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由心》 万邪厮杀 人这一辈子,追求的就是活个潇洒精彩。 十月底,林海丰第二十六部电影连续第二十六次入选金马奖,获得奖项。 上个星期,著名的大导演张阴谋在林海丰别墅外搭帐篷,睡了两天两夜,才感动林海丰成为他下一部戏的男主角。 昨天晚上,来自美利坚奥斯卡奖项组委会等邀请函,在专机护送下,放到了林海丰的书桌上。 …… 然而,在凌晨梦醒之时,林海丰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来自于河阳省省城一个三流艺术学院普通的21岁大学毕业生,在北影厂门外跑龙套,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他只想当一个演员,当一个能担当主角的演员,演很多的好戏,扬名立万功成名就。农村的爸妈期待着,就像一直以来那样坚持着支持他,因此他更加不能让父母失望了。 他想红!他想火!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虽然依然只是普通演员,但他并没有放弃。 或许是昨天当了一天的武行太累,迷迷糊糊之中,喝了一口水,把自己呛得直咳嗽,而在头晕眼花之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道闪电,只见一个发着白光的圆球,砰的一声穿过玻璃,重重地砸在了林海丰头上! “我去!” 林海丰往后一栽,晕倒过去。 【系统背景生成。】 【玩家绑定完成。】 【时代自适应完成,拟真度,87.5%。】 【系统警告:克拉玛依文明最后一枚娱乐球已找到宿主,巴拉拉打脸能量剩余值1200000,时代重启将在两小时后完成,预计消耗能量1200000……】 【系统自启动中……】 “煞血睨天”和“残月皓骨”(一) 燕京。 五环外的1栋四层楼房,一个七八平的小单间。 林海丰按了按头,朦胧中记得被砸一下,却没任何的疼痛感。让他把手放下来,猛地发现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蓝色球形图案,他可不记得纹过身,顿时把他吓得够呛,使劲的揉搓着,可怎么样也揉不掉。 正揉着,忽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白光,在双眼大约五六十厘米的前方,猛地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圆球,悬浮在空中。 从这圆球中,发出了机械般的声音。 【紧急模式启动,确认宿主存活状态,生命状态,70,打脸值,0。】 【时代重启完毕,宿主装载安全。】 “什么鬼?时代重启?” 听到这机械质感的声音,林海丰当时就吓得整个人向后一蹦,整个弹簧床都震动了,他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蓝色圆球。 紧张时,伸手就想把旁边的一本厚厚的《论演员的自我修养》用来防身,刚拿到手中,他却觉得不对。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是俄国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写,林海丰买的是旧本的二手书,因此封皮还是那种老旧的淡蓝色。可林海丰一看,手中的书外封却已经变成了红色,更让他意外的是,就连这本书的作者都变了,变成了张三炮。 我去你丫丫的张三炮啊,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怎么变成张三炮了? 惊觉下,他拿起自己买的二手水果机,手机却在视线中模糊晃动,等到视线清晰后,这水果手机后面残了一口的苹果标志,竟变得完完整整! 他匆忙的打开了手机,好在操作方式并没有改变,原本他每天都会去看的凤凰新闻竟然变成了大鸟新闻!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匆匆忙忙的浏览起新闻来。 “奇迹!大华足球在世界杯预选赛中取得新成绩,仅差七个名次就可出线了!” “嗯……这个没变。” 林海丰自若的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新闻,却让他眼珠都快滚出来了。 “感动!最帅气搞笑明星贾草原为了家庭,选择原谅出轨老婆,自我谴责没有看好门!” “刚刚!名导张阴谋新电影《他大舅就是你二舅》斩获好莱坞最佳外国语片奖!” “震惊!千达集团百亿公子黄撕葱决定迎娶泰兰国第一变形美女!” “疯传!马桶TV新台长汪大汉宣布策略调整,向影视界自制进军!” …… 贾草原? 黄撕葱? 汪大汉? 这都什玩意啊? 林海丰的手不断的向下翻着,越往下翻新闻,越是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新闻上所出现的人,甚至国家名字,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处于傻愣的状态。 “玛德隔壁啊……篓子大了!” 林海丰喃喃道。 【你好宿主!】 “什么宿主啊,你到底是谁?” 林海丰猛地睁开眼睛,举起手中的书,看着眼前的蓝色球,这才想起,面前还立着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球。 【我是来自克拉玛依星球的娱乐球,已经和你绑定,我的终极目标是实现你的人生愿望!】 “呵呵哒,娱乐球?我特么想娱乐你的球!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我的人生愿望,你倒是给我弄清楚了!”林海丰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那本书卷了起来,以作防备。 【经过检测,你的人生目标是为了成为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大明星,名扬立万,让你的爸妈过上好生活,你自己想要过上妻妾成群,躺着赚钱……】 “咳咳!得了得了,你瞎说什么呀?我的目标可是很伟大的,我是要成为一名历史上最成功的演员的!”林海丰身子一停,只是眼睛有些发虚。 【嘎嘎……】 “什么声音?这该不会是你系统的笑声吧?”林海丰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 【系统从来不会鄙视宿主,只会协助宿主,帮你赚取更多的打脸值,从商城购买物品,祝你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打脸值?” 【打脸值,通过羞辱对手,克服困难等方式获得。】 “打你妹的脸啊!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为什么我周边的这些东西全变了?你给我弄回来!” 林海丰头上隐隐渗出了汗。 在刚才系统说话的时候,林海丰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不仅手上的书变了,就连很多东西也跟着变了。 原先自己的拖鞋是双黑色的,这倒好,直接变成了一双粉色拖鞋,拖鞋上的两朵粉色的花,更是碍眼。放在桌子上的那些洗漱用品,几乎都发生了改变,特别是其中原先被用得只剩下一块皮的的黑人牙膏,竟直接变成了红姨妈牙膏。林海丰只要一想起将来一刷牙就是在刷红姨妈,就觉得牙齿都在发麻。 更无语的是,挂的墙上原本是著名演员陈道明的一张海报,现在竟变成了一个不知名的光头,龇牙咧嘴形态怪异,林海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演员,挂这样的海报! 他刚才在手机上不仅仅是看新闻,还查询了很多记忆中的名人名事。 巨变! 影视圈里,没有了刘亦菲黄渤等一票人。 体育圈里,没有了刘翔伏明霞等一票人。 科技圈里,没有了麻花疼马爸爸一票人! 就连林海丰最不关心的网红圈,也没有了国民老公芙蓉姐姐等人。 总而言之,一切的一切,对于林海丰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为了帮助宿主完成最终目标,系统根据现实需要,适当的调整的时代背景,以对宿主进行充分考验,使宿主能合理地获得打脸值。】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就是你所说的调整时代背景?”林海丰气不打一处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他似乎失去了一切。 【没错,系统只是进行了适当的微调。很多领域,特别是文化科技领域的时代背景都进行了重新设置,以达到最佳均衡状态。不过在一些历史性,节点性,以及你的周围相关人际,基本的世界构成都是没有变化的。你可以看看,昨天给你送外卖的是哪个组织?】网首发 林海丰听闻,跳下了床,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塑料口袋,塑料口袋上印着的正是美团外卖,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这个神奇的组织没有消失,那我就还能活。” 【呃,你要送外卖?】 “想什么呢?我是想撸上面的优惠卷!我是要成为青史留名演员的人!”林海丰白了他一眼,将口袋往旁边一放,拉开了窗帘,外面刺眼的光芒,照进了房间内。 往外面看去,林海丰松了一口气,世界并没有完全变化,街道依然是那条街道,摆着早餐铺子的依然是那个红裙大妈,只是路边所停放的那些车的牌子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不过,在林海丰看来这都不是重点了。 “我爸妈他们都还在吧?”林海丰忽然转身看下蓝球。 【人际关系没有发生变化,完整度百分之百。】 “可是,你要帮我成为大明星,不可能这样跟着我吧?不然科学院那帮人肯定会把我活体解剖的!”林海丰指了指圆球。 【请放心,外人是看不到我的,如果你想让我在眼前消失,只要按一按你手背上的那个图案就行了。】 “唉,你还是消失吧,我得缓会儿。” 他说着,揉搓了一下手背,蓝球果然消失了,顺带着,就连手上的蓝色标记也消失了。 林海丰刚坐下,迷迷糊糊的穿着衣服。 砰砰,嘭! 门被人敲响了,声音凌乱,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煞血睨天”和“残月皓骨”(二) 第二章要房租的包租婆 “砸什么门啊?” 林海丰拉开了门,抱怨的说道。 门口站着两个汉子。 一个长得人高马大,浓眼剑眉,一张国字脸虽然带着些胡茬,但一双眼睛露出和煦的眼神,透着几分暖意。这人名叫张广川,是个跑龙套的,自身条件不错,但一直没啥机会,有时候碰到机会,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问题,因此一直混的也不怎么样。 另一个人虽然长得不高,却显得很精明,一双三角眼贼贼发亮,倚靠在门边,看向林海丰的眼神有些不屑。钱小乙,外貌条件一般,十分渴望演戏,虽然跑了不少的剧组,但基本都是最底层的群众演员,说是龙套,都算夸他了,充当着连画面都可能没有的死尸一类的背景。 三个人就住在彼此的对面,又都是来自外地跑群众的,虽然性格上有些不合,但平常要找戏,基本上凑一块。 “你小子学会偷懒了呀,昨天混上个挨打武行赚了两百块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不想起床啦?” 钱小乙看了林海丰一眼,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 “你瞎说什么呢,能混上武行是他的本事,也很辛苦的。”张广川微微皱着眉,小声的说道。 林海丰却是呵呵笑了两声,其实类似这样讥讽的话语,他以前就听了不少,因此并没当作一回事。 【系统提示,通过打脸对方,可以获得大连直,请不要错过机会。】 就在林海丰准备换上一双鞋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声音,他愣了一愣,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钱小乙。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干嘛?难道我说错了?”钱小乙不屑的说道。这人其实并不坏,就是嘴毒。 平时林海丰对于这类的话,基本都处于免疫状态,懒得去反驳他。 “钱小乙,我就是睡懒觉怎么着了?我起得再晚,我昨天那也是赚了两百块钱的人,你昨天呢?抛开吃饭路费,你有剩下30吗?” 林海丰毫不客气的说道,脸上流露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对钱小乙的鄙视。 “你你!” 钱小乙很意外,可他却一句都反驳不了,一张脸胀得通红,紧紧的握着拳头,很是尴尬。 【叮咚!打脸成功,打脸级别G,获得打脸值一点。】 “好啦,你们两个都少说一点,海风,你赶紧收拾一下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去找戏,刚才我在群里收到消息,海天宾馆有两个剧组正在招人,听说也有武打的戏份在里面,甚至还是有对白的旁角。我们在外面等你五分钟啊。” 张广川说完,将门拉上了。 “他这人今天早上……”钱小乙一肚子火,脸上火辣辣的。 “得了!” 门被关上。 林海丰眨着眼睛,一揉手背,娱乐球猛的一下闪现在面前。 “打脸值就这么赚的?” 【是的,顾名思义,只要你打别人的脸,对象身份越高,打的越精彩,受众越多,系统的评分就会高,你获得的打脸值也很高。】 “那刚才我那样对钱小乙就得到了一点,你们系统商城里的那些东西,要多少点才能兑换?” 【请看商城。】 娱乐球声音刚落,唰的一声,在林海丰面前出现了一个浅蓝色的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各种分类,这些分类根据相关职业划分,还带有相关的搜索功能。 林海丰随意点进去一看,却差点是气的鼻子直冒血。 商城里的东西倒是不少,有实物,也有技能。小到各种各样的牙刷牙膏日用百货,大到飞机坦克,从民用到军用不一而足。、在技能方面,比如说什么快速学习某项语言,身体增强,记忆增强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让他无语的是,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牙刷牙膏都至少需要十点打脸值……一架飞机更是需要整整一千万的打脸值。 技能类的也不便宜! 就说一个“快速精通英语四级”,就需要一千打脸值,一个“一级中式拳法”需要两千打脸值,至于身体,加强,记忆加强,动辄上万。 林海丰看了一眼屏幕左下角那孤零零的一个1字,想笑,又想哭。 “系统,你这是在逗我呢?这打脸值这么难赚啊?”林海丰很是无语。 【想要快速赚取打脸值,打脸就要打得响亮,就要打得深入人心,在你打脸的时候,人们对你的认同感越多,获得的打脸值也越多。】 “你说的这个打脸值多少,该不是按照人头来算的吧?刚才广川在一旁,我打脸了钱小乙,所以就能够拿到一点打脸值?” 【对于少数人可以这样理解,但你的打脸越响亮,还会有相关的系统增益,总而言之,打得越响,打脸值越高,你就越有实力去购买各种各样的商品。】 经过娱乐球的解释,林海丰总算是搞明白了打脸值,娱乐球消失后,他穿上了鞋,开门了。 门外,张广川正和钱小乙小声地说着什么。 “走吧,你们简历都拿了吗?”林海丰扬了扬手中的十张纸。 要想找戏光是到北影等一些地方外面去等可不行,真正正规的剧组,在挑选比较有价值的演员的时候,都会在一些地点设点,有想法的,要去那些地点像找工作一样的投递简历。 “当然拿了。” 张广川笑了笑,钱小乙闷声不吭气。 三个人结伴下楼,到了楼下,一楼大厅的房主一家三口正吃着饭。 包租公瘦瘦巴巴,一棍子打不出个响屁,一脸淡然,手中拿着份报纸,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对于进进出出的租客丝毫不在意。 “林大哥!” 坐在包租公身边的是个可爱的十五六岁的女孩,扎着马尾,面容俊秀,可爱俏皮,皮肤吹弹可破,一件白色小短衫,青春的身体正在发育之中,灵动的大眼睛对着林海丰闪闪发亮,一手拿着粥,一手拿着油条,开心的站起来叫了一声。 “坐下,有你什么事儿?” 只是她刚刚站起,旁边就传来了一个粗拉拉的声音,很不客气地扫了一眼三人,特别是林海丰。 女孩只得吐了吐舌头,又坐了回来。 说话的正是包租婆,穿着花围裙,膀大腰圆,目露精光,暗黄色的皮肤很粗糙,手中拿着个大饭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林海丰很是尴尬,将头一低,就准备自顾自的走出去,才刚刚走到门口,包租婆就跟鬼一样,闪到了他面前。 “知道我找你是干什么吧……”包租婆说道。 林海丰脸色无奈。 “包租婆,房租的事情,你再缓缓,这两天等我赚了钱,凑一凑,就可以把房租给你凑齐了,昨天我才刚刚当了武行赚了两百呢。” “哦,赚了两百啊,很不错呀。”包租婆笑呵呵的说道,随后却是脸色一变,“你今天能够赚两百吗?” “呃……这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拍戏这个……”林海丰结结巴巴的说道,笑容有些发苦。 “所以就是说收入不稳定啦?”包租婆不急不忙的从裤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烟,给自己点上了一个,围着林海丰三人转了一圈,“你们两个别以为交了房租就行了,今天晚上再把水电费给我补齐。至于你嘛,今天晚上我要是见不到一千块的房租,就准备卷铺盖走人吧!” “别啊!包租婆,拍戏赚钱不怎么稳定,我又报了一个乐器班。如果今天晚上把钱都给你的话,那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说不定到时还得问我爸妈要钱买车票,我就只能回家了?我这都已经一个星期没吃早餐了,再省省就能把房租省出来了,你在宽限几天。”林海丰说得可怜巴巴。 “要是没钱你租什么房啊,你回不回家关我什么事?一个大男人干什么不好,非得要出来演戏,还是大学毕业生呢,你瞧瞧你这形象是来演戏的吗?难道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下去?你觉得就凭你能够当大明星?” 包租婆皱着眉头。 上古烛龙 “包租婆,海丰他正在努力,你不要这么说他嘛……” 张广川实在看不下去。 三个人平时都在一起,也算有点交情了,包租婆这样说,实在是几人都没面子,笑呵呵的在一旁说着好话。 “说你妈个头啊!” 谁知包租婆却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张广川的头上! “你还好意思说,上个月你欠了一个月的房租都没给,这个月好不容易给了,尾巴就翘到天上去,出来敢帮别人了?” “……” 张广川捂着头,人高马大,愣是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退到一边。 此刻,其他早起的人都下楼了,要么是去外面买早餐的,要么就是直接出去上班的,看到林海丰和包租婆等人停下脚步,看热闹似的站在了一边。 林海丰脸上一红,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别说口袋空空了。这就是真正的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吧。 林海丰现在身上现金加银行卡里的钱,一共也就七八百块,哪里有一次性付得起一千块的房租啊。 “咦,这不是住在四楼的那个死跑龙套的吗?这混得连房租都没有了吗?” “真是笑话了,之前在楼道里喝酒,还吹嘘将来要成大明星呢。以为自己是表演学校出来的,就了不起了。” “他呀,当明星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明星。做生意又不会做,只有跑跑龙套,才能维持得起生活喽。”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大明星的样啊,又高又不帅,这样都能成明星,那我不是天皇巨星了,我还用得着出去搬砖吗?” ……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手上指指点点,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林海丰。 包租婆摆着脸色,嘴中叼着烟,叉着腰,一脸嫌弃。 包租公抬头看了林海丰一眼,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去看去报纸了。 倒是在一旁的包租婆女儿小雪紧紧咬着嘴唇,很是紧张,想要说什么,但碍于妈妈在这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系统提示,F级打脸时刻出现,请宿主把握机会。】 原本还一脸郁闷的林海丰听到这声音就是一愣,F级打脸时刻? 他刚刚一想,系统又提示了。 【根据系统检测,宿主身上具有一点打脸值,可兑换临时货币额度国民币一千元。】 还有这样操作? 林海丰咽了一口口水,涌起了一团火,下了决定,拿一点打脸值兑换了一千元国民币。 【兑换完成!】 林海丰还在犹豫间,突然裤口袋一沉,不自觉的往那一摸,发现薄薄的一叠钱,当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发白,还真是钱啊? “林海丰,今天周末,雪在家写作业,你呢?还不起房租,就别去跑什么戏了,教雪写作业,我给你算50块钱一天,反正你交不起房租,就用来冲抵好了。如果这两天你辅导她,通过我的检查,我就把房租再给你往后延一个星期,对你好吧?” 包租婆眯着精明的眼睛,乐呵呵地看着林海丰,就好像吃定了林海丰一样,吐出一口烟圈。 像林海丰这样跑龙套的,光是包租婆这里就住了七八个人,每个月交房租最需要催,交的最晚的,也就是这七八个人,因此他知道跑龙套没什么钱。 现在,林海丰连早餐都吃不起了,只怕身上连500块都没有。 不过,就算这些人一两个月不交房租也没关系,包租婆那,这些人可都压了两个月的房租,要是第三个月都交不出,包租婆就准备赶人了,这种事又不是没做过。 住在这里的人,文化水平大多不高,像林海丰这样是个正儿八经大学里出来的,并不多。 燕京这边,就算请再便宜的家教,一个小时都是三四十起算,随便一天,两三百就没了。 之前林海丰就因为欠了一个月的房租,被包租婆要求给小学补习作业,这才延缓了一个星期。重要的是,林海丰对于教人也有自己的一套,效果很明显。因此包租婆这一次是想故伎重施。 林海丰正摸着裤口袋,带着冷笑。 他旁边一个30多岁穿着西装文质彬彬的家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啊,你还是教小雪作业吧,你这天天跑龙套不是个办法,这几天赚的钱都不够吃饭吧,我觉得包租婆说的没错,很通情达理,包租婆,你说是不是啊?” 这个家伙一脸谄媚,笑呵呵的看着包租婆。 “还是小王说的话好听啊?” 包租婆傲娇的耸了耸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 其他人一看,眼睛转的飞快,纷纷在一旁劝说起林海丰来,苦口婆心,一副为林海丰考虑的样子。 “林海丰啊,你就别去跑龙套了,你真的叫小雪比去跑龙套要有出息得多了,” “收起你的梦想吧,前些天还看你在天台上喊来喊去的,但这人做事不是靠喊就能够做成功的,你就没那个当演员的命,” “就是啊,包租婆对你多好啊,你也别出去了,说不定到时候包租婆还可以找你做个上门女婿呢。” …… 周围人的话就像是利剑一样的射向林海丰,而其他原本和林海丰一样,到去跑戏的人也紧紧的咬住自己的牙齿,低下了头,一个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钱小乙原本想要发怒,可是看到林海丰被包租婆说成那副样子,又看了看周围人对林海丰的议论,当时就怂了。 “房租是吗?” 林海丰忽然抬起头,紧紧的攥着自己裤口袋里的钱,只是这包租婆。 “对呀,林海丰啊,还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来这里也快整整三个月了吧?先不说你能成大明星,你但凡有一点机会,你也不会住到我这里来呀,你现在连房租都付不起了,还要去学什么乐器?学表演,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学乐器是花钱,难道你住在我这里就不需要花……” 包租婆喋喋不休的说着。 “不就是要钱吗?” 林海丰去,冷不防地将手一挥,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包租婆和周围说话的人顿时就是一楞,一楼的二十几个人全部安静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海丰。 “一千块,上个月的房租。这里还有三百,是上个月,欠你的。” 林海丰嘴角上扬,眯起眼睛,而在他面前的包租婆,则是惊讶的张着嘴,几乎能放进去一个鸡蛋。 张广川和钱小乙最为惊讶,三个人身上有多少钱,平时出去吃饭都看得出来。接戏的时候还能够吃吃剧组的盒饭,但没戏的时候,三个人连影视城外五块钱的炒面都舍不得吃,因此口袋里说是布挨着布都不夸张。 其他人更是一愣,互相惊讶的看着。 林海丰就是个跑龙套的几身衬衫穿来穿去,其他人平时也就看他们净吃泡面了,因此都知道林海丰没啥钱。 但谁也没有料到,林海丰却这样凭空从口里掏出了1300块,再想想大家刚才所说的话,一个个觉得面色尴尬。 有那面皮薄的,早就偷偷的溜走了。 有一个走,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和包租婆打了声招呼,一溜烟的跑掉了。 包租婆咳嗽了两声,看了看桌上的1300块钱,手一晃,钱就到了他手中,数了数之后,但是拿自己的女儿小雪一眼,因为小雪,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林海丰。 包租公惊讶地抬起头,翻翻眼皮,朝林海丰微微点了点头。 【叮咚!系统提示,F级打脸成功,增益百分之两百,获得打脸值200点,已充入系统中。】 林海丰听到这话差点蹦起来! “小林啊,我跟你说……”包租婆语气和缓,朝林海丰招着手。 “先不说了,包租婆,我还得去找戏,回来再说吧。”林海丰随意的摆了摆手,爱理不理,带着张广川两人高兴地向外走去。 只不过林海丰一边走着,却是在和系统交流着。 “哈哈。两百点!刚才一点可以兑换一千块,那200点不是可以兑换20万吗?” 林海丰忽然有种中了彩票的感觉,对系统嚷道。 【想得美。】 系统不咸不淡的回了三个字。 玄衣少年和地心果 “连20万都不给我?那刚才不是还能兑一千的吗?” 一边慢慢走着,林海丰心里郁闷的对系统说道。 【临时货币额度,会根据宿主所完成的打脸最高程度进行调整,次数有限。要想提高额度,必须完成更高级别的打脸。】 “这样也行?好吧,反正都是你说了算。那我怎么知道自己的临时货币额度提高了呀?” 【请保持随时关注,或者查询系统。】 “……” 林海丰无语。 “干啥呢?心不在焉的?” 正走着,张广川的手搭在了林海丰的胳膊上。 “没没有啊……” 林海丰就是一晃神,忙笑呵呵的说道,有种偷东西被抓到的感觉。 钱小乙抱着手,默不作声,不过打量林海丰的眼神却很奇怪,原先他很低调,像今天早上这种毫不客气不给包租婆面子的事,还是第一次做,更别说早上自己被骂了。 “感觉你现在精神头不错啊,以前老是闷闷的,兄弟你是不是额外赚外快呀?我还不知道原来你有那么多存款呢。”张广川笑呵呵的说道。 “哪有,家里给打的。” 林海丰就是淡然一笑,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背。 当然不错了,有了这个宝贝,出演主角,成为大明星,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呀! “走快点,要不然,赶不上面试时间了。” 钱小玉没好气的说着,步伐加快。 公交站台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公交车门口,更是像极饺子一样的堆着人,三人好不容易才挤上了公交车,但早已习以为常。 海天宾馆五楼走道,排着长长的队伍。 林海丰三人排在中间,手中拿着资料,不时的往周围张望着。 “你们听说没,这次来的这个《大汉风云》电视剧,可是一部大制作,整个制作周期可能有一年多?” “时间长了好哇,时间越长,招的跟组就越多。跟组每个月有四五千,和比做群演要好多了!” “你们可别太乐观,估计悬着呢,你看看,这前后啊,排的都是人,就咱们想要留下来,只怕不容易呀。” “怕个卵子,就算被刷下来,那不也是日常吗?看看场面也好啊!” …… 其他人的小声议论,让三人更加紧张了,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阵。 “咱们可得把握机会啊,这次《大汉风云》是真正的剧组,不是骗子来的,要是真能招上跟组,那可就赚大发了,说不定还能到全国去旅游呢。”张广川拿着简历,一脸期待。 “哎,估计没戏了。” 钱小艺看了看前后那些来排队的人,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的外在和表演条件好像没什么优势,估计这一次和往常一样,也就是来看看热闹了。 林海丰有些紧张,不断的深呼吸,默念着自我介绍词,前面的人,一个个面试越来越快。 慢的四五分钟,快的几十秒,不过出来的大多垂头丧气,让其他人更是紧张,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呼吸都加速了。 终于,一个半小时过去,轮到了林海丰。 门口,前方站着个穿着花衣的年轻人,简单的登记了一下林海丰的姓名年龄,就把林海丰给放了进去。 屋内原本是个会议室,稍加改造成了面试场。 长形的会议桌后,坐着四个人应该就是演员导演和副导了,有男有女,或是低头看着资料,或是抬头看着走进门的林海丰。 一进门,林海丰长出了一口气,鞠了个躬,走上前将自己的简历给每个演员导演发了一张。 只不过,其中的一两个导演看到林海丰,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没有太多兴致。 “不要紧张啊,慢慢来。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导演,看年纪和林海丰差不多,不过穿着灰褐色的褂子,带着一副眼镜,显得要老成一些。 林海丰轻轻笑了笑。 “各位老师好,我是林海峰,来自河阳省艺术学院,主要擅长人物心理的刻画……” “可以了!” 和之前那名年轻导演的客气相比,在他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显然没有那么和气了,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大学毕业?” “没错,河阳省艺术学院是一所二本。”林海丰微笑道。 中年女人哼了一声:“学历倒是不低,不过你这学校我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呢?” 林海丰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尴尬之色。 河阳省艺术学院原本是一所专科院校,只不过是现在娱乐业发展比较快,为了适应社会发展,才在林海丰大二提升为了二本,林海丰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专升本。 不过,因为学校根基太浅,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校友。 “老师,我希望母校以后能以我为骄傲,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学校。”林海丰客客气气地回答道。 “志向倒是不小,得了,直接进入面试。无实物表演,自我发挥。”中年女人面不改色的说道。 无实物表演? 自我发挥? 林海丰顿时一愣,这个题目可不简单啊。 如果出了主题倒还好表演了,可是无实物表演自我发挥,林海丰又摸不清这些导演的喜好,哪怕演得好,但入不了他们的眼,不也是在搞笑吗? 不过,林海丰倒也有些开心,至少这一次没有碰到坑逼剧组。 跑龙套这一行,看上去没什么技术技巧,但生活中的骗子却很多。特别是一些虚假剧组,最喜欢到龙套多的地方去骗人了,就连林海丰来的时候都被骗了一回,没了五六百块。网首发 《大汉王朝》剧组其实也就是招二十多个跟组罢了,要是换了其他剧组,随随便便一面试就算了,但是能出个题目,像真正的演员面试,说明这个剧组是真心招人的,至少对于这些跟组演员是要重用的。 林海丰向后退了几步,思考了一下。 “想什么呢?要这么久的时间吗?”中年女人拍了拍桌子,好像故意和林海丰为难似的。 “老师,我这总得有个酝酿的时间吧……” “酝酿?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酝酿啊?等你酝酿好了,我们这戏都拍完了,你真以为你自己是大腕啊?赶紧的利索了!”中年女人抱着手,面露不屑。 其他的几个演员导演,同时点了点头。 林海丰这个气呀! 说到底,这剧组不过也就是招跟组演员罢了,跟组演员的确是要比一般跑龙套的专业一些,但也没必要这样吧。 林海丰脸上依然保持笑容,随便一想道:“那我就为大家表演雍正王朝中的一个选段吧,我选取的是雍正在当上皇帝后……” “你给我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没有谱了?”中年女人一阵无语,“什么雍正王朝,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你们听说过吗?还选段,你在做梦吧?” 其他演员导演纷纷摇头。 林海丰将头一歪,奇怪道:“雍正王朝啊,怎么可能没有听过,就是唐老师演的那部……” 林海丰原本还想解释,话说到一半,猛地一下掐断了话头。 得! 要了亲命了! 时代背景发生了改变,很多戏剧不再存在于世上,《雍正王朝》只怕早就被系统给和谐了。 “我说你麻不麻烦呀,我们时间很紧要好吗?你要是表演不了,就赶紧出去!别在这浪费我们的时间!” 坐在排头最末尾的一名年轻女子推了推眼镜,很不耐烦的将林海丰的简历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说道。 “好吧。我这就表演。” 林海丰摸了摸头,连忙笑道。 “就和你说话这点功夫,已经过去三四分钟了。得了,你也不用表演了,出去吧。”中年女导演不耐烦的往外一指,站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人朝林海丰耸了耸肩膀,拉开了门。 林海丰懵逼了,自己这还没面试呢,怎么就失败了? 看到那几个导演,林海丰真是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虽然这一次面试失败只不过是前面很多次失败的重复,但他在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还是有所准备的,甚至连朗诵诗歌都准备好了,结果这一照面就什么都没有了,实在是让人沮丧。 林海丰向门口走去,一只脚刚刚向外跨出一步,却能听到那中年女人用不小的声音说道:“这种外形条件,又这么啰嗦的人,以后就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是是,李导说的是。” 其他几个人应承着。 林海丰握紧拳头,迈出了门,差点一个踉跄把牙齿咬碎了。 林海丰一阵气愤! 你大爷的,是老子在浪费时间吗?根本就是你个老女人,问东问西,外形条件不好他承认了,可是要比罗嗦,那个老女人比自己啰嗦十倍! 炼化绝煞,谁与争锋 林海丰刚刚走出,正好撞上排在门外的钱小乙和张广川好奇的看着他。 林海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走向了没人的走廊。 “系统,我要看商城!” 话音刚落,淡蓝色的商城界面出现,物品千奇百怪,一番搜寻,林海丰眼睛一亮。 “遗忘喷雾?150点?” 林海丰扎巴着嘴。 【遗忘喷雾:价值150点打脸值,同一罐可使用次数三次,主要效果,使药剂喷射范围内的人忘记十分钟以内的事儿,作用范围5米。】 “就它了!” 林海丰咬牙默念确认,原本处于模糊状态的那瓶模糊小喷雾,瞬间变得清晰,稳稳地落到了他手中。 林海丰紧紧攥着遗忘喷雾,刚一转身,却发现张广川和钱小乙像鬼一样的出现在面前。 “我擦,你们俩干嘛呢?这才过去三分钟,怎么都出来了?” 林海丰的话,让两人羞得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不用说,只怕两人连一分钟都没坚持到。 张广川倒还好,反正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心胸宽阔,贴上后,挠着头,无奈苦笑,也不怎么当作一回事。 钱小乙被他这一说,一脸通红,愤怒的看着他,说道:“我们都被骗了!” “啥意思呀?” “这些导演根本就是要为难人的,你知道吗?刚才我们过来,问了一下等候区之前去面试的人,结果二十多个人没有一个通过的!” “啊?” 林海丰有些惊讶。 张广川点了点头,笑道:“我估摸着这些人就是来玩我们的,虽然不坑我们的钱,但是他们并不急着招人。刚才我问了门口的那个小姐姐,也算出卖色相了,了解到,《大汉风云》跟组演员其实演员导演内部早就内定了一批人。搞这个面试,就是做做样子,拍些照片。” 钱小乙一挠头,拍着膝盖往地上一蹲,很是沮丧。 “妈的,我原本还以为是个机会呢,敢情又被这些人忽悠了。还不知道这些跟组演员名额多少钱卖出去。” “又是这种套路?怎么大剧组也是这样啊?” 林海丰咬了咬牙,几乎都快要将手中的那瓶遗忘喷雾给捏碎了。 其实做演员,特别是对于很多跑龙套的人而言,并不指望着跑龙套来发财,更多的是希望能得到一种机会。 没有人是傻子。 没有人会觉得靠每天50块钱的跑龙套能发财,这还不如去送外卖呢,因此能真正坚持下来一直跑龙套的,更多的是有一种当演员的理想。 跟组演员郑是很多跑龙套梦寐以求的岗位。 跟组演员顾名思义,就是能跟着剧组跑,还有固定的工资。小剧组一般三四千块钱每月,大剧组最高能八九千上万,幸运的话,奖金还会根据跟组演员的具体演技来进行分发,不过一般是没有什么奖金的。 但这对于很多跑龙套的而言,已经是一个质变了,至少有人承认了他们的演技,至少有了一种归属感,至少能在三四个月之内拿到稳定的工资。 这笔工资可是塌塌实实的,因为剧组几乎都是包吃包住。 在这种情况下,衍生了很多骗局。 最普遍的就是一些人冒充剧组以招收跟组演员的名义,对相关面试的人收取一定的押金,一般数目不会太大,无非也就是五六百块。 但几百块对于很多跑龙套的而言那可是近十天的收入。 更为高端一点的,是走后门了。 一些有关系的演员导演往往会通过自己的门路寻找跟组演员,这些跟组演员大部分都是要交钱孝敬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 一个跟组演员5000块钱,那么他至少要将其中的一千块钱给演员导演。20个就是2万,五个月就是10万。一年下来,至少就能赚20万,更别说很多剧组跟组演员都是五六十往上算的了。 很显然,《大汉风云》这个剧组几名演员导演就是玩的这样的把戏。 “我不甘心!” 林海丰紧紧的攥着瓶子。 “不甘心又能怎样?你又不是第一次经过这样的事情。走吧,要是不甘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不甘心,我还不如回去上网玩游戏呢。咱们走吧。” 钱小乙站起了身,拍了拍张广川的肩膀。 张广川无奈的点了点头:“海丰,回去呗。没有机会的!” “有!” “有个屁……” 噗!网首发 两人刚刚反驳林海丰,冷不防,他抬手将喷雾喷向了两人! “你你!”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惊讶,就在喷的那一瞬间,两人呆愣了一会儿,一秒钟后,两个人奇怪的看着对方。 “咦?我们在这干什么?” “怎么还不去排队呀?” …… 两个人奇怪的说着。 有效! “是啊!你们俩去排队吧,我刚才预约了,先上了。”林海丰朝两人摆了摆手,转过身,直接朝面试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站在门外守门的小姐姐奇怪的看着林海丰:“你刚才不是进……” 身后的其他人也傻住了。 林海丰呵呵一笑将手轻轻一甩,一道烟雾向周围喷气。 一秒钟的安静。 “我可以进去了吗?” 林海丰轻松地笑道,指了指门口。 面试屋内。 几个演员导演趁着那个面试家伙出去的空档,将桌上的那一堆简历随意的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嘻嘻哈哈的说着话。 “就这些家伙,还想做跟组演员,说实话,说他们是跑龙套的都算是夸他们了。” “李导说的是,我觉得,还是李导之前招的那批人不错,到时候就选他们吧,这些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对呀对呀,还是李导有眼光!” …… 三个导员互相夸赞,其中那个年轻的男导演只是陪着笑,没有说话。 李导端起了大茶杯,租了一口茶,看了看他道:“小沈啊,你有自己的想法吗?” “啊?”年轻导演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没有没有,你们几位都是前辈,我这一次其实就是跟着来观摩观摩的。” 李导将茶杯放下桌子,虽然是个女人,却一头短发,颧骨高凸,做派之间颇有男相,不易察觉地轻哼了一声:“小沈啊,你也别把这面试太当一回事。我跟你说,就你眼前看到这些连跑龙套都不算,要表演没表演,要台词功底,没台词功底,就是一些撑死混饭吃的。要想真正的见世面,那得去真正的招角现场。” “这样啊?”小沈导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不过,我觉得其中也有几个人……” “你不懂,这招演员门道可深着呢!” 李导将手一挥,似乎根本就没有兴致去听小沈导演的话。 就在几名导员说这话的时候,林海丰拉开门走了进来,大喇喇地朝他们冲去。 几名导演连忙坐正,虽然只是走走形式,那也得注意大剧组的场面不是,因此一个个摆出严肃的神态,正襟危坐,只是小沈导演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你直接……等等,站住!是不是我记性不好啊,你刚才不是……” 李导刚刚抬头,认出了林海丰,当时面露不满。 噗! 林海丰没有多说,直接上前将手一挥,在距离他们两三米的距离,将喷雾喷在了这四个导演的身上。 林海丰歪了歪嘴角,把剩下的几张简历丢在了他们桌上,向后退去站定。 “呃……刚才是怎么啦?赶紧的,赶紧表演!”离岛似乎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但那副傲人的模样却没有改变。 “你要表演的是……” 旁边那名年轻的女导演正准备说出来。 “无实物表演对吗?”林海丰抱着手淡然一笑,不屑地看着眼前几人。 林海丰进来,并不是为了去当什么跟组演员,而是为了争一口气。 一口普通演员的气。 他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要真的找演员,但他至少要用自己的表演来证明,就算是跑龙套的也有自己的演技! “你……你倒是聪明……” 年轻的女导演被呛了一口,咋吧了下嘴,点点头。 小沈导演露出笑意,下意识的留意了一下林海丰的简历,多了一份期待。 专业生? 有点意思。 其他三名导演微微皱眉,显然,眼前的林海丰和之前进来的那些跑龙套的气质有了一些改变! 覆灭,还是涅槃? “你要表演倒是可以,但快一点,别耽误我们时间!” 李导很不耐烦的说道。 “装什么装啊?一个跑龙套的,还在这里装深沉?” 那名年轻的女导演哼了一声,嘴角满是不屑,连正眼都不瞧林海丰。 林海丰呵呵一笑。 “使用场景带入卡!” 林海丰低声念叨了一句! 哄! 轻轻的一声低鸣,让原本还抱着手的四个演员导演,突然整个身子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海丰。 房间依然是哪个房间,但不知道为什么,氛围却变了,四个人感觉面前的林海丰陡然置身于朝堂之上一般! 挂着的窗帘成了朝堂上金黄色落地的帷幔,放在一边的桌子变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龙台,站在门口呆呆的那个看门的年轻人则仿佛变成了太监! 四个人坐在正面,一动都不敢动,皇家威仪,扑面而来! 林海丰咧着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一脚踏上了那张桌子,昂首挺胸。 其实,刚才林海丰除了花150点打脸值买了一瓶遗忘喷雾,还花了50打脸直购买了一张【场景带入卡】。 顾名思义,使用这张场景带入卡,可以在表演的时候,让周围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但是,这张卡有好有坏,若是表演者的表演力道不到位,那么表演者和场景的融合就会十分的突兀,让使用者被人厌恶。 如果表演得恰如其分,则能起到大大的增益效果! 恍然间。 林海丰置身于朝堂上,双手微微向两旁一张,霸气四溢,似乎在他的前方,正跪着成百上千的朝臣,不敢仰望他的光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呼之声仿佛在耳边骤起,朝堂辉祥,高堂船身,一阵威仪。 林海丰高战龙台,将手微微一摆,目光如炬,看得前方四个演员导演心中就是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众位爱卿,天下承平已久,新帝登位,当天下大赦,万民归心!” “怎奈朝中奸佞,一日不除,则新朝一日不稳,天下一日不安。” “朕的众位皇弟,各有贤能,应当重用,但是有些人却巴不得朕的江山,早日垮了才好!” “胤禩,你素有贤王廉王之称,掌管工部,你倒是给朕说说,钱塘千年堤坝,为何在一夜之间化为粉末,伤民百万!” …… 林海丰神情兼备,曲调深沉,时而瞪大的眼睛,时而挥手大斥! 虽然穿着普通,但言谈举止之间,那种挥斥方遒的霸气,却让眼前的四名导演彻底的惊呆了。 四名导演眨着眼睛,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这还是那个年轻人吗?这还是那么一个二三流学校出来的演员专业学生吗?这还是那个李导之前看都不愿意看的死跑龙套的吗?更新最快的网 “好!” “太棒了!” 小沈导演当时站起来,用力的鼓掌,上扬的嘴角露出欣赏的笑意,大感意外。 “这,怎么可能?” 年轻的女导演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她是见过大演员表演的,可是眼前林海丰的表现,却让他觉得丝毫不逊色那些大演员! “是我眼花了吗?还是我产生了错觉了吗?” 带着眼镜的那名有些年纪的男导演,把眼镜摘了下来,刚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于逼真了,就好像穿越到了古代,进入到那庙堂之上,感受到了皇家威仪。 “……” 最为震撼的自然是李导了!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招跟组演员这件事上,李导虽然有小心思,但对于演员的好坏,还是有数的。 就冲着林海丰刚才的表演,就已经比一些三线二线的明星要好多了,可是她实在是不愿承认,因为刚才她还在心里觉得林海丰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跑龙套的罢了。 而林海丰的表演,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林海丰有一种排斥感。 林海丰从桌上跳下,笑呵呵地看着眼前这四名导演说道:“苏老师,我的表演结束了,可以点评一下吗?” 小沈导演笑道:“你的表演很不错呀,就算是从中戏出来的,在你这个年纪不过就这个水平了。” “谢谢老师的夸奖。” 林海丰微微颔首。 其他三名导演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叮咚!完成F级打脸,获得打脸值五百!累计进入系统,打脸值余额500。】 有了! 500打脸值! 够买不少好东西了! 林海丰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 他发现,系统其实还是很友好的,一些消耗品的使用次数虽然有限,但是用在关键点,却有画龙点睛的作用。 “马马虎虎……你以前有没有跟组演员的经历啊?” 那名男导演扶着眼镜,盯着林海丰问道。 林海丰摇了摇头。 “没有经验啊,这可就有些难办了。你也知道《大汉风云》是一次历史史诗大作,你之前没有跟组的经验,挺麻烦的,不可能临场有人来教你。” 尽管被林海丰的表演震到了,但李导没有发话,年轻的女导演还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林海丰嘴角一咧:“听老师这话,不管我表演成什么样,我都没有机会进入剧组了?”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和刚才相比,李导的语气似乎要柔缓一些,“以你的实力呢,做跟组演员确实有些不够,但是你刚才的表演也不错,如果你真的想进剧组,不让你做演员,你愿意吗?” “不让我做演员?” 林海丰微微皱起眉头。 “我可以跟现场导演说一声,让你去当个剧务,搬搬东西,总是可以的嘛。工资嘛,2000多块钱一个月总是有的。这样你几个月干下来,也算是有了工作经验,到了下一部戏,你不就有经验了吗?” 李导抱着手,笑呵呵的说道。 一旁的小沈导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林海丰表演得这么好,这几个人竟还不将林海丰收入到跟组演员中,还让他去当剧务,这不等于把林海丰排除在了演戏之外吗? 这多少带了一些羞辱人的味道。 要知道,在整个剧组中,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就是普通的剧务:搬搬道具,根本就是个苦力活。 “李导,我觉得他挺不错的呀。”小小沈导演勉强露出笑容,说道。 “沈导,这一次的跟组演员招募是由我说了算!”李导眨了眨眼睛,没有正脸看小沈导演。 “不过他的演技,我觉得完全可以匹配上跟组演员了呀?你看他刚才的台词功底,还有那种做派,就算是长期的跟踪演员都不一定有他做得好!”小沈导演坚持着。 “就他那也叫做台词功底?可以呀,你觉得他台词功底不错,你就让他再来一段台词,不管是他自己编的也好,还是电视上演的也好。” 李导笑呵呵的说道,似乎没有生气,不过眼神中的不屑已是很明显的了。 小沈导演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朝林海丰说道:“林海丰,方天画的《爱的潜伏》你应该看过吧?” 林海丰一脸懵逼。 《爱的潜伏》? 方天画? 这些名字他还真实一个都没听说过,他唯一知道有关于潜伏的,就是前世孙红雷所主演的那部谍战电视剧。 “你没看过?” 小沈倒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可是一部公认的好剧,堪称演员的示范也不足为过。 “我一般不看这种爱情电视剧的。”林海丰大大喇喇的说道。 “什么爱情电视剧,这是一部谍战片!得了,你要是没看过,自己编一段台词吧!” 小沈导演原本是想帮林海丰一把的,因为在他身边,就放着《爱的潜伏》这部电视剧的一部分剧本,他是想把剧本给林海丰去看看的,总比自己瞎编要好得多。 结果林海丰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让他有些无语了。 “话我和你说在前头了。你要是这一次的台词功底不过关,《大汉风云》也就跟你没关系了,连剧务你都做不了。你是说,还是不说呀?”李导阴阴的说道。 林海丰算是明白了。 这里倒是彻底和自己杠上了呀。 在演员的所有工地里面,台词功底虽然是基础,但也是最难的。 因为形体表演可以通过后天学习进行不断强化,但台词功底却最为依赖本身的声线,练习起来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很多演员为什么要配音,不仅仅是为了使整部剧处于统一的声线,更是因为台词功底不过关! “你说,还是不说呀?” 年轻的女导演看热闹似的笑的说道。 “说!” 林海丰一握拳头郑重的说道! “那行,你就自己想一段台词,给你一分钟准备,够了吧?”年轻的女导演笑道。 林海丰冷哼一声。 可以呀! 既然你们想看我的笑话,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实力! 不就是一段台词吗?那什么鬼的《爱的潜伏》算个毛线啊,给你们说一段真正潜伏里面的台词! 祭出一魄 “这位评委老师,能帮我个忙吗?” 林海丰对小沈导演说到。 刚才也就他的态度好一些,林海丰只能求助于他了! “不用客气,你叫我小沈导演就好了。要我怎么帮你?” 小沈导演热情地站了起来,对于能帮助到眼前这个演艺功底要超过一般跑龙套的年轻人,他还是很愿意的。 “小沈导演,我原先写了个剧本,名字叫做‘潜伏’,其中有几段精彩的对话台词,我需要人和我配合。您借我张纸,我花一分钟时间把它写下来,在由您配合我一下对台词。可以吗?” 林海丰笑道。 “别逗了,你还会写剧本?该不会是小学生的作文吧?你真以为剧本是个写字的人就能写出来的?” 林海丰话音刚落,那个年轻的女导演顿时重重地哼了出来。 林海丰身上穿的寒酸,一件不知道洗了多少遍的白色衬衣,一条已经被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裤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写出剧本的编剧。 李导更是哈哈大笑,用手指着林海丰,一脸鄙视。 “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见过狂妄的,没有见过你这么狂妄跑龙套的!好啊,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儿,你别一分钟写了,我给你三分钟,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写出什么样的台词来,反正你也是要走的人。” 另外一个男导演却皱着眉说道:“你写出了一个叫做‘潜伏’的剧本?” 林海丰点了点头,走了上来,接过了小沈导演的本子,刷刷地写了起来。 其他三名导演神色复杂的互相看了看。 “小沈导演,您是老罗这个身份。”林海丰讲台词本子交给了小沈导演。 小沈导演就是一愣,一扬手中的台词本:“你不需要吗?” 林海丰笑呵呵道:“这个剧本就是我写的,里面的台词我当然记得啦。” 林海丰脸上有些发烫。 对不起姜大大了! 《潜伏》是原先世界里堪称经典的一部谍战片。 林海丰在上大学那一会儿,这部戏火爆了大江南北,剧中演员更是因为本剧红得发紫,因此剧本被各个老师拿来当做教材。 当时林海丰进入大学,对于表演几乎是狂热的状态,因此将剧本完完全全的吃透了。 后来进行班级汇报表演,表演的内容正是《潜伏》,林海丰当时作为班上最努力成绩最好的学生,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余则成。 因为是编剧加主演,所以选段是林海丰,从所有剧本中,选出最具代表性的一段。 “各位老师,台词的背景,是林海丰的身份被女配角获知,女配角是剧中反派的侄女,但是个好人。老罗掌柜则想要通过除掉女配角,达到使男主角和女主角安全的目的。”林海丰一边说着,朝着小沈导演点了点头。 小沈导演走出面试席,站到了林海丰的身边。 还真别说,小沈导演倒有些紧张了,他看到了本子上的台词,情不自禁的就看了进去,看完后,讶然的看着林海丰,难以置信这是林海丰写出来的台词本子。 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要判断一个编剧的但是好坏,不需要看完整的剧本,从他所写出来的一些基本矛盾点,就能看得出来。 本子上虽然只是草草的几百个字,但矛盾的碰撞,人物角色的魅力,表露无遗了。 “赶紧的吧。” 李导不耐烦地说道。 片刻后。 “则成,这个人事关重大,你就不要管了,她现在在哪家医院?”声音来自于小沈导演所扮演的老罗。 “你怎么想,老罗?”林海丰声音低沉。 “我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使命,就是保证你和翠平同志的绝对安全,这个晚秋必须消失。”小沈导演似乎慢慢进入了戏中,变成了那个坚决保卫余则成安全的老罗。 “锄掉她?”林海丰瞪大着眼睛,嘴角微微颤动。 “对!必须。” “老罗,我们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林海丰来回的走动了两圈,有些犹豫。 “要保证你们绝对安全的话,没有了。” “我不同意。她不是敌人。” “老余,开战已经一年了,战局的发展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将来有一天,天津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战场。你要知道你和翠平同志的价值。为了这个价值,我们要做到绝对!”小沈导演目光如炬,手中攥着本子,情绪激动。 “我再说一遍,她不是敌人,她只是一个无辜的生命!”林海丰高昂的声音,把原本还准备看热闹的三个导演看得呆住了。 不然,他们不知道这个晚秋到底是谁,但是看到老罗要除掉这个晚秋,主角却力保,这个矛盾点让他们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无辜?!现在看来是无辜的,可一旦消息从她这儿走漏了,那还有余地吗?” “我们可以想别的措施,不一定非要锄掉她。”小沈导言坚定地说道。 “什么措施?” “把她送走。她懂音乐,会写文章,如果送到解放区去,她可能是丁玲,可能就是冰心。”林海丰抓住了小沈导演的双臂。 “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对,我爱上她了。” “你犯了大忌!余则成同志!”小沈导演甩开了林海丰的手。 “老罗,既然我是这个小组的领导,就执行这个决定吧。通知联络线,准备好车和伪装用品,好吗?”林海丰挺直身子,双手背在了身后,面容严肃。 “这要动用很多资源,值得吗?!” “值得。”林海丰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这……” “老罗,我问你,我们刚刚参加革命的时候,跟晚秋一样年轻,那个时候我们知道中国的未来是什么样吗?知道吗?不知道!你知道你战死沙场以后坟墓上是鲜花还是狗屎,知道吗?不知道!战士都是百炼成钢,她痛恨这个政府,痛恨这个时代,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名战士。不值得吗?值得!”林海丰一边说着,目光凝视着小沈导演。 “……我,咳咳……就,就为了你这个爱?!”小沈导演被林海丰这一番话说得都有些忘记看台词了。 “这样的人我都爱。准备吧!”林海丰身子一转,走向了一边,背对着小沈,背影深沉,轻轻地摆了摆手。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真好……” 站在门口看门的那人舔了舔嘴唇,喉结耸动,屏住了呼吸,双手情不自禁的想要鼓掌,可看到坐在远处的几名默不作声的评委,硬生生地咽下了话头,将手放在了身后。 “……” 面试席上的三名评委连眼皮都没眨,死死地盯住了背对着大家的林海丰。 小沈导演看着手中的剧本片段,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嘴唇微微的冻着,一遍一遍的回味着上面的台词。 “李导,我看……” 最先反应的是那位男评委,将头一偏,小声的在李导耳边边说了几句。 李导顿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 那名年轻的女导演神色复杂的看着林海丰,双手握着拳头,有些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林海丰的表演已经远远超乎一般跑龙套的程度了。 “这剧本真是你写的?” 小沈导言转过身,看着林海丰,声音中带着些质疑. 林海丰耸了耸肩:“不是我写的,难道还是其他人写的吗?”不过,林海丰在心中又补了一句,姜大大实在对不起啦,在这个世界里,《潜伏》我帮你认了吧。 “有完整的剧本吗?”小沈导演目光露出了渴望。 林海丰眼睛一转:“难道《爱的潜伏》里面没有这些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爱的潜伏》虽然也有谍战的成分,却是一部爱情片,我研究过里面所有的台词,并没有找到和这相似的。难不成,这剧本是你从其他地方抄的?”小沈导演问道。 “当然不是!” 林海丰将手一摆。 “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全部的剧本了。”小沈导演目光灼灼,“你什么时候能够把全部的剧本给我看呀?” “这是我大学里写的一个剧本。”林海丰面露尴尬,他这个时候哪里能给小沈导演全部的剧本啊。 哪怕就是默写下来,加上词藻润色,也得好几天的功夫。 “什么,你大学写出来的?” 小沈导演还没来得及发话,那个男导演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扑朔迷离 “是的。”网首发 林海丰昂守挺胸的说道。 “我就信你了?这种剧本是你能写得出来的?该不会是从哪里仿写的片段吧?”李导依然不愿意相信她看不起的这个年轻人,竟能写出这样水平的剧本! 林海丰淡淡一笑,从小沈导演接过了本子,在一旁的桌上又写了起来,五六分钟后,林海丰将本子递给了小沈导演。 小沈导演立即看了起来,看完后默不作声,将本子递给了李导。 “我倒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玩意儿出来?” 李导拿过本子,原本想要随便看看的,但刚刚一看,就被本子上的内容给吸引了。 本子上的笔记虽然有些潦草,但所写的,正是潜伏的大结局,简单的台词和旁白渲染了一出离别悲伤的气氛。 特别是林海丰最后几十个字所勾勒出来的翠屏抱着孩子站在山上,看着远方,思念余则成的那一幕,意境深远,虽然没看到画面,但光是想象,都让李导的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作为女人,她最能够感受到和爱人别离永不相见的痛苦! 【叮咚!恭喜完成F级打脸,收益加成百分之百,获得一千点打脸值,进入余额,总计1500点打脸值!】 又来! 林海丰难以自已的笑出来。 想想早上的时候才有一点打脸值,到现在有了1500点,他觉得光是1500点,都够他买好多东西了,他仿佛看到了走向巅峰的那一刻! 哈哈! 不就是打脸吗?原来这么简单呀,一个字,怼,两个字,干啊,三个字,不要怂! 且看我怎么啪啪的打别人的脸! 林海丰似乎领略到了打脸的精髓! 小沈导演淡淡一笑,以为林海丰不过是自信于自己的剧本,倒也理解。 三名演员导演看完后,沉默的将那个本子放在了一边桌上,面容发僵的看着林海丰。 “各位老师,我刚才所演示的台词功底还行吗干剧务应该足够了吧?” 林海丰扫了一眼众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几名导演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叮咚!恭喜完成G级打脸,收益加成百分之两百,获得80点打脸值,进入余额,总计1580点打脸值!】 “咳咳。马马虎虎吧。” 年轻的女导演抱着手有些不耐烦,虽然长得还算不错,但脸上的尴尬和难堪还是让她的面容显得有些局促,秀色下降了几分。 “台词功底和剧本都还不错,当跟组演员倒是足够了。” 男导演暗自叹了一口气,到底都是科班出身,好坏心里还是有数的。 同时,男导演也觉得有些郁闷。 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凭着这本事,不仅是当特约演员足够了,当跟组演员更是没有问题,甚至角色也是可以的。 看到林海丰穿成这幅落魄相来面试,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某个人来整他们的? 因为刚才的那些事情,一再失算,实在是让作为演员导演的几人觉得脸上无光,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拿手掌啪啪的打脸一般。 看向站在门口的那名助理,几个人甚至都觉得,连他都在嘲笑自己这些人。 “哼……你也算有点本事了。” 李导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带着一些服软意味的话语,虽然不甘心,但至少从表演上来说,林海丰此刻的表演的确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觉得很不错啦!这样吧,我下面一直缺乏几个能担纲的跟组,你不管是在台词功底,还是对于角色的理解上,都有很高的悟性。更难能可贵的是还能写剧本,如果没什么问题,你倒是可以到我的组……” 小沈导演在一旁有些激动的说道,像是看到了一颗明珠,眼睛闪闪发亮。 “咳咳!小沈导演,这是在给我的组招跟组……”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导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带着责怪的眼神看向了小沈导演。 小沈导演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拍了拍林海丰肩膀,坐回到了位置上。 “几位老师,那我这算是通过了吗?” 林海丰看着几人,带着一些期待。 “现在还不能下决定啊,没看到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吗?我们招的人有限,你本事是不错,但谁能保证后面的人本事比你更好呢?” 李导想了一会儿,说出了一番让林海丰哭笑不得的话。 林海丰心里这个气呀。 你大爷的,你这招的是跟组演员,又不是电视台选秀挑角,哪有把要求搞得这么高的?还说什么外面有人比我更好,外面要是真有人比我更好,我把自己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林海丰知道,这李导是和自己杠上了。 只怕就算是当上了跟组演员,这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受的。 华夏人这么多,想当演员的更是数以百万计,每天都有人离开,每天都有人进来,最不缺的就是人。 因此,李导就算是让自己进去了,也是要为难自己的。 “你先回去等通知吧,这一两天就会告诉你的。”男导演犹豫了一会儿,朝林海丰挥了挥手。 “林海丰,做演员这一行不容易,需要很大的耐性和坚持,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有出息的,所以坚持下去!” 小沈导演不顾其他三名导演,直言不讳地鼓励道,朝着林海丰握了握拳头。 “谢谢小沈老师。” 林海丰郑重回答道,心中一暖,原本都已经起了要放弃的心了。 说实话,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演员导演了,但现在自己这样表现下,李导几次三番的为难,还是第一次,多少有一番爷不伺候的想法了。 可是小沈导演的这一番鼓励,却将林海丰从放弃的悬崖重新拉了回来。 《大汉风云》属于筹拍阶段,是华夏电视史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戏,拍摄周期可能长达一年,初期投资额高达10亿国民币,两岸三地众多明星出演,光是前期的宣传,就已经很吸人眼球了。 能参演一部这样的电视剧,哪怕是在其中当跟组演员,对于将来都是有很大好处的,虽然这几名演员导演有为难人的成分在里面,但并不妨碍林海丰对于剧组的向往。 离开面试间,林海丰来到了走廊,等待着张广川两人的面试结果。 两分钟过后,张广川和钱小乙一脸郁闷的走了过来。 很显然,哪怕两人就算是有了第二次机会,还是依然没有通过。 钱小乙拿出了一包皱皱巴巴的软包大前门,给张广川递了一根,两人沉默得说不出话来。 钱小乙知道林海丰是不抽烟的。 在林海丰看来,作为演员,喉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自然不能因为抽几根烟,就把喉咙给毁了。 “没过?” 林海丰看着两人。 “你这不是屁话吗?要是过了,我们俩人在这抽烟?早他妈去吃好吃的!”钱晓宇不屑的看了看林海丰。 “你呢?”张广川吐了一口烟,看着林海丰。 “还要问吗?这小子要是过了,早就请咱们吃饭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吸二手烟?”钱小乙瞄了一眼林海丰。 “应该是过了。” 林海丰淡淡说道。 “呃……咳咳!你说什么?过了?” 原本正愁着烟的钱小乙,一听到这话,他先是猛地咳嗽了几声,瞪着一双三角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海丰。 【叮咚!完成G级打脸,效益加成百分之百,获得四点打脸值,进入余额,还剩1584点打脸值。】 林海丰笑了,生活中的打脸真是无处不在啊。 他现在忽然有些喜欢起钱小乙来,若是钱小乙能配合,光在他一个人身上,就不知道能刷多少的大脸值了! 这就是一个行走的打脸值机,不过就是层级小了,顶多算是野怪级别的。 “不是吧?海丰,你真的过了!”张广川兴奋的说道,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格外的用力。 “你们面试后他们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林海丰问道,将肩膀往旁边一挪。 “直接告诉我没通过呗。”张广川无所谓的说道,这样的结果,他不是一次两次见到了。只是没有能进入大汉风云剧组,有些可惜罢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你怎么可能会过?”钱小乙一脸不敢相信。 “海峰凭什么不能过呀?”张广川微微皱眉,“他平时的努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两个去网吧打魔兽,这家伙就在家里看书。我们去酒吧,这家伙就跑到广场上演讲。咱们花钱到三胡同发廊打炮,这家伙拿着钱去报表演班。他不能过,还有什么人能过?” 钱小乙愣了一会儿,将头一低,嘴上叼着烟,叹了口气,蹲在了一边。 林海丰和张广川互换了个眼神,淡淡一笑。 “剧组有通知你什么时候去吗?”张广川关心的问道。 “估计就这两天吧。” 林海丰心里多少有些没底,刚逼是装出去了,结果那李导要真的讨厌,没让他进剧组,那只怕到时被打脸的就是自己了,也不知道被打脸会不会扣打脸值。 “那你不是要搬走了吗?那咱们三兄弟可就……”张广川失落的说道。 “暂时不会搬吧,等事情都完全定下来再说。那么多了,这都到中午了,走,我请你们俩吃顿饭。” 林海丰笑呵呵地勾住了张广川的肩膀,一踢地上的钱小乙的皮鼓,朝他使了个眼神。 钱小乙将烟蒂往地上一扔,重重地一踩,一抹嘴巴说道:“丫的,等得就是你这句话,这次我要吃穷你!” 林海丰哈哈一笑。 只不过,三人刚刚下海天宾馆,背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等等!” 白衣少年 三人转过身,一个穿着轻便的女孩手中抱着本子,朝着三人招手,带着浅笑。 “你好,我是沈导的助理小张。” 女孩走上前,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拿出了一张名片。 林海丰接过名片。 沈聪新? 1865594? 名片十分简单,一个姓名一个电话。 想都不用想了,这‘沈聪新’应该就是小沈导演了。 “林海丰你好,沈导说,十分看好你的表演,会尽力说服其他导演,万一不成,也希望能交个朋友。”小张柔声的说道,不自觉的打量了一番林海丰。 林海丰穿着普通,外貌一般,她很奇怪沈导是怎么看上他的。 林海丰笑着点了点头,将名片收了起来。 “请转告沈导,谢谢他的关照,我会努力的。” “那我先去忙了。” 小张微微点头,往大厅里走去。 林海丰刚一转身,张广川和钱小乙张着嘴讶然的看着他。 “你们怎么啦?” “林海丰,不是吧?导演亲自派助理过来,你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啊?”钱小乙一脸羡慕的看着林海丰,眼睛都快冒出光来。 “走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张广川用力地将钱小乙往旁边一推,“海风,怎么回事啊?之前你进去20多分钟,我们还觉得奇怪呢。所有的面试者里,就你的时间最长!原来你跟导演有小秘密呀?” 林海丰淡然一笑:“没什么啦,可能是我表演的还算不错,让他印象比较深刻吧。” “表演得不错?” 张广川挠着头,很是不解。 钱小乙神情沮丧,说道:“没想到,咱们三个最先混出来的是你,你才来了三个月啊,我们都在这待了两年了,还是个跑龙套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钱小乙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张广川却有同感,无奈苦笑。 林海丰耸耸肩,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要是好了,能忘记你们两个吗?走,我们去吃饭去。” 三人挤上公交,没来得及闲聊,张广川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后,一个劲地摇头叹气。 “咋啦?”林海丰问道。 “陈新年要走了。”张广川说出几个字,露出失望之色,看向窗外。 “陈新年要走?”钱小乙惊讶了。 林海丰一阵沉默。 张广川叹了口气,对两人说道:“他请我们三个吃饭,要我们一定去,算是在燕京的最后一顿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熬住啊,为什么就不再坚持坚持呢,他都已经当上特约了呀。”钱小乙紧紧的握着拳头,用力的往自己膝盖上一查。 林海丰轻轻的咬住嘴唇,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还算长得帅的年轻人。 一个小时后,在林海丰住处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里。 因为没到中午,人很少,林海丰等四人坐在了靠里的一桌,光线有些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菜油味。 陈新年一脸笑意地搬来了一箱啤酒,忙前忙后,招呼着老板上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听到林海丰能进入《大汉风云》剧组,更是高兴地在手机上给林海丰发了个58块的红包。 林海丰不肯收,陈新年把他手机抢了过来,直接收了。 “陈哥,为什么呀?” 钱小乙情绪有些激动,并没有因为陈新年的笑意而变得轻松。 陈新年将手一摊,把手机还给了林海丰,一边开着酒,一边笑道:“还能有啥呀?不想干了呗,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等着,没有盼头,还不如回家种田呢。” “陈哥,自打两年前我和钱小宇过来的时候,你就在这了,都已经混上特约了,还回去干啥呀?”张广川接过了啤酒,放在嘴边,奇怪的问道。 “伤心了呗……再说,我那哪叫混上了特约啊,一个月也就几次特约,台词都没几句,尽是些嗯啊呀,加起来的钱不到一千块,勉勉强强付个房租。平常那还不是一样五十八十的拿吗?东西吃西喝喝,屁钱没剩下,女朋友倒跑了。” 陈新年说着,抓着一瓶啤酒,咕噜噜地变干下了大半瓶。 看着他有想要喝完的趋势,林海丰忙一把将他剩下的半瓶啤酒抢了过来,问道:“陈哥,你刚才说女朋友跑了是什么意思?你和倩倩不是一直挺好的吗?之前你们是吵过架,那不是让你去哄哄她了吗?” “哄个屁!” 陈新年眼睛一下就红了,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砰的一声,让端菜过来的老板娘吓了一跳。 “花姐,你端过来吧。”张广川朝老板娘花姐招了招手。 花姐拍了拍胸脯,无奈的看着几人,把菜放下。 “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啊,你们这几个家伙还没到晚上,就喝这么多酒,等下可不许闹事啊,谁要是闹事闹大了,我直接报警的。” “好啦好啦,花姐,反正又不会少你钱。”钱小乙心烦意燥。 钱小乙什么人都不服,但是在他身边人中,唯一算是有点钦佩的就是陈新年。 陈新年,二十七八岁,五六年前就到这里混了,交的朋友不少,更重要的是他人品非常好,演戏也有调子。 一度钱小乙以为他身边能有大出息的人应该就是陈新年了。 他没想到,他见过那么多放弃的人,现在这个放弃的人轮到了陈新年。 花姐嘁了一声,摇了摇头,到后厨帮忙去了。 “我跟你们说啊,女人根本就不是能哄的!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哄一哄还有办法,但在一起长了,他们就要这要那,根本不管你给不给得起。” 陈新年忽然有些胡言乱语起来,说得几个人一头雾水。 “陈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不就是吵个架嘛?”林海丰问道。 陈新年的女朋友叫倩倩,也是一个跑龙套的。 和其他地方跑龙套不一样,在燕京地方跑龙套的大多以男性为主,著名的演员某宝强就曾经是京漂一族。 倩倩二十四五岁,长得也挺好看的,据说还是高中毕业,怀揣着明星梦想,好几年前来到燕京,后来认识了陈新年,在一起快两三年了。 和别人在燕京漂泊孤苦无依相比,两人已是羡煞旁人。 “我们上一次吵架就是因为他好几天都不理我,结果我提着礼物上她家门,你们猜怎么着?钥匙钥匙换了,门打开,里面还有个胖子。听说是某剧组的演员副导演……” 陈新年忧伤的说道,又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 林海丰三人听得目瞪口呆。 “不是吧?倩倩,怎么是这样的人啊?”最为惊讶的是钱小乙,要知道,私底下他还曾经对倩倩有过想法的。 要不是因为陈新年,钱小乙早就去追了。 张广川沉默不语。 林海丰将手中抓着的半瓶啤酒放在了桌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们见的还少了吗?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吧。”陈新年几乎快喝完一瓶啤酒,打了个饱嗝,似笑非笑。 陈新年的遭遇,让钱小乙和张广川很是失落,林海丰摸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说哥几个,今天是来给我践行的,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那样的女人早看穿早好啊。今天把酒喝好,把菜吃好,等下我们再去泡个澡,KTV唱歌,我身上也有点积蓄,眼看着就要走了,今天晚上请哥几个放几炮!”更新最快的网 陈新年说得轻松,林海丰三个人却听得沉重。 不过,看到陈新年是铁了心的要走,三个人不再说什么了。 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来的人也有去的人,交情好一点的,经济允许,请吃喝酒,倒也是正常的事儿,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回,算是还留在这里拼搏的人打打牙祭了。 四个人说着过去发生的事情,时而大笑时而感叹,言语之间,祝福陈新年回家乡能娶到老婆,找个好工作。 半个小时后,四个人都喝得有些迷迷糊糊了。 “小乙呀,不是做哥的说你,以前那我也就不说了,现在哥要走啦,有几句话不好听,但你也得给哥听着。” 陈新年晃晃悠悠,左手拿着一瓶啤酒,右手勾住了钱小乙的脖子。 钱小乙沉默的点着头。 “你这人啊,什么都好,讲义气,有恒心,就是嘴巴有些贱,咱们哥几个无所谓,但是你在社会上混,嘴巴还那么毒,是要吃亏的。”陈新年认真的说道。 “陈哥,我知道,一定改。”钱小乙点着头。 “行,我再说说广川吧。”陈新年松开了手,从另外一边递过来一瓶啤酒,朝着张广川点了点头。 张广川沉默不语,两个人拿着一整瓶啤酒,咕噜咕噜的十几秒钟将一瓶啤酒喝了下去。 两人打了个饱嗝,相视一笑。 “广川,你是老好人,我就不说了。给你提提演戏上的建议吧,演戏呀,特别是咱们这种半路出家的人,心眼不能太直,要学会找机会,哪怕是一个小孔,咱们头再大,也要试着去钻一钻,说不定就把这个孔给钻透了呢,只要能钻进去,演戏也就有路了。” “陈哥,我记住你的话了。我一定学得再聪明一点。”张广川郑重的回答道。 看到张广川这副模样,陈新年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你这家伙呀。” 陈新年将张广川按的坐下,拿着啤酒走到了林海丰身边,看了他好半天,没有说话,给林海丰倒上了一杯啤酒,和那个杯子碰了碰,自顾自的将剩下的大半瓶啤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林海丰端着一杯啤酒,赶忙站了起来。 “陈哥,你这是。” “海丰。” 陈新年将啤酒瓶放在一边,伸出手搭在了林海丰的胳膊上。 传说中的衰神 “海丰。” “陈哥你说。” “海丰,你是我们之中学历最高的,也是最有天赋的,从你来的时候,我就十分的看好你。”陈新年拍了拍林海丰的肩膀。 “谢谢陈哥了。” “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做事,最怕两种人,一种是走对了方向勤奋的人,而另外一种是走对了方向又勤奋又有天赋的人,我觉得你就是后者。”陈新年认真说道。 “陈哥,你这话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林海丰腼腆地笑笑。 “你可不要谦虚啊,过分的谦虚,那就是骄傲了。话说,你这一次真的进入了《大汉风云》剧组吗?”陈新年似乎还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呀……”林海丰眼睛转了转,能不能进入《大汉风云》剧组,他心里也没底,当时不过就是在钱小乙面前装了个逼罢了,“当然能进。” 不过林,海丰依然十分的自信。 “好好的把握住这个机会,我有直觉,你这次进入大汉风云剧组,只怕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虽然陈新年嘴中带着酒气,但眼神却格外的坚定。 “借成哥你吉言啦,我再和你喝一杯!”林海丰笑呵呵的拿过啤酒瓶,和陈新年干了一杯。 四个人正喝着,醉意越来越大,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从外面过来吃饭喝酒的人越来越多。 “喂!小子,发什么疯啊?注意点!” 陈新年站着说话,身子有些晃,不小心碰到了从旁边走过的一人。 那人光着膀子,留着个光头,膀大腰圆,很不耐烦的一把将陈新年推到了一边。 这人话音刚落,在他身后的一个人笑呵呵的说着:“龙哥,这几个家伙估计就是死跑龙套的。那个家伙我认识,不就是被戴了绿帽子的陈新年吗?之前还很拽地替别人平事呢,以为自己就是大哥大了。” “哦,你就是陈新年啊?”被叫做龙哥的人抱着手,鄙视地看着陈新年。 要是在平时,陈新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不会和他们计较。 但此刻,酒精上头,加上那个家伙一个“戴了绿帽子”的话,让陈新年不自觉的握紧了酒瓶,冷笑着将酒瓶中剩下的一点酒喝完。 “龙哥,我今天不想惹事。” 陈新年走上前,几乎和龙哥面贴着面! “惹事?你有个卵资格惹事?你个死跑龙套的,跑个龙套了不起啦,还在我面前装逼,怎么着,拿个酒瓶子你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来来,有种的往我这里砸!” 龙哥指了指自己的头,脸上的横肉直抖。 这龙哥,林海丰等人也是认识的,是这一块有名的二流子,平日里游手好闲,仗着家里有一栋楼,用来租给别人,收些房租,把自己当成了个爷。 年纪轻轻的早上喜欢拿着个鸟笼子,嘴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在这周围逛来逛去,那作派让人感觉好像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前朝,一副大爷做派。 “别冲动。” 张广川忙拉住了陈新年的一只手。 这样的二流子,其实他也不会什么耍狠,就是话多话贱,看上去比较凶罢了。不过,要是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还是很麻烦的,这对于在外地而言的人来说,真的没有必要。网首发 钱小乙紧握着手,很是气愤,不过看到了龙哥那凶悍的模样,还是有些害怕,紧咬着牙齿,敢怒不敢言。 林海丰攥着一双筷子,眯起了眼睛。 “你们这帮死跑龙套的,还有钱喝酒啊,小日子过得不错。但就你们这个胆子,这一辈子就是个死跑龙套的,还想要当演员当明星,做梦吧你们!” 龙哥不屑的扫了一眼众人,在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笑出了声音,在林海丰四人等人听来格外的刺耳。 其他同样是跑龙套的店里吃饭的人,则是低着头,觉得很是窘迫。 在厨房那边的花姐看到了龙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同样不敢上前阻拦,只能替林海丰几个感到倒霉。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会打架什么的。 龙哥这人虽然喜欢打嘴仗,但还从来没有闹过什么大事,就是有时候背地里讨嫌起来还是很恶心的。 “我们是演员,如果你想叫我们跑龙套的,请不要加个死字。” 就在龙哥等人嘲笑陈新年,其他人沉默之中,一个人冷冷的声音,从龙哥的身前传来。 “谁!” 龙哥将头一偏,顿时看向了林海丰。 “我,怎么着?” 林海丰站起来转过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龙哥。 龙哥直起那只肥手,朝着林海丰一指! “臭小子啊,你是不是找死啊?跟在陈新年身后,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你丫一个死跑龙套的,还有脸啦?真有出息,到别的地方去打工赚钱啊,每天在这里坐吃等死,稍微有点钱就到这里来买酒喝,这就是你所说的演员,真是笑死人了!” 其他人听了这番话,将头压得低低的。 “哈哈哈哈!” 林海丰忽然仰天一笑,笑得龙哥感觉慎得慌。 “姓龙的,你以为你每个月收到万把块钱的月租,就牛逼了是吧?那就是你一辈子的事业?在这六环之外,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子皇孙了,是哪把咸菜给你的勇气,让你来这里装逼的?你个死胖子给我听好了!别以为自己有点钱就了不起,你那点钱将来还不够给我擦屁股的。再说了,你老爹老娘还没死呢,每个月收的那一两万块钱,你能拿到多少?就敢在这里人五人六的带小弟了,我倒是想要问你身后的那些人,龙哥龙哥的叫,这混蛋除了每个月请你们吃几顿,带你们吹牛逼以外,还干了什么正经事啊?真是猪鼻子里插大蒜,到处装象啊,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是哪个厕所里长出来你这根葱的?你要是真牛逼,给我到高速路上拦大车呀,撞不死你,到当兵的面前,打嘴炮啊,射不死你,我跟你姓!姓龙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都30多岁的人了吧?我们才20多岁,比你年轻的很,是不是觉得自己家里在六环外有栋房就了不起啦,信不信哥哪天带人把你房子给拆了?爷们几个喝酒,你他妈也来管事,真把自己当太平洋警察了呀?告诉你,要么和我们几个打一顿,要么就别在这里逼逼,滚,爱上哪去上哪去!”更新最快的网 林海丰就像是连珠炮一样,停都不带一下的,一长串话说出,把姓龙的说得一愣一愣的。 龙哥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只觉得心口憋着一口闷气,气得耳朵都快冒烟了! 陈新年听得目瞪口呆,在他印象中,林海丰向来是个很沉静的人。 张广川和钱小乙张着嘴,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耳中嗡嗡作响,满是林海丰所说的那些话。 其他人同样沉默了,沉默到可以听到他们喉结耸动咽下口水的声音。 在厨房之后的花姐是反应最快的,屏住了呼吸,战战巍巍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遭了! 这是要出大事啊! 衰神座下,十大影灭之一的“噬天” 【叮咚!完成G级打脸,收益加成百分之五十,获得打脸值500点,可用余额2084点!】 “哈哈,” 林海丰笑出了声音,打脸无处不在,打脸值赚得那叫一个爽快! 不过林海丰这一声笑,算是彻底的激怒了龙哥。 虽说平日里,龙哥在外面晃悠,更多的是虚张声势,他在外面瞎晃,向来只有说他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其他人让他当着众人的脸下不来台,此刻面红耳赤,额头青筋爆裂,握紧了拳头。 林海丰看他那模样,也是有些害怕的,正打算是不是该从系统去买点有关于武艺的东西,真打起来,保证让这龙哥好看。 反正到时候打完了,再买一瓶遗忘喷雾,这龙哥连被谁打的都不知道。 “臭小子,你找死是吧?你们这帮屌丝还想反天了?” 龙哥从桌上提起瓶还没有开封的啤酒,一边晃着,一边龇牙咧嘴的对着林海丰吼道。 林海丰正想上前,喝酒上了头的陈新年却将林海丰推到一边,咬着牙看着龙哥说道:“草!姓龙的,老子今天还就不服了!你是燕京人,了不起呀!” 嘭! 所有人都傻住了! 向来和气生财的陈新年,竟将手中的空啤酒瓶重重地砸在了龙哥的头上! “嗯呜……” 被砸中的龙哥就是一愣,手一松,那满满的啤酒瓶落在地上,溅得四处都是。 龙哥整个人向后晃悠了一下,捂着头,双手颤抖,等他看清楚手上的鲜血时,顿时就炸毛了! “妈的,给我打了!” 龙哥将手一挥,抄起旁边的一个盘子砸在了陈新年的头上! 眼看着一场激斗就要打起来了! “系统,有什么好的武功秘籍推荐吗?”林海丰连忙闪到一边,急促地问道。 【以你现在的体质,适合你的武功很少,不过这里有一本关圣拳法,需要一千点打脸值,可以让你习得基本的拳法。】 “对付眼前这些人够了吗?” 【足够。】 “我买来就可以用吗?” 【当然。】 “买了!” 【关圣拳法购买完成。关圣权法:练武者基本拳法,习得者可具备武林人士基本功力,简单易学,为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附带加成提升使用者身体机能5%!系统提示,打脸值剩余1084点。】 林海丰一点确认,脑海中立即出现了无数拳脚功夫演示的画面,几乎一瞬之间,林海丰好像是打了好几年的拳手一样,由于身体机能加成,林海丰感觉到身体里凭空灌入了一股力量。 在此刻,陈新年和张大川被几个人逼到了角落。 “林海丰!” 张广川朝着林海丰喊了一声。 “我过来了!”林海丰跨了一步就要上前。 “你别过来,你是要进剧组的人,要被抓到局子里,就全完了!”张广川手中拿着个折叠板凳,一边挥舞,一边朝着林海丰大喊。 陈新年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同样朝林海丰喊出了相同的话。 “奶奶个熊的,今天谁也别想跑!”龙哥手上拿着一根白毛巾,擦了擦头上的血迹,朝着几人狂声吼道。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 他听到张大春和陈新年的话就是一愣,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这样一说,林海丰还真忘了自己要进《大汉风云》剧组的事了。 但是看到陈新年和张广川两人眼看就要被打了,林海丰紧紧的握着拳头。 “别去了……” 躲在一边的钱小乙看到了林海丰就要上去,伸手拉住了林海丰! 林海丰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是你?” 钱小乙咬着嘴皮,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去帮忙,但要真把事情闹大了,咱们几个都得进局子!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必须得忍!” “忍你奶奶个爪!” 林海丰重重地哼了一声,往周围看去。 原先那些准备吃饭的人纷纷躲到了门口,生怕惹事。 大门口,聚集了起码二三十个人,其中一些人甚至还拿出了手机,有说有笑,就好像看戏一样。 连餐馆的老板花姐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要是刚开始打,花姐也想去劝一下,但双方现在都已经见血了,又都喝了酒,这事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双方拿着折叠椅互相碰打,试探着,乒乒乓乓,眼睛一个比一个红。 “死胖子,你够了!” 林海丰走上前,重重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给我起开!” 龙哥用力一推,抓起旁边的椅子朝林海丰发过来。 他手刚刚抬起,就被林海丰猛地一下子给抓住了,只听得龙哥哎呦一声,当时便被林海丰给捏得差点要跪了下来。 “你这个死跑龙套的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不然小心我们几个弄死你,你们几个外地佬还想反了天!” 龙哥虽然被抓住了手,口中却骂骂咧咧,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我跟你说了,不要叫我们死跑龙套的支撑不起这玩意儿,!”林海丰眯起了眼睛,手上用起力来。 林海丰心里一阵兴奋,感觉身上好像有出不完的力气一样! 要是换了平常,他绝对不会有这么迅捷的身手,更不会这么准确的捏住了龙哥的手腕! “你他妈长脾气了是吧?我就叫你死跑龙套的,怎么啦?赶紧给我放手,哥几个给我打死他!” 龙哥手上吃痛,眼泪水都快被捏出来了! 啪! 然而,让龙哥没有想到的事。 林海丰直接一把把龙哥拉了过来,另一只手朝着他的脸上一巴掌挥去,顿时把龙哥给打蒙了! 我擦,我就是被打了吗? 龙哥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才让他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妈的,给我弄死这几个杂碎!” 原本正围着张广川和陈新年几人忙转身,推着椅子朝林海丰打了过来。 林海丰一抬脚,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猛地一下踢出,重重地砸在了墙上,那人哎哟一下,硬是活生生晕死过去。 龙哥那几个跟班看到林海丰如此迅捷的身手,高高的举起折叠椅,又不敢向前。 “他娘的,赶紧把龙哥放开!” “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吧?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你个死跑龙套的,找死啊!” …… 龙哥跟班们叫嚣着,一个个咬着牙,恨不得打死林海丰。 只是他们的话还没说完,林海丰抓起桌上的一个盘子,朝着那个说死跑龙套的人狠狠的丢了过去,顿时那个人捂住了脸,手上的椅子掉了下来,砸到了脚,惨叫着抱着脚倒到了一边。 “姓龙的,你有种的再给我叫一遍,我今天要不把你从龙打成猪,就不姓林!” 林海丰扬起巴掌,声色俱厉地朝他喊道! 蝶吻惑心 一绝色娇滴滴地嗔怪道: “尊上,上个月那个来衰界做客的魔头,前脚出了衰界,后脚就私底下嘲笑尊上。 他说: ‘这衰神不举! 空有这满园春色,却任由春光汩汩而逝,浪费了这斑斓韶华,辜负了这万紫千红。 估计衰神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委实可惜,可叹!’” 衰神挪了挪修长的身体,笑道: “哦?这世上,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 这个绝色,正是衰神座下,四大绝色之一的惑心。 惑心捂着嘴千娇百媚地笑了起来,说道: “后来,小九跟了他一个月。 每当那魔头要与他的美人儿行那放浪形骸之事时,小九就在关键时刻突然冒出来,和他打一个招呼。 一个月下来,那魔头兴趣索然,果然不举了。” 衰神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惑心的额头,笑道: “淘气!不过,我喜欢! 衰界第一箴言: ‘有仇不报,非君子也; 以牙还牙,才是大丈夫。’ 小九干得漂亮!” 惑心见衰神高兴,就试探地伸出两根玉指,夹住衰神的衣袖,暧昧地扯了扯,娇嗔道: “尊上! 要不今晚我来侍奉尊上就寝!” 闻言,其他的绝色顿时眼中一亮,勾人心魄地笑了起来。 衰神伸出手,挑了挑惑心光滑的下巴,笑道: “怎么?你……”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冷面少年走了进来,正是衰神座下、十大影灭之一的噬天。 噬天上前,冲着衰神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秉道: “尊上!赤炼山一千年一次的万邪厮杀结束了。” 衰神闻言,冲着四大绝色一勾嘴角,看向了噬天,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那这一次,又出了什么祸世奇才?” 噬天摇了摇头,回答道: “完全看不出他的来历! 只是一个玄衣少年。” 衰神坐了起来,诧异地问道: “一个少年? 这次万邪厮杀,不是去了很多难缠的妖魔鬼怪吗?怎么就让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厮杀了出来呢?” 噬天依旧摇了摇头,说道: “不清楚。这个少年刚一出来,赤炼山山体就崩塌了!” 衰神正色道: “什么?一个少年,竟然把天地熔炉赤炼山搞崩了?” 闻言,四大绝色纷纷笑了起来。笑声妖媚,惑人心神。 噬天却不为所动,紧接着说道: “尊上,赤炼废墟旁,出现过一个白衣少年。 此少年白衣胜雪,面容俊雅,温润如玉,倒有些像那个天命之人。” 闻言,四大绝色妖娆地笑了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 噬天莫名其妙,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隐忍地皱了皱眉头。 衰神轻声笑道: “我还从未见你夸过人!” 噬天肃然道: “尊上,属下并未夸大其词,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我们影灭十人,在六界找了那么多年,就是想替尊上早日找到那个天命之子。 如今,赤炼山爬出来的玄衣少年,还有赤炼废墟旁出现的白衣少年,都有可能是那个天命之人。 属下岂敢不多留意一些?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不过,我试过那个白衣少年,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一点灵力或真气。 按理说,这都第九世了,如果天命之子还这么平凡,他拿什么与尊上抗衡?” 衰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 “有些人看起来弱小,但他的心,却是坚不可摧的! 你下去吧! 这件事,你们影灭暂时别插手了。我要亲自去会会他! 我就等到他足够强大,再亲手毁了他! 天地间安宁得太久了,有些无聊。这一次,我要慢慢玩!” 噬天闻言,向衰神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衰神站了起来,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正欲离去。 排名四大绝色之首的蝶吻,依依不舍地拉了拉衰神的衣角,说道: “尊上,你又要走了? 带几个贴身护卫一同前行,可好?” 衰神回首,邪魅一笑,问道: “何为贴身护卫?” 蝶吻抿嘴笑了笑,说道: “贴身护卫,自然就是有了危险,可以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你的人呀!” 衰神摇了摇头,调笑道: “保护我? 放眼整个离殇宫,有这样的人吗?真遇到什么危险,是护卫,还是累赘?” 蝶吻撅了噘嘴,幽幽地说道: “尊上还真是一贯地最会伤人心!” 说着,蝶吻顿了顿,看了看其他三个绝色殷切的眼神,继续说道: “我们四个就可以! 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尊上觉得我们是累赘了,大可以把我们扔出去,挡一挡也是好的。 有我们做活靶子,尊上不就可以脱身了吗?” 衰神宠溺地笑道: “你们四个,养尊处优惯了。还是呆在这离殇宫比较好。 到外面风吹日晒雨淋……我会心疼的!” 说完,衰神就在四大绝色眷恋的目光中,出了离殇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话说,玄衣少年一路跟着白衣少年走了很久。 这一夜,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一个黑黝黝的山谷中间。 这个山谷很大,但四周全是高耸入云的山岭。黑压压一片,把山谷围得水泄不通。 白衣少年朝山谷深处走去,本想着寻一处空旷所在,歇息一宿。 谁知越往里走,杂草越深,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鸮鸟的尖啸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白衣少年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突然,远处竟然出现几点零星的光亮。远远看去,倒像是有几户人家。 白衣少年就朝着光亮处,艰难地走了过去。 果然是一片房屋。 借着光亮可以看见,这片房屋倚着一棵参天大树修建而成。 大树很古老。 盘根错节的树根,大部分都裸露在了土地外面。一看就知道,这棵树已经有些年头了。 白衣少年顾不得多想,上前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来的却是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倚靠在门边,紧张地问道: “你…你…想要干什么?” 白衣少年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抱歉!我夜间赶路,谁知一路走来,却一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远远地看见这里有人家,才冒昧地前来叨扰。 不过,既然屋子里,只有姑娘你一人。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将就一宿吧。” 这女子听了白衣少年的话,就侧开身,说道: “既是赶路人,就进来歇息一晚吧。 我家原本也是祖上逃难到这里的。今晚不凑巧,男人们都出去夜猎了,老人和孩子们也才睡下。 虽然我家地处偏僻,房屋倒是有空闲的,你若不嫌弃,就将就歇息一晚吧。” 白衣少年透过大门往里看了看,院子里还真是有好几间屋子。白衣少年就行了一礼,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女子又重新把大门掩上了。 玄衣少年站在远处,暗道一声:“不妙!” “煞血睨天”忍不住嚷嚷道: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这就是天命之人? 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人家? 女鬼说的鬼话,他都能信?” 夜半敲鬼门 这时,骨链上,一层层冰蓝色的光圈,突然闪耀起来。 “残月皓骨”沉声说道: “这女子身上并无鬼气,并且这整个山谷都不对劲,主上还是小心一些。” “煞血睨天”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骂道: “小心一些? 老骨头,你不会是有毛病吧? 咱小老大可是从赤炼熔炉里爬出来的一绝煞! 怕过谁?能怕了谁? 要我说,小老大,你就应该打杀进去,砸了这屋,毁了那树,再把那女鬼抽魂剥魄,让她生不如死,死了也还不如死。 也好叫这天下的妖魔鬼怪、神佛仙灵们,见识见识新一代绝煞的手段!这才算不辱没了咱这绝煞的名头!” 玄衣少年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前,也叩了叩门。谁知,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回应。 而白衣少年,自从跟着女子走进院落,也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从大门外往里看,这里的房屋看起来很破旧,确实像女子所言那样,可能是一群逃难的人,躲在这里靠打猎为生,是一些艰难活命的穷苦人家。 但是,一走进院落,借着屋内的光亮,白衣少年就发现屋子里面的陈设竟然华丽无比,根本不像一群流落至此的难民能修建得起的。 白衣少年顿住了脚,刚想离开。谁知,女子竟伸手抓住了他。 这个时候,白衣少年才看清楚,原来这女子容貌姣好,还略施粉黛,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白衣少年急忙抽出自己被拉住的手,问道: “姑娘,你这是何意?” 女子娇声笑了笑,说道: “进都进来了,哪还有再出去的道理?” 说着,这女子往白衣少年脸上吹了一口气,白衣少年顿时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身不由己地就跟着女子走进屋内。 屋内,纱幔重重。 女子拉着白衣少年,穿过轻薄透明的层层纱幔,朝着正中间一张雕花木床走了过去。 纱幔拂过少年的脸颊,女子“咯咯”地笑着。 白衣少年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了。 白衣少年喝道: “什么魑魅魍魉?赶快现出原形!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容你在这里勾人,害人?”网首发 女子一下把白衣少年推倒在木床上,笑道: “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这般不解风情? 老娘想要害你,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说着,女子就“咯咯”地笑着,伸手去解白衣少年的衣带。 白衣少年想要躲开,却丝毫动弹不得,生气地喝道: “住手!你想干什么?” 女子哪里还停得下来,一边解着白衣少年的衣带,一边娇嗔地怪道: “你来说说,我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连串“咚咚咚”的敲门声。 女子的手顿了顿,骂道: “是谁这么不长眼?” 随即,女子又继续解着白衣少年的衣带,还妩媚地笑道: “别理那些聒噪杂音,我们这就……” 谁知,那声音,越敲越急,越敲越响。 女子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骂道: “地上有道你不走,鬼门无路你偏闯!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敢扫老娘的兴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 女子不舍地看了白衣少年几眼,说道: “别急!我去去就回。” 说完,女子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白衣少年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边,玄衣少年不停地敲着门。 “煞血睨天”怒其不争地劝道: “小老大! 这门,一脚踹了不就好了? 咱可是一绝煞!一绝煞啊!” 玄衣少年依旧敲着门,没有理会“煞血睨天”。 突然,门被“哐嘡”一声,从里面摔了开来。 一女子倚着门,柳眉倒竖、气急败坏地骂道: “敲!敲!敲! 你赶着去投胎呀!” 这女子就是刚才领着白衣少年进屋的女子。不同的是,刚才这女子分明身着粉裙,而此刻,她却换上了一身紫衣。 玄衣少年见这女子很生气,连忙一作揖,说道: “小生夜间赶路。 夜黑风高的,小生心里着实有些害怕。 姑娘可否容小生借宿一晚?” 这女子上下打量了玄衣少年一番,顿时“咯咯”地笑道: “你一男子,怕黑?” 玄衣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小生不止怕黑,还怕鬼!” 这女子又捂嘴笑了起来,说道: “你倒是一个有趣的人! 跟我来吧。” 说完,就引着玄衣少年往院落一侧走去。 玄衣少年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刚好看见一屋子内纱幔飘飘,光影绰绰。 夜风吹着纱幔,纱幔随风舞动,白衣少年就静静地躺在那张雕花木床之上。 “煞血睨天”忍不住嚷嚷道: “小老大,你瞧那臭小子!说不定正享受着呢! 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脚,来破坏别人的好事呀? 我看你八成是看上这只女鬼了!” 玄衣少年停下脚步,说道: “姑娘,我看这间屋子就挺不错的。我就住在这里好了。” 女子闻言,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再次打量玄衣少年一番,说道: “我看你不是怕鬼,是心里有鬼吧?还是一只色字当头的鬼! 这是女儿家的闺房,你想进去做什么? 乖!姐姐带你去更有意思的地方。” 说着,女子就朝一间看起来很高大的屋子走过去。 玄衣少年拍了拍冰蓝骨链,冰蓝骨链就化作一道蓝光消失了。赤玉睨犼落入玄衣少年手中。 玄衣少年摸了摸赤玉睨犼银色的头发,莞尔一笑道: “你这碎嘴的小睨犼!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我就把你当成今夜的借宿费,送给这个女子好了。” “煞血睨天”躺在玄衣少年手心中,不服气地滚了滚,独自叹息道: “哎!煞爷我,上天入地,风光一世。 没想到,风华正茂之时,偏偏遇上了你这么个克星,我还能怎样? 我闭嘴就是了!” 这时,女子见玄衣少年还停在那儿,就极具魅惑地朝他招手道: “来呀! 你快过来呀!” 玄衣少年就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这女子便领着他,走进那间屋子。 这间屋子很高大,里面的摆设也比较简单。这么一看,倒显得这屋子过于空旷了,头顶上的那根房梁也显得异常沉重。 女子千娇百媚地朝着玄衣少年行了一礼,紧接着就在房梁上结了一个绳套。 女子笑容满面,把头颈伸到这绳套中去。 玄衣少年不解地看着这女子。 这女子就在房梁上又结了一个绳套,然后招呼玄衣少年,照着她的样子把头颈套上。 玄衣,白衣,一见如故 见状,“煞血睨天”又忍不住嚷嚷道: “别的女子,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女子怎么不哭不闹,一门心思就想着上吊呢? 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个吊死鬼! 小老大,你若是还不想出手,这下就难办了? 你要是不照着她的做,她肯定得闹个不停,烦人得很! 你要是照着她的做,谁知道那绳套有没有什么索命的诡阵异法?脖颈可是要害啊!” 玄衣少年看了看那个残留着乌黑血渍的绳套,又看了看一脸殷切盯着自己的女子。 他不假思索地抬起腿,把一只脚伸了进去。 女子急忙摆手,“咯咯”地笑道: “错了!错了!你错了!” 玄衣少年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错了?” 女子笑了笑,耐心地又把自己的头颈伸到绳套中去,并招手让玄衣少年跟着她一起做。 玄衣少年又把另一只脚抬起来,放进了绳套。 女子摇了摇头,纠正道: “你还是错了!” 玄衣少年把脚收了回来,冲着女子莞尔一笑,说道: “不! 是你错了,所以你才有了今天。 我可没有错啊!”(备注一) 女子顿时勃然大怒,生气地骂道: “原来这一晚上,你都在装模作样地糊弄鬼呢? 你堂堂八尺男儿,竟是连半分虔诚皆无!” 玄衣少年也佯装生气地问道: “我糊弄鬼? 这一大晚上,我怕是被鬼糊弄了吧! 同样身为男子,那白衣少年进你屋来,你心花怒放地把他往闺房里引。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你莫不是打算与他耳鬓厮磨、醉生梦死一番? 而我呢? 你竟引我来这梁前自尽! 你倒是说说,这又是为何呀?这就是你所谓的虔诚?” “煞血睨天”目瞪口呆地看着玄衣少年,由衷地夸道: “怼得漂亮! 小老大,你今日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的法子伤人,才伤得最深! 原本在赤炼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心软之人。别人都想着要你的命了,你还死活都不肯下杀招。 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什么‘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这种话的人,都是脑子有病! 我只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的人生格言就是:‘我只想整死你,绝不拖泥带水!’ 和别人干架,下手就是要够快,够准,够狠。这样,才能一招致命,不留后患。 小老大! 今日一看,你和那些迂腐之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玄衣少年莞尔一笑。 女子听了玄衣少年的话,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 “原来你是嫉妒那白衣少年了?早说嘛!我……” 突然,一道蓝光一闪而过,白衣少年就被蓝光送到了玄衣少年身边,玄衣少年急忙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白衣少年。 见状,女子本来娇艳欲滴的脸,突然戾气横生,变得狰狞起来。 女子气急败坏地骂道: “好啊!敢情这一晚上你都在演戏。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小子来的? 你怎么敢?” 玄衣少年见白衣少年依旧无法动弹,就厉声问那女子道: “你施了什么妖法? 快帮他解了!” 女子气极反笑,骂道: “我只是送了他一口我的气。 想让我替他解了,也可以! 你跪在地上求我呀! 求得姑奶奶心中舒坦了,姑奶奶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煞血睨天”闻言,气急地骂道: “这死鬼! 要不是我现在化不了人形,我说的话旁人也听不见……我早就骂得她鬼气四散,后悔来这世间走一遭了。 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死鬼,竟敢在煞爷我面前如此嚣张?” 蓝光一闪,又变成骨链悬在玄衣少年腰间,赤玉睨犼也被重新挂在了骨链一端。 “残月皓骨”轻声说道: “主上别急! 这睨犼可解此妖气。” “煞血睨天”闻言嚷嚷道: “欸!欸!欸! 你这老骨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做主了。 我有说我愿意给这个死小子解了吗?” “残月皓骨”压根没有理会“煞血睨天”的抱怨。冰蓝骨链直接就拽着赤玉睨犼,附在了白衣少年的指尖。 瞬间,一股丝絮状的黑烟,就从白衣少年脸上,缓缓地向下移动,然后从指尖溢出,钻进了赤玉睨犼的身体里,顿时赤玉睨犼就变得通体乌黑。 玄衣少年担心地问道: “小睨犼,你还好吗?” “残月皓骨”笑了笑,说道: “主上放心,死不了! 睨犼这厮,在修炼成人形之前,嘴馋得紧,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那些就连妖魔鬼怪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毒蛇,毒虫,毒物……他就像吃零嘴一样,咯嘣咯嘣,咔嚓咔嚓,全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毒域曾经的‘王者’,‘黑水毒蛟’,就被他拧成了一根麻花,吞入腹中。 据说,睨犼这厮和那‘黑水毒蛟’几番打斗,‘黑水毒蛟’四处逃窜,睨犼这厮穷追不舍。 ‘黑水毒蛟’临死前,怨恨不已,咬了睨犼这厮几口,把它身上全部的毒都注进睨犼体内。 睨犼这厮,蛟毒发作,昏死了过去。谁知,才过了几个时辰,毒域众生还未来得及拍手称快呢,这厮又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还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享用他的毒蛟麻花美食。 这厮硬生生地把毒域众生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残月皓骨”说着话,赤玉睨犼通体的乌黑,竟然慢慢地褪去,最后真的消失不见了。 玄衣少年顿时安下心来,笑道: “小睨犼,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煞血睨天”刚一恢复,就破口大骂道: “老骨头,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未给旁人解过毒呢! 啊!呸!呸!呸…… 这女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鬼不鬼,妖不妖的? 这黑气消化得我想吐,真是恶心死我了! 小老大,这老骨头成心跟我过不去,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玄衣少年轻轻地拍了拍赤玉睨犼的头,笑道: “好啦!好啦!我记你一功,可好?” “煞血睨天”这才消停下来。 “残月皓骨”没有理会撒泼打滚的赤玉睨犼,反而对玄衣少年说道: “主上,这女子不简单! 她本该是一个吊死鬼。 可是,她身上完全没有鬼气,反倒是有很厉害的妖气。 主上,还是小心一些!” 玄衣少年点了点头,笑道: “好,我知道了。” 这时,白衣少年终于能动弹了。他看向玄衣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脱口问道: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怎么看你,总觉得有些熟悉?” 玄衣少年璀璨一笑,轻声说道: “见,肯定是没见过。 不过,我看你,也是有些熟悉!” 女子本来想逼着玄衣少年跪地求饶,谁知白衣少年竟然这么快就清醒了。 这两个大男人,还在她眼皮子底下嘘寒问暖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子飞身上了房梁,居高临下地冷笑道: “既然这样,老娘就送你们一场造化! 你们去阴曹地府,好好叙叙旧吧!” 话音刚落,只见这个屋子,赫然变成一个深坑。 两个人顿时失了重心,一齐往下掉。危急关头,玄衣少年紧紧拉住了白衣少年的手腕。 备注一:此处引用了清·袁枚《子不语》“蔡书生”中的一个小故事。 原文如下: 女子再挂一绳,招蔡。蔡曳一足就之。女子曰:“君误矣。”蔡笑曰:“汝误才有今日,我勿误也。” 澜浅君清 也不知往下掉了多久,两个人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土地。 白衣少年身形不稳,差点栽倒在地,玄衣少年稳稳地扶住了他。 坑底漆黑一片,只有头顶透着一些光亮。 两人一齐看向头顶,只见那紫衣女鬼依旧站在房梁之上,正一脸狰狞地盯着他们。 紫衣女鬼冷声笑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 两个少年凝神一听,果然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还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数不清的哀嚎惨叫声,正从四面八方远远地传了过来。 紫衣女鬼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缓缓说道: “听见了吗? 这个洞坑的岩壁正在裂开, 血水正从裂缝中滴落下来, 那些哀嚎着的恶鬼正在赶来, 他们趟着血水,想要从岩壁的裂缝中挤过来……” 听着紫衣女鬼那阴森森的声音,两个少年似乎真的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尸体腐烂的恶臭,正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紧接着,两个少年就感觉脚底有液体蔓延开来,黏糊糊的,湿漉漉的,让人感觉一阵恶心。 玄衣少年暗中提气,正准备拉着白衣少年一齐飞身上去,离开这血腥恶臭的坑底。 突然,紫衣女鬼森森地笑了起来,说道: “你们最好站在原地,不要乱动。 如今你们落入我这‘万鬼噬魂坑’,整个坑洞都被布上了上古法阵。 如果你们硬要往上闯,你这玄衣小子纵然不一般,侥幸能出得来,也只能剩下半条命。 那这白衣小子,浑身没有半点真气或灵力,就只能化作一缕冤魂永远留在这坑底了,永世被恶鬼啃噬。” 玄衣少年没有理会紫衣女鬼的鬼话,紧紧拉住白衣少年,往上飞去。 他们刚要触碰到房梁,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拍打下来。 玄衣少年急忙向下俯冲,避开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的余力,还是拍打在了二人身上。更新最快的网 玄衣少年倒觉得没有什么异样,但白衣少年却嘴角流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两个人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突然,坑洞顶部,出现了一张巨大的脸。 这张脸残破不堪,还剩一张血盆大口,兀自从上往下,朝二人咬了过来。 玄衣少年急忙拉住白衣少年往下俯身疾冲,堪堪躲开那张咬将下来的血盆大口。 两人又落到了黏糊糊、湿漉漉的液体里。 紫衣女鬼“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 “小子!‘万鬼噬魂坑’的法阵一旦开启,就一定要留下生魂,供万鬼啃噬。 这是上古的规矩,没有人能例外。” 白衣少年闻言,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鲜血,然后对玄衣少年说道: “这位仁兄,你还是自行离去吧! 我不想拖累你!” 玄衣少年莞尔一笑,说道: “你与我,一见如故! 何来拖累一说?” 顿了顿,玄衣少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轻声笑了笑,答道: “澜清浅。” 玄衣少年赞道: “好名字! 我书读得少,虽然也说不清楚哪里好,但感觉就是一个好名字!” 白衣少年闻言,轻声笑了笑,问道: “仁兄怎么称呼?” 玄衣少年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有名字。 我刚刚从赤炼山爬出来,还没来得及取个名字呢?” 于是白衣少年,思忖片刻,认真地说道: “仁兄既然觉得我的名字好,我就从我的名字中,取一个‘清’字赠与你,如何?” 玄衣少年怔了怔,轻轻地念道: “澜浅?” 白衣少年高兴地说道: “对!以后你就叫我‘澜浅’。 你呢? 朗朗乾坤,皎皎君子,清风明月。 ‘朗君清’! 以后我就称呼仁兄‘君清’,如何?” 玄衣少年轻轻地念道: “朗君清? 君清? 澜浅君清?” 随即玄衣少年就会心一笑,高兴地说道: “好名字!我喜欢! 澜浅,你赠我一字,我又何以为报?” 思忖良久,朗君清笑道: “不若今日我就以性命相护,我们一起出这‘万鬼噬魂坑’,破这上古法阵,以谢赠字之惺惺相惜。 澜浅,以后,你就不能再如刚才一般见外了!” 澜浅点头轻笑。 紫衣女鬼见他二人,犹如在自家院落里,闲庭漫步,品茗论道,把酒清谈……顿时怒火中烧,阴森森地骂道: “我劝你们还是清醒清醒吧! 你们现在身处一片血海之中。血海里到处都是浮浮沉沉的断肢残体。 被砍成两半的头颅; 和身体只粘着一层薄皮的断手、断腿; 从肚子里淌出来的肠子和五脏六腑; 漂在碎肉之中的一丛丛头发…… 这些残肢断体不停地哀嚎着,蠕动着,想找到彼此……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脚背凉嗖嗖的?黏糊糊的? 那是一大团头发,正从你们脚背上爬过去。 因为它们感应到之前形影不离的头皮,就在你们另一边,它们要爬过去,找到它!” 紫衣女鬼的声音,阴森恐怖,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澜浅身形晃了晃,差点摔进血海之中。 朗君清在黑暗中扶稳了他,轻声说道: “小心!” 澜浅似乎强忍着不适,低声说道: “刚才,有人在拽我的脚。” 朗君清紧紧抓住澜浅的胳膊,安慰道: “没事!有我在!” 澜浅的心神似乎安定了一些,任由朗君清紧紧地扶着。 紫衣女鬼“咯咯”地笑了起来,用一种阴沉可怕的声音说道: “它不是在拽你的脚。 它是错把你当成了它曾经的身体! 不一会儿,这只断手就要爬到你身上。 这里太暗了,它又没有眼睛,要是它实在找不到胳膊的位置,它就会胡乱附在你的腿上、肚子上、后背上、脑门上…… 和你长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哈哈哈…… 只可惜了你这张绝世俊脸! 你这个美男子的身体上,很快就要多长出许多东西来了。 一只断手?一捧头发?一张脸皮?一截肠子?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 哎呦喂!想想也是有些不忍心! 你要是想回头,我便依了你。 只要你甩开你旁边那小子的手,喊我一声:‘好姐姐!’ 我就过来救你逃离这血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随你挑! 你又何必执意要跟着这死小子一起死呢?” 万鬼噬魂坑 澜浅没有理会紫衣女鬼说的话,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抓紧了朗君清的手腕。 两个少年紧了紧手上的力度,无声地笑了起来。 紫衣女鬼见状,气得快要把持不住身形,险些现出吊死鬼那长长的舌头和突兀的眼珠。 紫衣女鬼冷笑道: “好一对难兄难弟! 既然你们执意要死在一起,我就成全你们。” 说完,紫衣女鬼念叨了一阵咒语,紧接着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喊道: “我的孩儿们,生魂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快来啃噬吧!” 仿佛是受到召唤一般,血海里的断肢残体,前仆后继地爬向了两个少年。 朗君清踢飞了那些企图爬到他们身上的断肢残体,然后冲紫衣女鬼笑道: “怎么?你就只有这些本事了?” 话音未落,朗君清就感觉到,澜浅拽着自己的手正隐隐地颤抖起来。 朗君清急忙问道: “澜浅,你怎么样?” 澜浅镇定了一下,轻声答道: “我没事。” 朗君清察觉到不对劲,可是坑底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朗君清拍了拍悬挂在腰间的骨链,冰蓝骨链瞬间闪耀起来。一层层蓝色光圈越来越亮,渐渐地照亮了坑底。 “煞血睨天”顿时嚷嚷起来: “老子的老天爷呀! 小老大!你新结交了一个什么怪物朋友? 老子闯荡六界,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长成这样的,老子还是头一回见! 吓死老子了!” 原来,澜浅身上已经爬满了断肢残体。这些断肢残体不停地向上蠕动着,似乎都想争抢最上面的位置。 还有几张破嘴,也在往上拼命地爬着,一边爬,一边互相骂着: “哎哟喂!哪个不长眼睛的,挡了我的道?” “我饿得太久啦!等我爬上去,我就要尝一尝这生魂的美味。 我都迫不及待了!真想在这里先啃上一口。” “光想一想,我就无比兴奋!我就要取代这小子的嘴了,你们快来看看,我还长得像从前那样美艳吗?” “滚开!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我才最适合他!” …… 这景象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澜浅已经浑身冒冷汗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想要大声尖叫的冲动,尽量保持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 朗君清一看,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就去拔这些断肢残体。 谁知,这些断肢残体就像是长在了澜浅身上一般,怎么拔也拔不下来,倒拔得澜浅五官都快疼得变了形。 好在这些断肢残体虽然一个劲地往上爬,但速度却很慢。就连冲在最前面的一张脸皮,也才爬到澜浅的腰间。 澜浅感觉到无数恶心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蠕动。蓝光亮起,澜浅忍不住想低头去看一看。 朗君清立刻出声阻拦道: “澜浅,别往下看!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想办法。” 澜浅顿了顿,轻声答道: “好!” “煞血睨天”和“残月皓骨”也没见过这种景象,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些鬼东西像是牢牢地长在了澜浅身上,如果贸然使用蛮力去除,又怕会伤了澜浅。 投鼠忌器! 朗君清也皱起了眉头。 朗君清看向房梁上的紫衣女鬼,冷笑道: “我还说你有什么厉害的本事? 你让你这些小怪物冲我来呀! 怎么就一个劲地爬到我朋友身上去了?” 紫衣女鬼“咯咯”地笑着,声音就像磨牙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蒙住耳朵。 良久,紫衣女鬼顿了顿,娇嗔道: “柿子当然是捡软的捏了? 我的孩儿们虽然身体残缺,支离破碎的,但脑子还是好使! 它们必然是感应到了你不是一个好惹的人,所以就全都爬那白衣小子身上去了。 再过一会儿,那白衣小子身上就会有数不清的胳膊,数不清的脸,数不清的眼珠,数不清的五脏六腑…… 一想想,我就激动! 这里马上就要诞生一个六界之中最恐怖、最丑陋的怪物了! 哈哈哈……” 朗君清握紧了拳头,对紫衣女鬼怒目而视,真想冲上去把她打入这“万鬼噬魂坑”,让她也尝一尝这恐怖的滋味。 朗君清又看了看尽量保持镇定自若的澜浅,心中着急起来。 朗君清伸手摸了摸腰间的软剑,瞬间,软剑飞了起来。 朗君清嘱咐道: “别伤了我朋友!” 软剑在空中飞旋了一圈,缩成了一道极小的剑锋,锋利无比,然后覆在澜浅身上,钻进了残肢断体蠕动时留下的极小的缝隙间。 剑锋快速而又小心翼翼地分离着残肢断体和澜浅黏在一起的地方。 就这样,那些附着在澜浅身上的残肢断体,一个接着一个地,掉落下来,摔进血海之中。 朗君清握紧澜浅的手腕,带着他浮在半空中。 源源不断的血水从岩壁裂缝间流淌进来,血海在不断上升。那些断肢残体还沉浮在血海之中,不停地蠕动着,张牙舞爪地想抓住两个少年的脚。 朗君清心里明白,这样浮在半空中,并不是长久之计。那紫衣女鬼之所以还在有恃无恐地站在上面看戏,就是知道总有那么一刻,血海会湮没整个洞坑。到时候,上有法阵,下有血海,他们将无处可逃。 良久,剑锋终于剥离了最后一只断腿,澜浅身上再没有恶心的残肢断体蠕动了。 澜浅顿时松了一口气,冲朗君清笑了笑,说道: “君清,多谢!” 朗君清伸手检查了一下那些残肢断体覆盖过的地方,发现并没有疤痕,也没有伤口,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朗君清佯装生气地说道: “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出这‘万鬼噬魂坑’吗?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这些断肢残体已经爬满了你全身? 还好我发现得早。不然,你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个……一个丑…丑八怪了。” 澜浅轻声笑了笑,说道: “丑,倒不打紧。 我就是怕脏! 这血污也不知道还洗不洗得干净?” 朗君清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还好意思笑? 你赠我一字,我可是欣然接受了。 为什么你却不能与我坦诚相待?” 澜浅又轻声笑了笑,说道: “好!既然君清这么说了,那以后我遇到什么难解之事,我就都和君清说。 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 因为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辈子总是麻烦缠身,剪不断,理还乱。” 朗君清暗中莞尔一笑,说道: “朋友之交,就该如此!” 紧接着,朗君清召回软剑,说道:更新最快的网 “保护好我朋友! 我这就去会会这上古法阵。” 说完,软剑突然变宽变长,悬在澜浅脚下,托着澜浅浮在半空中。 朗君清就一旋身,冲着洞坑顶部飞了上去。 八荒六合五行镜 朗君清刚一靠近坑洞顶部,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就拍了下来。 朗君清伸出双掌,凝力向上,冲着这无形的力量迎了上去。更新最快的网 电光火石之间,“砰”的一声巨响,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余力震得岩壁震颤不已。 一时间,岩壁崩裂,岩块、碎石簌簌地砸落下来。坑底的断肢残体,被砸得哀嚎不断,不停地咒骂起来。 倒是澜浅,被雪白的软剑托着,飞速地躲避开来,毫发无损地浮在半空。 正在大家还惊魂未定之时,覆在坑洞顶部的上古法阵,突然现出那张残破的脸,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朗君清咬了过来。 朗君清不躲不闪,任凭这血盆大口把他吞了进去。 澜浅惊呼一声: “君清!” 而此时的朗君清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身处一片血红色的空间之中,四周都是腐肉蚀骨的灼人雾气,还飘荡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朗君清强忍着不适,打量了这个空间一番。 此刻,血红色雾气正朝着朗君清聚拢过来,似乎想把他腐蚀干净,想把他化作一滩血水。 朗君清双掌上下一合,身体向上腾起,瞬间他的身体就被一道金光护在了正中间。 这道金光,明亮闪耀,在不停地迅速旋转,上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字符。 突然,朗君清挥掌拍出。这一掌拍在了血红色空间的底部,同时,他大喝一声:“破!” 一刹那间,血红色空间土崩瓦解,那张残破的脸瞬间支离破碎。 坑洞底部的血海和断肢残体也分崩离析,倒流进岩壁的裂缝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衣女鬼不可置信地瞪着朗君清,随即她的脸一沉,再也没有刚开始那种高高在上、一副老娘正在看戏的倨傲心态了。 紫衣女鬼恶狠狠地一甩衣袖,一瞬间,整个坑洞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无数条像巨蛇一样的粗壮根须,破土而出,张牙舞爪的扑向了朗君清和澜浅。 这些根须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从四面八方抓了过来。 软剑携着澜浅,疾速飞向了朗君清。 这个时候,“残月皓骨”突然开口说道: “主上,像这种打架斗殴的小事情,你交给我就行了。 您在旁边歇一歇。” 朗君清闻言,莞尔一笑,就站到了一旁。 “煞血睨天”急躁地嚷嚷道: “干架这种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老子? 哎呀呀!这可憋屈死煞爷我了!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形?” “残月皓骨”没有理会“煞血睨天”,他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骷髅骨架。这个骷髅骨架越变越大,伸出手去抓那些缠绕过来的粗壮根须。 这些根须被骷髅骨架挡住了攻击的目标,顿时变得暴躁起来,纷纷缠绕在骷髅骨架身上,还用力拉扯着这些骨头。 不一会儿,骷髅骨架就被数不清的根须团团包裹住,还被这些根须扭得几乎变了形。 此刻,骷髅骨架泛起了蓝光。蓝光蔓延到根须之上。瞬间,根须就被冻结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四周也在一刹那间安静下来。 紫衣女鬼暗道一声:“糟糕!”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这些根须竟然断裂作几截,掉落在坑底。 紫衣女鬼急忙取出一个东西,抛向空中。 这个东西发出刺眼的光亮,瞬间,整个万鬼噬魂坑都被照得犹如白昼一般。 而那些断裂的根须,竟然又活了过来,重新长了回去,扑向了冰蓝色骷髅骨架。 这一次,数不清的根须缠绕住骷髅骨架,越缠越紧。 骷髅骨架的蓝光也被湮没在团团的根须之中。根须越来越多,缠绕扭曲,越裹越紧。 根须之中,传出一阵阵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这个时候,朗君清刚好遇上飞过来的澜浅,朗君清拉住澜浅。两个少年就肩并肩地浮在半空中。网首发 朗君清一指团团根须,喝道: “斩!” 银色软剑立刻冲了过去,用极快的速度,把那些根须斩得支离破碎。 骷髅骨架才得以挣脱出来。 紫衣女鬼气急败坏地站在房梁上跺了跺脚,然后仰望着那个亮得刺眼的东西,默念着什么。 突然,那个东西的亮光更加耀眼,差点闪瞎了下面几个人的眼睛。 那些被银色软剑斩碎的根,又生出了新的根须。这一次,这些根须铺天盖地地围了过来。 银色软剑斩得有多快,这些根须就长得有多快。 很快,这些根须就把坑底塞满了。 朗君清和澜浅也被围在里面,澜浅都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残月皓骨”急声说道: “主上,那个发光的东西有古怪! 如果不先毁了那个东西,我们是挣脱不出去的。” 朗君清闻言,对银色软剑喊了一句: “收!” 银色软剑立刻化作一道极小的银色剑锋,冲向了发光的东西。 紫衣女鬼本来看到朗君清和澜浅都被缠绕在坑底,丝毫动弹不得,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再过一会儿,这两个少年就会被这些根须勒死、挤扁……然后就变成这些根须的肥料,最后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可是,突然一道银光闪过。 这道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着悬在半空中的发光物体疾速旋转,然后裹挟着它,就飞回了坑底。 紫衣女鬼惊叫一声,朝着银光扑了过来。 哪里还来得及? 银光一闪,回到了朗君清手中。 顿时,发光的物体,收敛了光芒,静静地躺在了朗君清手中。 与此同时,那些恐怖的根须,竟然颓然地缩了回去。 澜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过神来。 紫衣女鬼一脸绝望地从空中摔了下来,被冰蓝色骷髅骨架一把抓住,提在半空中。 朗君清拉住澜浅的手腕,一旋身,就飞出了万鬼噬魂坑。 随后,冰蓝骷髅骨架化作冰蓝骨链,锁住紫衣女鬼,也飞了出去。 澜浅看了看朗君清手中的东西,原来是一面古镜的残片。 这块残片,质朴无华。 镜面上,刻有许多古老的花纹和字符,但没有人看得出来是什么。就连“读遍天下书”的澜浅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镜面后刻着一个字,澜浅看了很久,才辨认出那是一个“木”字。这个“木”字刻法古老,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字,反倒是像刻了一棵树一般,寥寥几笔,却非常神似。 “木”字四周,刻着许多小小的异兽,五官清晰,神态逼真。但是朗君清和澜浅也没有见过这是什么兽类。 澜浅反反复复地仔细看了这古镜残片一番,最后笃定地说道: “这块碎片,一定是‘八荒六合五行镜’的残片!” 紧接着,澜浅又疑惑地说道: “奇怪!这古镜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块残片?” 陌止非离 朗君清闻言,不解地问道: “什么是‘八荒六合五行镜’?” 澜浅轻声笑了笑,答道: “传说中,混沌初开,天地分离,这‘八荒六合五行镜’就长在天地之间。 上古流传:‘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备注一)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备注二) ‘天有五行,木、火、土、金、水,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备注三) 它是上古神器,法力无边,能知过去,晓现在,测未来。 据说,它的威力与持有者的法力相辅相成,持有者法力越强大,这‘八荒六合五行镜’的威力就越强大。 它还能召唤出几万年以来、死在它手里的恶灵凶兽,帮助持有它的人战斗。 它还能根据持有者的想象,改变真实的环境。使现实变成持有者想象中的环境。 比如说,我们现在身处坑底,但如果持有完整古镜的人想把这里变成一片汪洋大海,我们就会身处一片汪洋大海之上。 这就叫‘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备注四)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无从分辨。 这‘八荒六合五行镜’之中,藏了个普天之下最厉害的法阵。这个法阵需要最纯正的玄火之力,才能启动。一旦启动,必将摧枯拉朽。 ……” 朗君清摩挲着手中的“八荒六合五行镜”的残片,粲然一笑,赞道: “澜浅兄知道的,还真不少呢!” 澜浅随即莞尔一笑,说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读过的书多了,走过的地方多了,自然而然,稀奇古怪的传说也就知道得多了。” 朗君清看了一眼颓然瘫倒在地上的紫衣女鬼,对澜浅笑道: “幸好这‘八荒六合五行镜’碎了,不然我们今天就真的着了这女鬼的道。 死都死不明白! 堂堂赤炼山爬出来的一绝煞,怎么就栽在了一个道行颇浅的女鬼手里? 澜浅兄,你可知道这‘八荒六合五行镜’是怎么碎的?” 澜浅笑了笑,说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传说中,这八荒六合五行镜,自天地开辟以来,就剿杀了无数的凶兽恶灵。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收敛灵光,藏在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很多年过去了,六界多少能人异士苦苦寻找,却始终没有这古镜的下落。 可是,两千多年前,这古镜突然现身,引得六界争相抢夺。 那一次,六界之中,血雨腥风数十年。 为了争夺这一无上至宝,各界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各方势力都被削弱。 后来,依旧保留实力的就只剩下上一代天帝和上一代魔君,两个史无前例的最强者。 那一场战斗,打得天昏地暗,最终却分不出胜负。 最后,他们二人都动用了毁天灭地的法力,用性命撑起最后一招。 这一招倘若使出,就会天崩地裂,摧毁万物生灵,世界将又回到混沌起初。 可是,天意使然。 在两人这一招即将碰撞在一起的那一刻,八荒六合五行镜仿佛不愿看到天地毁灭,竟然飞身挡在了天帝和魔君之间。 两个最强者之间最厉害的一招,都打在了八荒六合五行镜上。 八荒六合五行镜破碎成了五块,掉落人间,从此再无消息。 而上一代天帝和上一代魔君,也被这拼上性命的最后一击,震得魂飞魄散。 从那以后,天界和魔界彻底衰败,直至陨落。世间动荡百余年,惨绝人寰。 直到新一代天帝出世,世间才又慢慢恢复,走上了正轨。” 朗君清闻言,叹息道: “为了天下苍生而碎,这古镜倒是有灵性的。” “煞血睨天”忍不住嚷嚷道: “小老大!你又魔怔了? 千万不要听这些妄言!什么为了天下苍生? 你要是听进去了,以后你就要负重前行,再也不能肆意快活了! 苍生是天下的,是该那天帝守护的。咱们就是赤炼山爬出来的邪物,您就是一绝煞! 别想那么多,生而为人为妖、为鬼为魔,不能痛痛快快地活,不能痛痛快快地大杀四方,活着还有什么劲?” “残月皓骨”白了“煞血睨天”一眼,说道: “要不是小老大有恻隐之心,你和我早死在赤炼熔炉里了。” 说着,“残月皓骨”话锋一转,对朗君清说道: “主上,别听睨犼这厮的歪理邪说。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女鬼我们该怎么处理?” 朗君清看了看紫衣女鬼,说道: “既然做了鬼,那就把她送去地府吧。” 紫衣女鬼突然挣扎起来,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我不入地府! 非离!非离!非离……” 朗君清和澜浅都被紫衣女鬼这一叫喊,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煞血睨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这女鬼是有病吧? 她都已经伏诛了,小老大不把她打得魂飞魄散,已经够菩萨心肠了,怎么还碰起瓷来了? 非礼?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尊容?吊死鬼还能有好看的? 眼凸舌长!放出去都能吓死个鬼! 小老大,你看,我说的才是对的吧? ‘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 你就应该把她挫骨扬灰,让她连鬼都做不成。” 朗君清拍了拍赤玉睨犼的头,没有说话。 澜浅对紫衣女鬼着急地说道: “姑娘!我们并没有碰到你! 你看,我们离你还远着呢。 你怎么能说我们非礼你呢?” 谁知道,紫衣女鬼依旧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非离!非离!非离……” 朗君清生气了,看着已经现出吊死鬼原形的紫衣女鬼,他朗声问道: “姑娘,你丑是你的事。 我们不肯瞎是我们的事。 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喊起非礼来了?” 澜浅听闻这话,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压低声音说道: “君清,不要以貌取人,这样不好! 尤其是对姑娘家,她会暗自神伤的!” 朗君清笑了起来,说道: “他们都说我心太软,没想到澜浅兄才是心软之人。 这女鬼如此捉弄我们,澜浅兄竟然还顾及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山谷中那棵长得遮天蔽日的大树,突然颤抖起来,紧接着数不清的残破根须,就破土而出,把他们围在了正中间。 一个沙哑而无力的声音,从大树根底部传了出来: “陌止,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两百一十八年三月零九天!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无用的废物了。” 紫衣女鬼放声大哭,撕心裂肺地喊着: “非离!我不入地府!你答应过我的!” 备注一:此句出自梁启超《少年中国说》 备注二:此句出自《海内南经》 备注三:此句出自《五帝》篇 备注四:此句出自曹雪芹《红楼梦》 记忆深处的意难平 朗君清与澜浅相视而笑,说道: “看来,是我们误会她了。 此‘非离’非彼‘非礼’! 刚才真的吓了我一跳!” “煞血睨天”嚷嚷道: “小老大!这可不能怪我! 这女鬼也是! 你喊人名就喊人名,非得喊出那种被非礼时才有的竭嘶底里!” 朗君清用指尖戳了戳赤玉睨犼的脑袋,揶揄道: “你呀!这嘴不噎死几个人,你就浑身不自在。” 那道沙哑而无力的声音再度响起,缓慢地说道: “陌止,自从我把这一身妖力全都给了你,我就已经是苟延残喘了。 现在,我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护得你周全?更新最快的网 我这残命给他们,怕他们也是嫌弃的。” 紫衣女鬼陌止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是千年树妖,怎么可能会死? 当初你把一身妖力给我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你可以再慢慢修炼回来的吗?” 树妖非离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煞血睨天”扯着脖子喊道: “你这女鬼,人家把千年的妖力都给了你。 你怎么不给人家留一些? 像你这样剥茧抽丝,一次性取了个一干二净,人家早已经没有了修炼的底子了,何来‘慢慢修炼回来’一说?是‘慢慢等死’吧!” 可惜,旁人听不到“煞血睨天”的话。 倒是树妖非离问道: “陌止,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愿意把所有妖力都给你吗?” 紫衣女鬼陌止迷茫地摇了摇头。 “煞血睨天”怒道: “当然是贪图这死鬼的美色啦! 难不成还图她那颗吓死人不偿命的凸眼珠? 图她那截索人魂魄的惊悚长舌头? 图她那根满是血污的吊死鬼绳套? 自古只听过红颜祸水,没想到女鬼也能祸水!” 树妖非离陷入了回忆之中,良久,他说道: “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打动了我! 你说: ‘就算死了,变成鬼,我也要好好活着,要居高临下地活着,要唯我独尊地活着……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我亏欠自己的。’” 紫衣女鬼陌止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她的脸时而扭曲,时而狰狞,只有在短暂的一瞬间,才会流露出些许的平和和安宁。 原来,这紫衣女鬼陌止也是一个可怜人。 陌止,本出身于大户人家,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 自小,陌止便与门当户对的王家公子定了亲。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修习琴棋书画,然后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陌止家道中落,王家却如日冲天。 王家为了悔婚,就让王家公子进京赶考,一去就是数年。 陌止不顾家人阻拦,一等就等了数年。 陌止家的父母长辈都劝陌止道: ‘算了!放手吧! 人家是刻意躲着咱,别平白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现在放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们女方去提出退了这门亲事,倒也不伤颜面。 到时候,再另结一门亲事,不也很好吗?” 谁知陌止却是个执拗脾气,坚持要等王家公子考取功名回来娶她。 因为陌止不仅长得明艳动人,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就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 在她心中,她就是最好的! 没有人可以负她! 哪怕是那个从未谋面的王家公子也不可以。 就这样等了一年又一年。 终于,王家公子回来了。 陌止还来不及高兴呢,就听闻王家公子还带回来了一个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娘子。 王公子的娘子是京城高官家的女儿,娘家权势滔天。 王家公子回家的那一天,陌止也去看了,她把自己打扮得美艳绝伦,带着贴身丫鬟,就偷偷跑去看。 那一天,浩浩荡荡的丰厚嫁妆,从城楼门口一直排到了王家门口。看热闹的老百姓,也熙熙攘攘地占了一条又一条大街。 陌止站在人群最显眼的地方。她要让那王家公子一下轿,就能第一眼看到她,看到美艳绝伦的她。 她要让那王家公子后悔,后悔错过了这么好的她。 她要看王家公子第一眼见到她时、那满眼惊艳的表情。然后,她一定要挥一挥衣袖,决然离开,让王家公子痛哭流涕去吧。 …… 想到这里,陌止无声地笑了。 可是,当大红花轿停下来的时候,王家公子下了轿,他却没有看陌止一眼,而是转身从轿子中扶下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 这女子走起路来,似弱柳扶风,一颦一笑之间,都我见犹怜。 王家公子扶着这女子,他那充满爱怜的眼神全都放在了这女子身上,无暇他顾。 倒是这女子走到陌止身边时,停下来看了陌止一眼,轻轻一笑,然后就被王家公子搀扶着,施施然迈进了王家的大门。 当晚,陌止就跑到山谷之中,在一棵大树上上吊自杀了。 这棵大树活了一千年,看惯了生死别离,早就超然物外,心如止水了。 谁知,当这女子上吊死了之后,她悠悠然化作一缕鬼魂,在她的尸体旁,站了三天三夜。 突然,她开口说道: “死了就死了吧! 不过从今往后,就算变成了鬼。 我也要好好活着,要居高临下地活着,要唯我独尊地活着……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我亏欠自己的。” 千年树妖非离,十分震惊。 这一千多年来,他见惯了那些自杀死后、后悔得哭天抢地的女子;也见惯了那些自杀死后、认命一般任由鬼差锁住、拖去地府的女子…… 可是这个女子却想尽一切办法,躲避着前来锁魂的黑白无常,还扬言道: “就算做了鬼,也要好好地活着,要居高临下地活着,要唯我独尊地活着……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我亏欠自己的。” 千年树妖非离,看懂了陌止的意难平,就出手帮助了她,还给了她不入地府的庇护。 后来,陌止家的人来这山谷收尸,由于自杀而死的年轻人不能入家族墓葬,也进不了家族祠堂。所以陌止家的人就干脆把她葬在了大树之下。 时间一长,这千年树妖非离就慢慢地爱上了紫衣女鬼陌止,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后来,为了陌止心底深处的意难平,非离竟然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千年妖力全部给了陌止,还把千年前得到的八荒六合五行镜碎片给了陌止。 失去了妖力的非离,隐匿在大树盘根错节的树根之下,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瞬间变强的陌止,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执念。她要大开杀戒,要索了那些心猿意马的男人的命。 …… 紫衣女鬼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她抬起头,悲怆地说道: “你们知道吗? 我一生心高气傲,从未在任何事情上输给过别人。 但是,那一天,在人山人海之中,我一见到她,我就知道我输了!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我就输了。” 尘埃落定 闻言,朗君清和澜浅面面相觑。 紧接着,陌止仰起头,把正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我输,并不是因为我不好。 而是因为我苦苦等候着的人,一脚把我踩进了尘埃里。 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子,什么都不用做。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足以让我永世埋于尘埃之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瞬间,紫衣女鬼陌止又变得狰狞起来。 陌止咬牙切齿道: “世间男子都该死! 一个个吃着勺里的,瞧着碗里的,盯着盘里的,想着锅里的……还要惦记着那些没下锅的! 全都贪得无厌,心猿意马,三心二意…… 他们一个个都得死!” 朗君清和澜浅,听到紫衣女鬼陌止那竭嘶底里的声音,不禁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澜浅急忙劝道: “姑娘,你也不能以偏概全、一叶障目啊! 大部分男子还是好的! 比如非离,对不对?他把他能给你的,通通给了你。 ……” 紫衣女鬼怔了怔。 “煞血睨天”却突然开口道: “这位鬼大娘,有些人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真的可能是因为饭量大! 你也不能让人家饿着呀?” 朗君清闻言,暗中拍了拍赤玉睨犼的头,说道: “你这小睨犼,怎么学会咬文嚼字了? 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幸好你说的话,旁人听不见。不然,还不知道你这张嘴,会招来多少祸事?” 一直锁住紫衣女鬼陌止的冰蓝骨链,说道: “主上,睨犼这厮胡搅蛮缠惯了。 他就是故意的,可惜他说这么多,旁人也听不见。” “煞血睨天”顿时气结,远远地瞪着“残月皓骨”。 紫衣女鬼陌止冷笑道: “以偏概全?一叶障目? 好男子? 简直可笑至极! 非离是妖!不是人!” 突然,陌止的声音又悲怆起来,她喃喃自语道: “世人皆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身为草木的树妖非离,尚能对我有情?生而为人的那个他却对我如此绝情? 为什么?为什么……” 正在这时,错根盘节的树根之中,伸出一条宛如手臂一般的根须。 这条根须轻轻地抚了抚陌止的头。 树妖非离,那沙哑而无力的声音再度响起,对朗君清和澜浅说道: “破上古法阵; 毁万鬼噬魂坑; 夺八荒六合五行镜碎片…… 你们实力确实很强大! 不过,我许诺过陌止,她永不入地府。 我知道,我现在挡在你们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在你们眼里,可能滑稽又可笑。 但是,如果你们执意要送陌止去地府,我也就少不得搏上一搏了。” 树妖非离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沉默良久,又接着说道: “其实,陌止虽然早已化作鬼魂,但她已经不是鬼了。 她有了我的千年妖力,可能做一个妖会更适合。 我愿意用我的神形俱灭,换她永世不入地府。 你们送她去妖界吧? 她受妖界管束,自然无法再肆意祸害人间。” 树妖非离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等朗君清和澜浅做出回答,突然话锋一转,恳切地说道: “如果你们答应我,我可以告诉你们,另一块八荒六合五行镜碎片的下落。 行不行?” 朗君清和澜浅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他们二人擒了紫衣女鬼陌止,只是因为她害了太多的无辜之人,而并不是因为她有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 不过,只要陌止不再出来害人,她是去地府,还是去妖界?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树妖非离缓缓说道: “我寻找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已经好几百年了。 你们手里这块,就是我三百年前碰巧遇到的。 后来,我又四处寻找。 听闻,洄溯魂渊里,藏着一块。 当时,我本来是要亲自去找的。不过后来我遇到了陌止,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本以为我和陌止能在这荒谷之中,平平淡淡地守护着彼此。 没想到,陌止终究放不下她心中的恨。 哎!罢了罢了……” 说着,树妖非离突然闷哼了一声。 然后“砰”地一声巨响,这棵活了上千年的古树,就一截一截地断裂开来,落在地上,化作了齑粉。网首发 在这一瞬间,树妖非离,用尽最后的力气,痛苦不堪地喊道: “陌止! 你在妖界,要好自为之! 我不在了! 从此,你要自己护自己周全。 …… 这么多年,倘若你回头,就一定能看见: 已经低入尘埃的我,和当年的你,是多么的相似。 ……” 树妖非离的声音,随着古树的分崩离析,慢慢消失了。 紫衣女鬼嚎啕大哭起来,挣扎着想抓住树妖逐渐消失的影子,可是却徒劳无功,她什么都抓不住。 朗君清也喃喃地说道: “我并不想让他为这陌止抵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人逼他?” 澜浅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君清,树妖非离本来就不想活了。 没有人逼他,他是一心求死。 都是翘首以盼,苦苦等待! 可最终,陌止用恨禁锢了自己,残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而非离,却用成全,守护了陌止,唯独苦了自己。 哎…… 于他而言,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朗君清也摇了摇头,为树妖非离叹息了一声。 良久,巨大古树化作的齑粉终于不再四处飞扬。 这个山谷,也终于尘埃落定。 一旁的澜浅,撕下一截长裳的下摆,把落在地上的齑粉包了一些,递到了陌止手中。 此刻的陌止,早已经心如死灰。她接过包着树妖骸粉的布包,紧紧握着。 朗君清看向化作骨链、锁着紫衣女鬼的“残月皓骨”,轻声说道: “你把她送去妖界吧!” “残月皓骨”的冰蓝色闪了闪,就带着紫衣女鬼陌止飞向了远处。 澜浅冲着朗君清淡淡一笑,指了指环在朗君清腰间的银色软剑,问道: “你这把剑不错! 它叫什么名字?” 朗君清摇了摇头,也浅浅一笑,答道: “没有名字。” 澜浅仔细地端详着这把剑。 只见这把剑通体银色,流光皎洁,如月光,似水波。更新最快的网 澜浅由衷地赞道: “我熟读天下书籍,这些年又走遍了大江南北,自认为还算见多识广。 可是,我从未听过,这世上竟然有这样一把剑! 它的速度之快,风都望尘莫及。 叫它‘肆风’,如何?” 朗君清笑道: “肆风? 好名字!我喜欢!” 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闻言,赤玉睨犼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嚷嚷起来: “我不喜欢! 我抗议! 小老大,你的剑叫‘肆风’,我叫‘傲风’,搞得我和它像是兄弟俩似的。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娘姓。 这个白衣少年又不是谁的娘,凭什么动不动就要给旁人取名字?” 说到这里,赤玉睨犼突然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般喊道: “小老大,这个白衣少年,整天婆婆妈妈、黏黏糊糊的。 我就觉得他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莫非他是女扮男装的? 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 所以才任由他这般蹬鼻子上脸,对不对? 天哪!你喜欢她? ……” 闻言,朗君清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见状,澜浅伸出手,拍了拍朗君清的后背,关心地问道: “君清,你怎么了?” 朗君清咳得有些喘不过去来,就对着澜浅摆了摆手,艰难地说道: “我…没事,就是…这里…灰…灰尘…有些多…” 澜浅点了点头,看着树妖非离自毁后、落下的满地尘埃,说道: “这里确实有些闷,让人呼吸不畅。” 朗君清好不容易忍住了咳嗽,他使劲拍了拍赤玉睨犼的脑袋,说道: “你,抗议无效!”网首发 紧接着,朗君清皱着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这睨犼! 脑袋里净想些什么呢? 口无遮拦也就算了,你怎么连男女都分不清? 澜浅兄与我一见如故,我们本就惺惺相惜。 你怎么连女扮男装的桥段都凭空想象出来了? 你…你…你……” 正在这时,一道蓝光闪过,原来是冰蓝骨链回来了。 “残月皓骨”见朗君清被“赤玉睨犼”气得不轻,就飞身一旋,拴住赤玉睨犼,重新挂回朗君清腰间。 朗君清见“残月皓骨”回来了,就问道: “事情都办妥了?” “残月皓骨”答道: “主上放心! 那紫衣女鬼已经被我送进了妖界。 想来,她定是出不来,再祸害人间了。” 朗君清点了点头。 冰蓝骨链看了看朗君清,怒其不争地抖了抖赤玉睨犼,安慰朗君清道: “主上,睨犼这厮脑子有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哦!不,不,不! 我错了! 脑子有病的前提是:必须得先有个脑子! 可惜他没有!” 闻言,“煞血睨天”破口骂道: “死骨头! 要是我现在能变回原形,我一定把你拆碎了,扔去喂狗!” “残月皓骨”还来不及反唇相讥。 一旁的澜浅,看见冰蓝骨链蓝光一闪,就回到了朗君清的腰间,不禁由衷地称赞道: “君清,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宝贝呀?” 说着,澜浅指了指赤玉睨犼,笑道: “这只披了银色披风的小狗,尤其可爱!” 听了澜浅的话,“残月皓骨”忍不住大声狂笑起来,朗君清也忍俊不禁。 “煞血睨天”立刻感觉受到了冒犯,气得剧烈抖动起来,怒骂道: “眼瞎了? 狗? 老子一堂堂上古凶兽,竟然被人看做一只小狗? 你才是狗! 你上辈子、上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狗!” 朗君清没有理会“煞血睨天”,而是对澜浅轻声笑道: “那个银色的,不是披风,是它的头发。” 澜浅也笑道: “银色的头发? 果然,君清的宝贝,总是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 朗君清笑着问道: “你喜欢? 送你如何?” 澜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打趣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 顿了顿,澜浅问道: “既然,陌止已经被送去了妖界。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君清,接下来有何打算?” 朗君清闻言,伸手想从怀中取出那块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 谁知,连带着,一只精致的红色羽箭掉了出来。 澜浅拾起这只流光溢彩的红色羽箭。 他手上碰触过红色羽箭的地方,都有一种灼热的炙烤感。 澜浅惊讶地问道: “君清,这只羽箭,定不是凡品!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朗君清想了想,说道: “这只羽箭,是赤炼山里的东西。 我从赤炼山爬出来后,把它从烛龙身上取了出来。 当时,应该是随手塞进怀里的吧。” 澜浅摩挲着红色羽箭的箭身,端详着这只短箭,不住地赞叹道: “流光溢彩,灼灼璀璨! 如血,如火,亦正,亦邪! 这是一只好箭!” 朗君清回想着,在赤炼山里,这只箭确实威力强大。 不过,这么长时间,这只羽箭,除了灼热以外,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了。更新最快的网 朗君清见澜浅对这只羽箭爱不释手,就笑道: “它叫‘地心之箭’。 澜浅兄要是喜欢,我就把它赠与你,如何?” 澜浅闻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朗君清,问道: “真的?” 朗君清看着澜浅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莞尔一笑,说道: “当然是真的! 澜浅兄喜欢我的什么东西,拿去便是。 这些东西,放在我这儿,和放在澜浅兄那儿,都一样。” 澜浅闻言,也笑了起来,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澜浅就小心翼翼地把地心之箭放入了怀中。 见状,“残月皓骨”忍不住揶揄“煞血睨天”道: “小睨犼,你何时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同样是主上赠这白衣少年东西。 地心之箭这儿,就是‘恭敬不如从命’。 你那儿,就是‘君子不夺人所爱’。 哈哈哈哈!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嫌弃啊!” “煞血睨天”无力地垂在朗君清腰间,垂头丧气地说道: “我有什么办法? 我现在就是一挂坠! 一挂坠!你懂不懂?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古语诚不欺我。 这白衣少年不就仗着小老大对他的偏心和纵容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这白衣少年不是女扮男装,他就做不了小老大的娘子,小老大为什么会这般宠溺他呢? 还什么‘澜浅兄喜欢我的什么东西,拿去便是!’ 什么‘这些东西,放在我这儿,和放在你那儿,都一样!’ …… 啧,啧,啧…… 不对劲! 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残月皓骨”闻言,使劲抖了抖赤玉睨犼,冲着赤玉睨犼翻了个白眼,骂道: “你懂个屁! 这世上多的是卿卿我我的男女之情。 像主上他们这种惺惺相惜的兄弟之情,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朗君清没有理会“残月皓骨”和“煞血睨天”的吵闹,而是伸手把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递给了澜浅,说道: “澜浅兄,你看看这块碎片。” 澜浅接过碎片,正欲仔细看一看。 谁知,那块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突然飞了起来,散发着光芒,悬在半空中。 朗君清和澜浅惊讶地看着这块碎片。 突然,这块碎片散发出的光影之中,竟然出现了人影。 以血祭民心 光影之中,有数不清的人,正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确却的说,应该是数不清的恶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正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因为这些人,长相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们的脸上、身上,全都长满了数不清的肉球。 这些肉球,大小不一,像葡萄一般胡乱挤成一堆。 他们的五官,都被挤得变了形,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嘴,哪里是眼睛。 他们的皮肤,也被不断长大的肉球,撑得近乎透明。但这些肉球依旧像小山一样,一个堆着一个,爬满了他们的全身上下。 一些长得很大的肉球,已经开始化脓溃烂,正向外渗出黄绿色的液体。 他们一个个,哀嚎着,惨叫着……似乎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这痛苦,将要使他们发疯、发狂。 没有人看得清,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能从身形和服饰上上推测出,这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些人,都步履蹒跚地朝皇城的城门口涌去。 庄严的皇城,平时让人心生畏惧,使人不敢靠近。 而此时此刻,这里却全都挤满了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们太痛苦了,他们活不下去了,可是他们都不想死。 皇城的城门口,一层一层的护卫,身着黑色铠甲,全副武装,正时刻戒备着这些怪物,以防他们发疯发狂。 一层层护卫的正中间,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此时此刻,高台之上,正躺着一个少女。 这个少女被五花大绑。 她的长发,垂在高台一侧,凌乱地随风飞扬。数根发丝混着她的汗珠,黏在了她的额头。 这个少女,不施粉黛,一脸素颜。五官小巧,面容清丽,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可是此刻,她的脸色苍白,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少女被绑在高台上,两只纤细的手腕,无力地垂在两侧。 白皙的手腕上,两道割痕触目惊心。一滴一滴的鲜血,正从割痕处滴落下来。 高台两侧,少女的两只手腕旁,都有一个侍卫,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碗,正小心翼翼地接住这些血滴。 其他侍卫,正从瓷碗中,小心翼翼地盛出鲜血,用小勺分给那些翘首以盼的怪物们。 那些怪物,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上前来,仰着头,用嘴接住小勺上滴落下来的鲜血,不停地舔舐着,回味着,然后满怀希望地离开。 高台上,少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蹙着眉,紧闭着着双眼。 这个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在众侍卫的簇拥之下,站在少女身旁,朗声说道: “我京宁国的子民们! 自从这场怪病蔓延开来,殿下一直殚精竭虑,致力于寻找良药,以解救天下苍生。 前段时间,京宁国北面,他方势力压境,正虎视眈眈,妄想趁此天灾,侵我国土。 殿下早已领兵前往。这些日子里,捷报频传。不出半年,殿下肯定就能凯旋归来。这是我京宁国何等的幸事! 殿下虽然领兵在外,身不由己,但他一直心系着你们,心系着我京宁国的子民们。 国师说,这个少女的血,可以救大家。并且,已经得到了证实。 你们也知道,这个少女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儿,前不久,刚刚册封为惜妃。 可是,为了天下众苍生,殿下和惜妃,宁可献出自己心中所爱,宁可舍弃自己的性命。 这是何等的为国为民! 何等的心系天下苍生! 今日,在这里,你们服下惜妃的血,肯定能活下来,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我们都会铭记,是殿下的惜妃,是殿下的大义,拯救了苍生,拯救了京宁国! ……” 一个个怪物,被点燃了心中的希望,都振臂高呼起来: “殿下!殿下!殿下……” 声音振聋发聩,经久不息。 华服女子看着这激昂热血的场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在少女耳边,悄悄地说道: “他最终还是选择,推你出来,以血祭民心。 你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女人而已!京宁国多的是! 今日看来,你们之前坚定不移的抗争,是多么的可笑? 我说过,他,从出生那一刻,就是我的,是京宁国的。 而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改变!” 说完,华服女子直起身子,伸手理了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阳光直射下,少女的生命,随着手腕处鲜血的滴落而逐渐流失。 眼泪划过少女的眼角,一滴又一滴。 少女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少年。这个少年身着华丽的太子服饰,正是当今殿下。 少年英姿焕发,一脸肃穆。 但这个少年一见到少女,就自然而然地冲着她微微一笑。 少年的画面,一闪而过。 最后,少女艰难地张开嘴,断断续续地喊了一句: “夙晖,你好……”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光影就消失了。 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也倏地收敛了光芒,重新回到朗君清怀中。 而此刻的朗君清,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心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少年,正是他自己! 这个时候,“煞血睨天”口无遮拦地嚷嚷道: “小老大! 没想到,你也是一个狠人啊! 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推出去放血救人? 那满城的畸形怪,一个个长得跟鬼似的。那还不得把那少女的血给吸干了? 活生生地感受自己、被放完最后一滴血而死,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死法了。 因为,死得太过漫长了!恐惧和绝望,也会被无限放大。这种感觉,吓都能把人吓死! 你们说,那少女最后流着泪、说的那句来不及说完的话‘夙晖,你好……’,到底是什么? 我敢打赌,一定是‘夙晖,你好狠!’接着,肯定就是一番惊天动地的乱骂和诅咒。 毕竟,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不得恨到疯狂!恨到做鬼也绝不原谅! ……” “煞血睨天”仍在意犹未尽地说着。 朗君清的心开始刺痛、抽搐起来,越来越疼,他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见状,“残月皓骨”一声怒喝: “死睨犼,闭嘴! 你少说两句!” “煞血睨天”被这一声怒喝打断,本能地就想要骂回去。突然,他发现了朗君清的异样。 “煞血睨天”似乎感受到了朗君清心上传来的阵阵锥心之痛,立刻住了嘴,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旁的澜浅也脸色苍白,全身颤抖不已。 但是,澜浅还是强撑着,伸出手,抓紧朗君清用力捶打自己心脏的手,安慰道: “这只是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 你在里面看到的,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也许,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相信你!哪怕是前世,哪怕是上上辈子,你都不会这么做的。你绝对不可能,会把自己心爱之人推出去以血祭民心。” 朗君清痛苦地抬起头,看着澜浅,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就是很痛!” 不死不活海 澜浅扶起朗君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笃定地说道: “你绝对不是一个会把朋友推出去受苦的人! 虽然,我们也才刚认识。 但是,我信你!” 顿了顿,澜浅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到剩余的八荒六合五行镜碎片。 当聚齐五块碎片,组成完整的八荒六合五行镜时,我们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朗君清苍白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思忖良久,说道: “那我们就去洄溯魂渊找出第二块碎片。 你知道洄溯魂渊在哪里吗?” 澜浅点了点头,说道: “我曾在一卷残卷中,见过有关洄溯魂渊的记载。 古书记载:极北之地,有一大片荒漠戈壁,绵亘数万里。 茫茫戈壁上,布满了粗砂、砾石,还有零星残丘。 这里没有生命,终年除了‘呼呼’乱刮的大风,就只有遮云蔽日的飞沙走石。 在这片荒漠戈壁的正中央,有一个‘不死不活海’。 这个‘不死不活海’无边无际,常年波涛汹涌,但是,如此浩瀚的海水中,却没有鱼虾螺蟹,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甚至连海岸上都是寸草不生,一片死寂。 相传,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是一个远古部落的首领,名叫姬乌。 他部落里的大巫,占卜时,窥探到天机,说一直朝着北边走,就能找到一个上古神器。 这个上古神器能永保部落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于是,姬乌就带领着部落里强壮的男人们,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地一直朝着北方走。 后来,他们闯入这片荒漠戈壁之中,就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了。 他们跋涉多日,粮草断绝,甚至连水都没有了。 部落的男人们,死的死,亡的亡,一个个精疲力竭。 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突然,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汪洋大海。他们终于得救了! 口舌生烟的他们,一个个扑向海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海水。 这里的海水又苦又涩,还非常咸。 等他们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喝下海水的每一个人,都死在了海边。 后来,姬乌的哥哥,姬炎,带领着部落里的人,来寻找他们。 姬炎他们也朝着北方走了很久很久,这一次,他们带足了干粮和水。更新最快的网 他们闯入了荒漠戈壁,也来到一片汪洋大海前。他们在海边找到了姬乌等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早已经化作了一架架干尸,表情痛苦不安。 姬炎伤心欲绝。 跟着他来到这里寻找亲人的族人们,也悲恸不已。 姬炎对着浩荡的海面,悲恸地喊了一句: ‘天要亡我姬氏一族!’ 喊完,姬炎就纵身跳进了大海之中,其余的人也纷纷跟着跳了进去。 本来大家都一心求死! 谁知,跳进海里的人却慢慢浮了上来。这些人都被汹涌的波涛推回了岸边。 姬炎躺在海岸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 这海,专门和人对着干。 你想活,它偏要你死;你想死,它又偏要你活。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我们就好好活着。’ 说完,姬炎领着这些人返回了部落。 从此,姬氏一族,不祈上苍,不求仙灵,反倒人丁兴旺,五谷丰登。 之后,古书皆载:极北之地,有一个不死不活海。而真正的上古神器,就藏在不死不活海的下面。 那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危险之境。它虽然存在,却从来没有人去过。 那个地方,就被人称作‘洄溯魂渊’。” 说到这里,澜浅顿了顿,看着朗君清。 朗君清皱着眉,念道: “不死不活海? 洄溯魂渊? 上古神器? 他们要找的上古神器就是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 澜浅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应该就是了。” 朗君清随即动身,和澜浅一起,走出山谷,朝着北方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一日,他们来到一座石头山前。 烈日当空,朗君清和澜浅都已经汗流浃背。澜浅气喘吁吁的,却还在默不作声地坚持赶路。 朗君清实在不忍心,就干脆坐在了山道边,嚷道: “澜浅兄,休息一下吧? 我实在走不动了。” 澜浅笑了笑,就坐了下来。 赤玉睨犼抖了抖身体,揶揄道: “小老大!你走不动了? 赤炼山里,你和众妖魔鬼怪大打出手,打了三天三夜都不带喘的,现在光走走路就走不动了? 哎!真不愧是我家小老大!才遇到这白衣少年几天?就变得柔弱不能自理了! ……” 正说着,突然,山道上走来一个身着黑衣、还戴着一个黑斗篷的人。 朗君清和澜浅不禁疑惑,他们走了这么多天,几乎都是人迹罕至的丛山峻岭,哪里来的行人? 就连“煞血睨天”都忍不住闭上了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越走越近,就在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大家终于看清楚了,这个黑衣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 因为,虽然斗篷檐很宽,几乎挡住了这个黑衣人的大半张脸。但是他们都看到了,斗篷之下,这个人露出来一个尖尖下巴和一张饱满红唇。 那个下巴尖得恰到好处,就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尖”,骨感又不失圆润,多一分即过,少一分又缺,那个下巴的弧度堪称完美。 最最重要的是,尖尖下巴和饱满红唇之间,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美人窝。 美人常见,美人脸上的美人窝可不常见! 朗君清和澜浅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少女。 这时,悬挂在朗君清腰间的赤玉睨犼突然开口说道: “绝世美人啊! 可惜穿了一身黑,也忒晦气了。” 朗君清使劲拍了拍赤玉睨犼的头,说道: “不要乱说!” 赤玉睨犼却满不在乎地说道: “放心啦! 我说的话,就只有小老大你和那个小骨头听得见嘛,其他人根本听不到!” 谁知,就在这时,本来已经走过去的黑衣少女突然转过身来,低沉着声音问道: “你说什么?” 朗君清惊住了,赤玉睨犼也惊住了,就连一路上懒得说话的冰蓝骨链也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一旁的澜浅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黑衣少女。 朗君清愣了愣,冲着黑衣少女眨了眨眼睛,笑道: “我没有说话呀。” 澜浅也笃定地点了点头,证明刚才朗君清确实没有发出声音。 冠玉末冰 黑衣少女盯着朗君清看了一会儿,还有意无意地用余光扫了扫朗君清腰间的赤玉睨犼。 然后,黑衣少女就转身离开了。 等黑衣少女走远了,朗君清和澜浅这才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不明白这个满身杀气的黑衣少女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憋了很久的赤玉睨犼,长舒了一口气,高声骂道: “我去!真是活见鬼了! 难道她听得见我说话? 她刚才扫老子那眼神,真像是老子吃她家大米、还她家粗糠了! 这谁能忍? 小老大!你放我的原形出来,我去会会她!” 一直不吭声的冰蓝骨链,低声骂道: “得了吧! 刚才她用眼神扫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日天日地地怼回去? 就知道在这里马后炮。 我就不信,你看不出她的境界?” 赤玉睨犼闻言,梗着脖子破口大骂道: “放屁! 煞爷我,会怕她? 要不是小老大让我不要乱说话,你看我不怼死她? 她什么境界?不就是我们无法探究到她灵力极限的境界嘛。 这种情况,要么是她太强大,我们两个绑在一起,也不够她打的; 要么她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凡人,根本没有灵力极限,是我们太过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了。” 说到这里,赤玉睨犼朝澜浅抖了抖身体,噘嘴说道: “诺,这位不就是? 之前在赤炼山废墟边缘见到他时,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飘飘欲仙。 当时,我也探究不到他的灵力极限! 但是,我真的以为他就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真人不露相的绝世高手。 谁承想,相处下来才知道,他就是一个实实在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男子! 这不就看走眼了?” 赤玉睨犼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刚才冰蓝骨链骂他的话可不好听,就很生气,话锋一转,脱口骂道: “你这个苗而不秀的银样镴枪头! 要不是小老大罩着你,我早就把你这个镴枪头打成蜡头枪了! ……” 冰蓝骨链闻言,刚想怼回去,却听见朗君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网首发 冰蓝骨链就不再理会赤玉睨犼,而是轻声问道: “主上,你怎么了?” 这时,一旁的澜浅也轻声问道: “君清,你怎么了?” 朗君清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方才,那黑衣少女转过身来问话的时候,我看见她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个银挂坠,用红丝线串着…… 那个银挂坠,是照着九天之花‘冠玉末冰’的样子刻的,细长花瓣,栩栩如生。 每一片花瓣的边沿,都作龙凤盘绕状。龙与凤,似在嬉戏,又似在飞舞…… 花瓣正面,花纹如火焰,炽烈,摇曳; 花瓣背面,花纹如水波,温婉,荡漾……更新最快的网 红丝线的编法,古老而复杂…… 这样一串手链,定不是凡品。为何…为何会出现在这黑衣少女的手上?” 赤玉睨犼闻言,满不在乎地大声嚷嚷道: “小老大! 一串手链而已,你若是喜欢,等我恢复原形,我去帮你抢来就是。 君子就是要夺人所好! ……” 朗君清却没有理会赤玉睨犼,反而皱着眉,颤声问道: “你们难道没有见过这串手链? 它这么独特,我肯定不会弄错的! 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中出现的那个少女,临死前,右手手腕上戴着的,就是这串手链。” 闻言,大家呆住了。 细细想来,那个濒死的少女,右手手腕上确实戴着这么一串红丝线、银挂坠的手链。 当时,大家都被少女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割痕吓到了,没有人特意去看那串手链。 须臾,澜浅笃定地点点头,说道: “确实是一模一样的手链!” 此言一出,朗君清,“残月皓骨”和“煞血睨天”都震惊地看着澜浅。 朗君清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澜浅兄,你也看得见碎片里的景象?” 澜浅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答道: “看得见啊! 那个少女被放血,救那些得了怪病的老百姓,也真是可怜!” 赤玉睨犼忍不住嚷嚷道: “小老大,不是说,不同的人,在八荒六合五行镜里,看到的景象不一样嘛! 怎么这位,跟你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呢? 真是活见鬼了! 我和小骨头,也是因为赤炼山一役,和你血脉相连,才能看见你所看见的景象。 这个白衣少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朗君清也不解地看了看澜浅,心想: “难怪我第一眼见到澜浅,就觉得十分熟悉,莫非他和我真的有什么关联?” 想着,朗君清冲澜浅一笑,说道: “澜浅兄,要不我们追上去问一问?” 澜浅也笑了笑,答道: “我也正有此意!” 说完,两个少年就顺着山道,去追那个黑衣少女。 追了很长时间,远远地,他们就看见那个黑衣少女正倚靠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歇息。 朗君清和澜浅就走上前去。 此时的黑衣少女,也许是因为太热了,已经把黑色斗篷取了下来,放在一边。 少女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飘飘及腰,只用一根红色丝带,简单地束了起来。 微风拂过,缕缕发丝飘起,静谧而美好。 朗君清咳嗽了一声,躬身冲着黑衣少女行了一礼,说道: “这位姑娘,可否冒昧地问一下,你……?” 谁知这个黑衣少女还没等朗君清把话说完,就打断了朗君清的话,犀利地反问道: “既知冒昧,又何必来问? 你这一问,我是答,还是不答?” 被这黑衣少女的话一噎,朗君清的脸憋得通红,又忙不迭地咳嗽起来。 澜浅见状,拉了拉朗君清的衣袖,冲着黑衣少女莞尔一笑。两个少年就挨着大树,也坐了下来。 黑衣少女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澜浅装作没看见,朗君清也硬着头皮看向了别处。 澜浅静静地看着黑衣少女。 之前,他们凭借着少女露出来的一个尖尖下巴、一张饱满红唇和若隐若现的美人窝,就断定这个少女是一个绝世美人。 现在近距离这么一看,果然没错!这个少女确实是一个绝世美人。 美到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绝美! 美到即使文采奕奕、口若悬河的人,也会突然失语,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样的美。 …… 澜浅轻轻一笑,看着黑衣少女,说道: “冠玉末冰,九天之花。 天然去雕饰,绝世而独立。 在下澜浅,我的这位朋友朗君清。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潋滟无相 朗君清本以为这个黑衣少女也会犀利地怼回去,会说什么“说人话!听不懂!”或者“少在老娘面前,整这些文绉绉、酸溜溜的没用话!” …… 可是没想到,这个黑衣少女只是语气平静地答道: “潋无相!” …… 朗君清顿时迷茫了,他在灵识之中问“残月皓骨”和“煞血睨天”道: “是我在赤炼山待太久了? 不会与人交流了? 还是我长得丑? 为什么她们一个个地都这样?对我都是爱答不理、恶语相向;对澜浅兄却又趋之若鹜、有问必答? 之前的紫衣女鬼陌止是这样,现在的黑衣少女潋无相也是这样。 为什么呀?” “煞血睨天”率先嚷嚷道: “小老大,你怎么了?怎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啦? 别理她们! 这些个小娘儿们,一个个都眼神不好,审美也有问题! 你要是丑?这世上还有好看的男子吗? 大概,可能,也许……咳咳咳……咳咳咳……是因为咱书读的少了。 咱不会像那白衣少年一样,假模假式地整这些酸腐没用的东西。 什么‘天然去雕饰’? 什么‘绝世而独立’? 老子根本听不懂! 要我说,小老大,你就不要整以礼相待那一套,咱也不擅长那个! 你就简单粗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她要是不服气,咱就干上一架,保管打得她心服口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残月皓骨”无力地白了“煞血睨天”一眼,然后冲朗君清说道: “主上,千万别听睨犼这厮的话。 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既然我们想要问出那‘冠玉末冰’的来龙去脉,我们就忍耐一下。 虽然我也不喜欢文绉绉那一套,不过这对黑衣少女有用呀。 没准那澜浅真的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朗君清闻言,点了点头,正想开口问那黑衣少女“冠玉末冰”是从哪里得来的。 谁知黑衣少女却用犀利的眼神一扫他们两个人,抢先问道: “你们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澜浅闻言,笑道: “我们要去北方。 我立志要把这世间的天灾人祸、奇闻异事通通记录下来,所以就一直四处游历。 我很小就没了家,一直游历在外,所以可谓是没有来处。” 黑衣少女点了点头,就看向了朗君清。网首发 朗君清见黑衣少女正盯着自己,并且她的眼神似乎在告诫他,让他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朗君清就有些莫名奇妙,这黑衣少女像是在故意针对他。 朗君清总感觉她对澜浅、和对自己,完全就是两副面孔。可是他们也才刚刚相识,朗君清就想不明白了:他也没机会得罪这个黑衣少女呀。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八字不合”?他和这个黑衣少女,就是命中注定的“相看两厌、再看生恨、三看就得你死我活了”? 想到这里,朗君清就自怨自艾道: “我朗君清呢? 无父,无母,无亲,无戚,无朋,无友…… 只是赤炼山万邪厮杀,九死一生,侥幸挣得一命的天地一尘埃罢了,微不足道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朗君清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实在有些自卑和可怜,勾起了那黑衣少女的一丝丝同情心? 那黑衣少女竟然眼神一变,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直冷冰冰地盯着朗君清,而是换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他。 说实话,这种眼神,真的比之前那种冷冰冰的眼神还要莫名其妙。 恐怖如斯,朗君清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朗君清暗中憋了一肚子火,干脆豁出去了。他突然话锋一转,邪魅一笑道: “诶!我说你这名字取得也太滑稽了吧? 潋无相,脸无相,一张脸没有了相,那得多恐怖啊? 你真的是你爹娘亲生的?真的不是家破人亡后,被仇家抱回去养大的? 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又衰又丧的名字? 给你取名字的人是想诅咒你吧?” 潋无相听着面前这个少年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顿时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杀气腾腾地问道: “你怎么话这么多? 没有人嫌你聒噪吗?” 潋无相的声音阴沉而肃杀,不禁让人心中一寒,顿时毛骨悚然。 不过,朗君清毕竟是朗君清,他摸了摸额头,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我都说了嘛! 我朗君清呢,无父,无母,无亲,无戚,无朋,无友…… 就是从赤炼山里爬出来的嘛! 哪里会有人那么好心,还来跟我说什么‘我聒不聒噪’之类的体己话?” 紧接着,朗君清又返回到刚才的话题,一脸认真地说道: “潋无相,你这名字真心不好! 在这个看脸的年代,神佛呢,自是面孔生得圆满具足,让人一见,就身心清净愉悦。 鬼怪呢,又是长得一副丑陋凶恶之相,让人一见,就唯恐避之不及。 而你呢,无相!顾名思义,即脸部空白,没有五官。 如此看来,你比不得神仙佛祖,竟是连妖魔鬼怪都不如了。人家妖魔鬼怪,丑归丑、恶归恶,好歹长了一张脸,而你却连脸都没有了。 啧…啧…啧,还真是可怜!” 潋无相闻言,怒气冲天,一下子站了起来,正准备一脚踹在朗君清那张清秀俊美的脸上。 正在这个时候,澜浅突然开口,轻声说道: “君清,不能这么想! 潋无相,韵味全在一个‘潋’字上。 有诗云:‘湖光潋滟接晴空,山色有无中。’(备注一) 亦有诗云:‘色笼茐,光潋滟。’(备注二) 俱是极美的! 潋滟无相,不见眉目,不见雕琢,只余最初的模样。 这是一个极好的名字!” 潋无相闻言一怔,收住了就要踹下去的脚。 而朗君清沉吟了片刻,对澜浅粲然一笑,赞道: “不愧是你!澜浅兄! 经你这么一说,潋滟无相,果真是一个极美的名字。” 澜浅冲朗君清轻轻一笑,又看向潋无相,莞尔一笑道: “无相姑娘,你的名字,确实是一个极美的名字! 你手腕上这串‘冠玉末冰’也是一件极好的珍品,不知道无相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话不投机 见澜浅不着痕迹地问出了那个问题,朗君清突然有些紧张,他忐忑不安地看向了潋无相。 此时此刻,朗君清的脑海里,全是那个手腕上戴着冠玉末冰的濒死少女。 不知不觉中,朗君清的心又开始抽痛起来。朗君清强忍着锥心之痛,充满希冀又惴惴不安地盯着潋无相。 潋无相抬起右手腕,指了指手腕上那串红丝线、银挂坠的手链,诧异地问道: “你说的是这个? 它叫‘冠玉末冰’?” 澜浅点了点头,笑道: “冠玉末冰,本是九天之花,只生长在遥不可及的九天之上。 凡间并没有关于此花的记载。 并且无相姑娘手腕上这一串冠玉末冰,雕刻手法巧夺天工,,花纹古老而神秘,就连红丝线也绝非凡品…… 我们两个十分好奇,不知道无相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 潋无相闻言,扫了朗君清和澜浅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奇心重的人,通常都是短命鬼! 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 这个东西,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我一出生,它就绑在我手腕上了。” 闻言,朗君清和澜浅颇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 赤玉睨犼忍不住嚷嚷道: “我去!小老大! 难怪这个黑衣少女一直看你不顺眼,对你又是冷若冰霜、又是杀气腾腾的。 敢情是你负她在先! 她就是那个被你推出去、以血祭民心的少女投胎转世的? 这串冠玉末冰就是她来找你报仇索命的凭证。 难怪她一开始就对你摆着一张臭脸,这要是换做我,早提着大刀砍死你了。 毕竟,那一世,那一辈子,你把她害得也太惨了!绝对是惨绝人寰的惨!” 闻言,冰蓝骨链忍无可忍,扯着赤玉睨犼剧烈抖动起来。赤玉睨犼被抖得七荤八素的,破口大骂道: “我说你这死骨头,你有病啊? 没事总抖什么? 羊癫疯犯了? 老子都快被你都散架了!” 冰蓝骨链还不肯停下来,也脱口骂道: “我要让你清醒点! 以前,六界相传:所有人都怕遇到‘煞血睨天’这号人物! 我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因为再强大的对手,也怕碰到你这种缺心眼又不要命的主儿。 你是缺心眼缺到什么程度了? 素未谋面的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说这手链是娘胎里带来的,就是娘胎里带来的? 你不止缺心眼,你还少根筋! 那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里看到的,你就信以为真了?那只是碎片!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地一口咬定是主上推那少女出去的? 眼见不一定就真,耳听也不一定为实!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是往主上心里捅刀子!” 闻言,赤玉睨犼有生以来头一次没有怼回去,而是耷拉着脑袋,弱弱地喊了一句: “小老大,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就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就是想一吐为快……” 朗君清轻轻地拍了拍赤玉睨犼的头,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 刚才,一听说那手链是潋无相打从娘胎里就带来的,朗君清瞬间脸色煞白,他心里想的其实和赤玉睨犼说的一样,他心里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虽然理智一再告诉他,这不一定是真的,很可能另有隐情,他是不会把自己心爱之人推出去受罪的。 但是他就是抑制不住地心痛,痛得让他失去理智,让他觉得只有一死,才能谢罪。 不过,冰蓝骨链的话也让朗君清稍微清醒了一些。 一旁的澜浅伸出手,覆在朗君清的肩上。仿佛有一股暖流,从澜浅手心处,传到朗君清身上。朗君清的心,顿时安宁下来。 澜浅想了想,又问道: “无相姑娘,可曾对这‘冠玉末冰’有所了解?” 潋无相蹙着眉,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链,说道: “有啊!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它叫‘冠玉末冰’嘛。” 说到这里,潋无相话锋一转,犀利地问道: “为何你们会对一串手链如此感兴趣?” 澜浅和朗君清闻言,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朗君清就直截了当地答道: “因为你这串手链,和我一位故人曾经戴的,一模一样。” 闻言,潋无相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位故人? 小子!上一个敢和我这么套近乎的人,已经被我碾做土、去压花肥了。” 闻言,朗君清本来悲恸不已的心情,瞬间被愤怒所取代。 朗君清怒极反笑道: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打小就不会说人话? 我倒是发现你最擅长的是什么了,是一句话就能把人噎死,还顺带着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让自己不被人揍死而长这么大的? 你能好好地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 潋无相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冷笑道: “人话不是说给人听的吗? 我为什么要对你说人话? 还有,那些想揍我的人,都被我做成了花肥。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我的花倒是开的娇艳欲滴得很!” 看着潋无相一脸欠揍的不屑模样,朗君清的手握成了拳。 见状,澜浅急忙拉住已经忍无可忍的朗君清,轻声劝道: “君清,这又是何苦? 如果实在话不投机,我们走便是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朗君清在澜浅温和的目光下,渐渐松开了拳头,和澜浅一起,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潋无相突然飞身挡在了两个人的面前,指着澜浅,冲朗君清冷冷地说道: “你可以走,他要留下来!” 澜浅皱着眉,问道: “为何?” 与此同时,朗君清也怒不可遏地问道: “凭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拒绝,彻底惹恼了潋无相。 这个黑衣少女,脸色一沉,伸手就去抓澜浅的肩。与此同时,她挥了挥衣袖,只见柔软的衣袖,突然变得锋利起来,朝着朗君清的喉间就割了过去。 朗君清眉头一皱,伸手拉住澜浅的手,往后一旋身,澜浅就被朗君清拉到了自己身边。 电光火石之间,潋无相的衣袖已经飞了过来,避无可避!朗君清转过身体护住澜浅,一俯身,紧拉着澜浅向前漂移。 朗君清的速度非常快,不过锋利的袖摆还是划破了他的衣服,隐隐有血渗了出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见状,一向温润如玉的澜浅也很生气,皱着眉头,问道: “无相姑娘,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何下手如此狠毒? 君清念你是一个姑娘家,不肯出手伤你,只是一味闪避,你怎么就像是要治他于死地一般,出手狠厉,招招致命?” 潋无相一想起刚才朗君清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着澜浅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 “我说过,要走他走,你必须留下。 既然他这般不听话,偏要在他自己和你之间,选择了你,那他就该死! 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面面俱到的事情,有也只是顾此失彼、左支右绌! 这小子这么贪心,既想护了你,又想自己能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当我是死的吗? 岂不闻,按下葫芦起了瓢,扶起篱笆倒了墙…… 要么他走你留,要么他死你留!” 朗君清刚才为了护住澜浅,在潋无相凌厉的招式下险险避开。他就知道,眼前这个黑衣少女道行之高,深不可测。 但朗君清又实在想不明白,潋无相,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说话做事就这么霸道、蛮横、不讲理? 澜浅,被潋无相这番话一噎,一向口若悬河、能言善辩的他,竟然“你…你…你……”了一半天,方才说道: “无相姑娘,为人做事,总要讲道理吧? 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况且姑娘你,长得兰质蕙心,想必也是一位善解人意之人。 我们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又何苦这样咄咄逼人?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你硬要留我,也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潋无相用眼神扫了扫朗君清紧紧握住澜浅的手,嗤之以鼻地说道: “笑话! 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委屈我自己,让你们开心吗? 老子素来无理都要搅三分,得理凭什么要让人? 老子想留人,还要给你们一个理由吗?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歪歪唧唧、黏黏糊糊的? 他走你留? 还是他死你留? 想好了没?” 朗君清一直碍着那串‘冠玉末冰’,不想彻底和这位黑衣少女闹翻脸。 谁知道,这黑衣少女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简直是要踩在他俩头上撒野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朗君清往后一退,飘出去很远,然后就把澜浅放在一边,低声喊了一句: “肆风! 保护好他!” 话音刚落,朗君清腰间的软剑肆风,就像一条银色的小龙一样,飞到了澜浅的手上。 澜浅紧紧握住这把剑,悄悄地对朗君清说道: “你小心一些! 还有…还有……” 见澜浅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朗君清就轻声问道: “还有什么?” 澜浅冲着朗君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还有,手下留情些! 我总感觉这个少女,和我们两个人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你,不要杀了她!” 朗君清闻言,轻声笑了笑,说道: “放心!我知道!” 说完,朗君清就飞身来到了潋无相身边。 刚才朗君清和澜浅两个少年,在那里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潋无相早就看不下去了,她还有些莫名的焦躁。 一见朗君清朝着自己飞了过来,潋无相就二话不说,直接迎了上去。 这两个人,素味平生,第一次见面,此刻却你死我活地打斗在了一起。 潋无相一出手,就是杀招,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快。 朗君清也全神贯注地小心防御,左闪右避,时不时回击一招,暂时逼退攻势十足的潋无相。 …… 两个人的身影交错在一起,一个翩跹若惊鸿,一个矫捷似游龙,你来我往,忽上忽下,在树林间游走疾飞,若隐若现。 要不是有数不清的树叶和树枝,被两个人的掌风或袖摆斩碎,宛如下雨一般,漫天飞舞而下。 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两个神仙眷侣在相互追逐,嬉戏打闹呢。 毕竟画面太美,直把站在树下的澜浅都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了。 打斗持续了很长时间。 从白天打到了黑夜; 从斑驳的阳光之下,打到了皎洁的月光之下…… 此刻,夜已深。 朗君清和潋无相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可怜了这一大片山间的树林,本来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如今一棵棵都被打秃了头,只剩几片零星的叶子,孤孤单单地挂在上面。 潋无相倒是没想到,在自己全力以赴的凌厉攻势下,这个玄衣少年竟然能撑那么久。 朗君清也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从赤炼山厮杀出来的绝煞,竟然没有在预期的短时间内,打得这个黑衣少女心服口服。 潋无相脸色一沉,抬起右手手腕,轻轻地摇了摇那串冠玉末冰。 突然从冠玉末冰的银色花瓣中间,喷出一道熊熊燃烧的烈火,把朗君清包围在了中间。 朗君清立刻极速一旋身,双手展开,一道金色的光圈就把他护在了中间,挡住了熊熊烈火。 燃烧的火焰越来越炽热,金色的光圈也越来越明亮,金色光圈上的神秘字符也旋转得越来越快。 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暗中运着灵力和真气,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潋无相是真心想把朗君清烧成灰,因为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憋屈过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敢这么挑衅她,丝毫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要是不给他个下马威,不把他打得跪地求饶,不把他这只猴子杀了给那些蠢蠢欲动的鸡看看…… 以后,她潋无相还怎么在这世上扬名立万,还怎么在这六界横行霸道? 想到这里,潋无相用左手指着那串“冠玉末冰”,一道若隐若现的灵力从她的指尖,源源不断地注入了冠玉末冰的花瓣间。 突然,铺天盖地的水流,如滔天巨浪一般倾泻而下,砸向了朗君清,也砸向了地面。 这水流越变越大,就像爆发了洪灾一样,直冲地面。 这座山上的生灵都被惊得四下逃窜,眼见就要被洪水吞噬。 地面上的澜浅,急切地喊了一句: “君清,小心!” 一刹那间,澜浅就被银色软剑肆风托了起来,飘浮在半空中。 朗君清不可置信地瞪着潋无相,厉声问道: “你想让我死,就不惜弄出这般天灾,祸害一方生灵? 好歹毒的心肠!” 潋无相冷笑道: “既然你不想连累这一方生灵,不如乖乖赴死? 只要你自己杀了自己,我就收了这洪水,如何?” 朗君清怒喝道: “你!” 潋无相轻蔑地撇了撇嘴角,冷冷地说道: “你既然不肯自己杀死自己,那就让这一方生灵给你陪葬吧!” 说着,就要催动灵力,让这滔天的洪水,湮没被熊熊烈火困在原地的朗君清。 突然,这千钧一发的一瞬间,一抹红色的纤细身影,飞向了澜浅,掠着澜浅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时宜,时宜,恰合时宜! 刹那间,朗君清呆住了。 潋无相更是脸色一变,收起滔天洪水和困着朗君清的熊熊烈火,就朝着那抹红色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洪水一撤,天地之间又安宁下来,乱作一团、四下逃窜、苦苦奔命的生灵们,也重新躲藏了起来。 朗君清长舒了一口气,也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朗君清心下疑惑万分: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肆风剑下把澜浅掠走?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朗君清赶上了潋无相。两个人没有说话,都紧盯着那抹红色的影子。 说来也怪,无论他们怎么追,那抹红色的影子,就像泥鳅一样,在夜色和树林之间,一不留神就隐匿了行踪。 他们追着追着,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大森林之中,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就连月光都无法穿透茂密的树叶照射进来。 朗君清腰间的冰蓝骨链亮了起来,把这个空旷的森林照亮了一隅。 正在这时,他们头顶的大树上,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惨叫声。紧接着,一个纤细的红色身影就掉了下来。 潋无相眼疾手快,冲着红色身影就一挥衣袖,想杀了这个人,以解自己苦苦追了一路的怒气。 谁知,这道红色身影竟自己抱着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窝囊地大声求饶起来: “大哥,大姐,饶了我吧? 我只是见那白衣公子长得甚是好看,才起了掠走他的心。 我不是故意的!” 闻言,潋无相收回了衣袖,一脚就把这个红色身影踹倒在地,骂道: “瞧你那怂样! 跑得再快,也是一个怂包! 那白衣少年呢?” 红色身影被踹倒在地,又立刻爬着跪了起来。 在冰蓝骨链的照耀下,只见,这个人的衣服上全是划痕。红色衣裳都被划成了一块块烂布,几乎快要衣不遮体了。脸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头发也乱糟糟地垂在一边…… 这个人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丝抢了个美男的春风得意,反倒像是被人劈头盖脸地暴打了一顿,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这个人欲哭无泪地指了指天上,就见银色肆风剑,正缓缓地托着澜浅飘落了下来。 一落地,肆风剑就像一条银色小龙一样,飞回了朗君清的腰间。 朗君清一把拉住澜浅,急切地上下打量了澜浅一番,问道: “澜浅兄,你没事吧?” 澜浅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事! 就是,就是他太惨了!” 说着,澜浅指了指那个红衣人,又看向朗君清,轻声说道: “这个人刚一碰到我,就被肆风剑劈头盖脸地划拉下去了。 谁知道,这个人就是不松手,死死地拽了我一路。 肆风剑就在他身上,不知道划拉了多少下。 我看着实在不忍心,就让肆风剑轻一些。 然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闻言,红衣人抬起头,生无可恋地看着朗君清和潋无相。 虽然这个人的脸被划伤了,但还是看得出来,这个人长得眉清目秀的,煞是好看。 潋无相眉头一蹙,问道: “你到底是男是女?为什么要掠走这个白衣少年。” 红衣人怯怯地答道: “我是男子。年少无知,一看这位哥哥长得甚是好看,就忍不住想把他带回家去,就冒冒失失地上了手,谁知道……” 潋无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个红衣人一番。 只见这个红衣人身材纤细,柔若无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羞羞答答的少女。 潋无相突然伸手在这红衣人的胸前摸了一把,惊得红衣人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红衣人险些叫破了喉咙: “姐!姐!男女授受不亲!” 潋无相疑惑地摩挲着手指,自言自语道: “硬邦邦的,还真是一个男子?” 紧接着潋无相“呸”地一声,吓得红衣人瘫坐在地。 潋无相开口就骂道: “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老子告诉你,男男也授受不亲! 你一个少年,强掠另一个少年,你到底想干什么?”网首发 红衣少年弱弱地说道: “我没想干什么? 我真的只是想把他带回去当我的哥哥! 我从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 潋无相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然后骂道: “看你这幅贱兮兮、又窝囊怂包的样儿! 杀你都脏了我的手! 还不快滚!” 红衣少年却没有滚,而是爬到澜浅面前,抱住澜浅的大腿,就嚷道: “阿浅!我不管,我不管! 你要带着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朗君清被红衣少年这一声“阿浅”,叫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抬眼看向了澜浅。 澜浅看着朗君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 “君清,我觉得他很可怜。 你说他小小年纪,就四处流浪。 再说,我除了几本书,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他能图我什么? 要不,我们就带上他吧?” 朗君清沉默了一会儿,就点头说道: “这件事,你做主便是。” 澜浅见朗君清同意了,就扶起红衣少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少年见澜浅愿意带着自己上路,就欢呼雀跃不已,开心地说道: “我没有名字。 要不阿浅帮我取一个?” 澜浅莞尔一笑,打趣道: “你的出现,恰巧化解了一场生死之战。 不然,也不知道这二位还要斗到什么时候? 不管你有意无意,你就是恰合时宜。 就叫你‘时宜’如何?” 红衣少年喃喃地念道: “时宜,恰合时宜。” 紧接着他就抱着澜浅的手臂,高兴地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嚷嚷道: “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 时宜,时宜,恰合时宜。” 澜浅看着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的时宜,不由地莞尔一笑。 一旁的潋无相,一脸震惊地瞪着面前的澜浅,惊呼道: “你就这么同意带着他一起上路了? 天哪! 他看起来确实给人一种窝囊可怜的感觉,但是,你怎么知道他无辜怂包的外表下没有包藏了祸心呢?” 澜浅愣了愣,反问道: “无相姑娘,为什么,你总是要把事情往坏处想呢?” 潋无相也愣了愣,但随即就翻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白眼,嘲讽道: “你还是太年轻,亏吃的少了。 等你在这吃人的世界里走上一遭,你就会明白: ‘心软是病,早晚要命!’” 手握日月摘星辰 说完,潋无相看向朗君清,问道: “澜浅他是傻白甜,你也被传染成了呆蠢萌?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你们以为这样,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就会手下留情,就会被你们感化到大喊一声:‘够了!我投降!’,最后饶你们一命?” 朗君清听了潋无相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太阳穴突突的剧烈跳动,紧握的双拳也青筋暴起。 澜浅急忙拉住他的手腕,悄声劝道: “君清,淡定! 如果你们一言不合,再打下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目前,找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才最重要。” 朗君清闻言,就别过头,不再理会潋无相。 谁知,时宜却凑到潋无相面前,笑嘻嘻地问道: “无相姐姐,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想跟着我们一起走呀?” 澜浅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就想伸手去堵时宜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潋无相柳眉倒竖,一脚就踹在了时宜的脸上,把时宜踹得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磕磕绊绊地停了下来。 潋无相满脸冰霜,冷冷地骂道: “你叫时宜?恰合时宜? 你信不信我把你揍得一辈子不合时宜? 我想跟你们走? 笑话! 是澜浅这小子必须跟我走!” 这句话一出,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火药味,又立刻卷土重来。 朗君清和潋无相两个人,冷冷地对视了一眼,四周的空气就霎时降到了冰点。 形势顿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澜浅紧紧拉住朗君清,同时冲潋无相笑道: “无相姑娘,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 如果你还没有想好具体的目的地,不如先和我们一起上路。 路上慢慢想,如何?” 潋无相蹙着眉,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说道: “也行! 我还真想看看,你们这三个铁憨憨,能闹出什么天大的笑话来?” 朗君清皱着眉,看着澜浅。 澜浅悄声说道: “君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已经打过一架了。 她是一个姑娘家,我们让让她又何妨? 况且,那串冠玉末冰也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们要是不让她跟着一起走,她肯定得不依不饶地闹个天翻地覆。” 朗君清无奈地摇了摇头,悄声说道: “你说的也对。 不过,我总感觉她这个人将会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澜浅闻言,悄声劝道: “君清,就是知道她是一个麻烦,才要带在身边。 不然,这个麻烦,要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闹出什么幺蛾子,岂不是更糟糕?” 朗君清一想起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天天听见潋无相那欠揍的声音,就一阵头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就默然不语了。 这时,被踢成一个球、滚到一边的时宜,颤颤巍巍地捂着脸走了过来。 大家一看到他那张印着鞋拔子的脸,就忍不住想笑。 澜浅拉过时宜,劝道: “你以后不要去招惹无相姑娘了。 她揍人是真的揍,还会往死里揍,真的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时宜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澜浅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全身上下都快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了,就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藏青色的衣裳,递给时宜,说道: “去换一身衣裳吧。 换好了,我们就上路。” 时宜接过衣裳,走到大树后换好,然后走了出来。 其他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穿着澜浅衣裳的时宜。 澜浅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 “这样,显得沉稳一些。” 紧接着,澜浅就对朗君清和潋无相说道: “时宜年纪尚小,本就应该欢快些。 你们不要总板着脸,拘得他都不敢说话了。” 朗君清闻言,就冲时宜轻轻地笑了笑。 潋无相却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冲着时宜,低沉着声音,恐吓道: “下次,有眼力见点! 老子揍人,向来不分男女老少,老弱病残。” 时宜闻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 “知道了,无相姐姐。”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潋无相被这声“姐姐”弄得有些无趣,也不好发作,就冲着澜浅,凶巴巴地问道: “到底要去哪里? 你们走还是不走?” 澜浅自动屏蔽掉潋无相凶神恶煞般的语气,和声细语地答道: “我们去极北之地的洄溯魂渊,找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 闻言,时宜拉了拉澜浅的袖子,说道: “阿浅,你们要找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 我知道哪里有!” 澜浅和朗君清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网首发 “你知道哪里有?” 时宜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离这不远也不近的地方,有一座天珈山。 天珈山上有一个天珈派,是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 凡间各大门派,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每十年举办一次摘星大会。 摘星大会由各大门派实力最强的弟子组队参加,拔得头筹者不仅可以获得最厉害的法宝作奖励,还能为自己的门派挣一个‘天下第一’的殊荣。 所以每一年的摘星大会,都会是一场蔚为壮观的盛会。 这一次的摘星大会,就在天珈山举办,据说,头筹就是传说中的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 闻言,朗君清和澜浅都不可置信地问道: “什么摘星大会? 这么大手笔? 竟然把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当做了头筹? 难道举办大会的人不知道这是上古神器吗?” 时宜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 “八荒六合五行镜固然是上古神器,但摘星大会也是大本大宗之事。 岂不闻,‘手握日月摘星辰,顶天立地覆乾坤。’ 摘星大会本就举足轻重,压轴的头筹自然不会是凡品。” 闻言,潋无相冷笑道: “‘手握日月摘星辰,顶天立地覆乾坤。’ 好大的口气! 真是无知者无畏! 这哪里是什么摘星大会? 我看,这简直就是要翻天大会! 这人间,狂,是真的狂! 只是不知道还能狂到几时,就要自取其祸了?” 四人行,必有一霸焉 听了潋无相的话,朗君清置之不理,没有接话。澜浅冲她笑了笑,也没有接话。 倒是时宜这小子,脸上的鞋拔子印都没消下去,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凑上去一脸真诚地问道: “无相姐姐,你不是人间的吗?” 潋无相顿时气结,一抬脚,朝着时宜的脸就踹了上去。 这一次,时宜早有防备。只见他身形一晃,就躲了过去,再接着一窜,时宜就跑出去了老远。 潋无相知道这小子逃得快,她就算去追,也追不上他。 于是,潋无相干脆就站在原地,凶巴巴、恶狠狠地指着时宜,问道: “你是自己过来,还是要我过去请?” 时宜顿时就不敢再跑,只好停下来,求救似地看向澜浅和朗君清。 朗君清耸了耸肩,一副“你活该!”、“自己作死,怪得了谁”的表情。网首发 澜浅欲言又止,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见状,时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冲到潋无相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脸认错道: “无相姐姐,我错了! 我嘴贱!我该揍…… 就是,就是,可不可以不要再踹我脸了?再踹,我就要变猪头了。 我丑,倒是不打紧。 就是怕恶心到无相姐姐。 那样的话,我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潋无相被时宜快速认怂的样子逗乐了,但她还是绷着脸,一脚踹在了时宜的屁股上。 时宜晃了晃,竟然没倒!他立刻跳起来,作揖如捣蒜一般,忙不迭地说道: “多谢姐姐脚下留情! 多谢姐姐脚下留情!” 潋无相,一脸嫌弃地骂道: “你瞅瞅你这怂样! 你家老祖宗的棺材板估计都要压不住了,小心他们晚上来找你,亲手送你这个不孝子下十八层地狱,免得你在这里丢人现眼。 滚……” 时宜就立刻滚到了一遍,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朗君清和澜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朗君清看了一眼时宜,凑近澜浅,悄声问道: “原来一个人的脸皮可以厚到这种地步? 无节操、无廉耻,无下限? 之前我以为,时宜安身立命的本事,是他逃得快。 万万没想到,他安身立命的本事竟是脸皮厚! ……” 澜浅也看了潋无相一眼,凑近朗君清,悄声问道: “原来这无相姑娘吃软不吃硬? 本来我以为时宜这次要被她揍个半死不活,万万没想到,无相姑娘就这样轻易饶了他? 只是,只是,这无相姑娘吃的软,已经到了让对方没有骨头的地步了。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软! ……” 朗君清和澜浅在一旁窃窃私语,突然,时宜凑了过来,低声说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 像我这样的小丈夫,能屈,还能屈。 我怕谁?” 朗君清看着时宜,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你也是凭本事逃得一命。 本事不分贵贱! 佩服!佩服!” 澜浅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 “洄溯魂渊位于极北之地,路途遥远。 天珈山反倒近一些,我们先启程去天珈山。 如何?” 朗君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时宜本来就要跟着澜浅,也没有异议。 潋无相暂时也想不出要带澜浅去哪里,就没有说话,默许了澜浅的计划。 于是,四个人就一起上了路。 …… 走着,走着,朗君清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四下看了看,低头就瞅见腰间的赤玉睨犼,才猛然发现这小睨犼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怪事! 再仔细地瞅了瞅,朗君清竟从赤玉睨犼那精雕细琢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颓然。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朗君清心想:这还是那个怼天怼地、天不怕地不怕、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煞血睨天”吗? 想到这儿,朗君清就轻声问道: “小睨犼,你怎么了?” 赤玉睨犼抖了抖身体,没有出声。 冰蓝骨链开口答道: “主上,睨犼这厮向来口无遮拦,最爱胡言乱语,关键是还敌我不分,动不动就往主上心窝里插上几刀……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他的嘴给封印住了,这才难得清净会儿。” 朗君清闻言,又看了看赤玉睨犼,总觉得不能说话的赤玉睨犼,似乎丧失了精气神,颓然挂在那儿,一副萎靡不振、半死不活的样子。 此刻的“煞血睨天”哪里还有半分上古凶兽的威风,真的像极了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朗君清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澜浅侧过头,看着朗君清,问道: “君清,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朗君清指了指自己腰间悬挂的赤玉睨犼,笑问道: “澜浅兄,当初我们相遇时,你说过‘这只披了银色披风的小狗,尤其可爱!’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澜浅看向赤玉睨犼,笑道: “当然记得! 它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朗君清又朗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朗君清对冰蓝骨链认真地说道: “小骨头,你还是解了小睨犼的封印吧。 既然我都知道他口无遮拦惯了,我又为何会因他的话而难过? 以后,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们就当做童言无忌好了。” 冰蓝骨链答应了一句“是,主上。”,就轻轻地晃了晃,蓝光一闪,赤玉睨犼终于发出了声音,脱口骂道: “我去!憋屈死老子了! 老子变不会原形,就干不了架。 如今话也不让老子痛快说了,这样活着真他娘的还不如一只狗。” 朗君清闻言,笑道: “好啦好啦! 以后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童言无忌!” 赤玉睨犼故意扯了扯冰蓝骨链,嘚瑟道: “听见没?死骨头! 以后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张,趁老子不备,暗算老子。 老子就把你拆了喂狗!” 朗君清一边听着“煞血睨天”和“残月皓骨”两个人斗嘴,一边和澜浅等人向前赶路,倒觉得这一路畅快、惬意了许多。 四个人走了很久,隔三差五地就遇上许多人,大多数都是千里迢迢赶赴摘星大会比武斗法的各门派弟子,还有一些专好逞强斗狠的地方势力,也闻风而动,赶来天珈山扬名立万。 刚开始,澜浅一行人就遇到了这种人。这些人一看见潋无相这位绝世美人,就走不动道了,竟然仗着人多势众还想强抢了这位绝世美人去。 朗君清,澜浅,还有时宜,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被潋无相一个接一个地踹飞,然后躺了一地,全都进气少、出气也少,眼看着就要呜呼哀哉了。 百口莫辩 这天傍晚,澜浅一行人顺着连绵起伏的山脉走了很久。 朗君清见澜浅分明很累了,却还在默默地坚持着往前走。朗君清就直接瘫倒在了山道边,赖着不起来,嚷嚷道: “累死我了! 澜浅兄,休息一下吧? 实在走不动了。” 澜浅轻声笑了笑,就让大家停下来歇息。 四个人零散地围成一圈,坐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这条山道。 顿时整个山上,人声喧嚣,杂乱不堪,闹哄哄地吵得人头疼。 这个壮汉一眼就看见了潋无相,随即谄笑着凑上前嚷道: “哎呦喂!这穷山僻壤的,怎么还藏着一个绝世美人儿? 美人儿,乖乖跟大爷我走吧! 大爷我带你去花天酒地,带你去纸醉金迷…… 你又何必跟着这几个毛都没长全的傻小子,在这空旷地儿等着喝西北风呢?”更新最快的网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壮汉说完这番话,颇为得意地扫视了澜浅等人一圈,莫名地就有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朗君清抬头看了看这壮汉,又看了看远处,面无表情地在心底估摸着,这一次这个壮汉到底能飞多远? 澜浅怜悯地看了看这个壮汉,心中暗暗叹息道:“有些人明明长了一双眼睛,可偏偏瞎得厉害。” 时宜终究年少一些,看着眼前这些人,他的脑子里都有画面了:这些人就要一个接一个地被踹上了天,然后在天上奇形怪状地飞一会儿,最后“哐嘡吧唧”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想到那个惨状,时宜就憋不住笑,索性把头埋在了两膝之间,一耸一耸地偷着憋笑去了。 潋无相抬头看向这个壮汉,冷冷地问了一句: “嘴应该朝着哪个方向,才能喝上西北风?” 这一问,把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问懵了。 壮汉一巴掌拍到身后那群人的脑袋上,骂骂咧咧地问道: “你们谁喝过西北方? 喝的时候,嘴要朝着哪个方向? 快说!快说!” 一群大汉真的就认真讨论起来,这个嚷道: “西北风是从西北吹向东南的。所以嘴应该朝着东南方向。” 那个喊道: “喝西北风,当然嘴要朝着西北方向了。 这样才管够!一次性喝个饱!” 又有人高声骂道: “放屁! 喝个西北风,还要想这么多? 想喝就多喝点呗! 反正也没人跟你们抢。” 一时间,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争吵骂娘的声音。 潋无相看了这群人一眼,缓缓地站了起来,问道: “你们出门看黄历了吗? 知不知道今日忌聒噪?” 说完,潋无相就抬脚,踹向了壮汉那张满是横肉的脸。 突然,一个粉色身影一闪,落在了潋无相和壮汉之间。 潋无相收回了脚,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粉色身影一番。原来是一个眉目清秀、眼波灵动的少女。 只见这个少女,伸开双手,把潋无相护在身后,说道: “姐姐别怕! 我来帮你收拾这个登徒子。” 说着,这个少女就手持利剑,刺向这个壮汉。 壮汉一见,又多了一个小美人儿投怀送抱,不禁欣喜若狂。 壮汉手一挥,喊道: “兄弟们,还等什么呢? 给我拿下! 两个我都要!” 壮汉身后的一群人就朝着粉衣少女和潋无相扑了上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远处赶来一群持剑的少年。为首的那个身穿浅色青衣,焦急地冲着粉衣少女问道: “堇儿,你没事吧?” 这个被称作堇儿的少女,笑道: “大师兄,我没事! 你们别让这群登徒子跑了。” 青衣少年点了点头,就领着身后的少年们和这群汉子打斗在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个大汉被持剑少年们打得跪地求饶。 青衣少年就冲到堇儿身边,刚要说话,就看到堇儿身后的潋无相。 青衣少年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冲着潋无相笑了笑,问道: “姑娘,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这群人是龙虎堂的,平时作威作福、尽干些丧尽天良的坏事。 姑娘想怎么处置,都不为过。” 潋无相闻言,心想:“怎么处置都不为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于是潋无相缓缓答道: “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青衣少年闻言一愣,随即点头称赞道: “姑娘真是心胸宽广! 我还以为……” 说到这里,青衣少年话锋一转,就冲着瘫跪在地上的大汉们,喊道: “还不快滚! 记住: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这位姑娘眼前。 不然见一次,就打断一次你们的狗腿!” 大汉们连忙保证: “我们绕道走,保证不污了这位姑娘的眼。” 说完,这群刚才还在嚣张跋扈的大汉们,瞬间就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潋无相看着青衣少年就这样放走了这群人,不禁在心里骂道: “我说的不想再见到他们,是想让他们永远消失。 你小子是有什么毛病吧?” 不过,没等潋无相说些什么,堇儿已经在她身旁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了。 堇儿拉住潋无相的衣袖,笑着说道: “我叫七堇。 大家都叫我堇儿。 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潋无相向来烦这些人情世故,本来想不予理睬,干脆一走了之。 可是,今日她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一句: “潋无相。” 堇儿顿时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就叫你潋姐姐,怎么样?” 潋无相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七堇高兴地拉过青衣少年,对潋无相说道: “这是我大师兄,云宸。 我们是凌霄谷的弟子,要去参加摘星大会。 你们从哪里来?” 潋无相极度不适应七堇这种亲昵的交谈,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甩开七堇紧紧拽住她衣袖的手。 潋无相冲着澜浅等人一瞪眼,想让他们想想办法,怎样才能不尴尬地摆脱七堇这小丫头片子。 谁知道,还没等澜浅他们说什么,七堇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澜浅他们,云宸也一样。 那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澜浅,朗君清和时宜面面相觑。 七堇忍不住指责道: “潋姐姐被登徒子调戏的时候,你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你们几个缩头乌龟!没有一点男儿血性!” 朗君清和澜浅百口莫辩,也无从辩起,只能沉默不语。 语不惊人死不休 倒是时宜这小子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几句: “什么袖手旁观? 如果不是你们上赶着、过来横插一脚的话,那群大汉早就被踹上天了。 谁是缩头乌龟? 你们又哪里知道,这位姑娘顶着个绝世美人儿的柔弱模样,也不知道灭了多少不可一世的江湖高手?” 七堇听不清时宜在嗓子眼里嘟哝着什么,就眉头一蹙,不耐烦地问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 见死不救、漠不关心,你还有苦衷了?” 受不了被人冤枉的时宜,刚想大声争辩些什么,突然被潋无相眼神一扫,吓得把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时宜脑袋一耷拉,缩回刚才坐的地方,再也不敢言语了。 七堇“哼”了一声,一脸“我就知道”的不屑神情,顺带瞅了瞅默不作声的朗君清和澜浅。 朗君清和澜浅抱屈含冤,却又百口莫辩,只得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继续装聋作哑,以免引发众怒。 潋无相看着他俩吃瘪的样子,莫名感觉心情舒畅。 潋无相心情一好,就难得有些宽宏大量,竟然连七堇一直缠着她碎碎念这样烦人的事情,也能勉强忍耐一下了。 这一次,凌霄谷来参加摘星大会的弟子众多,却只有七堇一个女孩子。 而澜浅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也只有潋无相一个姑娘家。 所以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是同病相怜,还是惺惺相惜。自从七堇从天而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地“救”了潋无相之后,七堇干脆黏上了潋无相,直接就蹭在潋无相身边,一口一个“潋姐姐”喊得那叫一个亲密无间。 潋无相竟然还鬼使神差般地忍下了来自七堇的聒噪和吵闹。 看着潋无相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强忍着不发作,硬生生摆出一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淡定模样,澜浅和朗君清就觉得十分好笑。 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就这样,一路上,七堇就缠着潋无相,跟着澜浅一行人去往天珈山。云宸就领着凌霄谷的弟子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这一日,大家走累了,就坐在山道边歇息。 凌霄谷的弟子们也隔着一小段距离停了下来。云宸朝着七堇招招手,让她过去。 七堇却不为所动,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 “你们自去歇息你们的便是,我还要在这边和潋姐姐说会儿体己话呢。” 云宸闻言,抱歉地冲着潋无相笑了笑,一副“打扰了,请多担待”的无奈表情。 潋无相没有理会云宸,只是看了一眼七堇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就倚靠在大树下闭目养神了。 谁知,七堇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 “潋姐姐,如果一个人心里十分喜欢另一个人,但是又不清楚对方是怎么想的。 你说这个人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确认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潋无相抬眼看向七堇,只见小姑娘脸颊绯红,神情里还隐藏着一丝扭捏和不自然,害羞之情溢于言表。 坐得比较近的朗君清和澜浅,还有时宜,也听见了七堇的话,全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七堇一番,大家都在心底暗自琢磨: “这小姑娘,该不会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少女的心思,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懵懂的问题,也总是让人难以回答。 可是,潋无相却不假思索地答道: “很简单! 你扛把大刀,朝那人身上砍几刀试试,要是那人没有砍回来,他肯定就是真爱你!”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瞠目结舌,时宜更是又惊又骇,不可察觉地朝远处缩了缩。 七堇红着脸,连连摇头,说道: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这怎么行? 万一不小心把他砍死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就算知晓他对我是真心的,我还不是一样失去他了吗?” 潋无相皱着眉,问道: “姑娘! 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又怎么舍得下死手、往死里砍呢? 你就把他砍个半死不活,确认心意后,再救回来不就行了?” 七堇还是连连摇头,说道: “不行! 这样还是太残忍了。” 潋无相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有些烦躁地说道: “你们这些名门之后,就是矫揉做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即是这样,你干脆上去‘啪啪’地给他两嘴巴子。他要是没还手,那他对你就是真爱。 这总行了吧? 这样,既不会要了他的命,又不会让他流血受伤害。” 七堇还是摇了摇头,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我一女子,上去就给人家几嘴巴子,不太好吧?” 潋无相仅有的一点耐心,顿时土崩瓦解,正想发作。 谁知,这个时候,一旁的朗君清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 “岂止是不好?网首发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打他几嘴巴子可比砍他几刀过分多了。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姑娘,你千万别听她的。 你这几巴掌要是拍上去了,你们可真就玩完了。 她这就是:发了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 她憋着坏呢! 要是不煽动几个憨憨去做点憨憨事儿,这世界不就太过无聊、太过冷清了?她还怎么去找乐子、充实一下她那百无聊赖、索然无味的人生?” 潋无相闻言,立刻炸了毛,抬脚就是一顿猛踹。潋无相一边发狠,一边冷声喝道: “你说谁是发了霉的葡萄?” 朗君清一边快速闪躲,避开了潋无相的飞踹,一边冲潋无相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的方法不适合人家这小姑娘。” 七堇怔怔地看着潋无相,轻声喊了一句: “潋姐姐,你……” 潋无相恶狠狠地瞪了朗君清一眼,然后冲七堇耸了耸肩,说道: “方正是我,我就这么干! 与其像你这样猜来猜去的烦人,不如直截了当些,一了百了。” 朗君清看着潋无相,摇了摇头,笑道: “你这话说的! 你提着刀上去就砍人家几刀,或者直接给人家几个大嘴巴子…… 人家就算想还手,哪敢呀?他打得过你吗? 你当然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有恃无恐了。 可是七堇她万一真信了你的鬼话,这么去做了,偏偏对方还没那个心思,再碰上个下手狠点的,那还不直接要了这小姑娘的命?” 时光不语 潋无相闻言,冲朗君清翻了一个“能把人活活气死、再直接原地送走”的犀利白眼。 然后她重新坐了回去,一脸“莫挨老子”的杀伐之气。 大家都不敢再去招惹她,只得任由她闭目养神去了。 潋无相索性撒手不管,把这尚未完结的残局和一地凌乱的鸡毛,直接甩锅一般地甩了出来。 一旁的朗君清、澜浅,还有时宜,顿时被这锅砸得差点撒手人寰。 因为七堇这小姑娘已经转移了目标,不再缠着潋无相,而是带着一股誓不罢休的执拗劲儿,盯住了朗君清他们。 朗君清顿时头皮发麻,摊了摊手,苦笑着说道: “你别老盯着我呀! 我也是头一次来这世间走一遭,什么情呀爱呀的,我自己都还没弄明白呢!怎么给你出主意?” 缩得远远的时宜,为了避免引火烧身,也嘟囔道: “你也别看我! 我还是个孩子呢! 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七堇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讥讽道: “你们好歹算个男人! 怎么说起话、行起事来,倒这般羞羞答答、扭扭捏捏,还不如我一个姑娘家坦荡? 喜欢一个人怎么啦?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你们又不是庙里念经的和尚,必须断情绝爱,怎么还对正常的情感如此讳莫如深了?” 闻言,本来闭目养神的潋无相,忍不住凑上来火上浇油道: “他们不是要断情绝爱,他们只是五感不通,六根未明。 简而言之,就是蠢! 天生蠢材,自己又没有什么好的主意,还要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还要对我出的主意妄加非议,真是蠢得可笑又可悲。” 朗君清听着潋无相这番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忍不住回怼道: “啧啧啧…… 刚才突然没了声音,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怎么这会儿突然诈尸般活了过来,还尽说些阴间的话?” 潋无相闻言,顿时炸毛,刚要抬脚狠踹,被一旁的澜浅拦了下来。 澜浅无奈地笑了笑,劝道: “你们两个怎么总是话不投机? 这会儿不是应该帮七堇出出主意吗?怎么又要打起来了?” 说完,澜浅对七堇认真地说道: “七堇姑娘,你既然要得到那少年的真情实意,就不能总想着去试探他。 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先开口,何不再耐心等待些时日? 说不一定,那少年也正‘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这世间之事,最好不过‘顺其自然’。” 七堇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 “对呀!顺其自然!” 说完,七堇就冲潋无相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朝着停在不远处歇息的凌霄谷弟子们跑了过去。 朗君清出声叫住了她,问道: “七堇姑娘,这说了一半天,你到底喜欢上谁了?更新最快的网 是不是你那个大师兄云宸? 你如果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我们可以帮你去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闻言,其他三个人也看向了七堇。 七堇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朗君清,脸一红,折返回来,“呸”了一声,蹙眉道: “你…你…你瞎说什么? 谁说我有喜欢的人啦?” 朗君清和澜浅面面相觑,就连潋无相也一脸懵,更别说缩在角落里的时宜了。 朗君清不解地问道: “不是你来问‘喜欢一个人,又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应该怎么办’的吗?” 七堇恍然大悟,捂着嘴笑了起来,指着远处的云宸,对大家说道: “不是我!是他! 我大师兄喜欢上潋姐姐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来问问。” 朗君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立刻对七堇说道: “如果是这样,我完全赞同潋无相姑娘刚才说的话! 你大师兄就应该提把刀,来砍她几刀,若是她没有提刀砍回去,那她就是喜欢你大师兄。 或者,让你大师兄上来直接‘啪啪’地给她几嘴巴子,若是她没有打回去,那她也是喜欢你大师兄的…… 什么‘顺其自然’?那些适合普通人的方法,肯定不适合我们的潋无相姑娘。 七堇,你相信我!你这就去告诉你大师兄,按照潋无相姑娘自己的要求来,一准能抱得美人归。 ……” 七堇震惊地看着朗君清,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脱口问道: “你的八字是不是‘注孤身’?” 朗君清被问愣了,就反问道: “八字‘注孤身’是什么意思?” 七堇没有回答他,而是冲着潋无相微微一笑,说道: “潋姐姐,你放心。 我大师兄温润儒雅,素来最知疼人。他断定不会这么做的。” 说完,七堇就跑远了,留朗君清和潋无相在这里怒目相对。 潋无相面无表情地看向朗君清,突然,她朝着朗君清的脸就是一脚飞踹。 站在一旁的澜浅刚想阻拦,潋无相这一脚就已经踹出去了。 朗君清疾速向后一退,随即飞身上了大树,潋无相如影随形般杀了上去。 于是,两个人就在参天古树之间穿梭游走,身影快得转瞬即逝。 刹那间,两个人就斗了几十个回合,难解难分。 澜浅和时宜仰着头,看着朗君清和潋无相两个人的身影,在柔和月光之下,在婆娑树影之间,忽而出现,忽而消失…… 看了很久,澜浅突然开口问道: “时宜,你见过他们这般 ‘一开口就怼,怎么恶毒怎么来; 一怼就开打,怎么致命怎么来; 一旦打起来,还没完没了’的两个人吗?” 时宜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一脸没活明白的迷茫表情,喃喃地答道: “像他们这样爱吵架、还爱打架的人,我倒是见过。 但是,像他们这样爱吵架、爱打架、却偏要凑在一起的人,我还真是没见过!” 此刻,朗君清和潋无相的打斗仍是方兴未艾、如火如荼……到处都是簌簌落下的树叶和碎裂的枝丫。 远处的七堇和云宸等凌霄谷的弟子们,更是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两个人打斗的身影。 七堇跑来这边,本来是想告诉大师兄云宸一句“时光不语,静待花开。” 七堇想让大师兄云宸对潋姐姐的爱慕之情顺其自然。 可是,当他们看到潋无相半空中那行云流水的打斗身姿和招招狠厉的出手时,一个个都快惊掉了下巴。 七堇不确定地问道: “大师兄,潋姐姐真是一个柔弱女子? 我们那天出手相救,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撩人心怀 此时的云宸仰着头,看着潋无相那翩若惊鸿的身姿,早已经如痴如醉。 良久,云宸才由衷地赞道: “潋姑娘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而又神秘莫测。 倒让我们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也自行惭秽,自叹弗如。 不过,也只有这样绝世的武功,才护得住那样无双的容颜。 这样,我们也可以安心了。 我们出手相救,虽说有些班门弄斧,但也算是锦上添花。能为这般美人儿排忧消愁,也是我辈三生有幸,何来莽撞? 倒不如说是天赐良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网首发 七堇偏头看了看云宸和凌霄谷的弟子们,这群人依旧两眼放光地仰着头,像着了魔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潋无相的身影。 七堇摇了摇头,突然叹息道: “一群痴儿! 潋姐姐就是那天上的皎皎明月,岂是你们能够得着的? 难不成你们还想这样仰着头看一辈子?” 凌霄谷的弟子们闻言,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起来。 有人洒脱地说道: “要是真的能看一辈子,仰着头就仰着头,有什么大不了!” 有人由衷得赞道: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飖兮若回风之流雪。(备注一) 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 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这位潋姑娘,轻功卓绝,委实让人一见倾心。” 还有人梦呓般叹道: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以身殉之,虽死无悔。(备注二) 潋姑娘这般美人,若是肯多看我几眼,哪怕即刻要了我的命去,我都愿意!” 还有人直勾勾地看着,看着,突然热泪盈眶,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 七堇不禁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撇了撇嘴,强忍住”想冲上去、直接拍死这群人”的冲动,无比嫌弃地说道: “你们已经无药可救了! 凌霄谷的脸都被你们丢完了。 我和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见谁吟过诗,作过对? 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怎么你们一个个地都风花雪月起来了? 你们从哪里东拼西凑,七零八碎地叨叨出这么些个肉麻的话? 当心适得其反,恶心到潋姐姐!到时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凌霄谷这群弟子,正值少年,意气风发,哪里还理会七堇。一个个都魂牵梦萦般仰着头,凝望着半空中的身影。 七堇气得一跺脚,又折返回来。 这时,时宜突然凑到澜浅耳边,悄声说道: “阿浅,要不就趁现在,你和我走吧?” 澜浅偏头看向时宜,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 时宜嘟着嘴,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 “这无相姑娘实在太凶悍了! 她之前说过要你跟她走。万一哪天她动真格的,把你掳了去,那可怎么办啊? 如今,这无相姑娘正和你那位朋友打斗得火热,根本无暇他顾。不如我们就趁现在悄悄溜走,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 让那个凶神恶煞的无相姑娘,永远也别想找到你。 然后,就我和你,寻一处世外桃源,就此不问俗世,岂不清净?” 澜浅看着时宜,惊讶地问道: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不问俗世、归隐山林的想法? 可是离开入世,亦无出世。 经云:‘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你既入红尘走这一遭,就应该体味这世间百态、人情冷暖,而后才能淡然于心,超凡脱俗。 否则,那就不是出世,而是避世了。” 七堇饶有兴致地看着澜浅,笑道: “阿浅,管它是出世,还是避世,我就只想和你待在一起,每天听你讲这些能让我醍醐灌顶的话。 但是那个无相姑娘,她就像一把利剑,无时无刻不悬在我的头顶,让我惶恐不安。 我打又打不过她,她又向来最不讲道理。 要是我们不趁机逃走,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疯,直接把你掳走。 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时宜就伸手拉住澜浅的衣袖,低声说道: “阿浅,我们走吧!” 澜浅干咳了几声,从时宜手中扯出自己的衣袖,正色道: “时宜,你要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动不动拉我的衣袖。 我不能走,君清是我朋友!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时宜见澜浅不肯走,就噘着嘴蹲在一旁,委屈巴巴地说道: “好吧!谁让我愿意跟着你呢。 我也不走,我们都留在这里。 哎!只希望你那位朋友能打得过那个凶悍的无相姑娘,让她心服口服,从此不敢再胡乱招惹事端。” …… 这一战,从夜间打到了清晨。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潋无相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朗君清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打斗了很长时间。 朗君清莞尔一笑,问道: “我们是接着打,还是暂停一下?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可怜了你的那些无脑追随者们。 他们就这样仰着头盯着你看了一整夜,再不活动活动脖颈,估计就要半身不遂了。” 潋无相沉着脸,冷笑道: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若悲天悯人,何不跪下来求我? 求得我心情舒畅了,说不定我就连你一起饶了。” 朗君清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怒火,就这样被潋无相寥寥数语又点了起来。 朗君清冷声戏谑道: “你的脸都快垮出一层冰来了! 也不知道这凌霄谷的弟子们,是眼瞎,还是心盲?一个个出门都忘了带脑子,才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心狠手辣、嘴毒人更毒的人。”更新最快的网 潋无相闻言,冷冷地瞪了朗君清一眼,抬起手腕,就要催动冠玉末冰。 见状,朗君清大喊道: “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要毁天灭地? 你就没有点底线? 打归打,闹归闹,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又何必牵连那些不相干的无辜之人?” 潋无相没有理会朗君清,依旧轻轻晃动手腕,准备大开杀戒。 朗君清向前一扑,逼近潋无相,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喝道: “你疯了? 你明明知道,用冠玉末冰引来的天灾根本杀不死我,只会害了这一方无辜生灵,为何还要这么做?” 潋无相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颇具深意的笑。 那一笑,似乎在说: “你输了!” 菩提心,慈悲意 是的,在一场性命攸关的生死博弈中,拼的就是谁比谁更狠。关键时刻,谁先不忍,谁先动了恻隐之心,谁就会输得体无完肤,再无转圜的余地。 就在刚才,朗君清在最后的那一刻有了不忍,也就意味着:他在潋无相眼里,再也不是那个无坚不摧的人。他有了自己的弱点,并且暴露无遗。 这时,很久都没有说话的赤玉睨犼忍不住暴怒道: “小老大!揍她! 揍她个身残志坚,让她只能与世无争。 揍她个半身不遂,让她学会忍气吞声。 揍她个面目全非,让她从此怀疑人生…… 她太欠揍了!你说,她笑就笑吧,还偏要笑得如此嚣张。 小老大,她这就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你。 老子忍她,都忍了这一路了。我这个暴脾气!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啦。” 冰蓝骨链紧紧拉住被气得暴跳如雷的赤玉睨犼,也不忿地说道: “主上,她这一笑,就感觉她已经拿捏住你了,凭什么呀? 就凭你不忍心涂炭生灵,她却坏得无所顾忌? 这是什么道理? 下面站着的那些人,不是她自己的追随者吗? 怎么搞得像是她在用这些人的性命威胁你,而你还于心不忍了? 主上,别吃她这套!你放开来打,绝对打得她心服口服。” 冰蓝骨链和赤玉睨犼难得地没有互掐,反而统一了战线,一致对外。 可是,朗君清却犹豫了。 朗君清看着潋无相的那一抹笑,忽然感觉彻骨的冰冷。他松开了手,指尖从潋无相手腕上无力地滑落下去。 赤玉睨犼,顿时如丧考妣般哀嚎起来: “别啊!小老大! 两军相逢,狠者胜。 你是一绝煞,赤炼山厮杀出来的一绝煞啊! 毀谁不是毁?灭谁不是灭? 就算生灵涂炭,也是她的错。 就算以后那贼老天要秋后算账,那个该下油锅、该被扒皮抽筋的人,也是她,与小老大你又有何干系? 这种关键时刻,不能怂! 不然,以后她就吃定你了!” 冰蓝骨链也忧心忡忡地劝道: “主上,这一次你不忍心牵连到无辜生灵,那下一次呢?以后的每一次呢? 难不成以后只要她拿这天下人的性命做赌注,你就于心不忍,就甘愿这样受制于人了?” 朗君清沉默不语。 潋无相见朗君清松开了手,就没有继续催动冠玉末冰,而是带着那抹不易察觉的笑,转身飞回了地面。 那群仰着头的少年们,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声。 时宜的眼神顿时黯淡无光,唉声叹气地窝在大树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倒是澜浅,迎着颓然落下的朗君清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君清,你怎么了?” 朗君清迷茫地问道: “澜浅兄,心怀不忍,终是错了吗?” 澜浅被问得一愣。 之前站在地面上,看着他们两个人在半空中打斗,距离有点远,澜浅并没有看见潋无相脸上那抹颇具深意的笑。 澜浅还一直担心潋无相和朗君清打得不尽兴,万一收不住手,会酿出什么天灾人祸来。 没想到潋无相竟然突然收了手,还不恼不怒地回来了。 更没想到朗君清竟然也收了手,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澜浅忧心地问道: “君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朗君清就简单地说了说刚才的事情,然后又困惑地问道: “澜浅兄,心怀不忍,终是错了吗?” 闻言,澜浅抓住朗君清的手腕,笃定地说道:网首发 “心怀不忍,怎么会错? 菩提心,慈悲意。 心怀不忍,方能所向披靡。 这不是斗狠,而是心之所向。” 闻言,朗君清顿时豁然开朗,同时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气息,正从澜浅的手心传到他的手腕上,让人内心莫名安宁坦然。 赤玉睨犼和冰蓝骨链霎时鸦雀无声,随即赤玉睨犼不可置信地问道: “老骨头,合着我们说了那么多的话,小老大一句都没听进去? 这个叫什么澜浅的小子,随便几句话就让小老大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了?” 冰蓝骨链也是满头雾水,只得说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 既然主上听得进澜浅公子的劝,倒也是一桩好事。 这澜浅公子看上去也没什么恶意,还帮主上解了心结,挺好的!” 赤玉睨犼怒其不争地翻了个白眼,脱口骂道: “屁话!鬼话! 你没听见那个叫澜浅的小子说了些什么吗? 什么菩提心?什么慈悲意? 小老大就是一绝煞,天生就要杀戮。 这小子劝小老大向善,那岂不是扼杀了小老大的天性,简直就是不怀好意,简直就是扭曲人性。 向了善的绝煞,还是绝煞吗? 没有了残酷无情的铠甲保护,绝煞还能活的久吗?” 冰蓝骨链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徐徐走过来的潋无相吸引了注意力。 潋无相带着那抹不易察觉的笑,闲庭漫步地走了过来。 朗君清和澜浅也看向了她。 潋无相仔细端详了朗君清一番,却发现朗君清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他脸上那抹温和而坚定的微笑。 和站在他身旁的澜浅脸上的笑容相得益彰,温柔且强大。 潋无相皱起了眉头,冷冷地扫了朗君清和澜浅一眼。 她本来是想过来看看朗君清怀疑人生的痛苦表情,没想到却看了一场寂寞。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潋无相很不高兴。她用那双能杀死人的眼睛,将朗君清和澜浅来来回回地杀了几十遍。 朗君清和澜浅看着潋无相,一脸的无辜。潋无相脸色一沉,沉默良久,最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抹冷笑,透着一股淡淡的毛骨悚然,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七堇兴奋地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挽住了潋无相的胳膊,亲热地叫道: “潋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就是打个架,都打得那么美。” 朗君清和澜浅在心中为七堇默了个哀,叫苦不迭地嘀咕道: “小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她的脸沉得都快往下掉冰渣了,你还敢往上凑? 这不是上赶着找挨揍吗? 哎!小命休矣!” 他们一边嘀咕,一边使劲冲着七堇使眼色,让她赶紧撒手。 谁知七堇这个小丫头不仅没有撒手,还往潋无相身上贴了贴,指着正在挤眉弄眼的朗君清和澜浅,奇怪地问道: “潋姐姐,他们这是怎么了? 挤眉弄眼,眉来眼去的…… 是在暗送秋波,还是得病啦?” 形形色色 见状,朗君清和澜浅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生怕一睁眼就看见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或者一张被打肿了的包子脸。 谁知,潋无相默默地把手腕从七堇怀里抽了出来,不屑于顾地扭头就走,还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他们是得病了,还病的不轻!” 七堇冲着朗君清和澜浅耸了耸肩,然后去追潋无相,急切地问道: “潋姐姐,你要去哪里?” 朗君清和澜浅睁开眼睛,长叹一声,松了一口气,然后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 “七堇还囫囵个地活着?” 潋无相走在前面,一脚把窝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的时宜踢了起来,冷声问道: “你们还走不走?” 时宜吓得抱着头,朝着朗君清和澜浅这边就鼠窜过来,实在搞不清楚状况,就悄声问道: “这又怎么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没见过打架打赢了,还板着一张臭脸的?” 朗君清和澜浅摊了摊手,三个人就无奈地跟了上去。 七堇紧跟着潋无相,冲着凌霄谷的弟子们招了招手,开心地喊道: “快跟上,快跟上! 潋姐姐要带我们上天珈山了。 这一次摘星大会的头筹,定是潋姐姐的!” 说完,七堇就绕着潋无相,转着圈地走路,一路蹦蹦跳跳的。 云宸领着凌霄谷的弟子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们这一路,越往前走,遇到的人就越多,形形色色,奇形怪状。 这些人都是前来参加摘星大会的各路英雄侠客和风云人物。当然大多数都是修仙门派,都是冲着八荒六合五行镜的碎片来的。 这一日傍晚,澜浅一行人来到一处开阔之地。许是距离天珈山不远了,估摸着也就一两日的行程,所以选择在这里歇脚的人非常多。 大家都想在这里歇息一宿,养精蓄锐,整装待发,待明日上了天珈山,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彰显本派气势,威震四方。 赶了一天的路,澜浅一行人也有些疲累。朗君清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招呼澜浅他们过去歇息。 于是,几个人就地分散开来,背靠着大树闭目养神。 凌霄谷的弟子们,也在不远处停歇下来。云宸他们一路上都不远不近地跟在潋无相后面,不敢靠太近,也不愿离太远。 只有七堇一直亲昵地缠在潋无相身边,“潋姐姐长、潋姐姐短”地说了一路的体己话。 大多数的时候,潋无相都默然不语,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这些话,又能听进去多少……不过,七堇倒是不在乎,反正只要是面对着潋无相,她就能一直说个不停,绝对不会冷场。 此刻,也不知道七堇这小丫头,是走路走累了,还是说话说累了?她倒是难得地安静下来,倚靠在潋无相身旁睡着了。 潋无相不可察觉地舒了一口气,撇了一眼朗君清、澜浅和时宜,运用灵力传音,头疼地说道: “这小丫头片子,聒噪起来没完没了。 就像几十个秃驴在念经。 哦,不!是几百个、几千个秃驴在念经。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直吵的人头疼! 你们赶紧想个办法,把她从我这里弄走。”更新最快的网 朗君清和澜浅面面相觑。 澜浅扶了扶额,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七堇,为难地悄声说道: “无相姑娘,七堇这小丫头年纪尚小,又只对你一个人亲近,你让我们怎么弄走她? 总不能让我们对着她摆事实,讲道理,让她知道你讨厌她吧?这也太难以启齿了。 也总不能让我们揍她一顿,再威胁她,让她离你远一点吧?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况且,有人亲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朗君清挠了挠头,也用灵力传音,揶揄道: “潋无相,有人亲近你,说明你尚且和蔼可亲,还没到了人人憎恶唾弃的地步。 这真的是一件好事情! 和尚念经,多是超度和感化。你多听听,说不一定你就能善根发现、罪障消除、彻底行了菩萨道…… 那样的话,众生都会感激涕零的。” 闻言,潋无相眉头一皱,一记眼刀劈向了朗君清。 朗君清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我闭嘴”的手势,就刹住话头,不再言语了。 这个时候,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宜,突然不解地大声问道: “无相姐姐,你直接踹飞她,让她再也爬不回来,不就行了? 这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吗?” 七堇被时宜这一嗓子惊醒,迷迷糊糊地问道: “潋姐姐,你要踹飞谁?” 潋无相“噌”地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时宜的屁股上。 时宜惨叫一声,顿时就飞走了。 潋无相看向七堇,缓缓说道: “没事,你接着睡你的。 我刚踹走一个不开眼的人,让他去长长眼力劲。” 谁知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时宜又圆滚滚地飞了回来,“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时宜直接被砸晕了过去。 澜浅急忙上前,扶起时宜,只见时宜已经肿成了一个球,简直惨不忍睹。 澜浅探了探时宜的鼻息,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朗君清等人说了一句: “万幸,还活着!” 说着,澜浅就从包袱里取出一些药膏,轻手轻脚地帮时宜敷上。 七堇被吓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惊恐地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潋无相和朗君清都摇了摇头。 正常情况下,时宜被踹飞了出去,应该会像乌龟一样,慢慢地爬回来。可是,他却圆滚滚地飞了回来! 虽然潋无相刚才脚下留了点情,只使了三分力道。但是要把时宜这么一个大活人原路线踹飞回来,也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潋无相眉头一皱,看向了远处。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十几个黑衣人就骂骂咧咧地寻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长得尖嘴猴腮、枯瘦如柴。不过他这一路走过来,但凡挡着他前进的大树小树,都被他连根拔起,然后一掌推飞,可见内力雄厚,深不可测。 这老者瞧见朗君清几个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又向四周望了望,也看不到有其他人。 老者终是不耐烦地骂道: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糟粕杂物,如果不想要了,就拿去埋坑覆土,怎么随地乱扔? 如今,砸到了我们宗主夫人坐榻前的花花草草,宗主夫人受到了惊吓,后果很严重。 我等领命前来,黥其面,断其手! 到底是谁? 识趣的,就自己乖乖地站出来。不然,你们几个都别想活!” 琉璃宗 闻言,潋无相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道: “什么是糟粕杂物?” 黑衣老者见潋无相只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美人儿,虽然美得不可方物,不过美则美矣,感觉一拧就会断作几截,倒也没有在意。 于是,黑衣老者冲着潋无相“呵呵”笑了几声,指了指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时宜,戏谑道: “那个,不就是糟粕杂物?” 潋无相走近黑衣老者,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个,是我扔出去的。 你是想黥我的哪边脸? 想断我的哪只手? 左,还是右?” 黑衣老者愣了愣,看着潋无相那绝世的容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很快黑衣老者就轻慢地笑道: “既然是姑娘你动的手,那就跟我们去面见宗主。 我们宗主向来怜香惜玉,只要你把我们宗主侍奉舒服了,到时候不黥面、不断手,约莫也是可以的……” 随即,这十几个围上来的黑衣人爆发出一阵浪荡的笑声。 电光火石之间,潋无相身形一闪,不知怎的就把这个黑衣老者踩在了脚下。 笑声戛然而止,黑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潋无相。 黑衣老者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都起不来,也打不到潋无相。 黑衣老者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打人不打脸! 你怎么还踩上了? 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你如此羞辱老夫,老夫化作厉鬼,也定不会放过你…… 哎呦!哎呦……” 潋无相脚下一用力,黑衣老者顿时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大声惨叫起来。 潋无相冷冷地说道: “你长了张鞋拔子脸,就别怪旁人踩着! 你做人的时候,都斗不过我。化作了鬼,我又凭什么怕你?” 潋无相一边说,一边脚下用力,脚底的鞋子都快陷进黑衣老者的脸里去了。 黑衣老者疼得大声惨叫起来,犹如鬼哭狼嚎般凄厉。 眼看潋无相都快把黑衣老者的头骨踩碎了,周围的黑衣人一个个都吓破了胆,但又不敢丢下黑衣老者独自去逃命,只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他…他是我们…我们琉璃宗的…的长老,你…你不能…不能踩死他,否则,琉…琉璃宗上下定…定不会…不会放过你。” 潋无相闻言,拔出脚,一顿迅雷不及掩耳的爆踹,黑衣人就一个接一个地飞上了天。 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一阵哀嚎和怒吼: “是谁?到底是谁? 我就在这花前月下,与美人对酌、小憩一番,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们丢下来的是人,还是炮弹?把我这全毁了,他娘的全毁了!” 这声音竭嘶底里,振聋发聩,估计吼出这话的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潋无相使劲踹了踹已然疼昏过去的黑衣老者,黑衣老者悠悠地转醒过来。 潋无相冷冷地说道: “带路! 我去会会你们琉璃宗宗主。” 黑衣老者丝毫不敢违逆,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脸上要命的疼痛,蹒跚地朝远处一步步挪了过去。 潋无相朝朗君清和澜浅看了一眼。澜浅就俯下身,想把昏迷不醒的时宜抱起来。 朗君清轻声说道: “澜浅兄,我来!” 说着,朗君清就不由分说地一手揽背、一手抄膝盖弯,直接把时宜抱了起来,跟着潋无相朝前走去。 双手抱着时宜走了一段路,朗君清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时宜虽说年纪小,但也是一个半大小伙子了。可是朗君清抱着他,却感觉他的身体很轻,很柔软,就像没长骨头一样。 朗君清低头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的时宜。此刻的时宜早已经被揍成了猪头脸、癞蛤蟆身,全身上下都是淤青和浮肿,简直惨不忍睹。 朗君清偏头看向澜浅,轻声问道: “澜浅兄,你对时宜这小子了解多少?” 澜浅想了想,认真地答道: “不了解。 我就是看他年纪尚小,又无依无靠、四处漂泊,才想着带他一起前行的。” 朗君清闻言,莞尔一笑,打趣道: “你还真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你就不怕收了一个狼崽子? 毕竟之前可是他把你掳了去的,谁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闻言,澜浅轻声笑道: “我身上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一路受苦、伪装潜伏想得到的。 除了这几本书,我就一无所有了,别人能图我什么? 哦,对了,还有你赠予我的那只红色羽箭,但是对时宜而言,这也没什么用啊?” 朗君清笑了笑,心说: “万一别人图的是你这个人呢? 劫色可比劫财、劫物有韵味多了。” 不过,这句话朗君清没有说出口。毕竟,两个大老爷们说什么劫色,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于是,朗君清装作默认了澜浅的话,只是一笑而过,就错开了这个话题,和澜浅肩并肩地继续朝前走。 见潋无相执意要去会一会琉璃宗宗主,一旁惊呆了的七堇,急忙跑到潋无相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网首发 “潋姐姐,这琉璃宗是天下排名第三的修仙门派。 你别看这个瘦老头和那些个黑衣人不禁揍,可是琉璃宗门下的高手还是很多的。 况且,他们还有好多诡异的法器,邪门得很。 你还是不要去涉险了,好不好?” 潋无相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说道: “无妨!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人间的奇葩。 你要是害怕,你就待在这里。” 七堇涨红了脸,慌忙解释道: “我是担心潋姐姐你! 我才不怕呢! 有难同当,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七堇就三步并作两步地紧跟着潋无相。 云宸第一次见到潋无相发狠,尤其是看到黑衣老者那张被踩变形了的脸,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发毛。 并且作为凌霄谷的大弟子,他知道他们一旦去了,一旦涉及门派纷争,局面就有可能无法控制。他不能像七堇那样无所顾忌,但是他又实在放心不下潋无相。 犹豫了片刻,云宸看着早已经摩拳擦掌、准备跟着潋无相去干上一架的凌霄谷弟子们,终是点了点头,领着这群少年跟了上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走了一会儿,远远地就看见一处灯火通明的驻扎地。 与其说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驻扎地,不如说这是一个会移动的空中花园,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太过于奢华和美丽了。 正中间的一顶大轿子,宽敞得就像是一个花亭,四周被层层叠叠的轻纱帷幔环绕。只留下一面,轻纱被挽到两侧,可以观赏沿途风景。 作天作地,作死作活 这时,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从轻纱帷幔中传了出来: “兔子那么可爱,你怎么能把它杀了烤来吃? 太残忍了! 我…我忍不住想哭,为这可怜的兔子。” 说着,这女子就若有若无地轻声抽泣起来。 一个男子手忙脚乱地替这女子擦拭着眼泪,心疼地哄道: “夫人,别哭了! 你哭得我心都快碎了。 不吃,不吃,咱不吃这可怜又可爱的兔子,好不好?” 随即,这男子就冲外面垂手站立着的一干人等怒吼道: “来人,把这烤兔子给老子撤了!谁他娘的以后再敢烤兔子吃,老子就把他也烤了,给这兔子陪葬!” 紧接着,就有人进去撤走了烤兔子。 这女子柔柔弱弱地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又做惊恐状,捂住了眼睛,害怕地问道: “刚才砸下来的那些东西,真的是人? 活着,还是死了? 这些人是被谁砸下来的? 也太残忍了!你看这片土地上的花花草草,都被砸坏了,再也长不起来了。 一草一木,皆是生命!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忍心伤了这些小生命?” 男子一把搂住被吓得有些哆嗦的女子,低声细语地安慰道: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明天一早,我就把这些砸伤了花花草草的废物们,通通埋坑覆土、压花肥,给这些花花草草们压压惊。 夫人菩萨心肠,就连一草一木一兔都心生怜悯,不愧是我的好夫人!” …… 潋无相听到这里,全身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朗君清也恨不能立刻找一条山涧小溪,涤荡涤荡耳朵,好把那些拿腔作势的造作话洗干净,还脑子一片清明。 只有澜浅始终一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这些不堪入耳的嗲言嗲语,根本不曾入了他的耳。 …… 潋无相一把抓住想趁机溜走的黑衣老者,一脸嫌弃地问道: “这就是你们琉璃宗的宗主和宗主夫人?” 黑衣老者捣蒜般点着头,战战兢兢地答道: “正是我们宗主和宗主夫人。” 潋无相捏着黑衣老者的左肩,黑衣老者顿时缩成一团,丝毫不敢动弹。 潋无相冷笑道: “我道什么是琉璃宗,原来就是:作天作地,作死作活。 吃个烤兔子都能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 一草,一木,一兔……都是生命,那些活生生的人就不是生命了? 给烤兔子陪葬?给花花草草压花肥? 看来你们宗主夫人和宗主,一个矫揉造作,一个草菅人命,倒是般配得很!” 说着,潋无相手上一使劲,只听见黑衣老者连声惨叫,他的左肩膀就被捏碎了。 惨叫声惊动了琉璃宗的人。很快,一大群黑衣人就把潋无相一行人围了起来。网首发 宗主也搀扶着娇媚的宗主夫人,从层层帷幔中走了出来,一探究竟。 潋无相把黑衣老者往前一扔。黑衣老者顿时就像一个球一样,圆滚滚地砸到了扑上前来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顿时被砸倒了一片,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不待其他黑衣人有所反应,潋无相疾速飞身上前,风驰电掣一般,就把他们一个个踹倒在地。 与此同时,潋无相一眼就看见那个端着烤兔肉的黑衣人。这个黑衣人站在远处,被吓坏了,正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潋无相嘴角一扬,飞身来到这个黑衣人跟前,把他手中的盘子一端,又流星赶月一般,飞到了宗主和宗主夫人面前。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在场的一干人等全都看傻了眼。更新最快的网 等宗主夫人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潋无相已经端着那盘烤兔肉杵在了她的面前。 宗主夫人后知后觉地一声尖叫,弱不禁风地扑倒在宗主怀里,娇喘着拍打着自己的心口,柔弱地哭诉道: “哎哟!吓死我了! 这是个女人,还是个女鬼? 怎么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闻言,跟在潋无相后面的朗君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潋无相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突然一伸手,把娇滴滴的宗主夫人抢了过来,揽进了自己怀里,紧接着用一根手指轻轻地压在宗主夫人嘴唇上,凑近宗主夫人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道: “嘘!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尖叫,更不要挣扎…… 你那声音太具杀伤力了,我怕我听到了,会不小心拧断你的脖子,那你这张漂亮的小嘴就再也说不了话了。 你听明白了吗?” 宗主夫人惊恐万状地看着潋无相,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一旁的宗主,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在自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从自己怀中把宗主夫人抢了过去,一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虽然这个人是一个绝色佳人,美艳绝伦。并且同为女子,也不存在这个人能非礼得了自己的夫人。 但是,这个人竟然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和语气,来威胁自己的夫人。 宗主不能忍,也忍不了。 于是,他大声怒喝道: “你要做什么? 放开我的夫人!” 潋无相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瞪向了宗主,冷冷地说道: “女人讲话,男人不要插嘴!” 宗主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他好歹也是天下第三大修仙门派——琉璃宗的宗主,平时是怎样的威风八面、受人奉承……怎么还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宗主正欲发作,就看到:潋无相揽着宗主夫人的那只手,本来端着烤兔肉,但现在已经把烤兔肉换到了另一只手上,此时此刻,这只手正扶着宗主夫人的后脖颈,似乎随时都能拧断夫人的脖子。 见状,宗主把正要脱口而出的怒骂,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安慰夫人道: “夫人,别怕! 八大长老带着琉璃山河盅正在赶来的路上。 管她是何方神圣,要是她敢伤你一根头发,我定让她、还有她身后这群人,给你的头发陪葬。” 潋无相闻言,不耐烦地“嘶”了一声,一脚踹在了宗主的脸上。宗主应声倒地,脸上霎时出现一个鞋拔子印。 潋无相随即出声骂道: “我最烦你们这些聒噪的人了! 说说狠话就能让我陪葬? 什么琉璃山河盅? 你们最好稍安勿躁些,我的耐心可不是很好。” 宗主猛地爬起来,想往上扑,潋无相扶着宗主夫人后脖颈的手指一紧,宗主夫人立刻脸色煞白地哭道: “夫君,听这位姑娘的。 我,我还不想死!” 宗主气急败坏地一跺脚,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潋无相拿着那只烤兔子,递到宗主夫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兔子也是一条命。 既然烤都烤了,夫人你就纡尊降贵、勉为其难地把它吃了吧? 这样,这只兔子也算没有白死了,对吧?” 琉璃山河盅 宗主夫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烤兔子,全身颤栗,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潋无相冷冷一笑,直接把烤兔子凑到了她的嘴边,沉声说道: “要么你现在吃了它,让这只兔子死得其所; 要么你现在就给这只兔子陪葬……” 站在一旁的宗主,一听这熟悉的话和熟悉的语气,就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这种话是自己平时说惯了的。 可是这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话,自己说给别人听和别人说给自己听,却是完全相反的感受。 宗主双拳紧握,双臂上青筋暴露。他强忍住内心的狂怒,低垂着头,像一只任人宰割的野兽,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不过,此时此刻,宗主的眼里早已经布满了血丝,眼底隐藏的尽是杀戮和仇恨。 这时,澜浅忍不住开口劝道: “无相,还是算了吧? 攻人之恶,毋太严,要思其堪受。 得饶人处且饶人。” 潋无相闻言眉头一皱,嗤之以鼻道: “你倒是一个菩萨心肠!惯会体恤旁人! 可是你别忘了,那个被打成猪头脸、一身伤的小子,自始至终都是跟随你的。 怎么? 你的人被揍了个生死未卜,我帮你找找场子,教训教训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你还有意见了?” 潋无相的话,犀利而尖锐,一刀刀刺得人说不出话来。 澜浅被噎了一下,一旁的朗君清实在看不下去,反驳道: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好赖不分呢? 她不想吃烤兔子,你偏要逼着她吃。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这样把人逼急了,也不怕你的小命从此就被人惦记上?天天给你来点阴的,你防得了吗? 澜浅好心劝你,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恶语相向呢? 哦!我明白了! 像你这样好赖不知的人,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 潋无相闻言,冲着天翻了几个半死不活的白眼,然后斜睨了宗主和宗主夫人几眼,不屑地笑道: “就这?惦记上我的命? 我正好无聊得手痒痒呢! 来吧!来吧……” 朗君清也顿时无语了。 倒是站在后面的云宸,一脸担忧又不敢言语地望着潋无相。 而七堇这个小丫头干脆上蹿下跳地冲着潋无相摆手,一脸焦急的模样,想让她就此停手。 潋无相视而不见,转头盯着宗主夫人,把手里的烤兔子又往前凑了凑,冷声问道: “夫人,是你自己吃,还是我来喂你?” 宗主夫人不留痕迹地望了望一直低着头的宗主。 她看不见宗主此刻的表情,只看见宗主紧绷着身体,全身颤栗,似乎是在竭力压抑着想要冲上来和潋无相单挑的冲动。 宗主夫人就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眼泪汪汪地看着潋无相,颤声答道: “我吃!” 接着,宗主夫人就接过烤兔子,流着泪,一点一点地把这只烤兔子吃了进去。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和难熬的过程。 宗主夫人梨花带雨,一边吃,一边隐隐作呕,又不敢吐出来,完全是没有咀嚼就硬生生吞咽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宗主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夫人,就一直低着头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全身冷得都快往下掉冰疙瘩了。 等宗主夫人用手撕扯着、吃完最后一块烤兔子肉时,潋无相松开了紧扣在她后脖颈上的手,不咸不淡地笑道: “你看,你还是能吃掉这么可爱又可怜的兔子的,对不对? 你吃兔子的感觉,就和我听你嗲声嗲气说话的感觉一模一样,实在是头皮发麻、忍无可忍! 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忍不下去了,还要硬忍着;我忍不下去了,你就得闭嘴,明白吗?” 宗主夫人泪眼婆娑,不敢显露出丝毫娇弱不堪的样子,机械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潋无相指了指朗君清抱着的时宜,冷声说道: “你看见那个被凑成猪头脸的小子了吗? 你们的人是怎么把一个这么擅长逃跑的人打成这个样子的?是不是使了什么卑劣的手段?” 宗主夫人惊恐地摇了摇头,压抑着想往外冒的嗲声嗲气,尽量用一种极其正常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 不是我!” 潋无相扫视了琉璃宗众黑衣人一眼,这些黑衣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潋无相就蔑视地一笑,继续说道: “这小子是我丢出来的。 就算我不想要了,也轮不到你们来欺负他。 你们不配!” 最后那一句“你们不配!”,潋无相加重了几分语气,冷淡依旧,却莫名有种“逆我者亡”的恐怖气息,吓得琉璃宗众人全身一个激灵。有些人甚至稳不住身形,腿一软,跪了下去。 正在这时,天空中出现几位老者,正御剑飞行而下,落了下来。 为首的一位老者,身形一晃,犹如闪电一般,把那几个跪了下去的黑衣人揪了起来,顿时那几个黑衣人腿也不软了,腰杆也挺直了。 宗主刚把宗主夫人揽进怀里,正心疼得不知所措,一看见御剑而来的几位老者,就指着潋无相,委屈又强硬地喊道: “几位师叔,可是带着琉璃山河盅而来。 这妖女委实欺人太甚,你们快把她……” 为首的老者沉声说了一句: “住嘴!” 这声音威压感十足,顿时把宗主后面的话硬生生截断,宗主夫人也倏地止住了哽咽,两个人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这位老者不着一丝痕迹地看了潋无相一眼,又扫视了后面跟着的几人一圈,开口说道: “劳累姑娘教训琉璃宗的人,老夫深感不安! 老夫在此谢过! 我们天珈山上再会。” 说完,老者附在宗主耳边低语了几句,就领着另外几位老者,御剑飞走了。 那座惊天地、泣鬼神的华丽帷幔大轿,也载着宗主和宗主夫人,在琉璃宗众人的簇拥下,施施然走远了。 留下澜浅一行人一脸懵懂地面面相觑着。 潋无相嘴角一勾,冲着澜浅和朗君清晃了晃头,揶揄道:网首发 “看到没? 人家还感谢我! 我这是在帮助琉璃宗上下戒骄戒躁,把他们作天作地、作死作活的陋习扼杀干净。 这样,琉璃宗才能名副其实,才能不愧于天下第三大修仙世家的名号。” 说着,说着,潋无相一耸肩,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不过,这琉璃宗的宗主怎么这么怂? 那老头叫他住嘴,他就住嘴了?” 架海擎天 澜浅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人心最难测! 无相,你还是收敛些,不要树敌太多。” 潋无相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树敌? 你想多了吧? 就这?也配做我的敌人?” 澜浅凝视着潋无相,似乎有些看不懂她。一旁的朗君清用手肘轻轻地戳了戳澜浅,悄声说道: “可能她柔弱的皮囊下就是一个莽夫。 狂妄自大,刚愎自用…… 你还是别再说了,以免又触到她那根易怒暴躁的神经。 这天底下,有些人能渡,有些人不能渡。” 潋无相看着朗君清和澜浅又旁若无人地说起了悄悄话,顿时嘲讽道: “你们俩,怎么像是被夺舍了? 是被两个爱嚼舌根的碎嘴婆娘夺舍了? 还是被一对总是喜欢腻歪在一起咬耳朵的小夫妻夺舍了? 什么话不能敞开来说,偏要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偷偷摸摸的? 你们也不嫌自己辣眼睛?” 朗君清闻言,暗地里忍了几下,实在没忍住,正欲出手,被澜浅一把拉住,低声说道: “算了,就当是童言无忌吧。 反正也不是真的,无需介怀。 我们走吧! 此处离天珈山也不远了。” 朗君清于是作罢,忍住了想要冲着潋无相一掌劈下去的冲动,收回了手。 这时,已经憋了很久的七堇从不远处窜了过来,揽住潋无相的手腕,晃了晃,然后转过头对朗君清凶巴巴地说道: “不准欺负潋姐姐! 实力不足又目空一切的人,才叫狂妄自大、刚愎自用…… 像潋姐姐这样实力强悍的人,那叫: ‘架海擎天,王者降临;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此言一出,众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潋无相和七堇。 这么大的口气,哪像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说出来的,哪里又像一个美人儿能坦然承受的。 不过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七堇把这句话脱口而出,而潋无相勾起嘴角、堂而皇之地笑了那么一下,然后泰然自若地接受了这一赞誉。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扭捏和不自然。 朗君清直接被气笑了,怼道: “‘架海擎天,王者降临; 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你们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七堇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冲着朗君清做了一个能活活气死人的鬼脸,然后就直接无视了他。七堇挽着潋无相,亲昵地说道: “潋姐姐,别理他! 我们去天珈山。” 说完,两人就朝前走了,云宸领着凌霄谷的弟子们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朗君清深呼吸几下,摇了摇头,抱着昏迷不醒的时宜,和澜浅肩并肩地也朝前走去。 路上,朗君清看着遥遥走在最前面的潋无相的背影,疑惑地问道: “澜浅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她就是有一种很特别的能力,可以把你瞬间气死,让你忍不住想一掌劈了她。” 澜浅闻言,轻声笑了笑,说道: “我也不知道。 不过,于我而言,若是我根本不在乎的人,我是不会生气的。” 朗君清皱眉道: “我在乎她? 怎么可能? 她这样一个说话狠得像捅刀子的人,我都想不明白,她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 澜浅笑而不答,只是问道: “君清,你累不累? 要不时宜换我来抱会儿吧?” 朗君清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 时宜这小子轻得很,就像没长骨头一样。 抱着他一点也不费力气。” ……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边跟在一行人后面朝前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绵延起伏的山岭之间,一座耸立的山峰遥遥在望。 这座山峰犹如登天的阶梯,从山岭间拔地而起,高耸入云。也不知道这座山峰高几许,峰顶完全隐没在缭绕的云雾之间,让人相隔甚远都能感受到高不可攀的汹汹气势。 一行人远远地看着这座山,七堇欢呼雀跃道: “天珈山,我们终于到了!” 说着,就拽着潋无相的衣袖,嚷道: “潋姐姐,快一点! 要是今夜能赶到天珈山,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那就太好了!” 闻言,澜浅偏头看了看一路都抱着时宜的朗君清,就开口说道: “七堇姑娘,这天珈山虽然看着近在咫尺,不过我们要想赶过去,至少还要一天一夜的行程。 我们不如在这里歇息一宿,养足精神再赶路,如何?” 七堇撅起嘴,看了一眼潋无相,不情不愿地说道: “啊?还有一天一夜的行程? 那就在这里歇息一宿吧?” 潋无相没有说什么,只是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背靠大树,闭目养神去了。 于是,一行人也三三两两地就地歇息了。 山路宽阔,这里又是通往天珈山的必经之路。一些夜行赶路的门派弟子也在远处歇息下来。 一些人围着火堆低声交谈着,另一些人低头吃着干粮,还有一些彼此相识的门派在热情寒暄着…… 就在这时,一群长长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队伍的最前面,走着一个瘦得几乎脱了形的男子,旁边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搀扶着他。 这个男子走得非常慢,还时不时停下来撕心裂肺地咳嗽一阵。每一次咳嗽,都像是会要了这个男子的老命一般,需要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很久,才能勉强平复。 每一次都是那个瘦小的少年忙前忙后地捶背顺胸,才让那个看起来似乎会立刻断气的男子又一口气喘了上来。 可是每当那个痨病鬼模样的男子稍微平复下来,就会劈头盖脸地冲着瘦小少年一顿骂,还动不动就是几耳光。 瘦小少年不敢说话,也不敢躲避,只是一动不动地受了这几巴掌。一瞬间,他的脸就肿得老高,脸皮都被打破了,直往外渗着血,嘴角也鲜血直流…… 后面跟着的弟子们,全都见怪不怪,也没有人出来阻拦,甚至没有人露出一丝丝惊讶或恐惧的表情。 他们全都默默地走在后面,似乎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潋无相蹙着眉盯着那个痨病鬼模样的男子,一旁的七堇连忙紧紧拉住潋无相,悄声说道: “潋姐姐,千万不要插手冥死门的事情。 这冥死门在修仙门派中,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与旁人打交道,也…也不许旁人插手门中之事。 那些犯了忌的人,早已经化作白骨,埋在了冥死门的地下。 据说…据说,那些人临死前都经历了很恐怖的事情,简直惨不忍睹。” 冥死门 潋无相闻言,一挑眉,冷笑道: “我管他是‘明死门’,还是‘今死门’? 我看不顺眼的,通通都得‘立马死’!” 说着,潋无相甩开七堇拉着自己的手,就朝着那个痨病鬼模样的男子走过去。 这时,一旁的澜浅拦住了她,劝道: “无相姑娘,再等一会罢。 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潋无相颇为不耐烦地瞟了澜浅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以为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想多了吧? 我可没那闲工夫! 我只是嫌弃那痨病鬼这么劈头盖脸的打人,太聒噪! 他吵到我了!” 澜浅听着潋无相一本正经地说着要去揍别人的理由,不禁莞尔一笑,劝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一等吧,万一他消停了呢? 你又何必跟一个生了病的人计较?” 七堇闻言,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冲着潋无相眨了眨,她趁势又紧紧地拽住了潋无相。 潋无相正想说什么,突然躺在朗君清怀里的时宜痛苦地哼了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 于是,几个人就围了上去。 昏迷了很久的时宜,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这几个人,懵懵地问道: “你们老盯着我作什么? 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就去摸自己的脸,刚一碰上去,时宜就嘬着嘴、倒吸了几口凉气,痛苦地叫了起来。 澜浅看着时宜脸上还残存的淤血和青肿,安慰道: “再过段时间,你就会好了。 忍一忍,不要去碰。” 时宜点了点头,突然似乎想起来什么,惊恐地问道: “那群黑衣人呢?” 潋无相闻言,忍不住骂道: “你还好意思问? 你之前不是很厉害嘛!敢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把澜浅掳走。 怎么这会儿碰上几个不入流的渣渣,你就被揍成这副尊容了? 你不是最擅长逃跑了吗? 人家人多,打不过你不会跑吗?” 时宜嘟着嘴,哭丧着脸地说道: “还不是都怪你! 我被你踹上天,刚一落到地上,就被十几个黑衣人围了起来。 我刚想跑,谁知道这些人一起结了一个什么阵法,我怎么跑都跑不出来,瞬间就被他们当球一样踢了个半死不活,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澜浅和朗君清皱着眉,异口同声地问道: “阵法?” 时宜笃定地点了点头,说道: “就是阵法,邪门得很! 我闯荡世间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阵法我没见过,但这个阵法就是让人看不破。 好像都是死门,没有生门! 一旦被困在里面,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七堇插进话来,附和道: “对!对!对…… 琉璃宗的人,你们别看他们单个人的武功不怎么高强,但是他们的法器和阵法都非常诡异。 据说,一旦被他们厉害的法器或阵法困住,就算大罗神仙也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澜浅和朗君清想起那个琉璃宗的长老:他看到琉璃宗的人被打得如此惨不忍睹,琉璃宗宗主夫人还被潋无相当众羞辱,可他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让琉璃宗的人立刻离开…… 顿时,澜浅和朗君清就感觉不对劲,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潋无相。 潋无相“嘁”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 “行了! 被人困住,任人摆布? 只能说明那些人要么是出门没带脑子,不然怎么就能轻易中了别人的圈套啦? 要么实力太差,以卵击石!没把自身修炼好了再出门,什么大罗神仙也白给。” 澜浅摇了摇头,刚想好好劝一劝潋无相。 谁知就在此时,不知道那个瘦小少年又怎么惹怒了那个痨病鬼模样的男子,竟被那个痨病鬼几巴掌打得一步一踉跄。 瘦小少年身形不稳,直接摔倒在潋无相的脚下。 潋无相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看倒地不起的瘦小少年。 只见这个少年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丁点完好无损的皮肤了,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整张脸几乎变了形。 潋无相忍无可忍,把瘦小少年推向澜浅,低喝一声: “给他上点药!” 然后一纵身,直接飞到了痨病鬼模样的男子身边,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另一只脚直接踩到了他的脸上。 痨病鬼模样的男子顿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一边喘气,一边撕心裂肺地咳嗽。网首发 一时间,冥死门所有的弟子顿时把潋无相围在了中间,大声喝道: “放开我们门主!” 潋无相冷冷一笑,如刀似剑的目光凌厉地扫了扫这群人,骂道: “哟!刚才你们门主往死里打人的时候,你们全死了? 这会儿怎么突然又诈尸般活过来了?” 闻言,这群弟子中有人大声喝道: “冥死门的事情,由不得旁人插手! 我们门主就是把他打死了,也轮不到不相关的人来这里指手画脚。” 话音一落,潋无相一把提起被踩在脚下的痨病鬼,瞬间飞扑倒刚才说话的那个弟子面前,几巴掌狠狠地甩在他脸上,直打得这个人满地找牙。 旁边的弟子们纷纷亮出兵器,想动手,被潋无相目光一扫,这群人就硬生生地顿在了原地。 潋无相盯着稍稍平复一些的痨病鬼,骂道: “你还真是一点人味都没有! 看你平时,走个路都要喘半天,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怎么一到打那个瘦小少年,就生龙活虎起来了?还把人一打一个踉跄? 你怎么这么阴险歹毒? 你咳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可是他给你捶背顺胸的! 你怎么翻脸比放个屁都快?” 痨病鬼喘了半天,断断续续地说道: “冥死门…的…的事,你…你凭…凭什么…管?” 潋无相顿时抬手就给了这个痨病鬼几个大嘴巴子。痨病鬼立刻就气结于胸,一口气呼吸不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见此情况,在不远处,那个正在被澜浅按住上药的瘦小少年,猛地挣脱了澜浅的手,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瘦小少年战战兢兢地从潋无相手中扶过痨病鬼,让痨病鬼平躺在地上。瘦小少年立刻给痨病鬼抬肩捶胸,如此往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痨病鬼终于一口气喘了上来,又活了过来。 潋无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小少年,半天说不出话来。 瘦小少年不敢直视潋无相,只是低着头跪到了潋无相面前,低声说道: “一入冥死门,终生不得去。 我就算被打死了,也是冥死门的鬼。 还望这位姑娘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猝不及防 潋无相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想把冥死门这些人都暴揍一顿。但是那个瘦小少年突然冲着潋无相默默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去照顾那个痨病鬼了。 瘦小少年的头都磕破了。 潋无相握紧拳头,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参天大树上。大树瞬间断作几截,轰隆隆地砸到地面上。 潋无相愤怒地吼道: “我看你们冥死门,不只是门主得了大病,你们所有人,全他娘的都有病! 缺心眼,缺脑子…… 就是一群疯子!” 骂完,潋无相仍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她横眉怒目地瞪了一眼冥死门的弟子们,这些人吓得赶紧让开一条道,潋无相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潋无相,一时也没人敢去劝解她。 坐了一会儿,潋无相越想越生气,突然站了起来,骂道: “不行! 老子这辈子从来不生气,但凡有气,我当场就撒了。 那个小子,他以为他虔诚地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能放过他们这群人了? 真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老子这就让他们看看,惹怒老子的下场……” 说着,潋无相就朝着冥死门众人走去,澜浅立刻拦住了她,笑道: “怎么? 发了一回善心,自己还不习惯了? 由他们去吧!” 七堇也连忙拉住潋无相的手腕,附和道:更新最快的网 “潋姐姐,那个小子就是有毛病,不知好歹,好赖不分…… 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他不配!” 朗君清背靠大树,也说道: “这冥死门到处透着古怪。 不过既然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也确实不好插手。 还是静观其变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潋无相又想了想那瘦小少年磕破了的头,终是停下了脚步。 可是,突然间,冥死门的弟子们悄悄地把他们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潋无相冷笑道: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围了过来,难道还想偷袭我们?” 这些冥死门的弟子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默默地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朗君清感觉到一丝异样,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澜浅。 不远处的云宸也察觉到不对劲,领着凌霄谷的弟子们朝这边走了过来。 突然,那个瘦小少年急切地喊了一句: “你们快跑! ……” 随即,声音就戛然而止,原来是被那个痨病鬼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瘦小少年还想说些什么,一瞬间就被几个冥死门的弟子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就在瘦小少年喊话的一刹那,冥死门的弟子突然冲着潋无相一行人做了一个诡异的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潋无相一把抓住七堇,一把抓住时宜,就朝外面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朗君清揽住澜浅,也迅速飞了出去。 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霎时烟雾弥漫。并且这烟雾瞬间往上扩散,似乎在追着潋无相的身影一般,如蛆附骨,说不出的诡异和邪门。 潋无相突然眼眸一动,把手里的时宜远远地扔了出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紧紧地抓住澜浅的胳膊。与此同时,潋无相脚尖凝力,狠狠地踹向了朗君清。 潋无相突然发难,朗君清措手不及。他立刻旋转身体,堪堪避开潋无相的脚尖。 谁知,潋无相仍旧抓住澜浅的胳膊不松手。 澜浅被两个人一上一下地这样抓着,身体都快被撕扯成两半了,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朗君清不忍心,就松了手。 潋无相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就在朗君清松手的一刹那,一个透明的结界挡在了朗君清的头顶,把他压在了烟雾之中。 这个时候,朗君清才确切地感受到烟雾的恐怖。 这些烟雾无孔不入,瞬间就从他的鼻孔、眼睛、嘴巴、耳朵……甚至皮肤里钻了进去。 霎时,这些毒气就渗透进朗君清的身体里。朗君清的脸和手慢慢地变成了黑色。 朗君清眼前一黑,从半空中栽倒下去,撞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了。 一瞬间,烟雾都吸附在朗君清身上,那个诡异的结界也消失不见了。 澜浅回头冲着潋无相大吼一声: “你疯了?” 潋无相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澜浅。 澜浅一直是一个临危不乱、温文尔雅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生气或者是什么时候显露出一丝慌乱来…… 但是,此刻的澜浅,却对着潋无相吼出了一句: “你疯了?” 刹那间,潋无相竟然怔在了原地,破天荒地没有反唇相讥或者大打出手。 紧接着,澜浅就跌跌撞撞地扑向了朗君清。 澜浅抱着昏迷的朗君清,焦急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可是朗君清一动也不动。 澜浅心如刀割,慌张地喊道: “君清,你醒醒! 君清,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 七堇和云宸见状,也慌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先别着急! 我们这就去找冥死门的人,让他们拿出解药。” 说着,他们就朝着冥死门弟子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个时候,这里就只剩下潋无相,澜浅,时宜,还有中了毒的朗君清。 时宜站到澜浅身旁,瞪着潋无相。 潋无相耸了耸肩,一本正经地说道: “放心吧! 他死不了! 我只是趁机试一试他。” 潋无相心想: “这一路,这个朗君清就不一般!我试了他几次,都没看出什么端倪。 难道从一开始,我就看错了人? 如果他真的是我要找的那个人,那他就不可能这么容易死掉。 如果不是,那他死与不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澜浅跪坐在地上,抱着昏迷不醒的朗君清,看都不看一眼潋无相。 过了很久,澜浅才冷冷地对着潋无相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到底是谁?” 潋无相被这突然一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转瞬间,潋无相就缓缓地抬起手腕,轻轻地晃了晃。 冠玉末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澜浅顿时皱起眉头,欲言又止。他盯着潋无相手腕上的冠玉末冰看了良久,随后悄无声息地暗叹了一声,就不再理会潋无相了。 夜半惊魂 澜浅紧紧地抱住朗君清,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朗君清一番。 只见朗君清的脸,手,还有被玄色衣裳包裹住的皮肤,都变成了黑色。显而易见,毒已经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就连缠绕在朗君清腰间的银色软剑,也变得通体乌黑,黯淡无光。 澜浅顿时心揪起来,疼得难以呼吸。在记忆深处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挣脱层层禁锢,正欲喷涌而出。 澜浅头痛欲裂,但无论怎样挣扎,还是触碰不到。 就在澜浅痛苦不堪的时候,突然,他一眼就看到了悬挂在朗君清腰间的赤玉睨犼。 澜浅似乎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刚才还一直折磨着他的、残存在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东西转瞬即逝,突然就消失了。 澜浅满怀希望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赤玉睨犼。 澜浅依稀记得,当时在万鬼噬魂坑里,自己中了很深的妖毒,就是这个小挂坠帮自己解的毒。 澜浅一直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朗君清的脸,期盼着。 果然,朗君清脸上的黑色隐隐地消退了些,而这些黑色正缓慢地流入了赤玉睨犼那通红的身体里。更新最快的网 澜浅眼睛一亮,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此时此刻,整个树林都很安静。 之前聚集在此处歇息的各门派弟子,早在潋无相和冥死门发生冲突时,就悄悄地撤走了。 黑夜里,除了火堆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澜浅仿佛听得见朗君清的心跳声,这声音正渐渐地变得强稳有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怀里的人突然轻微的动了动,澜浅惊喜地轻声喊道: “君清,你醒了? 君清,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朗君清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轻声笑了笑,说道: “我听得见!” 这一刻,澜浅紧紧地拥住朗君清,久久没有松开。 听到声音,不远处的潋无相也惊诧地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在澜浅和朗君清之间来回闪动,一瞬间,她也有些疑惑了。 潋无相心想:这下,更不好分辨了。 突然,时宜发出了估计是他这辈子最惊恐的尖叫声。 这刺耳的尖叫声,把其余三个人直接吓得一个激灵。而时宜自己也被这一声尖叫震破了喉咙。 潋无相忍无可忍,一边揉着耳朵走过去,就是一顿狠揍,一边骂道: “你疯了? 大半夜的,叫什么叫? 你见到鬼了?” 时宜一边躲避着潋无相的拳脚相向,一边惊恐万状地指着离朗君清不远处的地面,声音发颤地说道: “真是见鬼了! 那里躺着的两个,是什么东西? 刚才,那里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潋无相回头一看,果然看见那里凭空冒出了两个东西,一紫,一蓝,在黑暗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潋无相咳嗽了一声,慢慢地靠了过去。 潋无相首先看清的是那个紫色的东西:一身紫色长裳,一头银色长发,一张脸上全是乌青,根本看不清楚五官……在火堆闪烁的光亮衬托下,忽的明,忽的暗,简直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潋无相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呸”地一声,低声骂道: “什么阴间的长相? 大半夜的,从哪里冒出来的?在这里挺尸! 吓死个人! 别说是个人,就算是个鬼,也都被吓死了!” 这个时候,时宜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悄悄地凑上来,躲在潋无相身后,踮着脚尖往一身紫衣的东西上看去。 与此同时,潋无相正好去看那一身蓝衣的东西。 其实,凡间很少有人穿紫衣或者着蓝衣,尤其是这种泛红的紫,还有这冰色的蓝,且不说吉利不吉利,光是这种颜色就透着阴森的冷气和骇人的死寂。 况且,在这影影绰绰的深山老林中,更让人不受控制地去想一些恐怖至极的场景。 潋无相缓慢地靠近了蓝衣的东西,还来不及仔细看上一眼,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惊悚的嚎叫。与此同时,蓝衣的东西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潋无相的手。 潋无相只感觉一阵冰冷的寒气,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传到了她的手上。 潋无相一阵头皮发麻,刚要用脚把这蓝衣的东西踹飞。藏在她背后的时宜,又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然后就不管不顾地从后面抱住了潋无相。 时宜一边惨叫,一边语无伦次地尖声嚎道: “鬼啊!鬼…… 诈尸了!” 绕是潋无相生来勇猛,素来也见惯了大场面,也被时宜这一惊一乍的尖叫,还有这两个不明的紫蓝色东西,彻底吓到了。 毛骨悚然的瞬间,潋无相甩开了紧紧黏住自己的时宜,然后一记前空摔,把手上这具冰冷的不明物狠狠地摔倒了地上,然后上去就是一阵胡乱踩踏和狠命跺踹。 只听见一阵骨头散架的“咔嚓”声,蓝衣东西艰难地说了句: “见鬼了! 才出来就被揍一顿。 我逗谁惹谁了?” 朗君清忽然意识到什么,往自己腰间一摸,空了! 朗君清急忙喊道: “住脚! 潋无相,你住脚!” 惊魂未定的潋无相正踩得过瘾,心想: “老子刚才差点被这鬼东西吓得叫出声来。 若不是老子定力强,岂不是要被这鬼东西害得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正想些,潋无相忽然看见朗君清踉踉跄跄地朝自己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喊: “潋无相,你住脚!” 潋无相看着被自己害得中了毒、尚有些虚弱的朗君清时,难免有些不自然,就不由地止住了脚。 这个时候,潋无相才发现,自己一直狠命踹打的蓝衣东西,竟然是一个翩翩少年,可惜,被打得有些惨不忍睹。 澜浅扶着刚刚解了毒的朗君清来到蓝衣少年身边。 蓝衣少年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怎么也爬不起来。 躲在一旁的时宜,一脸震惊地伸出一个脑袋,冲着蓝衣少年竖起了大拇指,惊叹道: “你还活着? 我还以为你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你的生命力真顽强! 在这个…呃…她的脚下,被如此践踏一番,你还能囫囵个地活下来,真是了不起! 佩服!佩服!” 朗君清伸手,替蓝衣少年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致命伤,就放下心来,轻声问道: “小骨头,你们怎么出来了? 不是说小睨犼不能化出人形吗?” 说着,朗君清又来到紫衣少年的身边,一头银发,不是睨犼又能是谁。 只是一向专横跋扈、怪戾张扬的赤玉睨犼,此时此刻,全身乌青,不省人事,正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朗君清心里一阵难受,用手顺了顺赤玉睨犼银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