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于》 1.始于梦境 第一卷：开端 漆黑的夜，撕扯着乌鸦的叫声。笼罩着令人窒息的莫名的压抑。今夜的风忽大忽小，穿过灰白楼房缝隙仿佛是恶鬼在有气无力的呜呼。也像是无常来索命前的暗示 暗紫色的天空夹杂着丝絮状的黑云，阴暗无光的环境，使楼房间树叶都是黑色的，无精打采的。莫名的，蝉声也没有了。就连老鼠都不出洞了，这样的夜真的很可怕 本来就微弱的星光，现在也没有了。月亮更是看不见踪影。虞河的波涛平静且非常有规律反而增添了压抑的气氛忽然之间，大风呼啸。这是夏季少有的风，吹过了那个阳台。 雪白的窗帘微微扇动，如同娇羞的白裙。突如其来的大风拂乱了白色少女的裙摆。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脚踝。穿着白衬衫，双手轻轻的扶了扶栏杆，指尖微微颤抖。 长着阳光帅气的面容的男孩，面色却是惨白的。看着这漆黑恐怖的夜，表情反而释然了。他动作缓慢的，轻轻的坐到了，细窄的栏杆上。 “永别了” 他轻轻地一笑，往常阳光的笑容夹杂着一丝苦涩，和向往。眼角滑下来了一道微凉的光。已经是这魔鬼般黑夜里唯一的亮 他的身子，不自觉得向后倾，慢慢的，慢慢的终于在几秒后失去一切支撑，伴随的重力 “啊” 宋由薇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天呐 她的呼吸还有些紧促，表情惊恐，同时也不解。最终不自觉的就念叨： “言喻哥哥” 那张熟悉的阳光的帅气的脸，穿着清爽白衬衫的形象，那个熟悉的笑容从阳台上就那么倾倒下去 她一抿嘴，嘴唇有些干涩。几秒钟的冷静，她环顾四周。 学校，女生宿舍。 还有些后怕，刚刚突然坐起来的动作和惊叫，有没有影响到其他女同学睡觉。 沉默了两秒，发现她们都该睡觉睡觉，还有轻微的鼾声。就连睡在自己上铺的张君雅，也没有因为自己大幅度做起来的动作而被惊动。 还好还好。 她长舒了一口气。撇了一眼窗帘的缝隙，还不透光。说明还是夜里。 她带有一些后怕的轻轻躺下。皱眉，垂眸。还带着汗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被子边缘。 奇怪。 自己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黑夜和吵杂的教学楼。晚自习前的时间。 宋由薇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看似在写成长日记，实则早就幻想到了没边的世界正在这时，却听到了“砰”的一声 这是一声十分大且惊人的试卷摔在桌子上的声音。瞬间，教室里变得寂静无比。一个个都灰溜溜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老实坐下。 让人几乎想象不到，几秒钟前，这个教室里正人声沸腾，满是嬉笑打闹的声音，互怼，互锤，打嗝般的笑，杂乱无章的试卷和淘气包男生们制作的幼稚的小玩具奈何在这时，有一位“不速之客”黑着脸走进了教室 首导，甄雪，也就是实际意思的班主任，带着仿佛能杀人的，怒气满满的目光，扫视着全班走进了教室，右臂仿佛爆出的青筋，然后十分重重的将试卷砸在了讲台上，然后就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 瞬间寂静，瞬间整齐。宋由薇仿佛都听到了全班同学咽口水的声音了。 而她自己也微微颤了一下：完了 “你们考得很好吗你们” 这一句话说出来，拿“嘶吼”来形容，宋由薇都觉得不足。仿佛是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这一句怒吼之上，并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十分骇人的啪的一声，桌子腿都十分不平衡的摇动了一下 心疼桌子 全班48个人的汗毛更是全部都竖了起来。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坐在最前面，差点没被唾沫星子喷到的几个同学就是吓得四肢僵劲不能动。 宋由薇感觉自己紧张到连呼吸的频率都不正常了。用极其缓慢且无声的动作放下了手中的笔，轻轻抬头看看那张如同梦魇般的脸： 又宽又大如同一张厚了点的大饼，蜡黄的，长满了过敏般的疙瘩。不大的眼睛和微微有些短的眉毛间带着杀气这个人真的是长得要多不好看，就有多不好看。 脾气还不好。 前两天考了试，学校的月考。本来大家的成绩就不理想，甄雪积了一肚子的火。本来想等等一个一个的慢慢发泄，这下好了： 刚考完试，教室的嘈杂就让学生带上了“浮躁”这个标词。简直是捅了蚂蜂窝，点了导火索。 下面的人连个屁都不敢放。想打嗝的硬生生憋回去。这时候，她又开口了： “你们看看你们的成绩，考的恶心不恶心这才刚考完试几天几天你们那个成绩是很值得夸耀的吗” 很不值得。 宋由薇默默心里念叨。 那火发这么大，也不值得吧 “我就不说别的，看看你们的数学。” 甄雪是首导，也是他们的数学老师。严厉的一匹。她用手戳着那沓可怜的数学试卷： “选择题选择题成片的错，计算题还错，答题卡背面成片成片的空，你们还学个屎啊” 说着，那可怜的数学试卷，又被狠狠的拿起摔在了讲桌上。甄雪从字里行间到举止行为到神态表情都宣泄着她的愤怒。 “你看看第26题，再看最后一个大题前两个问我是不是考前刚刚讲过你们听课听得个屁啊你们有一个初三学生的样子吗别人跟在屁股后面追着你们打着你们才肯学吗你们一个个在学校都听了些什么听了些什么啊” 顿时，宋由薇感觉楼道里学生的嘈杂声似乎都小了点，而这个可怕的女人吼叫的声音似乎都有回声了。 甄雪发起火来，堪称火山爆炸。这些年来，什么火海澎湃，她也见过很多次了。不过并没有打消她对这些的畏惧感。 什么摔棍子，摔书，砸桌子，踹椅子，她也不是没干过。这个女人真的是宋由薇的梦魇。 看看她那能喷火的眼睛这下好了，这个晚上注定不会安生了。甄雪现在发飙还好，还是对着全班骂一顿。待会儿可就 好歹平息了一下。带着还紧绷的神经，写任务，写试卷宋由薇感觉手心已经出汗了。因为她已经预计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我点到名字跟我出来。” 宋由薇顿时全身紧绷。 甄雪连续点了三个人，第四个点到了宋由薇。那一刻，她身体颤了一下，然后松弛了下来。崩溃的感觉从心而出。 不要 说不要也没有用。她全身似被灌浆一样，十分僵持的用机械化的动作站了起来，全身发麻的跟着她，还有其他几位学生出去。 初三年级的语文学科办公室就在五班的对面。不当班主任的老师，天黑了就很少有在校了。 这种时段：这种月考刚刚考完的时段，语文办公室就是各班班主任教训退步学生的“小角落”。 甄雪是一个一个人慢慢教训的。教训完了还要挨几棍子。最后被点到的宋由薇，自然也是最后一个挨骂的。 她一直神经紧绷，脑子里思绪混乱，像是被打了麻醉剂。没昏过去，但是很迷糊。就这样一直挺到其他三个人都离开，留她单独一个人和甄雪“谈话”。 甄雪左胳膊肘拄在办公桌上，两根又短又微粗的腿叠在一起，翘着个二郎腿，微微晃悠。右手拿着那张大大的成绩单，左手拿着教杆，顺着成绩单上的某一行划过去。 宋由薇背后出着冷汗，等待她开口： “宋由薇，你最近在干什么” 她心一紧。 问题不会吧 “你最近是在想些什么啊” 甄雪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带了一丝怨怼，看看成绩单，又看看她。 “游戏电视剧” 宋由薇还是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她不太玩游戏，也很久没追剧了。 “谈恋爱” 宋由薇连忙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谈恋爱像她这样普通的不爱说话的女生，也没人看上呀。 “小说” 这个，确是让宋由薇心里紧了一下，但也马上平复下来。她明白甄雪的意思，摇了摇头： “我不看小说。” 甄雪的“小说”是在问宋由薇是不是爱看小说耽误了学习。宋由薇不看小说。 没错。 是不看，但是写。 所以宋由薇回答她“不看小说”，绝对不算说谎。 当了五年作家，三年网文作家。不过甄雪并不知道这一切。她要是知道，宋由薇就要死。每当她出点什么事，甄雪都可以拿这个说话。她就有这样对过爱画画的女生。所以宋由薇觉得这个人特别没情商。 也是这个原因让她一开始就打定，绝对不可以让她知道。就这样瞒到了第三年 “那你是在哪费心了成绩掉的这么从第十名掉到了第十七年级里从第232名掉到了第301名” 宋由薇低下头。 虽然她没承认，但也不意味着，是写小说拖累了她的学习。 她写了五年小说，其中还有三年是网文。以前也不见得多影响。 成绩会下降，是她料到的。 因 为at考完了。 2.高敏症 at，即地生中考。 地理生物的中考。 在我国部分地区实行这种政策：初一初二就将地理生物学完，并在初二那年进行地理生物的中考。at就跟在中考高考之后。为的是减轻初三的压力。 地理和生物，宋由薇的两大优势科目。好到什么程度能靠这两科拉别人二三十分。虽然她也很不幸的，没有在at中得双a。但还是很好的成绩地理a生物b。 初三没有这两科，她比别人优势的二三十分就没有了。剩下的科目中没有她的优势科。成绩不往下掉才怪。 甄雪才不会这么认为即使她这么认为也不会说。她感觉这是在找“借口” “到底怎么回事呀你这个成绩初三了呀，宋由薇。”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宋由薇的头愈发低了： “初三了呀你知道这是多么关键的时刻吗” 甄雪很不满的皱了皱眉毛。 “我整天提整天提，还有不到八个月中考了呀你有一点在意你的成绩吗大家都在往前跑，就你不进反退。难道到了初三学不懂学不懂你问了吗这么大姑娘家家怎么就不懂事呢” 宋由薇感觉到了这种语气中的嫌弃。也十分的不舒服。只希望这段谈话能快点结束。 甄雪不打算结束，指着她的各科成绩： “数学b，英语c，语文c你主三科考成这样，能去哪里化学c，物理b，政治c，历史b政治不就是背吗你背都不会背吗还是说不上心呀” 宋由薇不语 甄雪皱着眉头很严肃的说了很久，说到宋由薇已经眼泪汪汪了，语气才柔和一点。最后来了个总结： “你昂下次，给我冲回原来的位置。再给我出现这么多c，你就别在学校呆了。” 什么“别在学校呆”甄雪这三年可没少说。宋由薇一点也不信。但想想她的通碟没有地理生物，让我冲回原来的位置，这怎么可能 “手伸出来” 宋由薇乖乖伸出手。 “考了四科c，就打四下。” 宋由薇立刻咬紧后槽牙，眉头紧锁，然后听到了“啪啪”两声，伴随着右手剧烈的刺痛。然后左手又重复了一遍 四下，打完。谈话完毕。但对于宋由薇来说，折磨还没停止 她这样带着满满泪水，走回教室，平静坐下。故意遮了遮脸去不想让别人看到。右手抽出了两道红印，一时之间握不了笔只能再缓缓。 就算能握笔也没用。盯着面前的数学学案，她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做。 耳边传来了几声： “怎么不进反退呢” “姑娘家家怎么就不懂事呢” 宋由薇畏惧的缩了缩。好像背后有个黑影闪过 夜晚 室友说笑了几句就睡下了。外面的嘈杂声也平复下来了。走廊的灯关了，时间也足够晚，宿舍的门可以关上了。宿舍里安静且黑暗。 窗好像没关紧，厕所里吹了一点风，深粉色的窗帘微微的颤了颤，向屋里面凑。好像也害怕黑夜。 宿舍的灯接触不良，偶尔微微的闪一下；房间里静的要死，今晚舍友打呼噜声音都有意般的小了些；只有偶尔几声翻身时床“吱呀”的声音，渐渐地，这个声也没有了 宋由薇晚上永远是最晚睡着的。今晚也一样。已经躺了半小时了，并不是睡不着。 她侧了侧身，闭上眼睛。今夜出奇的不能集中精力去想事。因为 “初三了呀，宋由薇” “初三了呀，宋由薇” “你知道现在是多关键的时刻吗” “别人都在进步” “就你不进反退” “你背都不会背吗” “能不能长点心” “不进反退” “你背都不会背吗” “不进反退” “别人都在进步” “你看看你的成绩”“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初三了呀”“初三了呀” “你在想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在想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在想什么你在干什么” 啊 宋由薇被耳边无限循环的声音吓得浑身颤抖，左手掐住右手手腕，感觉全身麻了一下，而大脑无法想别的东西，一直在回放那些话。一直重复了上百遍 忽然，她本能性的身体剧烈一颤。翻身一看只发现宿舍里舍友全都消失了，窗 户被打开，风刮得十分诡异妖孽。深粉色的窗帘被吹得拍打窗台 “扑拉扑拉” 她恐惧的坐起来，脚底板都是汗，蜷缩坐在床中央，背紧紧贴着墙，祈求能因此找到一点安全感 墙边又闪过了那道黑影然后黑影从地浮出，乌黑恐怖。庞大高过双层床 宋由薇惊恐着顺着它从下往上看再往上一点，没有眼睛，只有赫然的一张大嘴，其余的是乌漆麻黑一片，两只很大的爪牙，像弹簧一样，伸的好长好长，牢牢地抓住她的床两边铁杆 “你在想什么啊你在想什么” “初三了呀” “不进反退” “不进反退” “不进反退” 它一遍一遍的重复，但并没有伤害她。恐惧的泪水在宋由薇眼里打转。 她想叫，但叫不出声；想逃，全身似乎被冻住；想捂住耳朵可以办到。但声音却一样清晰，似乎可以穿过她的皮肉，她的骨缝，或者说是直接钻进了她的大脑 “初三了呀” “不进反退” “初三了呀” “不进反退” “初三了呀” “不进反退” “宋由薇宋由薇”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宋由薇宋由薇宋由薇宋由薇宋由薇宋由薇” “呼” 宋由薇又是一下剧烈的颤抖，睁开眼睛 安静的宿舍，熟睡的同学。 只开了一点的窗户和轻轻扇动的窗帘。 侧躺蜷缩着的她，宿舍中央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怪物 右手手腕被掐的太狠，都闹出了几个红色的指甲印。她更加蜷缩，鼻子以下全部埋进被窝。背后还是冷汗。 其实她很清楚，刚刚看到的那一切，全都是幻觉 也不是梦，因为她很清醒。可以这么说，是她想象出来的。 是她无法控制想象出来的想象力太强，就是这个缺点，想什么都那么的具体，那么的真实，刚刚那个怪物 那个怪物经常来缠着她。 每当她受到微不足道的心理打击时。 她就是这样。 心理有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清楚。也不明白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再微不足道，别人可以一笑而过的心理打击，轮到她，便会如同加了buff一样，在耳边重复上千上万遍 痛苦至极，难受至极问题是她也很清楚这些东西不足为难受。 什么破打击，什么破话 责怪而已，她很清楚很清楚很清楚 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感到难受的价值 宋由薇实在是太清楚这一点了 可是那个怪物好像并不管这个，来回来回的，在他身边转，重复着那些话，1遍2遍3遍180遍2359遍19924遍 她会感到全身麻木，恨不得把脑子切下来。这样就不会有重复的语言，在她耳边无限萦绕。 宋由薇痛苦的伸出手，捂住嘴巴，眼泪无限的流淌 是她的问题。再微微不足道的打击语言，她再清楚，也会对他的心理造成影响。 她管这个，叫高敏症。 这个词汇常出现于咳嗽高敏症。她说的这个，是高度敏感。她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也不想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 她只知道，这玩意儿很痛苦。 她从来没做错过什么，但这个魔鬼就是缠上了她。 她无限次的告诉自己，自己应该放宽心，不应该因为小事而如此敏感，但这种话根本就没有屁用 该不舒服还是会不舒服。那个怪物还是会找上门来。不限次在她身边徘徊，嚷嚷着那些她不想听的话。 可她 无可反抗，无可奈何。 她有时也在想，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奇怪的拥有这么敏感的心理。她不想这样，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3.争执 老旧的体育馆，略有模糊的玻璃窗透过晨间的阳光。倒挂的沙包被少年锤的凹陷。 阳光的两位少年，投入的练习拳击。一拳一收，十分认真。 “呼” 钟扶森率先停了下来。优美的肌肉线条，满身大汗。 “几点了” 华安也停了下来，喘着气，先去喝了口水，回答： “7点40了。早读要结束了。” 钟扶森一笑：“你不是要在上课之前回校吗” “对啊” 华安只能摘下手套。 钟扶森打趣华安：“你小子，不是刚生了几天病吗请了几天病假，病假最后一天的早上，居然找我打拳击你确定你生病了” “当然发了一天多的烧吗”华安脸上洋溢阳光的笑容。十分认真地向钟扶森强调。 “呵” “不是，”华安开玩笑：“不会是你好久不练习，体力减退跟不上我了吧” “开什么玩笑” 钟扶森回怼，并打了他一下： “我又不像你成天闷在学校。我每天没事干，除了打拳击就是打拳击。” 华安一笑：他就是开个玩笑。 钟扶森才是打自由搏击的好手。据说他刚会走，就已经开始学。如今也得有快14个年头了吧 练的他肌肉壮硕，线条优美。可惜长相普通了些。 而华安他就是学了几天，玩玩而已。不过朋友钟扶森很会，教了他很多。 现在这是早上，而且是周五的早上。华安本来应该在昌明学校上学的。 因为流行感冒，请了两天病假。现在好了，说今天会回去。就趁着早上这段时间，和钟扶森打打拳。 “行了，我送你回去吧”钟扶森捞起旁边华安的书包，丢给他：“你要是迟到了，你们班那个母老虎又要生气了。” “也是也是。” 甄雪这家伙太可怕了。 华安也是想想就胆战心惊。还是赶紧回去吧 顺着学校外的巷子走，钟扶森和华安两个人说着闲话，慢悠悠的向学校走。 钟扶森问起：“你不上早读真的没问题吗你们班那个母老虎不是很凶吗” “她很凶也怕家长啊。”华安回答：“是我妈跟她说早读之后再去的。她就是个年轻老师，只会发火，但还是会怕家长。” “这样啊”钟扶森回想：“我也没有注意过你们班主任。还在昌明上学时是16班的，离你们5班那么远，所以从来没注意过” “钟扶森” 钟扶森忽然听到一个让他很反感的声音。他不想理会。可谁让叫他的那个人是在他们前方呢他不看他一眼都不行。 罗捷十分大摇大摆的走到他们面前，表情上带着嚣张，还露出了假兮兮的惊讶表情： “哎呦：好久不见了呀” 钟扶森懒得理他：他一点都不想见他。 “居然不理我，呵” 罗捷，原本和钟扶森都是16班的。哦不对：他仍旧是16班的，而钟扶森已经休学了。 华安知道钟扶森和罗捷有过节。和钟扶森一样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一下。 “诶” 罗捷找茬，硬是挡在两个人前进的路上： “好久不见呀，老同学就不能叙叙旧吗” “你想怎样” 钟扶森十分瞧不起的看着前面这个人： 痞子气质，长的高但瘦的不行，干巴巴的。书包随意的搭在右肩上，身穿校服，但仍然没个学生的样子。 钟扶森一点儿也瞧不起这样一个人。 流氓坏小子气质，自己还觉得自己很厉害。 “好狗不挡道，让开。” 钟扶森不想和他废话，他还要送华安回校呢。 “钟扶森你拽什么拽”罗捷骂道：“不就是一个上不了学的小混混吗成日里玩玩拳击，看看人生。拿你人生的失败当清闲连初中毕业的毕业证有没有都不一定” 华安听了一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因为这个混蛋他上去就要骂他，却被钟扶森拉住。 被羞辱的本人钟扶森反而淡定的要死： “第一，请调整你的语态，我是自请休学，又不是被开除的。 第二，把你忘自尊大的那个态度给我收起来。即使你还赖在这个学校又怎样还不是被天天记过，成绩烂到年级倒 数高中肯定没得上” 正说着钟扶森打量着他： “你这又是被记过，在家呆了几天，才回校的” 罗捷就这样被钟扶森猜中了，一下子恼羞红了脸 华安也不恼了，跟着嘲笑他：“哦，你这又是打架斗殴，还是带违禁品啊” 罗捷气的差点没上去打他们，钟扶森和华安脸上却正好相反，泛着笑意。 “你瞧瞧你，再瞧瞧我谁更像个小混混，难道你不长眼睛吗” 很显然： 虽然罗捷穿着校服，但俨然是流氓混混的气质。每天又是记过又是处罚，整日跟昌明初中和普城中学的一群人瞎混。成绩烂的和屎一样。 刚好相反：钟扶森一直休学，但却从来没有打架斗殴一类事。安分守己。 眼见着罗捷恼怒起来了，钟扶森一点也没在怕的。干瘦的罗捷怎么打的过他一个练家子 他没理会他，推开他就拉着华安，往校门走。 “钟扶森你就是个丧家之犬” 钟扶森一下子顿住脚步了。华安看着钟扶森愣住，罗捷在他身后嚣张大喊： “区区丧母一事就把你打击的连学都不上了，如今又被父亲和后妈抛弃，你就是一个丧家之犬钟扶森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说完之后，罗捷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仿佛扳回一城。 丧家之犬这个词实在是太难听了。 可偏偏和钟扶森的境遇差不多。 华安心里不安，看了一眼表情僵直的钟扶森，小声的叫了一句：“森哥” 钟扶森只是在原地顿了几秒，然后头也不回的说： “丧家又怎样我从来没影响过任何人。不像你” 钟扶森语气十分淡定： “给父母找了这么多事，你很骄傲吧” “你” 罗捷无力回怼，只能在原地气恼。钟扶森不多说一句，拉着华安就往校门走去了。 “森哥” 华安心里还有些略略的担心，钟扶森心里肯定不舒服。 “没事。” 钟扶森面无表情的说： “不听白痴说话。” “嗯” “你快回校去吧。” 日头一点一点的升上来了。钟扶森坐在昌明学校的围墙边，看见里面学生正在上体育课。 原先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丧家之犬 呵 这个罗捷，自己一屁股糗事烂事，还好意思嘲笑他自己丧家之犬又怎样可没他的“光荣事迹”多。 但钟扶森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圣人。那个混小子的话越想越气。 真应该想个办法教训他。 不教训他一下，都不是他大爷了 钟扶森回头一看学校： 井井有序，平静祥和。 有几个监控，都被他观察好了位置。 呵 既然闲的没事干，就去做点幼稚的报复行为吧 钟扶森站起身来随手捞起一块石头，闭上右眼，观察位置，挥手抛出 作为从小肌肉训练有序的人，钟扶森对于扔石头，力道把握的太准确了。可以说是毫无偏差的击中的那个监控，监控歪了，照向别的地方，围墙边出现了监控死角。 钟扶森一活泼笑： 他记得，他上学的时候，他们的班主任也是物理老师：最讨厌有学生做学习资料偷工减料，撕作业减少页数的 宋由薇沉着脸，从英语办公室走出来。 吕老师说她了 吕老师说话确实比甄雪那玩意儿客气多了。但也算是有些批评她。 但也正常。 宋由薇身为组长之一，应当给组员做好带头作用。和她的英语一直是c等级 吕老师找她也很正常。 “宋由薇啊，我觉得这个事吧就还是要看你自己的。作为组长嘛，还是要做好带头作用” 老吕的话又回响在她脑中。宋由薇长舒一口气：至少至少已经挨完骂了，不是吗 “别想别想别想别想”宋由薇边嘴里默念，一边回到班级里。 她很害怕自己又会高敏发作。只能赶紧遏制情绪。右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有意的留下了血痕。刚刚坐下来，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嗯” 宋由薇立刻抬头，看到了同学也是朋友的李郗宁： “你怎么啦在发呆” “啊，是”宋由薇收起一切不正常的表情：“怎么了” “出去一下，物理老师找你。” 宋由薇一愣，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不会连她也要骂我吧” 宋由薇暗想：应该不会，因为她是物理课代表。可能物理老师找她，只是有事吩咐她。 果然，李郗宁说：“好像不是呢。好像是叫你搬什么东西” 宋由薇松了一口气，默默地起身走出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学校生活总是心惊胆战。很害怕又发生什么事，出发她的情绪波动。 唉 作助爸爸我没有宣传不良的内容啊钟扶森他不对他小他以后会变的呀你相信我，他未来会变的求您了，孩子不容易，让我过审吧 4.初遇 钟扶森顺着监控死角就那么翻墙，一溜烟儿的窜进了学校。凭着记忆，顺着没有监控的边缘地带，溜进教学楼。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极快，没有老师注意到。 “呼” 这学校的安保系统是不是应该加强一下呀这就让他溜进来啦 “初三年级的物理办公室，应该是在三楼吧” 每层楼都有监控。他随手顺了一件上体育课的同学放旁边的校服外套，顺带说上一句“抱歉啦”套上便低着头顺着楼梯向上走。遇到老师就躲藏一下。 就那样左窜右窜，爬上了教学楼三楼，听到有学生的动静，便在角落里躲了躲。 也是在此时听到有学生说： “老刘，你刚刚去哪啦” “我刚刚去抱物理资料了，送去物理实验室” “物理实验室二楼西侧的那个吗” “对。” 是两个男生在说话，这一段话传到了钟扶森耳中。 钟扶森一听，转念一想： 资料都抱到二楼实验室去了什么嘛，他还多爬了一层。不过没关系，他一笑，转身又蹿了下去。 二楼的物理实验室旁边没有教室，所以也少有学生走动。这下更方便了他。 他靠着墙走，凭着记忆跑去了二楼西侧的实验室。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实验室是需要刷卡才能进的 巧了，各班的物理课代表都搬着各班的资料往里面送，所以门还开着呢。钟扶森装作若无其事的经过，然后一下子就蹿了进去。 嘿嘿，就这么轻松的进来了。 “16班16班都在哪里呢”钟扶森赶紧在众多的资料中翻翻看。今天一定要把那个混小子的资料全给撕了。 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他爷爷我 他正着急的找着，此时最害怕的就是突然有人来。可怕什么来什么，他远远的听到了脚步声。 “糟了。” 他左右一看：物理实验室有很多实验桌，难道躲在实验桌之间实验桌之间都摆满了书，要是待会儿那课代表来了，放书，肯定会看到他。 好像还是躲在门后更安全 嗯，没错 钟扶森赶紧跑到门后去，紧紧的贴着门后的墙，刚站稳，几个课代表就搬着资料走了进来。 “哎呀，甄雪烦死了。我不就多考了一个c吗昨天拿着她那破戒尺就打我。” “宋由薇，你被打了吗” “嗯，当然了。” 没错，那几个课代表中就有宋由薇。 宋由薇无奈的说：“疼死了，半天拿不了笔。” “就是啊甄雪要训戒我们，意思意思就得了呗真是烦人” 甄雪钟扶森心里琢磨：华安的班主任好像就叫这个名字那个据说很凶的年轻女老师。华安应该是五班的吧 哦，那看来现在的这三个学生是五班的喽。 管他们是几班的，钟扶森必须不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有些麻烦了，他屏息凝神站在门后，祈祷着他们不要发现自己。 和宋由薇一起来的其他两个人放下便走了，宋由薇最后一个放下，见他们两个人的资料没有排整齐，又贴心的整理了一下。 “宋由薇，快一点呀。” “哦。”宋由薇一边整理一边回复，然后又问他们：“这个门我们是不是应该关上啊” “嗯，老师让我们走的时候把门关上。你记得关。” 说罢，其他两个人走出了门。 宋由薇将自己班的资料都排好后，站起身来，走到门前，要离开，要拉上门。 钟扶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中万分祈祷，然而 “啊” 宋由薇刚拉了一下门，门后的钟扶森就漏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身体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谁呀什么躲在这里 钟扶森一下子很尴尬，后背紧贴着墙，尴尬的看着这个姑娘。 她还没缓过来出声询问，耳边就传来了物理老师苏老师的声音。 “由薇啊，书还没放下吗” “啊嗯放下来，已经放好了。” “整理好了吧” “整理好了” “那快出来吧，马上要上课了，快点回去。” “啊” 宋由薇一边回复着老师，一边眼睛撇着钟扶森，一脸懵。 钟扶森没办法了，双手合十，表情上写着“拜托拜托”，用肢体语言和表情来恳求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孩，不要把他在这里的事情告诉老师。 求你啦，不要说出来啊 钟扶森真是要紧张死了。老师就在门外。听声音判断，大概离实验室不到五米远。这老师要是多走几步，或是这个女孩多有一个异常的表情，又或者是直接告诉老师那他还真是当场社死 钟扶森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不过还好，面前这个女孩没有多做声色。 虽然有些惊讶，但宋由薇还是没有说什么。右手在口袋里掏了掏什么东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默默把实验室的门拉上 钟扶森还是保持着紧贴着墙的紧张状态，过了好几秒钟，肌肉才轻轻松松弛下来。 妈呀，吓死了。 真是要感谢这个姑娘 远远的听到脚步声都散去了，他才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前： 哈哈，虚惊一场，吓死了，吓死了 这种事干一次就好了，以后再也不瞎闯这学校了。 他内心庆幸，遇到的这个陌生女孩还挺好。居然把她放了，没告诉老师，嘿嘿。 他站直了身子，打算再去找那资料，然后忽然发现门好像没有完全闭合。 这 门缝被夹了一张手帕，好像是刚刚那个女孩留下来的。 这手怕是用来隔开这个门的 他忽然想起来，这门好像一关就会自动上锁，需要老师的卡才能打开，无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 难怪他要留一张手帕 这个女孩 宋由薇就那样发着愣回了班级，现在觉得很奇怪。 刚刚那是谁呀为什么躲在门后面 看他披了一件校服外套，身上穿的并不是校服，似乎是外校的 年纪倒是和她相仿。是校外的那她就这么放了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宋由薇满脑子都是这样的问题，就那样默默的回到了班级前，看见李郗宁，同学华安，学习委员张君雅，班长何相濡以及好几个人，都会在某张桌子附近，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 就奇怪，这一天天的 宋由薇默默的走了过去，只看见他们围着的那张桌子前坐了一个女孩： 一个漂亮的女孩，有一头棕金色的长发，湖蓝色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头发微微有一些卷，笑起来很可爱，很活泼，活似一个洋娃娃。看来是个外国人。 是转学生吗 她拍了拍李郗宁：“什么情况” “她呀”李郗宁回过头来回答宋由薇：“刚刚转来的转学生，是混血儿，中俄混血呢。” 混血转学生真稀奇。难怪旁边全都是人，一层一层的围住了这个漂亮的稀奇的混血儿转学生。 宋由薇是个不太爱凑热闹的人，而且同学们把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她就是想插嘴也插不上啊。 她的位置就在旁边，宋由薇没有过去凑这个热闹，就这么坐下来，听他们说话。 “你好伊丽莎。我是华安。” 华安有着阳光活泼的性格，很积极的与伊丽莎打招呼： “我们坐的这么近，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帮忙哦” “外交小王子啊，华安。”张君雅笑着说，然后又介绍了自己：“我叫张君雅，你好啊，漂亮小姐姐” “还不知道谁大谁小的，你就叫人家姐姐你就怕把人家叫老了”华安回怼她。 “要你管” 班长也跟着介绍自己：“你好啊，我叫何相濡。我是班长，有事可以找我。” “你们好”伊丽莎笑着回答着各位。 李郗宁是很开朗的女孩，是宋由薇在这个班里最好的朋友，也拥有着和宋由薇截然相反的性格和形象。 相比宋由薇的沉默寡言和默默无闻没有影响力，长期担任文宣部长和语文课代表，大胆自信善于社会交往的美女李郗宁就夺目自信多了。她笑嘻嘻的开口说：“我们班的同学都挺好的，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跟我们说好啦” 宋由薇虽然在旁边听着，但愿精准捕捉着语言中的细节。 其实，在这小小的班级里，也有等级之分。 李郗宁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代表整个班级说的。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那么说。 她未必有，班里的绝大多数人也一样。 鄙视链永远都存在。 这就是学校的潜规则，班级的潜规则。 学习更好的权威更高的，更有自信的，优秀的学生，就是更有发言权。 张君雅接着李郗宁的话，霸气的说：“要是谁 欺负你就跟我说，我帮你去揍他” 宋由薇心里默默流汗：身高不足一米六，对于揍人这个事情，张君雅还真是莫名自信。 毕竟这个人打心底就很自信。作为普遍情况下的全班第一，是站在“班级鄙视链”顶端的人。 华安再一次出言损张君雅：“你确定要是甄哥甄雪欺负她，你也敢回揍” “上课怼她” 宋由薇边听边轻轻地笑了。 这个张君雅还是一如既往的敢说敢表现。 5.诉无可诉 作为班长的何相濡就相对稳重多了。无论是语态动作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体现出了更加沉稳的气质。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并不是全班前三的班长，能有甚至超过张君雅的班级影响力。 唉，不过，他们有多大影响力，与她却关系不大。宋由薇在班里也是有职分的，但说话的权利远不及前面的几个人。 不过也无所谓，这样也清闲。 何相濡看见英语老师来了，心里清楚，如果再不招呼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回座位准备上课，那老吕英语老师又要唠叨他们了。 “老师来了，快回去吧，快回去吧” 旁边同学一哄而散。人群都散去了，宋由薇才终于能看清了，离她只有三米远的这位混血儿转学生的样貌。刚刚只是看了个大概而已。 那对伶俐的蓝瞳，与她在机缘巧合之下对视一秒。随后宋由薇就立刻收回的眼光。但却久久没有忘记那个眼神。 伶俐c稚嫩c和无畏。 看来是个大胆又有自信的女孩。 “哎呦，咱班这是来了个转学生是吧” 老吕还挺惊奇： “你是外国人吗” 伊丽莎直接大胆的站了起来，回答老师：“不是，我是中国人。” “哦你是混血儿吧”老吕很有兴趣的问。 “我是中俄混血。”伊丽莎笑着回答：“我爸爸是俄罗斯人。” “哦”老吕说话总是一扬顿挫，还爱来个拖长音：“你的名字叫” “伊丽莎” “全名，全名呢” “我的全名就叫伊丽莎，户口本上是这样写的。”伊丽莎神态自信：“我妈妈姓伊，我跟着我妈妈姓。” “啊这样啊。那你有俄罗斯的名字吗” 伊丽莎点点头： “伊丽莎亚历山大波波娃。” 下午五点，昌明中学的门口人山人海，都是着急来接孩子的家长。一群穿着校服，一周没正经洗澡的住校生们，带着初三学生特有的疲态，确实欢欢喜喜地见到了自己的家长，准备迎接他们的周末。 不过这个周末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很快乐，毕竟月考的成绩出来了。 宋由薇倒是一直不怕自己的父母责怪她成绩。她的父母很少责怪她成绩。只会善意的开导。 不过她这几天的情绪已经再也承受不住谁去撞击她的心了她只希望她的父亲能少说几句开导的话她已经听甄雪说的足够多了。 远远的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做一个教了20多年舞蹈的父亲，他绝对是人群中站的站的最直最好看的那家长：虽然他是一个壮实的微胖的中年男人。 宋老师总是那样子好，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就高兴地笑了起来。 宋由薇一直很感谢上天能给她这样一个开明的，会拿着笑脸迎接女儿的父亲。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老爹。” “宝贝儿” 宋由薇一走上去，宋老师就伸手把她的书包拿下来了。顺带埋怨一句书包太重，学校布置作业太多什么的 “走吧，我们上车。” “嗯。老爹，你把车停哪啦” “就在巷子那头，我们还要走一会儿。” 正是这个间隙，宋由薇不经意的抬头向右看，看见人群中，有个身影那个身影好像也一直在注意着她 时间瞬间放慢了，人群步伐似乎也缓慢了许多，仿佛是上天注定要她看清楚那个人影是谁 穿过重重人群，校门口的煎饼摊，责怪孩子成绩的妇人，蹲在马路牙子卖菜的老人家她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一一穿过了这些人那个人影就站在一颗树下，远远的张望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那个人是 是那个男孩 那个，她在实验室的门后见到的那个男孩 钟扶森远远的看见了宋由薇，遥遥一撇时光放慢了，树叶落下时，仿佛连轮廓都能清晰的看见两人四目相对，口中都有问不出的问题，可却隔着那么多的人 “也没想过那一撇，温暖了一生吧” 校门口闹市般的嘈杂，仿佛消失一般。其实只有两秒，但却被莫名的无限延长两个少年清澈的透亮的目光，在彼此的身上无限停留 “怎么了” 宋老师说话的声音传进了宋由薇的耳中，宋由薇的注意力才转回来。 “嗯没事，好像看到认识的人了” “谁呀” “没事，我们走吧。” 宋由薇还是不经意间撇了一眼钟扶森：一直看着她，但却并没有来找她的意思。 钟扶森远远的望着那位女孩那个在实验室不仅放走他，还贴心为他留门的女孩。手里攥着那个夹在门缝中的手帕。 他，是来还东西的。 不过，那个女孩的身边有家长。他这个混小子一向是家长不喜欢的人。 况且，本来还想找她说说话呢 等一下 钟扶森视力很好，他眼尖的发现，这个好心的陌生女孩，左手腕上留着似乎是她自己用指甲抓出的血痕。 这个姑娘 车上。 白色的越野车上，宋氏父女俩坐了上去。 “哎呦，你们学校在路口也太挤了，我差点就不能按时到了。” “那你就不能早点来吗”宋由薇笑着责怪。 “也是，我下一次应该早点来” 宋由薇系上安全带，脑子里又回想起刚刚那个看她的男孩。 那个男孩好像有话对她说，可就不敢过来的样子 “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 “是不是你们班主任又骂你了我看你这次成绩考的很差。” “是啊，我这次考差了。” 宋老师带有一些嘲笑的语气说：“我看你好像一串c，还从没见你考这么多c。” “嗯。” 宋老师并不是责怪语气。他不会去怪自己的女儿学习不好，因为学习是她自己的事。 但是他还是会极力开导。 “你有没有分析过这次你的成绩，为什么会这么差呢” 宋老师发动了汽车，汽车顺着巷子缓慢地走出了学校的范围，行驶上了马路。 “因为地理生物离开了我” “哈哈也不能光是这个原因吧嗯你这次化学好像考了个c。” “是啊。”宋由薇回答，回想起宋老师的化学好像很好：“看来我没有继承你的优良基因。” “啊，是吗那要不要我来给你补习一下” “可以啊” “那你回去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你老爸化学一直很好的。” 截止到这儿，车内的气氛一直是很轻松的。 “那其他的科目呢你有没有再找到优势科” “没有。”宋由薇很无奈的摇摇头：“地理生物一考完我就没有优势科了。” “没关系，你还有时间，你可以再去挖掘一下，你对哪些科目比较有优势你觉着呢” “我以前政治经常考a，可是我的政治一直不稳定；后来想靠历史，可是历史好像又不是很好。语数英三科我一直不好，所以也找不出什么优势科。物理嘛就是平平无奇” “那还真是没有优势科目。” 宋老师想了一想，开始指挥： “我觉得你应该着重发展一下语文。” “老爹，语文很难提升的” 宋由薇很无语，他老爹懂不懂啊语文是很难提升的一科。 “那你也要想办法提升呀，不然你语数英都没有什么竞争力。” 宋由薇默不作声。 “这次英语还是c吗我之前听你说你们换了一个很好的英语老师，好像很有经验。” “对呀，老吕。他教学11年，在初三呆了八年。” “哦，那他教的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 宋老师笑嘻嘻的说：“可还是没办法把你辅导上去” “老爹呀，这才一个月呢。”别着急啊。 “好吧” “老吕今天还找了我呢” 宋由薇的语气低了下来。 “找你做什么”“他说我做组长的，英语考c不合适，不能给组里的组员做好表率，说叫我打起精神来，班主任让我继续当组长，是因为信任我” 还真是希望甄雪不要再让她当组长的，当组长很累，还要负责。成绩一掉下来，挨的骂就更多。她这心理承受能力不适合。 “老师也是鼓励你嘛。”宋老师看出宋由薇兴致不高，说：“正常，他是希望你能考的更好。” “甄雪那家伙也来说我了。”宋由薇是真的有些反感她这个班主任：“她说的话很让我不舒服，感觉我欠了她很多东西，还要拿板子打我” 你着急可以，关心也可以，但没有必要拿出那么让人难受的语态吧带着埋怨，带着极致的反感，仿佛宋由薇亏欠了她很多。 “她作为班主任督促你们提高学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要是不说，反而证明她不是个好 老师了。” “可她不能温和一点说嘛，她非要一副我亏欠了她的样子吗她非要说那么打击人的话，好像她打击了我就能提升一样” 一想起甄雪那个烦人的神态，引起她连锁性的高敏反应，宋由薇就情绪激动。她是易流泪体质，眼睛瞬间红了一圈。 “哦，好好好，不气不气。” 宋老师听到这里，居然还是笑着的，笑着埋怨她： “你不要这么敏感嘛她这么说也是正常啊看你，又哭又哭，就会哭” 宋由薇听到这里，心口堵的那口气更加重了。 她想发泄，但心里还有个声音在犹豫。 6.放弃倾诉 宋老师一直就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是敏感。 “没必要，我跟你说你要是觉得她的话难听，你就当听不见好了” 宋由薇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很想当做听不见，可是她做不到。 可是好像大家都觉得，敏感的人可以立刻摆脱敏感。好像大家都觉得不在意这些事情很简单，好像唯独她做不到 宋由薇在努力的做深呼吸，心绪却像是脱缰了的野马，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冷静，冷静 “我只是觉着”宋由薇心里想做的解释还没有说出口，突然就哽咽了起来。心里一阵无语：完了，自己要哭了。 心里刚念叨完，眼泪就随着流下来了，她马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家要切记易流泪体质的人，她有的时候真的不想哭。 但是宋老师并不会这么觉得，他赶紧说：“哦哦哦别哭别哭，别着急” “我只是觉得” “我知道你们老师说话难听，我一直知道你们那个班主任确实是不太懂得教学她是年轻老师嘛” 宋由薇说不出话来，声带仿佛被安装的机器，只要自己一想说话就会颤抖 “哎呀，你这个性格就是太敏感你看看，没必要嘛，你说你哭什么” 宋由心里的气堵到了极致，呼吸刚刚稳定下来，刚刚感觉自己可以说话，就哽咽的抱怨般的说： “我越看越觉得你越来越越来越不理解我，也不了解我你还” 你还妄自揣测我的心理，自信的认为你能做到的，大家都做得到。还 其实，宋由薇知道，说到这里，她有点无理取闹了。可她就是心里着急，心里很堵。她被心理魔鬼缠身，却人人都觉得“不值得”。她也很清楚，不值得 “那你去跟我说呀，你c你让我去了解了解你”宋老师也有点着急了，她只要一哭他就着急。 “我我” 宋由薇彻底没法说出话来了。只听见宋老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就像石头一样，锤在她身上 她的父亲一定对她很失望。 他的女儿是一个懦弱的失败的女儿。 她不说话了，也说不出话了，只是一直在抽泣。 过了很久，她的心情稍稍平复。宋老师又问她： “你们班同学对中考都有压力吗” “有” “真的吗” “学生学生受的压力都很多，来自家长的，来自老师的” “是吗” 宋由薇鬼使神差的，伸出自己的左手，给父亲看：好几道被指甲划出的血痕。 这个行为，让她后悔了很久。 宋老师看了一眼，很惊讶：“怎么弄的你自己弄的吗” “他们都在怪我” 宋由薇再一次没忍住，哭出声来。因为想到了一夜一夜的高敏症侵犯，她真的想要倾诉，她想要找一个人去救她 “他们怪你，怪你是那你也不能伤害自己呀你你这孩子不聪明” 这句话，宋由薇记了很久。 这一句话击碎了她所有求救的心，手腕上的那些血痕瞬间成为了羞耻的印记。 她藏也似的，遮住了自己一直向外漏着的左手腕的血痕。这一切变成了羞耻的标志。她感觉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只想让这个话题早点结束 透过车窗，看着远远夕阳垂地。她没再说话。熟悉的楼房映入眼帘，她知道，快到家了 夜晚。 漆黑一片，没有星河璀璨，但已经算是十分清澈了。 月光是朦胧的，光辉抚摸着大地。无限的寂静和沉闷 她，将自己所在的房间里。 她很满意，刚刚吃完饭的时候，表情正常，将一切都蒙混过去。 家里很暖和，但她有意的穿了一件长袖的睡衣，有意的遮住了左手腕的血痕。内心陷入了无限的自责，自己就不该将这个血痕耀武扬威 她确实不聪明：只有疯子c只有傻瓜才会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向别人求救自己。 就不该向别人求救，分明就不可能有人去理解她，她还非要去求救求救什么呀 她坐在床边，心里抱怨着，抱怨着自己。 自己真是个蠢货，她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她的敏感是普通人不会拥有的病症，是她这个人有问题，是她自己懦弱，是她自己没有本事，不会有人去理解她。 没错，她也不该去祈求谁的理解。所以何必一直困着自己呢一个劲儿的去想着赶紧找一个人走入自己的心里，去理解自己的痛楚有什么用呢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打了个颤，那个黑影怪物就出现了 “不聪明，不聪明” “不聪明，不聪明” 宋由薇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它又来了。 从上了初三以后，这怪物缠着她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可她偏偏很清楚，是自己的问题，她想改变，可她做不到 呵呵 宋由薇，玩小学生的悲观心理吗 不，你并不是表演的悲观心理，而是你自己就很无能，除了悲观心理，别无选择。 别去求助了，宋由薇。 放弃吧，接受吧。 她垂下头，不再挣扎了。 “” 她独自在卧室里沉寂了很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童欣 自己的好闺蜜之一，比她大一岁，在普城中学上高一。 “喂” 宋由薇接起了电话。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吗还有舒愉” 舒愉，是宋由薇的另一个好闺密，她们三个关系很好。她在普城中学上高二。 “在万达吃火锅啊可以呀，我有空。你知道的，我明天放假” 7.尴尬的碰撞 星期六，清晨我国部分地区高中周六也上课，很惨，普城就属于这部分地区。 普城中学中学街街头，一辆干净的白色轿车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一个高马尾，长相甜美的女孩。 “早跟你说，不用送我了，就这么几步路。”童欣对车里的老爸说：“我从家走过来，最多也就十分钟，你用得着拿车送吗” 童父说：“我上班顺便送你嘛。总是能省那么几分钟呢。诶，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啦，我约了宋由薇和舒愉去万达吃饭。” “吃什么呀” “火锅红油的那种” “净吃这些容易上火的东西”童父忍不住说：“你嘴角上火长的泡刚刚好呢，又吃什么红油火锅” “好啦好啦，你别说啦。”童欣略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老爸：“就因为那颗燎泡，我大半个月都没吃火锅了。就这一次好啦，我走啦” “路上小心啊，看路，小心被自行车撞” “知道啦，我都16岁了诶” 童欣很无语，背起书包就走，最后摆了摆手： “拜拜” 一kay，终于离开这烦人的老爸了 童欣心情甚好，今天早上确实来的比较早，不用着急，可以慢慢的走了。 明媚的清晨，洁白的校服，充满青春气息的高中生街边买的是炸油条和鸡蛋饼，少年手中拿的是作业本和明信片，空气中是樟树和青春的气味无一不散发着新生的光辉。 童欣看着路边的光景，舒心的走在上学的路上。离开了昌明中学，走读就舒服多了。虽然高中的课程更加繁忙了 “喵呜” 童欣的注意力被猫叫声引走：她最喜欢猫了，家里就养了一只蓝猫。也很爱喂流浪猫。这声猫叫，让她听出了饥饿感。 她左右一张望，果然看到了一只瘦骨嶙峋的三花猫。 “哦咪咪”童欣一看这猫瘦的肋骨都能看出来了，心疼的走上去。那猫也是不逃，反而去拱了拱她的手。 “你一定很饿，对吧”童欣好心疼这只可怜的流浪猫，然后忽然回想起来，自己的书包里好像有吃的。赶紧把书包拿下来，翻了翻，果然翻出一根之前买的火腿肠。 那火腿肠本就是打算给流浪猫吃的。没喂完，刚好今天给这只小三花了。 “喏”童欣刚把火腿肠的包装袋扒开，这小三花就立刻上去狼吞虎咽。 “哦，慢点吃，慢点吃” 童欣就一直在这儿看着这只小三花狼吞虎咽的把整根火腿肠吃下去，然后又陪它玩了一会儿。 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打算走了。不过在此时，三花猫跳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上。 这个倒不是重点：小三花在垃圾桶上拱来拱去，不知是想找点吃的还是喝的，但童欣注意到，旁边赫然有一盒敞开了的图钉。 “哎呦，你小心一点，不要碰伤你的鼻子” “卡啦” 正说着，小三花果然碰到了那盒图钉，不过图钉盒被它撞下来了，图钉洒了一地。 “你有没有受伤啊” 童欣也不顾垃圾桶的恶臭了，上去看了看：小三花脆弱的鼻子一点事都没有。 看来是没事。真调皮 童欣放心啦，不过回头看看那盒图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图钉，好像是装修用的某种钉子，非常锋利 “这钉子洒在路上，自行车要辗过去那车胎肯定要爆啊” 童欣嘴里念叨，心里想了想：要不找点什么东西，把这些钉子扫到路边去，这样就不会伤到来往同学的自行车车胎了。 没错，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她立刻动手，打算找个纸壳一扫因为徒手拿容易伤手。 远远的，一个少年骑着一辆自行车，背着书包从远处飞驰而来。穿的也是普城中学的校服。 童欣凑巧抬头一看：“诶诶” 那车上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旁边的陌生女孩推了一下，连人带车一块摔在地上。 “呃啊” 少年相当狼狈的摔在地上，右手擦伤，不过幸好身体比较健壮。书包链因为没拉紧，有些书书本本就那么掉了出来，撒了一地，引来路人的旁观。 不只是少年，连童欣也十分狼狈的差点磕倒，差一点膝盖就要撞上那锋利的钉子了。 那男生十分艰难的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胳膊肘的擦伤。 童欣走上前询问：“你没事吧 ” “闲的吧推我干嘛” 那男孩儿刚把车扶起来，就毫不犹豫的凶了童欣两句。 也是在凶她时，童欣注意到： 面前这个男生皮肤白，五官立体，有很深邃的眼眶，迷人的下巴。眉宇之间藏着一丝戾气，身形也是长的极其优美。简直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就是凶了点 “啊，我” 童欣刚想要解释，那男子看了一下右手的表，似乎是发现时间不够了。也来不及继续骂童欣了，赶紧蹲下来将地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塞进包里。童欣也愣了一下，蹲下来收拾东西。 边收拾，童欣还想要解释呢： “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要催你的，是因为” 没想到这个男生根本就不想再听她说话了，收拾自己的东西，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的目光注视前方，上车骑走了。 “诶我” 童欣十分尴尬的愣在原地，只剩旁边的小三花十分无辜的叫了一声： “喵呜” 童欣十分无语的和小三花对视一眼。 然后忽然想起了还要上学，赶紧看看手表。 “哎呀，完了” 难怪刚刚那个男生来不及骂她就走了，快到点了呀 童欣赶紧背好书包就蹿去学校了。 今天这是什么破运气啊 普城中学，高二二班。 卫霖，高二二班的一位男同学手中拿着一本书，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心却不在这本书上，遥遥地望着窗外，想着一个人 “该死，什么破运气” 就坐在自己前面的商擎qg，二声宇十分生气的将书包往桌子上一甩。 “怎么了”卫霖回过神来，表情平和一笑，用十分平和的声音询问商擎宇。 商宇暴躁脾气与卫霖平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今天好好的骑着自行车上学，居然被路边一个陌生的女孩，莫名其妙的推了一把，就那么当众摔在了地上真的是” “别生气啦。”卫霖动作柔和的把手中的书合上：“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我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原因，我觉得这个女孩一定是有点脑缺” 商擎宇十分气恼，拽拽的，愤怒的从桌子上把自己的凳子拿下来，搁地上，无可避免地发出了很大声响。语气动作无一不表现着他的愤怒。 卫霖哭笑不得的看着愤怒值打满的商擎宇：果然，帅哥都脾气大。 “可能也是不小心的吧” “不可能，我看清清楚楚的：她本来还蹲在地上，好像是找什么东西，突然看到我就站起来跑过来推了我一把” 商擎宇一边说一边很生气的动作很大的拉开自己的书包链，掏出早读用的书，然后发现了一个小布袋，粉红豹的包装。这么粉嫩的东西肯定不是他的。 “这什么啊” 商擎宇打开那个小布袋，卫霖就在旁边看着。 “卡牌吗恋与制作什么玩意” “哦，我记得那应该是一个少女游戏吧” “估计是我捡东西的时候，把那个女孩的东西也收进书包里了。”商擎宇也想明白了。 卫霖提醒他：“那你记得还给人家。这么一大叠卡牌，可能花了人家很多心思呢” “我又不知道她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还她”商擎宇皱了皱眉头，仿佛手中的卡牌是个烫手山芋。 “嗯” 卫霖想了想，只能露出无奈的笑容，说： “不然你就只能打听打听，或者是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截她了你能在早上上学的时候遇见她，至少能知道她是走读生” “这么麻烦，还不如扔了”商擎宇很不耐烦的往凳子上一坐，卡牌装紧布袋里，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扔。 麻烦死，不仅撞了他，还扔给他这么个烫手山芋 动作虽然暴躁，表情虽然嫌弃。但精致的五官和气质，仍然吸引着旁边不少女生侧目。 卫霖十分无语的摇摇头，觉着这样可不行。还想着应该怎么劝劝他把东西还给人家，坐在商擎宇旁边的一个头很大的男同学十分狼狈的走过来。 “哎呦，气死了。” 卫霖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又怎么了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啊” “我去，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狼狈啊”商擎宇看见眼前的刘大头，手臂被划伤，裤脚也被什么东西划破了。 “今天可真倒霉” 刘大头也抱怨： “中学街的路北，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撒了一地的钉子” 卫霖似乎听出了什么：“钉子什么钉子 ” “鬼知道是什么钉子，反正老锋利了不仅把我车胎扎爆了，而且我车胎一软下来，没骑稳就摔了，还扎到了胳膊上，疼死我了” “中学街路北” 卫霖和商擎宇对视一眼，卫霖的表情似乎在问商擎宇什么。 商擎宇紧接着问刘大头：“是校门口东边，路北那个垃圾桶旁边” “对啊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满地的钉子旁边还有只三花猫嘲笑我” 刘大头气的够呛，商擎宇却明白过来了，卫霖也一样。 “我看那姑娘大概是怕那钉子扎爆了你的车胎，才匆忙之下推了你。” 商擎宇不发一言，坐在凳子上，左手去拿起那粉红豹的布袋，看看上面可爱的欠扁的卡通图案。 卫霖见状，皱了皱眉头，劝说他：“那姑娘也是好心，你还是想办法把这东西还给人家吧。” 刘大头很摸不着头脑： “啥你们在说啥呀诶，这是什么东西老商，你怎么会有这么粉嫩的东西啊难道是你新交的女朋友的来来来给我看看” 油油的胖子刘大头，伸出他那脏手，要拿童欣的小布袋看。商擎宇毫不手软的打了回去。 “滚，把你的脏手拿远点” 卫霖一笑，见商擎宇脸上神态微变。 看来他会去还了。 卫霖脑中浮出那个阳光少年的面孔： 商擎宇和你一样嘴硬心软呢对吧，言喻 8.前男友？！ 转眼间，到了艳阳高照之时。只不过现在已经十月了，将近深秋了，即使是正午最炎热的时刻，也并不暖和。 不过也并不冷，秋风飒爽，让人微微有些寒意。不过，这种天气很适合搓火锅。 普城中学的最后一节课的铃一打响，成群的高中生就从教学楼里面涌出来，去食堂的去食堂，出校门的出校门反正都是走在干饭的路上。 成群的人中就有高二的舒愉和今天早上刚吃了大亏的童欣。童欣正手舞足蹈的和舒愉形容今天早上的事情。 “你早上徒手推翻了一个帅哥的自行车，还被他骂了一顿”舒愉听完童欣罗里吧嗦的赘述，一句话总结。 “你总结的是个什么鬼啊” 童欣很不满意： “我是见义勇为，怕他的车胎被扎爆才去推了他。没想到他居然误会了我还我骂了一顿还因此弄丢了我老李李泽言的卡片” “呵。” 舒愉拽姐风范，只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嘛，我好惨好不好误会什么都无所谓，我的老李呀” 这俩人刚好走出校门，遇见了在门口等待的宋由薇。 “怎么啦你嚎什么呀” “是这样的，由薇” “哎哎哎” 舒愉大手一挥，喝止了童欣的话： “这小丫头片子话太多了，我给你总结一下：她今天早晨为了防止一个帅哥的车扎到地上的钉子，于是就简单粗暴的推了他一把，结果把这个帅哥连带他的车摔了个狗啃屎” “噗嗤” 宋由薇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童欣幽怨的眼光盯着舒愉。 “然后呢，被那个帅哥误认为成傻缺，骂了她两句就冷冷的走了。结果呢，不仅没落着好，还把她亲爱的老李的卡牌给弄丢了” 童欣：“舒愉你能不能说的好听一点啊” 宋由薇：“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欣：“你还笑” 宋由薇气沉丹田，好不容易憋住的笑。想着扯开话题，于是说： “还，还是个帅哥呃有多帅呀” “有多帅呀我想想”童欣回忆，并形容出来：“不仅身材很好，而且皮肤白皙，但还是健康的白皮肤五官长的很精致，鼻梁也很高挺总之就是现在的标准帅哥长相，不过脾气臭的要死，长的再好看，我要给他打零分。” 舒愉调侃：“你还挺视颜值为粪土的。” “那当然，又没我老李长的好看” 宋由薇：汗那可是动漫人物动漫中的人物和现实中的人，能做比较吗 “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想办法从这茫茫学校人海中揪出那个人面禽兽，把我的老李夺回来” 童欣下定决心。 宋由薇表示很无语：“人面禽兽这个词儿，不适用吧” 舒愉表示：“但凡动她老李的人，对她而言，都是禽兽”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是她的救世主呢”宋由薇双手摊开，无奈表示。 舒愉：“何出此言呢” 宋由薇一回忆起来，就心累： “那些卡牌全是去年冬天，我陪她吃肯德基圣代攒来的，吃的我肚子疼。” “我说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有那么多卡牌那卡牌一共才在肯德基发放了一个星期，我寻思她一天一个圣代也赚不了那么多赠卡呀原来她是拉着你一起吃的” 舒愉止不住笑容，左手放在腰上，右手去摸童欣的头。 童欣比大姐大范儿的舒愉矮了将近一个头，已经被她摸头摸烦了。 不过今天很奇怪，居然没有把她的手推开。而是很吃惊的盯着前方，手还指着前面。 “那c那不是” 童欣有些吃惊的看着前方 校门口的树下，一个帅气的，眼熟的男生，把校服外套随意的披在肩上，拽拽的倚着树干，手里还拽着一个眼熟的粉色布袋 舒愉一拍她的脑袋，直言：“你咋了死机了” “早上那个帅哥” 童欣刚说出口，就远远的见着，商擎宇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然后一起身，眼神冷冽，径直地向她们走来 “诶” 商擎宇就这么走到了童欣三人面前，童欣表情瞬间就有些惊奇了，舒愉和宋由薇两个人则是直勾勾的盯着商擎宇。 “喏，你的” “啊” 童欣一垂眸，看见商擎宇正拽着她心疼了一上 午的，装着恋与的限量版卡片的布袋。 “愣着干嘛接过去呀” “哦” 童欣连忙伸双手接过去，心里又惊又喜：呜呜呜，我的老李回来了 奇怪的是商擎宇给完东西还不打算走，眼睛直勾勾的与舒愉对视，还扫了宋由薇一眼。 宋由薇很尴尬的眨眨眼，然后看向舒愉舒愉这是不讳的同样直勾勾的与他对视。 “哦，对了，那个今天早上是这样的，其实我是” “不用说了。” 商擎宇打断了童欣的解释，眼睛依旧饶有兴趣的盯着舒愉。 “为了防止我车胎被扎爆，就简单粗暴的推我一把，你这人处理事情也是够笨的。” 哎 童欣瞬间一气不打一处来：我好心帮你，你居然还说我笨 算了算了，息事宁人吧 舒愉质问童欣：“这就是你说的帅哥他” “怎么，我不算帅哥吗，舒愉”童欣还没开口回答呢，商擎宇就意味深长地开口说，目光也是直盯着舒愉。 童欣一脸疑惑：“你们认识” “咳”宋由薇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童欣，很小声的对她说：“前男友” “前男友” “小小点声” “他和你”童欣条件反射的打量了一下舒愉。 舒愉是单眼皮美女，一米七的个子，身段很好，皮肤很白，有空气刘海和过肩的长发。挺好看的。但在这个美女如云，帅哥如北京上空的星一般的世界 “咋的，你觉得我很差劲”舒愉盯着童欣，眼神里充满了质问，把童欣吓了一跳。 “不不不” 商擎宇插嘴：“不用怀疑，我觉得你这朋友，眼光还不错。” 舒愉抬脚就要踢他，商擎宇自然是躲过了。 “呵呵。”商擎宇冷冷的一笑，言：“别怒嘛要不别人还以为咱俩分手分的很不和谐呢” “切” 商擎宇转眼将目光落在了宋由薇身上，又是惹的童欣一顿疑惑。 “宋由薇，管好她。她这性子，小心以后闹出什么乱子。” 宋由薇不言。童欣问她：“你俩也认识” 宋由薇再次小声地对童欣说：“他是我爸爸以前的学生” “他他学拉丁舞” “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呀” “呵” 商擎宇再次冷笑一声，撇了一眼舒愉。又再次看向宋由薇：“替我向宋老师问好。”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 舒愉翻了个白眼。童欣还有点懵，就被舒愉抓住手腕：“走啦” “诶诶诶轻点舒愉轻点” 宋由薇也紧随其后。她不太在意商擎宇。 但是。 “卫霖，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 宋由薇一下子被已经离去了的，商擎宇的声音吸引住，立刻顺着声音望过去 一个长相清秀的，皮肤雪白的男孩走到了商擎宇身边。 不同于商擎宇颜值和身形都是典型的偶像气派。卫霖太瘦太白，甚至显得有些病态和无力。眼神语气动作中透露着那种温柔和平静。长相也不是一顶一的好看，但却很清秀。 卫霖哥哥 宋由薇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他的身上，瞬间，脑内涌出一片不美好的回忆。 “由薇” “嗯嗯” “你在愣什么呀走啦，去吃火锅啦” “我们午休时间可不长啊。” “哦”宋由薇赶紧跟上。 “商擎宇，高二二班的学生，是你们高二的级草啊”童欣一边放羊肉卷，一边说。 “何止，说他是校草也差不多。”舒愉表示。 这家伙虽然脾气不好，任性又叛逆。但长的确实是妖孽。 宋由薇也说：“性情坡傲，但偏偏又有才。再加上长的帅，这样的人很容易就成为焦点人物了。” 童欣眉一皱，嘴角一翘：“有才他会拉丁舞啊” “这倒不是重点。” 舒愉非常了解商擎宇： “他学日本剑道，去北京比赛还拿冠军。高一的时候在文艺演出打了一场。帅气凌人，引得迷妹声声尖叫。从此就成为焦点人物了。” 宋由薇双手一重叠，回忆： “不仅如此，因为经常在国外，英语水平能和老外沟通，据说雅思托福早就考出来了。会小提琴会乐理会舞蹈，射击马术机车什么的都会。嗯厉害。” 童欣也不傻，一听便知：“这一听就不是普通家 庭啊。” “当然”舒愉解释：“家里有上市的公司，富裕的很。又是独生子，所以很注重教育。” “所以，”童欣再次不小心出言错误：“他为什么会看上你” “童欣你找死是吧”舒愉翘着二郎腿，指着童欣。 “哦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由薇好奇的问：“我很想知道，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反正是他表的白” 舒愉翻了个白眼。 宋由薇： 其实她觉得他们俩挺像的，顶多是舒愉没那么骄傲吧 9.再遇 朗朗正午火锅涮，毛肚肥肠羊肉卷宋由薇一点也不觉得舒愉有多在乎商擎宇。童欣很好奇，一直在问。舒愉就一会儿回答一会不理睬。 “哦，对了，我有个事问你。”宋由薇忽然对舒愉说。 “什么事” “卫霖转到商擎宇班了吗” 舒愉的目光从手机转移到了宋由薇身上： “你认识卫霖啊” “他的妈妈是我爸爸的表姐，我爸爸是他表舅。我算是他的表妹。” “还挺稀奇，我和他同班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俩有这层关系。”舒愉回答：“对啊，转班了，转去商擎宇他们班了。” 童欣再次懵了：“你们这就是在聊什么呀” 舒愉若无其事的一耸肩，然后说：“卫霖嘛，原先是我们高二19班的学生，因为受到舆论暴力和冷暴力转班了。就转去商擎宇他们班了。” 童欣：“为什么要对他实行冷暴力啊” 舒愉先是侧着头，瞧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宋由薇看她这样子也是知道。 “因为一个人，一个流言。” 舒愉回想起来： “是一个男孩” 吃完饭时间就略有些不够了，宋由薇紧接着送舒愉和童欣回了普城中学。 “我们走了啊，拜拜。” “拜拜” 宋由薇远远的看着两个人走进了学校，心里想着的还是卫霖哥哥的事 卫霖哥哥，多么无辜的一个人 中学街人来人往，秋风吹散了枝头的枯叶，暮老的黄叶子各自飞散，接触他们的一生，宣告着看似遥远的冬季，已经快要来临。 女贞树下树荫稀疏，干枯的树枝已经遮不住秋日的阳了。 只要不是上下学的时间，中学街上都挺宁静的。宋由薇想着是要再走一会儿，还是回家 她喜欢戴上耳机，听着音乐，陷入无限的幻想。这是她心中人生最无上的享受。多少她美妙的小说场景都是在这样的时刻诞生的 正在她插上耳机，选择了再走一会儿时，忽然有一只手，试探一般，拍了拍她的肩 “啊” 宋由薇吓了一跳，一回头 既然是那天她在物理办公室遇到的男生 “隔着一条街看，就觉得像你。果然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钟扶森笑嘻嘻的，很自来熟。和宋由薇的惊讶尴尬表情截然不同。 “哦，记得。” “你好，我叫钟扶森” 钟扶森非常友好的伸出手，宋由薇犹豫了两秒，才与他握手： “宋由薇” “什么宋小薇” “宋由薇” 宋由薇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男孩好似刚刚是在逗她一般，笑了笑：“谢谢你那天没把我告发，还给我留了门呃，你后来应该没跟别人说吧” “啊哦，没有。” “那可太好了”钟扶森表情立刻开心了，提及：“本来周五你们放学的时候，我打算去把帕子还给你的。不过当时看你爸爸在，我怕你爸误会什么的” “哦其实没关系，你直接来给我，他也不会误会的。” 以宋老师的性子，宋由薇要是谈恋爱，他可能都不会多管。顶多只会打趣几句，提醒几句。 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由薇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 “没有，你别误会” 钟扶森赶紧摆摆手，解释： “其实，我家就在那里” 他指向普城中学对面的旧房区： “我下楼买个东西，正巧看到你。真是的，你说说”钟扶森很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想到会遇到你，所以没把那手帕带在身上不然你等一会儿，我回去取一趟” “哦，没事，不用了。” 宋由薇摇摇头： “送你了。” 她本身就不是个爱用手帕的人。那天只是起床的时候凑巧翻到就随手塞到口袋里了。所以当时留下那手帕给他挡门时，也没觉得不舍。 宋由薇这个人就是特别懒，特别怕麻烦。 “送给我，这怎么好不然这样，下个周五你们放学的时候我再给你吧” 宋由薇带有一些笑意的提出疑问：“为什么不明天我上学的时候给我呢” “是这样，我明天下午有点事，刚好是你们 上学那个时间” 宋由薇点点头，但也一句话试探出来： 钟扶森确实不是他们学校的，但很熟悉他们学校的作息，大概率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但是辍学了。 初三辍学的，其实还真的不算少 不过很奇怪，初三会辍学的，一般都是学习十分差，只会混街头的混小子和姑娘。钟扶森却很奇怪，不同于那些人，反而是一身正气很阳光的样子 钟扶森对眼前的宋由薇很感兴趣：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那天会出现的实验室吗” “嗯”宋由薇一笑：“你希望我知道吗如果你希望我知道，那我也愿意去了解。” “呵” 宋由薇表示：“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你那天会出现在那里。不过也没有那么好奇，而且担心问你的话你并不希望别人知道。” 钟扶森感觉，这个女孩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现在有时间吗你有时间我倒是可以跟你说一下” “有啊。” 宋由薇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她本来想自己呆一会儿，听一会儿歌的 “那可以请你去那边喝一杯奶茶吗”钟扶森阳光的笑容，在现在这个少年都喜欢叛逆风冷酷风的时代，显得十分的少见，打动人心。 甚至都有些打动宋由薇了。 嗯看在他跟自己的小说男主角有一点像的份儿上 “好吧” 听歌什么的，晚上再说吧 呀，晚上好像要写作业 呜呜呜 宋由薇虽然心疼自己“去另一个世界放空”时间，但还是跟着钟扶森去了普中对面的奶茶店。 “哦原来你是为了报复原先你在16班的同学呀” 宋由薇回想起来，他口中的罗捷 “16班的罗捷我听说过那个在年级里臭名昭著的男生吧打架斗殴处分什么没经历过我记着入学第一年军训的时候，就骚扰了一个胆子小的漂亮女生，还被好心人当众拖着揍了一顿” 钟扶森突然露出了傻笑：“嘿嘿” “你笑什么” 钟扶森忽然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带着一点结巴说：“其其实，其实那个，那个好心人就是我” “啊” 宋由薇就这么惊到了，然后一直盯着钟扶森的脸看了很久 那一段因为不太重要而被尘封的记忆，才慢慢浮现回脑中 初一刚刚入学时的军训，正好是下午最炎热的时候，学校怕学生中暑，才让学生多休息一会。 她那时候正拿着自己的水瓶喝水呢，忽然听到了一些人的惊叫。 转过头去一看，是隔着他们很远的班级，一个身材很壮实的男生，拖着一个干瘦的，看上去很纨绔的男生在操场的草坪上走了有十几米。 那个纨绔的男生瞬间变得很狼狈。 刚站起来，那个纨绔的男生就要去打那个拖着他的男生。不过在此时，有老师拦开他们俩。 那个被拖着走的纨绔的男生十分火大的歇斯底里，因为他被当着全年级将近900个人的面，被另一个男生很狼狈的拖着行走了十几米。 那个拖人的男生表情反而从容淡定，还笑嘻嘻的。旁边有几个女生投给他感谢和赞许的目光。 “是发生什么了呀”她当时嘴里忍不住念叨。 旁边的李郗宁对她说：“我刚刚就注意到他们了。好像是那个被拖着走的男生，刚刚骚扰了一个女生，还满口脏话。那个男的就上手去把他拖走，教训了一顿，帮了那个被骚扰的女生。” 她远远的看着，阳光的男孩面对老师的指责，确实点头赔罪，但却仍然正义凛然。好像并不觉着自己唐突出手，教训骚扰女性的纨绔子弟是件不正确的事情。 她忍不住对李郗宁说：“现在这样的男生真是不常见。” “就是说呀，超有型的”李郗宁也是十分激动的说：“现在的男生啊，拽的跟大爷似的，女孩子一受欺负却胆小如鼠，没有一点正气这种有责任心的上杆子的男生实在是太少见了” “哈哈哈”旁边几个女生听了李郗宁生动的发言，都纷纷笑了出来，并表示赞同。 “啊”宋由薇看着这张与回忆中一模一样的脸，终于想起来：“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帮助了被骚扰女性的型男啊” “型型男” “哦”宋由薇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又说：“抱歉，这是我同学对你的总结” 因为这段回忆，宋由薇对钟扶森的好印象直线般上升。 钟扶森也是很不好意思的笑着摸摸头被女生十分赞许崇拜的目光看着呵呵呵 不过，宋由薇现在忽然出现了一个疑问： “那你为什么离开学校了呢” 10.无错的选择 这个问题，钟扶森确是迟疑了。 “不好意思” 宋由薇觉得这样问似乎有点唐突了，他们才刚刚认识： “如果不太方便，你也不用回答哈哈” “不，没关系。” 钟扶森坦然地微笑着说： “其实我现在还真是很少能找到一个人，能来分享一下我的经历所以，很高兴能和你分享。” “真的吗” 宋由薇的眼睛中充满了好奇没错，她现在心里真的好奇了。 通过奶茶店的落地窗，可以远远的看见，普城中学的栏杆那一侧，高中生正在上体育课。偌大的操场上，洋溢着青春的光辉 钟扶森没有顾及，反而很轻松的，将自己的往事道来： “我父母几年前离婚了，后来我跟了母亲。母亲一直教导我，要去找一个我最喜欢的生活。没有必要贪恋贫富地位什么的 结果今年上半年，我at刚刚考完，她就出车祸过世了” 宋由薇一下子语塞了。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该问这个问题。 “从那之后我就很落寞。后来，罗捷也来烦我，导致我彻底情绪崩溃，就签了休学书” 钟扶森表情上倒是没有很悲伤，但却也失去了刚刚的光彩： “确实让人挺难理解的哈哈就是别人觉得我是被丧母之痛打击了。确实有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丧母之后我要一个人生活。因为我的父亲很不理解我，他也组成了自己的家庭。 而我也不想再被学校束缚住了。我知道将学业走到头会更有未来，但我最想要的就是最简单的生活，打工挣钱过日子，每天练练拳击。我又不贪恋钱财和地位名声” 钟扶森笑嘻嘻的说： “我不觉得这算是颓废，因为我本来就向往最简单的快乐。所以我想既然要自己一个人生活，那就不要再听别人的。于是就干脆离开学校啦” 宋由薇听完之后愣了许久。 “所以你觉着呢” 钟扶森非常的期待宋由薇的回答。 不过他也相信，她的回答不会和别人有什么区别。他就是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都过度单纯的没有志向只想着混日子的臭小子。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说”宋由薇忍不住说这是真话。 钟扶森笑着自嘲：“可能是因为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吧，大家都不会像我这样” “什么错误的选择呀” 宋由薇开口说道： “你的选择，既没有害人，又不是颓废的，自己也不会后悔。这就足够了呀” 钟扶森有些意外，却又不敢确定：“你你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啦，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这人不爱说假话。” 宋由薇很正经的说： “我没觉得你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又不是一心赚取钱财和名利的人生才是最好的。只要你不害人，活到最后自己满意，这就是一个很成功的人生了。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呢。” 宋由薇觉得钟扶森说的很在理，反而佩服他很勇敢，敢于直接脱离世间对于人类幸福的要求和曲解。 有追求的人生最美好。可有些人的追求就是长久的平静和安逸。这不代表这个人是颓废的呀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钟扶森露出了极其高兴的表情，让宋由薇有些奇怪。 “当当然啦，不然呢” 难道她哪里说的不对吗 “谢谢” 钟扶森非常的高兴，甚至高兴的有些像个小孩子了。 “067号的奶茶好了” 宋由薇想起他们就是067号，立刻站了起来。 钟扶森赶紧说：“我去拿吧” “没事，我去吧。你都请我喝奶茶的，我就当跑腿的吧”宋由薇走去了前台。 钟扶森坐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 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过你还是第一个会对我这么说的人 谢谢。 钟扶森自从丧母之后，心情还是第一次如此明媚。他看了看窗外，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桌子上宋由薇的笔记本。 他不是有意偷看，因为笔记本的封面是透明的： “我已经决定放弃向外倾诉，毕竟没有人会理解我，我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不过没关系，原罪本身就是我的懦弱” “喏” 宋由薇将 奶茶递给了钟扶森，并且注意到，他看到了自己笔记本上的话。 “哦，谢谢。” 钟扶森露出抱歉的神态，自己这也算是偷看她的东西了吧，不过他确实非常好奇那些字 “你那写的是什么呀” “啊哦，这是”宋由薇赶紧想了一个理由解释：“是我的小说中，要写的一句话。” “你写小说啊什么题材” “嗯，校园文吧其实是在给一个动漫写同人文。有50多万字了。”宋由薇微笑着解释。 “你给动漫写同人文，写了50万字”钟扶森有些震惊了：“大佬啊” “没有没有，就几个读者而已。”宋由薇耸耸肩：“毕竟没法签约，因为我不能日更。” “你就没有原创作品吗” “有啊”宋由薇提起这个，心情总是很好：“不过还没有写出来是一个神造体的玄幻小说，我自己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个本事把它写出来不过已经在准备啦，说不定等我上大学了以后就能写出来了。” 钟扶森投其所好地问了一句：“是吗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对抗天帝。”宋由薇想起那个宏伟的故事，心情就很好：“女主是一个很厉害的公主。虽然她被父母的接连过世打击的体无完肤，但她也因此变得强大，冷静。去为自己的父母和养父报仇，与许多共同目标的族人团结，最后一剑封喉，斩杀天帝的故事。” “所以现在写同人文只是练笔”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也挺喜欢我写的同人文的”宋由薇很舒心的笑着说。 钟扶森看着这女孩笑得这么舒心，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担忧是错觉。 可是在不经意间，撇了一眼她的左手腕 左手腕上用指甲故意划出的伤，却不是假的。刚刚看到的几行字，他也一点也不觉得会像是写的玄幻小说中的内容不过这只是直觉 钟扶森承诺下个周五会给她送手帕，最后两个人便在中学街上分别了。 其实，钟扶森的家，那个旧房区，正好夹在了普城中学和昌明中学中间。因此去昌明找宋由薇也很方便。 现在还不晚。宋由薇非常如愿的轻松的带起耳机，沿着长长的中学街，漫步了很久。 而在自己脑中想的内容，却多了一些。 多了刚刚，钟扶森与他说的那些话，他的往事。 是不是有点交浅言深了 宋由薇想了想，轻轻地耸肩。 不关自己的事，是他自己要说的 虽然说很大的原因是看到她很好奇吧，呵呵 今天认识了个很特殊的人呢 宋由薇其实打心底的，很佩服钟扶森。 就是很佩服，不追随世俗的成功，本身就是一种反叛，勇敢吧 但愿他不会后悔。 11.阴霾的星期天 周日，下午。 不舒服 宋由薇无力的躺在床上。 她感觉现在有些恶心，想吐的那种。从中午她就有这种感觉。 毋庸置疑，这并不是单纯的生理问题。如果只是单纯的生理问题，她就不会再每个周日下午都有这个症状了。 主要是心理原因吧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如果现在告诉她不去上学了，她犯恶心的症状马上就能好。 换句话说就是厌学。 宋由薇也觉得幼稚。厌学什么的 可对于她来说。在学校危机四伏。随时有因为各种原因激发高敏反应的可能性。 还有甄雪那个魔鬼。她的高敏反应多半是甄雪激发的。 “” 宋由薇最后躺在床上。无力的将头埋在枕头里。当她一想到，时间正在以飞速流逝，仅有不到十分钟，她就准备离开家了。突然感觉全身的力气像被吸走一样。 内心焦躁不安，好像是在等着被判刑。你好像应该祈祷再慢一点，慢一点到那个时间点，但好像多一秒也只多一秒的痛苦；你好像应该希望快一点，这样痛苦的时间能减短，但好像也不对。 “滴c答c滴c答c滴c答c滴” 时钟在动，空气是凝固的。她闭着眼却毫无睡意，想动弹却没有力气。 “叮叮叮叮” 闹钟响了。 她无力地从床上起来，收拾着装，拿起书包 昌明中学门口满是私家车，都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汽车来来往往，发出十分烦心的鸣笛声，交警的哨声好像在催命。汽车摩托车，自行车送孩子，家长背着书包，一脸苦闷的学生巷子里十分的拥挤，并且被闹得乌烟瘴气，更添烦心。 宋由薇焦急的看着前面：车塞得要死。她心里急得要死。早知道不贪图在床上多躺十分钟了车这么急，根本就没法进去。眼见时间已经到了，就算是现在飞着跑过去也要迟到 那不完了 但愿甄雪今天心情好。 宋由薇等不了了，和宋老师说了一声，直接下车，窜入嘈杂的人群呛人的车尾气中，背着书包在人和车之间穿梭。 “呼” 她终于穿过巷子蹿进学校，又蹭蹭蹭的爬上五楼。爬到五楼，看到自己的教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她看到了甄雪。 就站在教室门口。 她只能顶着极大的心理恐惧直直接向教室门口走毕竟她已经来晚了，她也不能不进去了呀 “宋由薇，都已经初三了，你怎么还迟到啊” 甄雪埋怨不要紧，最讨厌的是口气里充满了厌恶。 宋由薇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把书包放下，放在教室外。书包不带进去。 幸好，她没再说什么，也没罚她什么。 宋由薇把作业都拿出来，就赶紧进教室了。 刚坐下来。宋由薇耳边就又开始循环播放： “都已经初三了”“怎么还迟到”“都已经初三了”“怎么还迟到”“都已经初三了”“怎么还迟到” “烦死了”宋由薇无声的嘟囔一句。本来周天回校就心情不好，现在更烦躁了。 宋由薇正在学校枯燥的上着晚自习时，钟扶森看了一眼夕阳，骑着自行车，到了一个自己其实并不想来的地方。 常有人说，这应该才是他的家 但他不愿意住在这。 钟扶森看见了那小区：离市中心远了点，但明显比他那个在市中心的旧房子要崭新了许多。 他叹了口气，看看时间。也该进去了，不该再拖延了。 他犹犹豫豫的找了个地方，停好自行车。走进小区。保安大爷见他眼生，还多询问了几句。 当然眼生了。钟扶森有时候一个月都不愿意来一次。 不过想来，他们应该也不太愿意见到他。 进入了小区门，第一栋就是他要去的地方。另一栋楼下放了一盆绿萝。 真奇怪，绿萝这么好养的植物，不知这户人家是不是遗弃了竟然养得如此残败，蔫了吧唧的叶子，绿枝无力的抓着大叶片，好像下一秒就要脱手了。 是一楼住户扔在这里绿萝吧钟扶森没有理由去理这些琐事。走进楼里，爬上三楼。 然后久久的停在了东户。 沉默了许久，他还是迟疑的抬起手，来敲敲门。 “来啦” 是女声。听上去并不愉悦。 打开门的，是一个鹅蛋脸，细眉，桃花眼的妇人，个头很小。看上去三十出头。系着一个红围裙，腹部有着明显的隆起。 “啊，森森来了” 一声“森森”叫的很亲切，但看表情却是不冷不热，好像并不是很愉悦。 这是他的后妈。他都叫她邵阿姨。 “邵阿姨好。” “你爸爸在书房呢，忙他那些工作。要不你先进去找他，我正在厨房做饭。” “好。” 钟扶森应下了。这个矮个子女人也就没再多和他说话，就回到厨房去炒菜了。 钟扶森走进客厅。原木的家具和茶几，铺着绣着月季的薄毯。茶几上的老式茶具，和几本上面积了薄薄一层灰的哲学类书籍。 充满了他父亲的古板老学究风范。 他很犯难。房子不大，客厅旁边就是厨房。他好像不该呆在客厅看他后妈做饭，但他也不想去书房找他爸。 犹豫了几秒去书房。但是迈步的速度比他平时放慢了一倍。尽可能的希望晚一点去。 走到书房前，又是迟疑了有半分钟，才敲了敲门。 “进。” 陈闷雄厚的声音。 他轻轻扭开房门把手，探进了半个身子。 看见父亲，戴着一副眼镜，板着一张脸，眼睛里却是迷茫的他在看着他的电脑：对这个拿了一辈子书本的老古董来说，学校的创新，用电脑来办公，对他很不方便。 没错，他爸是个老师。 他是普城市立初中的校领导，虽然已经不教课了。昌明和普城中学都是私立的 “爸” “来了”他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眼睛还是茫然的盯着电脑屏幕。 钟扶森见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空气死寂，但他只能走进去。 步伐都莫名的轻了很多。 他走到父亲身边。他这表情严肃的盯着电脑屏，似乎在发愁。钟扶森也不知道他在愁什么，电脑打开了一份一rd文件，他一直在工具栏里翻翻找找。 “啧怎么就打印不出来呢” 他没有在意儿子的到来，只是在发愁打不出学校发的文件。 钟扶森认真的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看旁边的打印机，装着洁白的a4打印纸。 电脑已经是老式的了，看上去就很旧。不过因为父亲不常用，使用方面没什么大问题。 旁边的打印机却是崭新的，看来他刚买不久。也是为了符合高科技走入学校对老师工作上的要求 “爸” 钟扶森作为年轻人，会玩电子产品。他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你这纸张大小选的不对。” “啊” 他父亲不明白了，但还是盯着电脑，没有看儿子一眼。钟扶森于是十分认真的凑上去，给他解释： “你打印机里装的是a4纸，但这个版型是b4的” 他父亲点点头，然后继续发愁：“那怎么弄啊，家里只有这种纸” “没事，给文件换个纸张大小就行了。”钟扶森马上上手去操作。他父亲也没阻止。 “内容不会变” “不会变。” 钟扶森分分钟就把纸张版型换成了a4。一摁打印键，打印机就开始工作了。 钟父拿着几张文件，看了看。钟扶森就安静的站在一边。 “我倒是没有你这个初中学历都没有的小子会玩电脑了。” 钟父将文件往旁边一放，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看似是自嘲，实则是又骂了钟扶森一遍。 钟父要站起来，钟扶森本来想扶一把，刚刚上前，钟父起身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两只眼睛直盯着钟扶森： “你还没有回去上学的打算” 钟扶森没有说话。 “哼” 钟父站起来，表情上很是不满。不过他也习以为常了。 “我是真的懒得管你这臭小子了。” 钟扶森依旧没说话，只是跟在他后面走。 “你上个月都在干什么呀” 钟父走着路，把两手背在背后。明明他刚到40岁，也不算非常老，却总是显得比同龄人老。 “没干什么，就像往常一样。睡觉看书打拳击。” 他没说话。他不是混街头的坏小子。只是他父亲才不会信他，一个辍学在家的男孩就只是干些这个。 “真的” 钟扶森表情严肃，脸上写着“我没撒谎”四个字。 也不知道钟父信了没有。反正他只是冷哼 了一句，表示： “你干什么我懒得管。只是你也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给我丢脸。” “是。” 他俩正说着，正好走到了餐厅。邵阿姨正在端菜。钟扶森连忙上去帮忙。 “阿姨，我来” “昂，好” 邵阿姨倒也没有很反感他的意思。只能说是见到他，情绪不高。 钟父已经坐下了，他对邵阿姨说：“你坐下吧，让他来就行了。” “哎。” 这个小个子女人笑眯眯的就坐下了。 钟扶森一边端着饭，拿着碗筷，一边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你这月份大了，不能再进厨房闻油烟味了。这样，我找个保姆。让她来做饭打扫卫生”钟父对邵阿姨说。 邵阿姨藏不住脸上的高兴，但还是担忧，摸了摸肚子：“这现在的保姆价钱太高了，要不再晚两个月吧” 12.不会打扰 “不行。你这都五个月了。花销的事你不用担心。短了谁，也不能短了孩子。我在当着校领导的，我还能没钱找个保姆” 邵阿姨心中的高兴已经藏不住了。 钟扶森端好了一切东西，也坐下来一起吃饭。钟父看了看他便说： “花多少钱都好，只要别再养出一个像这兔崽子一样的孩子就行。” 骂他已经骂的很明显。不过钟扶森已经习惯。他骂他的，他吃他的。 “这” 邵阿姨愣了一下： “别这么说。还是个孩子嘛” “孩子他都多大了，过了年他就16了”钟父刚想继续说下去，邵阿姨就已经夹起一块肉，往他嘴里塞了。他的话就只能打住了。 钟扶森依旧安静的低头吃饭没说话。 邵阿姨见状，开口问钟扶森：“森森啊，天冷了，你住那旧房子冷不冷啊” 钟扶森摇摇头：“不冷。” “哦那个，你家的暖气你会弄吗下个月可能就供暖了。你要不会弄，我让你爸去给你弄弄” “没事，阿姨，以前我妈教我了。” 钟扶森说话可一点没有甩她脸子的意思。就是认认真真的回话。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觉着后妈和爸结婚，亏欠了他自己。 “昂”邵阿姨又想了想说：“那你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问我们哈。生活费够用吗要不再打给你点” “他的生活费够用了。”钟扶森还没说话呢，钟父先开口了，瞧了他一眼，另一手还端着饭碗：“给多了他反而容易花在不正当的地方。” 钟扶森没在意他爸话中的刀刃，只是对邵阿姨说：“没事，阿姨，我够用的。钱还是留着请保姆吧” “啊森森真懂事” “他懂事他懂事他就不应该” 钟父又是刚想要说，就被邵阿姨塞了一筷子的菜。又被打住了。这滑稽的一面，钟扶森看了莫名想笑。 当然了，他肯定没笑出来。 “行了，你就别再说这种话了。孩子回来吃顿饭，这桌面上被你整的乌烟瘴气的。” 钟父终于不再说这话了。 邵阿姨笑容满面的对钟扶森说： “森森啊，你别难受哈。你爸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心里是在意你的。你瞧你小时候的照片还被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呢” 邵阿姨拿筷子夹指了指。 钟扶森就是不回头，自己也知道。 客厅的墙上挂了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他十岁时拿自由搏击少年组冠军的照片。墙上也就只有那一幅了。 钟扶森应付的笑了笑，照常低头吃饭。 “是这样的你爸工作忙，天天要去学校。你要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只是” 她说了这么多，终于说到了重点： “这家里就尽量别来了。你也知道你爸总是不在家，阿姨这挺着肚子在家，医生说我最好躺着休息你来啊就不太方便这阿姨不是不欢迎你的意思哈。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再去给你处理。” “好，我知道了。”钟扶森特意又强调了一遍，让她安心：“我没啥事，不会来打扰的。” 虽然说答应了。但是钟扶森心里有数：他难道还能使唤挺着五个月孕肚的后妈帮他处理事情 邵阿姨很满意的的笑了。也安心吃饭了。 饭局后面都风平浪静。钟扶森不愿意多待，想来他的后妈也不希望他多待。吃完饭就赶快走了。 邵阿姨见他要走，拿了一些吃的给他，还笑嘻嘻的解开围裙，要送他。硬是把他送下了楼。 “阿姨，晚上风大，你上去吧。” 钟扶森与邵阿姨说。 邵阿姨于是笑着说：“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哈。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啊” 钟扶森越走越远，边走边和她摆摆手，说再见。 一直等他走远了，邵阿姨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半晌，她上楼，钟父正左手拿着书，右半边身子倚在窗前，好像刚刚在看她送儿子离开。 “你说说你，我一说他，你就往我嘴里塞东西。这孩子他不懂事，我不就得” 邵阿姨边脱外套边说：“行啦，你瞅瞅你把好好的晚饭弄的，乌烟瘴气森森既然打定主意不想学了，你就别再管他了嘛” “害” 钟父提起这个就来气： “也是，我是管不了这个混小子了 。” 他站直了身子，坐到沙发上去。邵阿姨忙了半天，也刚好坐下歇歇。他就在此时问她： “还找保姆不” “啊” 邵阿姨一愣，不是他刚刚说要找保姆 “不，不找啦” 钟父对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我看钟扶森这小子一天到晚挺闲的慌。不然就让他来照顾你你不正好担心开支吗” “啊” 邵阿姨直接懵在那里了，嘴巴连续张了两次，都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去拒绝，钟父就哈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邵阿姨很恼羞的拍打了他一下。 钟父站起身来，要往书房走，边走边说：“那小子来了也是添乱。我下班回家看到他，便是给我心里添堵。我才不会让他来呢。” 邵阿姨松了口气，刚刚吓她一跳。感觉肚子里的孩子都踢了她两脚，以示反抗呢 夜晚已经漆黑了。钟扶森骑着车到家的点，宋由薇刚刚好上完晚自习，和李郗宁一起往宿舍走。 女同学们总是这样的。男同学玩的就很散，女同学总是一对一对的。看一个女生讨不讨人喜欢，就看有没有和她“组对”的人。 当然啦，偶尔也会有歪打正着的比如两个人都不讨人喜欢，这俩人可能会“同病相怜”，格外的亲密。 宋由薇其实比较喜欢独处。不过这样未免也显得太不合群了。所以她一直是和李郗宁一块走。这样也挺好的。多交流能成长。 “哦初一军训时，那个有风度的型男啊” 李郗宁记忆力老好，马上就想起钟扶森了。 “记得呀，他不是16班的吗怎么啦” “哦，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他来了。”宋由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告诉李郗宁她见到了钟扶森的事。 李郗宁右手捏着下巴，回忆的样子：“不过，他好像休学了呢。不过与其说是休学，不如说是直接放弃考高中了。” “哎你怎么知道的”宋由薇不明白。钟扶森虽然在初一军训出了风头，但也不算是年级的风云人物吧。李郗宁这家伙居然又收到消息了：“16班隔着那么远呢” 李郗宁调皮的冲她眨眨眼：“我前男友是16班的” “哦” 一k，她懂了。很正常的事情。 “真是奇怪哈，”李郗宁就那么继续说了下去：“听说这人成绩也不差。总偏偏就选择休学了呢听说在他休学前不久，他妈妈死了，估计是受打击了” 宋由薇沉默。其实，她觉着钟扶森精神状态挺好的。更像是与自己和解了，与世界和解了，不再追求常人所追随的那条路。虽然说这也不一定完全正确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总是在发呆呀”李郗宁发现了她的异常。 “啊，哦没事，我是在发愁。” “发愁什么呀” “发愁明天的体育训练啊。” 本省的体育，是被划在二档成绩里的。 中考成绩分三档至少在普城是：一档语文数学英语综合，二档物理化学体育，三档政治历史地理生物实验，共12科。 同档是可以置换的：具体就是说，比如你语文超好，考的是a；数学超烂，考的是c。你就可以拿a置换c，变成两个b。 变成了两个b，那些成绩不允许有c的高中就有机会录你了。 当然，高档也可以置换低档的。这也就是说，如果体育考了a，就有机会救你的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地理生物 因此学校肯定是猛练他们呀但凡不死，就往死里练 “唉，对呀”不说想不起来，一说起来李郗宁也满面愁色：“体育a的标准也太高了吧” 体育有四项：坐位体前屈，跳远，仰卧起坐男生是单杠，800米跑男生是1000米。 前三项占总分20，最后一项占30。 满分先不说，就说单项的90分坐位体要推到20厘米，跳远要182厘米，仰卧起坐要42个，800米跑要3分34秒倒不用你全都达到90分，只要最终每个单项的分数，按前面那个比例，算出是90分及以上，你就是a。 至少在现在来看，李郗宁和宋由薇都觉得这个标准实在是难以攀登 破体育中考，这就是传说中“德智体美劳”中的“体” 依靠在初三猛练。 “想想大脸姐骂着我们跑步的样子就烦”宋由薇无力的说。 大脸姐是李郗宁和宋由薇给甄雪起的外号。因为这家伙脸真的很大。而且是“非标准型方脸”横着的长方形 n一n一n一， 不要以貌取人。 不过可能她自己都觉得大家一定会以貌取人，所以干脆不以温柔动人了，选择以凶残胜人。 唉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不如意啊 13.你们累吗？不累！ 秋高气爽，燕雀婵娟。 纵然打眼望去，已经看不到什么鲜艳的绿色了。满眼的焦黄枯叶，配上蓝幕，也能让人肺腑一空，感觉到彻彻底底的清凉透彻。 碧空如画，陈枝如毫。云霄的白，却不是普通的染料能绘染出的。包裹世界的天蓝，也是宋由薇情有独钟的颜色。 普城是一个温度一降下来就容易有沙尘的地方。可今天的天真好啊，好的甚至都有些不可思议。天空的薄纱一扫而光，云是结成一块一块的，只要不正好挡在太阳前，这天幕就对太阳光没有任何的阻挡。让深秋也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多么难得呀。 这么好的天儿，这么美的景。就可惜了今天是工作日。 没办法，该上课上课，该跑操跑操。纵然宋由薇觉得在好天气的日子把头埋进书本里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可她没办法呀。甄雪的脸只要一出现，什么天都得暗。 上午大课间是升旗。因为今天是周一。下午的大课间就不太幸运了 跑操和加训 “跑整齐了注意排面” “李智瀚你站哪一排的遛弯儿呢你” 宋由薇其实耐力还可以。对跑操的印象这么差，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甄雪。 请你现在想象一下： 一个矮个子穿着包臀裙的方脸女老师，左手揣着手机，右手指着那些悲惨的同学，边跑边扯着嗓子喊，扯着嗓子骂，脸色也是很难看然后半个操场都能听见她的嘶吼声 不停地扑腾着她那两条可怜的小短腿，跑起来微微有点颠，她的声音却和她的个头成反比，尖锐且响亮。整个操场上独有。 就很奇妙 简直是学校跑操气氛组。 跑到第四圈的时候，宋由薇已经累了。不过她耐力还好，还能跟着，不会掉队。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耐力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与她一样体态轻盈。一些身材略微富态的同学就有些可怜了 甄雪就一直在后面吼着喊，逼迫一位体重至少170以上的胖子跟上队伍。 不过那个男生实在是太胖了，最终也没有跟上。 然后，她又转变了目标 “林一飞，你给我跟上队伍” 林一飞是班里的一个女生。一般都叫她飞飞。很可怜，她圆滚滚的，胖胖的，也矮矮的，长的很可爱。但甄雪并不会可怜她。 她脸已经憋红了，两只胳膊努力的摆动，两只腿也拼命的扑腾。可以看出已经很努力的在跑了，但她这个小胖墩实在是跟不上队伍慢慢的落后出去三米远。 “林一飞快点跟上不许掉队你是不是太胖了呀” 宋由薇忍不住眉头一皱：甄雪居然就这么把这话喊出来了。 “林一飞，你是不是太胖了跑不动了呀” 这话可不是在问她，而是在指责她。 宋由薇心里已经骂起甄雪了：这个人也太没情商了。哪有当着这么多学生面，在操场上，扯着嗓子说一个小女生长的胖的 飞飞只能鼓着腮帮子拼命的跑，跑起路来颠颠的。体力在透支，与队伍差的越来越远 “林一飞你敢再掉队试试” 甄雪表情凶恶的威胁。她希望她能跑的再快点。不希望体育成绩能给这个成绩不错的小女孩拖后腿。 可这个可怜的小胖墩已经很努力了，也没有力气了。 第六圈的时候，宋由薇都已经四肢发麻无力，只能靠硬顶了。女生的那两列间隙也是越差越大，因为女生都没有力气了。男生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一向强调“排面，整齐度”的甄雪却没有在此时骂人。因为她正追着没有力气了，掉队大半圈的飞飞跑。 可怜的飞飞。 宋由薇打心底的同情她。也打心底的不赞同甄雪这样说她 整整跑了六圈半，停下来 宋由薇只感觉没有任何力气再动了。嗓子里都是血的味道。 “唔” 糟了。 跑完操同学们要立刻在跑道上散开做拉伸运动。宋由薇却感觉，自己的肺好像一点一点的肿起来了 她有过敏性哮喘。跑的如果太急太累，空气中的脏东西就容易进到她的肺里呼吸的不急呼吸道有纤毛可以挡住，太急了就挡不住了，就会引发过敏。 她现在完全喘不动气但是也没有办法，她没有带药。虽然说也不严重，就是难受了点，挺过去了，休息一会儿就能好好呼吸了 她只能 努力的平稳呼吸，用最后的力气去维持自己做拉伸运动。 拉伸运动做完，她呼吸的声音就已经很大了。 “呼呼” 李郗宁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脸都红扑扑的，漂亮的小美女瞬间变狼狈了。也没有时间去理她了。 宋由薇再回过神来时，甄雪和飞飞都归队了。 跑操结束并不代表体育训练就结束了。下午只要出来跑操，就有加训。 只能看到操场上，一群狼狈的初三学生，累的已经吐舌头了。无不扶摇擦汗，头发凌乱。旁边的老师都招呼他们走到操场中心的绿草坪上。 到了指定位置，训练。 首先是为了坐位体前屈，练习柔韧站位体前屈。 宋由薇一直觉着跑操之后的第一个项目是站位体前屈，这是一件很有毛病的事情 你刚跑完步，血液流动那么快，却要你俯下身子手碰脚尖，鲜红的血液往大脑直灌，不过十几秒，你眼前就只有一片猩红了。这样的动作要坚持30秒 这个动作对宋由薇倒是没有什么难度。她家就是舞蹈培训的，她练了六年舞，这点柔韧还是有的。 有些人就不太幸运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个身子都俯不下去的男同学，被甄雪强行一把按下去，疼得直叫。 “哦，算了，轻点轻点老师” 看他这么叫唤，甄雪才松手。 时间到了，她挺直的身子，头脑一晕，眨了几下眼睛才好。 倒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绝对对身体不好 其次是女生仰卧起坐，男生俯卧撑。 “仰卧起坐女生一组60个做两组，男生俯卧撑一组30个做两组。”甄雪表情严肃的下令。 “悲伤”二字直接被写在了全体学生脸上。 但就问你们，谁敢反抗 这里倒不能怪甄雪。毕竟锻炼项目是学校定的。 宋由薇和班长何相濡一组。甄雪走远了便聊几句，边做边聊。 “那你感觉刚刚做完站位体前屈头疼吗”班长问。 “疼还好，主要是头晕。”宋由薇忍不住说：“学校布置锻炼项目也不能动动脑子吗这刚跑完步” “我刚刚趴着身子时，眼前一片红呢” “我也是。” 眼见着右边，甄雪马上就走过来了，还训斥了两个在做仰卧起坐时说话的女生。 班长仰卧起坐的速度变快了，并说了一句：“还是先做吧。” “嗯。” 此时初二初一的都快乐的回教室了。不过他们快乐也没用，等他们初三照样会挨这一训练。 最后是跳远。这是宋由薇觉着最无效的一个训练。 跳远讲究技巧，学校一直让他们不停的跳远，跳30个。重复这一刻版动作。跳完之后腿都打颤上不了楼梯，却没有谁掌握技巧。 就是生生的跳 跳完30个之后，老师让上楼然后他们感受到了人间痛苦。 上楼时腿都在打颤 “这个该死的学校”李郗宁边上楼边骂：“等我毕了业，我就在学校的网页上公布他们的恶行看看谁还来报考” 宋由薇欲哭无泪：“腿好疼郗宁，这才是第一天呢” “啊太痛苦了这一天天的也太累了吧” 然鹅 “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现在累吗” 当天晚自习结束，甄雪开了一场班会： “今天我们正式开始跑操训练。有很多同学昂掉队，在队伍里乱说话有几个同学昂我在这就不点名批评了，掉队都掉到姥姥家了吧” 宋由薇没回头去看飞飞： 可怜的飞飞 “训练的时候哈，有部分同学边坐着运动边聊天。你们要这么想聊天就都回家聊去吧在学校占着这个位置干啥那几个柔韧度不行的，你们给我抓紧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我下次就用力摁” 甄雪扫视整个班级：没有人敢说话，都坐的整整齐齐的。 “你们就是对自己不够狠。体育的重要性，还需要我来强调吗它可以用来置换你们的物理化学呀还有那些之前地理生物没考好的这不就是一个弥补的机会吗体育，体育多好考啊不就是练吗不就是狠练吗 你们一天天坐在这里，就只是学习而已跑操练体育那都是为了你们的前程。都是你们太惯着自己了。” 最后，甄雪站在台上，给大家做了个总结： “你们其实一点都不累” “” 宋由薇的腿还因为练体育发颤，现在又添了一道她现在感觉她心里堵了块石头，又气又闷 呵呵呵呵呵呵 女生宿舍。 “一ng” “甄雪的就是个傻” 张君雅一进宿舍，就十分夸张的用力把门踹上。宿舍的舍友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一般关宿舍门都是靠踹。 和她一道回来的汪琪雪十分疲劳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好累呀甄雪凭什么说我们一点都不累。虽然说我们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但也不能说我们现在就很轻松，一点都不累吧” 宿舍里另一位舍友阿帆也十分反感的说：“就是呀。我们在那里练体育的时候，她也没参与。有本事，让她跳30个跳远，看她上楼会不会打颤” 宋由薇是中间没有发言的。只是安静的走到厕所去洗漱。透过门和窗户，听着她们的交流。 飞飞非常悲伤的说：“为什么她老是骂我胖啊” 她脸上写着冤枉，突然就有些可爱滑稽了。张君雅，阿帆和汪琪雪都笑了，同时也安慰她，替她感到生气。 张君雅很生气的说：“就是说呀提起这个，我就来气。甄雪她自己胖的像个熊，有什么资格骂别人嘛” 汪琪雪个头很小，脸圆圆的，眼睛如同两个大葡萄。性格那么随和： “我觉得她这样不好哪有当着那么多班级骂一个女生胖的” “关键她自己还那么胖百步笑百步”张君雅强调。 “就是就是” 宿舍那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一直抱怨。宋由薇默默的站在卫生间，刷牙，看看窗外 月色总是那么美好，生活却不一样了 初三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要是能考上普城中学就好。那样就可以天天回家了。 14.旧体育馆的谈话 这一周下来，全班同学都是腰酸背痛。上楼梯腿倒是不打颤，估计是习惯了 甄雪还是一如既往，一天两次跑操，她都是嘶吼着赶飞飞跑。可怜的飞飞胖墩墩的，她就是跑不快呀，没办法，只能多挨骂了 终于熬到了周五，可以回家了 “嗯，你不用来接我了，老爹，我还可以和同学玩”宋由薇正拿着电话卡，趁午休之前的时间给宋老师打电话。 昌明中学本来就离宋由薇家不远，走着路也就回去了。 宋老师心疼女儿的书包太重，自己又没什么事，才会在周五开车接宋由薇。 不过听说她要和同学一起玩，就立刻不接了。他希望女儿多和同学相处，尤其是校外的：培养交际能力。宋由薇是那种内向的人。 宋由薇虽然不是因为要和同学玩，而是因为要见钟扶森。 今天天气也不错呢虽然没有周一好。有一点点阴天，不过也好。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可能是因为要回家：心境变好了，就什么都变好了。 然而 中午的时候还天气尚好，既然一到下午放学时间，就下起了雨 宋由薇周五干值日，干完值日背起书包。甄雪担心耽误时间，赶紧叫嚷着让同学们站好队下楼。 宋由薇则是望着窗外惆怅：自己没有雨伞，要被淋湿了 完了，自己还拒绝了老爹开车接自己 倒霉啊 宋由薇只能拿外套挡雨了。幸好校服外套有一定防水效果。 华安走在前面，一出校门，就看到了妈妈： “妈妈” 华安这个阳光大男孩立刻就冲去。 “哎呦，我的大儿子”华母很高兴的抱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哎呦，身上都淋湿啦” “没事，妈妈，我” “怎么没事儿淋湿了感冒了怎么办没事，我给你带了件外套。” 华母从手提包里掏出外套，就给他披上。 “妈这外套也太厚了” “穿着吧你大冷天的，就该穿厚衣服我给你拿的秋衣秋裤穿了吗” “穿了穿了” “真的我跟你说，这天凉了，必须穿厚” 宋由薇一边拿外套挡雨，一边注意到前面华安与母亲的互动。 华安你有点儿妈宝的倾向啊 “由薇，我走了昂” 李郗宁走出校门就看到了妈妈，和她说了再见。宋由薇则是一边说再见，一边内心继续惆怅 最讨厌下雨天了 正在自己内心惆怅时，一把天蓝色的伞打在了她头上。 “嘿嘿” 宋由薇一回头就看到了钟扶森。 “你没带伞吗幸好我带的伞够大” 又是这个灿烂的阳光的笑容。 “是啊，我没带伞。我” “你爸没来接你吗” “对呀，我没让他来。”宋由薇与他说。 钟扶森也替她想：“你家远吗你怎么回家呀” “不远，我自己就走回去了。” “你连伞都没带。这雨虽小，也能把你淋成落汤鸡。”钟扶森直言。 “是啊”宋由薇眉宇间写满了愁：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不然这样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躲躲雨。雨停了你再走。如果没停，我就打着伞送你。好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 宋由薇于是耸耸肩：“那好吧，谢谢。那我们” “我帮你拿书包吧” 钟扶森很轻松的就拎起了她背后的书包。 “不用不用” “没事，我帮你拿。它看上去好重。” 阴雨绵绵，又是那一条巷子，和来学校时一样拥挤。但气氛却是不同的。 住校一周的初三学生是最晚放学。他们辛苦一周又是体育又是学习，身上脏兮兮的，却快乐着。不同于去学校时：身上干干净净，却很难过。 巷子里充满了放学的欢声笑语。这条可怜的并不宽的巷子就满满的塞着人与车，夹杂着雨水和湿土的芳香 “我们去哪里躲雨呀” “很近，马上就能到。” 旧体育馆。 钟扶森收起伞，抖了两下：水星四溅。 宋由薇很新奇的走进了老旧的体育馆：“真奇怪，好像每次放 学都会经过这儿，以前却没注意到这里，居然有个体育馆。” 这体育馆有半个操场大，只有一层。白粉墙上“奋斗向上”几个红字都掉的差不多了，地板也有些开胶，是真的太旧了 “这体育馆也太不显眼了，没几个人看得到。”钟扶森把伞收好。然后对宋由薇说。 宋由薇缓缓的踏着陈旧的木地板，一步一步走到旧体育馆中心，一个大沙包，被锤了很多印子。 “你练拳击吗” 她轻轻地俯身去抚摸那个粗糙的沙包袋：她纵然没学过拳击也知道，使用者锤他的力度一定很大。 “对啊，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学自由搏击了。”背后传来了钟扶森的声音。 宋由薇突然想到：这里静谧而无人经过，只有她和一个身体强健的男生这里连监控都没有 啊，她胆子可真大呀。万一钟扶森不是什么好人呢她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想象力太强的副作用，就是容易乱想。宋由薇顿时神经紧绷了，感觉自己已经大半个身子探进了虎穴，有一种自己要完了的感觉 “诶” 钟扶森从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这就把宋由薇吓了一跳。 “你的手帕” 宋由薇右手扶在左臂上，回头一看： 只有那个阳光灿烂的男孩，手上平平的躺着一个叠好的手帕。 他笑着天真无邪，好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呃 “谢谢” 宋由薇接过手帕：手帕很干净。 “你还帮我把它洗了呀” “对呀。我看它被我拿的不太干净了。我成天练拳击全身都是汗，这么拿来拿去哈哈我担心你是女孩子爱干净嘛” “嗯” 宋由薇默默的把手帕收起来，然后心里骂自己： 瞎想什么呢人家挺好的，挺绅士的 真是不能给自己任何一个瞎想的苗头，不然自己的想象力就蔓延的没有边际了。 钟扶森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软垫子上，还叫宋由薇：“你来坐一会儿吧” 宋由薇便过去坐下了。 她真是太疲劳了，全身肌肉都痛，也忍不住向钟扶森抱怨： “累死了，学校的体育锻炼实在太累人” “准备初三的体育中考是吗”虽然不打算参加中考，但他也是知道的。 “是呀没办法，我离着a等级还有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明年五月之前能不能到a的标准。” 钟扶森回想起自己的体育：“我的体育从初一的时候就是a标准了吧” “真的” 宋由薇还挺意外。因为a标准太高了，不经过特训很难达到。不过仔细想想也就不意外了： “对哦，你是练自由搏击的。身体素质一定很好。” “嘿嘿，我从刚会走路就开始练了。”钟扶森很愉快的提及：“我妈妈一直很支持练自由搏击。” 宋由薇想起上周钟扶森想起自己的父母： “我记得你说你父母离婚了” 钟扶森陷入了回忆： “是啊，他俩好几年前就离婚了。不过我一直认为他俩离婚很正常，毕竟他俩的生活习惯和人生态度都相距千里。” “是吗” 宋由薇莫名的还挺感兴趣。 钟扶森也是十分生动的形容：“就像是一只洋气的海鸥遇到了土气的山鸡” “有你这么形容父母的吗”宋由薇被逗笑了。 钟扶森也是笑嘻嘻的： “我妈年轻时是记者，她走了很多地方，很有见识。我爸一毕业就在公立学校做老师。古板的要死。我就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结婚” “结婚之前总是很难看到对方的真面目嘛” “我跟你说，” 钟扶森还非常乐意分享他的父母往事： “我妈特别好。带我学自由搏击，教我画画。成天不是带我玩，就是在带我玩的路上；我爸就刚好相反，他这人就是个老古板特别反感我妈妈成天只带我玩，觉得我就应该在家里读书学习。 也是因为这个事，我爸妈经常吵。我妈妈觉得，我这样最好。我爸却觉得我就应该把假期报满补习班。后来他们就离婚了，我归了我妈妈。 她总是跟我说优秀的人很多，过的幸福满足的人却不多。她希望我做那个对生活满足的人 可惜她就那么早早的离开了我” 钟扶森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宋由薇在此时最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在旁边默默的听着。她很不会安慰人。 “自从我选择离开学校，我爸跟我 的关系就一直很不好。但是每个月还要我回家去吃一顿饭。 他还娶了个新的老婆。邵阿姨其实挺好的，跟他这个只知道计较柴米油盐的老古板比较配。不过她不希望我去打扰他们的家庭。我也不想每天见他们。就一直住在妈妈留给我的房子里。” 钟扶森看向宋由薇。 “真悲惨呀” 宋由薇无话可说： “跟你一比，我真是生在甜窝里了。”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钟扶森好奇的问。 15.崩溃 “我爸妈呀” 宋由薇也同样很喜欢和别人聊自己的父母。但和钟扶森完全不同，因为她的家庭是一个幸福的模范家庭。令无数同龄人羡慕。 “我爸妈年轻时教拉丁舞，后来开了一个俱乐部，办艺术培训。就在那边那条街” “哦，我有印象”钟扶森回想起，万达的对面确实有一家有名的俱乐部。 “我爸爸就不一样，比较开明。很尊重我的意见。所以我一直都很受同龄人羡慕。” 宋由薇提起这个，心里突然会不舒服。 一是因为，她难过于全国只有很少的家庭有这样开放的教育。她没有过多形容自己家庭的教育开明，因为这对钟扶森来说，如同炫耀 其次则是因为，这么令人幸福的家庭，她这个孩子却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甚至娇气的拥有敏感的心理 “你父母很开明吗” 钟扶森忽然问。 “对呀，有什么问题” “那他们不会给你施加压力吗” “不会的。”宋由薇摇摇头：宋老师从来不会给她施加压力。学习分明是她自己的事。 “你的家庭也很健全” 钟扶森心里觉得很奇怪，宋由薇却只是觉着，钟扶森是羡慕了，内心更加不舒服了： “嗯” 她的答复都变得很小声了。 钟扶森有意的撇了撇她的左手腕。 窗外的雨似乎下小了，天边也有些发黄，暖暖的光照了进来。看看外面已乌云散去，雨下不长 宋由薇声音很轻的说：“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跟你提我的家庭跟你一比，我还真是不知福” 她垂眸，却听到对方这么说： “所以，既然这么幸福，那难道是升学压力很大吗” “什么” 宋由薇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她抬头，看到对方直直的盯着她。 “嗯其实，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你左手上故意抓出来的伤痕了” 宋由薇心里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了一下，被自己抓伤的左手玩 伤口其实不深，只是指甲抓出来的。一周的时间，它早已结了痂，掉了痂，但还是能看见，深浅不一的痕迹 “如果真这么幸福，为什么要抓伤自己呢”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宋由薇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好心的女孩，这个一直在条件反射隐藏心声的女孩，她到底怎么了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天边透出了橙红色的光。太阳还没来得及在雨过天晴之后让人看清楚，就急着要溜走了。 那些不美好的记忆，顿时就涌入了宋由薇的脑海。自己的承受的那些，很微不足道的打击，和很大的高敏反应 “呵” 她轻轻地笑了，却沉沉的低下头，看着手腕处，深浅不一的伤痕。 “你观察的还挺仔细的” 钟扶森回想起了上周六，她给他讲述的那个故事那个被她那么钟爱的，神造体的玄幻小说，那个强大的女主角。 “其实，我妈妈原先就是业余作家。在她的小说中，女主有一个非常理解她的丈夫。我妈妈就说，作者在塑造他的主角时，常会条件反射的给予主角，他自己内心缺失的东西。比如说她离了婚你的主角那么强大，难道是因为你自己觉得自己太懦弱了” 宋由薇顿时感觉，自己心上包的那层膜似乎被人用力扯开了，自己的一切被袒露无疑。 “你妈妈说的还挺准的” 宋由薇就只是说了这句话，眼睛不看钟扶森，侧过头去看墙壁。沉默的长久都不说话。 她好像就是这样，总是不敞开心扉。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清楚真的她。她的恐惧，高敏，懦弱没有人理解，她就干脆封闭自己。 钟扶森却极其的不理解她的沉默不语，她的固步自封： “拜托，我可没你那么佛系从认识你以来，我总觉得你很了解，可我却很难了解你。我感觉你好像每天都很开心，但都不是真的开心” “我就是每天都挺开心的呀就只是” 宋由薇终于把目光落在钟扶森脸上了，她直直的盯着他，带有犹豫的开口： “我心里有个结，经常会让开心突然变成不开心也经常这样活在担惊受怕之下” “如果心里有个结，那说出来，会舒服很多。” 钟扶森立刻笑起来：就像他，一直在寻求倾诉。所以他把自己的故事都告诉了宋由薇，也都 告诉了好兄弟华安。 宋由薇却与他截然相反。钟扶森得到了理解，可她没有。她的语气已经带着急了： “说出来又怎样，不会有人理解的” “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我试过了” “可你没在我这试过呀” 钟扶森笑嘻嘻的指着自己：好像很自信自信自己一定是那个最好的倾诉对象。 宋由薇戴着眼角已经泛起的泪光，长久地盯着他看。少年笑容灿烂，与她满心忧愁敏感完全不一样。 宋由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脏污的雨水，顺着旧体育馆的房檐流下来，落在石阶上，落在青苔上。 雨后的天空一扫而空。好像是发泄完了 她在内心不知斗争了多久，才再次张口。 目光又一次离开了钟扶森，站起身来，右手扶在左手臂上，垂眸，望着陈旧的木地板： “你能不能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人，会将老师的几句批评，难以控制的在耳边回放上千遍” 她回忆起那些，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会害怕别人一个嫌弃的眼神，甚至能幻想出一个怪物，来回的在耳边重复着那些没有必要在意的话” 宋由薇终于直接说出了口，她不知犹豫了多久她承认了，同时泪水横流：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特别敏感，特别懦弱。敏感到无人理解。我特别想去寻求一个改变，可那个怪物就是不走。但这都不是最痛苦的” 她猛地回头，看着发懵的少年： “每当我受到这种症状侵犯，知道的人，都会对我说“你太敏感了”“这有什么可难受的”“没有必要，应该放宽心” 可我一直觉得说这话给我的人很蠢。 或者说是这些人认为我很蠢。 他们就认为我想不懂这个道理，好似故意般的折磨自己，让自己愁一些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以为对我说几句“别这么敏感，放宽心”我就办得到。 “心思大条活的快活”这个道理，我明明比谁都要清楚。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过度敏感有多难受。 但我觉得这好似病症。没错，是病症。因为控制不了。 旁边的人只会说风凉话。还自认为说的是相当之成熟的大道理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可能追其根本，错的人本身就是我，我没有那个理由去要求任何人顾及我的感受c我的懦弱。错的人是我没错，就是这样” 宋由薇说完这些，再次陷入了泪水直流说不出话来的处境。只能拿起刚刚洗净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 钟扶森是惊的，还没有完全消化她的一通发泄。就看到她不由分说的走到体育馆门口，拎起自己的书包 “哎，等等” 钟扶森没来得及跟上去，多说一句话，她就背起书包走了出去。速度那么快，如跑一般 钟扶森愣愣地站在原地： 落日总是很快的。橙红色变成了酱紫色，最后消失，转变成无尽的漆黑，和寂静 16.你好，我的依偎 撒着夕阳的余晖，整个世界都是橙黄色的。旧体育馆附近是那么的安静，纵然十米开外的马路上汽车嗡鸣。与这橘黄色相配，不知应该说是温暖还是凄静。 早上下了一点小雨，地还是半湿半干。宋由薇踩着微湿的石路，来到了就体育馆的门前。 在门口站了半分钟，回想起了昨天对钟扶森说的那些气话。 自己不该说那些话的。错的又不是他。他却被莫名其妙的凶了一顿。 可是自己一说起来，就没有憋住心里的难受。无论自己怎么劝自己，心里还是会憋屈着难受。 果然，人不能做冲动的事情，也不能说冲动的话，不然总会后悔。 但他都邀请了，她也答应。也就无可退路了，只能进去了。 踏上旧体育馆的木地板，宋由薇遥遥望见，钟扶森不知为何蹲在体育馆的后门那里。 这是在干嘛呢 宋由薇暂时放下了心里的后悔和退缩，走了过去。 走近了，便看清楚了：钟扶森是在给一只猫喂猫条。 那猫好小，应该是一只幼猫，不足半岁。宋由薇家里也有猫，所以心里清楚。 “哪来的猫啊” 钟扶森一回头，看见她，还是如往常一样阳光的笑容：“哦，你来啦就是流浪猫。我老是喂他。” “哎呦”宋由薇凑近了一看，心疼的皱眉：“这小玳瑁是怎么了” 这猫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一只眼睛睁不开，尾巴还缠着绷带。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 钟扶森提起来，心里就觉得气： “把它的胡子全剃了，还弄瞎了它一只眼，尾巴应该也是人为的，压断了。” “啊”宋由薇心疼不已，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这只小玳瑁。 小玳瑁好似知道他们是好人，没有躲避，反而蹭了蹭宋由薇。为了靠近她，走了两步，还差点摔倒。 钟扶森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一边说： “我昨天刚带它去了医院。没办法，只能把它尾巴截了。眼睛也清理干净，不过未来只能当独眼了。他现在没有胡子，也没有尾巴，连眼睛都只有一只，所以走起路来特别不稳当，总是东倒西歪。” 宋由薇听了更加心疼了。不过远远的又听到了一声猫叫。 小玳瑁便转身离开了两个人，东倒西歪却很坚定的向前走，走到了草丛边，一只和它一般大小的瘸腿三花猫一下子从草丛中扑出来。 扑到它身上，却不是来伤害它的。而是跟它玩。 钟扶森看见这只瘸腿小三花，表情从心疼转为了轻松，与宋由薇一同站了起来，笑着和她说： “就很奇怪：别的小猫都不和它玩，还欺负它。就这只瘸腿了的小三花爱和它玩” “呵”宋由薇看了一眼两只可爱的小猫，轻轻地笑了。 落日余晖之下，两只各自有伤的小猫打闹了一会儿，在石阶上滚动，小三花舔了舔小玳瑁的毛，好像很心疼它缺失的尾巴。 钟扶森用柔和的声音开口说话，目光还注视着两个可爱的小朋友： “我今天中午把这独眼猫从宠物医院接了出来，把它放在后门旁边，它睡着了。我就暂时没管它，去打了一会拳击。没想到我打完之后居然看它不在了。 我就跑出后门去找他，看到他在草坪上，被三只比它大一点的狸花猫欺负。” 钟扶森手一摊，描绘得非常生动： “他又没尾巴又没眼睛，胡子都被剪了，走起路来都东倒西歪，十分费劲，哪打得过他们呀我都有些替它着急。 结果呢我还没出手，那只瘸腿的三花猫就飞跑上去也不知道他瘸了一只腿是怎么跑的那么快的反正就是飞一般的窜上去，上去就是给中间的狸花猫几巴掌，还不停的吼人家，保护那只独眼猫” 钟扶森咯咯的笑。宋由薇看了看那只瘸腿三花猫：“可我看它个头也不大呀” “就是说呀而且还是个瘸腿。也打不过人家被三只狸花猫好一顿揍。最后还是我看不过去，把三只狸花猫吓走了不过那三花猫怕人，我一跑上去，把他也吓跑了。这不刚刚才又出现了。” 看看这两个互相粘着对方的小朋友，两个人对视一眼，舒心一笑。 笑完，宋由薇又想起了昨天对他说的话。往体育馆里走了两步，走入了体育馆的昏暗： “对不起，昨天跟你说了很多气话其实我也不是怪你，是怪我自己” “没事，你不用跟我说对不 起。”钟扶森表情很豁达，站在夕阳的光下：“是我自己坚持要问你的。” 宋由薇抿嘴，低了低头。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她还没开口，钟扶森先开口了： “后来我又仔细想了想，总算是听到你昨天说的意思了” “是吗” 宋由薇才不觉得钟扶森会理解他呢。这不是人人会有的感受。 “虽然你说的一大段话，一半是在责怪别人不理解和轻视你的痛苦，但是却把原罪怪在了自己身上。” “本来就是啊”宋由薇轻声开口：原罪本身就是自己的懦弱，不是吗 钟扶森笑容中带着一些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啊” 宋由薇不明白。 “你说错的是你，但承担痛苦的也是你。不想让别人承担你的负面情绪的也是你。你说错的是你，可难道是你想让自己变得这么敏感的吗” 宋由薇别这话愣住了，自嘲的笑了起来：“难道不是我的错，还是别人的错不成” “为什么非要去找一个承担责任的罪人呢” 钟扶森表情很夸张地言说： “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难道就因为自己生病不是别人造成的，就该怪是自己的错吗他还很无辜呢 如果你非要怪，那就怪上帝好了是天，造c物c弄c人” 宋由薇被这番言论弄蒙了，愣了两秒，笑了出来：“感觉这理论挺蛮横，挺不讲道理的” “有吗我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呀” 钟扶森双手一摊，表情笑嘻嘻的，竭尽所能的去逗笑她。 “呵”宋由薇果真笑了。 钟扶森看到她笑了，心情也好起来，知道自己胜利在望了： “再说了，人都是不完美的。你都这么好了，上天不该给你制造点缺点” “我很好吗” “难道不是吗” 钟扶森故意做出一个上下打量她的动作： “美满的家庭，优良的教育，独立的人格，健康的思想。拥有端粒的长相和令人钦佩的才华。15岁拥有50万字，有明确人生目标。有主见，有视野，成绩也不差，爱好广泛老天爷要是不给你制造一点污点，那对别人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啦” “哈”宋由薇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钟扶森就这样保持着他夸张的动作，看着她，和她一起笑。 两个人笑完了，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钟扶森看了一眼门外，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肩，带她走到后门：看见两只各自残缺的小流浪猫，在温暖的阳光下，相互依偎。垂着头，似乎要睡着了。 “流浪的日子里，他们可能每天都要经历大猫的袭击。不过他们会一直这样陪伴下去” 钟扶森看着她，指了指自己： “我，母亲死了，父亲和我后妈，组成了新的家庭。我后妈生了一个妹妹，她很不希望我去打扰他们甜美的三口之家我呢就像个丧家之犬” “别这么说” “不过，我也有我的好我仍然积极的对待人生，我的心很勇敢，很阳光，看的出来吧” “当然” “而你，”钟扶森又指了指：“虽然拥有很美满的家庭，让人人羡慕。但心理却是残缺的，缺一个人去理解和保护” 宋由薇垂眸，这话再对不过。 “但总的来说呢，我们都是有残缺的，都是孤独的，就像这俩货” 钟扶森双手一背，表情轻松，看向门口的，相互依偎的两个小朋友： 两个各自拥有着残疾，被正常的猫欺负的，可怜的小可爱。 “那既然同病相怜，为什么我们不能报团取暖呢” 宋由薇早就听出了话中有这意思，但听到最后，还是觉着惊讶。她一挑眉，看着钟扶森。 钟扶森直言：“就像这两个小猫，做彼此的朋友，彼此的依靠” 光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东边的天，已然是变得昏暗了。但体育馆的后门确是开向西边的。那橘黄色的光，好像是专门为这他们开辟的，夕阳西下，似乎都慢了几步，等着她的回答 暖光的照射之下，少年的笑容还是那么温馨。从她第一面见他就这么觉得。 她低头一笑，算是默许。也算是感激。 钟扶森抿了抿嘴，伸出一只手。 宋由薇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第一卷完 17.他的生日 第二卷：天下无人知我心 在雨过天晴之际，湿润的土地之上，一群忙碌的黑蚂蚁，抬着树叶和粮食，马不停蹄的工作。成群结队的不停的往前走。他们是家族的运输兵。 队伍中最后的小蚂蚁，跌跌撞撞，非常艰辛的跟上队伍。他十分劳累，但仍然坚持着抬着手中的东西。 他疲劳不已。抬头一看，看见透过阳光的盈盈绿叶上，一只松毛虫在没完没了的啃食着树叶。 他忍不住羡慕的说：好羡慕松毛虫，每天只用不停的啃树叶。不像我，一天到晚都有干不完的工作。如果我是只松毛虫就好了 松毛虫一刻不停的啃食着树叶。可在他不注意的角落里，他早就被被一只山雀盯上了。 那山雀飞跃直下，如箭一般，擦过绿叶，叼住了松毛虫，要吞下肚。 临死前的松毛虫，绝望的看见了在土地上下穿梭的蚯蚓，抱怨着：好羡慕蚯蚓，遇到危险就钻进土里。不像我，无依无靠，没有什么保护自己。如果我是只蚯蚓就好了 蚯蚓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羡慕的目光注视着。它费尽力气的从土壤里钻出来。刚下完雨，雨水向下渗。差点把他溺死其中。 刚刚钻出来，就被明亮的太亮晃了眼。奈何它并不能离开湿润土壤太久。这明媚的世界，他也只能趴在地上看看。 天空，真美好啊。 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过，为湛蓝的天空添了一抹彩色。 他嫉妒的说：好羡慕蝴蝶，能自由地在天空中飞翔。不像我，只能在黑暗的土地中穿梭，长的也不好看。如果我是只蝴蝶就好了 蝴蝶在丛林中嬉戏。仿佛是树丛中最美好的存在。然而好景不长。那个刚刚还被羡慕嫉妒的，漂亮蝴蝶在树叶上落了几秒钟，就被小网子套住。他连忙挣扎，却毫无办法。 “妈妈我抓住蝴蝶啦” “真棒，把他放到罐子里吧” 无助的蝴蝶被结掐住了翅膀。永远失去了自由。他被关进了透明的罐子。要被人类装进包里。他最后看了一眼美丽的大自然，看见了地上不起眼的蚂蚁。 他悲伤的说：好羡慕蚂蚁，没有人类会抓他们。不像我，本就寿命不长，还总是被人类捕捉，如今彻底失去自由了。如果我是只蚂蚁就好了 “” 宋由薇无聊的撑着头：这个故事好幼稚，感觉像是小学生的试卷上会出现的阅读文。居然会出现在初三学生的卷子上。 “这个故事应该很好理解，讲的就是这四个小动物不能相互理解，总是羡慕别人的一个故事。那我们先来看第一题” 讲台上，全科中最慈祥的语文老师正在跟同学们讲月考试卷。宋由薇没大有兴趣听。至少她自己觉得，语文课听不听对成绩影响真不大 尤其是这个非常幼儿化的阅读理解。真是好久没见这么幼稚的记叙文了。 先不想这个了。 她随手按了一下学习平板： 10月23日，星期五。 言喻哥哥的生日。 突然冷下来的天气，让她来不及给自己添厚衣服。因为自己也没带。她轻轻打哆嗦，回想起上一次给他扫墓，还是夏季 放学去见他吧。 又是周五，又是初三放学的时间。钟扶森站在繁华的街角，抬头看看天：怎么又是阴云密布每逢周五就下雨。 宋由薇告诉他，这个周五不能见他。但他还是来了。因为他没事做，只想要远远看她一眼。 可能是因为有家人来接她吧 钟扶森若无其事地倚着墙角，看见那个纤瘦的身影，从校门出来。背着很沉重的书包：一看就有很多作业，因为那书包看上去很臣。 钟扶森立刻站直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没有看到她见到父亲，没有看到她上她父亲的车。 她父母不来接她吗 钟扶森穿过来往匆匆的人群，以相隔十几米的距离，跟上她。 她头也不回，就那么走出了巷子。身边也没有人。钟扶森就这样一直跟着宋由薇走了很远。 宋由薇走到公交站牌旁边。因为也有很多学生坐公交回家，此时公交站很多人。钟扶森站在站牌之后，根本就不会被她发现。 她这是要去哪啊 钟扶森心里觉得奇怪。 他知道宋由薇家的大概位置。可这个公交站牌经过的公交，是往南走的。不是她家的那个方向。 站错公交牌了她这么细心，不会吧 宋由薇此时全然没注 意到被人跟踪。就只是从书包里摸出公交卡。因为她看到她要坐的车来。 钟扶森见她要上车，掏掏口袋：确实有一元钱他在犹豫要不要上。 宋由薇上车了，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车很快就拥挤了起来。上来了很多学生，吵吵闹闹的。很多学生成群结队，而她是落单的那个。她从书包中拿出关机了一整个周的手机，插上耳机，带上耳机，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钟扶森到底还是走上来了。在人群里低着头，弓着身，怕被她看见。司机拿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真尴尬。 钟扶森一脸尴尬的把口袋里的一元钱放进投币口。司机才相信他不是想逃票的。 呵，呵呵。别误会啊。 宋由薇坐在了公交车的中段。这让钟扶森不敢往后走。怕被她发现。幸好人多拥挤。 “来往后走，往后走”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催促他们往后走，不要堵着入口。钟扶森只能象征性地往后走两步，依然躲在人群之中。 他穿过人的缝隙，撇了一眼： 宋由薇安静的坐在那里，手里是放歌的手机，目光落在了窗外。并不注意旁边的一切喧闹。 啊，这样就好，这样就不会注意到我了。 钟扶森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踪她。可能就是太无聊了，想看看她去哪吧 钟扶森一路上都艰难在人群里猫着身子。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着：可能害怕他是小偷吧钟扶森只能忍着了。 一直到宋由薇下车，钟扶森立刻跟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一下” 钟扶森连忙钻过人群，往后门走。然后想也没想跳下车 这一站很冷清，只有他和宋由薇下。偏僻的城边，街道上了无声息。 他忍不住骂自己唐突宋由薇前脚刚下车，他就立刻跟上。也不看清楚点：空空荡荡的，多容易被发现 还好宋由薇一直戴着耳机，没有听到背后的动静。钟扶森赶紧一溜烟躲起来。 宋由薇静静地走着，脚步停下来时，看向右边 到了，墓地。 到了这里，才发觉自己连一束花都没有带。 罢了。 宋由薇轻轻拿下耳机，步伐略显沉重，走了进去。 “呼” 秋风四起，落叶纷飞。方正的墓碑和寥寥的几字，叙述的是人的一生。左见一副墓碑被人反复抚摸，留下痕迹，摆满了祭奠品，右见一副墓碑，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不知已多久无人问津 此时的墓地，没有什么人。地是灰白的，墓碑是黑灰的，砖墙是陈旧的。井井有序的“黑方块”似乎给这个墓地下的封印：这里，让人感觉到了无尽的压抑。欢快的秋叶“沙沙”声在这里都变得庄重了起来，或者说是沉重了 宋由薇顺着记忆里的路线，走上了三节台阶，远远的看到自己的目的地那座自己要找的坟墓前，伫立着一个高高的，瘦瘦的身影 “” 那身影，她并不会忘记。她知道的是谁。 男生长久的看着那座墓碑，洁白的衣角被吹起，他没注意到。宋由薇的靠近，她也没注意到。 “卫霖哥哥” 卫霖回头，看见宋由薇：穿着校服，纤瘦的体格，玫瑰金色的眼镜，一双有神的眼睛。 “由薇” 卫霖并不奇怪她的到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18.齐言喻 宋由薇慢慢走到了墓碑前。庄重的墓碑前，放了放了一束明媚的小雏菊。 “我都快忘了言喻哥哥喜欢小雏菊” 宋由薇是真的差点忘记了。之前来的时候都是买一只简单的白菊花。见到卫霖带的小雏菊，才想起他总是把新鲜的小雏菊插在学习桌上漂亮的花瓶里。 “好久不见。” 卫霖一向只有过年时才能见到她。 卫霖和宋由薇的关系是远房表亲。但相处起来更像朋友。 或者说，都像一个人的朋友 “卫霖哥哥，你经常来看他吗” 宋由薇站在墓碑前，为他悼念。同时也问了卫霖这个问题。 “嗯，这里总是能让我安静安静。”他平淡的开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有的时候心烦，和他说一说话，就能把事情都想清楚了” 宋由薇不知道他在烦什么。他父母去外地打工，数年不能见一面。他和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但这好像都没能让他多么烦恼。 但言喻哥哥死后，他的脸上就添了很多阴霾 她沉默了很久，才问： “是因为，言喻哥哥离开了，所以才” 她没有说下去。 卫霖表情失落，轻轻的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死寂的空气： “我始终无法相信，他会自杀” 他对待一切都有无尽的勇气，他笑起来总是阳光明媚，让人感觉人生美好。自杀什么的，卫霖从来没有想到，会和他扯上关系。 “我也无法相信。” 宋由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冰冷的墓碑上，篆刻的“齐言喻，享年16岁”这几个字。 起风了。 墓地似乎比城市中心更加冷，也许是因为有无数人在这心寒落泪。一切都是死寂的。明艳的色彩，只有两样 贡品，和思念的心。 卫霖直直的站在那里，双臂自然下垂。他常年见不到父母，与其说是被奶奶照顾，不如说是照顾奶奶。他是早熟的，眼里少了很多同龄人的欢快轻松。最后的一点青春色彩，也随着他的死亡被一同封印进了冰冷的棺材 少年是他的阳光。他走了，阳光便也没了，他就不会向阳生长了 宋由薇回想起了舒愉的话。 “你转班了” “嗯” 卫霖轻声回答： “待不下去了，就离开了。” 宋由薇明白。他受了苦，受了牵连，受了不理解 “也是因为言喻哥哥” “当然了” 他温和的回答宋由薇，硬闭上眼睛，会想起他们对他的嘲笑： “他们觉得，我喜欢他。” 卫霖，被他们叫作，恶心的同性恋 “我分明就没有做什么” 但他们的侮辱词语，并没有因为他的空口解释，而收敛。 他违背伦理，违背人伦纲纪就是那段时间，同学们对他的评价。 宋由薇很犹豫自己要不要问，但她还是说出口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言喻哥哥呢” 卫霖顿了一下，轻轻抬头，仰望天空。 “重要吗” 伤害都已经受过了。他也已经走了。至少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宋由薇坚定的声音，却传入了他的耳朵： “很重要。” 他低下头，有一点惊讶的看着她。 宋由薇迈着非常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墓地。不得不通过一脚踩碎一个枯树叶，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来缓解心中的沉闷。 “嚓” 她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见。 “” 她回过头去，快步走了起来。身后的人随即跟上。她却立刻转头绕过石墙 “啊” 钟扶森尴尬的被吓得连退几步。 “你怎么在这” 宋由薇两只眼睛与心虚的钟扶森对视。 钟扶森只能非常尴尬的摸头：“哈哈哈这个” 安静人少的咖啡馆，收银员在无聊的磨指甲。 “你竟然一路跟我到这里。我都没有注意到你。”宋由薇脸上满是怨气。 “别生气嘛”钟扶森止不住的陪笑脸：“我只是好奇你要去哪里而已” 宋由薇轻轻地，拿起杯子抿 了一口咖啡。 “你给谁扫墓啊” 钟扶森好奇的问。他记得她父母健在，可能是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吧 “一个朋友。”宋由薇眼睛里藏不住失落：“幼童时期的玩伴。” “是吗” 幼童时期的玩伴，也就是说，年纪不大。 “他怎么死的呀” “自杀。” 宋由薇淡淡的开口，却把钟扶森吓了一跳。 “自杀” “嗯，从六楼上跳下去了。” 宋由薇表情有多淡定，钟扶森就有多惊讶： “为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 宋由薇也非常不解的说： “就去年暑假。卫霖哥哥说，放假前他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卫卫霖”谁啊 “他是我的远房表哥，也是言喻哥哥就是那个自杀的人，他的同学兼好朋友。” “哦” 钟扶森大概理清楚了： “你表哥的朋友同时也是你小时候的玩伴自杀了，但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嗯” 宋由薇回忆起了齐言喻明媚的笑容： “他叫齐言喻。我上小学的时候，他搬到了我家楼上。我小时候的朋友特别少，但是他会陪我玩。还经常在吃饭的时候跑来我们家蹭饭” 宋由薇仔细摸索着记忆：那个阳光开朗的小胖哥。 “我记得那时候他胖嘟嘟的，但是五官清秀。每天都陪我玩。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 钟扶森脸上写满了好奇，期待着她继续说下： “可是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就持续了一年不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只看到他们家抬出了一个裹尸袋” “他” “别误会，是他爸爸死了。” “哦。”钟扶森这才突然想起来，刚刚宋由薇说齐言喻是去年暑假自杀的。 “他爸爸是怎么死” “我听街坊邻居和爸爸妈妈说，他是吸毒过量。” “吸毒” 钟扶森吓得瞳孔地震，声音放大。宋由薇赶紧示意他小点声，不然要吓到周围的人了。 钟扶森十分尴尬的捂住嘴，看看周围，邻座的客人都纷纷看了他一眼。他抱歉的低头。 “那，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妈妈就带着他搬家了。” “后来呢” “过了很多年，我才再见他” 宋由薇至今都无法忘记，她只是去中学街上买一些学习用品，却在挑笔时，抬头看见了那个眼熟的脸。 他认出来她，她却没有立刻认出他来。 “由薇” 他惊喜的笑出声： “是由薇吗” 少年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欢快，和激动。那个灿烂的笑脸，使她至今难忘 19.传奇人物——老吕 去墓地遇见卫霖，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 课间，宋由薇坐在位上，做课前准备。 想起钟扶森，阳光开朗的性格，和言喻哥哥很像 “知道吗你还会跳芭蕾舞” 伊丽莎自信的回答： “对啊。我学了六年。不过上初中以后就没有再学了。” 就在宋由薇旁边，几个同学围成圈聊天。伊丽莎作为混血转学生，身上好像有无数话题。 但她很少是那个融进去说话的人。 “我爸爸说，我可以在学校的活动上表演” “嗯这个吗，体育美食节在你转学来之前就结束了。”李郗宁回想了一下，然后很遗憾的说：“我们做初三的，后面大概没什么可以参加的活动了” 伊丽莎连忙问：“为什么学校的活动为什么初三不能参加” 华安说：“这还用问初三是毕业级啊。” 伊丽莎很不高兴的说：“为什么毕业级就不能参加活动嘛，区别对待” 看样子她很不能理解。 “不过学校本来就没什么活动。”张君雅很无奈的说。 “啊我在圣彼得堡上学时，学校几乎每周都有活动。”伊丽莎一脸难过：“几乎每个人都有表现的机会” 大家都面面相觑。心里在想什么，不言而喻。 “那，没有社团吗” 伊丽莎不死心的问。 张君雅很遗憾的告诉她：“社团也只像初一初二开放” 在校领导的眼中，初三年级的时间，比金子还宝贵哪会给他们时间，去浪费在社团活动上 伊丽莎非常气馁，也非常生气的嘟嘴。她就像个小孩子，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大家都该聊天聊天，该胡闹胡闹。这时候一个矮小的身材的老师走进班级，大家都纷纷散去，跑回位子上 “还有三分钟上课了，我怎么没有看到谁拿出课本来背单词啊在这愣着干啥等着上菜啊” 一阵哄堂大笑。吕老师笑嘻嘻的把教材往讲桌一放。 老吕，初三年级英语学科优秀教师。 他是个身材很矮小的男老师。粗略估计一下，和身高165的宋由薇差不多。带着个小眼镜，走起路有点驼背，上起课来活蹦乱跳，说起话来抑扬顿挫。 “行了吧各位，可以打开书上课了吧” 宋由薇都忍不住笑了：这有趣的拖长音。 老吕乐呵呵的说： “上一次月考吧，你们也知道考的跟狗屎似的。完全输给六班了。虽然说吧，有同学有进步。但是总有同学给班里拖后腿。” 宋由薇：真好玩说的好像是我 “具体是谁我也不点名字。您好好反思一下。” 老吕把手里的书一卷，像柱拐杖一样，拄在桌子上。 “今天我一进屋啊，就看到有些同学啊，还在这里聊天，说话各位呀，你们现在是初三了呀啊今朝不努力，打算啥时候努力啊都潮了方言，傻了我跟你们说，不愿学滚出去” 奇怪，他好像是在骂人。但是骂的好搞笑哦 下面的同学都被他“滚出去”拖的长音逗笑了。 “我跟你们说啊” 很好，老吕又开始了。 “你们现在条件好啊。那想当初我上学的时候，哪有你们这么好的教室坐我那时候，我放了学，都要去放牛，还要捡牛粪用来干啥呀当柴火当肥料” 老吕表情生动起来，和他们说： “所以啊，各位同学们有这么好的条件，你别不珍惜啊有同学老说什么这个题难，那个题难的。我跟你说，你要是想学，你就能抓着这个题，往死里学，往死里算。硬是学会可是呢有些同学又懒又馋又不上进你看看看看还笑，还笑，想想说的是不是你”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给你们说哈我初三的时候，学习还不错：也就考个全班第三吧”老吕一脸的不屑。 “哟”来自学霸的炫耀啊 “我当时啊，遇到的一个数学题我记得那是一个在圆上的动点的问题。哎呀，那题真难啊难道什么程度哩我在课上听老师讲了一遍，没听懂。然后我就让数学老师再讲一遍，又没听懂。于是我又去找全班第一问哎，还没听懂然后我又问了他一遍感觉好像还不会。然后嘞然后我又让全班第二给我讲结果嘞结果怎么着你们猜猜” “还没听懂”诸位同学上课不太认真，这个时候可积极了。 “哎” 老吕拖着他十分有特色的长音，讲到“情深之处”，左手插兜，右手乱挥： “那还能怎么办呢那题真难啊那还能怎么办呢那就只好再问那些，名次在我后面的，但是数学学的好，听懂这题的人。但是呢可能我不太聪明昂，老师数学不好我就是很坚持不懈，我就非要弄懂那道题我就一直问，一直问。但是到最后也不清不楚不能说是完全不会，只能说是个，不清不楚”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他讲故事。这个班级怕是从来没有这么齐刷刷的集中注意力过。 “结果结果怎么样嘞你们绝对猜不到。哎就是中考，那年的中考数学，就出了那道题试卷最后一个大题” “哇” 这几率，跟出门被车撞差不多呀 “虽然啊我到最后也没有完全弄懂那道题。但我实在是问了太多遍，算了太多遍我把步骤都背过了我就凭着记忆把那道题答上来” 老吕非常得意的呵呵一笑： “那结果嘞结果嘞哈哈，鄙人不才，中考数学也就还可以吧116分满分120，还有点遗憾” “哇” 48位同学集体不淡定了：这是个什么意思差四分满分诶 张君雅故意哭丧着脸嚷嚷：“老吕凡尔赛” 华安懵逼：“天呐，我这80分考不到的都没脸活在世上了。” 李郗宁夸张的说：“妈耶又是一头狼火” 汪琪雪默默开口：“116分还遗憾啊” 老吕yyds 老吕还大摇大摆，故作谦虚的说： “也就还可以吧不过，就是那年中考我之前说过的，我是全班第三。哎就这一次，我不仅是全班第一，还是全级第一” “嚯” 五班再一次炸开了。 “所以说呢说这话到底啥意思嗯哼” 老吕情绪饱满，语气高昂，和大家说： “这话不是去让你们学着背题昂你要是这么理解，那你就滚出去吧，先去把阅读理解学学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嘞就是要告诉大家：只要肯钻研，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真的，你信老吕” “哈哈哈哈哈” 到底有多少人听进去了，宋由薇不知道。但她知道班级的气氛现在很活跃。 “行了，闭上您的臭嘴。咱们开始上课吧” 老吕拿起课本。嘴里还在罗嗦的念叨： “我要给你们活跃活跃气氛，你们待会儿就不困了。你们昨天啊有些同学简直是要睡着了真的是真的是胆子大了上我的课还在这昏昏沉沉咋滴，做梦娶媳妇啊” 第三阵哄堂大笑。有些同学都已经笑的快直不起腰了。 “我跟你，说上午的课，你敢睡觉，那就滚出去” 很好，老吕终于开始讲课了。 “一k，一eny一urb一一ksandturnt一a66好的，打开你的书并翻到第66页。我要检查句子昂我看谁背不过” 老吕的目光在班级里扫视，现在安静了。 “林一飞第一个” “a一rdgt一the一cae一eitisaseciaandgicace。” “很好你坐下” 老吕上课就是这么有激情。所以他很得同学的喜欢。 “reeat，reeat，reeat重复华安” 华安在旁边几个人怜悯的目光站起来： “a一rdgt一the一cae一e，it039sa呃呃呃呃” 老吕等了他很久，都没有等来下文： “你最近在冬眠吗你先站着冷静冷静” 老吕连续点了好多人。宋由薇没被点的。长舒一口气。 最后只有华安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 “你看，华安这还能怎么着呢那那就只能下课来我办公室了您请坐” 华安十分尴尬的坐下了。 “我给你们说啊” 这句话这节课真的说了无数遍了。 一听到“我跟你们说啊”就知道老吕要语重心长了： “你们现在这个英语水平，实在是没法玩。跟七八班又没法比这这这就不好玩了 那你说有些同学还很拽，考了b考了a就不想听课了。我跟你说，你别拽哈除非你们哪天超过我我中考英语119差一分可能是在作文上。” “哇” “所以说嘞”老吕言：“你们太弱了。这个没法玩，我不跟你们玩等你们哪天超过我了昂罗正辉啊” 去年期末考试117的男同学罗正辉，憨 憨回头：“啊” “等你哪天超过我了，你上课睡觉就行。我跟你们说，你们哪天要是有人超过我了，你们就不用听我课了，就睡觉就行” 呵呵 这种事，和宋由薇没什么关系。她英语烂如屎 20.甄雪爆炸了 老吕真的是一个很传奇的人物，但甄雪并不是。 甄雪，同样是年级的一个狼火级人物。不过对她的评价，可就烂多了。 她是个年纪很轻的教师。宋由薇初一那一年，她应该是第一年任教。 形容她，除“凶残”二字，别无他选。 一个如此年轻的教师，和一群已经半大了的，正值叛逆期的少年。想也知道，她要管这个班级多么不容易。 因此，她下个决心： 下狠手 只要我凶到了一定程度，就绝对能管住他们 宋由薇： 这是她的猜想，但绝对不是胡诌。她不会乱冤枉人，甄雪每天来到教室摆的那张没有好气的脸，已经坦白了一切。 “疯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吵吵” “你们到底能不能长点心啊你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以后我去宿舍，谁在那里不洗漱光聊天，谁就不用睡了，都滚回家” “你就是一群笨蛋这么笨还不努力在这里浪费家长的血汗钱干什么呀还不如回家去睡觉” 无可厚非，她的初心很好。可能是因为她过硬的责任心，实在是太想把这群孩子带好了。 只是她实在太年轻了，粗略估计，她比这个班级的平均年龄只大了九岁。从家长的角度来说，就是大孩子在管小孩子。没有任何经验可言。 所以对于她来说，除了大吼大叫，故扮凶状，摔东西罚戒尺，歇斯底里，她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去管住孩子们。 也许她未来会变得越来越有经验，不再通过发火大吼的方式来管教学生。 但能怎么说呢宋由薇是倒八辈子血霉，凑巧碰到了第一次当班主任的甄雪。 一个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高度敏感的女孩，遇到了一个第一次当教师本身脾气就大还没有经验的老师。 结果可想而知。 要么，宋由薇爆发，彻底成为心理疾病。 要么，宋由薇忍住，没有爆发疾病，没有抑郁，没有自杀，但好没好还另说。 很显然，第二种更有可能。 也许是因为宋由薇对第一种可能实在太畏惧了，所以才产生了严重的厌学。但她的好就是会看清，自己是那个不一样的人。 其他学生也厌学，但不会像她一样，每逢周日返校前，胃里就翻江倒海。 所以别人也不会理解她呀。她也不想被别人认为太懦弱。所以她没有反抗，老老实实去上学。 心里念叨的，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换句话说，甄雪诱发了她的高敏反应。 但宋由薇知道，她不能怪她，因为甄雪也有她的不容易。人和人总是不能相互理解的。 周五，数学课。 上一节数学课真的是心惊胆战。 “然后怎么求怎么求我找个人回答我昂” 甄雪左手拿巨型三角尺，右手捏着粉笔并扶着黑板。那双不漂亮的眼睛在左看右看，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台下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最大的愿望就是别抽到自己。 说对了，就坐下。 说错了，就去死。 “那就李郗宁吧”甄雪下了这个决定，然后很帅气的收手：“来，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李郗宁“蹭”一下站起来了。 “先用sbac和邻边ea算出斜边ed” “说过程。” “哦好” 甄雪在此时又补了一句：“过程很固定，我强调很多遍了。说错了，就来挨打。” 看看，目光里全都是杀气。 李郗宁不安的打了个哆嗦：“因为在rt三角形aed中” 李郗宁最终很完整的把证明说完了。可惜最后一紧张，说错了： “所以ea等于22” 甄雪立刻便拿十分恼火的眼光盯着她看。 还好李郗宁反应特别快，立刻就改过来说：“哦不ed等于22。” “大家说对不对” “对” “你坐下。” 李郗宁心里的石头都落了一半了，甄雪突然来了一句，吓得她蹲了一半，没坐下，停那里了。 “你要是做题的时候，把答案都算出来，却写错线段，那可是白白扣两分。李郗宁你就继续犯糊涂吧” 李郗宁只能默默 坐下。不发一言。 坐在人群中的宋由薇真的是浑身汗毛都站起来：什么时候才能下课呀 “所以呢，这个题就是运用了” 甄雪开始给大家讲这个题的原理。有多少在认真听，宋由薇不知道。但她知道大家装的都挺像：都一脸正经，死死盯着黑板。 “好，我们来看21题” 甄雪看了几眼题，然后在黑板上画了个草图： “这个题还用我说这是一个典型的什么模型啊” 台下的回答一片嘈杂。所以甄雪要提问了。 “怎么这么乱呀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模型吗我点个人” 宋由薇头疼了：她从来不记什么模型，这个模型是老师总结出来的，几何考试常用模型。 想想她都说过些什么模型母抱子背靠背她虽然记得这两个词，但并不知道含义。 不好好听讲的下场。请大家不要学习。 不要啊 甄雪的目光从教室的左边看到教室的右边。马上就要扫到宋由薇了 “肖晶萌” 甄雪点起了宋由薇旁边的女生。那颇有威慑力的目光，差一点就扫到她身上了。 宋由薇暂时松了口气。祈祷肖晶萌能答对。 “母抱子模型” “啥” 甄雪露出很诧异的表情。全班都吊起了心：看到这表情就知道，肖晶萌答错了。 “啊不是嘛”肖晶萌好像自己也有点惊讶。 “难道还是你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看哪来的母哪来的子啊” 好家伙，甄雪炸了。 肖晶萌是一个很活泼的短发女孩。宋由薇很喜欢她。但也许是因为她太话多太活泼，甄雪一向对她很“残暴”。 肖晶萌平时说话声音挺大的，但现在也只敢攥着衣角不吭声了。 甄雪注意到： “肖晶萌，你刘海是不是又卷了” 肖晶萌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老师” “我怎么看着那么卷啊你是不是又把那个卷发夹带来学校了” “没有，老师。”肖晶萌看上去很委屈：“可能是昨晚睡觉压着了” 甄雪不说话，尖锐的眼光盯了她很久。肖晶萌虽然怕，但是不敢回避。回避了那不是显得很心虚吗 良久，甄雪才罢休。可能是因为想不到什么理由去反驳。 于是又回到了刚刚那个话题。 “肖晶萌，做直角三角形时的模型，我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甄雪又要点人，宋由薇歪歪身子，盼望着站起来的肖晶萌能挡住自己。 然而甄雪还是看到她了。 “宋由薇” 宋由薇十分崩溃的站起来。 “什么模型” 还能是什么模型反正她只知道母抱子和背靠背。既然母抱子不是，那就背靠背吧 “背靠背” 甄雪没说话，但是目光从她身上离开了。 宋由薇知道，自己蒙对了。 刚要松口气，甄雪突然又说：“等等，你说，第一步怎么做” 啊 刚刚光想到底是哪一模型了，早忘了思路了。 “呃”宋由薇很尴尬的看了看试题。这个动作自然是被台上死死盯着她的甄雪精准捕捉。 “你刚刚都在干什么不知道审题吗你题都没审完，听我讲什么” 宋由薇：完了。 “宋由薇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上一次考的那么烂，下次打算再创新低呗不求上进” 宋由薇感觉太阳穴疼。头低的抬不起来。 甄雪有点了汪琪雪。汪琪雪倒是说了，但却说的既不对也不完整。反正甄雪被点燃了。 “不讲了” 台下全体同学都僵直的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讲了你们也不听，我讲有什么用成天坐在这里看着人模狗样的，考试那是连篇连篇的错怎么你们觉得我给你们讲课很轻松吗我站在这里45分钟都没空坐一下你们这么有本事，你们自己学得了” 这此时，楼道里，每个教室里，都想起了非常愉快的歌。这是下课铃。它用似乎很愉快的旋律，无力的，向大家宣告：学校是愉快和美丽的地方 现在是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按理说，现在就应该停下来，开个小班会，然后收拾书包回家了。 虽然甄雪不可能立刻消了气，但很多同学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墙上的表。 “你们不用偷看，咱不用下课” 教室里，分外安静。其他教室也很安静，因 为几乎每个老师都有拖堂的习惯。不过再过一两分钟就不是这个情况了 甄雪下达命令：“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都拿起笔，去把这道题算出来。我不管你做的时候对没对”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拿着笔又在试卷的空白处算。把头埋的很低。但没过多久，同学们就都写不下去了，左看看你，右看看我。这是试卷最后一题，80的同学都无法完成 “你不是觉得这很厉害吗写啊” 甄雪怒火燃烧： “你不是觉得自己不用听课了吗” “啪” 全班都抖了一下。 那把可怜的三角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知道它有没有像之前的几把尺子一样裂开 然后整个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一分钟过去了。宋由薇祈祷着甄雪赶紧冷静冷静给他们放学吧。甄雪像这样“原地爆炸”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她年轻教师不敢太拖延放学时间。 果然，其他班都已经开始欢腾的收拾书包。甄雪也许是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不该继续了，所以就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我只讲一遍，你们爱听不听。” 甄雪拿起粉笔，用很不愿的语气讲这一题。同学们都很认真的听。生怕再出那么一点问题。 甄雪终于讲完了。把粉笔往讲台上一甩：“各科作业都留好了吗” “留好了” “数学，和往常一样：本周的五套试题给我好好整理。六面，真的不多。你每套题那三个题拿出来整也就六面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开玩笑，谁敢跟你讨价还价 “收拾书包，出去站队。” 21.放学 伊丽莎一脸火大的走在队伍里。生气的和旁边的张君雅抱怨： “hy我们又不是天才，回答错了难道很羞耻吗为什么她要发那么大的火而且，我又没回答，为什么她骂起人来揪着所有人” 伊丽莎特别不理解：为什么只是答错了题甄雪能气到摔尺子。而且她也很不理解这种“一人答错，集体挨骂”的现象。 小不点汪琪雪听到伊丽莎这么说，感觉很羞愧，很对不起她：“对不起，如果我没答错的话” “不怪你，琪雪。”伊丽莎很显然一点都不埋怨汪琪雪，但非常埋怨甄雪：“你有回答错误的时候，这很正常。我们要是什么都知道，还上什么课呀” 何相濡比较理智，两方都分析了： “主要是因为，那个模型她讲过很多遍了。所以遇到有同学记不住就很生气。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至于这么咆哮” “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说她脾气也太差，没耐心。”伊丽莎很反感甄雪。 宋由薇看着脾气大又有主张的伊丽莎，总觉得未来会坏事 别看张君雅是甄雪的课代表，她绝对是班级里最爱说她坏话的： “没办法，熬着吧。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可怜你这么不巧，落在了我们班。甄雪绝对是年级第一凶残” 张君雅以视同情的拍拍她的肩。伊丽莎还在生气：“真是气死了” 宋由薇实在忍不住了，因为甄雪就在他们五米开外。伊丽莎这小姑娘嗓门真大 “小点声吧小心被她听到” 初三本来就是最晚放学的。所以此时，昌明中学门口的家长已经很少了。 伊丽莎一出门就看到了爸妈：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国女人，和一个身高有一米九的俄罗斯人。伊丽莎很委屈的抱上他们。好像在冲他们诉苦。 一看这对父母就很疼爱这个漂亮的混血儿宝宝。 难怪伊丽莎这么自信大胆骄傲。 钟扶森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宋由薇因为五班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人已经非常少了。 他看见宋由薇笑着和李郗宁说再见，但却能感受到她兴致不高。 他招手，然后宋由薇就看到他了，离开大部队。 “怎么了谁又欺负我的小仙女了”钟扶森故作油腻。 “没事，我” “钟扶森” 宋由薇一回头，看见了一脸诧异的华安。 “呦，华安，好久不见啊。”钟扶森一脸正常的和他打招呼。 宋由薇：“你们认识” 华安：“你们认识” 钟扶森：“你们认哦对，你们肯定认识。你们是同班的” 钟扶森乐呵呵的自问自答，把旁边两人之间弄蒙了。 华安很疑惑的说：“你认识宋由薇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呀” “我当然没跟你说过。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我都没认识她呢。” 钟扶森解释完，又看到了那边在张望的女人： “诶秦阿姨” 华安还想接着问呢：你想啊，你突然发现，从来没接你放过学的兄弟，居然来接一个女孩子放学。而且还是你认识的女孩子华安现在当然很好奇，很八卦啦 可是那个被叫做秦阿姨的女人跑过来了： “诶呦儿子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刚刚看见你们班的队伍，没看到你，都有点着急了” 秦阿姨一把把华安拉到身边，硬生生的打断了华安要问出口的问题。 “哎呀扶森，好久不见呀”这个很热情的秦阿姨也认识钟扶森。 “阿姨好” “哎这个小姑娘是” 华安介绍：“妈，这是我同学，宋由薇。” 宋由薇：“阿姨好” “哎呀你好呀小姑娘长的真干净” “谢谢阿姨” 秦阿姨很热情的跟他们说：“阿姨家里烧了鱼，要不要来我们家吃晚饭啊” 钟扶森宋由薇很一致的拒绝了：“不了不了，还有事呢” “哦那，有空来我们家玩啊走吧儿子，我那鱼没关火，得快回去” 秦阿姨就这样火速的拉着华安跑了，嘴里还念叨着“你们班怎么这么晚”“鱼汤都要熬干了”之类的话。 宋森：“” 宋由薇问：“所以，有什么事呢” “嗯” 钟扶森被问懵了。 “你不 是说我们还有事吗” “呃我不是担心华安继续八卦我们嘛，所以就找了个理由” “” 钟扶森和华安原先是一个搏击俱乐部的。钟扶森打得特别好，教练拉着他做助手，当时课上就有华安。他们是这么认识的。 后来到了昌明，虽然不一个班，但两个人经常一起练拳。 华安就学了两年，就是个花架子。钟扶森打了十几年，俩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钟扶森完完整整的给宋由薇解释了他们怎么认识的。 “这样啊。” “嘿呦” 钟扶森来了一个超远投篮。他们现在在旧体育馆。 宋由薇坐在高高的软垫堆上，看他投球。 “你们班主任是不是又凶你了” 钟扶森早就听华安说了甄雪的凶残。宋由薇又是敏感脆弱的女孩，看她今天出校门不似往常开心，很容易就推断出来了。 “嗯嗯。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宋由薇晃动着她的腿。落日的余晖洒进体育馆。 “是吗” 她一向很清楚责骂不足以让人太沮丧。可她就是会很伤心。所以她一向隐藏，选择把大情绪说成小无谓。 钟扶森就问：“她又怎么了发什么疯了” “就数学课呗，没事就点人，答不上来或答的不符合心意，就又摔东西，又骂人。反正我觉得她骂的话很让人很不舒服” 宋由薇一向很反感，很多老师为了激励同学，把人骂的很狠。虽然甄雪今天说的话也不算很狠。 但她确实说过很多狠话，很多难听的话。 比如骂他们是屎啊，是寄生虫即使是开玩笑，也不能这么骂。 以宋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孩子们正是建立自信心的时候，她却在无限次的打破他们的自信心”，是个“不懂教育的教师”。 钟扶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问：“她说什么了” “呃就是说我不求上进，想再创新低” 那个话，那个态度。宋由薇只要一想起来，就感觉身后又有那个黑色怪物在了。 “乱说话。”钟扶森不由分说的站在她这一边：“哪个学生会想要考试创新低啊” “可能是想激励我吧。” “我是没见过这么激励的。打击才对” 宋由薇向他提起甄雪时，他总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一边。 无条件的为朋友说话是很不理智的行为。但让宋由薇很舒服。 “嗯我想想怎么能让你开心一点呢” 钟扶森百般琢磨怎么让她开心起来的样子，真的让宋由薇很想笑。 “谢谢，你有这好心，我就很高兴了。” “不不不这怎么够” 钟扶森捡起球笑嘻嘻的问：“会打球吗” “不会。” “我教你吧” “我饿了。” “呃” 对，快到饭点了。 “那我们吃什么呢” 钟扶森又琢磨了一下，然后敲锤提议： “不然我们去泰华玩吧” “诶” 这决定有点突然。 “你和家里人说过了吗晚上不回去吃饭。” “说过了” “那还要等什么走啊” 钟扶森是说干就干的性格，拉起她就跑出了体育馆，踏进落日的余晖。 “啊啊书包” “回来再拿啦，背着不嫌沉啊” “我可不能太晚回家” “不会太晚的” 22.碰撞的繁华 普城是中型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宋由薇住在市中心，昌明和普城中学也接近市中心。然而，位置稍偏东的泰华，却显得更像市中心。 外圈是嘈杂的人员与车辆，内部是杂乱的小食街。 只要走进这人声的风暴圈，感觉能忘掉一切。因为这里的繁盛与嘈杂，就真的像龙卷风，像暴风把你围住了这股，热烈的暴风 你就在风的中心当风足够大的时候，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都与你没有关系了。伤痛的雨水被卷入风中然后就都围着你转，你就看不见他了。 这只是一个中型城市，一个每天数万人进进出出的繁盛地带。这里少有的让宋由薇，理解了向往大城市的人的心情。 地面是脏的，因为被成千万次百万次，甚至上亿次的踩踏过。厨杂余烟的熏染仿佛给地面渡了一层油。但是没人在意。 热情洋溢的红色，渡在这座超级繁华的“欢乐城”的门口，明明是纯色，却让人能看出“欢迎光临”四个大字。直贯耳入的嘈杂声，各种喇叭的叫声，七字八句，有声有调的广播，在不断的嘶扯，再用尽全力将客人引来。左一句右一句的迎宾词和广告，简直是想把人的耳朵撕下来。各种富丽的，明艳的，五彩的颜色，全被一统打在这里 唰 将人晃的神志不清。 她相信每个人看到这里的昌盛，这里不协调的乱七八糟的各种色彩，无数的嘈杂人声，应该都被晃的大脑混乱。但好像所有人都向往这个哪怕雾气缭绕，哪怕噪声刺耳，但就是如同现代的“大唐盛世”的“人堆城” 也许是因为到了这里，接近“比肩接踵”的人群密集度，会让你感觉到站在世界之中。五色斑斓或者说是杂乱无章的色彩，会顺着你的视神经，刺激你的大脑。让你的大脑不断的惊叹“我在人群之中”“我在人海之中”“我是这世界的一份子”然后刺激激素的产生，冲击着你的个感官，让着你将杂乱的一切，归为盛世的繁荣 “宋小薇想什么呢” 钟扶森已经连叫了她好几声了。她都没反应，声音放大了好几分贝，才把她从虚晃中扯回来。 “对不起，我出神了” “你在想什么呀，居然这么专注” “没什么”她什么都没说，但她很懊恼。她总是容易出神，脑子想到很远的地方。 “你想吃什么” “嗯都好章鱼烧啊，烤粉丝啊” “感觉你像是老顾客了。” “那是当然啦。泰华是整个普城最繁盛的地方，哪个普城人没来过呀” “哈哈也是” 走进美食街，不同色彩的味道同时涌入她的鼻腔煎炒烹炸，山珍海味，西域八荒各种美食 美食街上真的人稠如川水。过了油的石板路上，架着一排“方盒子”，顺着长长的美食街，由北至南。香味都是从这些神秘的“方盒子”里传出来的。好像天神落下的陷阱，神秘的盒子放出香味，就像是猪笼草的分泌物吸引昆虫，然后人就被吸引过去了，然后 她再一次懊恼的拍了自己的头：你在胡想什么呀 就是一排卖美食的屋子。 她觉得自己不该任由自己的思维乱跑了。今天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玩的。 如果像往常一样，是自己带着耳机活在大脑里，那怎么想随意。只要别撞上墙。 但是今天身边还有钟扶森呢。 钟扶森刚刚拉住她了。他到旁边去买章鱼烧。 钟扶森的眼珠子都要掉到那铁板上了。没注意宋由薇刚刚又发呆去了。 “快尝尝” 他话语急切，眼睛里全都是期待。 “嗯老味道” 跟原先一样，好吃。并且物美价廉这是这里的特色。 钟扶森也尝了。并且做出了感叹。不是对美食，而是对这个地方： “啊，比起万达，我还是更喜欢这里。” 万达像是高级商场。虽然有美食街，但全然没有这里的热闹丰富廉价 就这样一个浅显易懂的原因，宋由薇却问了为什么。 “啊” 少年不明白她的疑问。但用灿烂的笑容，直接了当的为她解释 “这里多亲民啊而且还热闹” “啊”少女一下子就笑了，并不是之前的礼仪之笑，是会心的。 钟扶森看着她笑，自己也是兴致极佳，嘴角藏不住笑容： “我知道，你喜欢安静，不喜欢热闹。只是偶尔也要热闹 热闹嘛” “嗯” 温暖的日光倾下，这是落日的余晖，在向两个人道别。 “我想买点饮料” “好啊，哪家去那家吧我给你推荐”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 至少，除了利益牵扯，很少有人这么对她热情，而且是长久的热情。 毕竟没有人会一直愿意对着一个冰块热情相待。 因为她无法被对方的热情带动。她认为，自己是木讷的，是内向的。当别人热情以待时，自己总会像，无法左右自己了的木偶 她不是讨厌别人热情，她感谢对方的重视。她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热脸贴冷屁股”。可自己就是，没有那种，与其呼应表达的天赋 但是钟扶森好像并不介意他付出的热情有没有答复。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呢 思绪随着风吹呀红日被吹下去了，灯却被吹亮了。街上闪着霓虹灯，五彩斑斓的光有规律的闪来闪去。那些她往日看着格外刺眼的光，今天似乎变柔和了 烤粉丝啊，肉串啊，奶茶啊，边吃边逛想想就要长胖。钟扶森一脸惊奇：面前的姑娘，分明是竹竿上渡了层皮，居然还要担心长胖的事情 “你才几斤呀” “上次称是48公斤” “166的身高48公斤我比你高了十厘米，却比你重了20多公斤” “你是男人好吗” 钟扶森上下打量她： “我觉得你还是长一点肉更好看” “真的” “真的” 钟扶森拼命点头。 “呵呵” 夜黑的像是天公一笔浓墨重彩，无心无月无云，简直是直接把墨桶打翻了 霓虹灯光璀璨的泰华城，拼命的闪烁，拼命的吵闹，似乎是想凭一己之力把白日的明媚拉回来，想要把夜空照亮。 可黑夜就像深渊一样。 无论是多亮的灯，都无法把它打亮。 路巷，街口，高脚桌。从将近落日走到了天边看不到一丝光痕。累了，便坐下了。 “啊” 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宋由薇，是被钟扶森的声音扯回来的。 “哎” 钟扶森两个胳膊在桌上随意一盘，好奇的问她： “你一直这样吗” “怎样”宋由薇被问糊涂了。还以为他说的是她高敏的事。 “你一直这样总是发呆吗” “啊你注意到呀。”宋由薇脸上迟钝：“是啊，我总是在发呆。” “为什么啊” 钟扶森满脸疑问。 因为脑子中的世界比现实要舒服一点。 亿点吧 现实总是不能遂愿，但那个世界什么都有。 但她解释为： “不常常发呆，怎么想出那么多精彩的故事情节呢” “哦”钟扶森完全信她：“真的，大作家呀” 宋由薇尴尬一笑。她淡然的反应，却全然没有浇灭钟扶森洋溢着的热情阳光。他颇为好奇的问： “可以给我讲你的故事吗你的小说” “嗯”宋由薇笑了：“你愿意听吗它很长很长很长，而且很复杂” “我不怕复杂，我无聊的很”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打断我。” 宋由薇的脑海嵌入另一个世界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任何文明的存在。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相互厮杀。黑种人因为优异的体能，成功的奴役了其他两种人。 可因为一场小行星撞地球，改变了地球的磁场，释放了许多未知的能量地球上的所有人，都拥有了更顽强的生命力，五感更加发达更重要的是，小行星释放的能量团，让接触它的人拥有特殊的神力。 借助这种神力，白种人和黄种人揭竿而起，推翻了黑种人的统治天下。世界也陷入混沌，黑种人都成了阶下囚。 然而，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群人，期盼着世界和平。在黄种人凉氏和白种人金kg氏，以及黄种人家族白家的帮助下，黑人阿索宙拥有了小行星的核心众神之石。他拥有了世界上所有种类的神力。统治了天下，自立为天帝。 这是故事的第一部分。 然而，阿索宙没有对的起昔日战友的信任。骑士在杀死恶龙之后，往往会变成恶龙。他恶心的自尊心，是他没有平复黑人的身份，而是一统白种和黄种人，建立了“神的朝代”，史称“神朝”。 他将凉氏封为魇王，金氏封为质王，选天下能力者，设立了“一帝二王三君四皇五尊”制度。娶了白家女 做了天后。但天后看透了他的凉薄，离开了他，回到了白家，白家族隐退。 千年之后，神朝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天帝利用他的众神之石，长存于世，并且生性一天比一天暴戾。他在醉酒后创造了新的人类，然而，当他看到被创造出的人类又步上了征战，想起曾经被奴役的记忆，他一怒之下要杀死人类。质王一族反抗，于是他下令绞死质王一族。引起了众神的反抗。但也被他压制。而此时的魇王之位，落在了凉戟身上。他决心反抗。于是做了许久的谋划，谋划之中，他也死于计划 “叮铃铃玲玲” 钟扶森听得正上头，宋由薇电话却响了。 她只能接起来： “老爹嗯我跟同学在外面嗯，我会快回去的。” 很快，电话又挂断。 “你爸催你回去啦” “嗯也快到点了。”宋由薇看时间过的可真快呀，快八点半了。还要坐车回家希望能九点之前到家。 “那，我改天再讲吧” 钟扶森细心的发现她心情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异常的高兴。 “嗯我还想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呢” 宋由薇心中暗喜。没想到，他愿意听下去，而且还很期待 “嗯怎么说呢女主角还没登场” “啊啊”钟扶森完全懵掉：“讲了这么多，主角还没登场吗” “是啊，虽然前奏很多，但写的时候都不会长。”她给了他一个剧透：“凉戟的女儿和白家的后人才是女主和男主。” “呃” 好复杂呀，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钟扶森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