口问张树成借了五十块，感谢一番收好。 “行，我这就走了，你给咱们看好家！”张树成打了个便车回到县城，先去家里洗漱一番，和老婆孩子一起吃了个饭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便赶到县政府，找到了杨副县长，汇报了这几天的工作，杨副县长听说涌泉村的吊庄户顺利回来，他们按时完成任务后，满意地点点头，“我就说了，你张树成是个能打硬仗的好兵，现在果然完成任务了。” “让干部带头进行吊庄移民，这是个好办法，下次开会的时候你把这个重点讲一讲，让大家都学一学；还有组织生产队的办法也不错，就是扩大规模必须要慎重，村民们突然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多少都有点提心吊胆的……”杨副县长也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农村工作经验同样丰富，既看到了玉泉营吊庄安置点这两项创举的好处，也看到了暂时不具备条件的一面。 “接下来工作还有啥难点没有？县里能帮你解决的尽量给你解决，你在下面辛苦，县里面也不能啥都不给你提供！”吊庄工作是眼下西吉县最重要的工作，该有的支持还是得给的。 “玉泉营没钱没设备也没人，好多吊庄户连买盖地窝子的砖都没钱，而且戈壁滩开垦起来太累，要是县里面能支援一些资金，安排几台拖拉机下去帮忙开垦，那就太好咧！”张树成看着杨副县长高兴，趁机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还拖拉机？要不我给你派个坦克？你看看现在县里有几辆拖拉机？就算有那也是国营农场的！县里想借都不好开口，你们就更莫指望了！还是说你张树成靠小米加步枪打不了仗？还得跟美国人一样飞机大炮都配上了才敢打？”杨副县长被他气乐了。 “钱，县里也不宽裕，不过就算再紧也得支持你们，下周开会的时候我向其他领导争取下，多少给你们要一点，不过你也别报过大的期望，县里面就这么点经费，到处都要用呢。”怼了一句后又给了颗甜枣。 张树成这段时间工作不错，玉泉营安置点走在了其他安置点的前面，对于这样的部门，肯定是要奖励下的。 “谢谢领导，修水渠的水泥早就断了，这回拿到钱，水渠又能往前修一大截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有了钱，好多工作就能马上上马了。 “至于人手，不是从农机站给你借调了一个小伙子过去么？好像叫马得福吧？那他我还在门口看见了，小伙子倒是挺精神的，这几天表现咋样？”杨副县长想起了马得福，然后随口这么一问。 她并没有报太大期望，马得福的介绍信她看过，刚从农校毕业，还没参加过工作，这样的年轻人到了基层，光熟悉工作还得好长一段时间，指望他们在几天内就做出成绩，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甚至他只要不嫌吊庄工作辛苦，能在玉泉营吊庄移民办公室待下去就不错了。 没想到的是，张树成却给了她意想不到的答案，“干部带头吊庄移民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组织生产队也是受了他的启发！这娃娃脑子灵醒，是个好兵苗子，这回县政府把他借调过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嗯？这才几天功夫啊？杨副县长愣住了。 第12章 又有新想法 听张树成讲完冉江这几天的表现后，杨副县长挺高兴。 “就是要有这样有文化、有想法、又能吃苦的年轻人。” “但是光靠马得福一个，忙活这么多事也顾不过来，县里面看看能不能从其它地方再给我们抽调几个人手过来帮忙？” 坏了，把马得福说得太好，县里面不给安排人咋办？ 可惜已经迟了，杨副县长马上就用马得福堵住了他的嘴。 “这么好的年轻人都给你派去了，你还想啥呢？其它安置点可是还不如你们呢！” “你要安排人也行，你把马得福让给其它安置点，我给你找两个新人过去？” 那还是算了，张树成也不是没接触过其它刚毕业的小年轻。 要么啥也不懂还得花好长时间学，要么吃不了苦，在安置点待上两天就哭爹喊娘的，想办法又回县里去了。 马得福这样的年轻人，一个起码顶他们三个，用两个来换我可是亏大了。 “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明天刚好周末，你就在县里面待一天，多陪陪你爱人和孩子，周一一早再做班车下去！” “不了，不了，现在安置点就剩下马得福一个，要是有点撒事，他可是应付不来，我给领导汇报完工作就回去！” 张树成汇报结束就回去了，自从干上吊庄移民这份工作之后，他就很少在家过周末。 像他这样的基层干部在全国还有很多，要不是他们，全国这么多贫困户，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完成脱贫工作？ 路口拦了辆便车到了镇子上，再从镇子上取了自己寄存在熟人那儿的自行车骑回去。 回到吊装安置点一看，冉江依旧在勤勤恳恳地帮村民干活儿。 现如今涌泉村的地窝子已经挖好了，当屋顶的筏子也已经编制完毕，几名妇女正在给上面抹泥巴，现在就缺垒墙的砖块了。 “刚好明天周末，你陪家人到镇子上逛逛，去砖厂买点砖回来把墙垒好，住的地方有了，才能忙活其它事情！” 张树成还给他介绍了一番如今镇子上的砖价行情，以及那家的砖质量最好，“.…..去了你提我的名字，多少能便宜点。” “对了，我记得砖厂好像在招工，你可以带上你村里的壮劳力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儿干！”完了他又提醒道。 这个我倒是记得，马喊水的房子就是他和马得宝两个人辛辛苦苦搬砖挣钱盖起来的。 只是现在，冉江可不会再让他俩吃这个苦了，他打算明天去了镇子上好好看看，瞅瞅有什么能挣钱的门道没有。 “张主任，明天就是周末了？你不在家里休息，这么早就赶过来了？” 这时候还过来，显然是不打算在家过周末了；领导都在加班，冉江也不好休满假期。 “那我一大早就去镇上，把砖块的问题问清楚，下午就回来继续工作。” “倒也不差这半天功夫！”冉江的表态让张树成很满意，“该休息就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 冉江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叫上马喊水、李大有还有马得宝、尕娃、水旺几个孩子。 一起去了镇上，其它人则继续留在安置点干活儿。 “哥，这地方咋这么多人？哎呀，小汽车……这是撒味道，闻着这么香！” 一到镇子上，马得宝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 尕娃、水旺还有得花也是一样，几个小家伙带着一丝胆怯，好奇地打量着这与涌泉村截然不同的景致。 “这人也不算多，县上百货商店门口的广场上，那人才叫多呢…..路上看到车要多留意，莫叫车给碰了…..” “那是在煎油饼，我给你们买两个过来尝尝。” 冉江一一给他们介绍着，然后去买了几个油饼，给大家分了分。 每人一个肯定是不现实的，虽然张树成借了他五十块，可家里如今要用钱的地方还多得很，只能大家分一分尝尝味道罢了。 “嗯，好吃，好吃，香滴很！咋还有这好吃的东西？” 马得宝尝了一口就再也忍不住了，狼吞虎咽把油饼吃完， 这才发现冉江一口都没吃，“哥……”“哥不饿，你吃就行！” 冉江揉了揉他的脑袋，“哥现在还没发工资，给你买不了更多的，不过你放心，最多半年功夫，我就让你想吃多少油饼就吃多少！” “胡吹大气，就你那点工资，还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李大有又开始吐槽了。 实际上心里却是羡慕的很，人家马家可是出了个吃公粮的，他家还全都是农民呢。 “师傅，麻烦问下，砖厂朝那边走？”路口看见一辆拉砖的卡车，冉江便上前问道。 “哎，这破地方，撒好吃的都木有，咱们还是赶紧把这两车砖送完，去县城里吃吧！” 司机正在和朋友聊天呢，听到询问也懒得回头，随手那么一指，“往那边走就能看见了！” “谢谢师傅！”冉江道了声谢，就和马喊水等人过去了。 先问砖价，一听说他们只要几百块砖，人家都懒得搭理的。 “去去去，这么点砖，我都懒得给你们收拾，我这儿最低都是一千块起卖！” “一千块砖？我们用不完啊！”马喊水头疼了。 地窝子只是在地面上起一圈儿矮墙而已，能防止沙尘暴灌进去就行了，确实用不了多少砖。 “那老板，一千块砖多少钱？我要是买的更多，又是多少钱？”冉江问道。 “一千块的话，一块四分，一万块以上一块三分八，要是超过十万块，我给你算三分七，再多也就是这个数了！”老板给报了个价。 “谢谢老板，我们回去商量下！”冉江离开后，又去镇上其它两家砖厂问了问，价格也基本都是一样的。 问完之后，冉江就回去了，马喊水和李大有还要问打工的事儿，马得宝他们还没逛够就继续留了下来。 “得福，不是让你今天好好逛下么？咋这么快救回来了？”张树成看到他有点惊讶。 “主任，我有个新想法！” 咋又有新想法了？ 第13章 集体采购 “该工作就工作，该休息就休息，这吊庄的工作还多着呢，你要是周末都在琢磨工作，身体怕是扛不住啊！” 张树成起身给冉江倒了杯水，认真地劝说道。“额还去镇子上逛了一圈儿，主任你可是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啊！要说辛苦，你可比额辛苦多咧！” 冉江道了声谢，从张树成手里接过水杯。 “我这也是在镇子上看了一圈儿，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所以就向主任你请教来了！” “嗯，你说！”张树成对冉江的工作态度很是满意。 他是当兵出身，在部队带新兵的时候最喜欢那些小伙子向他请教，冉江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那段最难忘的回忆。 “额和额达把镇子上的砖厂转遍咧，发现一个问题，所有的砖厂都是一千块起卖，买的越多价格越低。”冉江继续说道。 “都是这个样子，其实不管干哪一行，都是买的越多价格越便宜！”张树成有些纳闷，这事情挺正常啊，自打我到了玉泉营就是这样，有啥奇怪的？ “但是俺们单家单户可要不了这么多砖。” 地窝子只有露出地面的部分需要一点儿矮墙，用来阻挡风沙，以及防备下雨的时候水流进屋里，算起来只要很少一些红砖就可以了，完全达不到一千块的起卖线。 “而且一块砖四分钱，对镇上的人来说可能不多，对咱们吊庄户来说就太贵了！” “不怕主任你笑话，额表弟尕娃前些天想和俺弟还有村里几个娃娃跑出去打工，临走前把俺姑的积蓄偷了一半儿，结果才五块钱！” 马得福的姑姑辛辛苦苦攒了好一阵儿钱，一共才攒了十块，算下来也就够买二百五十块砖的，这倒是够他们家盖地窝子用的了。 但账不能这么算，老百姓平日里生活，柴米油盐都是少不了的。 柴可以自己打，米的话是吃不上的，只能吃土豆，就算这两样不用花钱，油和盐还是要的。 生活在海吉县这样的穷地方，一分钱都得掰成好几瓣花，这么贵的砖实在是用不起啊。 “现在大家伙儿还都没有找到工作，身上那点钱不敢轻动，要是买砖就花去一大半，那肯定担心的很！”钱是英雄胆，一旦没钱那可就慌了。 “这也不用担心，现在镇上的人越来越多，只要肯吃苦，找地方打工还是比较容易的，买砖这点钱，几天就回来了！”张树成倒是觉得不是问题。 “这不是还莫有找到工作么，看完砖厂，额达已经在和五墩叔、大有叔他们商量着，红砖这么贵，干脆自己和泥打土砖算了！这样就把钱省下了！” “但是额觉得不划算，打土砖虽然不要钱，但是要花时间，就跟主任你刚才说的，有他们打土砖的功夫，去镇上打工，几倍的砖钱都赚回来了！” 这是商业化社会的流行做法，只要购买服务的价格低于自己上班的价格，很多人都愿意购买劳动。 但是在贫困农村，时间却是最不值钱的，人们总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干嘛要花钱去办？ 很少有人意识到，其实他们的时间也可以换取不菲的报酬。 张树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冉江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 “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把砖价降下来，要么马上就给他们找到工作，要不然光是打土砖就得浪费不少时间！” “但是工作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实际上也能找到。 砖厂就缺人手，但是冉江不愿意马喊水、马得宝去搬砖，这活儿太累，挣不着什么钱，也学不到技术。 “那就只有从价格上想办法了！我是这么想的，砖厂说得是买的越多价格越低。” “额们玉泉营吊庄安置点，单家单户的话，需要的数量虽然少，可加起来那就不是小数字了！咱们统计下现在一共有多少吊庄户需要红砖，一共有多少块！” “再拿着这个数字却和砖厂谈！把三家砖厂喊道一起，告诉他们，谁报的价格最低，就从谁那买砖。” “而且不光是这次，以后新的吊庄户来了，也会优先考虑买他的砖！”集体采购了解下？这可是砍价的大杀器啊！ 吊庄办公室原本就靠张树成一个人撑着，他光是拉村民来吊庄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事，经冉江一提醒，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对啊，一家一户也就要个百十块砖，连一千块的起卖线都打不到。 可全玉泉营的吊庄户加起来，少说也是好几万块，那家砖厂都舍不得放过吧？ “说滴好！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张树成兴奋地站起来，绕着办公室转了几圈。 边走边想这件事儿的好处，“砖价肯定能降下来，能帮吊庄户省钱，也省了他们自己打土砖的时间，让他们可以早点开始去镇子上打工，早点开垦土地……” “走，咱们这就去找各生产队的队长统计下，看看他们队有多少人要买砖，一共要买多少！” “然后我们拿着这份清单去把砖厂的人喊过来，到这儿来谈！”张树成已经想好了。 这毕竟是牵扯到钱的事情，所以要慎重一些，谈判的时候，让各队的小队长都过来，一来是给砖厂施加压力，让他们降低价格。 二来是以示清白，告诉所有人，自己绝对没有在这件事里捞取什么好处。 到了村里，把这事儿给吊庄户们一说，他们得知可以把砖价压下来自然高兴。 虽说这么多也就能帮他们省下几块顶多十来块钱，可这对他们来说已经够多了！ 他们纷纷报上自己需要的数目，甚至有些原本不打算花钱买砖的也动心了。 等统计好了数字，张树成把清单交给冉江，“你去给砖厂的人说下，让他们明天过来，到时候你先和他们谈，你谈完了我再说。” 张树成觉得冉江的脑子活络，能想到好办法，但是想干好工作光靠这个还是不够的，还要看看他具体办事的能力。 第14章 报价 “好，额去找他们说！”这个冉江倒是不虚。 他当初在公司好歹也是中高层，类似的业务多少接触过一些，知道该如何压价。 一听说有几万块砖的生意，而且以后还会长期要货，几家小砖窑的老板都动了心。 跟着冉江一起来到吊庄办，其中就有电视剧里表演了徒手碎砖的星哥，不过星哥现在的砖窑还没有那么大规模，估计事业才刚起步不久。 “今天叫你们过来呢，是有点事情想跟你们商量，得福，你给各位老板介绍下情况！” 张树成简单说了几句，就把现场交给了冉江。 “嘿嘿，那是额家老大！”马喊水在旁边看了直乐呵，一个劲地给其它生产队的队长显摆着。 “有本事，都端上公家饭碗了，喊水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隔壁的生产队长一脸羡慕地看着冉江。 如今这年头，谁家要是出个吃公粮的，那可就真翻身了。 “做点小买卖，在张主任你面前那敢叫撒老板。”几位砖窑主客气了几句就安静下来，等候冉江讲话。 “各位老板，大家都知道额们吊庄办是干撒滴，就玉泉营这块，将来要建成一个全新的村子，日后人多了可能还要升格为乡镇！” “大家来的时候都看见了，吊庄户如今都住着地窝子，但是将来，肯定要盖砖瓦房！” 说到这儿，冉江的声音突然加大，“大家可以想一下，从戈壁滩变成乡镇，这要用多少块砖，谁家要是能把这笔生意拿下来，那能赚多少钱？” 三位砖窑主顺着冉江的话题这么一想，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一方面是为即将迎来的大生意而激动，另一方面则在警惕着其它两家对手。 “各位老板在镇子上开砖窑，这生意可是做对了，日后随着咱们玉泉营的开发，你们的生意肯定是越来越大，赚得钱也是越来越多！” “马……马领导，额们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跟着政府的政策走，额们肯定能赚钱！” 尽管还不知道冉江喊他们过来的目的，却也不妨碍他们恭维两句。 “你这话说得太对了，不过可不敢喊额领导，额就是马主任手下的一个兵而已。” 这位如果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坚持这一点，将来绝对能发财啊。 成功地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之后，冉江继续说道，“当然，额说这话有点远，可能有老板觉得，将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呢，不过现在，我这就有一笔生意要介绍给大家！” 冉江又顿了顿，等到有人忍不住想要发问的时候，他才揭晓了谜底。 “这次来的吊庄户，需要砖块来搭建地窝子，张主任亲自统计了下，一共需要五万三千八百块砖，这笔生意今天就能定下来！” 星哥飞快地算了下，这笔生意总价已经超过了两千块，利润的话也有个几百块。 而且更重要的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和吊庄办打好关系，以后要是有啥新生意，那还不是先通知自己？ 可惜他俩也知道了，要不然的话，我提点东西去找张主任，私下里就把事情定下了，星哥看了一眼两位竞争对手。 和时下很多生意人一眼，他觉得通过私人关系拉到的生意更加稳妥，也更加长久。 “张主任这次请各位老板过来，就是想把这笔生意定下，各位的砖窑额去看过了，规模还有砖的质量都差不多，这样的话，最后比的就是价格了！” “谁报的价格最低，这笔生意就交给谁做！”冉江把自己去询价说成了考察。 星哥后悔不已，这小伙子口风紧，我也没太注意，要是早知道他是干这个来的，我肯定要好好请他喝一顿。 “大家也知道，咱们吊庄户的日子过得苦，兜里没几个钱，所以还希望大家稍微让点利，要是我们能接受，今天就签合同！” “要是最后的价格还是有点高，那我就再想办法，张主任给额说了，玉泉营火车站的砖是从县城拉的，到时候我再去那边问问。” 当然，冉江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砖块这种大宗低价物资，运费对成本的影响非常大，从县城运过来，价格肯定更高。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免这三家达成统一战线，死咬着价格不放而已。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冉江又打了一个补丁，“这次额说的价格是包含了运费了的，以送到咱们吊庄办为准，可不是从你们砖厂里拉出来的价格啊！” 这么多砖，吊庄户可没车子运过来，人力车拉太慢，雇佣货车又太花钱。 所以还是让砖厂解决吧，反正买的东西多免运费也是惯例。 星哥和其它两位砖窑主互相对视几眼，大家都不愿意被冉江要挟，但更不愿意失去这次机会。 现如今他们三个的生意规模都差不多，谁要是能够拿下这笔订单，和吊庄办达成长期合作关系，肯定能把其它两个甩开。 最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既然张主任和马同志都这么说了，额肯定是要支持咱们吊庄办的工作的！一万块砖以上，一块是三分八，五万三千八百块就是两千零四十四。” 这位拿出计算器飞快地算出了结果，“额把零头抹了，再把运费也免了，就算个两千整好，你雇个车拉过来也得不少钱哩，只要张主任同意，额现在就回去拉砖！” “看你这小气滴样子，也好意思开这个口！张主任，其它人来额这买砖，都是十万块以上才给三分七，额支持咱吊庄办的工作，都不说三分七了，咱直接三分六！” 别小看这才少了两厘钱，对砖窑主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往往要非常大的客户才能谈的下来，他也是看到了更长远利益，才狠下心来降价。 这么一算的话，他直接把总价降到了一千九百多，少赚了一百多块钱。 “一千八百八！额就不说那些厘厘子钱烦人咧，额直接给个总价，再送吊庄办两百块砖，五万四千块砖送到，只要一千八百八！” 星哥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大声喊道！ 第15章 学习政策 事发仓促，三位老板根本来不及提前商量，形成价格同盟来一起压价。 所以就只能各凭本事了，经过几轮报价之后，还是星哥大气，拿到了这单生意。 “好，既然你们两位不打算继续出价，那这笔生意就给小星了！”张树成宣布了结果。 “咱们这就签合同，以后玉泉营吊庄点要用砖的话，也先问小星，价格不合适再找其它人！”在其它人面前是星哥，到了张树成自然不会这么叫。 星哥肯定没啥意见，张树成喊他星哥他还慌呢，起身说道，“额一定给张主任把这事办得美美滴，等签了合同马上回去拉砖！” 说完朝着其它两位砖窑主点点头，“多谢两位老哥这回让额，下回要是有啥大生意，我再来找两位帮忙。” 都在一个地方混饭吃，关系还是要维护下的，免得日后不好相处，不过星哥心里可是美得很，抱上了这条大腿，以后的生意可就不用愁了。 那两位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事情现在定下了，他们也没办法，只好带着一丝酸意说道，“星哥，你这回可是绑上大客户了。” “张主任，马同志，咱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他们已经想好了，今后要多留意玉泉营这边，要是有啥大业务肯定得过来抢。 一次两次还好些，要是三次四次，生意都归了星哥，那再往后玉泉营的生意怕就真的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签完合同，星哥回去拉砖去了，几位生产队的队长赶紧把自家队里需要的砖块数量算了算，问各家各户收上钱来，统一交到张树成这儿。 然后由张树成支付给星哥，各家各户再把砖块拉回去盖地窝子，这件事儿就算是结束了。 星哥赚了钱，还和大客户拉上了关系；吊庄户买到了更便宜的砖，节省了时间，可谓是皆大欢喜。 “张主任、马同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一起去吃个便饭吧？”办完事儿后，星哥向他们发出邀请。 “不用不用，额俩一会儿还要商量点事情。”张树成没答应。 “领导，额就是想感谢感谢你们。”这要是不吃饭，星哥不放心啊，下次再有生意，会真的交给自己么？ “你要是有这个心，需要用人的话，就从吊庄户里面找吧，都是能吃苦的好劳力，肯定能给你干好了！”张树成想利用这个机会解决下工作的问题。 “莫问题，让谁来，张主任你和马同志给我说一声就行，只要窑上要用人，我肯定收！”星哥还以为他俩想做人情呢。 张树成也不是不食烟火之人，等星哥走后他对冉江说道，“你家里人要是想去，就让他们先过去干着好了。” 这算是帮马喊水和马得宝预定了两个名额，砖窑的工作肯定辛苦，但就是这样的工作也不是容易找到的。 镇子就这么大，活儿就这么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吊庄户，再加上周围村子的老百姓，活少人多，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终究是海吉县太穷了，如果换成经济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本地能提供的岗位不仅可以满足本地需求，还得去外面招工，找工作就容易多了。 “先紧着别人吧！星哥才拿这钱走，额就把额达、额弟送到他那儿去，肯定有人说闲话咧！”冉江没有答应。 “小心是好事，不过也不要太谨慎了，这事儿终究还是额拍板的，你家早点弄到钱把房子盖起来，你也能更安心地工作！” 张树成话是这么说，心里可是很高兴的，年轻人办事有分寸、懂规矩，这样才能走得更远啊。 “额家好歹有额这个拿工资的，其它各户都没啥来钱的门路，让他们先去好点。”冉江依旧坚持。 他说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觉得砖窑的工作既辛苦又没啥技术含量，他想给马喊水和马得宝等人找个更好的工作。 “由你，额也帮你留意着，要是有机会了就跟你说！”张树成也就不再坚持，“砖也有了，你回去继续帮家里干活吧！” 回到家里，一直忙到天黑，冉江才回到宿舍里，回来后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找出县里下发的文件认真研究起来。 他之前做it，都要及时了解政策动态，看看能不能弄到税收减免或者政策补贴什么的，如今再干扶贫工作，就更得如此了。 纵观整部《山海情》，涌泉村的人能脱贫，和政策扶持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先是通过移民吊庄，把他们从山里转移到发展潜力更大的平原上来；然后又通过东西部协作，解决了资金已经工作岗位的问题。 再加上凌教授教他们种蘑菇，涌泉村人这才走出了贫困，要是没有各项政策的支持，肯定没这么容易。 东西部协作兴建闽宁镇还得几年才开始，眼下还指望不上。 吊庄移民的大政策冉江通过电视剧已经知道了，但这种大政策肯定有许多细节支持，不可能把村民从山里拉到玉泉营就完了。 怎么样帮他们解决用水用电的问题，怎么帮助他们早点找到工作站稳脚跟，这些细节冉江就不清楚了，所以得认真学习。 只有将这些政策融会贯通，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冉江逐条逐条地认真揣摩，寻思着这些细节能发挥什么作用，有什么能解决马喊水他们的工作问题。 看了半天，还真被他找到了一条：为了支持吊庄移民工作，海吉县境内的企业单位，如果需要用人，要优先考虑吊庄移民。 这条政策跟日后的贫困户政策颇有相似，日后那些贫困户也享受优先找工作的便利，有些大点的企业还有名额要求，必须要招聘一定数量的贫困户。 那么，现在海吉县又有那些地方需要用人，是不是能根据这条政策帮助马喊水和马得宝找到更好的工作呢？ 冉江仔细回忆起电视剧的细节来，很快有一条信息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或许这是个机会。 第16章 火车站 第一集里，马得福去追李水花、马得宝等人，回来的路上遇到一队铁路工人，之后又提到玉泉营的火车站还没有修好。 这些细节提醒了冉江，不管是修铁路也好，还是修火车站也罢，主力肯定是铁路上的人，但也需要从当地临时雇用一些人。 再结合海吉县优先使用吊庄户的政策，就意味着可以尝试下，看看能不能和铁道部门商量商量，让他们从玉泉营的吊庄户中招人。 放下文件，吹灭了油灯，冉江躺在床上，脑海里细细把事情过了一遍，想着该如何同铁道部门的人商量，然后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来，先去张树成那儿报道，张树成继续让他回去给家里帮忙干活儿，骑上自行车回去，给马喊水说了声，“达，额今天要去办点事”。 “那你去忙！正事要紧，剩下这点活儿估计这两天就能干完！”马喊水摆摆手，就让他去了。 “额去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帮忙介绍工作，要是顺利的话，你们马上就能打工挣钱咧！”先给了他们一点小惊喜，冉江就往火车站的方向而去。 这次他没有提前和张树成说，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要是铁道部门非常反对的话，他兴冲冲地过去和张树成一说，然后张树成跑去和铁道部门谈，最后没谈成，那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虽然以冉江对张树成的了解，他肯定不在意这点面子，但让领导难堪还是不太好，而且汇报工作也得最好准备。 要是张树成听完问他，铁道部门对这事儿是什么想法，他们的主要顾虑都在那儿？冉江答不上来同样不好。 所以冉江决定还是自己先过去摸摸底，探探铁道部门的想法，要是这件事有实现的可能，那把各种细节都摸清楚，再去给张树成汇报。 火车站距离玉泉营不算远，只有两里路的距离，当初海吉县在做规划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为得就是利用火车站的便利，帮助吊庄户脱贫。 就是路现在还没修好，骑着二八大杠一路颠簸，没过多久便到了地方，一群铁路工人正在这里忙碌着。 他们现在做的是平整地面，建筑什么的还没有开始修建，冉江推着车子走过去问道，“请问，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那位？” “额就是这儿的站长，你是那位？”一位肤色黝黑、穿着铁道制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额是玉泉营吊庄移民办公室的办事员马得福，你好你好，请问贵姓？”冉江赶紧伸出双手和他握了握。 “哦，马同志你好，额姓李，你叫额老李就行！现在房子也莫修好，咱先在帐篷里坐下吧！栓子，给小马同志倒杯水！” 一听说是体制内的人，李站长就热情了不少，虽然铁道部门不归地方管，但日常总是要打交道的，将来说不定有什么事儿就找到人家头上了。 到了帐篷里，冉江摸出专门买的烟递了过去，“一听说你们要来修火车站，额们玉泉营上上下下可都高兴滴很！” “好多人都说，等火车站一建好，去银川、去兰州都方便多了，铁道部门可是给咱们玉泉营做了大好事了！”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听到冉江这么说，李站长也很高兴，“应该滴，应该滴，额们这也是完成国家任务么！”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给额们玉泉营带来的便利也是实打实的！额们肯定得谢谢你们啊！”冉江继续恭维。 说了一堆好话，把李站长哄高兴了，冉江才进入正题，“额这回过来，一是代表咱们玉泉营感谢你们的贡献，二来是想问下，咱们火车站啥时候能建成？” “按照上面给咱们下达的命令，必须在两年内建成，不过要是加上之前的检验验收、试运营啥的，咱们最慢也得在一年半之内完成建设工作。” “这么说额们两年后就能从这儿坐火车，不用再去其它车站了？哎呀，那你们这段时间是不是还是只能住帐篷？这也太辛苦了吧？” “这倒不用，额们下班后都回其它车站，这个帐篷是给值班的人用的，免得有人来偷东西！不过辛苦确实辛苦！戈壁滩啥情况你肯定比我们清楚，在这种地方搞建设不容易啊！” “咱们都是邻居，你们修火车站也是给额们帮忙，要是遇到啥困难，额们能帮上忙肯定会帮！”冉江顺着这个话题接了下去。 把话题引入到自己关心的环节，“那你们现在主要都有些啥困难？” “要说困难也多，首先就是沙尘暴，这一刮风就根本莫办法干活儿了……还有来工地偷东西的情况也严重，放得人少了不管用人多了又不划算……” “这地方就是这样子，一刮起风来莫完莫了！额们在镇上还好点，好歹有房子遮着，你们现在房子还莫盖起来，连个躲风的地方都没有，不容易啊！” “李站长，你看是这，火车站距离额们办公室也不远，要是沙尘暴来了，你们可以来我们这躲一躲么，喝口水歇一歇，等风停了再回去继续干！” 你要想求人家帮忙，总不能空口白话不是？让他们过去避风不是啥难事儿，还能落个好印象，这何乐而不为呢？ “真滴可以？”李站长还真动了心，荒郊野地里被沙尘暴吹，谁受得了啊，要是能有个避风的地方还真挺好的。 “至于偷东西的问题，说实在的，咱们海吉县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上贼娃子的名号？你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值钱的东西咱下工的时候就带回去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钢筋砖瓦，又能值几个钱？但理解归理解，天天有人来偷还是烦人啊！”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就是看李站长你想咋解决了！”冉江感觉到时机差不多，可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哦？撒办法？你赶紧说！”李站长来了兴趣。 第17章 皆大欢喜 工地被偷，单次的损失不大，但非常惹人烦，而是时间一长，积少成多，就算是铁道部门家大业大也扛不住啊。 被偷的东西多了，还会影响到李站长和其它工作人员的考核，奖金什么的也会减少，这就很郁闷了。 但是想解决也不容易，起码他们商量了好多办法都不怎么管用，现在一听说冉江有办法，顿时就激动起来。 “根据额滴分析，来偷东西的人应该是以吊庄户居多吧？不知道额猜的对不对？”周围到是也有本地人的村子，但他们的经济条件要好一些，干这种事情的人绝对不会多。 而吊庄户初来乍到，土地还没有开垦好，找工作也不容易，随时都有饿肚子的可能性，一旦饿得急了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仓禀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连饭都吃不饱，你再强求他们不要偷东西，这实在是有点难为人。 所以日后当地的公安抓到偷东西的吊庄户之后，也只是批评几句，就让村里的干部来领人了，将重点打击目标放到了组织者和销赃者身上。 “嗯，你说滴对，虽然也有附近村子的，但确实是以吊庄户居多！”李站长回忆了一番说道，他们之前自己也抓到过一些。 “这是额们工作没做好，给你们添麻烦了。”冉江连忙道歉。 “这不怪你们，你们吊庄办才几个人？吊庄户这么多，那能管得过来！”李站长连忙摆手。 其实李站长原先也埋怨过他们，但之后一想，觉得他们肯定也是无能为力，现在冉江又郑重地道歉，他自然不好继续纠缠。 玉泉营吊庄安置点可不是只有涌泉村这几个人，各个村子加起来也有上千号了，等东西部协作开始的时候已经扩展到了四千人。 上千号人，只有张树成和冉江几个毛毛人，也确实管不过来，但这并不是回避问题的原因。 所以冉江又道歉了几句，才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李站长，我看你这也不光是铁道部门的职工吧？还有临时招的人？” “嗯，光靠我们几个那能忙得来，现在只是平整土地，用的人稍微少点，等盖房子的时候，要用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确实有这个需求，“你看，这些人都是因为穷，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才来偷东西，那么，咱给他们寻个能养活自己的活路，是不是就没人偷了？” “你是说让吊庄户来车站干活？但是……”李站长明白了，可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对，要是能吃饱饭，谁还会偷东西?而且他们就在附近住，不用车接车送，走路就过来了！都是从山里出来的老百姓，吃苦也没话说。” “就是没啥技术，需要慢慢学，但是那些技术性的工作，不是还有你们么？”工程队雇佣当地百姓以解决一些麻烦，这在日后也是常有的事。 在人家的地盘上搞工程，常常会引发一些矛盾，从而影响工程进度，雇用一些当地人进去忙活，当地老百姓看着自家亲戚也在里面干活，就不好意思闹了。 “额们从外面雇人也是让他们干一些粗活，没技术倒不是啥问题，就是玉泉营有这么多吊庄户呢，我们才招几个人？怕还是解决不了这问题啊？” “吊庄户虽然人多，但要分成村子的话，就会少一大截，咱们每个村子选几个人，剩下的人和他们也都有亲戚关系，自家亲戚在里面干活儿，那还好意思去偷东西来着！” “而且他们赚了钱，亲戚啥的有个急用的地方，还能借钱给他们，不至于把他们逼到偷东西的地步！” “晚上再留几个当地人帮忙看着，有人过来偷，靠近一看，他舅还在里面待着呢？谁好意思下手？” 比如马喊水要是在工地上干活儿，马得宝、水旺和尕娃还好意思去偷么？等马喊水赚了钱，也会接济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饿肚子。 “你们不了解吊庄户的情况，额们可以帮你们从各个村子里面选有威望的人，他们过来，既能帮你们干活儿，还能解决偷盗的问题！” 原本是冉江来求他们，但是这么一说，却好像成了冉江帮了他们多大的忙似的，语言的艺术就在于此了。 “额也挺其它车站的同事说过，他们干工程的时候，在当地雇点人确实能减少一些麻烦。”李站长还真有点心动。 他现在已经猜出了冉江来找他的目的，这事儿要是成了，受益最大的可是吊庄办啊，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方案也确实能解决他的麻烦。 “人过来，要是不符合你们的要求，额们就换人，说服工作交给额们来做，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而且最近县政府还下了文件，号召县内的企业招工时候优先考虑吊庄户，你这也是支持县政府的工作啊！今后见了县上领导，他们也得感谢你们！” 冉江又拿出了这项政策，铁道部门倒是不归县里管，可平时很多工作都需要县里的支持，这次相当于让县里欠下一个人情，日后很多事情就好开口了。 “你这个娃娃，能说会道的很！”李站长指着冉江笑了起来，啊最近也确实需要县里帮忙，这件事的确可以作为突破口。 “好，我回去和领导商量下，你也回去准备下，要是可以的话，我过几天就去找你！”李站长终于松口了。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统计人数，然后你这边招呼一声，我就把人带过来；这几天我先让人来义乌给你们看守工地！” 回去后，冉江把事情给张树成一说，张树成自然高兴，又专门过来和李站长谈了一次。 晚上冉江带着马喊水一起看守工地，把来偷东西的吊庄户赶了回去。 过了几天，双方正式达成合作，火车站招收了一批吊庄户，马喊水和马得福也在其中，尕娃妈和得福妈也到工地上来给他们做饭了。 吊庄户找到了赚钱的营生，火车站解决了工人和偷盗的问题，可谓皆大欢喜。 第18章 一个事情接着一个事情 “额娃有本事了，给咱全家寻了这么好的工作！”马喊水很高兴，给铁道部门打工肯定也辛苦，但是比去砖窑可强多了。 在砖窑烧砖、搬砖，既累又热，工钱也低，最要紧的是还学不到本事，烧砖自然是有技术的，可那些技术都掌握在老师傅手里，根本不给他们偷学的机会。 去铁路上帮忙修火车站就不一样了，起码不像砖窑那么热，工钱也高，而且还能学到盖房子的本事。 往小里说，等火车站修好了，他们攒够了钱在玉泉营安置点修房子，就不用花钱去找技术人员了，几家合伙就能盖好。 往大里说，经过这个项目的锻炼，他们这一波人就是懂技术的工程队了，到时候出去接项目，说不定还能赚大钱。 “现在咱们全家，除了得花还小，剩下的都能赚钱咧，这修房子的钱，估计等火车站盖好就能攒够了！”马喊水心里可是美得很。 当初砸锅卖铁供应儿子读书看来是做对了，要不然这种好事儿咋能轮到自己头上？ “你看你当初跑撒跑？你自己出去闯荡，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这一高兴，又习惯性地开始训马得宝了。 “达，得宝那也是想给家里减轻负担！”冉江赶紧打断。 哎，我要是马得宝的话，老是被这么非打即骂，再看着他对哥哥和颜悦色的，这时间一长，不生气都不行啊。 “得宝，这工作是有点苦，你先干着，多和老师傅学，等过段时间，哥再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更好的。”冉江拍拍马得宝的肩膀。 “这工作都不好？你还想要个啥样的？”马喊水似乎又想训人了。 “额弟是个有本事滴人，咋可能一直给人打工呢？将来肯定能做大老板！”冉江继续鼓励，化解了马得宝的怨气。 “哥，你放心，额肯定好好干，不给你丢脸。”冉江的话让他很暖心。 “额俩之间，额是哥，额要照顾好你；在水旺和尕娃面前，你是哥，你也得照顾好他俩，给他俩当好这个哥。” 马得宝是这几个年轻人的头，他只要干好了，水旺、尕娃他们就不是问题。 “你们去忙吧，额回去了，等你们把房子盖起来，额也好回去继续拉人过来吊庄，到时候说不定麦苗也能跟过来。” 电视剧里，白老师和麦苗要到五年后才会过来，李水花比他们更晚一些，冉江肯定不会等这么久。 白老师和麦苗还好说点，李水花的丈夫可是为了挖水窖出了意外，让水花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因为换了人，冉江对待李水花的感情没有马得福那么深厚，但多少还是会受点影响。 另外看电视剧的时候冉江可是很喜欢李水花这个角色，肯定希望她的日子能过得更好一些。 而且系统也说了，冉江要到村里人的平均收入达到电视剧结尾时才算完成任务。 跟着电视剧的节奏走，这肯定不是问题，只是时间太久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冉江还是希望能早一些的好。 组织团购帮玉泉营吊庄安置点的吊庄户买到更便宜的砖，帮他们联系到火车站的工作，是冉江坐出改变的第一步，日后他还想做出更多改变，让他们早点过上好日子。 “额知道咧！”冉江的称赞给了马得宝更多自信，麦苗给他带来了更多期待。 火车站的工作也让他充满好奇，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充满斗志。 尕娃和水旺也是一样，都好奇地打量着铁路工作人员穿着的制服。 对于冉江把自己一家人都安排到火车站，其它吊庄户倒是没啥意见。 因为这活儿是冉江找来的，要不是冉江，他们也没机会在这干活。 最多也就偶尔有人说点坏话而已，然后很快就被人拍了回去。 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玉泉营吊庄点上千号人，眼下只有张树成和冉江两个，所有事情都堆到了他们两个头上。 整理各种报表文件，组织吊庄户建设生产，协调他们之间的纠纷……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 很多时候，一件事还没干完，下一件事又堆了上来。 这正应了电视剧里马得福的话，“一个事情接着一个事情，一个困难接着一个困难，没完没了……” 原先上班的时候冉江觉得事务繁杂压力大，但是和这项工作一比，就完全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以前上班有高收入，现在他一个月干的工作更多，钱却只有这么点。 好多时候冉江都想直接躺平算了，反正就算没他，玉泉营的吊庄户应该也可以过上好日子吧？ 但是看到张树成一直冲在前面，干的比他更多，冉江就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当领导不只要会下命令，更要以身作则啊。 “主任，撒时候再给咱吊庄办添两个人么？这么多事我们俩累死都干不完啊！” 干活归干活，该叫的苦还是得叫的，“这几天就忙这些鸡毛狗碎的事情，去村里拉新的吊庄户过来都没时间。” 要不然的话，冉江啥时候才能把麦苗和李水花喊过来？ “额也跟县里说了好多次，杨县长看咱们最近工作有起色，也松了口，答应给咱们添人，但人撒时候来还不好说。” 张树成也感觉到人手不足，所以又去找领导了。 “要是能再来个人，这手脚也能腾开了。”冉江期待着。 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五墩叔就气喘吁吁冲进了办公室，“张主任，得福，出事了，出事了！” “啥事？你慢点说！”张树成和冉江的心同时悬了起来，这一看就肯定不是小事！ “慢……慢不得啊！邻村的欺负咱吊庄户，要打起来咧！”五墩叔急得直拍大腿。 “要打起来了？”这下他俩也急了，“走，赶紧带我们过去，咱们路上边走边说！” 飞奔下楼，骑上自行车，让五墩叔坐在自己的后座，然后一路猛蹬冲了出去。 同时冉江还在心里嘀咕着，这还真是一个事情接着一个事情！打架这可不是小事啊！ 第19章 村域矛盾 “到底是咋回事？”张树成边骑边朝冉江后座的五蹲叔问道。 “得福他达他们不是都去铁路上帮忙去了么？额们剩下的人都忙着开垦土地、挖坑栽树，额们在这儿好好地干活儿，偏偏就有人来找麻烦了！” 五蹲叔气得不行，“明明是政府划给咱们的地，那隔壁黄园村的人偏说是他们的！不让额们开，还说……还说俺们这些吊庄户老山汉是来抢他们东西的，先抢了他们的工作，现在又开始抢他们的地！” “你们在哪儿开垦土地？没出吊庄办给你们划分的氛围吧？”张树成连忙问道，“还有，抢工作又是咋回事？” 老山汉是平原上的人对山里人的歧视性称呼，平原上的人生活虽然辛苦，但比起山里却是好了很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心理上的优越感。 只是一般来说，大家彼此相处，还是比较有礼貌的，只有在生气吵架的时候，才会把老山汉这个词拿出来。 电视剧里，金滩村的村民们去扬水站请求放水，和扬水站工作人员吵架的时候，就骂了他们老山汉，当场就打了起来。 “天地良心啊！政府给额们一家划了六亩地，光把这六亩地开出来都不知道要到撒时候去了，那还有心思抢别人的！”五蹲叔连连喊冤。 “抢工作那就更是胡说八道了，火车站的工作是得福给咱们要回来的，跟他们又有撒关系？” “得福，再快点！可不敢让他们真打起来了！”张树成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加快猛瞪了几步。 冉江也赶紧跟上，等到了金滩村和黄园村的交界处，两拨人正在对峙，手里都拿着锄头、木棍，嘴上骂个不停，甚至连在火车站工作的马喊水、马得宝他们都回来了，两边各自聚了不下上百人！ “干撒呢，干撒呢！”张树成快蹬两步，到了跟前，直接把自行车一扔，就冲到他们中间，同时心里庆幸不已，还好没打起来啊！ 就眼下这架势，要是真打起来，说不定还得出人命，这一旦出了人命，他这个吊庄办主任就当到头了，吊庄工作也会前功尽弃。 “你是谁！”对面黄园村的村民问道。 “额是玉泉营吊庄办主任张树成！大家有啥话好好说，先把手里的家伙放下来！”张树成当即表明了身份。 “达，得宝，你们这是干撒呢！先后退！”冉江也在这边招呼着马喊水等人退后，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哦，就是你把这些老山汉从山里面喊下来跟咱们抢吃的？”张树成表明身份不仅没有让黄园村的人后退，甚至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怒气。 “你说谁是老山汉？”这边金滩村的老百姓，才刚被冉江劝的后退了几步，又被这句老山汉给激怒了。 这下可糟了！冉江顿时慌了，他们的到来不仅没让局势稳定，反倒是有所恶化，这可怎么办？看到两边群情激奋的两百多号人，冉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关键时候，张树成站了出来，他指着黄园村的人怒骂道，“杨安成，你给额滚出来，你这个村支书当得厉害了！遇到打架不拦，躲到后面干啥？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你明说，我现在就拉你找杨县长去！” “你是杨安平吧？你家娃今年要当兵是不，你这架一打，你娃这兵就莫指望了……额可是当兵回来的，和县上武装部的人熟得很，今天你们敢打架，今后三年，你们黄园村的娃，就莫指望当兵！” “杨安福，你还是党员呢，就是这么带头的？是不是想挨处分？” 连吼带骂，对面几个领头的都缩了，局势渐渐安定下来！这一幕看得冉江佩服不已，如此大的冲突，就被张树成短短几句话消灭于无形之中。 张树成提醒了村里几个领头的，出了大规模群体性事件，他们肯定是要吃挂落的！黄园村也会惹上麻烦。 而且他还能影响到招兵的名额，在海吉县这块地方，当兵可是为数不多的好出路，每年招兵的时候，各村的适龄青年都会想尽办法争取一个参军的名额。 要是因为打架，让全村的年轻人都没指望，那回去还不得被村里的娃娃给埋怨死？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安成，杨安福，杨安平，你们几个过来，有啥问题咱们摊开了说！”张树成把几个领头的喊过来，局势虽然暂时稳定了，但问题还没解决呢。 “张主任，额们也拦了，这不是莫拦住么？自从这些老……这些吊庄户来了之后，咱们村的鸡啊，地里种的东西就经常丢，年轻娃娃们到镇上打工也变难了，要么工作被他们抢了，要么老板要压价！”杨安成开始诉苦。 “你们丢了东西，就说是额们偷的？”李大有喊道，只是人群里有几个年轻人下意识低下头去。 冉江也明白了，电视剧里只提到吊庄户去偷火车，可火车也不是啥时候都有，一旦饿得受不了了，自然就会盯上邻村的庄稼鸡鸭。 而且附近的镇子、农场能够提供的工作岗位并不多，一下子涌过来这么多吊庄户，原有的行情肯定会被打破。 吊庄户移民到玉泉营，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儿，从长远来看，对促进周围经济的发展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在眼下，却是实实在在地给他们带来了损失。 “还有，火车站额们先前也去问了，站上的人都说只招吊庄户！这是凭啥么？这些活额们又不是不能干！”冉江先前为吊庄户办的好事儿，也成了他们埋怨的理由之一。 这可是周围老百姓为数不多找到好工作的机会，却在冉江的努力下，全都归了玉泉营的吊庄户！ “现在是偷额们的东西，抢额们的工作，以后怕是还要抢额们的水吧！”又一位黄园村的村民喊道。 对啊，还有水，在玉泉营这地方，水可是稀缺资源，这村域矛盾看来是越闹越大了，冉江皱起了眉头。 第20章 赤脚医生 “你们听额说，听额说！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会回去调查，要是有的话，额给你们一个交代！杨安平，你先回去统计下村里到底丢了多少东西！” “至于工作的事情，火车站人家原本准备从县里招工，是得福找到李站长好多歹说，才拿过来的。”这活儿原本就和你们没啥关系啊！ “至于砖窑的工作，那是咱们从人家那买砖了，以后还要经常买，这才看面子给咱们的！”但是张树成也只能说这些了，其它工作他可不敢提。 “至于抢水，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县里刚给批了钱，现在正在修水渠呢！等水渠修好了，不光不会用你们的水，你们还能用他们的水。” “以后再也不用愁不下雨没水浇地了！说不定水价还能降下去！” 玉泉营这边的年降水量虽然比涌泉村高，但也达不到小麦生长的需求，所以只能通过黄河扬水站抽水灌溉，每年每个村子的水钱可不是个小数字。 虽然张树成的话还有很多漏洞，但是有了这些，黄园村村民的情绪好歹缓和了些。 “那先这样，大家都散了吧！过几天我去你们村里给你们交代！杨安平，你们几个赶紧把人带回去！要是让县里知道了可不得了！” “咱先回去，张主任都答应了，问题肯定能解决！”这一番连哄带吓，黄园村的村民慢慢走了。 “额当初就说不来不来，你们硬让额来，现在天天被人欺负！”李大有又开始说怪话了！ “就你话多！”然后又挨了水旺爷爷一鞋底。 “张主任，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事你放心，别的不敢说，偷东西这可要不得，额回去就查清楚，让他们赔！咱涌泉村的人可不能背上贼娃子的名号！”水旺爷爷当即表态。 “哎，这样怨不得那些娃娃，人么，一旦饿肚子啥事都做得出来！不过那是以前，以后可不能再犯了！”张树成叹了口气。 “两个村子都挨着，以后还要经常打交道呢，说不定咱们村的娃娃还要娶黄园村的闺女。” “大家有啥事情也不要冲动，好好说，解决不了就来找我，可不敢再骂人打架了！” “是他们先骂人的！额们气不过才骂回去！”五蹲叔解释道。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过去就别再想了！大家也都散了吧！额回去就想办法先把事情解决了！” 不一会儿，两边的人都散干净了，张树成和冉江俩人骑着自行车回到吊庄办，开始琢磨怎么解决这件事。 电视剧里，只用了三集时间就从马喊水等人离开涌泉村，快进到他们盖好了房子，陈金水作为东西部协作的代表来到玉泉营。 等他来的时候，马喊水家里的房子已经盖好了，土地开垦完毕种上了小麦，金滩村也有了一定基础，但是从戈壁滩变成这样，期间要经历多少矛盾和辛苦？ 这些电视剧里都没有说，今天冉江才算是看到了，他向张树成道歉，“张主任，是我做工作没考虑周全，光想着给吊庄户找工作，没想到对其它村子的影响！” “这事咋能怪你，是额这个领导没想到啊！移民吊庄不光关系到吊庄户本身，也会对周围的村民产生影响，额之前也光忙着把人喊过来，忽视了这一点！” 张树成是个有担当的领导，主动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咱俩现在就想想办法，看咋能弥补吊庄户和周围村子的关系。” 俩人坐在办公桌前敏思苦想起来，过了一会儿，张树成开口道，“额是这么想的；首先，偷东西肯定不对，刚老支书也说了，要回去查，查出来了赔人家！” “我估摸着，肯定没办法全给人家补上，但只要是有，好歹能让黄园村的人心情好点！咱们先找各个生产队的队长，让他们自己和老支书一样去查。” “嗯，东西丢了估计他们也没指望还能找回去，不管回去多少都是意外之喜，怨气肯定能少一些！”冉江点点头。 “但是这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短期内，吊庄户对临近村子的影响还会继续存在，只有等吊庄户的日子过好了，才能反过来带动周围村子的发展！” 偷东西只是小问题，他们也没损失多少，争夺工作岗位，让临近村子村民的收入减少才是大问题。 “主任，额达前几天回来说了，说火车站工地上的伙食美滴很，每天都要从县城拉菜和肉给他们做饭。”工地的伙食能有多好？然而这对天天吃洋芋的涌泉村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食了。 “额达一提起这事就叹气，说要是村里的地开好了，庄稼种出来了，光给火车站送菜就能赚不少钱！” “那你看咱能不能和李站长商量下，让他从村里买菜好了，还能比县里便宜些，这样邻村村民也能赚到钱，怨气就更小了！” “嗯，这是个好办法，等会儿咱们就去火车站找李站长！”张树成把这个办法记下，“另外，吊庄户平时要买啥，邻村有的也尽量从邻村买。” “他们能从吊庄户身上拿到好处，而且还能增加接触的机会！时间一长，几个村子的关系自然就好了！”张树成由冉江的提醒想到了更多。 双方你提一个，我提一个，很快就想到了不少办法，但仍然觉得还有些不太够。 “得福，你还有啥办法么？”张树成问道。 “办法倒是还有一个！只是稍微有点麻烦！”冉江想想说道，“张主任，额达以前其实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着！” “他平时给村里人看病，帮了不少人，大家都信得过他，所以他才当了这个代理村支书！” “当年我们涌泉村和邻村为了抢野菜打架，把额姑脑子都打坏了，好几年两家村子都不来往，直到额达治好了邻村人的急病，两家村子才慢慢又好了起来！” “额听说附近几个村子都缺医生，要是额达愿意帮他们看病，他们肯定会念着咱们吊庄户的好！” 第22章 牺牲大了 赤脚医生是一个属于特殊时期的名词，指没有固定编制，一般经乡村或基层政府批准和指派的有一定医疗知识和能力的医护人员。 受当地乡镇卫生院直接领导和医护指导，他们的特点是：亦农亦医，农忙时务农，农闲时行医，或是白天务农，晚上送医送药的农村基层兼职医疗人员。 起源于那十年，当时为了解决农村缺医少药的问题，《红旗》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从“赤脚医生”的成长看医学教育革命的方向》的文章。 其后诸多重量级媒体纷纷转载，全国上下开始了培养乡村医生的风潮，截止到1977年为止，全国一共拥有102万乡村医生。 他们大大缓解了我国广大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问题，在广大农村地区普及爱国卫生知识、除“四害”、根除吸血虫病等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 当时来源主要有三部分：一是医学世家；二是经医护专业短期培训的学员；三是公认有一定医护能力的自学成才者。 马喊水就属于第二种，因为有一定文化程度，所以接受培训成为赤脚医生，他的医术或许不算精湛，在行医的过程中也肯定出过很多问题。 但对于此前根本没有医生的涌泉村及其周边村子来说，马喊水的出现还是帮他们解决了许多问题，挽救了许多人的健康和生命。 因而，村民群众十分敬重赤脚医生，都认为他们是村里的救命恩人，和老师一样，在广大农村享有特殊的地位，那里要是有红白喜事，都得坐主桌。 “周围的村子确实缺少乡村医生！你这个办法应该有用！”张树成比冉江更了解周围村子的情况。 以前村子里倒是有乡村医生，而随着政策的变动，经济慢慢活络起来，由于这些乡村医生都是有一定文化、懂交际的人，所以出外打工也比普通老百姓便利不少，于是好多乡村医生都出外打工去了。 新的医生补充一时间跟不上，所以一下子就出现了大量的乡村缺少医生的情况，特别是玉泉营这样的贫困区域。 镇上倒是有卫生院，但是交通不便离得太远，医生也太少，满足不了各个村子的医疗需求，马喊水要是能承担起这份责任来，确实能帮上忙。 “但是你达现在在火车站挣钱咧，他愿意放下手头的活儿帮忙干这个？”只是张树成仍有顾虑。 当赤脚医生可没多少钱拿，还要东北西跑的给人看病，只要是遇到事情有人找来，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大晚上的，你都得去。 这种工作可没多少人愿意干，马喊水在火车站干得好好的，只要好好把工程做完了，家里盖房子的钱就能凑够，他愿意舍弃高收入去当赤脚医生么？ “要不然的话，一时半会儿和周围村子的关系没办法缓和，吊庄户融入不到周围的环境中，咱们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啊！” “走，咱们一一起去火车站，额找李站长说说蔬菜肉蛋在邻村采购的事儿，你找你达说说这事儿，不过可不准勉强啊！”张树成一时间也没啥好办法，只能让他去试试看。 骑上自行车，一起到了火车站，跟李站长说采购的事儿倒是挺顺利的，邻村的菜新鲜还便宜，只要有人愿意送来，他们肯定收。 冉江这却遇到了麻烦，马喊水一定说让他从火车站离开，重新去当赤脚医生，而且还要去邻村，一百个不愿意。 “撒？你莫看见他们刚才的样子，就差用锄头给你达脑壳上开个口子了，你还让额去给他们看病？不去不去！” “达，那当年邻村的人还把俺姑脑袋打了呢，后来他们村人得病，你还不是去给看了？”冉江劝道。 “那能一样么？当年打架是打架了，可俩村挨着几百年了，谁家还没个亲戚关系来着？额认得黄园村的谁？凭啥给他们看病？” “而且额在火车站，一天十块钱的工资拿着，一个月就是三百块，一年就是三千多！盖房子的钱就够了！额要是不干这活儿，咱家啥时候才能起屋？” 马喊水不光有怨气，还有更直接的经济收入摆在这儿呢，他在这里一年三千多，去当乡村医生，怕是连三百块都没有，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咱家俺妈、得宝都在这儿干呢，额也拿工资，咱们几个钱加起来，一年也能攒够盖房的钱！” 而且冉江也在琢磨，等这个活儿结束之后，该给得宝找个什么工作，钱应该不是问题。 “看你看你，这口气大滴，三千块钱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这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手呢！” “达，咱们以后是要在玉泉营长待呢，和邻居处不好关系，以后咋混？咱们之前有人偷人家东西，现在也该补偿下人家！”冉江继续做工作。 “哦，你说这东西是你偷滴，还是得宝偷滴？别人家惹出来的事情，凭啥让额去给他们还？”马喊水犹豫了下，但依旧不肯答应。 “你不是还是代理村主任么？”又嘀咕了几句，见马喊水依旧不同意，冉江就只能再次拿出杀手锏了，“这可是关系到额能不能留在吊庄办的大事。” 一听到这个马喊水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他现在就三个心愿，一是尕娃的爸能早点回来；二是在玉泉营过上好日子；三就是自己这个大儿子能当官了。 其中以最后一个最重要，见他有了反应，冉江又加了一把火，“达，张主任对额前一阵滴工作挺满意滴，也给额说了要是额以后表现好的话，就找县里说，把额正式调过来！” “你也清楚，待在吊庄办和回农机站，前途肯定不一样，咱又没啥关系，想当官可不是就只能好好表现么！” 经过他一番劝说，马喊水还是同意了，“听你滴，都听你滴，谁叫你是额娃！额不为你想还有谁为你想？” 完了又长叹一声，“哎，额为你为你牺牲地大了，你要是今后当不了官进不了县城，那额就太亏了！” 第22章 肥皂水 下工后，冉江和马喊水去跟李站长说了一声就走了，明天涌泉村会新来一个人接替马喊水的活儿，他则要先去卫生站办手续，然后开始走村串乡，继续担任赤脚医生的工作。 有张树成帮忙打招呼，再加上马喊水确实有些本事，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这段时间邻村被偷的损失也还回来不少。 于是张树成便带着冉江和马喊水到了黄园村，周围几个村子的干部也过来了，大家准备在这里开会解决各村和吊庄户之间的矛盾。 “额先给大家道个歉，前段时间是额工作没做好，让大家遭受了损失！”会议开始，张树成率先道歉，“还请大家放心，今后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 损失还回来不少，张树成态度也诚恳，杨安成和周围几个村子的村干部心情殴好了些，客气了几句便接受了张树成的道歉。 “至于工作的事，额再跟大家解释一遍，人家火车站原本就没打算从周围招人，是得福专门找到李站长求来的！” “现在得福又想了个办法，已经跟李站长说好了，今后火车站每天要吃的肉菜都从咱们几个村子买！大家商量下，到底该咋分配！”张树成并没有隐瞒冉江的功劳。 “真滴？火车站每天那么多人干活，要的蔬菜鸡蛋还有肉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这下大家伙儿都动心了。 “额们前段时间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现在能稍微帮点忙，也算是弥补大家的损失了！”冉江诚恳地说道。 “得福，你这娃懂礼性，是个好娃！”这一举措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杨安成等人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冉江。 他们都是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熟人了，很快就商量好了，等会议结束之后，大家伙就去火车站，问下李站长都要啥，然后各村平均分配，让大家都得到好处。 “额们玉泉营吊庄安置点今后肯定也有不少活要干，一旦有需求，额们肯定也是先找大家！希望咱们几个村子和吊庄点能处好关系，有啥问题咱们商量着解决，不要再出现前两天的事情了！”张树成又承诺了一些好处。 “张主任额们肯定信得过，但是吊庄点占的地方原来虽然是戈壁滩，咱们几个村子的老百姓可是一直当成自己村的地，现在突然给了外人，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是啊，张主任，其它事情都好说，关键是水的问题，在咱们这地方，水比啥都金贵，原先水渠里的水都不太够用，现在又来了这么多人要用水，大家都担心地很！”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顾虑和担忧，张树成、冉江乃至马喊水，都在不停地解释着。 “戈壁滩要是一直荒在那儿，风不停地刮，你们几个村子也不好过，现在额把人带来了，吊庄户种树防风，再过些年，就不用担心沙尘暴了！” “要是只有你们几个村子这点人，到啥时候才能把防风林给种起来？他们来了对你们也是好事。” “水你们就更是胡说八道了，你们用的水，吊庄点用的水不都是从水站买的么？水站的水可都是从黄河里面抽的，黄河有多少水？这点人就能用完了？” “而且咱们以后还要建三级扬水站，到时候就是你们沾他们的光了！”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说，几个村的村干部对身边突然多了陌生的邻居，依旧充满担忧，迟迟不肯说个准话。 张树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打算继续做思想工作，就在这时候，有人猛地推门进来，“安成哥，出事了，出事了！” “出撒事了！”杨安成在这也是备受煎熬，一见有事马上站了起来，希望能借此机会摆脱张树成的思想工作。 “咱二婶和二伯吵架，一个没想开喝农药了！得赶紧送镇上卫生院去啊！”来人带着哭腔喊道。 “安平呢？你让他赶紧发动拖拉机，再抱床被子垫上，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一点儿都不敢晚。”杨安成也吓着了。 喝农药自杀这种事儿，在贫苦的农村并不少见，几个村干部都知道厉害，连忙跟着杨安成一起去帮忙。 等到了二婶家，只见大家伙已经把二婶扶到了架子车上，拖拉机却迟迟没有过来。 问了才知道，杨安平今天在镇上接了个活儿，一早就出去了，这可是黄园村唯一的拖拉机，而邻村的拖拉机今天也有事，都不在家。 “咱们换着拉吧！额先来。”再去更远的地方找拖拉机已经来不及了，似乎只能靠人力拉车了。 马喊水蹲在地上，拿着农药瓶眉头紧锁，“喝了多长时间了？……这么久？坏了，就算有拖拉机怕是也来不及了！” “你咋说话的！”有那脾气火爆的年轻人就打算动手了，大家都急成这个样子，你一个外人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额是赤脚医生，以前可是没少遇到过这事儿，你们要是信得过额，赶紧弄一盆肥皂水过来灌下去！这样还能救回来！” “赤脚医生？”大家伙慢慢安静下来，这个词在农村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人们纷纷看向杨安平，“安平哥，到底咋办？” “还不赶紧去弄肥皂水？到镇上还有这么远的路呢，二婶那能熬得过去？”杨安平也没办法，只能信马喊水这一回了。 很快，肥皂水端来了，马喊水亲自给二婶灌了下去，然后招呼大家继续拉车往镇子上走。 走了没多远，二婶便翻身吐了起来，肥皂水能催吐，对农药中毒、食物中毒等症状颇有奇效。 电视剧里，涌泉村的李老太爷喝农药，就是被马喊水用这个方子救回来的，今天同样发挥了作用。 等吐完之后，二婶的气色好了不少，人也能说话了，说啥也不去医院，非要回去。 “这药只要吐出来就没事了，回去再熬点绿豆汤喝下，喝完再吐就差不多了。”马喊水叮嘱道。 “喊水老哥，你可是额们黄园村的大恩人啊！”杨安平握着马喊水的手说道。 第23章 改造戈壁滩 黄园村民的经济条件比吊庄户可是要好上不少，所以确定二婶没事儿之后，便摆开宴席招待马喊水等人。 “喊水老哥，这一杯酒你无论如何也要喝；以前是咱们村里人有怨气，怪到你们头上，今天才知道，喊水老哥你们都是好人，和好人当邻居，额们都愿意！”杨安平举起酒杯说道。 “是额们先做错了事，以前是穷，又没个来钱的门路，娃娃们实在是饿得慌，逼得没办法了！要说这第一杯酒，也应该是额先敬你们，给你们赔礼道歉才是。”马喊水也是场面人，说起话来同样一套一套的。 “兄弟俩在一个屋檐下长大还打架呢，你们初来乍到，出现点小摩擦也正常，等你们把戈壁滩整好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就莫有了！” “喊水为了帮大家看病，火车站的活儿都不干了，一年下来，少说也得损失两千多块。”张树成在一旁敲边鼓。 一顿酒喝下来，大家都开始称兄道弟了，其它几个村子还邀请马喊水尽快去他们村子，他们那也缺医生。 马喊水爽快地答应了，他背着医药箱去周围几个村子转了一圈儿，帮人看病，和人拉家常，诉说吊庄户的不易。 一番接触下来，周围村子加深了对吊庄户的了解，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心里的芥蒂慢慢有所缓和。 虽然这些村民和吊庄户之间仍然还比较陌生，平日里打交道也不多，但相较于前些天，已经是大大改善了。 以往的偏见缓缓松动，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吊庄户迟早会和周围的村民彻底融合在一起。 一个大问题在刚刚萌芽的时候，就被张树成和冉江发现，并着力解决，将矛盾化解与无形之中。 去火车站、镇上打工的壮劳力带着第一个月的收入回来了，留守的村民也整治好了住处，吊庄户们又可以继续搞生产了。 马喊水白天要去各个村子帮人看病，水旺爷爷就重新肩负起带领大家改造戈壁滩的重任。 “要想在这块地方种地，就得先种树防砂，不然的话，庄稼苗刚出来，只要一阵儿风沙就全毁了！”张树成给他们带来了县里下发的苗木，指导他们种植。 留在安置点的村民，全家年女老少一起上阵，那怕是得花这么点大的碎娃，也跟在家长后面，帮刚栽下去的苗木浇水。 种好了树苗，还得天天照看，及时给它们浇水，每天吊庄户们至少巡视两回，一旦发现问题就赶紧补救。 这些树是他们在玉泉营安家的根本，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要是遇到缺水的情况，他们宁肯自己渴着，也不要给树苗浇水。 种完了树，还得开垦土地，政府给每家都分了宅基地和六亩耕地，但这耕地眼下还是戈壁滩，想要在这地方种出粮食来，就必须下大力气改造才行。 首先要把戈壁滩上的砂石捡走，仔细地筛过每一寸土壤，这样玉米、小麦才能在戈壁滩上生根发芽。 这些活儿同样是全家一起干，在戈壁滩上支起铁砂网，铲起土壤筛好几遍，然后把筛好的土壤回填，把砂石移走。 其次还得改良土壤，化肥是没有的，只能用农家肥，有时候还得跑到几十里外的地方，挖土运回来改善土质。 然后还要挖沟渠，这里的降雨量同样不足，光靠自然降水没办法满足庄稼生长的需求。 眼下只能先去水站买水，用汽油桶改造的水车拉水回来灌溉，等沟渠修好了，就可以直接从水站放水灌溉了。 由于吊庄户们进行了分组协作，所以各项工程的进度都还算不错，等到了玉米种植季节的时候，各家各户都有一小块土地种上了玉米。 “好着呢，好着呢，没白辛苦这么长时间，你看这苗，长得比咱们涌泉村精神多了！结出来的玉米穗肯定也比涌泉村的大！” “这地方眼下是苦了点，但确实比涌泉村更能养人啊！要是把六亩地都整出来，一半种上玉米，一半儿种上小麦，全家都能吃滴饱饱滴！” 看到辛苦的劳动总算有了成果，各家各户都很高兴，就连李大有也不说怪话了，他和水旺在火车站干活，一年下来，房子都起了。 有点可惜了啊，其实戈壁滩这种土质，更适合种西瓜和葡萄这些经济作物才对，电视剧里，麦苗不就带着福建商人过来承包了大片土地建起了葡萄园么？ 但是冉江也知道，对这些吊庄户来说，粮食才是根本，你让他们不种粮食种葡萄、西瓜，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而且经济作物是需要市场的，眼下周边城市的经济水平，恐怕还消化不了这么多葡萄、西瓜。 另外，种植葡萄需要大量的水，在三级扬水站没建成之前，光靠自然降雨和从水站买的那点水，可养不活葡萄。 “只要这一茬玉米能丰收，今年的粮食就不愁了，额们也能拿着这些玉米回去，劝更多人来吊庄移民了！”冉江看着这些玉米苗说道。 “是啊，你要是空口说白话，没几个人愿意来，让村里人先带着玉米棒子回去给他们都看看，咱们再过去拉人，那就方便多了！”张树成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为这些吊庄户迎来了希望而高兴。 “要是能通上电，那愿意来的人就更多了！有了电就你打机井，咱就不用再去水站买水了！”机井是三级扬水站没建成之前的过渡办法。 可以抽取地下水来灌溉庄稼，满足吊庄户的日产所需，只是机井能够提供的水源相对有限，没办法供应太多吊庄户的需求。 在人少的时候可以这么做，等人多起来之后，就必须要利用扬水站引黄河水，才能灌溉大片的土地。 “供电所说了，每个村子要到八十户才能通电，我上回和他们商量了下，能降到六十户，可要想拉这么多人过来也不容易啊！” “慢慢来呗，这么多问题都解决了，也不在乎多几个问题！”冉江现在已经适应了。 “说滴好，你现在越来越像样子了！额今天有个好消息要通知你！” 第24章 转正 “啥好事？你是说？”冉江突然有点激动，该不会是那个吧？ “大家安静一下，额有个好消息要宣布！”张树成把涌泉村的村民召集起来，这才开始宣布。 “得福到咱们吊庄办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时间得福的工作非常出色，帮额解决了许多大问题！为咱们移民吊庄安置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 “有鉴于此，额向县里申请了好几回，要把得福正式调到咱们吊庄办来工作，早上去县里开会，终于拿到文件了！” 张树成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展示给大家看，“从今天开始，马得福同志就是咱们玉泉营吊庄办的正式工作人员了！” “哎呀呀，他爷在的时候就说得福有当官的相，现在总算是进了门槛了！”还没等张树成说完，马喊水就乐坏了。 农机站属于事业单位，马得福是因为吊庄办缺人，才被从农机站借调过来的，依旧属于事业编制。 而吊庄办则是政府机构，人员纳入行政编制、由财政负担工资福利，简单的来说就是从现在开始，冉江是正式公务员了。 事业编制和行政编制的发展前景可是大不一样，这些区别马喊水自然是懂的，所以才说自家孩子终于进了门槛。 “张主任，实在是太感谢你咧，要不是你帮忙，额娃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转正！得宝，赶紧去镇上买两瓶酒，再割点肉，今天都去额家喝酒去！”马喊水招呼着。 “今天谁都不准走啊，都到额家喝酒去！”冉江有工资，马得宝和得福妈在火车站打了一年工，马喊水当赤脚医生也有点收入，置办酒席肯定不是问题。 “水旺，尕娃，走。”马得宝也很高兴，招呼一声，就带着俩发小骑上自行车，一路猛瞪去镇子上买东西去了。 “主要还是得福踏实肯干，脑瓜子也灵醒，咱们玉泉营吊庄点的工作可比其它地方顺畅多了，这也是他应得的！” 张树成倒也没推辞，这是好事儿，确实值得庆祝，而且马家现在条件比较宽裕，吃顿饭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负担。 “啊呀呀，你看你看，额当初就说得福这娃肯定有出息，现在果然成才了！”李大有说话的时候有点泛酸，额家水旺咋就没这个本事呢？ 安置点里，如今大家伙基本都从地窝子里出来了，住进了土砖房，这房子虽然依旧简陋，但比起地窝子和他们在涌泉村的住所还是好了不少。 地窝子倒也没拆，张树成和冉江都让大家伙儿好好维护着，这样的话，下一批吊庄户过来，就不用重新挖地窝子了。 “张主任，大有哥，五蹲哥，你们先坐着喝点水，额这就给你们做菜去！”来到马家，得福妈和尕娃妈给他们倒好水，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得福，你现在是吊庄点的正式员工了，要继续发扬之前的作风，好好干，争取早点让咱们的吊庄户过上好日子！”张树成继续叮嘱冉江。 “额知道，额达、额姑、额叔都在这儿呢，额这也是相当于给自己家干来着。”这只是第一步，距离完成任务还早着呢。 “光你家人过上好日子还不够，咱还要让你们涌泉村全村，乃至所有西海固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这是张树成的心愿。 不一会儿，得宝他们几个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酒和两只鸡，滩羊肉太贵了，没舍得买。 不过得福妈做的土豆炖鸡也非常好吃，就着土豆炖鸡喝着瓶子酒，这日子美滴很！ 几杯酒下肚，马喊水忍不住感慨，“得福现在有出息了，得宝这性子也改了不少，地也整出来了一些，这日子是越来越好咧。” “要是得福再娶个媳妇儿，给额抱个孙子，那额这辈子就算是值了。”对涌泉村人来说，有房有地，吃得饱还有孙子，那就没遗憾了。 “达，额今年才二十，又刚转正，那肯定得响应国家政策晚婚晚育，你可别让张主任批评额！”水花现在已经结婚了，高青峡还不知道在那儿呢，我找谁结婚啊。 “哈哈，响应国家政策是好事，不过也可以先谈着么！等年纪到了再结婚‘’对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县里又给咱们吊庄办派了个人手，还是个女的，到时候额让他给你帮忙介绍介绍？”张树成乐了。 这是娟子要来了？这倒也是个得力的人手，能跟着马得福一起去劝说老百姓过来吊庄，还能在福建照顾好外出打工的年轻人。 能力出色，也有责任心，这样的人过来，肯定能帮自己解决很多问题，冉江越发地期待起来，这段时间光靠他和张树成两个人撑着，好多事情都没心思琢磨。 等娟子过来，适应一段时间之后，把一些事情交给她负责，然后自己就可以考虑怎么劝说新吊庄户移民过来，怎么样让吊庄户过上好日子了。 这一顿酒喝到快天黑才结束，张树成和李大有他们各自回去，饭菜还没吃饭，马喊水招呼着自家人继续吃喝。 然后他们又聊起了另一个问题，“现在火车站也快盖好了，得宝和你妈这份钱顶多还能再挣一个月，今后咱就好好地改造戈壁滩、种庄稼！” “达，额不想种地！”马得宝这一年时间，在火车站工作，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就再也不想一辈子在土里刨食了。 “咋，你不想种地，这家里的六亩地都丢给你老子？也不怕把你老子累死！”白天才刚夸了几句，咋晚上又犯老毛病了呢？ “达，得宝想闯一闯，你就让他去，他现在又不是啥也不懂；地里这些活，额下班、放假搭把手也就干了！”冉江劝了几句。 马喊水听他的话，嘟囔了几句就接受了这一现实，“你给额说下，你到底想干撒？说得好了额就让你去！” “继续打工，攒点钱，然后要是找到机会了，额想自己包工程干！”马得宝已经想好了。 第25章 大盘鸡 “咦，你这个娃蹦跶地欢咧，毛都莫长齐还要学人家包工程！你有这本事么？”马喊水刚还觉得得宝最近懂事了，结果一听见这个又炸了。 “达，想自己出来闯荡那是好事，总比一直给别人干强！”冉江赶紧拦着。 “得宝，你为啥想自己包工程？”冉江问道。 “额现在手艺也学了不少，包工程的门道也听了一些，感觉应该能赚钱！”马得宝认真地说道。 “包工程确实能赚钱，但是现在时候还不到啊！”电视剧里，马得宝出来包工程倒是干成了，但现在去干可就不一定了。 在原作中，马得宝为了寻找尕娃，爬上火车东奔西跑好长时间，涨了见识，增加了阅历，学会了如何跟人打交道。 现在么，他一直待在玉泉营，虽然也在火车站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在阅历方面还是浅了些。 而且他现在本钱也不够，他还没靠种蘑菇挣到钱呢，打工那点收入又大半花在了盖房子上面，资本也不够。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时机也不到，日后随着东西部协作的开展，福建提供了大量的援助资金，再加上出外打工的人不断寄钱回来，让玉泉营的建筑市场出现突飞猛进的发展。 马得宝这时候投身建筑市场，开始当包工头刚好合适，钱也有了，阅历也够了，市场也起来了，想不赚钱都难。 而在当下，这三个方面都是问题，资本和阅历需要积累，市场行情暂时还没有来到，吊庄户们盖房子，都是请亲戚朋友帮忙，可没几个舍得花钱的。 冉江细细地给马得宝分析着，马得宝越听越迷茫，这些问题他之前都没有想过，冉江提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 “现在知道做事不容易了吧？你是光看见人家赚钱，没看见人家吃苦来着，额在周围几个村子，也没少见做生意把家业败了的！”马喊水叹了口气，“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咱还是好好打工吧！” “你让你哥帮你看着，额这也到处跑一跑，看看能给你找个撒营生不，咱好好赚钱，将来的日子也美着呢！” “达，我说这些也不是不让得宝自己闯荡，只是要找个合适的营生，现在包工程不合适，咱可以先干别的么！”得宝做生意还是有一手的，咱不能浪费了。 “哥，你说额能干啥？”马得宝现在是越来越相信自己这个哥哥了。 “得宝，你还记得咱第一天去镇子上，那些司机都在说啥么？他们说这么大个镇子，一家好吃的饭店都没有，拉完砖都去县城找吃的了。”冉江提醒道。 “你是让额开饭店？镇子上要是有家好饭店，那确实能赚钱，可是额又不会做菜。”马得宝也反应过来了。 “你不会不要紧，咱妈的土豆炖鸡做得美滴很，到时候咱妈做菜，你一边学一边招呼人，生意肯定好！” “而且额前一阵儿跟张主任去银川开会，在路边吃了家新疆大盘鸡，那味道美滴很，做法也和土豆炖鸡有点像。” “具体咋做我也琢磨清楚了，明天额先做出来试试，你们要是觉得好吃，咱就去镇上开店，卖这个大盘鸡！” 大盘鸡起源于新疆沙湾县，最早是一位四川厨师在路边开的小店，他根据来往司机的喜好更改了川菜中的辣子炒鸡。 用能刺激开胃的干辣椒和青辣椒与鸡肉同炒，再配上土豆、宽面等，深受大家欢迎，后来这道菜慢慢演变成了大盘鸡。 冉江以前是个吃货，喜欢到处品尝美食，也喜欢自己做，有次去上海的时候，看到一家大盘鸡店拿到了米其林餐盘奖。 于是好奇地进去尝了下，结果味道完全不如他在新疆吃的任何一家路边摊，后来和美食群友吐槽的时候，群友道出了原因。 大盘鸡是不是好吃，除了火候、调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土豆，必须选用软糯的土豆，炖好之后的土豆吸满了汤汁，那才叫美味。 在新疆、青海、宁夏等区域，盛产适合做大盘鸡的软糯土豆，而在上海，好多餐厅购买的都是适合炒土豆丝的脆土豆，味道自然就差了。 自从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在涌泉村尝了自家做的土豆炖鸡之后，冉江就觉得，这里的土豆实在是太适合做大盘鸡了。 等到镇上听了司机的吐槽，日后自己再到镇上吃饭，发现确实没啥好吃的之后，便萌生了做这门生意的想法。 只是以前家里没啥钱，开不起店来才没说，现在条件已经具备，冉江终于可以把这个想法拿出来了。 他完全不担心本地人不喜欢，日后大盘鸡在新疆、青海、宁夏等地都很流行，他在现实世界中去银川游玩的时候，便吃过一家老字号大盘鸡，那生意好得很！ “你还会做菜？”大家伙儿都很诧异。 “等明天你们尝了就知道！” 第二天下班回来，冉江便把做大盘鸡需要的材料准备好了，先把鸡肉剁成块，放盐水洗。 开水泡一点干线椒，葱切段，姜切片，大蒜剥好就行，土豆切块去除淀粉，再准备好香叶、八角、花椒等配料。 等得福妈按照他的叮嘱做好宽面，冉江就开始炒菜了，锅里放油，加糖炒制糖色。 糖色炒好放入鸡块迅速翻炒，肉皮有点收紧就放入花椒，八角，香叶，继续翻炒，放完香料接着放葱姜蒜。 放入土豆翻炒一会儿，加盐，加入干辣椒，炒两下加水，把水烧开，盖上锅盖用小火焖起。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时间，香味便散发开来，冉江顺手切了两个青椒，等焖得差不多了，放入青椒大火翻炒。 “好了，可以出锅了！”最后把大盘鸡捞起来浇在皮带面上。 一眼看过去，红的是线椒、绿的是青椒、黄的是土豆和鸡肉、白的是皮带面，再配上浓浓的香味，大家都流起了口水。 “你们尝尝好吃不！” 第26章 开店 “美滴很，美滴很！得福你这手艺厉害！”马喊水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刚咽下去便夸赞起来。 “哥，真滴好吃，比油饼还好吃！”马得宝此前把冉江请他吃过的油饼当成了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可刚尝了大盘鸡就改了。 “那你们觉得，要是在镇上开个大盘鸡店，生意到底咋样？”冉江问道，对此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盘鸡在西北一带都很火，无论是新疆、青海还是宁夏，都有很多大盘鸡店，镇子上的人肯定也能接受这种口味。 而且开店也方便，就一道大盘鸡，再配上点花生米、凉菜啥的就能开店，不用像其他饭店那样还得备上很多菜品。 一两个人来吃饭，上个小份大盘鸡就够了；三四个人来喝酒，给个大份的，在来盘花生米、加个凉菜，照样喝得美滋滋，操作起来简单而又灵活。 “额看莫问题！就是看得宝和你妈啥时候才能学会，他们做出来的有没有你做的这么好吃！”马喊水倒是有些信心。 他甚至连客源都想好了，“额这段时间到处给人看病，也认识了不少人，等店开起来了，让杨安平他们给你捧场去！” “看起来倒也简单，应该能学会吧？”得福妈平日里就在家做饭做菜，大盘鸡做法并不复杂，觉得试上几次应该就会了。 “额这几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去镇上找找，看看哪家饭馆缺人手，得宝你跟水旺、尕娃他们先去干上个把月，学学咋开饭店！” 干任何行业都是一样的，你得先熟悉了才能自己开店，所以冉江想先让他们几个练一练，“这苦跟工地上的苦还不一样，你能吃得下不？” 去饭店打工虽然不如工地上那么劳累，但是要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容易受气，冉江把这些都告诉了马得宝。 “只要能挣钱，这些算撒么？”在火车站这一年多时间，马得宝的脾气好了不少，人也变得灵活了许多。 “嗯，白天在店里学，晚上回来，再跟额学咋做大盘鸡!店里不忙了，到处看看，瞅瞅那儿有合适的店面。”冉江打算多给他一点锻炼的机会。 所以把选择店址，还有谈租房这些活儿都交给了马得宝，先让他去干，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要是有问题自己再帮忙补救。 “能行！额先踏踏实实干半个月，等感觉差不多了，再去找人说这些，还有店里面都需要啥东西，在那儿买便宜，额也好好想想！”马得宝现在满是干劲。 “得福，开个大盘鸡店要不了这么多人吧？”马喊水听了半天，忍不住提醒道，他估摸着，这样的小店两三个人就差不多了，那还需要加上水旺和尕娃？ “刚开始是用不上，但是咱要是不带着他们，他们就只能到砖窑里卖苦力了，这活儿太累了！” “而且眼下虽然用不了这么多人，但是等生意好起来，店面扩大的时候就用得上了！”冉江还想着等生意好了再开分店呢，到那时候还得继续招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多预备点人员，免得将来还得慢慢培训，耽误开分店的时间。 “暂时就这么定下了，店里面先让咱妈、咱姑，还有水旺、尕娃跟得宝五个人，将来生意火起来了再说！” 这里面尕娃家两位那可是至亲，马喊水没有拒绝的道理，然后已经有四个人了，再多一个水旺似乎也没啥。 于是马喊水便答应了下来，第二天冉江便在镇上给他们找好了地方，让马得宝、尕娃和水旺分别去了三家不同的饭馆给人家打工。 马得宝他们便在店里端盘子洗碗，动不动被人呼来唤去，有时候遇到喝醉酒的还会挨骂。 水旺和尕娃有点憋不住，找到马得宝诉苦，“得宝，额看这活儿还不如去星哥的砖窑给人家搬砖呢，挣得少还净受气了！” “要想挣钱就得先吃苦！咱又不是要一直在他们店里干！咱是给自己攒经验准备开店来着！这点气你都受不了，还咋开店？”马得宝倒是长进了。 他俩从小就听马得宝的，经过一番劝说他们还是乖乖地回去了，继续给人家端盘子洗碗。 晚上回去，三个人一边跟着冉江学做大盘鸡，一边总结着今天的经验，讨论着开饭馆会遇到什么问题，这些问题又该咋解决。 过了一个月，感觉准备地差不多了，马得宝便开始在镇上寻找合适的店面，通过打工饭馆的老板介绍，他找到了一家正准备转让的饭馆。 这家饭馆面积不大，把厨房算到一块儿也才五十来平米而已，外面摆了四五张桌子，倒是刚好适合他们。 “哥，把这家店盘下来，咱们就用不着自己垒灶买桌椅了，直接换个门头和菜单就能开业！”回去后，马得宝便兴奋地给冉江说道。 “好是好，就是他这个价格还有点水分！明天额去找他谈吧！”下班之后，冉江找到老板聊了聊，又把价格压下去一些，这才接手过来。 有了店面，再带着马得宝去镇上的工商所办手续，镇上的饭馆几乎都没啥手续，不过想把生意做大，这些都是必须的。 冉江在体制内工作，时常和镇子上的干部打交道，进去后找了个熟人，很快就把手续办好了。 工作人员送他们出来的时候还开玩笑道，“你们那天开业，记得给额说下，额到时候一定来捧场！” 镇上的公职人员也是各家饭馆的主要客源，只要能吸引他们过来用餐，同时别让他们打白条，这生意就肯定能好。 接下来收拾店面、联系供货商这些活儿都是马得宝干的，冉江只是给他把把关而已。 马得宝干得还算不错，没过多久就把这些事情顺顺利利的办了下来。 良辰吉日一到，马喊水点燃了鞭炮，马得宝扯下遮着招牌的红绸子，露出“西海大盘鸡”五个字，筹备已久的大盘鸡店终于开业了。 第27章 回村 西海大盘鸡这个名字是冉江取的，马得宝他们都是从西海固来的吊庄移民，他们开的大盘鸡店自然应该叫这个名字。 马喊水等人放完鞭炮，然后就开始忙活了，许多提前得到消息的熟人也过来捧场了，只是冉江暂时还没来，他还没下班呢。 玉泉营吊庄办现在多了一个人，娟子也来了，这个姑娘刚来不久便因为踏实肯干赢得了张树成和冉江的信任。 到了下班的时间，冉江向他俩发出邀请，“张主任，娟子，额请你俩吃个饭，今天就先别忙了吧？” “请吃饭？哦，是你家的大盘鸡店开业了吧？那是得去捧场！”张树成哈哈一笑，答应了下来，“走，娟子，咱们今天也尝尝得福他们家的手艺！” 到了镇上，来捧场的人还挺多的，之前冉江打过交道的单位职工，和几家商户都过来了，一看到他们进来，星哥赶紧招呼，“张主任，马同志，赶紧过来，都快没地方了!” 于是几个人凑了一桌，星哥又招呼马得宝，换成最大份的大盘鸡，端上来后一尝，张树成便赞不绝口，“咦，这味道美滴很，美滴很，这生意绝对要火啊！” “可不是么，以前来了大客户，想在镇子上找点好吃的都找不到，只能跑到县城去请客，现在好了，家门口就能让客户吃好！”星哥也很高兴。 他做生意经常需要迎来送往，请客吃饭自然是少不了的事情，但镇子上没啥好吃的，这可是把他愁坏了，这家大盘鸡店的出现算了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冉江一边吃饭劝酒，一边打量着店里的情况，只见店里几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和他们一样拼桌的也有不少，门口还有人等着，开业第一天就来了个开门红。 “哥，你们吃好喝好！”马得宝也忙得没时间过来招呼他们了，提留了一捆啤酒过来就赶紧去给其它桌子送菜去了。 马喊水也过来帮忙了，看到这么多客人，脸上乐开了花，原本他觉得店里五个人有些多了，现在一看，都快忙不过来了。 冉江他们吃完，星哥抢着要去付账，被冉江给拦住了，刚在办公室说好是他请张树成跟娟子，可不能被别人抢了。 张树成也想和冉江抢来着，同样没抢过；吃过饭，他俩先走了，冉江留在店里给马得宝帮忙，一直忙活到晚上八点多，店里才清净下来。 “累死额咧，莫想到还有数钱都嫌累的时候！”马得宝抱着钱箱子，数了一会儿就没力气数了。 “额帮你数！”马喊水一看急了，他还想知道今天到底能赚多少呢，一把抢过钱箱子数了起来。 大盘鸡小份四块八，中份的六块八，大份的八块八，他们今天接待了几十拨客人，每张桌子都翻了好几回台。 最后一算，今天的总收入已经超过了三百块，抛去食材、房租、人工等必要的开支，开业第一天的纯利润已经突破了一百块！ 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岂不是要赚两三千块？马喊水有点吓坏了，他在火车站打工每个月赚三百就觉得很滋润了，谁想到开饭馆竟然这么赚钱？ “得福，这么多钱不要紧吧？”他都有点慌了。 “没事，咱们正大光明的挣钱，怕个撒么！不过得宝，咱可不能为了赚钱昧良心啊！鸡肉、油咱都尽好的买，莫去卖那些病鸡、黑心油！” “大盘鸡都是现炖现卖，莫给客人吃剩下的！”冉江叮嘱道，生怕马得宝因为贪钱做下不该做的事情。 “哥，额知道，做生意也讲究个口碑来着，口碑坏了，谁还来你这儿吃啊！”马得宝连忙答应下来。 “达，你看，回去后能不能让咱们吊庄户都多养点鸡，以前他们怕养了珍珠鸡卖不出去，现在得宝开店了，生意这么好，每天都要这么多鸡，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咱们村的人把这个钱挣了！” 冉江乘机建议道，这同样是引领吊庄户脱贫的好办法；至于土豆，那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地里的土豆都快收了，挨家挨户去买就是。 “我看能行，现在大家的院墙都起来了，也不怕刮风把鸡崽子刮走！额明天就去买些鸡苗回去养！给你大有叔，五蹲叔他们也都说说，喊他们一起来！” 冉江相信，在确定有人收购的情况下，吊庄户们养鸡的激情一定很高，这可比直接给他们发鸡崽子要好得多。 “水旺，尕娃，你们俩好好学，等学会了，额让得宝帮你们开分店！”看到他俩羡慕的眼光，冉江安慰道。 “就这么大点镇子，再开第二家怕是不太合适吧？”马喊水有些顾虑，镇上的市场就这么大，能容得下两家店么？ “第二家咱不在镇子上开，去县里，县里人多，也有钱，生意肯定没问题！”马得宝不是一直想去县城么，就让他去好了。 经过几个月的酝酿，搞不好县城都知道镇子上有家好吃的大盘鸡了，别的不说，这些运货的司机，还有在这里上班、家却在县里的公职人员肯定会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说不定还会专门请人过来吃，这样的话，一来二去，西海大盘鸡的名声自然就传出去了。 到那时候再去县城开店，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完全不用操心如何打响名声，吸引顾客的事情。 “哥，你放心，我俩肯定好好学！”水旺和尕娃看到马得宝挣钱，高兴之余也有些羡慕，现在一听说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马上激动起来。 这家西海大盘鸡很快就成为镇子上最红火的餐厅，马得宝每天数钱的时候都痛并快乐着。 一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吊庄户们种下的玉米获得了丰收，马得宝也在县城找到了合适的门面，找到冉江商量着要开新店。 “不急不急，算算时间，咱们从涌泉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等从涌泉村回来再开店吧！” 刚好趁这个机会，再拉一些吊庄户过来。 第28章 衣锦还乡（落叶情思盟主加更1/10） “张主任，你看现在第一批吊庄户总算是在玉泉营安顿下来了，现在是不是该去招第二批了？”出发之前，冉江找到张树成请示。 “现在玉米刚收完，倒是个好时候！”张树成挺高兴的，今年虽然还没有把所有土地都开垦完毕，但老百姓的收成还是比原来在山里的时候好了不少。 所谓的安顿下来可不是只有地窝子住就行了的，你得有房子，有可以养活自己的营生，这样才算。 吊庄户们一边打工一边开垦土地，现在房子有了，地也有了，生活条件比过去好了不少，而且未来还会更好。 这时候你回去拉人，人家才愿意过来吊庄，要是这些吊庄户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比原来还不如，人家脑子抽了才过来受苦呢！ 而且这时候村里的庄稼也差不多该收了，农户忙完了一年的收成，才有时间考虑其它事情，不然的话地里的庄稼都还没收，人家同样不会过来。 “那这样好了，额跟你分成两个组，你回你的涌泉村，去周围几个村子拉人过来；额去其它村子，争取多拉一些人来，咱们也好把电给通上。”张树成做出决定。 通电并不只是能给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带来便利，实际上就算通了电，吊庄户眼下也没钱买电器，安个二十五瓦的电灯泡还得省着用。 但对于他们的生产却能起到关键作用，起码打机井的前置条件就够了，有了机井他们就暂时不用再去水站买水了。 虽然机井抽水也要花钱，但怎么算也比买水省得多，生产的成本降下去，他们种庄稼就有更高的收益，就有钱改善生活，投资其他经济项目了。 “行，那这几天就辛苦娟子了，有啥事情暂时解决不了的，等额们回来再说！得福，你也让你们村的人准备下，这样回去才好看！” “莫问题！都不用主任你说，他们早就想回村里显摆显摆了！”衣锦还乡这种事儿，谁不想做？ 马喊水、李大有他们在玉泉营挣到了比涌泉村更多的钱，怎么可能不想回去给那些没过来吊庄的人秀一秀？ 对此，冉江不仅不会反对，还非常支持，只有让老百姓看到这里的日子好过，他们才会跟着过来。 “哥，你看额买了个撒？”等回到家里，就看见马得宝骑着摩托车得意洋洋地在那儿显摆呢。 “咦，你看看，你看看，得宝都把电驴子给整上了，你该不是想骑着电驴子回村吧？”李大有和五蹲叔一脸的羡慕。 “那咋不行，中间又不是莫有加油的地方！”马得宝已经想好了，到时候骑着摩托车带麦苗兜一圈儿，她肯定喜欢。 “路上小心点，戴上头盔！莫拿自己开玩笑！”冉江叮嘱了两句，就不说啥了，他也乐于让村里人看到马得宝的改变。 房子、土地啥的村里人暂时看不到，不过这摩托车可是实实在在的，村里的年轻人看了谁不羡慕？对吸引他们过来吊庄可是大有好处的。 “大有叔，五蹲叔，你们东西都买了？咱们到时候一起回去？”再看李大有和五蹲叔，他们倒是没钱买摩托，不过新衣服新鞋子都已经买回来了。 “能行，明天再去镇上逛逛买点东西，后天咱们一起回去！”大家伙儿爽快地答应下来。 后天一早，一群吊庄户就早早地等候在公路边，班车一到便挤了上去，马得宝帮他们把行李在车顶捆好，就带着尕娃一起骑上摩托车先走了。 “达，叔，额先给你们打个前站，让村里人做好了饭等你们！”马得宝向后面招招手，就来了个潇洒的甩尾，呼得一声向前冲去。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娃子一样！”马喊水嘴上骂着，脸上却满是笑容，哎呀，得宝慢慢也锻炼出来了啊！ “喊水，得宝把县城的店面都看好了？回来就要去县里？”车子发动之后，李大有和马喊水聊了起来。 他现在最关心这个，马得宝要是去了县城，镇子上的大盘鸡店到底会让谁帮忙照看啊？到底是尕娃还是他家水旺？ 去县里吧，能长见识，留在镇子上吧，大盘鸡店就归水旺管了，这两个选择都有好处，一时间他还不知道该选哪个才好。 “大有叔，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得宝他姑的情况也你知道，走远了我们都不放心，所以想想还是让尕娃留在镇子上好了！让水旺去县里给得宝帮忙！” “县里面地方大，人多，开几家大盘鸡店也没问题，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就开分店让水旺负责！”冉江给他说道。 “能行，能行！”虽然要比尕娃迟一些，但这可是县城的店面啊，李大有那能不乐意。 “哎呀，原本想着得福你这么有本事，将来肯定能调到县里面去！没想到现在得宝和水旺倒是先进城了！” “这日子可比在涌泉村有盼头多了！回去额得跟杨三、栓闷他们说下，让他们赶紧过来，免得名额叫其它村子的人抢了！” 冉江这边还没开始做工作呢，五蹲叔就主动发话了！毕竟他们可都是吊庄政策的受益者，体会到了吊庄的好处，自然希望亲戚朋友也能沾光！ “他们这一批可比咱们当时享福多了，地窝子都是现成的，去了就能住！”李大有感慨道。 将来还会更好，连房子都给盖好了，交个两千块就能直接住进去，没钱还能从信用社贷款。 一路有说有笑，班车从平原进入山区，沿着山路盘旋而行，然后终于到了涌泉村附近。 下车后还有再走一段儿，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轰轰的摩托车响，马得宝带着村里人迎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帮他们拿东西。 “喊水哥，大有哥，五蹲哥，你们回来了？” “看样子出去吊庄的日子不错啊？” “哎呀呀，你们今天可是衣锦还乡了！”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眼睛里满是羡慕。 这回喊人吊庄应该稳了吧？冉江在心里嘀咕着。 第29章 安永富 闹闹哄哄地从山下回到村里，大家伙儿都跑过来看了，“咦，额看看你们都拿撒好东西回来了！” 看到马喊水从包里开始掏东西，大家又闹哄起来，“哎，还以为你拿撒洋玩意儿回来了，咋还是苞谷坨子？咱们涌泉村又不是莫有！” 涌泉村人把玉米叫苞谷，玉米棒子自然就成了苞谷坨子，马喊水听了直接把玉米棒子丢过去，“你好好看，这跟你地里的有啥不一样？” “这么大的苞谷坨子？起码比额家地里的大一倍！”有好事者直接从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里揪下来一根比较了下，玉泉营种出来的玉米棒子果然大了许多。 “玉泉营那边能用黄河水浇地，种出来的洋芋苞谷，可是比咱们村里好多了！”马喊水说着叹了一口气，哎，涌泉村以前过得都是啥日子啊。 在地里下的功夫不比玉泉营少，每年收上来的庄稼却是连填饱肚子都不够，为啥，不就是因为土地贫瘠再加上缺水么？ 在这种地方，想要过上好日子，那可是太难了，到玉泉营的话，头两年可能要苦一些，但只要把土地开垦完毕，把房子盖起来，以后可就省心多了。 “得宝，拾掇下做饭去！大家今天都莫走啊，咱一会儿好好喝两盅！”马喊水招呼着大家伙儿留下来。 “嘿，出去一年多，咋成得宝做饭了？”涌泉村里，一般都是女人做饭。 “人家都开饭馆当大厨了，摩托车都是得宝自己赚钱买的！”也有那知道的提醒道。 “那额可要尝尝大厨的手艺！你这屋里的锅都一年多没用了，怕是早就锈了，你等下，额回去把额家的拿过来！” “柴也没有了吧？我去给你们拿点！”大家伙儿纷纷帮忙，不一会儿就把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拿过来了。 马得宝摆开架势，麻溜地处理食材，看得大家伙儿都花了眼，“咦，这架势子厉害滴很！怪不得能挣大钱！” “叔，尝尝这烟。”冉江则开始给大家伙儿散烟。 “红塔山，还是带过滤嘴滴！美滴很，美滴很。”大家伙儿纷纷放下烟袋锅，美滋滋地抽起过滤嘴红塔山来。 等马得宝做好菜，把瓶子酒往这一摆，再看看院子里放着的摩托车，大家都知道他家现在是过上好日子了。 于是还没等冉江开口，几杯酒下肚，大家都开始向他们打听起玉泉营的情况来，“去吊庄日子真能这么好？” “主要是得福有本事，给咱们寻下好营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玉泉营那边现在虽然啥都莫有，但是只要肯下力气，最多两年功夫，日子就能好起来！”李大有开始吹嘘起来。 然后说起了他们在玉泉营艰苦奋斗的经过，五蹲叔、水旺爷爷等在一边补充着，村民们都全神贯注地听着。 “吃苦怕撒么？咱们在涌泉村，还不是天天吃苦，主要是出去有奔头啊！得福，额们要是想去，你那边还收不？”不等他们说完，就有人主动询问了。 “额这回回来就是办这事的，今年的移民吊庄工作又开始了！一共给了咱们涌泉村十五个名额，先来先得，谁要是想去可得早点报名啊！” 通常情况下，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大家都不珍惜，你要是告诉他们谁都可以去，说不定还会有人犹豫。 可你要说名额有限，在犹豫就没了，反而会激发他们的报名欲望！抢着过阿里找冉江报名。 “你们这回过去可是上回好多了，上回过去还要自己挖地窝子，这次去的早了就能直接住别人的，晚了才得自己挖！”这个同样是先来先得。 “哎，你们现在去算是捡了便宜了！得福把撒事情都给你们解决好了！”水旺爷爷锤了锤腰，他这一年多时间里，天天去种树，腰有点累着了。 好在冉江记得电视剧里的剧情，经常提醒水旺爷爷注意身体，还带他去镇上的卫生站看了医生，所以现在虽然偶尔还会发酸，却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彻底坏掉。 “得福，你说他们去年在火车站打工挣钱赚够了买房的钱，现在火车站都修好了，额们去还能找到打工的地方？”也有人还有顾虑。 这些都是难免的，冉江也想好了应对的办法，“火车站是修好了，但附近还有工程，额也跟李站长说好咧，继续先招吊庄户！” “另外得宝的饭馆也要用人，肯定先紧着咱们涌泉村自己人！”当然，选人的时候还是要挑一挑的，帮村里人是应该的，可也不能因此坏了生意。 酒足饭饱，大家伙儿散去之后就开始和家里人商量，他们看到马得宝、李大有、五蹲叔等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对吊庄的顾虑就少了许多。 第二天，就有人来找冉江报名，只花了三天的功夫，涌泉村的十五个名额就都用完了。 “大家这几天收拾收拾，额再去邻村转转，看看他们那儿有多少人去，要是最后还有剩下的名额，就继续在村里招！” 这也是为了给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压力，让他们知道这是好事儿，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有的是人去。 这些天，邻村的吊庄户也都回去了，有他们帮忙宣传倒是省了冉江不少功夫，到了村里之后，就有老吊庄户带着自己的亲戚朋友过来报名。 “行，你家符合标准，可以去玉泉营吊庄！额给你登记上，然后你先收拾东西，咱们一起过去！” 可尽管如此，其他村子申请吊庄的情况还是没有涌泉村那么好，冉江还是得挨家挨户的做思想工作。 这天，他来到邻近的苦水村劝村民吊庄，费劲口舌说服了两家人之后，冉江走向下一家，边走边问村干部，“这家人叫啥？” “这是安永富家，对了，他媳妇就是你们涌泉村的，叫李水花！”村干部介绍道。 到了门口，李水花便抱着孩子迎了出来，“得福，你来咧？永富，家里来客了。” 第30章 说服 “水花，这是你娃？”终究是换了一个人的缘故，冉江的心情要比马得福淡定许多，安永富是个好人，李水花和他在一起能幸福，那就够了。 “对，晓燕还不会说话，暂时还不能叫你叔！”突然看到自己的老同学，李水花也想起了当年青梅竹马的岁月，但是很快就扭转过来。 她现在已经是安永富的媳妇儿，安晓燕的妈妈了，昔日的记忆虽然美好，但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水花，这是？”安永富从屋里出来，看到了冉江。 “永富，这是额们涌泉村的马得福，现在在吊庄办当干部；得福，这是额男人安永富！”李水花把冉江带到屋里坐下。 安永富听到马得福三个字有些警惕，他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事情，但看到李水花和冉江堂堂正正的样子，这些警惕暂且收了起来，帮冉江倒水，又去拿了点吃食给冉江打零嘴。 冉江打量着屋里屋外的情况，安永富家的房子不比自己的好，不过收拾地挺干净，看来水花把这个家照顾得很好。 屋檐下挂着的玉米串也比普通人家多了不少，这说明安永富相当能干，这样的人家去吊庄实在是太合适了。 “得福，你今天过来是喊额们去吊庄的？额听村里回来的人说，你们家现在的日子可是好滴很！”水花忙完坐下问道。 “对，上一批去吊庄的人，日子过得都还可以，一家分了六亩地，都是平地，只要能开出来，收成比咱们这山里多多了！”冉江开始说正事儿了。 “而且玉泉营那地方，距离国营农场、县城、银川都不算远！去打工赚钱也方便，额可是听说了，永富是咱们周围几个村子出了名的能干，你俩要是去了，最多一年功夫，就能安顿下来！” “额又没啥文化，只有几把子死力气，可不敢和你们比！”安永富有些抗拒去吊庄，或者说他对马得福依旧有所顾虑。 人家现在可是吃公家饭的人了，在农村，农民和公家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想到水花当年喜欢过他，安永富难免担心。 现在水花已经嫁给他了，还给他生了晓燕这么可爱的女儿，安永富觉得自己的日子美得很，接下来再挖个水窖，那就更好了。 但没想到那个人又出现在水花面前，还想让他们过去吊庄，安永富又担心起来，去吊庄倒是好事儿，可去了玉泉营，水花岂不是离他又近了？ 所以他马上表示了拒绝，“你说的好是好，不过额在村里日子过得还行，咱没出去闯荡过，还是先紧着别人去吧，额们再看看。” “确实，额在苦水村走了好几家，就数你们家最干净！粮食也多，水花……跟着你是享福咧！不过以你的本事，去了玉泉营日子只会更好！” 冉江那还不知道他想得什么啊，电视剧里，安永富残废之后，看到马得福到他们家，从来就没好脸色，还不是担心水花么？ 不过冉江对说服安永富依旧充满信心，因为他知道安永富是个好人，也想当水花和晓燕过上好日子。 要是搁到其它电视剧，男一号的青梅竹马嫁了别人，那她嫁的肯定不是啥好人，再撒点狗血，拍点她在家受欺负的剧情，起码能水上十来集。 然而《山海情》却没有这么做，水花嫁给安永富后，日子虽然苦了些，却也相当美好，女儿可爱，丈夫疼她，要不是安永富出了事故，他们家肯定会幸福。 现在冉江过来，就是为了避免安永富发生电视剧里的悲剧，他是因为挖水窖塌方才残疾的，只要他们去了玉泉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而且你们现在也有娃了，再过几年就该上学了，苦水村还没个学校，娃的教育咋办？现在去玉泉营，等娃长大了，就能就近入学，省得她跑那么远到别的村子去念书！” 涌泉村还有白老师给孩子们上课，苦水村的老师都走了，只能去邻村学校读书，孩子们天天都要翻山越岭，那个家长忍心？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都应该想前看！多为娃想一想！好咧，额还得去下户人家，你们也好好想想。”冉江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李水花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吊庄的好处，只要她能说服安永富，这件事基本上就妥了。 “你看你水都没喝完就急着走……”李水花劝了几句，把冉江送到门口，然后回来问起了安永富，“永富，你咋想的？” “来，额抱下，你抱了半天别累着了！”安永富从李水花手里接过晓燕，晓燕看着他咯咯直笑，还想伸手去摸他的胡子。 “你看看咱闺女儿，笑得多好看！”看到女儿这么可爱，安永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可不像其它人那么重男轻女。 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回想着冉江刚才进屋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尤其是最后一句，或许他确实把这件事放下了。 水花就更让他放心了，要是说道，“马干部说得对着，咱得替娃想想，可不能让额家晓燕每天起早摸黑，跑十来里山路去上学。” “那咱去报名吊庄？”李水花笑了。 “嗯，就永奎他们都能在玉泉营安顿下来，额俩去了只会更好！”想了想村里吊庄户回来带的东西，安永富愈加坚定了决心。 “明天咱带着晓燕去看她外公，顺便去找马干部把名报了！”听说这次名额有限，去晚了可就没了。 这时候，冉江跟着苦水村的干部到了另一户人家家里，村干部帮他做着介绍，“这是安万升，这是万升的媳妇儿秀儿，秀儿和水花关系好滴很！” “你好你好！”冉江走了进去，秀儿，你这个名字可是好得很！ “马干部，水花姐刚才咋说？水花姐要是报名，那额俩就跟着报名。”秀儿给冉江倒好水之后问道。 看样子，他们家是秀儿说了算的！ 第31章 扶贫先扶志 “水花应该是想去，不过你也得去找她说说啊，两家一起过去，都能放心些！”冉江趁机劝道，他还不知道安永富已经想通了。 想通过秀儿一家继续劝说安永富，人很多时候都有从众心理，看到有亲戚朋友去了，说不定就能快些下决定。 “额去倒是想去，住平原上谁不想来着，就是担心到了地方寻不下赚钱的门路。”秀儿还是有些担心的。 “这些额们吊庄办都在帮忙联系着呢，如今县上也下了文件，那儿需要招工，都优先考虑吊庄户！”冉江介绍道。 这些政策都不是空头文件，而是有切实的配合手段，比如你招了吊庄户，就会在税收上拿到优惠，或者办理行政手续的时候加快速度，这些都是有吸引力的。 要不然的话，那家企业愿意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东西部协作也是一样的，那些援助闽宁镇的福建公司也会或许类似的便利。 这样的话白麦苗打工的那家工厂老板也不会特意给车间主任点明，她们这些人来本身就有重大意义，这可不仅仅是帮工厂招到工人而已。 “你要是还不放心，那额可以给你保证，额家亲戚在镇子上开了家饭馆，现在正缺人手咧，可以让你过去帮忙！” 冉江顺手帮了一把，得宝要去县城开店，会把水旺带走，镇上的饭馆就只剩下尕娃和尕娃妈了，人手肯定不够用。 让秀儿先过去的话，她会发现就算加上她店里还是缺人，于是自然而然便会生出拉水花去帮忙的念头，这样水花的工作也解决了。 这比冉江自己去跟水花说，让他到尕娃店里打工要好得多，终究多饶了几个弯，安永富那边也好接受一些。 “真滴？”这还没动身呢，工作问题就解决了，秀儿肯定高兴啊，“那额一会儿就去跟水花姐说！” “行，你们商量好了来找额报名，记得要快点儿啊，这次的名额有限，人够了就得看明年还有机会没有了！”冉江叮嘱道。 接连两家都还算比较顺利，于是冉江就打算一鼓作气多跑两家，从秀儿家出来，看到旁边还有一户人家，就打算进去做工作。 随行的苦水村村干部一看连忙拉着他说道，“马同志，这家就算了吧？咱们先去山那边吧！” “咋回事？这家有啥问题？该不是得罪你了吧？”冉江有点纳闷，为啥不去近的，反而要先去远的啊？ “不是不是，你是不知道啊，这家可是俺们村的老问题咧！年纪轻轻地小伙子，借口自己有病，连地都懒得种，年年都靠救济粮过活，这样的人咋可能去玉泉营吃苦哩。”村干部连忙分辨道。 “不会吧？既然是年轻小伙子，总想娶媳妇儿吧？就算是为了娶媳妇儿，那也得好好干吧？”冉江有点不肯相信，“走，咱和他聊聊去！” 见冉江一直坚持，村干部也只好带他去了，进门的时候连连摇头，“等见了你就知道他是个啥人了！” “这是撒味道？”一进门，冉江就捂住了鼻子，这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还能是撒？他狗日滴只要是天气稍微凉点就窝到炕上不下来了，床单杯子从来不洗，这味道能好了？”村干部赶紧点着旱烟，用烟来遮住这股味道。 “村长，你来咧？得是送救济粮来了？”炕上传来一阵儿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就是寡妇梦球——净想好事，今年的救济粮不是早就给你发了！”村干部忍不住骂人了。 “哦！”人家也懒得起来，更别说给他们倒水了，冉江估摸着他怕是也不烧水，烧水不是要柴么，打柴多累啊，还是省下来做饭吧！ “安永波，这是县里的领导，让咱们去玉泉营吊庄，你报名不！”村干部也没指望他能给人倒水，拉过一把凳子擦了擦，让冉江坐下就问到。 “不去，吊庄不是找罪受么？额在苦水村过得好好的，干撒要去找罪受。”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回答。 “去了玉泉营，开头两年是苦，但是只要肯下力气把地开出来就好咧，以后就能顿顿吃白面，娶媳妇儿也不是问题！”冉江还想劝两句。 “可别光说这些好听的了，咱苦水村的小伙子，有几个能娶上媳妇的，那么多天天累死累活不也跟额一样打光棍么？额才懒得去！”人家还是不愿意。 “哦，你就不怕你家断了香火？”村干部看着冉江，瞧瞧，我没说错吧？这货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额家兄弟三个，这些事情先让老大老二操心吧？”人家还是一套一套的。 “他哥就不管他？”冉江看向村干部。 “咋不管？动手打都不止一回了！就是不管用啊，他哥一动手，人家就躺地上了！最后折腾的他俩哥都不把他当兄弟了！” “马同志，他达、他哥都没把他管好，更何况额们这些外人，还是算了吧！”村干部捂着鼻子，这地方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待。 又说了几句，安永波丝毫不为所动，冉江也只好暂时放弃，出来后赶紧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屋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他家比茅厕都臭，也不知道他咋睡的下去！”村干部也无奈啊。 “哎，有句话说得对啊，‘扶贫先扶志’，只要有志气，眼下再苦都不怕，可要是没了志气，那就没指望了！” 冉江之前在网上也看到过很多像安永波一样的极品贫困户，折腾地扶贫干部苦不堪言，今天算是见到真的了!这世界还真是啥人都有。 要是安永波是他以前公司的员工，那直接开除就算了，可政府不是公司啊，那怕是这种人，也得而且是必须让他们脱贫。 扶贫工作，一个也不能拉下，一个也不能放弃，那怕是安永波这样的人也不例外，这是国家的庄严承诺。 “咱先走，今年就算了，明年额再来找他，明年要是不行就后年，迟早要把他的问题解决！” 第32章 通电 像秀儿那样早就盼着去吊庄的村民不多，但是像安永波那样直接躺平啥也不管的同样不多，冉江遇到的大多数村民都是对吊庄好奇但仍有顾虑的。 这就需要他挨家挨户慢慢说服了，好在有之前吊庄回来的村民做例子，有实实在在的大玉米棒子、新衣服摆在那儿，可比上次空口白话的好多了。 而且马得宝这些天骑着摩托到处乱窜，可是把周围的村民羡慕地不行，在西海固谁家有辆自行车，那都是殷实人家，更何况摩托？ 马得宝打小调皮，周围的村民都知道，也没少那他教训自家孩子，你可别学马得宝，看他将来能有啥出息。 结果现在人家刚出去吊庄一年，就来了个大翻身，饭馆开起来了，摩托车也买回来了，这可是来了个大翻身。 要不是知道他跟白老师家的麦苗关系好，而且他哥马得福还没有结婚的话，肯定有人上门来给他说亲了。 通过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涌泉村、苦水村还有周围几个村子的老百姓都知道吊庄虽然辛苦，却也比留在村里有奔头多了。 他们不奢望能和马得宝一样，短短一年时间里就来个天翻地覆的改变，只要能像李大有、五蹲叔他们那样，比现在好就够了。 所以在冉江解答了他们疑惑，清晰地给他们传递了政策之后，好多人家都被他说服，决定跟他一起去玉泉营吊庄。 最后，报名的人数甚至超过了冉江的预期，他不得不给那些来得晚的人说，“现在名额已经满了，你们要是去也行，额到时候跟张主任说一声，把你们也留下来，不过这样的话，就没有现成的地窝子可住了。” “只能你们自己去挖，额们尽量帮你们组织好，其实这也不是啥大活儿，额跟额达去年花了几天时间也就挖好了！” 这让一些人有所犹豫，开始后悔自己为啥报名晚了，不过人都有种习惯，没做决定还好，一旦做了决定，那心态就不一样了。 要是冉江一开始就跟他们说去了要挖地窝子，估计肯定有人打退堂鼓，现在既然已经决定报名，那这点小问题纠结下也就自己克服了。 “哎，都怪额婆娘拖拖拉拉，不过今年去总比明年去强一些！得福你还是把额名字写上吧！” “莫问题，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开始几天地窝子没挖好，那也有临时安置点……好，写上了，你在这儿按个手印。”冉江指着表格最后一栏说道。 等他按好手印，冉江叮嘱道，“这就行了，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后天一早在村口等额，额带你们去玉泉营！要是莫来，额们可不等人啊！”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大家伙儿都推着架子车、拉着那点少得可怜的家当，满是期盼的在各自村口等候着。 冉江根据表格点名，确定好人数之后就带着大家伙儿出发了，从涌泉村村口，到苦水村村口，再到其它村子，每走过一个村子，队伍就壮大几分。 留在村里的亲戚朋友向他们告别，“到了地方好好干，要是好的话，额明年也过去！” “你们就放心吧！等安顿下来，额就让人捎信给你们。”吊庄户们心里忐忑，脸上却尽量镇定，好让家人放心。 “得宝，你在前面先走，到前面找个地方打电话，给张主任说，让他准备好热水，再让他去和供电站的人说，咱们金滩村的人超过六十户了，让供电站尽快安排人过来核查，好给咱们通电！”冉江故意大声吆喝着。 这也是为了让吊庄户们放心，你们看，咱们吊庄办啥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到了地方就有热水喝，而且马上就要通电，可不是忽悠你们过去就啥也不管了。 “咦，你看看，你们可是赶上好时候了！额们去的时候那有现成的地窝子住，更莫说通电了！”李大有很好地完成了捧哏的工作。 “通了电就能打机井，有了机井今年的庄稼收成肯定比去年还好！”马喊水也在一边帮腔。 他知道，这些村民好多都是第一次离家，对到了玉泉营之后的生活难免有所顾虑，让他们安心，走路也能轻快一些。 冉江一路上也没歇着，一会儿帮人拿东西，一会儿给他们讲述玉泉营开拓时候的故事，他也没有避讳沙尘暴、蚊子之类的坏处。 这些村民们多少都从第一批吊庄户那里听到过，而且说不定半路上就遇到沙尘暴了，让他们早点知道也能有个适应的过程。 不至于等都快走到玉泉营了，结果一阵儿沙尘暴卷过来，就有人像电视剧里一样打退堂鼓了。 现如今政府财政没有那么宽裕，自然不会像电视剧里最后整村搬迁那样，安排大队的汽车，几百里路就只能靠两条腿走。 好在有马得宝在，摩托车可比走路快多了，他在前面负责探路，隔段时间就请前面村子的人帮忙，烧好热水等着，让村民们能缓一缓。 冉江还特意叮嘱，要在热水里加点盐，好给村民们补充流汗损失的盐分，让他们有力气能多走一段路，能早点抵达玉泉营。 晚上休息的时候，也是提前选好了地方，要么问路边的村镇借学校之类的院子，要么找个避风的山凹处，让他们能休息的好一点儿。 经过几天的艰难前行，最终吊庄户一个没拉，都顺利到达了玉泉营，收到消息的张树成早就和娟子在路边等着了，镇供电所的所长也站在他身边。 “来来来，大家先把东西放下喝口水！然后我带你们去临时安置点休息吃饭！”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张树成可是高兴坏了。 “王所长，你看，这么多人过来，咱金滩村的六十户指标肯定够了，你总该给咱们通电了吧？” “张主任，额这也是按照规定办事，又不是要为难你！是这，额等会就安排人核实户数，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开始竖杆子，十个工作日保证通电！” 第33章 鸡不够了 喝完水，吊庄户们继续前行，然后到临时安置点休息；第二天，冉江便把他们带到金滩村，去看那些地窝子。 这居住条件连原来村里都不如，好在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旁边还有马喊水、李大有他们盖的新房子，都还能接受。 “有现成的安身地方，可比额们当时好多了，你们好好干，明年就能跟额们一样住进新房子！”马喊水鼓励他们。 “能行，能行，额们这是沾了你们的光了！给额们分的地在那儿？”农民最关心的还是土地，看完了地窝子他们又急着去看土地。 冉江带着他们过去，对照地图给挨家挨户地指出分给他们的六亩地在那儿，如今这里还都是戈壁滩，但旁边第一批吊庄户的地就在旁边。 李杨三下到开垦好的地里，捏了一撮土和戈壁滩的土进行对比，“想要在这地方种出粮食，是得下大力气，不过只要能整出来，就不用发愁了！” “额们去年还要走老远用水车拉水，你们就好了，电一通就能打机井，有了机井用水就方便多了！”马喊水双手叉腰说道。 “那等供电所的人过来竖杆子拉线的时候，额们都去帮忙！”他们想的都是能早点通电就能早点打机井，有了机井自家开垦土地也能方便许多。 对于这种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儿，农民们都是非常积极的，所以等供电所的人一来，金滩村男女老少集体出动，都帮着忙活起来。 原本十个工作日才能完成的工作，在金滩村村民的帮助下，只花了一半儿的时间就解决了，看到电灯亮起，村民们都乐开了花。 “申请打机井的报告已经交上去了，额还找了杨县长，她对咱们的工作很满意，说尽快就安排工程队过来给咱们修！”张树成看着这一幕也很开心。 打机井可是大工程，这些吊庄户既没有技术，也没有设备，更没有钱，所以这项工作都是由政府来解决的。 等条件具备就可以向县里打报告申请，然后县里拨款，安排工程队过来帮他们打机井，这些都是吊庄移民的配套政策。 “哥，打机井要不要咱帮忙？要的话额就迟几天再去县里！”马得宝问道，这些天他都留在村里帮忙干活，还没去县里开店呢。 “不用，这些都是县里工程队的事情！刚好明天周末，额跟你一起去县里，看看你寻的地方咋样！”冉江回头和张树成说了一声，张树成满口答应。 “既然是周末，你该忙你的就去忙！得宝在县里开店赚钱，也能解决吊庄户的打工问题，这也是好事！” 临走前，马得宝给尕娃叮嘱了一番，让他照顾好镇上的店面，并安排了秀儿和李水花给他跟尕娃妈帮忙。 然后冉江带着马得宝、水旺和白麦苗三个去了县里，冉江和水旺坐班车，马得宝则骑着摩托车带着白麦苗，一路上好好显摆了一番。 到了县城两队人马重新汇合，简单地吃了个饭，马得宝就带着他们挨个看了自己提前联系到的店面。 大家伙儿商量了下，最后选中了机关单位比较多的一条街，这种内陆小县城，最有消费能力的就是公职人员，开在这儿生意肯定好。 “其实咱看的第二家也还行，就是一次开两家店有点吃力，先把这家开好，等西海大盘鸡的名声传出去了，钱也攒够了，咱就租下来再开分店，到时候让水旺去管。”冉江已经琢磨着要继续开分店了。 大盘鸡店规模不大，就算多开两家店也不会影响彼此的生意，他甚至打算等县里的店搞好了，再让得宝去银川继续开店。 “还是跟在镇上一样，你得跟周围邻居，还有卫生、工商这些人打好交道，咱不图他们给咱办啥事，别找麻烦就行！”冉江提醒道。 “要是有人故意刁难，咱也不怕，你店里招的都是吊庄户，洋芋、鸡这些啥的也都是从金滩村买的，你这也是支持吊庄工作。” “谁要是故意找事，额就去县里找人告状，说他们破坏吊庄移民的大好形势！”吊庄工作可是县里的重点，这顶大帽子扣上去，一般人真扛不住。 当然，这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开了一年多店，马得宝的脾气改了不少，小事情都应付得多来，不至于出现这种极端情况。 看完了店面，聊好了装修方案，又去看了他租的员工宿舍，一共租了两间，一间是给马得宝和水旺住的，另一间则是给麦苗和其它女员工住的。 两间房都在一栋楼，彼此照顾起来倒也方便，白老师要是过来看也能放心。 经过简单地装修，西海大盘鸡县城店顺利开业，这家店在本县原本就有一点小名气，再加上味道确实好，所以没过多久便红火起来。 冉江来县城送文件的时候，专门过来看了一次，店里面坐的满满当当，马得宝忙得满头大汗，白麦苗收钱都快忙不过来了。 等饭点过去，冉江才有机会跟马得宝说话，“这么看最多再有三个月就能开新店吧？既然这样，那就再招几个人，就不用这么忙了！” “德福哥，莫事莫事，额们能忙得过来！”白麦苗还以为冉江担心她不能吃苦来着。 “不是这回事儿，既然要开分店，人手总得备下，先让他们在这边熟悉工作，等过去了就能直接开始干！”冉江摇头道。 “要不然那边店开起来，里面的人都是生手，肯定影响生意！”人员培训也得抓紧啊！ 又说了一会儿，冉江就准备离开了，“班车时间快到了，额也该走了，你们还有啥事没有？” “哥，还真有事来着，村里原本就没养多少鸡，咱两家店生意又都这么好，眼瞅着村里的鸡就快不够用了！” “你看，要不镇子上店继续用村里的，额在县里的菜市场找几个鸡贩子给咱们送鸡？”马得宝问道。 “这事你让额想一想！” 第34章 蚯蚓养鸡 镇上的店和县里的店，每天都要各自消耗几十只鸡，金滩村村民养的那点鸡确实经不起消耗，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号召村民们养鸡呢？ 电视剧一开始，政府下发了珍珠鸡种鸡让他们饲养，结果全被人吃了，这是因为他们不懂如何饲养珍珠鸡，同时缺乏销售渠道的原因。 现在马得宝的大盘鸡店不需要珍珠鸡这么稀罕的鸡种，村民们养惯了的土鸡就行，从饲养技术上来讲似乎没啥难度。 至于销路的话，如今两家大盘鸡店每天都要消耗上百只鸡，一个月就要三千多只，一年下来三四万只，要是继续开分店还会更多。 金滩村如今六十多户人，平均下来每户养五百只鸡都能消化完毕，甚至还能扩散到其它吊庄户那里，这样或许还能好一些。 集中化大规模养殖对技术的要求可是非常高的，一家五百只鸡确实照顾不过来，玉泉营现在有两千多人，好几百户，让每户养上几十只鸡就容易多了。 但是饲料怎么来？要是三五只鸡，随随便便就能养活了，翻上十倍的话就有些吃力了，买饲料没钱，喂玉米舍不得，这个问题又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冉江一直在琢磨着这事儿，同时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在后世看到的饲养方法。 野外放养走地鸡？这办法可不适合玉泉营，且不说戈壁滩上有没有吃的，光沙尘暴就不是这些鸡能扛得住的。 你要是放出去养，一阵儿沙尘暴卷过来，放养的鸡得被卷走多少？估计就不剩下几只了。 那么，还有啥节省饲料的养殖方法？不知道蚯蚓养鸡行不行啊？这种方法是经过考验的科学方法，但是究竟适不适合玉泉营这种自然环境，冉江还把握不准。 好心办坏事儿的扶贫项目，他可是听得多了，要是花了大力气，农民最后却没赚上钱，那他可就罪过大了。 回到办公室，他把自己的想法给张树成汇报了一番，然后说道，“张主任，额觉得这是个增加吊庄户收入的路子，但是究竟可行不可行还不好说。” “农民搞养殖，最担心的啥？不就是养不活卖不出去么！养鸡谁家不会？第一个问题解决了，得宝那儿也能解决销路的问题，第二个问题也解决了！” 张树成指着冉江笑道，“你平时脑子挺机灵的，咋突然间就给犯迷糊了，连账都算错了。” “就算你弟两家店一年要用三万只鸡，那也不是每户养五百只的事儿，咱这的土鸡五六个月就能吃了，再算上你弟店里消耗的时间，他们同时饲养的鸡数量最少要降一半儿！” “要是平摊到整个玉泉营吊庄移民安置点，每户养个二三十只就差不多了！就是时间要规划好！” “免得你弟要用的时候回玉泉营一看，都是鸡娃子，或者一下子就有几千只鸡要卖给他！” “这要是换成外面两三个月出栏的速生鸡种，同时饲养的数量还能继续往下降！”张树成的基层经验真的丰富，一下就点出了冉江的错误。 “哎呀，光想着总量，忘了不管得宝那边用鸡，还是村民养鸡，都是分批次的！”冉江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 “不过换速生鸡种还是慎重点吧，一来村民也没养过，二来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做大盘鸡！”这个冉江可是吃过的，味道远不如土鸡。 其实很多经济动物的养殖都是这样，在经济效益和口味之间，养殖户往往更偏向前者。 大白猪的肉真就比传统黑毛猪的好吃么？白羽鸡真的比土鸡好吃么？吃过的人都知道并非如此。 然而为什么大白猪和白羽鸡的比例不断增长呢？就是因为大白猪出肉率高，白羽鸡生长周期短，能给养殖户带来更高的经济效益。 大白猪和白羽鸡的盛行，让老百姓吃到了更多、更廉价的肉，但是口味就比不上黑毛猪和土鸡了。 土猪肉和土鸡肉慢慢变得稀少，价格也涨起来了，那些怀念当年味道的食客，就只能花高价去买。 冉江很清楚，只有大盘鸡店一直保持好味道，才能让玉泉营饲养的鸡卖出去，自然不能轻易改动店里的食材配方。 要是因为味道变差导致生意急速下滑，那可就啥也没了，到时候还得寻找其他销售渠道。 “但是就是这样，每家要养这么多鸡，饲料还是不好解决吧？”冉江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额在农校的时候，听过蚯蚓养鸡的办法！” “每家每户挖一块蚯蚓田，技能养鸡，还能用蚯蚓粪肥田，改善戈壁滩的土质，一举两得，就是不知道这办法能不能用在咱这地方！” 冉江将自己知道的信息给张树成说了一遍，张树成听得很认真，“听起来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你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这办法其它地方能用，咱们玉泉营能不能用还真不好说。” “你既然是在农校听到的，那你们学校有么有老师是搞这方面研究的？能不能请他过来帮忙，先搞个试点，成功了再大规模推广？”张树成不像麻县长那样，一听到啥好事儿就急着上马。 他知道老百姓生活不容易，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不能让他们冒险。 “还真没有。”冉江刚才在路上就翻过马得福的记忆了，“不过虽然额们学校没有，但是当初听老师说，咱们区里农林科学院有专家是做这个研究的！” “额帮你出一份介绍信，你跑一趟银川，去农林科学院问一问，看看这办法可行不！”军人出身的张树成行事素来果断，马上做出了决定。 “既然有这个可能，不管最后能成还是不能成，咱都要尽量试一试！农民想挣钱不容易，咱辛苦点，能给他们找个赚钱的门路，那就值了！” 张树成很快就给冉江开好了介绍信，并从吊庄办的经费里挤出差旅费，预支给冉江。 “额明天一早就去！” 第35章 都穷啊 “行，那你辛苦了！刚把这么多吊庄户拉过来，还没歇几天呢，又得往外跑，需要啥支持你尽管说。”这样的下属那个领导不喜欢？ “那都是张主任你啥事都冲在前面，我们这些人想偷懒都不敢啊！”冉江开了个玩笑，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旦领导都积极干活，下属偷懒的心思自然就少了，要是张树成只知道待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下属肯定就没啥干劲了。 “支持肯定是要的，咱要请省农科院的专家过来帮忙，总得给人家提供点便利吧？”就不说劳务费啥的了，实验的配合工作你总得做好吧？ “只要他们愿意来，额就给他们找地方，那怕是把额的办公室、宿舍腾给他们用都行啊！资金方面咱们确实困难，但是他们要是有需要，额也尽量想办法！”张树成做出承诺。 回去准备了下，第二天一早冉江就上了去银川的班车，从玉泉营到银川只有几十公里，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然后换公交车，找到了农科院，这地方刚好在宁夏大学附近，估计也是和这所自治区最高学府有长期合作关系。 在门卫室递上介绍信，询问了一番就进去了；这是区里唯一一所综合性的农业科研机构，担负着全区农业重大基础、应用研究和高新技术产业开发任务。 旗下设有农作物研究所、荒漠化治理研究所、植物保护研究所、农业资源与环境研究所、农业经济与信息技术研究所、种质资源研究所、农业生物技术研究中心、农产品质量标准与检测技术研究所等多个机构。 冉江要找的就是农业生物技术研究中心，这是省农业生物技术重点实验室，然而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环境一点儿也配不上省重点的名头。 研究人员大多穿着旧中山装，研究设备冉江不怎么懂，不过看铭牌还有掉落的漆痕，也能判断出，这些设备已经用了很长时间。 哎，玉泉营穷，省里的农科院也穷啊！冉江忍不住感慨，同时也担心起来，这样的地方能做出成果么？ “你找谁？”有人看到冉江进来，于是开口问道。 “这位老师你好，额是玉泉营吊庄办的马得福，这是额的介绍信！额想问一哈，咱们院有没有关于蚯蚓养殖的研究？”冉江赶紧递上自己的介绍信。 “额看下！”对方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一遍，这才说道，“蚯蚓养殖研究还真有，这事你得找王研究员，他现在应该在试验田，不在咱们院里。” 然后对方告知了试验田的地址，冉江又出去坐上公交车，换乘几次从热闹的市区到达荒凉的郊外。 下车后又走了一段才找到了王研究员所在的试验田，这地方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以为既然是省重点实验室，试验田规模肯定不小，各种配套不说先进吧，肯定得比较齐全吧？ 然而进去之后才发现，只有不到半亩地的小院子，里面除了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就是试验田了，一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研究人员正带着两个学生在土里刨蚯蚓呢。 “请问是王研究员么？”要不是看到蚯蚓，冉江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额就是，你是那位？”王研究员还有点不适应，竟然有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找我？ “王研究员您好，额是玉泉营吊庄办的马得福，这回过来是有些蚯蚓养殖方面的事情要咨询您！”冉江先做了自我介绍。 “哦，你说。”王研究员直愣愣地说道。 这差点搞得冉江不会了，一般来说不是该客气几句才进入正题么？他缓了缓才问道，“是这么一回事，额们最近想鼓励吊庄户养鸡，但是本地缺少饲料，额想起在农校念书时候，有老师提过蚯蚓养鸡这回事。” “然后就来农科院问了，农科院说王研究员您是咱们区里这方面的权威，就赶紧过来了；额想问下，这事在咱们玉泉营能行不？” “蚯蚓挖穴松土、分解有机物，为土壤微生物生长繁殖创造良好条件，在土壤改良、消除公害、保护生态环境方面，在物质循环、生物多样性等方面发挥着特殊作用。” “同时由于蚯蚓蛋白质含量高，所以可以作为高蛋白食物和饲料，理论上来说，这办法是可行的。”王研究员给他介绍起来。 还能当食物？看着那些在土里扭来扭去的蚯蚓，冉江就想吐，但转念一想，《流浪地球》里似乎就是这么做的，人家王研究员也不是乱说的啊。 “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呢，王研究员又来了个但是，“蚯蚓是多种寄生虫的中间宿主和传播者，能把楔形变态绦虫、足管交合线虫、环毛细线虫、异刺线虫等传播给鸡，使鸡体质衰退，生产力下降。” 冉江心情跌落谷地，“这么说不能用蚯蚓养鸡了？”不对，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确实有人这么做，而且还成功了。 “有些养鸡户，一到夏秋季节，常在雨后拾活蚯蚓喂鸡，说蚯蚓有营养，鸡吃了能长肉，也肯下蛋，但是这种方法是不科学的！”王研究员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他自顾自的说道，“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将收集到的鲜活蚯蚓，用清净水漂洗干净以后，加热煮沸5－7分钟，即可有效杀死蚯蚓体内、体外的寄生虫。” “将洗煮后的蚯蚓切成小段，添加到饲料中混合喂鸡，可以节省饲料，同时对生长增重也有很大帮助！” 我就说么，原来不是不能用蚯蚓养鸡，而是需要先进行加工啊！冉江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办法就行啊。 但最关键的问题还没解决，养殖蚯蚓需要什么样的环境，玉泉营具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这些都不好说。 “那王研究员，你觉得咱们玉泉营这地方，适不适合搞蚯蚓养殖项目？”说完他一脸期盼地看着王研究员。 第36章 忽悠 “玉泉营那地方额去过，离咱银川不远，气候环境差不多，按道理说呢，在这儿能养殖的话，在玉泉营应该也可以！” 冉江刚露出笑容，王研究员又来了个但是，“但是你们那地方缺水啊，蚯蚓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没水可不行啊！” “我们那地方确实缺水，不过现在已经开始打机井了，养蚯蚓到底要用多少水啊？”要是水多的话，那还真就没戏了。 “一般来讲，养殖这么大面积的蚯蚓，需要一百公斤水，再加上用猪粪35％、牛粪50％、稻草或麦秸15％混合而成的养殖料……”王研究员解释道。 “哦，那还好，单家单户养殖的话，应该用不了这么大面积。”冉江大致估算了下，面前这片试验田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平米，普通人家来个二三十平就差不多了，需要的水自然更少，完全能够接受。 “是，一般在院子里小规模养殖的话，有现在的五分之一就够了，而且技术难度不高，投入也不大，有机井确实可以养！”王研究员点头道。 那就好啊，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冉江开口就想要请王研究员去玉泉营搞试点，可转念一想，请人过去可不容易啊。 他眼睛一转，突然换了个话题，“哎呀，王研究员，你们这的研究条件也有点太艰苦了吧？” “谁说不是呢！”一说起经费的问题，只要是搞研究的，就没有不吐槽的，王研究员也不例外。 他指着这个院子说道，“我给上级打了好几次报告，让多给我批点地，好扩大试验田的规模，进行更加深入的实验，可始终没有回应。” “这么大规模应该够用了吧？”冉江假装疑惑地问道。 “光养这一种蚯蚓是差不多够了，可不同种类的蚯蚓有不同用处，多养几种就不够用了！而且我搞研究也不能光养啊，你还得研究蚯蚓粪对土壤的改良作用，得研究蚯蚓养鸡的方法，这些都需要地方，都需要钱！” “我刚从农科院过来，看到里面的设备都是用了好些年的！估计院里的经费也不宽裕吧？”冉江也跟着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也不光是我们小组，其它研究小组打上去十回报告，能批下来一回就不错了！”王研究员的学生也跟着吐槽起来，“这片试验田，还是王老师自己贴钱，才弄好的。” 时下各个地方的研究机构都缺钱，宁夏又是经济落后地区，给农科院的拨款就更少了，有时候连给大家伙发工资都困难，就更别说研究经费了。 跟着大家吐槽了一阵儿，冉江感觉忽悠地差不多了，就突然话锋一转，“其实，要是想弄块地方做改善土质和蚯蚓养鸡的实验，倒也不是没办法！” “嗯？你能给我们弄到地方？”王研究员马上激动起来，一把抓着冉江的手问道。 “我们玉泉营那边，现在正号召西海固的老百姓吊庄移民，给划了不少地方，但是人少地多，空余的地方还有不少，可以先给您划一块出来用！” “那边正在开垦土地，也有搞养殖的计划，不管是做改善土壤的实验还是研究蚯蚓养鸡都可以！” “我们还能帮您盖房子，开垦试验田。”只要他肯去，帮忙出点力又算得了什么呢？“就是钱的话，吊庄办也不宽裕，怕是给不了您多少！” “有地，还能做实验？我就说早上起来怎么听见鸟叫呢，原来是有好事儿啊！”到了这种时候，王研究员也开始不讲科学了。 “马同志，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可以进行多种类养殖，和土质改良、经济动物养殖等相关实验的地方，经费的问题倒是……倒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毕竟蚯蚓养殖所需要的经费比较少。”他的学生解释道。 “马同志，你真能给我们找到地方？”王研究员一把抓住他的手。 “地肯定有，就是条件艰苦了些，现在那边几乎全是戈壁滩，只开垦出了一小部分土地！”冉江如实回答。 “条件艰苦不要紧，只要能做实验就行啊！你瞧我这地方，也没好到那儿去吧？”王研究员一摊手。 “农科院下属的土地本来就不多，院里这么多研究小组，早就分不过来了，经济效益好一些的，可以去外面和其它单位合作研究，我们蚯蚓养殖小组一向不受重视，就连这个小地方还是王老师拼命争取过来的。” “您要是真有地方，那对我们来说可是太好了！”他的学生们也在一边帮腔，看他们的样子，对试验田也是无比渴望啊！ “咱宁夏戈壁滩多，要是能研究出蚯蚓粪改良戈壁滩的办法，这可是了不得的成就啊！”生怕冉江不支持，他还强调了这一实验的意义。 “您要是真不怕吃苦，那咱们就先去玉泉营看看，要是条件合适，我去给我们主任说去！”这原本是冉江来找他们帮忙的事儿，结果一忽悠却反过来了。 哎，王研究员实在是太老实了啊，你要换成其它单位的人，肯定没这么好说话。 同时冉江也对这些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依旧苦心研究的科研人员表示由衷地佩服和尊敬，如果没有他们的奉献，那来日后的美好生活。 “小赵，你在这儿看家，小方，你跟我一起去！”王研究员二话不说，拉着冉江就出门了。 公交车倒班车，换了个几次车，冉江又回到了玉泉营吊庄安置点，把王研究员带到金滩村看了看。 王研究员仔细研究了金滩村的土质等条件，最后点点头，“这地方的条件确实不怎么好，不过等机井打好了，还是能养蚯蚓的！” “我这就找我们主任去，您大概要多大的试验田？要盖几间房子？”这下妥了，又一个项目要落地了。 “还有，您过来做研究，农科院同意不？”农科院要是不同意，那可就抓瞎了。 “没问题，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把那片试验田腾出来呢！” 第37章 夜校 经过冉江一番忽悠，王研究员便把自己的试验田挪到了玉泉营，然后建设试验田的任务就交给了冉江。 张树成硬是从本就不多的经费里面挤出来一些，让冉江组织人手把试验田和房子建了起来，开工的时候冉江算了下工期，试验田和机井完工的时间差不多，这样王研究员就不用为没有水而担心了。 “得福，这是个啥单位？那个王研究员又是干啥的？”李大有一边干活儿一边好奇地问道。 “玉泉营蚯蚓养殖试验田，那位是省农科院的蚯蚓养殖专家王研究员，人家的学问可是大着呢！”冉江一边干活一边回答。 “啥？养蚯蚓的？得福，你没发烧吧？还有人专门琢磨咋养蚯蚓？”看李大有脸上的表情，就差说这人是不是有病了。 “就是，蚯蚓这东西有啥用？就算有用，想要直接到地里挖不就是了？”李杨三他们这些年轻人也不理解。 “蚯蚓又叫地龙，额在医书上看过，是可以入药的！”来看热闹的白老师倒是比他们多懂一些。 “哦？这是准备养蚯蚓然后卖给药材公司？”马栓闷竟然还知道药材公司是专门收药材的。 “能让你地里多长粮食，能让你家养的鸡多长肉，多下蛋，你说这东西好不好？”冉江倒也没生气，电视剧里他们不也不相信种蘑菇能致富么？ “胡吹牛，要是弄点蚯蚓就能多打粮食，咋没见别人搞？鸡倒是喜欢吃这东西，但是也难寻的很，没人愿意下这个力气！”李大有依旧摇头。 “就是因为不好找才要养啊，这要是养的多了，家里的鸡不就不愁没吃的了么？”冉江依旧笑着说道。 “见过养羊的，见过养牛的，也见过养鸡的，就是没听说过还有养蚯蚓的！你既然说这个王研究员学问大得很，你还不如让他们教咱们咋养鸡好了。” 李大有倒是脑瓜子活络，从水旺那儿知道金滩村养的鸡都快供不上了，所以就开始琢磨是不是能多养点鸡了。 “养鸡你得有东西喂啊，你舍得买饲料？还是舍得给鸡喂粮食？等王研究员把蚯蚓养出来，咱们就能用蚯蚓养鸡了！”冉江觉得自己的耐心是越来越好了。 这要是放到他以前还在公司上班的时候，那个下属反应这么迟钝，他早就给开除了。 “你说啥就是啥，反正干活吊庄办给钱，咱卖力气就行了！”李杨三才懒得管这些呢，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挣钱，好开垦土地、盖房。 “对，就是个这！”大家伙儿又不说话了，开始闷头干起活来。 白老师倒是对这件事挺有兴趣的，“得福，这个蚯蚓养鸡到底是什么技术？要是真的管用，额也在家养一些！” 当年他害怕白麦苗和她妈在家冻着，花了大价钱给家里添了个炉子，谁知道因为一场意外，少见的倒灌风堵住了烟囱，让白麦苗的母亲意外亡故。 因为这件事，白麦苗对他心里一直有怨气，所以一到玉泉营就跟着马得宝跑到县城里去了。 白麦苗埋怨白老师，白老师却依旧心疼这个女儿，最近听说女儿店里正在为鸡不够而犯愁，他就开始琢磨着自己养鸡了，看看能不能帮女儿解决烦恼。 “管用肯定管用，但是适不适合咱们玉泉营这儿，还得辛苦王研究员好好研究！你要是有兴趣，等放学了可以和王研究员聊一聊。”有人愿意主动学，冉江肯定要支持啊。 “能行，能行！对了，他那边有资料没有？我能不能借点过来学学。”白老师满口答应。 这就是有文化的好处啊，遇到新知识就能自学，先熟悉了之后再听王研究员讲课，那就容易多了。 这自然也不是问题，冉江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白老师就急着要回去备课了，冉江赶紧把他拦住。 “正好，额还有点要麻烦白老师你咧，原本打算下工了去学校找你，现在既然遇到了就先说说吧！” “啥事情？是不是又要借额们学校的教室开会？”白老师问道。 吊庄点的学校也建好了，和电视剧里一样简陋，依旧是六个年级分成两个教室，白老师和其它两位老师轮流给学生们上课。 就算这么简陋，那也是吊庄点有数的好房子了，平日里召集村民开会啥的，全都放到了这儿。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是个这，额最近和张主任商量了下，咱现在吊庄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光靠镇子上这点产业不够大家挣钱的。” “所以肯定要有一批人得去县里，甚至是银川，县里和银川虽然都不算远，但是跟咱们涌泉村可是大不一样！” “去了大地方，你要是不认字，看不懂地图、看不懂公交站牌，那可是寸步难行；所以额想借用你们的教室，办个夜校，教大家认字，看地图，你看能行不？”冉江问道。 这又是他出的一个新主意，日后东西部协作开始的时候，陈金山从玉泉营选的第一批外出务工人员可都是识字的。 但是吊庄点还有很多年轻人不识字，从来没去过城市，他们就算愿意卖力气，人家工厂也不一定要。 所以得提前把这门课给补上，等他们学会了基本的汉字，能看懂地图、看懂公交站牌、看懂路上的招牌，就算不去福建打工，去其他地方也能方便不少。 “听起来跟当年的扫盲班差不多？这是好事，额肯定支持。”白老师笃信有教无类，虽然这些都不是他的学生，但只要有人想学习，他还是愿意提供便利的。 “那咱们就说定了，过两天额去你那儿好好说下这事儿，等额这边忙完了就开始办夜校！”俩人就此约定。 “到时候要是老师不够，额也可以帮忙讲！”白老师主动给自己揽了任务。 这项工作估计没有工资，可只要能给人教东西，他依旧愿意去做，并且会很开心。 白老师在某些地方可能有些死板，但在他身上还是有知识分子的责任心。 第38章 上课（落叶情思89盟主加更2/10） “今天叫大家来呢，主要是上课来了。”冉江站在讲台上，下面坐了几十位来吊庄的村民。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最多也就二十来岁、三十出头，再大一些的一听说要上课，都本能地觉得自己学不会。 “可能就有人要问了，说额又不考学又不干啥的？为啥要来上课？所以额就先跟大家说说这事儿！”这一点也是必须的，不说清楚下次来的人更少。 “大家来玉泉营，短的个把月，长的一年多，对玉泉营的情况应该都有所了解，这地方未来的发展前景确实比咱们原来住的地方大。” “但是要下力气、要花钱才能把这地方整治好，不管是改造戈壁滩，还是盖房子，都得花钱，但是钱从那儿来呢？最主要还是去打工！” “想打工，最近的就是旁边的国营农场跟镇子上，可国营农场只有在农忙季节才临时招人，镇子上的工钱又不如银川、兰州这些大城市！” 事实上，随着吊庄户的不断涌入，附近的镇子上已经没啥工作机会了，但是这事儿不能直说，要不然肯定会打消吊庄户的积极性，搞不好就有人回去了。 所以冉江回避了这个问题，直接把话题引到银川、兰州工资更好上，“咱镇子上打工一天七八块，银川、兰州那边能到十二三块，这差距就大了。” “得福，真有这么高？可是就算咱们想挣这个钱也找不到门路啊？”李杨三有点动心了。 “这个问题额早就想到了，前几天和王研究员聊了下，他们农科院经常需要临时工帮忙种地、盖房子啥的，要是有活了他可以帮忙牵线介绍。”这是冉江把王研究员拉到玉泉营来的另一个好处。 其实现在大城市卖力气的机会还挺不少，只是玉泉营的吊庄户们大多都从来没去过大城市，不知道该怎么找工作。 只要有人先去干上几个月，熟悉了环境，知道哪里缺人后，就会叫上关系近的村民一起过去。 这是村民们出外打工最习惯的方法，有熟人在一起就要放心一些，而且还能彼此互相照应。 所以尽管农科院提供不了多少工作岗位，冉江还是想和他们合作，只有先走出去一部分人，才能带动更多人走出去。 “还有这好的事情？”当下就有人盘算起来，银川到玉泉营也就几十公里，汽车、火车都有，要是有机会，确实可以出去试试，就算万一不行，回来也方便。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感觉大家的情绪都差不多了，冉江就开始正式上课了，“要想去大城市打工，有些东西你们得先学会了。” “额先说好，上完课咱们得考试，考试合格的优先介绍给王研究员，要是不合格，额可不敢让你们出去乱跑。” “咱们要上的课其实很简单，就是教你们看地图、看公交站牌，看单位、商店的牌子，知道咋买票、咋打电话，知道交通规则，了解了这些，你们就能在大城市安生待下去了！”这些是基本常识，但确实有很多村民不知道。 因为他们之前一直待在村子里，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这些就需要冉江专门给他们讲了。 他先把一张银川地图挂在墙上，指着地图对他们说道，“看，这就是咱玉泉营，这是银川，要想去银川，可以到玉泉营火车站买火车票，也可以去镇子上坐班车，班车一天两趟，早上八点和下午两点出发。” “到火车站先去售票处买票，玉泉营到银川是两块五。”冉江拿出一张火车票让他们传看，“这上面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和车次，一定要记清楚。” “错过了班次，就只能去售票处改签了，上车之后也得把票收好，千万不能丢了，出站的时候要查，找不到了就得补办，可不敢和人家吵架……” “火车站在这边，农科院在这边，大概有个十里路，走过去就太远了，不过火车站外面就有公交车，一毛钱就能从火车站到农科院，记得看公交站牌。” 冉江又在黑板上画出了公交站牌的样式，“你们在站牌上找站点的名字，有农科院的都可以上，不过可要看清楚箭头的方向，小心坐反了！” “城里的公交车只有到了站点才停，所以你们别看到自己的地方要到了就喊叫下车，司机是肯定不会理你们的，这时候不要和司机吵架，乖乖等着，停车之后再走回去就是了。” 农村的班车和公交车不一样，随叫随停，这些人都习惯了这种方法，进城坐公交车的时候肯定会不适应。 “坐汽车的话，是到汽车站，从汽车站到农科院也有公交，不过线路不一样……”冉江对照地图耐心地给他们上课。 等说完了如何坐车，又开始教他们怎么识别单位，“公安局大家都知道，在外面遇到事情了就去找公安帮忙，他们就算给你解决不了，也会给你说该咋办。” “你们要是万一在外面丢了钱，没办法回来，就去公安局，请他们打咱们吊庄办的电话，额们核实后就会给那边汇款，让他们帮忙买票让你们回来。” 冉江把吊庄办的电话也写了下来，让他们务必要记住，只要能记住这个电话，能找到公安局，那怕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不用担心回不来。 外出务工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小偷被偷了，那可就真完了，有了这个办法，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夜校持续了好些天，从看地图、认识单位，一直说到要把钱分几个地方装、财不露白等常识。 李杨三等人听得都很认真，等有人通过考核之后，冉江便请王研究员帮他们联系了几个活儿干。 于是，玉泉营的吊庄户终于开始去银川打工了，等第一批人熟悉了城市生活之后，必然会带动更多村民前去城市打工，这可比都挤在镇子上好多了。 就在这时候，王研究员的试验田也弄好了。 第39章 商标和提升 “哥，村里的鸡实在是供应不上了，咱马上又要在县城开分店，额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从别人那儿买鸡了！”马得宝回来后找到冉江说道。 “生意肯定是要做的，现在村里没多少人养鸡，那就去外面买，等明年额估计差不多就能供应上了！”冉江支持他的做法。 “能行，要是村里的鸡能供应上，那额肯定先紧着村里的买，自己人养的鸡额用着也放心！”经过冉江的再三叮嘱，马得宝自然明白食材对饭馆的重要性。 一家饭馆想开起来挺不容易的，想败坏就太简单了，现如今做生意不讲规矩，好多人连病鸡死鸡都敢卖。 要是不小心进了这样的鸡，把顾客吃出问题来，那可就不是饭馆倒闭的问题了，所以冉江给马得宝说了好多次。 咱宁愿多花点钱，也得把这道关给把好，千万不能因为贪便宜而败坏了店里的名声，甚至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这回还是跟上回一样，尽量多招点人，等水旺的店稳定下来，你就可以把县城的店交给别人管，自己去银川闯荡了！” “县里我估摸着有个两三家店也就差不多了，银川就不一样了，城市大人口多，你开个十家八家根本不算啥！” “对了，上回给你说的事情办了么？商标注册下来了？”冉江对这个项目的期盼可不仅仅是两三家店而已，他甚至连商标都考虑到了。 “办下来了，花了不少钱呢！水旺还有些心疼。”注册商标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要尽快办下来那就免不了要请人帮忙，这里面的花销就多了。 “不过额说了，额哥给额说的事情，从来没出错过，既然额哥说了要注册，那肯定是有大用的！”比起电视剧里，现在的马得宝可是听话多了。 因为他靠着冉江的主意赚到钱了，而且还不是小钱，虽然这两家店看起来规模不大，但每天的流水都不少，这几个月下来，马得宝已经攒了不少钱。 他甚至打算给家里买台电视，不过暂时被冉江拦住了，现在正是事业的高速扩展期，每一分钱都要用在更关键的地方才是。 “额看看！”冉江从他手里接过文件翻了翻，满意地点点头，“看，额弟就是有本事，这么麻烦的事儿，才多长点时间就办下来了。” 马得宝从小就被人拿来和马得福比，涌泉村人一说就是他哥多有出息，他和他哥一比啥也不是，时间一长难免觉得别扭。 所以冉江一逮住机会就夸他，好帮他树立起自信心；村民那边对马得宝也是渐渐有所改观，尤其是在他买了摩托车之后，现在他已经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要不是你说要找人，我还不知道咋弄呢！”马喊水挠挠头，很快就被冉江刚才提起的话题吸引住了，“哥，咱真要去银川开分店？” “麦苗给额说了好几次想去银川逛逛，那额过几天就带她过去，顺便看看银川的情况，瞅瞅在那儿开店合适。”经历了在县城的成功后，他对银川也不虚了。 “等水旺的店稳定下来再去吧！哦，对了，你最近要是不忙的话，最好抽时间学个车！”其实冉江也在琢磨这事儿呢。 这些年驾照卡得不严，只要找到人很容易就能拿到，反正他也会开车，找辆车熟悉熟悉就够了。 “哥？咱还要买车？”马得宝忍不住yy起来，我骑摩托大家就这么夸我，要是换成汽车那还得了？ “你也不想想，以后开了这么多店，每天光买鸡就得多少？你要是没个车，咋给各家店送去？”这第一辆车你先买轻卡吧，就当店里送货的货车了。 “还有，额给你买的那些书都看了没？”冉江问道，只开两三家店，马得宝现在还能应付得过来，可要更多的话，那就必须提升个人能力了，所以他给马得宝买了不少这方面的书。 “额一看就头疼，不过麦苗看得挺认真的，她每天都督促着额学，额也只能撑着看下去了。”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 冉江满意地点点头，电视剧里，马得宝日后生意能做这么大，白麦苗等当上企业高管，证明他们脑子肯定没问题，只要愿意学，迟早能补上。 “行，额带你看个好东西去！”聊完了店里的事儿，冉江又把他带到王研究员的试验田里。 “村里的鸡下雨过后倒是经常去啄蚯蚓吃，不过这专门养蚯蚓来喂鸡，额还是第一回听说，这事能成不？”马得宝好奇地看着王研究员他们忙活。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王研究员养的蚯蚓那不是一般蚯蚓，种苗放下去，两个月就能养熟，只要温湿度适宜、饵料充足，蚯蚓每月可以繁殖一次，一条蚯蚓一年可增殖1000倍。”冉江介绍道。 这种专门经过培育的养殖型蚯蚓和平时地里见的蚯蚓大不一样，无论个头还是繁殖速度都要超过不少，这样才有经济价值。 “而且养起来也方便，蚯蚓属杂食性，除养土中要保持有足够的有机粪肥外，凡是腐烂的动、植物质、菌类它都吃，根本不挑食。” “养土上面可经常撒放一些加工好的麦秆、瓜菜藤蔓供其食用，只要经常洒水，保持土壤的湿润，还有及时清理残渣就行了。” 其实用腐烂的瓜、果、菜类及其它厨房下脚料效果更好，不过玉泉营的吊庄户可没这些，他们把吃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饲养蚯蚓的投入成本很低，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能在自家院子里弄一块蚯蚓田来，这对冉江来说才是最关键的。 要是像电视剧里养双孢菇那样，启动资金就要两千块，玉泉营的吊庄户可没多少能拿的出来。 “王研究员，现在情况咋样？这些蚯蚓能适应玉泉营的环境不？”给马得宝介绍完，冉江又去找王研究员打听消息了。 这个项目寄托了他的希望，可千万不要出啥意外啊。 第40章 效果显著 “这地方的土质还真挺适合蚯蚓生长的，虽然才开始养几天，但是和之前的同期数据对比，这些蚯蚓在各项指标都比以前好一些。”王研究员回答道。 “具体的原因我还在分析，不过土质肯定是重要原因！我跟你来玉泉营算是来对了，这个项目就适合在这里搞啊！”他有点激动。 “真的？”冉江也同样如此，他俩都不知道，在现实世界当中，玉泉营所在的永宁县拥有全国最大的专业化蚯蚓养殖企业，他们这个项目真选对了。 “你看看！”王研究员立刻从地里挖出几条蚯蚓给冉江看，“这个头，这精神，能吃能长，再过俩月就能成熟开始繁殖，三个月以后就能尝试蚯蚓养鸡了。” “到时候蚯蚓粪也攒的差不多了，还可以同期进行蚯蚓粪肥田的实验！”王研究员现在可谓是干劲十足。 他研究了多年的蚯蚓养殖技术，眼下终于看到了规模化推广的希望，搞农业研究的，谁不希望自己的成功能得到普遍应用？ “那可真是太好了！”冉江的激动一点儿也不比他少，只要这个项目能成，玉泉营吊庄户们的生活肯定比原来好，这样自己完成任务的时间就能缩短了。 “您还需要什么支持？我尽量找张主任给您争取！”电视剧里，马得福有多在意凌一农教授，冉江现在就有多珍惜王研究员。 其实凌教授和王研究员一样，都是我国农业科技事业的优秀代表，他们的名气和贡献或许没有袁老那么大，却也同样在通过自己的智慧和辛勤努力，切切实实改变着这个国家的落后面貌。 “不用不用，现在只是小规模实验阶段，暂时用不着太多资源。”王研究员满心都是自己的研究工作，完全没想到利用这个机会提点个人要求。 他可以不提，冉江却不能不注意到，他进屋子里转了圈，除了王研究员和两个学生睡觉的地方之外，到处堆放的都是各种资料还有设备，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再去厨房里看了看，和玉泉营的吊庄户一样，里面只有土豆和玉米，绿叶子菜都见不到几片儿，更别说肉了。 “王研究员，你们这条件也太辛苦了吧？”冉江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 “辛苦？这有什么辛苦的？有房子住，有研究可做，你还要啥？”王研究员却是不理解冉江的话，在他看来能安心做研究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了。 “回头我给你送点米面油过来，再拿些鸡蛋给你们补补身子。”在这样下去，冉江都担心会把他的身体搞坏。 “今天忙完了没有？要是完了的话，咱们一起去镇上吧？我请你们吃大盘鸡！”必须得帮他们改善改善伙食啊。 “我这……”王研究员似乎还有点不情愿，不过他那两个学生听着就开始咽唾沫了。 “王研究员，您就算不顾惜自己，也得替这两位想想吧？都是正长身体的半大小伙子，天天吃这些怎么行？你没见他们一听说要吃肉，都馋成这样了？” “今天先跟我去吃一顿，明天我想办法安排个人来给你们做饭吧！”冉江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位基本上没啥做饭的技术，靠他们自己顶多也就是饿不死罢了。 “走，王研究员，坐我的车！”马得宝帮忙把王研究员拉上摩托车，其它两个学生和冉江一起，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到了镇上尕娃店里，直接点了一份最大的大盘鸡，再来几个凉菜，一捆啤酒，便吃喝起来。 等他们先垫了一点儿肚子，冉江才举起酒杯，“来，王研究员，我先敬你一杯，感谢你帮咱们玉泉营做了这么多事。” “说起来也是你们帮了我的忙啊，要不是你们把我拉到玉泉营来，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这地方实在是太适合养蚯蚓了！”俩人碰杯之后都一饮而尽。 “两位同学，你们都是有文化的人，肯到咱们玉泉营来吃苦，我也得敬你们一杯啊！”冉江再次举起酒杯。 “要说吃苦，我觉得得福你吃得苦可比我们多多了，我俩在村里，也经常听大家伙儿说起你的事情！”他俩和冉江到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加了一份大盘鸡，又添了两份面，五个人这才吃饱喝足，冉江让马得宝送他们回去，自己则在店里和得福妈聊了起来。 冉江拿着工资，大盘鸡的生意越来越好，马家和尕娃如今已经不缺钱了，这样的话再让得福妈和尕娃妈在这里忙活已经没有必要了。 于是冉江和她俩商量了下，让她俩回村干些家务活儿就行了，至于店里面的活儿，有秀儿和水花顶上，然后再找俩人帮忙就够了。 刚开始，她俩还有点不愿意，谁肯放着钱不挣啊？不过在冉江和尕娃的说服下，她俩都同意了。 然后冉江就把给王研究员他们做饭的任务交给了得福妈，让她每天做好饭给王研究员送过去，平日里再帮他们打扫打扫屋子的卫生，洗洗衣服啥的。 不用再为这些琐事烦恼，王研究员他们可以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研究上了，两个月过去，蚯蚓已经成熟开始繁殖了。 下一阶段的实验也顺势开启，他们给院子里养了一些鸡，把成熟的蚯蚓加工好混在其它食物里喂鸡，然后把蚯蚓粪倒在附近的试验田里，测试蚯蚓粪对土壤的改良作用。 玉米和小麦生长需要合适的季节还有时间，暂时还看不出效果来，不过那些小鸡崽子，长得可比村里其它人家养的鸡好多了。 不仅肉长得比其它人家养的鸡多，下的蛋也多，而且看起来格外精神，蚯蚓喂鸡的效果堪称显著。 村民们也发现了不同，以前他们对王研究员养蚯蚓很不理解，更没人愿意学；但是如今，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每天都有人来他这里转悠，琢磨着这活儿到底难不难，我能不能学会，要是可以的话，好多人都想试一试。 第41章 突击考察 “这就是用蚯蚓养的鸡？看起来确实比普通鸡大不少，但是这安全性还有味道有保障没有？”张树成也过来考察了。 “安全性没有问题，我们已经把第一批鸡送去农科院检查了，并未发现有害物质或者病害，使用安全性是有保障的！”一名学生回到道。 背靠农科院就有这种好处，做各种检测都要方便不少，比外面的人花钱更少，速度更快，同事肯定会优先处理。 “至于味道的话，检测结果回来之后，阿姨就帮我们做过两次大盘鸡，比起原来的味道只好不差，听说张主任过来，阿姨已经回去忙活了，待会儿张主任也可以亲口品尝试试看！”口味不仅没有问题，甚至还更好。 “这个我可一定得好好尝尝，得福，你帮我跑步路，回去把我办公室柜子里面那两瓶酒拿过来，我要好好敬各位一杯，你们可是帮了咱们玉泉营大忙了！”一听到这个，张树成可是高兴得很。 “好勒！”冉江二话不说，骑上摩托车就走，如今马得宝已经拿到驾照换了轻卡，摩托车就归他了。 有了这辆摩托车，他的工作就便利了不少，平日里要骑很远才能赶到的路，现在很快就能到了，而且还不费力气，现在吊庄办跑腿的工作基本就交给他了。 去吊庄办取了酒，又去镇子上弄了几个凉菜，等冉江赶回来的时候，得福妈已经把大盘鸡送过来了。 “张主任，你先试试？”王研究员把筷子递给张树成，满脸的骄傲，他对自己养出来的鸡很有信心。 张树成夹了一筷子鸡肉送到嘴里细细品尝，然后竖起了大拇指，“确实比我之前吃过的鸡肉更嫩，也更香！你们这技术了不起啊！” “还不止呢，张主任您看！”冉江伸手指向外面的试验田，虽然如今麦子还没有成熟，不过从麦苗的长势来看，确实比临近地里的更好。 “添加了蚯蚓粪之后，试验田的麦苗平均比对照组的高了百分之十，这是因为蚯蚓粪富含细菌、放线菌和真菌。”王研究员给他们介绍原因。 “这些微生物不仅使复杂物质矿化为植物易于吸收的有效物质，而且还合成一系列有生物活性的物质，有利于农作物增产。” “同时蚯蚓粪具有很好的孔性、通气性、排水性和高的持水量；微小的颗粒状还能帮助增进土壤与空气尽可能地接触，因为它们同土壤混合后使土壤不再板结和坚硬，对改善盐碱地和戈壁滩有很大帮助。” 另外一位学生补充道，“蚯蚓粪养分全面，具有单一使用绝不烧根的特点，是各类花卉最理想的肥料，其实从经济效益上来讲，把蚯蚓粪卖给花卉养殖基地更为划算，他们给的价格更高。” “可惜和其它城市相比，银川还是太小了啊，而且经济相对落后，花卉需求量不大，不然的话我们在玉泉营搞花卉养殖倒是不错。”冉江也有点遗憾。 他可是知道，后世遇到情人节、520、七夕节、圣诞节的时候，花店的生意到底有多火爆。 “这也没什么可惜的，民以食为天，不管什么时候，吃饱饭才是第一位的，眼下还是先把戈壁滩的土地改造好，至于开展花卉种植，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张树成脑子很清楚。 你现在让玉泉营的吊庄户不种粮食改种花卉，他们肯定不同意，而且也没有这个技术，政策也不一定允许。 蚯蚓粪似乎对葡萄也有很大帮助，这个项目还有很大潜力可挖啊，冉江想到了电视剧里白麦苗在玉泉营搞的葡萄园，宁夏红在日后可是赫赫有名啊。 “王研究员，那么，从现在来看，蚯蚓养殖项目是不是就可以开始推广了？”张树成又问道。 “对对对，一定要尽早推广，等这些鸡长大，额的店生意肯定还能再好些！”闻讯赶回来的马得宝比张树成还要着急。 他的几家大盘鸡店生意原本就不错，要是再用了更好的鸡，让味道再上一个档次，那生意肯定会更好，开分店的速度还能继续加快。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建议最好第一批规模不要太大，先选几户学得好的进行更大范围的实验，我们盯着他们干活，等他们也成功了，再继续扩大不迟。” 王研究员还是很稳妥的，他知道自己经验丰富、技术过硬，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把蚯蚓养出来。 普通老百姓在这方面有所欠缺，第一批规模小一点，他还可以和几个学生一起帮忙盯着，及时纠正他们的错误，这样有什么问题也能把影响减小到最低。 可要是一下子就铺开，光靠他们几个就顾不过来了，出现问题也会对项目造成十分不利的影响。 张树成也理解王研究员的顾虑，他也并不是急于求成、急于树立政绩的官员，当下就同意了王研究员的方案，“可以，得福，这事儿还是你负责，务必要选出合适的人手来！” “明白，额准备继续办夜校，请王研究员给他们上课，然后白天来王研究员这实践，谁考试过了就让谁养！”那就继续考试吧！ 回去之后，张树成把这项工作也加到了最近的工作汇报之中，给县里交了上去，然后这份报告就到了主管吊庄工作的杨副县长手里。 “这张树成最近干得不错么？吊庄户的数量增加了，收入也有比较明显的提升，现在都开始琢磨经济养殖了！”她看到报告挺高兴的。 “那要不要去玉泉营考察下？”秘书看到杨副县长的神色建议道。 “可以，你看看我那天有时间！”杨副县长答应下来。 “后天您有空，要请那几位领导同行？”秘书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听杨副县长讲完后，合上笔记本准备打电话，“我这就通知张主任做好接待工作。” “不用，咱们是去考察的，又不是去干啥，直接过去就行了，这样才能看到更真实的东西！”听她的意思，还打算来个突击考察。 第42章 椅子不够 这对张树成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秘书琢磨起来，一般情况下，突击考察可不多见。 领导要去哪家单位，肯定会提前通知，让他们做好准备，这样考察的时候才能顺畅不少。 但是这样引发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接待单位提前得到通知的话，就会提前开始准备，有问题也会尽量掩盖，如此以来看到的东西或许就不那么真实了。 所以一些领导干部也会针对某些情况采取突击考察的方式，这种方式被被检查的单位来说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 要是在突击考察过程中，被检查的单位或者个人表现非常好，那就说明你的成绩是真实的，受表彰或者提拔的机会就加大了。 反过来的话，要是在突击考察中被发现你有做的不好或者弄虚作假的地方，轻则挨一顿批评，重则受处分，甚至有可能进去。 可能还是好事儿吧，秘书想起张树成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又回忆了一番杨副县长对张树成的评价。 张树成自从从部队退伍，转业到地方之后，工作一向踏实勤恳，自从接手吊庄工作后也依旧延续了这种作风，杨副县长曾经多次表扬过他。 眼下又建议对玉泉营进行突击考察，而且是在接到张树成汇报成绩之后，如果考察的结果真如张树成汇报的那样，说不定很快就会得到提拔。 但是也不好说，秘书也曾经跟着杨副县长考察过很多次，深知道基层工作有多难做，有道是“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面对上级政府的各种政策，最后都得经过基层干部来传达、落实到每一个老百姓，上面的千条线都得来靠基层干部这一根针来进行组织和传达。 这些工作实在是太繁琐、太累人了，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一旦在考察过程中出现问题，那张树成别说被提拔了，不被处分就是好的。 领导已经决定，秘书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于是就赶紧去准备去了，先去各个办公室通知陪同考察的领导。 他第一个找到的是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麻青云，“麻部长您好，杨县长准备后天去玉泉营吊装安置点考察，希望宣传部能派人配合工作！” 出去考察，宣传部门的人肯定是要带的，要是一切都好，那么回来之后肯定要好好宣传一番。 “好，没问题。”麻青云满口答应，然后琢磨起来，杨副县长最近势头相当不错，很有可能得到提拔，和她走的近一点绝对没坏处。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哎呀，这吊庄工作可是咱们县最近的重点工作，我后天刚好没什么太重要的工作，杨县长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跟着一起去怎么样？” “您可是我们县赫赫有名的笔杆子啊！你能出马那可是求之不得啊！”秘书笑道，刚才他和杨副县长也聊到过麻青云。 麻青云的文笔和搞宣传工作的本事在县里可是有名的，原本杨副县长就有让他来负责宣传玉泉营吊庄点的意思，他愿意亲自过去那自然再好不过。 “说笑了说笑了，我这点水平和李部长还有很大的差距。”麻青云连忙客气道，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现在机会已经来了，就看能把握住不了。 约好时间，传达了杨副县长要突击考察的意思后，秘书就离开了，然后又去了水利局、农业局、扶贫办等部门下达通知。 宣传部归党委管理，所以秘书过去用的是商量的口吻，而水利局、农业局、扶贫办则是归政府管理，而是是杨副县长的分管单位，所以直接下命令就行了。 等到了约好的时间，水利局张发红局长、农业局刘民有局长和扶贫办顾卫东主任就提前半小时早早地到地方等着了。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麻青云也来了，他虽然是副职，但宣传部影响力大，他又是常务高配，所以在级别上和这几位是一样的，而且又不归杨副县长管，所以来太早也不合适，十五分钟刚刚好。 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杨副县长也到了，和众人打过招呼，就一起出发了，路上给他们说些这次考察要关注的重点。 “从报告上来看，张树成这段时间的工作不错，玉泉营吊庄安置点算是走在了其它安置点的前面，但是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得亲眼去看！” “玉泉营的工作确实比较突出，一切属实的话能写一篇大文章出来，尤其是……”麻青云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接连提了好几个玉泉营表现突出的地方。 “是啊，玉泉营吊庄户的平均收入比其它地方要好不少，吊庄户的收入构成也要丰富一些，不像其它地方，只有种地和打工的收入。”扶贫办的顾卫东主任对玉泉营的印象同样深刻。 “哎呀，额现在一见张树成就害怕，每次来县里开会看到额就催问三级扬水站的事情，这么大的工程那得市里面开口，额一个县水利局长那做得了主？”水利局的刘民有开玩笑道。 这也是从侧面夸奖张树成工作用心，杨副县长虽然没有透露这次突击考察的真实用意，但是他们多少都能猜到一些，这时候肯定不适合说张树成坏话。 一路聊着玉泉营和张树成的种种事情，然后终于到了玉泉营，汽车直接开进了吊庄办的院子里。 突击考察是突击考察，可也不能避开负责人直接去一线，让他没时间弄虚作假就行了。 “哎呀，杨副县长来了！”娟子从窗户望出去，刚好看到杨副县长他们从车里下来，“还有麻部长、张局长、刘局长、顾主任。” “得福，娟子，咱们出去接人！”张树成连忙起身，同时吩咐着，“娟子，一会儿你给倒水，得福，档案资料啥的都在吧？” 临出门的时候，娟子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张主任，咱们办公室只有四把椅子，现在来了五位领导，到底咋办啊？” 第43章 神操作 坏了！冉江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五位领导只有四把椅子，那你到底让谁坐不让谁坐？当领导的对这种问题尤其关心，最后站着的还不得把你给恨死？ 吊庄办条件艰苦，办公设备也没多买，他们只有三个人，而且同时在办公室的次数还非常少，一般都是娟子在值守，其它两个出去，所以四把椅子也够用了。 但是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呢？冉江脑子转的飞快，必须赶在领导进来前把椅子凑够了，“我去借把椅子！” “来不及了。”人家领导马上就要进来了，你那有机会去借椅子啊，张树成赶紧下命令，“得福，赶紧藏起一把椅子来，留下三把就够了！” 嗯？原本椅子就不够，你现在还要再减少一个，我没听错吧？冉江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了那里。 “没时间解释了，让你办就赶紧去！藏好了，千万不要让人发现！”说完张树成就出了办公室。 冉江也来不及考虑太多，赶紧收起一把椅子丢进了杂物室里，然后也跟着一起去迎接领导去了。 “杨县长，麻部长、张局长、刘局长、顾主任，欢迎来玉泉营吊庄办指导工作！”出去后，张树成向几位领导打招呼。 虽然麻青云是副职，但人家不是政府部门的，算半个客人，所以张树成把他排到了其它几位的前面。 “树成同志，额们这回过来没提前通知你，就是想看看玉泉营的真实情况，希望你不要介意！”杨副县长伸出手和张树成握了握说道。 虽然被这个突击考察搞得有点狼狈，但人家杨副县长都这么说了，张树成还能说什么呢？逐一握手后将他们迎进办公室里面。 小小的办公室突然挤进来这么多人，顿时显得比较拥挤，麻青云一进来便开始抒发感触，“树成同志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工作，确实……不容易啊！”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怎么办公室里只有三把椅子？剩下的就只有长凳了，那到底谁坐椅子谁坐凳子? “诸位领导原来辛苦，先坐下休息会儿，额来给大家汇报工作！”张树成一脸歉意地说道，“咱们这条件确实有点艰苦，额跟得宝、娟子平时又基本都在村里工作，办公室经常只留一个人，所以只备了三把椅子……” “么事么事，这说明你张树成把钱都花在刀刃上了，咱们来你这也不是享受来了，大家先坐吧！”杨副县长倒是不在意这些，先选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张局长、刘局长、顾主任，你们都是正职，额是副职，额坐这边就行！”麻青云想了想，绕过椅子，就准备去坐长凳。 “麻部长，你这么说不是寒碜额么，玉泉营的事情还要靠你好好宣传啊，你坐杨县长旁边，也能听得清楚些！额坐凳子好了！”顾卫东一把把他拉住，按在了椅子上，自己就奔着凳子去了。 “老顾，额当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还是你的兵，那能让你坐凳子呢！”这边张发红又把他跟拦住了。 “这你就说得不对了，人家树成同志可是指着你早点把三级扬水站的手续办下来，你今天要是受了冷落，回头树成同志怕是担心地连觉都睡不好了。” 四个人为了推让剩下两个座位吵了起来，杨副县长有点不耐烦了，“好了，好了，这又不是梁山排座次，还要分个高下？椅子凳子不是都能坐人么？” 他们这才停止了争执，最后还是麻青云和年纪最大的顾卫东坐了椅子，张发红和刘民有坐了长凳，张树成再三给他俩道歉，他俩面带微笑表示不介意。 咦，看上去他们好像没生气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冉江有点想不明白，可是现在也容不得他多想，赶紧收敛心神准备聆听杨副县长的讲话。 这边娟子给大家倒上水，杨副县长道谢后说道，“树成同志，你的报告额看了，不过还有些问题不是很清楚，那么你就先再汇报下近期的工作吧！” “好的，近期玉泉营吊庄安置点的主要工作包括以下几项：组织吊庄户开垦土地、兴建房屋；帮他们牵线搭桥，为打工赚钱提供便利……”张树成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杨副县长听了时而点头，时而问上两句，遇到和自己部门相关的业务，张发红、顾卫东和刘民有也会说上两句。 麻青云则一脸认真地记着笔记，同时留意着杨副县长的语气变化，他打算根据这些来决定该怎么写文章。 “这个蚯蚓养殖项目真的有效？你们是咋联系的农科院专家？人家愿意来你们这吃苦？”杨副县长对这个项目格外感兴趣。 “这个项目是马得福同志提出并一手操办的，省农科院的王柏成研究员也是小马请回来的，这些还是让小马同志来给大家介绍吧！”张树成把这个表现得机会让给了冉江。 “哦，这就是你上回给额说的好兵苗子，看样子他在你这儿干得不错么！”杨副县长记忆力挺好，这点事情都还记得。 “小马同志，不要紧张，事情是咋个样子的你就咋说就好！”麻青云一脸温和地看着冉江勉励道。 “各位领导，额是农校毕业的，上学的时候听老师提到过蚯蚓养鸡这项技术；前段时间咱们玉泉营吊庄户养的鸡卖得不错，但是因为没钱买饲料，导致无法扩大养殖数量，然后额就想起了蚯蚓养鸡的办法。” “但是这个办法额只是听老师说了这么一嘴，没有认真研究过，这办法到底能不能用，适不适合咱玉泉营都不知道。” “额把这事给张主任说了之后，张主任就指点额去省农科院请教专家。”张树成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自己肯定也要帮他说些好话。 “等到了农科院，问了下里面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说王柏成研究员是咱们区首屈一指的蚯蚓养殖专家。” “然后额就去找王研究员了……”冉江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几位领导听得都很认真。 第44章 指点 “小马这事办滴好！你们看看，有时候不要把问题想得多复杂，好多事情还没开始就畏首畏尾，到后来啥事也没办成！”杨副县长对冉江的表现也很满意。 “有时候胆子不妨放大一些，不要老想着困难，觉得应该做就先去试试，说不定事情原本就没你想的那么难，你们看，小马不就办成了？” “该听的也都听得差不多了，现在咱们去现场看看吧！就先去王研究员的试验田，看看蚯蚓养殖到底是咋回事！”杨副县长对这个项目兴趣最大，她甚至已经在考虑能不能推广的问题了。 一行人又出了办公室，然后上车前往金滩村，到了地方王研究员正带着学生在给蚯蚓田洒水呢，并给来学习的马喊水、李大有等人将着诀窍。 进去后先介绍了一番，一听说来的是县长，马喊水和李大有都有点慌，王研究员倒是很淡定，他在农科院见的领导多了，一个县长还不至于让他失态。 “王研究员，麻烦你给咱们介绍下蚯蚓养殖的情况。”对省里来的专家，杨副县长还是很尊敬的。 “蚯蚓养殖最早源于医药界，在《本草纲目》中就记载了蚯蚓入药的方法；进入现代以后，医药学家发现从蚯蚓中提取的提取‘蚓激酶’对心脏病和脑猝死有非常好的疗效，于是就开始研究人工养殖蚯蚓。”王研究员讲这些可是讲惯了。 “我国从七八十年年代开始变进行了人工养殖蚯蚓的尝试，然后慢慢从医药学界扩大到农学领域。” “在农学方面，主要关注的是两点：蚯蚓饲料和蚯蚓粪对土壤的增肥以及改善土壤作用。” “蚯蚓可以在加工后成为鸡鸭等常见经济动物的饲料，而蚯蚓粪的功效就更明显了，石力同志于1981年5月5日在《北京日报》发表署名文章，称蚯蚓粪为‘有机肥之王’。”他还拿出了权威媒体做背书。 介绍完之后，他让学生抓了两只鸡过来，“你们看，这两只就是把蚯蚓添加到常规饲料里喂养的土鸡，比一般的鸡要长得快，下蛋也多！” 然后又带他们到试验田旁边，看了使用蚯蚓粪增肥和改良土壤种出来的庄稼，和普通方法种出来的庄稼有什么区别。 “各位领导，这是对比数据！”他的学生也很有眼色，直接就把试验记录拿出来了，让杨副县长他们能有个更直观的感受。 “提高了这么多？”杨副县长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对鸡鸭饲养的基本知识还是很了解的，一看数据对比很是惊讶。 再把试验记录翻到前面，只见每一天都有记录，一点儿也不像是作假，她才终于放心了，“感谢你们为玉泉营带来了这么好的项目，你们现在工作有什么困难没有？县里能解决的尽量解决。” “这个项目非常适合推广，要是能做好，那就是咱们海吉县扶贫工作的一张名片啊！杨县长，我看咱们回去准备准备，请王研究员到县里开个报告会，让各乡镇的干部都过来学习经验，然后回去推广蚯蚓养殖！” 麻青云看到杨副县长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于是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机会，连忙提出建议。 “额，麻部长，现在只是完成了第一步的实验，接下来还要进行小规模推广实验，等小规模推广实验完成了！才能考虑更大规模的推广！暂时恐怕还不具备大规模推广的条件！”张树成却泼了他一瓢冷水。 麻青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顿时陷入到很尴尬的境界，旁边张发红、刘民有、顾卫东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就当做没看见。 最后还是杨副县长站出来帮忙解围了，“麻部长这也是关心咱们海吉县的脱贫工作，出发点是好滴，只是有点着急了，这也是心系老百姓，盼着老百姓能早日脱贫，早点过上好日子。” 张树成也赶紧开口附和，才化解了麻青云的尴尬，麻青云叹了口气，“哎，咱们海吉县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太苦了啊，所以我一看到好项目就有点忍不住，让大家见笑了。” “各位领导，用这种新方法养出来的鸡不仅长得更快，下蛋更多，味道也更好！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就尝尝咱们养的**？”王研究员也不是啥也不懂，赶紧让人提溜了几只鸡过来。 “这个是要好好尝一下！不过买鸡的钱咱们还是要给的！”杨副县长示意了下秘书，秘书就赶紧掏钱，和王研究员纠缠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钱给出去了。 提着鸡来到马喊水家里，得福妈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大盘鸡，众人吃得都很高兴，连连称赞叫好。 吃完饭，又在金滩村转了一圈儿，问了马喊水等村民一些问题，然后到其他村子参观考察。 把整个玉泉营都认真看了一遍，杨副县长这才离开，“树成同志，你这段时间的工作非常好，没有辜负人民群众的信任和组织的嘱托，很好地完成了本职工作，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也能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早日带领玉泉营的老百姓脱贫致富！” 这评价可不低，听得麻青云、张发红等人都有些羡慕了，他们也纷纷和张树成握手道别，告诉张树成他们也会配合好吊庄安置工作。 尤其是麻青云，“回去后，我就开始写文章，这么好的示范点一定可以写出一篇大文章来！” 目送众人上车离去，和他们挥手道别，一直到汽车消失在拐弯处，他们三个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冉江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张主任，你当时让额藏起一把椅子，这到底是啥原因？额想了半天还没想明白！” “你这是让额指点你？”今天杨副县长给玉泉营吊庄安置点承诺了不少东西，所以张树成心情非常好，还和冉江开起了玩笑。 “是啊，那可不得您指点么？我自己那想得出来啊！”冉江连连点头。 第45章 让人敬佩的好干部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简单，你要记住，我们是组织的一员，是集体的一员，通常情况下，组织内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孤立！”张树成解释道。 “如果我没让他藏起来一把椅子，这样表面看起来只有一个人没有椅子坐，好像比两个人没有要稍微好一点儿，实际上却是不然。” “要是只有一个人，他就会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而且也会觉得很尴尬，甚至会怀疑是不是你故意针对他！” 冉江微微点头，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张树成接着说道，“而撤掉一把椅子，看起来好像没椅子做得人多了一个，实际上却是坐长凳的人有伙伴儿了。” “这样他就不会觉得尴尬，毕竟有个伴儿了么，自己并没有被大家伙儿孤立起来，而且也会真心实意地觉得我们确实是条件艰苦。” “然后我再道个歉，他们就能接受了，说不定回去之后还会帮我们说好话，说玉泉营吊庄办确实辛苦，领导去考察，连足够的椅子都没有！就算他们不说，也不会有什么坏影响，这件事儿也就过去了！” “得福啊，你要记住，以后不管锁什么工作，说什么话，都不能让人感觉自己被孤立起来，让他们陷入尴尬的境地！”最后，张树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可是，张主任，你今天不是让麻部长尴尬了么？”冉江脱口而出，当麻青云提议要举办推广大会的时候，张树成可是马上就表示了反对。 要是以前的话，冉江最多也就是觉得张树成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从刚才那段话来看，他对人情世故不仅了解，而且非常精通，一般情况下断然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哎，我也没想到啊，有时候我还是有点过于冲动了！还好杨县长和麻部长都不在意；得福，你可以不学我啊，以后再冲动，也要把话想清楚了再说出口。”张树成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冉江可不信，杨副县长或许是真不在意，麻青云就未必了，他在电视剧里了解过麻青云的性格，估计是看着玉泉营吊庄办很被杨副县长看重，所以才没有发作吧？不过他肯定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 至于张树成的解释，那就更不相信，张树成平时说话和大部分官员都差不多，听完别人的话后不会马上做出回应。 而是会认真思索对方的话，然后再缓慢地回话，冉江年轻的时候看到这些还嘲笑人家脑子不够灵活。 等他进入社会锻炼了几年后才明白，到他们这个地位，一句话就能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说话格外慎重，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仔细考量的。 要想做到这一点，说话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那些听完话后脱口而出的举动，反倒是显得有些轻浮，不够成熟。 或许张主任是不惜得罪麻青云也要让蚯蚓养殖项目在更稳妥之后，再进行推广吧！所以才那么快就表示了反对。 他毕竟是这个项目的第一负责人，他都那么果断的表示了反对，杨副县长等人自然也不好强行推广这个项目。 如果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一点儿，说不定麻青云就会说服其他几位领导，继续要求尽快开推广会，号召海吉县老百姓参与蚯蚓养殖项目。 虽然王研究员的技术很过硬，第一次试验也成功了，但人家之前也强调过，必须要先进行小规模养殖，成功之后才能大规模推广。 要是没有经过这一步，可是会出问题的，就算问题比较小，一百家养殖户里面只有两三家出问题，麻青云依旧可以写他的大文章，整个项目依旧可以说是成功的，但是对那两三户人家来说，却依旧是不折不扣的悲剧。 哎，张树成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宁愿在麻青云心头留下一个疙瘩，也要坚决地阻止，这种精神实在是让冉江佩服。 这是个好人，电视剧里，他去世的时候，外面有人说，他当这么大的官，亲生儿子却还在干临时工，这样的干部如何不让人敬佩呢？ 《山海情》里，大部分出场人物都有一个好结局，马得福进了县委班子，马得宝发了财还娶了从小就喜欢的麦苗。 水旺赢得了富家小姐的青睐，人家宁愿从福建跟他来宁夏；尕娃在外面飘荡多年终于回了家，家庭幸福美满。 白老师依旧在教他的书，学校还有郭闽航这样的继承人，和麦苗的关系也缓和了，他可以抱着自己的手风琴看着学生轻松地唱歌了。 水花没能嫁给马得福，却也遇到了安永富这样的好人，她的超市越办越大，安永富也在短暂的消沉后重新鼓舞斗志，晓燕聪明懂事，她也很幸福。 秀儿接受了水花金滩村的超市，李大有的枸杞种植事业越做越好，凌一农、陈金山等人事业顺利，大家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可为什么张树成这样的好人就偏偏遇到车祸了呢？他才是为金滩村、为闽宁镇、为这些吊庄户付出最多的人啊！ 他这样的好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世道不该让好人没好报啊！一想到这些，冉江就有些心酸。 好在自己过来了，希望通过自己的改变让吊庄户过上好日子，也希望能改变张树成的命运，让他可以继续为老百姓服务很多年…… “额记下了，张主任你不光是额的领导，也是额的老师。”冉江认真地说道，张树成不仅是他工作上的老师，更是做人的老师。 “今天你也跟着跑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张树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冉江和娟子下班离开了。 冉江推了自己的摩托车出来，开出去了一段，然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吊庄办的办公室，那里依然亮着灯，张树成依旧在忙着工作。 回到家里，马喊水正坐在那儿一边喝酒一边和李大有等人吹牛，“县长都到额家吃饭咧……还表扬得福咧，他爷当年说得对，这娃就是有官相……” 第46章 第一批鸡 第47章 不买不行 早上十点，赶早过来买菜的人慢慢少了，商户们也渐渐闲了下来，刘二虎开着小货车回到自己的活禽店里。 旁边卖猪肉的陈大江羡慕地问道，“虎子，你这是又给西海大盘鸡送货去了？他家生意这么好？” “好滴很，每天最少要用五十只鸡。”刘二虎伸出一个巴掌，陈大江的生意和他不冲突，倒也不怕让他知道。 至于菜市场里其它卖鸡鸭的，之前都被她收拾过了，他们要是敢偷偷去找马得宝，把自己的生意抢了，刘二虎就敢叫上几个兄弟砸了他的店。 能在菜市场里支起摊子搞批发的，就没有简单的，要去乡下收鸡鸭蔬菜，再运到城市里卖，这生意看起来简单，利润却不低，正因为如此，成了许多人眼里的香饽饽。 有关系的当个坐地户，待在店里等人送货上门就行，你要是不卖给他，就会有人收拾你。 敢打敢拼的也有出路，他们早就划分好了势力范围，某个乡、某个村那就只能让他去收鸡，别人要是敢去，那就是踩了他的地盘，非得爆发冲突不可。 打赢了，趾高气昂地警告对手，下次再敢来打断你的腿；打输了，那不用说，乖乖地把地盘让出去吧。 前些年这种人被关进去不少，只是没几年功夫，似乎有复发的迹象，那些老一辈还在监狱里待着，刘二虎乘机崛起，垄断了几个村子的毛鸡收购，在菜市场开了个店面，倒也赚了不少钱。 “一天五十只，一年少说也有上万只，虎子你这可是找到摇钱树了啊！”陈大江粗略地算了算这笔生意的利润，刘二虎收鸡压价的厉害，卖出去的价格可不低，这一来一去，上万只鸡少说也能赚一两万块。 “不算啥，不算啥，哪有你供应大酒店赚得多！”刘二虎连连摆手，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这笔生意他还算满意，马得宝给钱利索，也不要他啥好处，不像其他大客户，不光爱拖延账期，每次要账的时候还总得为难下他给自己弄点好处。 唯一不好的就是对鸡的质量看得格外严格，每次送鸡过去，马得宝都得亲自一只只看过去，遇到不合适的绝地不要，所以他每次都得多带十来只过去，等马得宝挑完了，再把刷下来的带回来。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拉了六十只鸡前往马得宝店里，马得宝也像往常一样检查清点称重计数，然后开了个单子交给刘二虎。 他们之前商量好了，每个月结一次账，这种非常稳定的大客户，要是每回都现结就有点太麻烦了。 “得宝，那额走了，你继续忙着！额明天再过来！”收好条子，刘二虎就准备走人了。 “虎子哥，等一哈，额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下。”马得宝稍微有点纠结，毕竟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现在突然停了人家的生意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村里的鸡能供应上了，而且价格更低、质量更好，马得宝也没理由继续从他这买鸡啊。 “虎子哥，是这么回事，额们村里几家亲戚都开始养鸡了，所以从下个月开始，额就不在你这儿进货了。” “得宝，这是谁找到你了？二蛋？光头？还是老狗？他们这就有点不讲规矩了吧？”刘二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这肯定是有人抢自己的生意啊？ 这种稳定的大客户生意最好做，每天只需要开着车子送货，啥也不用操心，一年下来上万块收入就稳稳地到手了。 所以一向是各家争夺的焦点，之前其实就有人想抢生意来着，好在被刘二虎拦住了，他报的几个名字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物，以前没少互相抢过生意，因此马得宝一说停止合作，刘二虎就想到了他们。 “没有谁，真的是我自家村里开始养鸡了！”马得宝继续说道，“是这，虎子哥，咱们之前的合作挺好的，以后要是有啥情况，村里供应不上，额还找你。” “得宝，他们给你开的啥价？你放心给我说，我保证不比他们高！你也别担心他们搞事情，有我在呢！”刘二虎依然不相信。 但马得宝一直坚持，这确实是自家村子里的鸡，刘二虎也没啥办法，只能先走了，“那行，我先回去了，等月底咱们再好好说说。” 回去后，刘二虎就把自己的小弟撒了出去，让他们打听打听，这到底是谁在抢自己的生意。 结果一番打听下来，二蛋、光头、老狗这几个，最近都没和马得宝打过啥交道，其它贩鸡的也没有。 “这到底是咋回事？”刘二虎有点摸不准了，难道马得宝说的是真话？之前和他喝酒的时候，好像听说过，他是玉泉营金滩村的人吧？ 于是刘二虎就派了两个小弟，让他们去金滩村看一看，瞅瞅是不是真如马得宝所说的那样。 小弟当天就打听出来了，金滩村那边确实有不少人家养鸡，每家每户都有几十只鸡，这么多户人家加起来，供应马得宝的西海大盘鸡店绰绰有余。 你要是放到一般生意人身上，遇到这样的事情大概只能遗憾了，人家找到了更便宜的进货渠道，这生意肯定就没办法继续做了。 可刘二虎不是纯粹的生意人啊，他一想到每年一两万的收入即将离自己远去，就像是被割肉了一样难受。 “不行！他这生意还就必须交给我做！”刘二虎一拍桌子，“我的鸡，他不买还不行！” 这个月最后几天，刘二虎倒也没啥动静，只是在每次送鸡的时候，隐晦地点了点马得宝，告诉他在这里做生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马得宝似乎没听懂，等到月初的时候，把上个月的钱结给了刘二虎，钱一到手，刘二虎的脸色就不一样了。 “得宝，那我明天还这时候过来。” “虎子哥，之前不是给你说了，这个月不用过来了么？”马得宝疑惑地问道。 “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来了，你要是想买鸡，记得找我啊！”刘二虎笑嘻嘻说道。 第48章 刘二虎的办法 离开西海大盘鸡店，刘二虎并没有回店里，而是去了郊外的仓库，几个小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听他说完刚才发生的事情后，小弟们都很气愤，一个光着膀子，胳膊上纹着皮皮虾的小弟当即表态。 “虎子哥，这怂敢得罪你，咱就好好收拾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咱的厉害！从玉泉营到他店里要经过好几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在半中间把他的车拦下来，打他一顿，把鸡抢回来，看他拿啥卖给吃饭的人！” 其它小弟也是跃跃欲试，再跟光头、二蛋、老狗等人抢地盘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没少干。 刘二虎摆摆手，“这回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咱们跟二蛋他们打，不担心他们找公安，因为他们以前也没少干过这种事，根本不敢去找公安。” “这回就不一样了，马得宝要是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找公安，公安一来，这事情就大了。”刘二虎想起了早两年进去的那些前辈。 就算马得宝不认识他的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惹出了公安，二蛋、光头和老狗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说不得就要把他们给捅给公安。 他平时一直留意二蛋等人的动向，反过来二蛋等人肯定也会盯着他，要是真动手，他们不会不知道。 “都给你们说了多少回了！做事情要动脑子，别光想着打打杀杀！”作为团伙老大，刘二虎其实也挺烦打架的。 一打架就要多出钱，这些小弟辛辛苦苦给他卖力，他不得犒劳犒劳？要是出点事儿，那就更麻烦了。 他如今也算是生意人，不到一定程度，是不愿意再打打杀杀的，而且你打了马得宝，还想继续跟人家做生意，但凡有点骨气的都不会同意吧？ 这些小弟你让他们打人还好，动脑子就不行了，于是大家眼巴巴看着刘二虎，想瞅瞅他到底能出什么主意。 刘二虎想来想去，也只能从香江的影视作品里吸取经验了，“是这，明天你几个这么这么办。” 他小声叮嘱一番，然后拍拍小弟的肩膀，“记住，到时候去了千万不能打架，那怕他们先动手也不行，他们要是敢动手，你们就直接躺地上，然后找公安，说把你们打坏了，要去医院检查。” “知道，知道，虎子哥你太仁义了，他马得宝这么不厚道，你还给他们送生意！”小弟们憋着笑竖起了大拇指，老大脑子就是聪明，这办法也想得出来。 过了两天，马得宝像往常一样来到店里，打扫卫生准备营业，中午十点半左右，还没到饭点呢，店里已经来了第一波客人。 白麦苗赶紧迎了上去，“你一位是吧？那来个小份的大盘鸡刚刚好。” “不止，额们好几个人呢！他们过会才到，你先给我来盘花生米，来瓶啤酒，等他们到了再上大盘鸡！”强子今天还专门换了件长袖的衣服，遮住了胳膊上的皮皮虾，努力做出一副斯文的样子。 “行，先喝口水，额这就去给你上菜！”白麦苗没有怀疑，麻溜地给他送上来啤酒和花生米，强子就着花生米慢悠悠的喝着。 一会儿，又来了一位客人，也是和强子一样，说是要等人，要了一个凉菜，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刚开始马得宝还没注意，可是不一会儿功夫，店里的桌子都被坐满了，都是同样的借口，同样喝着啤酒慢慢等着。 “得宝，这情况不对啊。”白麦苗也发现了异样，你要说有一个两个那也正常，亲戚朋友约吃饭，总有先到晚到的。 可这么多人全都是一个借口，那就太诡异了，马得宝的脸色沉了下来，都这样了，他那能猜不出来，这是有人找事儿啊。 “得宝，这是咋了？咋逛占着桌子不点大盘鸡？”厨房里的人也觉得不对劲了，这都到饭点了，就算等人也该差不多该到了吧？ “估计是来找事的！”以前在镇子上和县里，马得宝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得宝，你赶紧想办法啊！”看着一波波客人进来，因为没有桌子又一波波离开，白麦苗也心急啊。 “呦，老板，你这满着啊！”又一位熟客进来了，咦，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啊。 “你稍等下，额帮你问问！”马得宝来到强子面前，笑着递过去一根烟，“哥，你看是这，反正你朋友还没过来，要不帮个忙先让人给你拼个桌子，等你朋友来的时候，他差不多也该吃完了！” “那不行，他们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到。”强子连连摇头，手上倒是没客气，接过烟就啪得一下点着抽了起来。 再问其它人也是一样，客人等得有点不耐烦就先走了，马得宝等人只能眼巴巴看着，一直到中午两点饭点过去，强子等人才陆续起身结账离开。 “哎，看来是有事耽误了，老板不好意思哈。”临走前还一脸诚恳地道歉，马得宝也是无话可说。 回到仓库，强子等人有说有笑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这种事情他们也只是在香江影视剧里看过，自己干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行，你们待会继续去！不过得换几个人。”刘二虎又点了几个人，让他们赶在下午饭点前到西海大盘鸡，把桌子都占了。 等他们走后，刘二虎点了一根烟，嘴角露出笑容，晚上再一去，马得宝就该琢磨出味道来了。 然后就会有附近店里的人装作关心，过去给他出主意，告诉他这是得罪人了，得找个关系广的人帮他解决。 这个人不用说自然就是自己了，然后他过去抖抖威风，把强子等人赶走，马得宝就等于欠下自己的人情了，那好意思不继续在他这儿买鸡？ 他要是不识趣，强子等人还是会过去，咱不打不骂，就是吃饭而已，公安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吧？ 到了下午，西海大盘鸡店里又出现了和中午一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