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凤途》 正文 第1章 花宴 滨州地处宜昌以东南岭以北东临几周山脉北接万里闽江一年四季气候温宜风景如画素来便有“小江南”的美誉。 钟灵毓秀好山好水养出了不知道多少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豪门公子流连于此。 四月花开正艳滨州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不过今年与往年略有不同因为某位大人物的临时到来是以今年的赏花大会显得尤为的隆重。 滨州城的万香山下重重守卫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犹如铜墙铁壁轻易不让人接近。 内里成千上万种奇花异卉陈列于规矩摆放的花架之上五彩缤纷花香迷人引得彩蝶翩翩只让人觉得好似坠入了仙境。 再往里红毯铺就青石大道锦团矮案分列两边一直延伸到最顶那居高临下的主座跟前。 “王爷您瞧着这万花盛宴可还满意?”主座旁滨州知府陈进周半躬着身子脸上堆满了笑。 座上男子一身紫衣锦服玉扣华佩端一口清茶浅抿姿态华贵而优雅。 他凤眼不抬兴致缺缺:“闻名天下的滨州花宴也不过如此。” 陈进周闻言不急反笑知道这位主子难伺候好在他早有准备。 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他道:“王爷重头好戏现在才算开始。” 随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花架背后突地走出数名花枝招展的美貌女子个个身姿婀娜面容娇美却又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特色。 陈进周面含得意微笑指着第一人介绍:“这朵花年方十六鹅黄娇嫩花瓣舒展怯怯最让人怜爱名曰金芍药。” “嗯。”座上之人微微抬头显然来了点兴致。 见及此陈进周介绍得越发用心:“这朵花红艳动人风韵无双多看一眼便让人觉痒入骨髓名曰美人红。” “此为西施粉。” “玉楼春。” “剪霞绡。” …… 将花费数日精心挑选的几十名绝色女子全部介绍完毕陈进周原指望着她们能够助他更进一步却听那淡淡无波的声音从首座上传来:“就只有这些货色?” 陈进周顿时一骇连忙磕头请罪:“下官办事不利请王爷恕罪!” 宗政潋却在这时候抬起头来看了眼天色微微皱眉:“这天怎么突然黑了?”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不知道何时飘来一片乌云黑压压地笼罩在众人的正上方。明明才刚过上午却让人恍惚间觉得夜幕已至天色昏暗模糊不明。 而就在那话音落下的这瞬间黑云翻卷狂风大作一道亮白的光突地劈开天际又陡然聚合。 而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砰”地一声直直砸在那美人堆中。 “啊啊啊啊啊~~~~” 一群美人儿惊叫着全跑开露出里面的情景来。 但见一女子披散长发四肢伏地微抬脑袋正神情茫然望着周围。 而她身上仅胸前和隐蔽处有极少布料遮掩其余部位竟然全然无物! 别说是良家女子了只怕是勾栏院的妓子也不敢大胆如此。 宗政潋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兴味:“陈知府这也是你为本王准备的?” 陈进周此时已经慌了神连忙掏出手绢来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结结巴巴地应道:“是……正是下官为……王爷准备的。” 如若不是他又如何能够解释在他重重布防的守卫之下居然还能有人闯入? “很好。”宗政潋一甩长袖站起身来“这个够大胆本王喜欢给本王送房里来吧。” “啊?是。”陈进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恍恍惚惚间连忙应声。 宗政潋目光悠长地瞥了场中女子一眼起身欲走却听那女子突地开了口:“等一下!” 盛安颜揉着浑身都快要摔碎的骨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旁边一女子的肩膀:“那啥美女能否先借件外套来穿下?” 丫的听说过穿越的没听说过晒个日光浴再遇个海啸什么的也能穿越的她身上还穿着比基尼呢。 瞧周围一个个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可见她这一身是多么惊世骇俗了。 周围女子自然不愿管这个抢了她们恩宠的女人直到陈进周朝她们打了个眼色她们才不情不愿地脱了几件衣裳丢给她。 盛安颜来者不拒虽然都是些薄纱衣可是多穿几层也不会显得太透。 她就那么淡定自若地面不改色地当着众人做起这一切仿佛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宗政潋眉梢一挑朝旁边的侍卫青山瞥了一眼。 青山立马站出来咳嗽了一声:“陈知府王爷看上的女人你们这么看着似有不妥吧?” 陈进周顿时回过神来心说自己真是糊涂了连忙朝在场众人喊道:“都背过身去全都背过身去!” 盛安颜瞧见众人齐刷刷地转身勾唇轻笑一声。 穿好衣裳她走上前两步抬头对上宗政潋那居高临下睥睨着他的目光。 鬓若刀削眉如墨染一线薄唇似笑非笑轻轻勾起一双凤眼深邃幽静黑沉不见底真真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男子。 她眼里有惊艳一闪而过却还不忘澄清道:“这位爷我就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你就高抬贵眼当没看见过我得了。反正这里美女这么多你也不差我一个不是?” 这一来就要遭受潜规则她小心脏可受不了哇。 宗政潋轻声笑了起来悠悠声音缓缓漫开:“你让本王等着就是为了听你这句废话?” 盛安颜一怔。 她很认真的好伐?这哪里算是废话了? 还打算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人却压根没打算再理她一拂袖转身就走了。 就走了走了了…… “喂!唔……” 盛安颜再想开口却见几个丫鬟一拥而上拿锦被将她一裹直接抬离了现场。 【作者题外话】:新书开更重要的事说三遍:收藏!收藏!收藏!喜欢的亲记得轻轻动下小手指把文文加入书架哟~~~< 正文 第2章 伺候 沐浴净身描眉染黛。 云霏穿花的海棠轻纱抹胸长裙上身薄如蝉翼的烟萝纱衣点缀一点红妆竟也有几分姿色倾城。 盛安颜还没来得及强烈抗议这明显讨好某人的穿着就给人架着双臂直接送去了那人的房里。 那人是谁? 盛安颜如此发问的时候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个个翻着白眼用“你白痴啊”的眼神瞅她。 “圣元国鼎鼎大名的战神不知道?” “圣元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王爷不知道?” “圣元国举国上下最是英俊最是潇洒最是美型的男人不知道?” “美吧你能够伺候举国上下最是英俊最是潇洒最是美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鼎鼎大名的战神靖王爷一定是你祖宗十八代都行善才便宜了你。” 盛安颜回了她们两个字:“呵呵。” “王爷人已送到。” 门外盛安颜低眉颔首笑不露齿双手交叠安静柔美。 天晓得要保持这一幅姿态有多累可她要有一点做得不对身后那老妈子便伸出二指狠狠拧她手臂。 是谓:人在屋檐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吱嘎——” 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笑嘻嘻的男子的脸冲着盛安颜咧开一口整齐的白牙:“这回这个除了豁得出去一点长得很一般嘛。” 盛安颜翻了个白眼道:“我刚看见几个波大腰细屁股圆的要不我替你们把她们叫过来?” 青山揉了揉鼻子:“那可不行兴许爷山珍海味吃腻了就想吃回粗茶淡饭呢。行了人到就可以了其他人都回吧。” 粗茶淡饭…… 盛安颜忍住火气随他入了屋。 屋子里檀香木的屏风隔断里外狻猊香炉上正冒着袅袅青烟。 宗政潋斜靠在软榻上面一手撑头一手执书如墨长发披散着光晕勾勒着他鲜明坚毅的轮廓。 一线薄唇眉目如画一个男人长成如此也是醉了。 盛安颜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长得漂亮有毛用?长得漂亮能当饭吃吗?长得漂亮也是个人渣。 好吧她承认她是在嫉妒。 青山在她旁边笑道:“是不是被咱们爷迷得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盛安颜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出身高贵地位显赫战功卓绝容颜俊美。 这样的男人就是彼岸盛开的曼珠沙华看得可碰不得。 “参见王爷。” 双手叠跨行了个礼脸上笑容恰到好处无懈可击。 宗政潋抬起头来目光扫看了她一眼唇角忽地勾了起来:“刚才还那么大胆的人儿怎么忽地端庄起来了?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啊。” 盛安颜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突地抿唇轻声娇笑道:“王爷若是喜欢奴家刚才的样子奴家可以天天穿给王爷看的。” 说着还不忘眼角抽搐两下抛个眉眼出去极尽妩媚引诱之姿态。 青山见此摊手耸肩翻白眼:“又来了。” 跟着他们爷这种场面一天见无数次啊看得他都快要麻木了。 宗政潋却看着盛安颜眼中有玩味神色一闪而过旋即吩咐青山道:“安排一下吧她这几日就住在这儿了。” 说着身子往前一倾伸手勾起盛安颜的下巴轻启薄唇慢慢笑道:“说好的可要天天穿给本王看啊。” 盛安颜脸上表情顿时僵住。 捏着嗓子那般的矫揉造作不过是为了让他厌烦而已却么想到事与愿违反倒截了自己的退路。 这算不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是夜。 微风拂过带着一丝春寒料峭的冷意。月光如钩勾勒出几簇竹影稀疏。 屋内。 汉白玉的温泉池子冒着腾腾热气一个龙头立于里墙之上正不住地喷着温热的水流。 池中玫红花瓣漂浮游荡香气袭人。 池边一溜地摆放着胰子、枣豆、香粉等盥洗工具都用白锦绸子的托盘装着显得整齐而精致。 池外宗政潋抬着双手有些不耐地看着正捧脸望天的盛安颜声音略沉:“还不过来?” 盛安颜听这语气再想装没看见都不成了揪着衣角一步三挪总算是到了宗政潋的跟前。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她抬起头眼泛泪花尽量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 宗政潋反倒被她逗笑了:“难不成你要本王伺候你?” 好吧这个更不可能。 盛安颜认命地去解他的腰带。 丫的有谁能告诉她这府中上上下下几十上百个丫头婆子供他驱使他为什么偏偏要她来伺候他洗澡?! 不过转念一想被看光光的是他吃亏的也是他她还能一饱眼福那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这样一想心情顿时就不一样了解人腰带的动作也立马变得欢快起来。 解了外袍褪了亵衣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 她狼爪一伸嘿嘿一笑心说还能趁机偷瞄一下大小。 然还没来得及下手就听一声不耐嘟囔:“动作真慢。” 而后白色绫罗的亵裤落下盛安颜的眼睛一花那话音都好似没落人就已经入了水池。 那速度简直跟瞬移一样! 盛安颜手还悬在半空整个人呆愣愣地转过身就见宗政潋已经半截身子入水开始泡上了。 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宗政潋靠在温泉池子的边缘双手搭平闭着眼睛叫她道:“过来。” 盛安颜小碎步挪了过去:“干嘛?” 一张帕子递给她:“搓背。” 搓背? 好机会。 盛安颜接过帕子敷衍了事地在他背上随便搓着眼睛却盯着他的脖子心想着从哪个角度一手刀劈下才能让他晕过去。 然这念头很快就被她自己给掐灭了——就凭这家伙刚刚的身手若是自己一击不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想什么?” 慵懒的声音淡淡的听在盛安颜耳里却如一记惊雷。 她稳定心神呵呵笑说:“在想王爷你这吹弹可破的皮肤是怎么保养出来的要不也教教我呗?” “有何不可。”那凤眼缓缓睁开一只手落在盛安颜正搓背的手上“本王还可以亲身教学。”< 正文 第3章 得宠 盛安颜一愣就要往后抽手:“王爷万金之躯亲身教学大可不必!” 可她哪是宗政潋的对手? 握住她的手往前一拉肩膀微抬一个借力她就像一件物品一样在半空中抡出个弧形而后“扑通”一声摔进了水池里。 浑身衣物瞬间全湿盛安颜从水中冒出个头来刚刚伸手抹去脸上水珠就被那只修长有礼的手臂圈入怀中一个旋转便整个被抵在水池边上。 身后是冰凉的汉白玉石前面是男子温热的身躯盛安颜觉得自己一颗心堵在了嗓子眼连话都不会说了。 而且…… 她的鼻子里好像有什么猩红的液体流出来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头顶含笑的声音带着戏谑让盛安颜恨不得整个脑袋都埋进水里去。 丫的关键时刻这么不争气! 她挣扎了一下想逃离这窘迫境地宗政潋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警告:“小丫头别乱动。” 嗯? 难不成这家伙定力更差这会儿已经不行了? 盛安颜为自己的女性魅力小小得意了一下下一秒却面色一变:“迷香。” 听见她说话宗政潋微微眯眼:“发现了?” 盛安颜立马装糊涂:“发现什么?我是说王爷你的体香真好闻是不是天天泡花瓣澡的缘故?” 宗政潋唇角一勾一手环过她的腰身一手去解她的衣带那带起的水珠却有一两颗径直飞出飞向屋中挂着的那幅猛虎下山图。 黑黄斑纹的猛虎画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一双眼睛漆黑透亮好似能把人直直看穿。 那两滴水珠却正正沾在了那一双老虎眼睛之上堵住了那淡淡粉色烟雾的出口。 “咳咳……咳咳……” “糟了着道了!” 墙体后面隐约传来几声轻咳而后便是一通“乒铃乓当”的响动。 少顷青山推门进入屋内:“爷人已全部抓住。” 宗政潋面色淡淡点了点头:“嗯。” 盛安颜泡在温泉水中只感觉眼前水花一起两条大长腿一晃衣裳一飘再定睛去看他丫丫的那家伙什么时候穿好衣服的? 宗政潋理了理袖口回头瞥了盛安颜一眼道:“青山让人给她送套衣裳过来吧。” 盛安颜听到这话连忙低头才发现自己不仅全身湿透而且衣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部解开了! 这家伙! 青山应了一声捂着嘴退出门外:“哎呀好激烈的样子呢。” 盛安颜咬牙切齿:她要说他们俩啥事情都没有会有人相信么? 翌日。 盛安颜的身边突地多了几个丫鬟把她打扮得要多富态有多富态还贴心地要扶着她到花园里散步赏花。 一路上只听议论声不绝于耳。 “哎呀看见没就是她昨天居然为了吸引王爷的注意做出那般有伤风化的举动呢。” “有伤风化怎么了?要是能被王爷看上飞上枝头做凤凰我也愿意那么做啊。” “就是。你瞧瞧她才被王爷宠幸了一晚就把最贵的衣料最贵的首饰往自己身上贴活脱脱一暴发户也不怕头上簪子插多了风大闪脖子。” …… “阿嚏——” 盛安颜打了个喷嚏不用猜都知道又有谁在背后骂她了。 “月芽都逛了一早上了步也散了花也赏了能不能回去了?” 月芽便是她的新丫鬟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包子脸看起来不该叫月芽该叫月圆。 “萱姐姐……”月芽可拿不定主意转过头看向一旁地另一个丫鬟月萱。 月萱这人盛安颜估摸着她的童年应该不幸福。因为从她来伺候开始就没瞧见她笑过一身的孤傲冷清。 所以盛安颜总有种错觉她们仨儿站在一起那月萱反而还更像主子一点。 月萱面色无常语气无波地道:“小姐这知府宅院的风光才看到一半这时放弃了实在可惜还是等逛完了再休息也不迟。” 盛安颜笑着说:“月萱说的是那就继续逛吧。” 她自然不会认为这两人真的是来伺候她的监督她的还差不多。 这大清早把她打扮成这幅模样拉她来逛园子也不过是为了给外人营造一幅她多么受宠的假象。 果然才刚到下午就有人登门拜访。 盛安颜揉了揉自己快要折了的脖子看着眼前这位管理着偌大滨州的一方父母官在她面前点头哈腰。 “盛姑娘地方上的几位商贾大户想要一睹王爷尊荣奈何求见无门只能托下官到姑娘您这儿来说说情。姑娘您看能不能说动王爷……” 盛安颜扭了扭脖子朝陈进周伸出一只手。 陈进周了悟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盛安颜手里。 盛安颜收了回来打开盒子随意一瞧一颗硕大夜明珠居中下面压着厚厚一叠银票。 “啪——” 盒子盖上盛安颜不动声色地收入自己袖中:“时间地点。” 陈进周面色一喜连忙道:“地点在春来楼时间随王爷高兴所有人随时恭候王爷驾临。” 盛安颜低头抠自己的手指甲漫不经心地道:“那就今晚吧。” 陈进周连忙点头:“那自然再好不过。” 盛安颜唇角微勾淡淡笑道:“不过事先说好如果事成礼物我照单全收。如果不成我可分毫不退。” 陈进周一拱手道:“下官相信以王爷对盛姑娘的宠爱这件事对姑娘来说一定手到擒来。若是王爷公务繁忙不能前往这区区小礼便当是我们滨州商户孝敬姑娘的了。” “如此甚好。”盛安颜一挥手“月芽儿送客吧。” 陈进周一离开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月萱终于开了口:“小姐这样做恐有不妥吧。” 盛安颜耸了耸肩一摊手面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讥诮:“这不就是你们带我逛了半天园子要的结果么?”< 正文 第4章 献舞 茶香袅袅玉白修长的手伸出杯盖轻轻拨动茶水表面漂浮的茶叶。 “她真是这样说的?” “是。” 宗政潋挥手让人退下淡淡地道:“倒是比想象的聪明。” 青山双手抱臂望着门外:“那爷今晚咱们还去不去?” “去如何不去?”宗政潋抿了一口清茶凤眸里浮起笑来“若是不去怎对得起美人儿的一番美意。” 春来楼。 滨州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从早上起春来楼的门前就高高挂上了不做生意的牌子外客一律不接待能进去的除了官员便是地方上小有名气的商贾。 春来楼内早已经过精心布置。几十串大红灯笼从楼顶一直垂落下来红绡垂舞烛光暖人。 大堂内所有桌椅分列两旁。入口正中雕花玉饰的食案摆放其上宽大的宝座上铺着千金一尺的深紫色软绫绡。 刚一入夜春来楼的整条街道便被清空得无一闲人空荡荡的只剩不时穿梭而过的巡逻士兵。 陈进周率众人在门口恭候着就见一前一后两顶软轿摇摇晃晃而来。他赶紧上前一步轿子一停稳就躬身替宗政潋起开了幨帷。 就见轿中出来一人身形俊朗面冠如玉一身贵族气质浑然天成看得在场众人都呆了呆而后才想起跪下高呼:“参见王爷!” 宗政潋却看也没看他们转身走到后面的轿子面前朝轿中人儿伸出了手:“颜儿到了。” 盛安颜听到这声“颜儿”只怕没吐却还是伸出手去搭在了宗政潋的手上出了轿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看起来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宗政潋一双手却那般的暖让她莫名地觉得有些心安。 两人在一干跪地的商贾官员之间进了门去青山才笑嘻嘻地对众人道:“各位大人都起来吧。” 入了楼内宗政潋径直走到上首处坐下。拉着盛安颜的手一转一拉便让她身子一歪跌在了他的怀里。 随后进来的众人见此连忙地将头别开顺便感慨一句——这位爷果然如传说那般风流如斯。 盛安颜别扭地靠在宗政潋的怀里一只手被反扣着想动一下都不能只能用恶狠狠地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从下面众人的角度来看却好像是伊人入怀眼波潋滟好个含情脉脉不语。 众人又不禁感慨——这位盛姑娘虽貌不惊人却真真有些手段。 而此时两人之间的真实情况是—— “乖乖听话别给本王惹事。” “我什么时候惹事了?” “受贿的钱难道是本王让你收的?” “丫的我辛辛苦苦演戏难不成还不能要点辛苦费了?” 宗政潋有些无奈地看着盛安颜说:“你若肯乖一些本王自然什么都肯允你。” 这句话用的是正常音调所有人都听了个正着。 众人眼睛全都望向盛安颜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靖王爷对这位可真是宠爱有加啊。 宗政潋好似这时候才想起在场众人来按了按手说:“都坐下吧。本王也不是什么严肃的人大家都随意一些。” “谢王爷!” 众人各自落座丝竹一起打扮妖艳的舞姬便鱼贯而入前来助兴。 但见若干舞姬聚成一团手中彩带一扬在那美妙乐声之中领舞舞姬飘然登场。 其轻纱蒙面身姿婀娜体态轻盈舞姿蹁跹。好似空中浮云又如蜻蜓点水正应了那句“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 在场众人无一不禁欣然鼓掌叫一声“好”! 盛安颜抬起头偷偷去瞧宗政潋的神色。 他手持酒杯目光悠悠落在场中女子身上没说好自然也没说差。 盛安颜不禁轻嗤——果然是花心大萝卜见到美女就动心了吧。 一曲舞罢众舞姬行礼告退唯那领舞留了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宗政潋。 “小女子小字清弦自幼对王爷十分倾慕还望王爷赐个恩典能让小女子敬您一杯。” 说完她手从身后一扬一杯酒稳稳出现在她的手中。 盛安颜见此顿时惊讶出声:“哇靠古代舞姬还带学魔术的!” 宗政潋本无任何神色的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地松了松微点头道:“拿上来吧。” 到底是学舞的那清弦莲步轻移短短一段路程那腰身都好似都能扭出万般花样来只是那杯中酒却从未洒落一滴。 “王爷。” 到了宗政潋跟前清弦高举酒杯微微低头那面纱却好像被风撩动一下子垂落下来。 花容月貌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慌表情清弦连忙伸手拉住面纱重新将脸盖住跟宗政潋请罪道:“王爷恕罪小女子无意失礼。” 盛安颜真差点为她拍手叫好了。 那面纱可真听话刚刚跳舞跳那么厉害都不掉这会儿一到宗政潋跟前就掉下来了。 掉下来也就算了她还生怕别人看见一般露一面就赶紧地把面纱重新戴上了可不正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么? “这算什么失礼?”宗政潋眉峰斜斜一扬十分优雅地笑了起来却在清弦低眉颔首以为要有什么的时候伸手揉了揉盛安颜的脑袋满是宠溺地说“颜儿才是在本王面前从来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可让本王头疼得要死。” 清弦一听这话脸上两朵如霞红晕瞬间褪去脸色有些惨白地将目光落在盛安颜的身上。 盛安颜原本存了心看好戏却不想被宗政潋一句话便引到自己身上来身后突然被握紧的手像是在提醒她好好说话。 面上堆砌起一抹娇笑她伸手去推宗政潋:“哎呀王爷你说什么啦人家要害羞了啦。” 宗政潋脸上神色险些没绷住手上一松正让盛安颜挣脱出他的桎梏站了起来。 盛安颜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见宗政潋整个身子往后一靠瞧着她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颜儿要替本王喝了这杯酒吗?小心莫醉了。”< 正文 第5章 行刺 盛安颜气得咬牙。 她才刚刚得点喘息时间就又把她推上风口浪尖。 “不好吧王爷这可是人家清弦姑娘敬你的。”盛安颜笑眯眯地想把球拍回去。 她要喝了这清弦可是会恨死她的。 宗政潋闻言挑眉唇角一软:“颜儿代本王喝也是一样的。” 丫的这臭男人! 盛安颜深呼吸一口气不改脸上笑意到底还是走到了清弦面前:“清弦姑娘不好意思了。” 清弦目光死死地盯着盛安颜手中的酒杯握着便不肯松手。 盛安颜稍稍用劲差不多是用抢的了总算将那杯酒取了过来。 转过身的时候她想又一个姑娘的芳心碎了一地。 端过酒杯正欲一饮而尽宗政潋的目色却陡然一寒二指一拈一颗飞蝗石从袖口飞出将那酒杯瞬间击碎。 酒水顺着盛安颜的手洒落一地瞬间便起了白泡化为一缕青烟。 见此情景就是再傻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来人啊!” “抓刺客!” “保护王爷!” 那清弦见毒酒计策失败连忙从头上拔下一把锋利如刃的玉簪就要朝宗政潋冲过去:“恶贼纳命来!” 然却还没有近得了身就被青山跃起一脚直接给踢飞了出去。 “抓活的!” 青山连忙追了过去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显然是早已做了部署。 盛安颜安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背对着宗政潋目光一寸一寸地黑沉下去。 他早知道那酒是有毒的却让她去喝…… “王爷饶命!下官毫不知情啊王爷!” 底下陈进周和一众官员商贾全都跪了一地磕头声不绝于耳。 在他们举办的宴饮上居然混进了刺客想要刺杀靖王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却见宗政潋和和气气地笑了一下一抬手道:“不关各位的事都起来吧。这刺客从边关跟了本王一路了本王也不过是给她个刺杀的机会让她露出马脚罢了倒是吓着各位了。” 众人一听这话又是一番磕头请罪这才慢慢起了身。 青山此刻走了进来一拱手道:“爷刺客已抓到。只是她嘴里藏了毒已经咬破毒囊自杀了。” “埋了吧。”宗政潋淡淡地说完眉间神色显然是没有什么兴致了“本王有些乏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原本好好地一场宴会愣生生变成了行刺宴会可把一干小官员和商贾大户气得够呛。 “那知府大人咱们的钱……” 陈进周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能活命就好了还要钱?” 瞧见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他放软了语气:“你们没瞧见那盛姑娘多得靖王宠爱吗?孝敬她的钱总不会白花的。” 盛安颜回去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好金银细软等待着宗政潋让她卷铺盖走人。 走人可以该拿的她可不会少拿一分。毕竟以后想要在这个时代里生活下去总得有点资本不是。 果然如她所料刚把东西收拾好青山就过来请人了。 她一掸衣裙道一句:“走吧。” 到了宗政潋那里就见他背对着她负手立于窗边好似正在欣赏院中月光迷离竹影稀疏的夜景。 “爷人带到了。” “嗯。”宗政潋微微颔首转过身来凤眼一抬瞧上盛安颜。 那眼中深邃一片恰似那幽深古潭又如那万丈深渊只让人觉得撞上那目光心头便冰凉一片。 盛安颜到这时候反倒淡定下来扬起一抹笑行了个礼:“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宗政潋朝她走了过来指着一旁的座位道“坐。” 盛安颜也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宗政潋在她上首处落座说了一句:“可知本王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盛安颜勾起一边唇角轻嗤一声:“无非就是刺客那件事难不成王爷还真对我宠爱有加准备把我带回上京去?” “盛姑娘!”青山语气重重地叫了她一声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言辞。 宗政潋轻轻笑了起来:“正如你所说一开始本王也怀疑你是刺客。毕竟能不惊动任何人就出现在重重布防的花宴之上着实让人生疑。” 盛安颜眼睛一眯——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那王爷既然怀疑我是刺客为何不把我抓起来?” 青山在一旁嘟囔:“盛姑娘放长线钓大鱼这一点你都不知道?” 盛安颜一龇牙——她压根儿就不是刺客放再长的线也钓不到大鱼好伐!! 宗政潋有些好笑地道:“不过让本王有些意外的是你压根儿就跟刺客沾不上边。” 盛安颜了然点头:“所以说你洗澡的时候假装毫无防范地将后背留给我在春来楼里让我替你喝那杯毒酒都是为了试探我是不是刺客?” 宗政潋微微颔首:“和你猜想的差不离。” “那既然刺客已伏法也证明了我是无辜良民那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盛安颜松了口气心说情况似乎比她想象得还要好一些。 “其实……”宗政潋凤眸微抬看进她的眼中声音低厚而沉稳“当初在花宴上选了你还有另一层用意。” 盛安颜闻言略略思忖眉心一拧:“因为我不是滨州知府陈进周的人?” 刻意营造出她很受宠爱的模样自然不可能是做给刺客看的。想到陈进周和那一干大小官员商贾巨头的殷勤嘴脸有些事情其实很好想通。 宗政潋朝青山一点头青山便开口道:“盛姑娘老实跟你说吧。此番爷从封地赶回上京之所以会在滨州停留多日完全是因为我们在来的路上看见滨州所属的几个州府县市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一问之下才知这滨州仗着天高皇帝远买官卖官风气极重。为筹买官款恶霸强收保护费商贾恶意哄抬货价大小官员为了更进一步更是横征暴敛加收各种赋税。追溯起来一切皆从滨州知府陈进周此处起。”< 正文 第6章 生病 盛安颜闻言挑眉:“于是靖王爷这是来惩贪官治恶霸来了?” “咳咳。”青山咳嗽了两声。 虽说是那么回事儿怎么从她嘴里出来就让人觉得那么奇怪呢? 好吧盛安颜也不废话了:“你们要我做什么?” 终于说到正题了。 青山连忙道:“陈进周手中有一份详细的买官人员名单我们需要盛姑娘的协助拿到那份名单然后查出他上头的靠山是谁盛姑娘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事成之后除了陈进周孝敬姑娘的那一份之外我们还将另外为姑娘准备一份盘缠送姑娘离开。” 这敢情好盛安颜勾唇一笑:“要从陈进周手中套出名单也不是不无可能只是我要些东西你们得事先给我准备好。” 青山问道:“姑娘要什么?” 盛安颜起身走到宗政潋的书桌面前提笔挥毫洒墨。 少顷她拿了一张纸过来递给了青山:“上面的东西一样不能少。” “是药方?”青山看愣了一下双手给宗政潋呈上。 宗政潋随意地瞥了一眼一挥手道:“给她准备。” 说完他看向她眼中黑不见底却平静无波:“你果然懂医。” 在温泉池边她一个毫无内力的女子却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一缕似有若无的迷烟他就有所怀疑了。 盛安颜扯起嘴角假笑了一下:“略懂而已。” 华夏中医第一世家盛家的嫡系传人要是以前说这种话那是要被打的。 不过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留一手有时候就是救命的那根稻草。 药方上写的都是些常用药青山很快就跟盛安颜全部买齐送到了她的房间来。 盛安颜心知自己虽然洗脱了刺客的嫌疑宗政潋也没再怀疑她可人心隔肚皮鬼知道他们心里还有没有疑心她写药方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写些超出常规的来重新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是香妃草。”月芽儿在一旁给盛安颜整理药材指着一株干瘪的花兴奋地说“这是拿来做香料的呀。上京中好多贵妇都会在香袋里加一点香妃草再配上些其它香料若是遇到合适的天气还能引来蝴蝶呢。” 盛安颜笑道:“你要喜欢改天我也给你配个香袋不用等合适的天气天天都能引蝴蝶。” “真的呀!”月芽听见此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都亮起来了。 盛安颜只笑了笑继续将药材研磨成粉。 香妃草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生有六叶一生只开一花。采花草研磨成粉少许可做香粉、香袋配以其他几种香料可使身含异香招花引蝶。 可是若是配上滴水珠招惹的就不止蝴蝶还有虫蛇水蛭了。 而后靖王宗政潋与其新欢盛安颜于房中寻欢作乐数日不出路过之人皆可闻屋内嬉笑**之声。 满滨州众人皆感慨靖王之不谢风流盛安颜之盛宠不衰。 这日春雨连绵盛安颜偶感风寒为免将病气过给靖王是以移至别间单独养病。 陈进周得知盛安颜玉体欠安连忙遣人送上人参雪莲等珍贵药材自己也随后亲自登门慰问。 盛安颜自然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而后将她配置好的药粉递给月萱让她倒进桌上的香炉里。 陈进周一进屋内只感觉一股奇香盈鼻不由感慨这突然杀出来的盛姑娘好生有手段这等香味别说靖王了就是他闻到也觉浑身放松心旷神怡。 再往里就见盛安颜躺在躺椅之上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头上戴着镶绿翡翠的锦白抹额垂着眼睑一脸的病态。 陈进周连忙半躬着身一脸惊诧:“哎呀姑娘前些日子都还好好的怎就忽地病了呢?” 盛安颜掀开眼帘朝他笑了一下:“偶感风寒而已。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几天就能好。” 陈进周摇头叹气:“姑娘这么金贵的人儿怎么能生病呢?王爷这会儿只怕有多心疼呢。想来是姑娘身边人伺候不周下官立马给姑娘调几个知医懂礼的丫鬟过来好生伺候着姑娘。” 盛安颜左右看了看低声道:“知府大人这话莫要说了传出去别人可要说大人插手王爷的事了到时候王爷与大人生了间隙那可怎地是好?” 陈进周恍然回过神来才想到盛安颜身边的丫鬟是靖王指派连忙打嘴:“下官失言。” 他这是怎么了?这种欠考虑的话都说出来了? 直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哪里不对。 “大人请坐吧。”盛安颜让陈进周坐下而后转过头去看向月萱“还不去给大人看茶。” “是。”月萱一福身出了门去。 刚一走盛安颜又道:“月芽儿我嘴里有些苦你去给我弄点蜜饯果点过来吧。” 月芽儿领命出去屋中便只剩下了她和陈进周。 这孤男寡女的陈进周也感觉出了不妥连忙道:“姑娘下官想起还有公务没有处理……” “大人莫急。”盛安颜抬眼看向他缓缓开口“大人可知我为何要将人遣开只留你我。” 陈进周一拱手:“下官不知。” 盛安颜又道:“大人可知那日我为何会出现在花宴上面?” 难道? 陈进周心里冒出个想法却还是答道:“下官不知。” 盛安颜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屋顶:“其实我是上面派下来协助大人的。” 陈进周心里一惊连忙笑道:“姑娘在说什么下官都有些糊涂了。” 盛安颜顿时讥笑出声:“的确够老糊涂的否则你以为你的那些安排靖王会看不清?只怕人早就怀疑你了。上面也是怕事情搞砸特意派我来协助你赶紧将名单转移否则你小命不保。” “下官瞧着姑娘是病糊涂了都胡言乱语起来了。”陈进周连忙起身请辞“还请姑娘好生休息下官改日再来拜访。” < 正文 第7章 计诈 待陈进周一走内屋之中宗政潋和青山走了出来。 “盛姑娘那陈进周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你吧。”青山挠了挠头心想那陈进周能坐到知府的位置想来也不会太弱智的。 宗政潋扬唇轻笑目光落在盛安颜的身上饶有深意:“她原本也没打算让陈进周信她。” “啊?”青山瞪大一双眼睛有些不解“那刚才盛姑娘的那些话不是平白让他起疑心?” “要的就是他起疑心。”盛安颜起了身拿起水杯里的水淋在了香炉里浇灭那缕缕白烟“这熏香里混了我特制的加强版安神香和香妃粉他在全身放松的情况下脑袋的反应也会慢上一些听到我说的那些话就算是不全信也一定会起疑心。而起了疑心之后会怎样呢?” 宗政潋走到她身边来了然一笑:“起了疑心他就一定会去查看那名单是否安全。” “而他只要去了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盛安颜自信一笑摊开手来就见她手心中有一只小拇指大小的甲虫。将它放在地上它便顺着刚才陈进周离开的路线爬了出去。 青山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地就挖坑把人算计了突地觉得怎么还有一些般配呢? “这只虫子我训练了几天了能够顺着陈进周身上香妃粉的味道追踪下去。你们只需要派人跟着它去便可找到陈进周藏名单的地方。”盛安颜擦掉脸上装病涂的面粉一摊手说“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们也可以放我走了。” 宗政潋闻言一侧嘴角微翘似在笑又无笑:“怎么办瞧着你这么有趣本王都有些舍不得放你走了呢。” 盛安颜双手抱臂一声冷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不成堂堂靖王爷说出去的话也不作数?” 宗政潋哈哈笑了起来:“本王何时说过什么了?” 盛安颜仔细一想那天的情景差点想买块豆腐撞死——丫的那天给她承诺的是青山压根儿就不是宗政潋! 那她不是白白做了这一切? “开个玩笑。”宗政潋却在这时候沉下笑来平静时候的那张脸显得极冷极艳“等拿到名单以后本王会安排人送你离开。” 盛安颜一愣旋即点头:“嗯。” 正如他们所料陈进周果然起了疑心去查看那关系他身家性命的名单还在不在了。 青山将名单取回来的时候啐了一口才道:“这家伙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关押死刑犯的牢房里害我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宗政潋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道:“他也算有点小聪明。这天底下除了死人没有谁能永久地守住秘密。” 不过也就这点小聪明了。否则也不会想着用女人来他拉下水。 青山不由笑道:“这回可多亏了盛姑娘要不是她想出的这个法子咱们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 提到盛安颜宗政潋突地抬头问他:“怎么没见橙影?” 橙影是宗政潋的贴身影卫七大影卫之中排名第二杀气最重。一把破刀手起刀落不知染红多少血色夕阳。 青山道:“哦这次我们带的人不多都被我派出去抓人去了。盛姑娘又忙着要离开橙影便说由他护送盛姑娘一程。” 说完他总觉得橙影当时说话的语气好生熟悉送她一程…… 这不是他每次杀人时候才用的语气吗! 显然宗政潋瞧见橙影不在已经预料到了:“他说的只怕是去送她最后一程。” 盛安颜来历不明对于这种人橙影的处理方法一向简单粗暴。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青山对盛安颜的印象不错听到她要命丧黄泉连忙言道:“我立马去追!” “你追可能追不上了。”宗政潋将手中书册往旁一丢站起身来说“本王亲自去。” 日沉西山天色渐黑。 从滨州城往外走上十里有一片生长得十分茂盛的密林就算在大太阳的天里也阴沉沉的是以行人商客就算要进出滨州都宁愿绕远一些走另一条大道并不常经过那里。 盛安颜就算是再蠢再笨走在这样阴森森的路上也该有所警觉了。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的杀人地点简直不能再好了。 一刀毙命随手一丢林中出没的野兽三两下就把尸骨处理干净保证不留一丝痕迹。 她能这么想想必那宗政潋也是这样想的吧。 利用完她杀人灭口。 说什么洗脱了她是刺客的嫌疑丫的他们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相信过她! “姑娘。”身后那浑身都在冒冷气的人终于开了口低沉黯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用钝刀子割肉。 盛安颜满脸堆起天真无辜地笑回过头说:“好了大哥你就送在这里得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你公务繁忙咱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去跟你们王爷府复命吧拜拜再见哦不再也不见哟。” 可这会儿她说什么都没用了橙影取下身后背着的长刀一层一层地将刀上裹着的白布解开。 盛安颜退后几步手腕一抖一个小瓷瓶从袖中落在手中。她用拇指蹭开塞子将瓶中的粉末洒在了地上。 快点啊小家伙们快点来啊…… 布裹了一层又一层。橙影把他的那把破刀爱护得极好虽满是缺口但杀气凛人。 拆开最后一圈他双手握刀慢慢抬起。 盛安颜嘴角抽了抽丫的才刚从现代死到这儿来这次一死估摸着就真死阴朝地府去了吧。 她是不是命里缺什么才这么短命啊? 刀快如闪电陡然劈下。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子因那滔天杀气陡然僵直连避都无法避开。 然而刀锋划过她的眉心有发丝飘落两缕命却还安然无恙着。 她有些意外地睁开眼睛就见他刀锋上有血地上有蛇的尸体断成两截。< 正文 第8章 书生 不待橙影喘一口气树上地上不断有蛇游了过来吐着猩红的信子全部朝他扑了过去。 他手起刀落刀刀必杀却比不赢那些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毒蛇大军。 盛安颜松了口气。 总算来了。 她放在香妃粉里的滴水珠又名独叶一枝花是苗疆最喜欢使用的蛇药。 当日多个心眼准备了一些果然派上了用场。 趁着毒蛇大军缠住橙影的时机盛安颜连忙退出战斗圈:“大哥你可小心了这些毒蛇的血液里也有毒沾上一滴你便会毒血逆流而死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你忠告哦。” 多亏盛安颜这句“忠告”橙影应付起来越发吃力。既要杀死它们还得提防不让自己溅到毒血。原本很快解决的战局却硬生生被拖了半天。 等他喘口气的时候哪里还有盛安颜的身影? 而此时一抹紫影疾驰而来双足凌空掠过树梢几个瞬息便落在橙影面前。 “爷。”橙影单膝跪下行礼。 宗政潋面色寒冷如冰目光环视周围一片狼藉却陡然皱眉:“人呢?” 橙影为难了一下却还是老实答道:“跑了。” 宗政潋觉得自己该生气的到这会儿却气不起来了。唇角一勾轻声笑道:“那女人。” 橙影出手从未留过活口。她一个毫无内力的弱女子居然能从他的手上逃出生天呵到底是小瞧她了。 “爷?”橙影看着宗政潋突地笑了有些不解。 宗政潋一拂长袖转身离开:“没有本王的命令便擅自行动橙影你是越发出息了。” 橙影俯首叩头:“橙影甘愿领罚。” 六月繁花谢落绿叶繁盛日头也开始越来越毒辣起来。 邺州城,地处圣元西南中部是贯通南北的重要通道。不仅四面八方的百姓商贾进入邺州要从此处经过就是去圣元都城上京此地也是必经之路。 但见那邺州城外茶铺客栈林立客商来往络绎不绝还没进城呢就已经俨然热闹如市了。 突地某处人群突地慌乱了一下有人喊道:“有没有大夫?谁是大夫?这里有人晕倒了!” “怕是中暑了快去拿水……” 几个路过的壮汉将人抬到了一旁的茶铺上老板也没要钱端了满满一大碗茶水让人给他灌了下去。 那晕倒的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长得白白净净的穿着一身旧长袍瞧着便是没吃过苦的几大口茶水灌下去呛也把他给呛醒了。 “谢谢。”他弯了弯头朝周围众人道了声谢。 “可算醒了。” “没事儿就好。” 众人见他没事儿了也没再管他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买卖去了。 他坐在茶摊那粗制的长板凳上抬头望了眼天旋即低眼摇头一声苦笑。 “砰——”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丢在了他身旁的桌上旋即另一边一个清秀的小个子坐了下来手里也捧着一碗馄饨。 “吃吧。”他对他说。 钟子顾有些愣愕地看着他眉清目秀朱唇一点标标致致的五官小脸虽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男装却显得女气十足。 亦或者她根本就是个女子。 没错了这个女扮男装行走江湖的家伙就是从橙影刀下逃出生天的盛安颜。 她连吃了好几个馄饨一抬头见钟子顾只顾看她面前的馄饨一个未动不由皱眉:“既然饿了怎么不吃?” 刚才钟子顾晕倒的时候她也在那根本不是中暑是饿晕过去的。 被人戳中的难处钟子顾不禁有些窘迫却还是极为认真地道:“这碗馄饨算敬之借姑娘的他日敬之若有一丝出息这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咳咳……”盛安颜没管他报不报恩的却险些被他那句“姑娘”给烫到嘴连忙喝了口凉茶凑过来问他“看得出来?” 钟子顾被她一逗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加两撇胡子会更好一些。” “那我一会儿去城里买胡子。”盛安颜自言自语地说完突地对钟子顾道“你也吃快一点进了城买辆马车咱们晚上些还能赶到强州府去。” “咱们?”钟子顾愣了一下。 “嗯。”盛安颜抬起头瞥他一眼又吃了个馄饨“难道你不是去上京考试的书生?” “是可是……” “是就得了。”盛安颜瞧了瞧左右小声地对他说“你看看我一个弱女子上路也不安全你跟我一起咱们两个路上有个伴没事儿还能吹吹牛聊聊磕什么的多好啊。” 钟子顾垂着头轻声道:“可是敬之的盘缠在半路已经被山贼抢光了……” 和她一道岂不是一切用度都要她一个女子来出? 盛安颜伸手摩挲着下巴歪着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还应该请两个保镖?嗯有点道理。” “敬之不是这个意思。”钟子顾连忙摆手。 盛安颜拿眼瞪他:“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这碗馄饨我已经付钱了你不吃就拿给狗吃狗可没你那么有骨气。” 钟子顾被她说得脸红脖子粗到底还是端起那碗馄饨吃了起来。 进城买了些日用品和干粮盛安颜买了辆马车还当真雇了两个保镖护送他们去上京。 反正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和宗政潋的钱她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一路上她跟钟子顾混了个溜熟便知这家伙祖上当官原本也算是个书香世家。奈何父亲早逝留孤儿寡母在世家境也就日益没落下去。 不过出乎盛安颜意料的是原本她以为这家伙是个迂腐书生该是满口“之乎者也”的却没想他虽爱旁征博引却是头脑清晰、条条是道明明很普通的一件事都能被他说出另一番花样来。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肤色太白还是脸皮太薄的缘故只要她稍稍靠近一些或者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了他那小白脸立马就红了为此一路上没少被她调戏取笑。 这一路你说我笑的日子过得飞快就连枯燥的赶路也似乎变得有趣起来。< 正文 第9章 说书 “好了这魏安城离上京不过一日路程了咱们今晚现在这儿找个客栈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入京!” 盛安颜摸着嘴角上面贴着的小胡子笑嘻嘻地道。 钟子顾微微垂眼看着盛安颜。 从小到大看惯了自己母亲每日垂泪的脸也看惯了嫂嫂婶婶满是恶毒的脸待看到这般的笑颜如花灿烂无瑕突地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在心上而后晃晃悠悠地蔓延开。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客栈小二热情地迎了出来也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盛安颜边走边道:“住店。” 小二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番问道:“要一间房还是两间?” 盛安颜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一脸坏笑地问钟子顾:“敬之想不想跟我住一间?” 钟子顾神色一变瞬间便如火烧云一般红到了耳根子。 盛安颜瞧见恶作剧成功满意地转过身去对小二道:“两间上房。” 小二立马对里面喊道:“两间上房!” “还有做几道小菜送上去再烧点热水……”盛安颜边走边吩咐着来到这里小半年的时间她已然在这个时代里混得如鱼得水吩咐完了她还不忘问一句“哦对了这魏安城有什么好玩的?” 小二一听立马笑道:“客官您若是来魏安城玩的那你可来对地方了。这魏安城有一绝天下皆知。” 一旁恢复过来的钟子顾走了过来接话道:“司马先生的说书。” 小二冲着钟子顾伸出大拇指:“这位绝对是行家。” 盛安颜一听顿时乐了:“敬之都知道看来的确是天下皆知啊。” 钟子顾道:“这司马先生字公明号静斋原来在一众仕子中也算小有名气的人物。后来却不知什么原因屡试不中最后沦为茶楼饭馆的说书人没想到倒是挣了些名头。” 小二笑道:“这司马先生从不定场都是几家轮流着来今晚恰好就在咱们这儿。说的啊还是外族公主倒追咱们圣元国第一美男子的故事二位若是不忙着早些休息想看看的话小的还可以给二位准备好包厢。” “准备着吧。”盛安颜一听有第一美男子顿时就来了兴趣。 吃完饭洗完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司马先生也正式登场。 只见大堂底下特意为他备了一方高台他坐立其上手中响木一敲呔了一声开始道:“前几日咱们说到穆和尔塔塔部赞普携公主寇兰珠入上京朝见咱们英明神武的天佑皇帝那排场咳咳今日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就不细说了。” 底下一阵哄笑盛安颜磕着瓜子也看得万分欢乐。 “那今日咱们要说什么呢?说的是那塔塔部的公主寇兰珠倒追咱们圣元第一美男子靖王爷的事。” “唉?”盛安颜抬起头看向一旁坐着的钟子顾“咱们圣元国第一美男是靖王?” 钟子顾有些不解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大家公认的吗?” “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副臭皮囊心肠却坏得不得了。”盛安颜恨得直咬牙心说自己刚才也不多问一句白白被坑了一个包厢的钱。 钟子顾瞧着她这般模样不由纳闷:“难道安颜与靖王有什么过节?” 盛安颜愤愤地道:“何止有过节这过节简直大了去了!” 钟子顾一惊想继续问却见盛安颜摆了摆手道:“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你就不要卷进来了。” 底下那说书先生刚刚把宗政潋从头到尾夸了一遍好似他连个脚趾头都镀了金箔。 “你们想想啊如此出众的靖王爷自然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女子的爱慕那塔塔部的兰珠公主又怎会例外?一听咱们王爷尚未娶妃顿时两眼放光当即就放出狠话来靖王妃之位她是要定了!” 底下众人听到这里顿时议论纷纷。 “这外族女子就是大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也不瞧瞧她什么样能不能配得上咱们靖王爷。” “旁的可不管就是不知道咱们靖王爷是个什么态度啊……” 司马先生伸手按了按四周嘈杂的声音立马就小了下去:“各位想一想咱们圣元泱泱大国多少皇亲国戚多少豪门贵胄靖王爷又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就是她寇兰珠肯咱们圣元的万千女子也不肯啊。” 众人点头:“就是就是。” 司马先生继续道:“所以啊有人就表示不服了说你寇兰珠凭什么这么说呀?” 众人又点头:“就是就是。” “可人就说了你有本事你也来呀你打得过我我就把靖王让给你!”司马先生站起身来挤眉弄眼语气神态学得生动又形象。 众人哗然:“怎么这样啊她……” 司马先生坐了下去响木一敲继续道:“嘿你们还别说嚷嚷的人有找她单挑的还真不多。一来嘛咱们圣元的大家闺秀要面子谁愿意跟一个外族蛮女争?二来人家塔塔部是马上民族个个从小就骁勇好战真打起来谁打得过她呀。” “那咱们靖王不是要被猪拱了?” “要娶塔塔部的野蛮人咱们王爷也太可怜了!” “司马先生你倒是快说呀后面怎么了?” “是啊司马先生你快说嘛!” “司马先生就别卖关子了……” 在一干人的催促声中司马先生抖了抖衣袍扫视一眼全场才慢悠悠地道:“后面嘛因为靖王一直没有正面回应所以结果如何还未可知。诸位若想知道后续记得随时来捧鄙人的场子啊。” “切~~~” 众人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场。 因为不想浪费包厢费而强行听完这场闹剧的盛安颜只双手抱臂冷着眼睛留下三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声便转身回房关门睡觉去了。 < 正文 第10章 救人 翌日。 盛安颜和钟子顾起了个大早总算是赶在午后入了上京。 上京城比盛安颜想象得还要繁华那高高的城墙隔开里外上面蓝底金字的“上京城”三个大字非得仰着脖子才能看个分明。 而入了城里只见道路宽敞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无愧于“圣元第一都”之美称。 盛安颜瞧及此忍不住轻叹一声:“来此一趟也不枉我这辈子来这里走一遭了。” “如今上京已到安颜以后是怎么打算的?”钟子顾站在离她稍后的位置这样看她的时候她若是突然回头他也不会显得太过仓促。 盛安颜瞧着满大街的行人商贩突地笑道:“热闹不过一时平淡才是一生。我原本就打算着来圣元的都城看上一眼而后便寻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开一家小医馆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如今上京也到了我也算了无遗憾了。可能玩个几天我就要离开了吧。” 说着她转过身来冲着钟子顾比了个加油的拳头挤眉弄眼道:“敬之可要加油啊以后飞黄腾达了我也好跟人介绍说我跟朝中的钟大人可是朋友哦。” 钟子顾垂下眸子也跟着轻轻地笑了:“一定。” “那……我能不能干件坏事?” 盛安颜突地坏笑起来没等钟子顾反应过来便突地冲过来抱了他一下而后飞快地转身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如果她这时候回过头来看钟子顾一眼一定会很失望吧。因为他再没如从前那般窘迫地涨红了脸。 他只是低下头拿过刚刚盛安颜抱他时候硬塞给他的盘缠一时黯然无言。 告别了钟子顾盛安颜随便找了个客栈落脚顺便问了一下这上京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她非得吃够本玩够本了才走不可。 给二两赏银那客栈小二便立马给她介绍了个仔仔细细。吃什么哪里吃怎么去乘什么去说到最后干脆给她弄了一本上京吃喝玩乐指南服务得那叫一个周到殷勤。 刚入了夜盛安颜连晚饭都没吃空着肚皮就去了上京最是繁华的天桥街。 这一去可没把她的眼睛都晃花好吃的好玩的从这头摆到那一头而那一头还遥遥地望不见底。 她看了这样想看那样吃了这样想吃那样搞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说她只恨自己没长两个胃才吃几样就开始觉得饱了。 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小糖人儿盛安颜边走边看天桥艺人们在路边耍杂耍那火焰喷得老高好像要把天空都烧个窟窿。 “好!” 她跟着叫一声好扔了几两碎银子过去却突地在一片轰然叫好的声音里听到了一声孩童的哭声。 那哭声声嘶力竭好像随时都会断过气去听得她心头一紧连忙朝四周观望。 杂耍还在继续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盛安颜转过身恰恰地和一辆马车擦身而过。 哭声突地大了一些而后又渐渐地小了下去。 盛安颜一口吃掉最后的两颗糖葫芦将签子一扔连忙小跑着朝那辆马车跟了上去。 天桥来往的人太多那马车移动的速度不算太快盛安颜正思忖怎么办的时候突地感觉有人再往她的腰上摸。 一低头瞧见一只脏兮兮的手正拽着她的银袋不松手。 盛安颜瞧见此顿时轻笑亏得她有先见之明银袋里放的不过是些碎银子那些银票什么的她才不会外露。 眼瞧着那小偷要跑她心念一动连忙叫住他:“帮我一个忙这袋子里的银子全归你了干不干?” 那小偷约莫十二三岁瞧见盛安颜不像穷凶极恶的样子慢慢又挪了回来一把抢过银袋:“干!” 那马车依旧不快不慢地在人流中前进着赶马车的人已经快要急疯了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要是在这里引起了骚动城守卫赶过来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正烦闷间忽见前面冲出来十几个小乞丐来一拥而上地爬上马车。 “还我娘亲你还我娘亲!” “坏人!” “呜呜呜呜……” 有人在哭有人在骂有人在抓着赶马车的那人打。 那人气急了伸手将身上的小乞丐推开:“还你什么娘亲!” 十几个小乞丐指着他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都看见了你把小花的娘亲抓起来了就在马车里!” “马车里……马车里哪来你什么娘亲!”那人牢牢地守着马车入口手中拿过刀就要出鞘。 盛安颜在人群中看着情况要糟连忙喊道:“要杀人啦!没王法啦!要杀人啦!” 这一喊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拿刀的男人手上。瞧见和他动手的都是些孩子稍有正义感的立马就站出来了。 “真是太没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要当街杀人啊!” “那些都还是孩子啊你难道没有老没有小吗?这是造什么孽哟!” “报官!快点报官!” 那男人迫于压力将刀归鞘冷声道:“我没有抓什么小花的娘亲。” 领头那小乞丐挺身而出说道:“捉没捉我们看一眼便知道了!” 盛安颜连忙煽动底下众人附和:“就是啊你心里要是没有鬼让他们看看又怎么了?” “就是就是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 “除非马车里面真的有什么他才不让人看……” 那男人被众人说得心烦意乱领头那小乞丐却趁此机会仗着自己身体小一溜烟就钻进了马车。 “你出来!” 赶车那人就要动怒却被几个小毛孩缠着脱不了身。 身上杀气一起正欲拔刀就见那小毛孩儿立马钻了出来一摊手道:“哎呀原来是我们看错了。兄弟们咱们走。” 话音一落一干小乞丐一哄而散一下子全隐匿在了人群之中。 那赶车之人骂咧了两句掀开幨帷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顿时气得瞠目欲裂:“那帮臭小子!”< 正文 第11章 负责 而此时盛安颜已经抱着那孩子回到了客栈。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皮肤白白嫩嫩的又有些小胖瞧着真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可爱得让人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 他身上的衣裳全是上等的锦缎瞧着非富即贵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可惜这会儿也问不出什么他已经哭晕了过去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滴瞧着更是惹人怜爱了。 盛安颜原本以为不过是哪个山头的绑匪绑架了个富家公子想要勒索点钱财。 可是当她替小家伙一把脉才发现他体内竟有七八种慢性毒药日积月累起来时间最短的也都长达半年的时间。 这就不是绑架勒索那么简单了有人想要他的命而且还想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怪不得当她听到哭声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那是因为这个小家伙命不久矣。 “啧多亏你命大遇上了我。”盛安颜伸手捏了捏那白白胖胖的小脸蛋儿心想那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会有人想要他的命呢? 想不明白。 连夜给小家伙施了针又买了一些药来给他先调理着。要想祛除他体内的毒素还任重道远。 第二天一早盛安颜就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响给吵醒了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起身朝窗外一看就见满街都是铠甲森森的守卫军在走动不时还有人进客栈查询。 她连忙叫来小二问说:“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小二道:“听说是来抓什么通缉犯的听说通缉犯身边还带了个孩子……” 盛安颜道了谢回到屋里沉着眼细细思忖。 如果这些官兵是来找小家伙的那么自己该不该把他送回去? 送回那个险些要了他命的地方吗? 不行。 盛安颜当机立断回头开始收拾东西。 “奶……娘……” 一声稚嫩的声音从床边发出听得盛安颜耳根子一暖回过头就见两只白白胖胖的小胳膊朝她伸着要抱抱。 好可爱! 盛安颜刚冲过去突地反应过来:奶娘是什么鬼? 先不管了孩子醒了是好事现在还是跑路要紧。 先喂小家伙吃了些热乎乎的粳米粥垫肚子盛安颜瞧着外面的官兵好像少了一些立马抱起孩子准备开溜。 一辆马车停在后门门口表面看着着实普通细看上去却可见那车辕均用金刚木所做车身上面雕着精细的雕花刻纹绝非寻常所有。 一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咧开一口大白牙冲着盛安颜道:“盛姑娘请吧。” 盛安颜一沉眼青山在这里那马车里面有谁自然不言而喻。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她抱着孩子转身就走就见前面突地冒出几道身影挡住去路青山在她身后笑脸盈盈:“盛姑娘还是不要反抗了伤着小主子和您可就不好了。” 的确她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逃出去都困难更何况还抱了个小孩子。 盛安颜权衡一下利弊没多做挣扎便转身入了马车。 想来宗政潋就算再想要她性命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吧。 进了马车果见宗政潋坐在里面五官眉眼俊朗分明一身玄衣墨纹长袍嘴角噙着笑意。 盛安颜还在酝酿着怎么跟他谈判却见怀中的小家伙朝着宗政潋伸出双手眯眼笑着奶声奶气地道:“抱抱……” 盛安颜一瞧顿时一惊怎么这么小的家伙就学会对敌人投怀送抱了? 她连忙将小家伙的手收了回来教育道:“乖这世界怪蜀黍太多不要随便跟人要抱抱哦。” 说着她抬起头来对上宗政潋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一本正经地道:“王爷别介意我不是说你。” 却见那小家伙根本不管盛安颜说什么一脸傻白甜地笑着冲宗政潋道:“抱抱~~抱抱~~” 盛安颜赶紧把孩子抱过来一些干笑两声道:“孩子生病了见谁都要抱抱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却见宗政潋敞开双手对小家伙挑眉道:“过来。” 小家伙在盛安颜的怀里挣扎一下盛安颜怕把他弄伤立马放开他。谁料到他一挣脱她的怀抱立马欢脱地扑进了宗政潋的怀里:“阿潋。” “乖~~”宗政潋伸手揉着小家伙的小脑袋眉目神色间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盛安颜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等等……”盛安颜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闷头整理了一下这才道“这孩子莫非是王爷的孩子?” 不对啊宗政潋虽然风流之名在外府中却尚未娶妃也未听说有子嗣那这小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宗政潋一边唇角挑起轻声一笑:“你觉得呢?” 盛安颜又想到一种可能性眼睛瞪大挑高了眉眼:“莫非是王爷您的私生子?” 宗政潋眯眼考虑了一下点头道:“嗯这身份不错。” “还真是?!”盛安颜一个激动站起身结果一头撞在了马车顶上直撞得她眼冒金星。 窝在宗政潋怀中的小家伙见此却“咯咯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直让盛安颜感慨救了一个小白眼狼。 盛安颜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皱着脸说:“既然王爷是这孩子的父亲那就请王爷看在他还小的份上好好保他一条性命吧。” 别让孩子都快被害死了他还不知道。 宗政潋伸着手指逗弄着怀中的孩子悠然声音淡淡传开:“这是自然。” 如此这事情也算圆满了吧。 盛安颜长呼出一口气心说自己好歹救了宗政潋的私生子于情于理他总不会再杀自己了吧? 刚想问她可以走了吗却见宗政潋这会儿抬起头来看向她脸上笑意浅浅分外醉人。 他说:“颜儿放心本王会对你和孩子负责的。” duang~~ 盛安颜觉得自己耳边好像有大锣狠狠地敲了一下震得她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正文 第12章 后娘 “不是”盛安颜有些没明白“王爷您找回自己的儿子关我什么事?” 宗政潋弯了弯唇角抬手指着她问小家伙:“她是谁?” 小家伙非常自信地拖长音调道:“奶~~娘~~” 宗政潋点头:“很好现在去掉前面一个字再叫一遍。” 小家伙听话地冲盛安颜喊道:“娘~~” duang~~ 盛安颜扶着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奈何她体质太好想学林黛玉都没得学晕晕乎乎半天还没倒只能面对现实。 鲁迅先生不是说了吗?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她一脸豁出去的模样摇头道:“我、才、不、要、当、后、娘!” “什么后娘?”宗政潋用一脸“你是傻瓜”的表情瞧着她“以后你就是他的亲娘他的一切起食饮居都由你负责。” “我靠!”盛安颜脑袋又开始混乱起来“他亲娘会愿意?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凭什么要当她后娘?不是也不是不愿意当他后娘只是……我去我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就慢慢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宗政潋凤眼含笑望着她望得她恍惚出神之间一挥手道“青山回府。” 盛安颜此后无数次后悔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来上京呢? 明明只是想看一眼这繁华盛都就走的却好像一脚踩进了沼泽等发觉危险后再想抽身难了。 马车悄然无息地驶入靖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青山撩开幨帷唤了宗政潋一声:“爷。” 宗政潋怀里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他抱着他一路上都没变过姿势这会儿也只是轻声地应了声:“嗯。” 起身下车没让怀中小人儿受一点颠簸。 盛安颜想这家伙对自己的孩子也是蛮有爱心的嘛。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宗政潋单手抱着小家伙另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眉梢一挑道:“请吧孩儿他娘。” “咳。” 盛安颜险些没被呛着却还是将手搭在了宗政潋的手上下了马车。 什么?她为什么要如此乖乖听话? 换谁被宗政潋用“你敢不给面子杀无赦”的目光盯着谁都会妥协的。 下了马车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清雅别致的小院圆形拱门上面有一块书写着“芳草园”的牌子被绿油油的爬山虎缠住了一半儿。 走进里面就见一个弧形的石架长廊上面是枝桠缠绕的葡萄架这会儿已经结了一些生涩的小葡萄。 而长廊尽头有一个被树荫笼罩着的大理石桌旁边是几棵紫薇花树粉嫩的花瓣撒了一地非常漂亮。 盛安颜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只是脸上的笑容刚扬起来就僵在了脸上——屋门口站着两个十五六的小丫鬟正恭恭敬敬地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是……” 宗政潋抱着孩子径直地走进屋里:“你在滨州是她们俩伺候的以后也由她们伺候着吧。” 盛安颜内心几乎是奔溃的——月芽儿还好说那月萱一张冷冰冰的脸看多了会折寿的! “小姐奴婢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月芽儿圆嘟嘟的小脸一笑间好像花儿绽开热情得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盛安颜只是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的?” 月芽儿笑道:“小姐走了以后爷有派过人去找小姐哦。” 盛安颜目光望向屋内有些意味深长。 原来…… 这家伙一直都在派人找她…… 原来…… 这家伙非得要她性命不可! 盛安颜边往里走边想着如今入了靖王府那么宗政潋是如来佛她就是他手掌心中的孙悟空。再怎么折腾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保住性命再说了。 屋子里宗政潋已经将怀中的小人儿放在了摇篮里盛安颜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他在细心地替他掖着被子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她瞧着有些好奇也真问出了口:“这孩子的娘亲是谁?” 宗政潋走了出来在外堂的软榻上撩袍坐下:“真想知道?” 盛安颜扯了扯嘴角:“总不能让我这个后娘当得不明不白的吧。” “你确定你不后悔?”宗政潋薄唇勾起淡淡弧度目光幽深直直望着盛安颜。 盛安颜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总感觉这句话里有什么陷阱刚想说她不要听了宗政潋却已经开了口了。 “钰儿的娘亲在宫里。” 靠之! 盛安颜跳开两步伸出手来颤颤地指着宗政潋一脸地不敢相信:“你居然……居然和皇帝的女人有染?!” 宗政潋难得也翻了个白眼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 “钰儿的生母是宫里的萧婕妤不过皇后多年无出这孩子从一出生就被过继到皇后名下养着养着养着就养傻了。” 盛安颜双手抱臂不由点头:“他被长期喂食多种慢性毒药养傻是迟早的事。而且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到达临界点再不治疗只怕生命垂危。” 原还在惊讶谁会如此恶毒对如此小的孩子下手。现在知道那小家伙是何来头反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更何况还摊上一个心肠不好的皇后。 谈及此宗政潋目光如剑语气一霎那间陡然刚硬:“的确钰儿再呆在皇宫里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也因为此萧婕妤想尽办法将他送出宫外。” “啊?”盛安颜顿时一愣“昨天那人难道是萧婕妤的人?” 宗政潋摇头:“是自作聪明想要讨好皇后的人。萧婕妤只不过暗中派人助了他一臂之力让他将钰儿带出宫来随后再派人在宫外拦截。却不想……” 盛安颜仰头望天:“敢情搞了半天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宗政潋朝摇篮处看了一眼眉梢一扬轻轻笑了起来:“也不算多管闲事至少本王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安置他了。”< 正文 第13章 育人 盛安颜联系前后什么“私生子”、什么“孩儿她娘”顿时间明白了宗政潋的用意。 “难不成你的意思是你风流天下却不小心在某处留了种子那女子以坚韧不拔的性格独自为你产下一子而后受不了亲友邻居的异样眼光毅然决然地带着孩子来寻找孩子父亲。这一找就是好几年该女子仍不屈不挠不放弃终于她找到了当年那个转眼无情的负心汉以孩子为筹码得到了自己应得的身份被你接了回来。而我就是当年那个惨遭你抛弃的那个女子小家伙也就是你流落在外的孩子然后重逢的一家三口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是不是这样?” 宗政潋听完挑眉少顷不疾不徐地道一句:“你要喜欢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可以。” 盛安颜伸手拍头——好一出年度狗血大剧。 “可是皇宫那边呢?一个皇子失踪了如此大的事情总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算了吧?” 宗政潋道:“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好好照顾钰儿便是你唯一需要做的事。” 话虽这么说她却总觉得此事干系重大若是搅入这尔虞我诈的皇家争斗之中只怕以后再想抽身可就难了。 “那如果我说我不想参与想走人呢?”盛安颜脚步轻移挪到门边。 却见青山不知何时闪到的门口双手抱臂咧着口大白牙朝她笑得灿烂又无情。 宗政潋端起桌上茶杯轻抿一口茗茶头也不抬地道:“你以为知道刚才那些秘密的人还能活着走出这道门吗?” “我……” 盛安颜恍然回过神来刚才宗政潋说的那些事关整个圣元王朝的根基龙脉和整个靖王府的身家性命但凡走露一丁一点那都是灭顶之灾。 而自己不过一个外人却知晓那么多的辛密是个人都断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怪不得……怪不得刚才宗政潋要她“不要后悔”如今是想后悔都晚了。 事已至此盛安颜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左不过问一句:“怎么就选了我呢?” 他不还有个什么公主的绯闻女友么? 宗政潋倒难得好心地给她解释了原因:“一来你会医且医术还不错钰儿中的毒可以让你来解请外人来太冒险。二来钰儿他被骄纵惯了一般人治不住他。” 哎? 盛安颜不解。 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没过一天她便知道了。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小主子他还是不肯吃东西。”月芽儿急匆匆地跑过来禀报说。 每每听到这一声“夫人”盛安颜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一脸地无语。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孩子的娘亲成了宗政潋养在偏院的一个妾室想想都觉得亏。 将药杵放下她拍了拍衣裙站起身来:“走吧瞧瞧那小祖宗又出什么事了。” 之所以用“又”字实在是因为昨晚众人也被小祖宗折腾了一晚。他丫的白天乖乖地睡足了觉晚上就折磨众人到天亮害得盛安颜今天精神都不太好。 一去瞧就见满屋子的饭菜飘香桌子上放着十几道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既不油腻颜色也鲜亮看着就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偏偏某个小祖宗嘟着一张小嘴别着头任谁来劝都不肯吃一丁点。 盛安颜被他昨晚摆了一道心情可不算好挥手让众人都出去:“我来喂他就可以了。” 小家伙见她过来倒是满心欢喜的挣脱奶娘的怀抱屁颠屁颠地扑在了她的怀里:“娘~~” 盛安颜一听这糯糯的声音哪还生得起气双手将小家伙抱在怀里问他:“小宝儿怎么不吃饭?” 他伸出白白胖胖的食指戳盛安颜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不好吃杖毙全都杖毙要看一丈红……” 盛安颜听到这些话从这么一个小孩子的口中说出来惊讶得一时没了言语。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那语气熟稔得却好像说过了好多遍。这种话若是没人教他一个小孩子又怎会懂这些残忍的东西? 宗政钰当今皇上的第一个皇子也是唯一一个皇子却被人养残成这幅模样若是由他这般下去这天底下岂不是又要多一个暴君? 盛安颜把他抱来坐在椅子上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小宝儿来告诉娘是谁教你说刚才那些话的?” 宗政钰听到盛安颜如此发问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低下头对手指细声说:“是母后……” 猜也是这样。 盛安颜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将宗政钰抱了起来反趴在她的膝盖上扬起手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啪——” “哇——” 巴掌一响他就立马哇哇大哭起来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流线一样地往外淌。 盛安颜把他抱了起来看着他问:“痛不痛?” 宗政钰抽噎着吸了吸鼻子半晌才可怜兮兮地说:“痛痛~~要呼呼~~” 盛安颜一听这话就要心软一想到他的以后立马就板起脸来继续道:“打在你身上你知道痛那打在别人身上痛不痛?” 小家伙歪了歪头愣了一下才道:“也痛。” 盛安颜揉着他的小脑袋瓜轻声地说:“所以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了吗?” 宗政钰伸手挠脑袋一脸地茫然。 盛安颜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以后再敢乱打人我就打你屁屁听懂了吗?” 宗政钰伸手捂住小屁屁瘪着嘴忙不失迭地点头一脸可怜巴巴地小模样:“懂了。” 盛安颜垂下头一脸无语。 至于让他吃饭的问题盛安颜倒是不着急先陪他尽情地玩一会儿再说。 小家伙见有人跟自己玩儿顿时破涕而笑立马嘻嘻哈哈地跟盛安颜笑闹成了一团。 等晌午一过小家伙就玩不起来了耷拉着头又累又饿。 “娘~~宝儿饿~~” 喏喏喏小家伙别的不行撒娇可是一把好手。听见盛安颜叫他小宝儿这会儿都会自己用了。 盛安颜端了一碗冷羹喂他一口娇生惯养惯了的宗政钰何时吃过这种东西当即就吐了出来皱起眉头:“难吃。” “知道难吃了?”盛安颜强忍住笑认真教育道“那以后你要按时按点地给我吃饭知不知道?若是不吃很好到时候饿了可就连这么难吃的残羹剩饭都没得吃了。” 宗政钰小脑袋点头如捣蒜顺便继续卖萌装可怜:“娘~~饿~~” “今天离晚饭还有一会儿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吧。”盛安颜不为所动一张标准的后妈脸。 小孩子容易养成坏习惯? 多半是惯了。< 正文 第14章 诀别 天色渐沉悄然入夜。 芳草园里饭菜才刚刚上桌碗筷才刚刚摆好宗政潋便迈门而入。 “看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一挑眉将披风递给月萱月芽儿立马出去替他准备碗筷。 他走进膳厅就见宗政钰端端正正地坐在饭桌旁边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桌上的吃食小眼睛都快望穿了。 而一旁盛安颜正在给他洗着手嘴里还念叨着:“饭前便后要洗手健康你有我也有。” 宗政潋顿时失笑:“这算什么对子骈句?” “不是对子也不是骈句就是两句家乡俚语。”盛安颜听见外面的动静早就知宗政潋过来了。可是想着这个把他囚禁在这里带孩子的罪魁祸首她头也懒得抬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倒是小家伙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就高兴起来笑眯了一双眼甜甜地叫了声:“阿潋~~” 宗政潋张开怀抱以为他要像平日里那样扑进他怀里的却见小家伙叫了他一声之后便转过头去瞧盛安颜了。 他一愣走到饭桌旁坐下侧眼打量盛安颜心想这丫头使了什么手段才过一天的功夫竟让钰儿连他也不理了? “好了。”盛安颜的替宗政钰擦完了小手满意地道“可以吃饭了。” 宗政钰立马欢呼一声小胖手自己端起专门为他准备的小碗来扒拉了一口饭在嘴里。 可惜技术还不到家米饭撒得到处都是他也没吃上一口。 宗政潋见此不由皱眉:“怎么不让人伺候着?” “一个男子汉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别人帮他做?”盛安颜的伸手将宗政钰身上的米饭拍掉手把手教他“像这样对准嘴巴对这样饭就不会撒了。” 宗政潋又是一愣目光瞧着盛安颜。 她的态度是那样的坚决非得让宗政钰自己吃饭不可。可是她却又是那样的耐心但凡小家伙有一丁点的不对她都一遍有一遍地反复纠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家伙终于能够自己稳稳地拿住勺子了盛安颜这才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笑了起来:“不错以后要继续发扬哦。” 被夸奖的宗政钰表现得越发地起劲虽然半碗米饭都洒在了外面脸上也到处沾着米粒可到底也能自己吃上饭了。 而且他这次晚膳吃了好好的两大碗米饭兴许是他心情好胃口大开也兴许是真被盛安颜饿着了不过总还算成果显著。 宗政潋看着宗政钰又抬头去看盛安颜眼中神色变了又变终是平静下去归为一笑。 “教育得不错。”他如是说声音像染了墨一遇见水便漫漫悠悠挥散开。 盛安颜原本不想搭理宗政潋的可听见这话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弧藏都藏不住。 她转过头哼了一声:“那还用你说。” 夏天的晚风穿堂而过带起阵阵舒爽的凉意。夜色的光洒落院中犹如仙子蒙山面纱。 那远山勾勒成画却终成这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时光悠悠岁月静好。 饭后宗政潋抱着小家伙在逗乐盛安颜端了一碗药来骗他是糖水让他喝了一大口然后吐着舌头叫苦。 盛安颜软语哄了好一会儿可算把那小家伙哄得安静了一点。 宗政潋瞧着她对宗政钰如此的细心周到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目光复杂不语。 半晌他淡淡地开口说:“一会儿带上钰儿跟本王去见一个人。” “哦。”盛安颜随口地应着。 反正他也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想去不想去可由不得她。 只是要带上小宝儿莫非……是去见那个人? “夜深人静——小心火烛——夜深人静——小心火烛——” 上京城有宵禁到了深夜街道上除了打更的更夫和流落街头的乞丐以外空旷得好似一座沉寂的空城。 靖王府后门一辆马车等候在那里。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抱着孩子的女子走了出来在几人的护送下上了马车。 赶车人一扬鞭马车便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一座破落的宫殿矗立在巍峨的深宫之中宫门口的树木早已长到参天蔽日遮住了这殿中的大部分月光只留下斑驳的光影。 里面到处断壁残垣破砖烂瓦每一处都积满了灰尘显然早已无人居住。 宗政潋和盛安颜刚刚进入里面就见一抹影子冲了出来在盛安颜面前陡然停住目光落在宗政钰的身上激动得快要哭了:“钰儿……” 盛安颜细细打量面前来人细细长长的丹凤眼标标致致的鹅蛋脸樱桃小口细眉瑶鼻绝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古典美女! 她身上穿着一素色长裙头上松松挽了个发髻身段无一不美气质无一不雅瞧着便觉让人移不开眼。 想来这就是小宝儿的母妃萧婕妤了。 盛安颜不由有些惊诧这等的美女那皇帝都看不上那皇后到底该长得多么祸国倾城啊? 宗政潋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立马明白将孩子交给了萧婕妤。 宗政钰今天玩够了这会儿正呼呼睡得正香。萧婕妤抱着他瞧着那安静的睡颜红润润的小脸蛋儿眼泪忍不住地就流了下来:“他如此好我也便放心了。” 说着她朝宗政潋一曲膝行了个礼:“多谢王爷肯出手救我儿性命妾身无以为报来世定当牛做马衔草结环报答王爷大恩!” 宗政潋虚虚一抬手道:“婕妤不必多礼本王这么做也不仅只为帮你也是想为皇兄留一血脉为我圣元江山留一血脉。只是婕妤真的想好了?” 萧婕妤苦笑了两声摇头道:“如今圣上只听那妖后一人之言我等说再多也是无用之辞不那么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王爷肯让妾身见我儿最后一面妾身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你既心意已定本王也不再说什么了。”宗政潋转过身去面对着院中难得洒落的一片月光负手而立。< 正文 第15章 死讯 盛安颜听着两人说话的语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没思考出个头绪就见萧婕妤朝她走了过来。 她抬眼看着她眉眼一弯扬起一抹温雅的笑来:“听说钰儿叫你娘?” 盛安颜眨了眨眼睛想起面前这位才是小宝儿的亲娘连忙摆手解释说:“他就随口叫着玩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叫的是谁。” 可不嘛第一次叫她娘的时候还是被宗政潋坑的。 却见萧婕妤面上含笑却掩不住神色间的落寂:“钰儿从一出生就被抱到皇后那里皇后把他看得那般严从不许我轻易见他想要见他一眼都只能等着某个节日合宫欢庆的时候。可那时候就算见了他也认不得我左不过客客气气地叫一声‘萧娘娘’却已足够让我欢喜好久。” 盛安颜见此不由有些局促心里连忙组织安慰人的话语。 让她安慰人这可是个十分考验智商的技术活儿啊。 然她还没开口就见萧婕妤将孩子抱还给了她:“以后你就是他的娘亲了他不记得我或许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吧。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 “唉?”盛安颜有些意外这语气怎么像诀别的语气啊。 宗政潋这时候回转过身来却不许她多问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冲萧婕妤一点头道:“马上要天亮了我们先回去了。” 萧婕妤提起裙子双膝跪地面上含着笑眼里却流着泪:“多谢二位大恩!” 说着头手伏地连磕了几个响头。 “哎不去将她扶起来吗?” 盛安颜见不得美女受罪的却不想宗政潋头也不回地拉着她离开了那里:“没有必要了。” 萧婕妤的死讯是第二天宗政潋让青山来给她说的。 听说是对大皇子思念成疾是以入了魔怔趁着皇后宫里的人没注意偷偷把大皇子抱了出来养在一处废弃的宫殿里。 后来被人发现了她被逼得狗急跳墙一把火烧了整个宫殿把自己和大皇子都给烧死了。 而对外的宣称永远都只有一个——大皇子突发疾病昨日暴毙。 至于萧婕妤皇上连提都没提。 同日萧婕妤的父亲文渊阁大学士萧崇荣递上奏折辞官回乡皇上提笔允。 盛安颜从没想到昨日一别竟真成了诀别。为了让宗政钰逃脱皇宫那个魔窟她毅然决然地以自己的性命成全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瞧着在摇篮里正午睡的小家伙盛安颜伸手摸着他的脸轻声呢喃:“小宝儿你瞧见了吗?虽然你不幸生在了帝王家可是你又何其的有幸遇到那么多真心为你着想的人。” 睡梦中的小家伙好似听到了她的话亦或者梦见了什么紧闭的眼睛泛起两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皇帝没了子嗣朝中大臣全都着急了起来纷纷进言要他广纳后宫为圣元王朝开枝散叶。 其实归结起来无非是一个萧婕妤倒下了千千万个萧婕妤站起来了能趁此机会将自己族系的女子送进宫中谁知下一个怀孕的不会是她呢? 可皇上却毫不犹豫地将所有折子都驳了一点也没要选秀纳妃的意思。 直到后面被一干大臣天天劝天天劝劝得实在烦了这才来一句:“靖王连正妃都还未纳一个你们怎么不去催催他?” 这一句话瞬间就将众人的目光引向了宗政潋。 毕竟宫里还有个手段了得的皇后就算送人进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熬出头说不定就无声无息地暴毙了也不定。而靖王多好啊位高权重一表人才这么多年了还没有纳正妃侧妃能攀上他这门亲事也不错。 就在众人都蠢蠢欲动的时候宗政潋却连话都没有站出来说上一句。 倒是那消停了几天却一直停留在京都不肯回去的穆和尔塔塔部公主寇兰珠突地跳出来说——本公主的男人谁敢碰?! 她一出口倒还真让众人消停了。 毕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外邦女子可真有胆量堵上门去揍人的。 这日盛安颜好不容易摆脱了宗政钰那个小麻烦让月萱照她的描述准备了个吊床再让月芽儿准备些饮品瓜果自个儿一个人往上面一躺喝两口酸梅汤倒是说不出的悠然自得。 却没想这样安宁的时光没过上多久就听园外有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挺不错的跟你们爷说这院子本公主要了。” “兰珠公主这里已经有人住着了。” “有人住着了?那就另外给安排个院子啊。又是你们府上的哪位妾室夫人吧呵本公主还偏就要住这院子了!” 盛安颜听见这些话当即抬头往门口看去恰见一异族女子迈着步子进了院中。 脚下是黑色的尖头牛皮靴一身蓝红拼色的束腰长裙下面还穿着扎在靴子里的长裤头上梳着许多小辫子带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尖头帽儿。 一张脸六分姿色三分傲气一分娇媚。 她腰上还别了一条长鞭双手叉腰里站在院门前乍然一看还颇有几分飒爽的英气。 想来这位就是那位因为扬言势要追到宗政潋而闻名整个上京的兰珠公主了。 就在盛安颜打量来人的时候寇兰珠也发现了她直接一扬眉不客气地冲她道:“把你们主子叫出来我瞧瞧长什么样儿。” 那般的傲慢语气当真把这靖王府当自家一样不客气。 而且什么叫把“你们主子叫出来”? 盛安颜坐在吊床上双手撑在一旁晃荡着两只脚慢悠悠地说:“原来我还道那些个读书人叫你们蛮子有失偏颇现在想来你们自己部族的名声都是被你们这等人给败坏的。自己做事不经大脑就算了乖乖待在家里多妥帖。非得出来到处丢人现眼丢你们整个部族的脸。”< 正文 第16章 闹剧 那寇兰珠大抵横行霸道惯了第一回听有人训她一时间居然给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做人要懂礼貌见面首先要问好就算是敌人也得先给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样人家才不至于一上来就想抡起巴掌打你的脸。” 说着盛安颜扯起嘴角还真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地微笑出来。 寇兰珠顿时气得头冒青烟两眼一眯怒声道:“这靖王府的奴婢就是欠收拾仗着没当家主母就这样无法无天本公主今天非得替你们王爷好好管教一下你们不可!” 说着伸手抽出腰间别着的长鞭足尖一点直接飞掠到盛安颜的面前。 盛安颜可不会武功瞧见那鞭子快要落自己身上了张口就喊:“月萱!” 一只素手从盛安颜的身后伸出五指一抓正正地将寇兰珠甩出的鞭子抓了个正着。 寇兰珠武功不差可是她想抽回鞭子却拼尽全力也扯动不了分毫不由有些惊诧地望着抓她鞭子的人:“你是什么人?” 盛安颜呼出一口气双手指向月萱笑眯眯地隆重介绍:“我的丫鬟月萱。” 月萱会武功的事她也是观察了好长时间才知道的。 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清冷的气质走路的时候无声无息。平日里少言寡语一喊却可以立马出现在眼前结合青山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的习性也能隐约地看出一丝端倪。 这次与其说故意挑衅寇兰珠不如说她想试试自己这位丫鬟有多大能耐。 现在看来实力不差嘛。 寇兰珠这会儿才有些反应过来:“你就是这芳草园的主人?” 盛安颜微皱眉头反问道:“难道不像?” 寇兰珠用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几遍最后忍不住嫌弃地道:“穿得也太素净了一点。” 盛安颜从吊床上跳了下来转了一圈没所谓地说:“我觉得挺好啊。衣服穿着舒服是首要不去招蜂引蝶打扮得那么花枝招展做什么?” 更何况今个儿还没过萧婕妤的头七。 挥手让月萱退下盛安颜端出主人的姿态笑眯眯地对上寇兰珠:“不知兰珠公主大驾光临我这小小的芳草园有何贵干?” 有月萱在一旁寇兰珠也知自己动手占不了好。然虽收回了长鞭她姿态却一点不减高高挑起眉眼:“怎么?本公主看上这儿了不可以吗?” 盛安颜抿唇一笑一摊手道:“自然可以。公主要是看上这儿了那就多看一下吧。” 反正随便她怎么看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 “你听不懂人话吗?”寇兰珠恶狠狠地瞪她跺着脚道“本公主看上的本公主一定要得到!这里这里的一切以后都是本公主的。而你给本公主滚出去本公主再也不想见到你!” 盛安颜已然没有耐心了就算有也被这不可理喻的兰珠公主给磨灭干净了。 正准备挥手让月萱把这烦人的公主给她丢出去却见屋子门口一道小小的身影跑了出来糯声糯气地喊着她:“娘~~” 盛安颜神色顿时慌乱了一下脸色瞬间严肃:“奶娘呢?快把小主子抱进去!” 一会儿要是月萱和那寇兰珠打起来伤到了宗政钰可就糟糕了。 “不要要娘抱抱~~” 小家伙一点也感受不到此刻院子里的剑拔弩张满心满眼里都是盛安颜奶娘一碰他就扯着嗓子开哭。 盛安颜连忙跑过去将孩子抱起来有些无语地道:“小宝儿没瞧见娘亲正在跟老巫婆斗智斗勇么?你来分娘亲的心娘亲怎么赢得了呢?” 宗政钰闻言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摸盛安颜的脸:“没事儿让阿潋来阿潋打得过老巫婆。” 盛安颜瞥眼去瞧寇兰珠——这老巫婆可不就是你家阿潋招来的么? 此时寇兰珠瞧着眼前的情景石化地愣在原地惊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这靖王府里怎么会有孩子的?” 盛安颜一听她如此发问顿时计上心头。眉眼一垂睫羽一颤硬生生挤出两地泪来。 “那年夏天大明湖畔本是一场无意邂逅却没想到会得君一顾。可谁曾想到一夜之后他竟不知所踪!我一个弱女子顶住家人的压力生下了这个孩子。而后带着他走向了万里寻夫路。如今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得以重逢却没曾想刚刚得到安稳的生活就被尔等挑衅他那等的位高权重却是连妻儿都护不住!” 说罢她仰头望天厉声痛诉:“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堪贤良枉做天!” 咳一时入了戏差点刹不住车。 一回神抹了眼角眼泪就见满院子的人全都无语看着她。 就宗政钰那小家伙拍着巴掌“咯咯”直笑:“好玩~~好玩~~” “好了好了不玩了。”寇兰珠无语地摆了摆手有些纳闷地道“靖王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特意叫我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在他妻儿这里大闹一场?” 还没想出个头绪就见青山急急匆匆地跑进门来:“错了错了错了!” 盛安颜瞧见寇兰珠露出那般的表情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见青山过来连忙问他:“什么错了?” 青山伸手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知道怎么跟盛安颜说到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夫人您还是亲自问爷好一些。” 说完转身对寇兰珠有些投降地道:“我的公主大人谁让你跑这儿来的?让你去闹百花苑你来什么芳草园啊?” “啊?是百花苑吗?”寇兰珠抬头望天低头看鞋尖最后抬起头来怒声道“什么百花苑、芳草园的多难听你要取个好听点的名字本公主还会记错吗?” 青山以手扶额:“一个花一个草这怎么能弄错?” 寇兰珠轻哼:“一会儿花一会儿草又是花又是草这花花草草的你让本公主怎么分得清?你要取个养牛院、养猪院的那本公主不就分得清了吗?”< 正文 第17章 真假 盛安颜原本还装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脸这会儿听见青山和寇兰珠的对话却着实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寇兰珠怎么能这般逗? “喂……”寇兰珠听见盛安颜笑她顿时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本公主这般费心费力的到底是为了谁啊?” “为谁?”盛安颜挑高眉眼面带询问。 “不就为了……”寇兰珠刚刚开口就被青山突然打断。 “没谁没谁。”青山满脸满眼全是笑两边看两边讨好。 寇兰珠轻哼一声将头别向一旁。 盛安颜双眉压目眼睛微眯——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喂想知道就来求本公主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盛安颜给压过一头去寇兰珠顿时坏心一起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盛安颜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知道对我又有什么坏处?所以我干嘛自己找虐。” “你……” 寇兰珠还想说什么就被青山连忙推出门外。 青山一边应付着寇兰珠一边回过头冲盛安颜道:“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夫人您就当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就好了。” 盛安颜低头问宗政钰:“小宝儿看懂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宗政钰双手高举奶声奶气地道:“娘亲大战老巫婆~~” 盛安颜轻嗤一声转过身进屋。 这场戏可有个关键的主角没登场呢。 才刚过没多久就有人过来禀报说:“兰珠公主离开这儿之后就去把王爷姬妾居住的百花苑闹了个底朝天听说这会儿都还没个消停呢。” “啊——张嘴。”盛安颜剥了颗荔枝喂宗政钰头也懒得抬脸上一点惊讶神色都没有。 她这会儿算是知道寇兰珠倒追宗政潋的那些传闻是怎么传出来的了。 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宗政潋都没有吭过一声可是想想寇兰珠的所作所为要是没有他的默许会进展得那么顺利? 想必明天满上京都会传出塔塔部兰珠公主已然将自己当做靖王府女主人开始收拾府上的姬妾了。 这样一来满上京城的豪门贵胄文武大员还有哪家愿意让自己女儿扑入靖王府这个火坑? 宗政潋那家伙当真好算计自己不用出面说一句就把一切麻烦撇得一干二净。 晚饭时分宗政潋按时按点地回到百草园与宗政钰共用晚膳。 盛安颜依旧持不冷不热的态度对他爱答不理。 只要他不来招惹她她想就这样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地过日子她还是能够接受的。 毕竟小宝儿实在太暖人~~ 可谁曾料到晚饭吃着吃着宗政潋突地来了一句:“听青山说孩儿他娘的万里寻夫路又多了一个版本?” “咳咳咳咳咳咳……” 盛安颜顿时被呛到直接喷饭。 又是喝水又是拍背边上的丫鬟忙做一团盛安颜连做几个深呼吸这才缓过神来。 这宗政潋不开口则以一开口非得吓死人不可! 她连忙摆出义正言辞的脸十分认真且严肃地道:“当时千钧一发危在旦夕我被情势所逼不得已出此下策。正所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我觉得我那时候的表现十分地完美十分地机智并没有什么错。在那种情况之下我都还能充分地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成功地捍卫我的领土完整我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地自豪。” 说完低头看向宗政钰:“此处应该有掌声。” 宗政钰连忙放下碗筷十分捧场地拍起了巴掌:“娘亲大战老巫婆好厉害!” 宗政潋瞧着眼前的情景伸手摩挲着那坚毅的下巴双眉压目若有所思:“或许本王应该给钰儿换一个正常一点的娘。” 盛安颜抬起眉眼一声讥笑:“王爷是说兰珠公主?” 宗政潋瞧着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薄唇一松扬起一抹笑来:“怎么?不行?” “就怕王爷乐意人家兰珠公主也不会乐意。”盛安颜将吃得身上到处都是的宗政钰抱给奶娘去换衣服自己个儿慢悠悠地盛了碗鸡汤边喝边道。 若是寇兰珠真对宗政潋有意思那么在得知他有妻儿之后一个女人不该是那般的反应。 有些惊讶还有些……窘迫。 以至于要无理取闹地发一通脾气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再细想一下他们说的话不难看出寇兰珠其实是宗政潋故意叫到靖王府来砸场子的。 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演给天下人看的戏。 屋外月色又浓几分好似将人的轮廓棱角也笼罩的模糊松软了一些。 宗政潋薄唇轻弯眼神如雾雾中有她:“兰珠不愿意那你愿不愿意?” “咳咳咳咳咳咳……” 盛安颜一口鸡汤径直喷出直接把眼泪都给呛出来。 “靖王爷求你不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讲冷笑话好吗?” 她小心肝儿那么脆弱经不起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吓唬的。 宗政潋眉峰一扬眸色泛黑:“你以为本王在讲笑话?” 额? 难道不是? 盛安颜全身神经瞬间绷紧仔细地瞧着宗政潋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可这家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目光撞进那双凤眸里只觉得里面一片汪洋是那般洞彻的黑。 盛安颜的身子不禁哆嗦了一小下唇角微动却没有说话。 却见宗政潋唇角微勾扬起一抹戏谑笑意:“看样子是高兴傻了。” 盛安颜眉头紧皱双手在桌下抓紧膝上的裙子:“王爷金口还请不要说这些戏弄人的话为好。” 宗政潋拂袖起身一身墨纹紫袍被他伟岸的身躯撑得有棱有角。 他没有解释什么只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少顷道:“夜深了好好歇息吧。” 淡淡的一句话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语调说完便起步出了芳草园。 盛安颜呆愣愣地坐在饭桌旁边有些分不清宗政潋刚刚说的那句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正文 第18章 动心 大觉寺地处上京近郊的天南山北面从山脚望去就见那若干寺庙的屋舍佛塔掩映在青山绿水之中远处群山绵延近看竹道清幽一条石阶路蜿蜒上去说不出的空灵寂静。 越往上去那庄严肃穆之感越发明显那些飞檐塔刹好似被人日日擦拭不沾染这世间尘埃直让人心头一明不敢生出丝毫亵渎的念头来。 “小姐可寻着你了。”玉桃提拧着裙摆穿过竹林在一处八角凉亭停了下来呼呼地喘着气。 亭中一翠衣女子端坐在大理石桌旁面容干净虽不绝色却是温婉秀气。 她手中执一书本歪着头嘴角噙笑似在沉思。 “小姐?”玉桃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冲进亭里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小姐你莫不是被什么妖物附体了吧?完了完了老爷要是知道了非得把奴婢劈了不可。” “让你胡说!”亭中女子回过神来拿书轻轻敲了下玉桃的脑袋脸上有两抹淡淡的红晕。 玉桃连忙捂头跳开:“奴婢哪里胡说了?小姐到这会儿还不回去大少奶奶她们都在那里急了。” 莫语燕叹了口气明显还不想走:“她们一天谈论的无非就是哪家公子又娶妾了哪家夫人又生孩子了哪家夫君又高升了让我和她们坐在一块儿闷得慌。” 玉桃捂嘴偷笑:“哪家夫人小姐谈论的不是这些?就小姐您一天捧着本诗集难道诗里会有小姐的如意郎君?” 莫语燕不语将手中的书贴在怀中低着头脸上红晕愈浓。 瞧见此玉桃顿时坏笑:“哎呀奴婢知道了小姐不就欣赏那个叫钟子顾的书生嘛成天捧着他的诗集不撒手也不害臊。” 听到玉桃提那三个字她的眼睛顿时亮了亮:“玉桃你知道吗?他就在大觉寺我刚刚还看见他了!原以为只能从纸上感觉他却没想到还能有真真实实见他一面的机会。他跟我想象得一样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一身风华赛过这世间所有男儿!简直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激动地说完却又连忙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对不起佛祖在这庄严肃穆的佛门宝刹她是在没忍住动了凡心。 玉桃吃了一惊:“那钟公子怎么也在这儿?” 莫语燕道:“听说其父是方丈故交此番进京赶考特来拜会。” “那小姐……”玉桃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小姐可与那钟公子谈上话了?” “莫要胡说!”莫语燕垂眸叹气“他是正人君子我又如何敢如此唐突怕教人误以为我是那等不知廉耻的女子。” 玉桃笑嘻嘻地道:“这还不简单?小姐有什么想对钟公子说的就写下来然后由奴婢给钟公子送过去连面都没见总不会显得唐突了吧。” 莫语燕犹豫了一会儿想到此番回去以后可能再无机会相见咬着下唇到底是点了头:“好吧。” 巍峨庄严的建章宫金碧辉煌的千秋殿数百盏宫灯将整个宫殿照得亮如白昼。 宗政旭坐在一张铺垫着明黄绸子的紫檀木宝座之上面色有些惨白憔悴双手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旁边没批完奏折散落一地杯盏墨台全部打翻满是狼藉。 然而偌大的宫殿里却没有一个宫人伺候着任由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张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椅子上说不出的落寂。 “吱嘎——” 宫门被推开一身着素衣常服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来到宗政旭的身边。 “皇上。”她声音轻柔地唤了他一声将托盘放在桌上走过去替他按摩着脑袋“可是头又疼了?” “朕心里烦。”宗政旭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有些黯哑“这些日子朕总觉得钰儿的身影在朕眼前晃来晃去伸着一双手叫父皇叫朕救他可是朕……朕应该早杀了萧玉如那个妖妇也不至于让钰儿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双手握拳狠狠地捶着桌案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懊悔。 “皇上莫要如此苛责自己皇上这样倒让臣妾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身后一只纤纤玉手按在宗政旭的手背上一滴泪悄然划过脸庞低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宗政旭连忙转过身伸手去抹伊人儿的眼泪说道:“欢儿别哭朕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莫清欢闻言却不禁哭得更凶一张极是漂亮脸蛋儿梨花带雨更显娇弱可人。 “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好皇子出事皇上没有责怪臣妾一句。可是臣妾自己却不能不怪自己若是臣妾那日好好看着钰儿也不至于让他……” 宗政旭伸手环过她的脖子将她搂在怀里细声哄她:“欢儿是六宫之主怎么可能时时都守在皇子身边那还要那些奶娘侍卫宫女有何作用?欢儿做的已经够多了钰儿天生愚钝反应迟缓你那么耐心对他试问天底下有几人能做到?钰儿去了那么久你都还一身素衣每日吃斋念佛为了这份母子情谊你已经尽力了。” 莫清欢渐渐止住抽噎伸手去摸宗政旭的脸:“皇上说臣妾头头是道条条有理却说不通自己。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那么多头疾之症也是越发严重了。” 宗政旭扯出个笑来道:“一点小病无妨。” “再小的病威胁到龙体康健那就是大问题了。臣妾已经将太医熬好的药端来了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用一下药吧。” 说着莫清欢端过托盘将青花瓷盅里漆黑的汤药倒在一个玉碗里轻吹一口喝了个干净再将托盘里的沙漏倒立过来等候片刻。 少顷沙漏沙子漏完她才重新倒了一碗药递给宗政旭柔声道:“皇上请用药。”< 正文 第19章 赐婚 宗政旭端过药碗皱着眉看着莫清欢:“你贵为一国之母以后不许再亲自试药了。莫说有奸人下毒这是药都有三分毒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朕怎么办?” 莫清欢抿唇轻笑道:“是是是臣妾以后让宫人来试药这总行了吧?” 宗政旭听到这话这才肯用药。 莫清欢见周围乱得不成样子便走到案前替宗政潋将散落一地的折子给全部收拾好。 奏折有些散着的收拾的时候难免会瞥上两眼然看到内容莫清欢脸上表情瞬间便冷了下来目色泛着冰寒。 起身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温语软笑:“听说前朝最近正为靖王选妃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宗政旭神情一滞旋即漫不经心地道:“三弟那么大了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 “那皇上可有靖王妃的人选?”莫清欢一边将奏折分门别类一边小心地措辞询问。 宗政旭揉着眉心想了一下说:“如果三弟愿意的话兰珠公主其实也算一个不错的人选。既然两人有意朕何不成全他们呢?” “皇上英明。”莫清欢脸上仍旧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如今正值两国邦交之际兰珠公主与靖王的事又传得沸沸扬扬满上京皆知皇上此时若是下道谕旨赐婚想必是再好不过。而且还能堵了朝中文武百官的悠悠之口可谓是一举几得啊。” 宗政旭抬起头来看向她眼睛里深邃一片:“皇后真那么觉得?” “这是自然。”莫清欢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拉起他的手说“皇上所做的任何决定臣妾都没有任何异议。” 宗政旭神情一松笑了笑将她的手拉得更紧。 “只是……”莫清欢有些为难地道“这兰珠公主毕竟是外邦女子而靖王爷身份如此高贵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总容易惹旁人闲话……当然臣妾也是为了咱们泱泱圣元的颜面着想并没有旁的意思。” “那依皇后而言该当如何?”宗政旭的表情变了变声音却还是平静无波。 莫清欢道:“不如在上京的大家闺秀之中选取一人与那兰珠公主一起嫁入靖王府。两妃同时入门不分大小等入了王府也能相互制衡不会让那兰珠公主闹翻了天去。这样岂不是谁都没有闲话可说了?” 宗政旭想了想略一点头:“如此倒是可行只是要选取一个能配得上三弟的人一时间朕脑袋里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莫清欢轻轻一笑言道:“臣妾倒是有一人选皇上看可不可以。” 宗政旭挥手:“但说无妨。” “我大哥有一嫡出长女名曰莫语燕。其自幼熟读诗书贤淑恭良品貌皆备可为良配。我大哥又官拜至右丞相想来身份地位上也不会太辱没了靖王爷。” 宗政旭细细想了片刻点头道:“那就她了吧朕即刻让人拟旨。” “那臣妾先退下了。”莫清欢见此行了个福礼也是适时候退了出去。 待皇后一走宗政旭收了脸上表情整个人瘫在宝座之上只觉得头疼欲裂。 午后阳光最盛天气热得有些恼人。 盛安颜拿过手帕抹去额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做了个深呼吸终于还是伸手将宗政钰头顶上的最后一根银针拔了出来。 “哇——” 小家伙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而后便身子一软歪倒在了床上。 盛安颜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起身吩咐道:“给他换身干净宽松的衣裳屋里的火盆隔一个时辰换成冰盆再隔一个时辰换成火盆一直交替着到明天早上切记不要不错。” “是。” 屋里丫鬟婆子全都散开各干各的事去了。 盛安颜走到外厅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晕晕的脑袋好了一些。 宗政潋见她出来连忙先进屋瞧了宗政钰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出来问她:“情况怎样?” 盛安颜大喇喇地瘫在软榻上闭着眼睛有气没力地道:“这金石散是最伤人脑子的一丁点就能让人上瘾解了这毒他体内的毒素便算解了一半以后智力也能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样生长发育了。至于剩下的那些毒还需要一味至关重要的药材做药引我暂时还解不了。” “什么药引?”宗政潋迫切地问她。 无论是什么他入天三寸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 盛安颜睁开眼来双手揉着太阳穴说:“知道返生香吗?” 宗政潋略略沉眼脸上棱角如峰:“就是传说中能让死人返生的香?” “人死了就是死了拿任何神丹妙药都没有用。”盛安颜坐起身来悠悠言道“不过那返生香被传得那么神乎其神的确还是有一点原因的用他来解小宝儿身上的毒绝对事半功倍。” 宗政潋点了点头:“明白了本王立马派人去找。” “那东西极为难得看你们运气了。”盛安颜打着呵欠准备先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 为了给宗政钰解毒她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没敢阖眼这会儿简直累到不行也困到不行。 然而脚还没迈出屋子门槛就见青山旋风一样直奔进屋连见到她都不像以往那样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了急得活像火烧屁股一样。 能让青山急成这般模样的事…… 盛安颜离开的步子不禁慢了起来竖起耳朵往里面听。 “爷出事了!” 宗政潋瞧见青山急匆匆的模样眼睛不由一眯:“何事?” 青山气都还没喘顺却知半分耽误不得连忙说道:“皇上欲将兰珠公主赐婚给爷。” 宗政潋挑眉倒没什么意外:“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何须如此惊慌。” “不仅如此还要搭上右丞相的嫡女莫语燕。两人同时抬入王府同为靖王平妃!” 右丞相嫡女莫语燕? < 正文 第20章 子嗣 虽是疑问语气宗政潋脸上笃定的表情却已然说明一切。 皇后她还是插手进来了。 青山接下来的回答无疑坐实了他的猜测:“这倒不知。不过听说皇上下旨的时候皇后也在千秋殿。” 宗政潋起身往外走衣袂飞舞速度如风:“圣旨现在何处?” “还在翰林院李大学士刚刚接到圣命就派人来通知我了算算时间这会儿诏书应该才刚刚起草好咱们速度快一些应该还来得及。” “寇兰珠呢?” “已经派人去通知她了这会儿应该在门口等着爷呢。” “嗯即刻进宫。” 瞧着宗政潋和青山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芳草园门口盛安颜的睡意瞬间全都没有了。 皇帝赐婚? 还一下子赐了两个王妃给宗政潋? 这下可有得玩了。 她倒要看看事事都算无遗策的宗政潋这回该怎么破! “今个儿咱老百姓啊真啊真高兴~~但愿咱们的靖王爷啊玩得要尽兴~~” 宫里。 宗政旭因为头疼刚刚让人扶着睡下就听门外有人禀报道:“皇上靖王殿下、兰珠公主求见。” 难道圣旨已经下去了他们俩是来谢恩的? 宗政旭想到能够圆满解决自家这位三弟的终生大事终究是来了点精神一挥手道:“传。” 不消一会儿一小太监领着宗政潋和寇兰珠入了殿内两人上前两步行礼道:“参见皇上。” 宗政旭心情愉悦地一扬手:“不必多礼。” “谢皇上。” 两人起了身一前一后地站着男的俊女的俏也算是郎才女貌。 只是二人脸上均无喜色一脸的行色匆忙显然是急匆匆刚从宫外赶过来的。 如此地火急火燎…… 宗政旭沉眉略思开口问道:“三弟和兰珠公主此番急着见朕所为何事?” 寇兰珠上前一步双手一拱语带悲愤:“兰珠这次前来是来求圣上为兰珠义姐做主的!” 宗政旭听到直好笑:“你义姐受了委屈你给她做主不就成了?无法无天的兰珠公主难道还有收拾不了的人?” 这话原本是打趣寇兰珠的却没想到她还真点头承认了:“圣上圣明!” 宗政旭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宗政潋身上眸光幽深:“莫不是那位得罪兰珠公主的人就是你旁边那位?” 寇兰珠点头又是一句:“圣上圣明!” 宗政旭了然原来小两口闹矛盾了。 他头疼得慌也懒得听两人说过程讲原因了直接挥手道:“这些事你们就回去慢慢扯吧朕可不管家务事啊。” “圣上!”寇兰珠见此连忙道“圣上连靖王子嗣都不管了吗?” “靖王子嗣?”宗政旭揉着脑袋只觉得这个消息让他脑袋疼得更厉害了。他面上神色沉了下来对寇兰珠道“靖王还未成亲何来子嗣?兰珠公主切莫胡说。” “兰珠不敢胡说。”寇兰珠平日里张扬惯了严肃认真起来的时候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兰珠在随父来京途中偶然救下一对母子路途之中与之相谈甚欢遂让我父认作义女兰珠与她姐妹相称。随后兰珠才知道她们母子俩原来是要来上京寻找孩子父亲的而他们要找的人正是靖王殿下!” 宗政旭一脸惊诧竟有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半晌他揉着眉心沉声问道:“三弟兰珠公主说的这些可是属实?” 这声音略重暗含警告宗政潋却如春风拂栏云淡风轻地来一句:“臣弟当年少不更事。” 这就算承认了? 这事什么时候爆出来不好偏偏在他赐婚的时候! 宗政旭脸色有些难看原本就有些病态的惨白的脸这会儿却有些铁青。 顿了一下他道:“既是少不更事想来也情有可原。宗族子嗣不能流落在外把孩子带回王府好生教养。至于孩子娘亲三弟若喜欢收做妾室便是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寇兰珠顿急:“这怎么行?!” 宗政潋一拱手:“请皇上三思。” 宗政旭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微微眯眼:“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意思?” 寇兰珠道:“兰珠义姐独自将孩子抚养到这么大不应得到如此结果。更何况该子为靖王长子若母亲为一妾室皇上要他以后如何在王府立足?” 宗政旭顿时间有些搞不明白了:“你口口声声为你义姐讨公道那你之前为何还满天下宣扬一副非嫁靖王不可的架势?” 寇兰珠摸了摸脸抬眼望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那不是非嫁他不可是不许别人嫁他。还不是因为我那义姐脸皮太薄不好意思站出来嘛她的男人我自然得护着不让其他女人觊觎了。” 她说得那般理所当然也好似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也就是说什么高调示爱、倒追靖王什么大闹王府百花苑都只是上京众人的以讹传讹她其实就是想替她义姐护着男人?! 不想去深究这寇兰珠到底是什么逻辑宗政旭只抬眼看向宗政潋关心他是什么态度:“三弟是何意思?” 宗政潋瞧了寇兰珠一眼叹了口气道:“回皇上是兰珠公主误会臣弟了。原本臣弟就打算等一个合适机会向皇上求一道赐婚旨意可不久前大皇子才殁了是以臣弟才将此事压了下来。却不想兰珠公主却以为臣弟不愿负责这才跑到皇上跟前告起了御状。”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也有意纳该女子为妃了? 宗政旭面色有些不悦却还是压着性子问道:“那女子是何身份?” 宗政潋答曰:“乡野民女。” “既是乡野民女如何配得上你?”宗政旭闻言眉头一皱一摆手道“三弟莫要胡闹了让她将孩子过继给正妃将来还是靖王府的嫡长子想必为了孩子的将来她也不会不愿意。” 寇兰珠连忙道:“她是我父的义女怎么能算乡野民女呢?圣上如此强拆人家母子二人是否太过无情了?” “大胆!”宗政旭一拍桌案龙威一盛。 宗政潋给寇兰珠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自己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弟想要娶她不仅仅因为她是臣弟孩子的娘亲更是因为她是臣弟的一生挚爱。若是臣弟的王妃另有他人那臣弟宁可终身不娶。”< 正文 第21章 婚谋 宗政旭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眼前的这个人一般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威胁朕?” 宗政潋垂眸一拱手:“臣弟不敢。” 宗政旭思绪有些乱缓了口气半晌才压下火气温颜好语地道:“三弟朕的赐婚旨意已经下了选的还是兰珠公主与右相家千金两人同时嫁与你为平妃。这君无戏言你难道要朕为了一个女人收回旨意?” 宗政潋不慌不忙地道:“臣弟还没有收到圣旨圣旨内容也无人知晓。因此皇上也不必收回旨意只需将赐婚圣旨上的名字改一下即可。” “宗政潋!”宗政旭只觉眼前宗政潋那不卑不亢的身躯好生刺目眼睛发晕脸色是越发地不好看起来。 早间就下的圣旨到现在还未到他手中其中缘由何须再想? 怪不得…… 怪不得他要和寇兰珠在这里你唱我和地说道这么半天原来早就打上了圣旨的主意! 宗政潋啊宗政潋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中你是不是很得意? 外面是九九艳阳天宫殿里却是平地起了一丝凉意。 宗政旭感觉衣袍底有一阵寒风灌入吹得他浑身蜷缩了一下只觉得身子乏的厉害。 宗政潋见此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皇上您是过来人应该能明白臣弟的心情。臣弟不求其他只求能给她一个应得的身份长相厮守此生足矣。” 这句话说得宗政旭不禁打了个激灵神智瞬间清明思绪恍惚间回到从前记忆里那张脸与眼前的这张脸重叠在一起。 “三弟所有皇子中父皇最中意你此番选立太子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你。” “三弟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三弟为了欢儿对不起。” “二哥有些情分原就比皇位更重要。”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的云淡风轻只眸中一片明光看着他的时候仿若已经洞察了以后的一切。 罢罢罢终归是自己欠他的。 宗政旭将头别向一边一手撑额一手轻挥:“朕允了都退下吧。” “谢皇上!” 宗政潋和寇兰珠对视一眼朝上行了个礼立马退出殿外。 殿内宗政旭靠在宝座之上眼前飘过的一幕一幕全是他不愿想起的当年过往。 一出建章宫的宫门寇兰珠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双颊忍不住抱怨道:“真是的本公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么多却抵不过你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让本公主跑这一趟?” 宗政潋眉宇一扬轻轻笑开:“铺垫就像房屋的基石虽表面看不到却是必不可少。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他未必会答应。” “这样说起来那还差不多。”寇兰珠闻言舒展开眉眼笑眯眯地道“那一言九鼎的靖王爷本公主都帮你到这个地步了你说过的话也该兑现了吧。” 宗政潋斜斜瞥她慢悠悠地道:“擎风不喜欢咋咋呼呼的女孩子你倒追过去他不定买账。” 寇兰珠摇头不听:“本公主不管本公主这辈子赖定他了!靖王爷也不必说什么只管送我过去就是了。” 宗政潋无奈轻笑:“本王回去立马安排。” 寇兰珠顿时间心满意足连走路都昂首阔步起来。 宗政潋却回过头瞧了一眼那森严巍峨的宫宇垂着眼睑摇了摇头。 皇上的身子瞧着是越发的不好了。 盛安颜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变了天。 寇兰珠站在她的床边双手叉腰俯身看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地笑:“义姐都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睡?还不快起来接圣旨。” 盛安颜长而弯的睫羽眨了眨二话没说阖上双眼过了片刻才又慢慢睁开。 眼前的人还在眼前那五官那笑容那穿着那打扮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明明白白的就是寇兰珠! “奥卖糕!不是做梦!” 盛安颜吓得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缩在了床角边上。 伸手捏脸痛! 伸手掐腿痛! 反复验证之后连最后一点希望都被她给否决。 可是有谁能够告诉她:为什么寇兰珠会出现在她屋子里?为什么她会叫她“义姐”?!为什么要她去接圣旨?!! “月萱月萱……” 她张口就喊屋外却没有一点动静。寇兰珠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她:“你就别叫了。” 盛安颜总觉得她下一句话就是:你就算叫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的。 “月萱这会儿给你准备衣裳去了一会儿你穿戴整齐以后便去前院迎接圣旨。”寇兰珠说完有些失望地一摊手“原本还打算给你个惊喜的不过瞧你的样子惊吓还差不多。” 对于这话盛安颜连忙赞同地点头。 她着实被吓得不轻。 “你说圣旨什么圣旨?” 瞧见寇兰珠不像上次那般嚣张跋扈盛安颜不由开口问她道。 寇兰珠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由皱眉有些纳闷地问:“你不知道你们圣上下了道赐婚的圣旨?” 盛安颜点头:“这个我知道。” 青山来禀告宗政潋的时候她正在一旁恰好听到了。 “既然知道不就得了。”寇兰珠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丫要不就是装糊涂要不就是高兴惨了。 盛安颜完全云里雾里:“所以呢?” 皇上下了赐婚圣旨要接旨的也该是眼前这位关她什么事? 寇兰珠顿时间一脸无语地瞧她。 正好这时候宗政潋走了进来寇兰珠如释重负地一挥手冲他道:“你来得正好你家王妃估计高兴惨了所以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呢。” “嗯。”宗政潋走到盛安颜面前瞧着她一脸呆愣的模样扬唇低声一笑“怎么傻了?” 盛安颜抬起手来指向自己不确定地问:“王妃?” 宗政潋左右环视屋中眉宇一挑:“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寇兰珠听到这话瞬间气得咬牙却到底还是没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直接甩身大步出了门外。 < 正文 第22章 成谶 轰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陡然劈下! 盛安颜闭着眼睛身子后仰直接倒在床上双手拉过被子蒙住头:“我一定是在做梦。” 要不然明明是她等着看宗政潋的笑话怎么变成看她自己的笑话了? “那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 “愿意?” 那天晚上当玩笑一样抛诸脑后的话却在兜兜转转之后一语成谶。 盛安颜抱着枕头撞头——天呐你就让我再穿一次吧! 宗政潋看着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盛安颜只双手抱臂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抗旨不尊可是死罪。” 就见被子一掀里面的人打个滚落地起身:“圣旨在哪儿呢我这就去接。” 宗政潋嘴角噙笑眉梢斜斜一挑上扬开。 天佑五年六月二十九日天上顶着一轮毒辣辣的太阳四处的花花草草都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不见一丝微风。 盛安颜身着盛装叩首在靖王府的前院之中只觉得浑身都快要热出痱子来头上戴着的珠钗步摇像是要把那纤细的脖颈折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穆和尔塔塔部赞普之义女盛安颜温良敦厚、贤淑大方品行皆备朕闻之甚悦。今靖王已行加冠之礼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盛安颜待字闺中与靖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与靖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民女叩谢隆恩!” 盛安颜朝宫中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双手举过头顶接了圣旨。 传旨的主管太监笑意盈盈地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月萱连忙过来将盛安颜扶了起来月芽儿从袖口掏出个荷包塞进传旨太监的手里:“公公辛苦了。” “哪里哪里以后还得多多仰仗王妃娘娘关照才是。” 那传旨太监收了红包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这才带着人离开了靖王府。 盛安颜看着手中那旨明黄的诏书听到那句“穆和尔塔塔部赞普之义女”脑袋里面的思路也隐隐清晰起来。 好吧她大概知道宗政潋是怎么挖坑引她跳的了。如果说前面是坑的话那么在她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她明知道跳下去有一只大灰狼在等着她却一点选择的余地也没有。 那个家伙真是聪明得有够无耻! 坤宁宫里玉柳正在斥着打碎花瓶的宫女尖锐的声音听得莫清欢一阵头疼:“一人赏一顿板子赶出坤宁宫就是在这儿哭哭啼啼的闹得本宫心烦。” “娘娘慈悲心肠倒是便宜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玉柳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而后眼睛一横瞪了跪在地上的几人一眼“还不多谢娘娘饶你们一条狗命!” “多谢皇后娘娘饶命多谢皇后娘娘饶命……” 莫清欢直接一挥手左右便上来几人将犯了错的宫女拖了出去不一会儿便传来打板子和宫女惨叫的声音。 玉柳小心翼翼地绕到莫清欢的背后伸出手替她按揉着脑袋:“娘娘和州府今年的冰凌纱已经供上来了皇上知道了立即派人给娘娘送了两匹过来。那冰凌纱珍贵无比拢共就只有十匹整个圣元想来也就只有娘娘如此得圣上眷顾了……” “好了好了”莫清欢不耐烦地一挥手精致的眉眼锁在了一起“说这些有何用?本宫气他改了圣旨他送两匹破布本宫的心情就能好一些了?指了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做靖王妃他倒是越发地有想法了。” 玉柳连忙赔笑说:“这也不能怪皇上啊是靖王自己入宫请的旨。” “宗政潋……”莫清欢念到这三个字的时候顿了一下半晌才有些不甘地道“这么多年了他那讨厌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玉柳目光低垂落在莫清欢两手间扯着的那块锦帕上面。只见那帕上绣着的戏水鸳鸯都快要被那尖利的指套戳破柔滑的丝绸已经被蹂躏成皱巴巴的一团。 她赶紧偏过目光不敢窥一丝情绪。 身为一个奴才就做好一个奴才该做的事。那些自以为摸透主子心思的奴才大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从一个小小宫女成长为坤宁宫的掌事女官太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玉柳。”莫清欢发了会儿愣突地回过神来唤了她一声“本宫进宫的时候戴的那个镯子你给收在哪儿了?” 玉柳略略回想片刻连忙回答道:“娘娘说的可是那只飞鸟衔珠的紫玉暖金镯?奴婢记得放在内殿的大箱子里只是要取出来得费些力气。这些年皇上赏赐的宝物太多都把装镯子那盒子给压在最底去了。” 莫清欢有些心不在焉听完玉柳的话半晌才恢复往常的矜贵轻轻一摆手道:“找出来吧本宫忽地想戴一下了。” “是。” 玉柳连忙唤来几个宫人进了内殿一同翻找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深棕色的小盒子走了出来。 “娘娘。”她半弯着腰恭敬地将那小盒子双手奉上。 莫清欢打开锁扣瞧着那只被她抛弃了好几年却依旧光华不减的紫玉暖金镯眼睫一颤眼线上勾勒的金粉将一双杏眼拉长更显得整个人艳丽冷魅。 “不知不觉日子都过了那么久了差点连这只镯子都忘记了。” 她伸手将镯子取了出来想套进自己的手腕。结果袖子松开才发现她的手腕上早已戴了好几个镯子个个都比这暖金镯名贵。 唇角一松忽地笑开。 她将镯子重新放回盒子里吩咐玉柳道:“把它包好等靖王大婚那日亲自送到靖王妃手上去。就说这是本宫贺他们新婚的大礼。” “是。”玉柳毕恭毕敬地应着转过身将手中盒子转拿给身后的宫女。< 正文 第23章 悲喜 一夜之间靖王宗政潋要大婚的消息便传得举国上下路人皆知。 一夜之间不知多少女子的芳心碎了一地也不知道多少女子看破红颜倒是有许多适婚男儿松了口气暗暗窃喜道咱看上的那家小姐终于不用天天梦着嫁给靖王爷了。 一夜之间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到处都在谈论靖王大婚的事。人们见面已经不是问好、或者问“你吃饭没”了直接开口第一个字“你知道靖王要成亲了吗”、“你知道那靖王妃是什么来路吗”、“嘿今天说书先生又编了新段子了约吗”? 其热闹程度旷古无前。 大觉寺厢房。 钟子顾盘腿坐在蒲团上面中间是一方矮几上面置一棋盘黑白子在棋盘上罗列泾渭分明。 在他对面方丈寂嗔一手轻抚长长的花白胡须一手执白子略一思忖落在棋盘之中。 钟子顾看到棋盘之上的自己已是困兽之斗不由一笑道:“寂嗔大师太过厉害敬之实在不是对手。” “心不静则棋路不开无关技艺高低。”寂嗔面容慈祥语态温和一言一句好似那庙宇中供奉着的悲天悯人的佛祖。 钟子顾垂着眼眸淡淡笑开问道:“那敢问大师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五阴炽盛。大师认为这八苦之中最苦的是什么?” “阿弥陀佛”寂嗔抬起右手微微垂首“天下万民芸芸众生世间皆苦。然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苦与不苦就看施主自己如何认为了。” “多谢大师。”钟子顾双手合十朝寂嗔弯了弯身心里却仍旧波澜不平。 什么是最苦的呢? 他目光望向上京方向想到不日即将举行的靖王大婚想到那张如花笑靥。 他想最苦的应该是求之而不得吧。 一道赐婚圣旨几家欢喜几家愁。 盛安颜双手捧脸抬头望天想着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得了别人眼里苦苦争求而不得的大福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忧愁。 “义姐在想什么?”寇兰珠自从往盛安颜自制的吊床上一躺就再不肯下来一边吃着冰镇过的荔枝一边看向盛安颜。 自从把话说开了以后寇兰珠再也不用每天像个泼妇一样到处去没事儿找事儿了整个人自然也就闲了下来。而且因为第一次见面的不打不相识她还挺欣赏盛安颜。 再加上宗政潋为了抬高盛安颜的身份特意给她安了个“穆和尔塔塔部赞普义女”的身份她于情于理也该来和自己“义姐”联络一下感情吧。 “想事情……”盛安颜回答得有气无力就像霜打过的茄子。 寇兰珠吐出荔枝核歪着头看着花架上缠绕着的葡萄藤蔓有些没搞懂:“按说你不远万里地带着孩子找到这里靖王也去你们圣上那儿为你求了名分怎么接到圣旨以后你反倒是一点也不高兴呢?” 盛安颜撑起桌子站了起来欲言又止可半天之后她又无奈地坐了下去继续撑脸望天:“这种事情说了你也不懂啊。” 宗政潋没有给寇兰珠说过小宝儿的经历寇兰珠自然不会懂宗政潋真正娶她的缘由。她就是再解释也只能越解释越乱。 “哎呀不懂就不懂吧反正懂不懂这日子还是要过的。”寇兰珠也懒得深究反正事情已成定局她今晚就要离开上京了这些事情与她何干? “对了”盛安颜突地想起一件事来连忙问她“你和靖王关系这么好你为何不嫁他?” “开什么玩笑!”寇兰珠一下子从吊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枕在脸边一脸花痴模样“就算要嫁本公主也只嫁给小风风好不好。” 盛安颜突地觉得宗政潋有些可怜。 这里两个女人两个都是不想嫁他的。 可是寇兰珠是不想嫁就不嫁她自己却是不想嫁也得嫁。 等等……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盛安颜连忙正色问寇兰珠道:“靖王何时让你陪他演戏的?” 寇兰珠闷头想了下说:“靖王回京不久我与阿塔便入京觐见了。阿塔把我留在上京想的也是把我嫁给靖王。靖王却跟我说只要配合他演完这场戏完事之后他就把我送到小风风那里去。” 晋王归京塔塔部来京朝见…… 盛安颜仔细推断了一下时间那会儿自己才刚遇见钟子顾离上京城还有十万八千里。他们后来找到她也是因为她误打误撞救了小宝儿。 可是为什么宗政潋却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是巧合还是刻意? 是自己恰好闯进这张里还是那家伙原本就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喂你又发什么呆啊?”寇兰珠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盛安颜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整个趴在石桌上目光遥遥望向远方:“我在想这天罗地到底布了多大一个局。” 寇兰珠摇头:“你在说什么不懂。” 寇兰珠没待多久就走了一脸幸福的笑容和即将见到情郎的喜悦。 即便知道赶路都还要许久可那激动的心情却藏都藏不住。 盛安颜送走寇兰珠之后便让月芽儿拿了纸笔过来在石桌上展开。 “夫人是要给小主子写药方么?”月芽站在一旁歪着头问。 因为盛安颜从不喜舞文弄墨因此除了写药方她还真没在其他时候动过笔。 不过这次她却摇了摇头提起笔来思量片刻而后落笔:“致我们敬爱的、伟大的、有一颗宽容之心的靖王殿下。” 开篇管他三七二十一司马先生说书时候夸奖靖王的词语先写上一段烘托出他高大伟岸的形象顺手给他戴一顶高帽子。 而后夸张手法陈述自己的悲惨人生渲染出不幸的氛围以此来博取靖王的同情。 最后附上自己精心拟定的十八条要求突出重点获取自己的合法权益。 嗯洋洋洒洒八百字文辞优美意义深刻反复看了两遍之后盛安颜都忍不住想给自己打六十分。< 正文 第24章 条件 芳草园内饭已上桌。 精心准备的十几道美味佳肴团团摆放于圆桌之上色香味样样不差看一眼闻一口都觉食指大动勾引味蕾。 饭桌旁边已经净了手的宗政钰乖乖坐好眼睛盯着眼前的饭菜两眼放直小嘴微张好像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宗政钰转过头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指戳了戳撑着脑袋在一旁发呆的盛安颜:“娘~~” “嗯?怎么了?”盛安颜保持一个姿势一直望着门外都快成望夫石了被宗政钰一喊立马回过神来。 宗政钰板着软嘟嘟的小脸带着十二万分认真的语气问:“娘你是不是常常教育我做人要诚实守信说话算话?” 盛安颜听到这话眉梢轻挑不由一喜。 解了毒之后宗政钰的智商就开始逐渐恢复如今已经能逻辑清楚、语言流利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她藏住嘴角笑意伸手去捏他的小脸:“小宝儿真厉害都记得我说过些什么呢。” 看来她的言传身教很是有效果嘛。 却听宗政钰一本正经地又道:“那如果是娘说话不算话呢?” “嗯?”盛安颜顿了一下扯嘴角干笑“不可能吧……” 宗政钰歪头天真又无邪:“那为什么娘一边让我按时吃饭一边却到这时候也不给我饭吃呢?” “额这个……” 小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娘是不是在等阿潋。” “咳咳咳咳咳……” 盛安颜侧过头没脸去见宗政钰也没脸去看旁边捂嘴偷笑的月芽儿直接一挥手说:“谁说等他了?吃饭!” 可说巧不巧宗政潋正在这时迈步进了屋来恰恰地听到这句话不禁问道:“等谁?” 盛安颜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某小家伙自告奋勇地举起双手回答:“阿潋娘在等你吃饭呢。” “是嘛。”宗政潋看向盛安颜扬唇唇角噙笑眼中有光灿亮若星。 盛安颜连忙解释:“虽然我的确是在等你一起吃饭但是这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说……” “好了”宗政潋没去看她伸手刮了刮宗政钰的小鼻子声音柔和温润“你再说下去钰儿要饿坏了。” 宗政钰忙不失迭地点头那模样像极了小鸡啄米看得周围的丫鬟婆子都捂着嘴偷偷地笑。 盛安颜心里藏了事儿端起碗来都吃不下饭酝酿了一下她说:“那个靖王……” “嘘~~”宗政钰伸手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娘你说过的食不言寝不语。” 盛安颜额上青筋一抽忽地很想抓狂。 宗政潋见她强忍着没发作的狰狞模样唇角一软脸上的线条也陡然松了松却到底没有笑出来只转头看向宗政钰夸奖道:“说得很好。” 宗政钰笑眯眯地望着盛安颜十分谦虚地道:“是娘教得好。” 盛安颜僵硬地扯着嘴角只说了两个字:“呵呵——”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吃过饭后盛安颜让奶娘带宗政钰去洗漱又支开所有丫鬟只在屋里留了她和宗政潋两人。 宗政潋瞧见她此番举动眸子幽幽转黑:“有事?” 盛安颜左右看了看看没有旁人在场了立即堆起满脸的笑来屁颠屁颠地跑到宗政潋身边:“王爷料事如神王爷英明神武王爷……” “有事说事。”宗政潋显然不吃她这套。 盛安颜连忙从怀中掏出自己早早准备好的信纸双手呈上:“我要说的事都在这上面了。” 宗政潋接过凤眼一眯草草一扫眸中渐渐堆起笑意:“你想跟本王谈条件?” 这表情…… 这语气…… 盛安颜瞧着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顿时叹了口气。 她跟宗政潋斗到底还不够格。 当即老实交代:“说实话我认为靖王爷你单方面地决定一切是十分不正确的任何涉及两方的东西都须得征求两方的同地意达成共同意向之后才能进行实施。对于赐婚一事既然已成定局不可更改那么我觉得我有权要求相应的补偿并且获得我应得的合法权益。” 宗政潋目光落在最后两页的十八条要求上面脸上笑意越发浓烈:“达成共同意向之后方可实施?真是有趣的言论。” 喂喂喂她现在很认真的好伐不是说笑话逗他让他觉得有趣的啊! 盛安颜正埋头腹诽的时候却见宗政潋忽地说:“那本王且问你如果皇上现在要杀你的头需不需要问你是什么意见?” 盛安颜瞬间哑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封建王朝时期亘古不变的真理。 她还没想好怎么答就听宗政潋那不急不缓的声音又一次传来:“那你再说如果本王现在要你死需不需要问你是什么意见?” 盛安颜抿了抿嘴唇还是没有开口答案却不言而喻。 需要问吗?当然不需要。堂堂圣元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靖王宗政潋想要她死那不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到底她还是把这个皇权为尊的社会想得太简单也把宗政潋想得太简单。 被那灼人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盛安颜直接伸手想抢回自己写了一下午的东西:“不答应就直接说不答应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地威胁人。” 却不想宗政潋一扬手避开了她的动作轻声笑道:“谁说不答应了?” “嗯?”盛安颜迟疑了片刻有些没搞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怎么到尾了突然来个转折? 薄唇扬起淡淡弧度宗政潋的声音低缓而沉稳:“本王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好歹你也救了钰儿一命要些回报也是该的。只是即便本王要答应也不会全部答应。”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间跳跃落在其中一行字上:“如你另遇良人本王须得与你和离?”< 正文 第25章 贼船 宗政潋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一双凤眼微眯眼神意味深长:“还未成亲就想到以后的事了你考虑得倒是十分周到。” 盛安颜回答得理所当然:“这叫有备无患。” 宗政潋直接两个字:“不允。” “还有这条”他手指一移指向一处“不得干涉你恋爱自由?” “怎么就允许你姬妾成群就不允许我找个相好的?”盛安颜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不允。” 宗政潋直接用两个字就把她打入地狱。 “还有这条不允。” “这条不允。” “不允。” …… 盛安颜火大得想掀桌:“到头来你还是什么都没答应!” 宗政潋一脸无耻地装糊涂:“有么?本王不是允了一条吗?” “哪条?”盛安颜忙问。 宗政潋指着第一条:“‘不许以任何理由要你性命。’你放心本王没有虐待王妃的嗜好这一条绝对会做得很好。” 不管盛安颜乐意不乐意答应不答应婚期还是一天天的逼近。 听说钦天监择了几个良辰吉日送过来的时候宗政潋只扫了一眼便直接选了最近了那一个。 那般急切模样传到外人耳里众人皆笑道:靖王都二十有几了还未成亲这会儿是真的急了。 急?他急个毛线啊急。 盛安颜看着眼前淡定品茶的男人双手握拳恨得直磨牙。 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那宗政潋大概已经被她凌迟了好几遍了吧。 喝了半晌的茶宗政潋才慢悠悠地问她:“你可有什么要请的亲戚朋友?” 盛安颜翻着白眼一摊手:“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哦不你不是给我强认了一个义父吗?虽然我到现在连人都没见过但也算是吧。” 说完她去看他恰触到他的目光。如狂风骤雨如疾风横扫明明不过一个眼神却让她脸上身上冰凉一片。 “你在耍什么脾气?” 他的语气说不上尖锐却不急不缓犹如二月寒风字字落在心坎泛着冷意。 盛安颜咬着下唇突地觉得有些委屈:“我容易么我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没跟人牵过小手没跟人打过啵儿突地就有那么大一个儿子了不说还得被成亲?丫的成亲就成亲吧还遇到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独裁者你让我以后怎么活?怎么活?怎么活?” 说到最后她险些没学小马哥歇斯底里地咆哮了。 “呵——”宗政潋看见盛安颜一张悲情的脸却很不厚道地嗤笑出声“就因为这个?” 盛安颜瘪着嘴虽没掉眼泪却还是抽噎了一下:“这还不够吗?” 却见宗政潋忽地站起身来那只比盛安颜还漂亮的手勾住她的手掌猛地往那厚实的胸膛里一拽。 盛安颜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重心不稳就倒了过去恰恰撞进他的怀里。她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只长臂揽住腰身一个吻倾然落下。 院中洒落一地的紫薇花被突起的微风卷起好似有一位花仙子在那儿翩翩起舞。 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猫“喵喵”地叫了两声惊出了树丛里躲着的两只小鸟滑一道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 好像春日的甘霖好像炎夏的一场雨。 盛安颜恍恍惚惚地觉得大脑有些窒息只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手也牵了啵儿也打了可不可以成亲了?” 可不可以成亲了? 芳草园的小院子里月芽儿瞧见往外跑的宗政钰连忙地迎过去蹲着身子问:“小主子怎么不去找夫人了?” “羞羞羞羞~~” 宗政钰双手捂着眼睛以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月芽儿目光望屋内瞧了一眼轻声笑了笑忙带着宗政钰离开:“来小主子咱们去那边玩儿。” 盛安颜是怎么被拐上贼船的? 她双脚站成丁字步二指并拢一只手在前一只手在后侧身抬头冷目一横一口标准京剧腔:“呔不怪我等太失算只怪敌人(哎嘿黝黑)太狡猾!” 惹得宗政钰拍手叫好:“娘好棒~~娘好棒~~再来一个!” 盛安颜额上青筋一抽——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落井下石的? 婚期转眼将至因为盛安颜父母不在亲朋全无因此聘礼是靖王府出嫁妆也是靖王府出可让她好好地出了口恶气。 尤其是在听说圣元律法有规定嫁妆是女子的私房钱夫家不经同意不得擅自取用之后她更是高兴得险些没在院子里扭秧歌。 婚礼前夜盛安颜便要被送到了左相府上去由左相府作为她的娘家送她出嫁。 关于左相陈济州盛安颜倒是知道一些。 听说他是宗政潋的启蒙老师今年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自去年秋以后他便疾病缠身很少在朝堂上活动了。但作为但作为三朝元老他子弟遍朝廷桃李满天下无论在一干士子心中还是在皇上心中都仍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是以皇上一直压着他辞官的折子到现在都还没批。 盛安颜也明白宗政潋此举的含义由左相府给她送嫁也就不会让她这个出生不高的靖王妃被人低看了去。 到底也算是用心良苦。 月芽儿一边给盛安颜梳着头一边抿唇轻笑道:“夫人哎呀瞧奴婢这嘴现在该改口称王妃了。” 盛安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没有说话听月芽儿在她耳边喋喋自语。 “王妃您还不知道陈老夫人吧?她可是咱们上京城公认的最有福气的女人。她与左相爷成亲五十多年共育有四子一女在这期间左相爷没纳过一房姬妾如今儿孙成群四世同堂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好多女子出嫁的时候还特意请了陈老夫人来梳头好沾沾她的福气呢。王妃您去相府住一晚明天又有陈老夫人梳头说不定来年就能再生个小王爷……” 盛安颜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里却立马坐直了身子瞬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 正文 第26章 福气 因循古礼男女双方在成亲前夕不能见面因此只能由青山出面送盛安颜去了左相府。 相府门口早已有人在那儿等着了见盛安颜的小轿过来一群人便呼啦啦地迎了过去。 掀开幨帷盛安颜由月芽儿扶着出了轿子就见乌压压地一片人头全部冲她行了礼。 礼毕之后才有主事丫鬟到她跟前笑吟吟地道:“姑娘这边请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盛安颜点了点头随那丫鬟进了门就见院内还停着一架小轿她入了轿中摇摇晃晃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轿子才在一圆形拱门前停下。 下了轿进了院中就见几个丫鬟等在那里见她过来连忙进屋通禀去了。 不消一会儿几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满是笑意地迎了出来:“盛家妹子可算来了老祖宗都不知道念叨多久了呢。” 盛安颜客气了两句便在一堆人的簇拥中进了屋。 屋中挨挨挤挤地也站了不少人这都说陈相爷家四世同堂人丁兴旺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陈老夫人是个和和气气的老妇人被儿媳孙媳簇拥在人群中间华发苍颜面色柔和像极了红楼里的老祖宗。 盛安颜过去给她行了礼就被她笑眯眯地招手叫了过去:“来来来让老身瞧瞧是什么样的好姑娘能让靖王都着了迷。” 一群婶婶嫂嫂丫鬟婆子顿时全笑出了声有人笑着道:“老祖宗人家还没过门儿呢面皮儿薄您啊就少打趣人家了。” “胡说”陈老夫人立即板起脸来“老身这是夸她呢。” 盛安颜原本还有些紧张被这一人一句的倒是什么旁的心思都没了。 陈老夫人拉过她一一给她介绍这是哪家的婶子那是哪家的嫂子还有那那是哪家的小姑子盛安颜都逐一地见过礼。 那些个妇人连忙屈膝回礼面上含笑地道:“妹子马上就是靖王妃了可别折煞了我们才是。” 盛安颜和她们客套了两句就被陈老夫人叫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有人就说了:“老祖宗老祖宗盛家妹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快把当年驭夫的手段拿两招出来教教她吧。” “去去去说什么胡话呢。”陈老夫人横眉瞪眼的又惹得众人一阵笑。 盛安颜来之前已经听月芽儿提过这陈老夫人的故事听说她是左相未入仕之前的糟糠平生大字不识一个却陪着左相风走过风、走过雨走过春秋与岁月走到现在的儿孙满堂。 一个女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着实不易也着实有幸。 陈老夫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她清了清嗓子倒是讲上了一段。 “你们这些个儿啊都是安逸日子过惯了的哪里知道当年我们吃了多少苦?想那时你们老爷要上京赶考我卖了家里所有的粮食和犁地的老黄牛给他凑够了上京的路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只能去山上挖野菜啃树皮过得那叫一个惨你们大哥啊当时差点给饿死了。” “啊?”众人惊讶得连忙以手帕掩嘴显然知道左相爷入仕之前家里不乐观却没想会惨到这种程度。 有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左右去瞧了瞧对众人道:“这些可从没听大爷说过呢。” 陈老夫人笑笑摆手:“他那时还小记不得也是正常。” “那后来呢?”有人问说。 “后来?”陈老夫人眯着眼慢慢地道“后来嘛左邻右舍的一个接济一些倒是挺过来了然后就听见你们老爷高中状元了。” “阿弥陀佛可真是苦尽甘来。”刚才说话的那位妇人连忙双手合十虔诚地凭空拜了一下佛祖。 “我那叫一个高兴啊连夜卖了房子就赶到上京结果你猜怎么着?”陈老夫人拉着盛安颜的手满是笑意地看她。 盛安颜愣了一下脑洞大开脱口而出:“然后有公主看上文采斐然的左相爷了要招他为驸马?” 陈老夫人倒是惊讶了一下:“靖王跟你说过了?” 盛安颜无语望苍天:我靠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屋内的一干众人听到这里一时间都入了迷。 “公主看上咱们老爷了?” “这段可没听老祖宗讲过啊。” “也没听旁的人提过。” “老祖宗老祖宗那后来呢?” “后来……”陈老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目光望向远方满是纵横皱纹的眼角却渐渐被笑弧染上了温和的笑意。 “后来他冒着杀头的危险、拼着自毁前途的勇气拒绝了公主的好意。当时皇上问他既有如此平步青云的机会公主又那般温婉大方为何他还要拒绝?” “那老爷是怎么说的?” “一定是一通之乎者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噗嗤难不成像上回给学生讲治国论一样从早讲到晚所以皇上烦了只能应了他?” 陈老夫人摇了摇头岁月让她原本坚毅的眉眼变得越发柔和慈祥:“他啊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他已经遇到了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所以他不愿意。” “哇老爷当年好浪漫啊!”众人想到左相爷成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真真很难想象他说出这句话时候的情景。 “唉浪漫什么啊。”陈老夫人叹了口气“他这一辈子就讲了这么一句偏还是讲给别人听的。” 众人闻之掩唇轻笑不语。 盛安颜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说一句:“老夫人好福气。” 她想好在陈老夫人遇上的是陈济州而不是陈世美。 陈老夫人却将她拉得更近一些轻声地对她说:“所以啊闺女嫁人以后过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你别期望着男人对你讲什么甜言蜜语。尤其是靖王殿下我了解他的性子他一个人惯了有些时候不善于表达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你不好了。如果他的沉默不语让你受了委屈那你就用心去仔细看一下他为你做了些什么吧。你要相信你的好福气还在后头。” 盛安颜不知道该如何跟陈老夫人解释她跟宗政潋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瞧着她那般慈爱地看着自己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不由抿唇微笑重重点头:“嗯。”< 正文 第27章 成亲 成亲这日左相府的满院灯火几乎从四更亮到了天明。 盛安颜头沾枕头才片刻光景就被热情洋溢的几位嫂子给拖了起来梳妆打扮。 当真是:新娘早起弄鬓妆莫教误了良辰时。 陈老夫人也早早就过来了先给盛安颜开脸描眉涂胭搽粉而后从垫着红锦的托盘里拿出一把新梳子开始给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 一通冗长而繁琐的礼仪弄完天光已经开始大亮盛安颜穿戴好凤冠霞帔盖好红盖头就等着宗政潋来接人了。 却不想这时有人进了屋来挥手让众人全都退了出去。 “王妃娘娘。”来人冲盛安颜行了个礼说话的声音好似捏着脖子的公鸭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喜帕下面盛安颜眉眼微微一皱——太监? 那人行了礼之后便开始道:“皇后娘娘喜闻汝与靖王今日大婚感尔等金童玉女天赐良配特意派杂家过来为王妃送上贺礼也算聊表一点小小心意。” 皇后送的礼? 盛安颜愣了一下到底还是双手伸出接过了东西:“谢皇后娘娘赏赐。” 东西由一个精致的描金乌漆木盒装着打开以后就见里面明黄绸缎为底上面放着一只飞鸟衔珠的紫玉暖金镯紫玉晶莹剔透暖金雕刻的飞鸟衔珠图案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是毒后赏赐的东西能不能要还是个大问题盛安颜刚想把盒子盖上收起来就听那太监的声音冷了下来。 “王妃还是将镯子戴上吧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那可就不好了。” 送个东西还带强迫的? 盛安颜心里想骂人却到底还是将镯子套进了手腕里。 原本还打算等那太监一走她就将镯子拿下来的可是没一会儿就听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门外有媒婆用那喜气洋洋的声调道:“新郎来接新娘子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堆突然涌进来的大婶子小嫂子就簇拥着她到了门口去。由左相爷的嫡长孙背她上轿。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夏日里难得拂过的一律清风将盛安颜的红盖头掀起一角她眼神在喧闹的人群中一瞥便落在了宗政潋的身上。 他骑着高头大马鹤立鸡群地立于人群之中一身大红喜服被他挺拔的身躯撑得俊朗潇洒有棱有角。 剑眉斜飞入鬓鼻骨端正挺直一双薄唇宛若刀削眉下一双凤眼好似正在看她又好似谁也没看。 那般笔直的身躯好似一座迎风迎雪的丰碑端立于那里便让人止不住地生出膜拜的敬意。 强大而内敛华贵而优雅。 其实端端这样看宗政潋真是一个极为出众的男子。 盖头重新落下她入了轿中听外面传来一声喜气的长调:“起轿!” 锣鼓啷当唢呐齐响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小孩子弯腰捡着撒落的红钱咧着嘴笑。 虽明知道的是假的但想着满上京的人都在为她的婚礼观礼她突地觉得好受一些了——丫的能体验一回如此高规格的结婚待遇也不算白嫁给宗政潋一场了。 上京今日的天热闹得不成样子。 人群中钟子顾看着长长的接亲队伍看着八人抬的大喜轿从他的面前走过他想张口喊盛安颜的名字却到底还是选择了沉默。 一个穷书生跟靖王相比一个天一个地怪他不自量力。 手里握着给右相府千金莫语燕的回信他转过身与迎亲队伍背道而驰走向了他的命运。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终于到了王府门口。 媒婆高声唱道:“落轿!新郎踢轿门!” 宗政潋翻身下马一拂袖走到轿子旁边伸脚一踢。 然而踢过之后却久久不见轿子里有动静周围热闹的气氛也逐渐地安静下来。 媒婆连忙靠近轿子低声道:“新娘可以出来了。” 然新娘不理她连声都没吭。 围观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纷纷猜测是不是出来什么变故。 是不是新娘子逃婚了? 不可能吧能嫁靖王可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指不定这靖王妃就是个不惜福的呢。 …… 就在众人胡乱揣测的时候宗政潋双眉压目微微眯眼直接上前一步掀开了轿帘。 盛安颜没有逃婚她就在轿子里整个人摊在座位上凤冠已经有些歪了喜帕半搭半掩露出她紧闭着双眼的脸。 宗政潋目光一扫落在她锦袖滑开露出的半截雪白皓腕上。只见手腕上戴着一只飞鸟衔珠的紫玉暖金镯眼熟得有些扎眼。 他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探盛安颜的鼻息直到感觉那均匀的呼吸他才松了一口长气。 “只是睡着了而已。” 外面密切关注的众人这才又恢复热闹的说笑声个个都在小声地谈论着堂堂靖王妃竟在喜轿里睡着的糗事。 宗政潋瞧着盛安颜脸上有瞬间的无语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口鼻。 盛安颜正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还没到关键时刻呢就直接被憋醒了。 猛地睁眼抬头一瞧左拥右抱是没有了就见面前宗政潋微眯着眼瞧她那目光如炬额上隐有青筋浮现瞧得她后背发凉不由缩了缩脑袋。 “那个今天起得太早了天气又那么热轿子还那么摇所以也不能怪我啊……” 没听她解释完宗政潋就打断了她:“这些账以后再算别误了时辰。” 说着替她将凤冠扶正盖好锦帕这才牵着她出了轿门。 “新娘跨火盆去邪迎新诸事顺遂!” 过了火盆宗政潋和盛安颜各牵着喜带的一头由人引着进入正堂。 “一拜天地!” “二拜君主!”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礼毕盛安颜由人搀扶着送到了洞房之中。 洞房自然不可能布置在芳草园芳草园是靖王府后宅最偏僻的一个院子轻易不常有人会去那里是以盛安颜才得以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 而自今日起她就是靖王王妃就是这偌大王府的女主人面对的可就不止只有几个丫鬟婆子还有靖王百花苑里面那些美貌如花的侍姬妾室了。 盛安颜听见一干众人全都退了出去自己伸手揭开喜帕手握一个小瓷瓶走到桌边。 桌上放着一会儿要喝的合卺酒她揭开盖子小手一抖将瓶中药粉抖落在酒中。 “宗政潋送你一杯滋阴壮阳益气散可别太感谢我哟。” 话音还未落就见房门被猛地推开一身大红喜服的宗政潋走进屋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正文 第28章 出糗 人生最糗的事大抵是你准备对某人做坏事却恰恰地被人抓了个现行! 那情形简直不能再惨! 盛安颜手中的小瓷瓶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酒壶边缘上还沾着少许未融化的白色药粉就是想抵赖她也一时想不出能自圆其说的言辞来。 宗政潋走到她身边将那小瓷瓶从她的手里取出在掌心之中渐转一圈忽地拿到眼前勾唇一笑:“你想做什么?” 他虽在笑却连看人的目光都带着冰霜雨雪的冷意。 盛安颜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艰难地开口:“想……想……” “想什么?怎么不说了?”宗政潋声音悠然不急不缓听在人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咄咄逼人。 酒里其实也没放什么十筋软骨散和月合欢盛安颜就想看宗政潋出糗一次好歹也算小小地出一口气。 可是现如今的情形她要是照实了说应该会死得很惨吧? 想到明日整个上京城都在疯传靖王妃过门还没一夜就横死新房之中的消息她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豁出去了。 “王爷真要我说?” 宗政潋高高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盛安颜走到桌边拿起那壶酒突地抬头哈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了我就觉得这酒的味道不好喝所以给它加点料让它好喝一点而已。不信你看……” 说着她提起酒壶直接倒了些酒水到嘴里咂了砸嘴然后眯眯笑地问宗政潋:“王爷要不要喝一口?” 宗政潋没说话直接一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二指轻轻一捏。 盛安颜却感觉两颊吃痛眉头一皱嘴巴一松包在嘴里的酒水立即顺着食管下肚。 “感觉如何?”他俯下身靠在她的耳边问她说。 盛安颜只感觉自己四肢发麻浑身无力倒下去的时候她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牙道:“宗政潋你不要后悔!” 宗政潋低声一笑:“拭目以待。” 能让宗政潋后悔的事不多让盛安颜喝了那杯酒算得上一件。 前厅宾朋满座酒酣耳热然众人左右观望遍寻新郎不见正疑惑之际有人笑着低声道:“洞房花烛夜娇娘坐等郎。只怕靖王爷也是等不住了。” “哈哈哈哈……”众人闻言不禁都笑了起来却是再没管宗政潋。 而新房里宗政潋刚刚将瘫软如泥的盛安颜抱到床上去就见盛安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微蹙着眉心柔柔地说了声:“疼……” 那声音轻轻的温柔得好似能挤出水来又像狗尾巴草挠过脚底有些酥有些痒。 看惯了她平常古灵精怪的模样倒不想她还能有这般惹人怜爱的娇柔姿态宗政潋眸色幽幽转黑俯下身问她:“哪里疼了?” 盛安颜张了张口声音却小得好似无声。 宗政潋不禁又靠近了一点。 却不想那丫头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突地抓起他的手往那胸口按下去:“胸疼~~” 宗政潋心跳忽地漏了一拍忽地又陡然加快。 那“咚咚咚”心跳的声音他自己听着都那般清晰。 “胡闹!”他牙根紧咬眉头拧得死死的将手猛地抽了出来额上却出现了一排密密的细汗。 盛安颜却好似没意识到某人铺天盖地的怒气慢慢掀开眼帘抛一丝媚眼:“你过来啊……” 宗政潋脚步一移退后一步。 盛安颜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一针一线精心制作的霞帔喜服在她手下不断揉皱变形她却半天没有摸索到解扣的方法急得直接用手去扯。 “别胡闹。”宗政潋见此忙上前阻止语气间暗含警告。 可这时候的盛安颜如何能听得进去他在说些什么? 她“咯咯”地轻声笑了起来一只手慢慢伸出柔荑拂过他的耳畔带起一丝轻颤。 宗政潋身子一震眸子不禁阖上复又睁开咬牙切齿:“盛、安、颜!” 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往下一压另一只手二指一拂飞快地点了她的穴道。 随后他让人端了一盆凉水过来直接将盛安颜泼成了落汤鸡。 “噗——咳咳咳——” 盛安颜吐出嘴巴里的水被呛得咳嗽起来。 宗政潋拂袖出门甩下一句话说:“王妃偶感风寒需多加休息你们都好生伺候着。” “是。” 一众丫鬟目送宗政潋离去月萱和月芽儿对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半夜又晕又饿的盛安颜揉着脑袋醒了过来想去自己倒杯水喝结果一摸到自己身上的亵衣顿时惊得不能言语。 这不是她早上穿的那件…… 想到原本打算恶整宗政潋的那杯酒入了自己肚里她颤颤地伸手解开最后一道屏障想要验证一下自己有没有贞洁不保。 可人生最糗的事是什么? 那就是一天之间在她最尴尬的时间被人连续撞见了两次。 没错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宗政潋再次推门走了进来正正将她瞧了个精光。 盛安颜双手捂胸仰天长啸:“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宗政潋听见她已经恢复正常的声音弯了弯唇角:“你不说了要每日穿给本王看的吗?”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他还记得呢。 盛安颜背过身去随手在屏风上取了一件衣裳裹在身上:“王爷深更半夜造访有何贵干?” 听到这话宗政潋顿时笑了:“今晚是本王的洞房花烛夜你问本王有何贵干?” 盛安颜语竭了一下。 晕了一会儿竟连这个茬都忘了。 宗政潋也不逗她了直截了当地开口:“返生香有消息了。” “嗯?这么快!”盛安颜一听是聊这个顿时精神一震赶紧坐到宗政潋的旁边来。 宗政潋被她白天逗出了火这会儿见她挨自己那么近心头有些异样却到底压住了那奇怪的情绪平静地开口说:“本王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东西在越州仙乐谷的鬼医手里三日后会在鬼市有一场拍卖。我们今晚连夜出发还赶得及。” “连夜出发?”盛安颜有些咋舌“成亲第二天靖王和靖王妃两人双双不见别人不会以为咱俩私奔去了吧?” 宗政潋摇头:“本王的行踪没人敢问至于你……不是感染了风寒吗?称病几日就是有月萱月芽守着应无大碍。” 盛安颜听完点了点头:“如此倒是可行只是我这风寒也来得太突然了一些。” “呵”宗政潋顿时笑了“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 正文 第29章 美人 越州地处江淮上游蒙顶山脉之下。 因其土地肥沃雨水充足山峦起伏云绕雾缠造就了独天得厚的地理环境也因此赢得了它“圣元第一大茶城”的称号。 每到收茶旺季全国各地数不尽的茶商将会云集越州就连许多的他国商人也会不远万里地来这里收茶。 然收茶要不了多少时间收茶的旺季一过大量的商人就都将离开越州将收来的茶叶卖到天涯海角。 可是即便如此越州的经济却没有因此萧条下来这就要说到越州的第二大产业——勾栏院了。 更漏刚刚指向二更越州的万家灯火就已经陆陆续续地消了下去只剩天际一团浓烈得挥散不开的漆黑像波澜不兴的万年深潭。 然而在挨着越州城平康路的几条花柳胡同却是灯火通明丝竹不绝将夜色里飘荡的一丝寂静给骤然冲散。 往里走去就见巷子两边全是二层高的小楼穿着极少的妖娆女子或站在门口、或倚着二楼的凭栏挥舞着手中的香帕对路过的人频频招手言语引诱。 若是往日这些过往的恩客早已被迷得七荤八素乖乖跟那些女子入了小楼厮缠一夜。 然今日却略有不同那些人连步子都没为一路的莺莺燕燕停留半分只步履急切地往小巷深处的凭澜苑而去。 已是一晚没招揽到生意的翠玉揉了揉自己笑得僵硬的腮帮子瞧着凭澜苑的方向恨恨地啐了一口:“不就新来一个花魁么?到底还不是千人枕万人睡的贱蹄子。瞧这些臭男人像苍蝇见到烂肉似的也不怕腥味冲着他们鼻。” “哟翠玉姐您当年也不是咱们花楼的花魁?这怎么连自己都骂起来了。”旁边有女子以帕掩唇娇笑着讽刺了两句。 翠玉懒得理她翻一个白眼扭着一个腰身款款入了楼内——反正今晚也没生意了。 而此刻的凭澜苑门口却热闹得像赶场的市集。 一大片的男子全部堵在那里每个人的手中都挥舞着银票像是这样就能让人另眼相看一样。 “选我选我……” “滚开瞧你那丑样!如烟姑娘选本公子本公子包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好你的臭小子你不说去学堂上课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哎?爹好巧啊……别别别别揪我耳朵我就是路过!” …… “父子争一女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一道悠然声音缓缓传来听得在场众人都停住了吵闹回过头来瞧他。 就见一顶小轿停在门口几个轿夫分散开来硬生生用身躯在一干众人中开辟出一条通道轿中之人才缓缓地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宝蓝花团锦绣的衣裳玉冠束发手中一把折扇轻摇慢晃嘴角噙着散漫的笑:“如烟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怎可能看上尔等?” 有人不满嘟囔:“一身花孔雀的打扮也没瞧着高雅到哪里去。” 跟在那花孔雀身后的小厮立马怒斥道:“你们这些低俗人怎么能跟我家公子比?”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在场众人都是慕名而来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自然是谁都看谁不顺眼两句话不顺就要吵起来。 正在双方都要闹起来的时候就见凭澜苑的二楼有一身量娇小的小丫鬟走了出来扫看了底下众人一眼。 众人一瞧哪还顾得上吵架连忙冲着楼上挥手:“颜儿姑娘你家姑娘今日点的谁的名?” 但见楼上女子清秀五官标致小脸不是盛安颜还能是谁? 她目光在一干人群中扫了一眼当即落在了鹤立鸡群的花孔雀男身上眼睛顿时一亮:“这位可是千金公子苏庆三苏公子?” 那花孔雀男手中折扇以手笑笑一垂首道:“正是在下。” 盛安颜忙道:“诸位请回吧我家姑娘今晚的客人就是这位苏公子了。” “就说如烟姑娘看不上尔等吧。”苏庆三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神色双手负于身后昂首挺胸入了凭澜苑中。 盛安颜瞧着他身后跟着的一大串尾巴笑了笑说:“苏公子我家姑娘不喜见生人您带这么多人去会吓着她的。” 苏庆三连忙点头:“是是是是我没考虑周到。” 说着连挥手将一众跟班小厮赶远了一些这才跟着盛安颜进了一处小阁。 阁楼里层层纱幔的垂落随风轻舞。微黄的灯光轻轻摇曳更显朦胧。 苏庆三进了里面就发现那纱幔背后有一身穿白衣的女子背对他而坐。 白衣无暇缥缈轻纱朦胧如烟光看着背影就觉得好似有天上宫女盈盈下九天。 苏庆三想直接过去又怕唐突了佳人只隔远远的行了个礼:“如烟姑娘在下苏庆三这厢有礼了。” 盛安颜撩开纱幔对他笑道:“苏公子且过来吧。” 苏庆三见此连抖了抖衣袖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一派翩翩佳公子的做派。 然过去之后他却在一瞬间目瞪口呆再顾不得自己形象。 就见面前女子雪衣无暇容颜似画一双凤眼目光清冷凌光盈动身姿半坐琼美优雅。那般风华竟比传言更要胜过几分! 盛安颜瞧着此情此景着实想笑却还不忘道:“苏公子若无别的吩咐那奴婢就退下了。” 苏庆三巴不得她赶紧走:“走吧走吧。” 说话间还不忘塞几张银票在她怀里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盛安颜刚刚退出门外就听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眨眼就消失在这四面萦绕的琴声歌声里。 如烟姑娘不宗政潋一身寒气地从小阁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红底金字的请帖飞快地塞进自己的袖袍里。 盛安忙朝里面望了望问道:“没打死人吧?” 宗政潋语气冷得携霜裹雪:“死不了。” 盛安颜知道靖王殿下心情不好连忙识趣闭嘴不去招惹他了只是默默地跟他的身后默默地忍住笑。 他们要得到返生香就必须去鬼市。而欲进鬼市就必须得有鬼市主人亲自送出的请帖。 那请帖极为难得又因为涉及黑色交易是以不知道谁得了请帖就算得了人家也肯定不会说出来。 经过多方打听他们才得到一个消息——千金公子苏庆三手里就有一份。 可是他为人十分狡猾身边随时都带得有武林高手护身而且行踪十分诡谲要想抓住他只能从他的爱好上下手。 自古英雄爱美人儿不是英雄那就更爱美人儿了。 选择谁来吸引苏庆三现身的时候盛安颜只说了一句:“我的靖王殿下您觉得就我这姿色能让人上钩么?” 这引人上钩重任自然就只能交给宗政潋。 这位圣元国排名第一的美男子扮起女人来便成了圣元国排名第一的大美人儿那般的日月明辉风华绝代直让盛安颜身为一个女人都时不时看呆了去。 而那位号称千金一掷为红颜的千金公子又怎么能逃得出这精心为他准备的美人劫呢?< 正文 第30章 鬼市 蒙顶山下万里崖边。 只见下面云雾袅袅缥缈一片站在边上往下看不知底下到底多深到底多浅。 盛安颜瞅了一眼就连忙后退几步抽着嘴角问宗政潋:“从这儿跳下去真不会粉身碎骨?” “你跳自然会。”宗政潋边说边往崖边走去那行色从容好似去的不是万丈深渊而是康庄平地。 然他还没走到崖边就觉腰上一重。 盛安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扑过来搂住他的腰抬起头来咧开白牙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那就有劳王爷您了。” 跟着他总没什么问题了吧。 宗政潋垂眼瞧着不肯松手的盛安颜微微蹙眉:“你在这儿等着本王。” 盛安颜一撇嘴:“返生香何其珍贵为牟暴利到处都有人用假的来招摇撞骗你不带我去你怎么知道他们这次拍卖的东西是真是假?” 宗政潋一线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盛安颜连忙又道:“再说了你以为我想跟着去啊我是怕王爷您赔了夫人又折兵花了银子还买着假货。到时候小宝儿的毒没解不说传出来于王爷您的英名也有损不是?” 眼瞧着宗政潋还是一脸无波、毫不动容的表情盛安颜有些挫败地皱起眉——这家伙怎么油盐不进的? 这夜黑风高荒郊野外的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刚想再说什么沉默了半晌的宗政潋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再不放开你就一个人在这等着。” 这话的意思…… 盛安颜连忙放开宗政潋的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就知道王爷您最好了!” 宗政潋瞧着她那小样儿轻嗤了一声。 “就是腰摸着太舒服都有点舍不得松手。”盛安颜低着头小声地嘟囔一声。 宗政潋咳嗽了一声险些没想把这女人从这崖边直接扔下去。 “抓好了!”他一只手揪住盛安颜的衣襟一只手展开一个纵身直接从崖边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抓哪里?”盛安颜被急速下落刮过的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两只手胡乱往宗政潋的身上抓去。 宗政潋一边控制下落速度一边看着那女人手抓的位置恶狠狠地咬牙:“你抓哪里!” 盛安颜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哇!你没说抓哪里我也不知道抓哪里所以随便抓了哪里我怎么知道我抓的哪里!” 这个女人! 宗政潋气得黑了脸单手凝力将盛安颜往上一抛。他则在悬崖边蹬了一脚一个借力旋身落地。 随即双手张开正将“哇哇”直叫的盛安颜接了个满怀。 “你还可以叫得更大声一点。”宗政潋将她放在地上语带讥诮。 “这得看我声带允不允许了。”盛安颜平安着陆赶紧平静一下气息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隔着深渊沟壑对面便是越州的主山脉蒙顶山。一轮圆月挂在山顶一半被遮掩一半被山顶狰狞的怪石枝桠分割出许多的豁口有些阴森。 而他们所在的万里崖是圣元出了名的险崖整个崖壁像是被天人用神兵利刃直直劈开一样光滑如镜陡峭万分。 可谁有能想到就在万里崖下有一方平台横伸出去恰恰地拦在山崖半中? 从平台往里有一方黑黝黝的隧洞洞口有什么东西泛着白光等稍稍走近一些才发现是已经风化了的白骨。 盛安颜耸了耸肩:“真不愧叫鬼市把入口设在这里谁找得到啊?” “鬼市来往的都是些江湖人他们自有他们的法子。”宗政潋掏出火折子将她护在身后“跟紧我少说话。” 隧洞有些潮湿不时地可以听见有水滴答的回声偶尔还有一两只蝙蝠从他们头顶直接掠过阴森得有些渗人。 然走了没一会儿却见眼前有光在亮整个空间豁然开朗这神秘兮兮的鬼市竟在一个偌大的溶洞之中! 有人在吆喝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打铁有人在讨价还价到处的人来人往还真像普通的市集一样喧嚣热闹一扫一路而来的阴森压抑。 然你若是仔细去瞧却能瞧出不一样的地方。那吆喝的人卖的是十几个幼童那唱歌的人弹琴的有三只手那打铁的瘸一条腿、一只手上接的是铁钩那讨价还价的人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一直在往外渗着鲜红的液体…… 盛安颜咽了咽口水越发地靠近宗政潋小手指头不自觉地就勾上了他宽厚的手掌。 宗政潋低着头看了一下眯了眯眼倒是没挣脱只当不知道继续往前走。 刚走到一半就见一尖嘴猴腮的小胡子跳了出来笑嘻嘻地问他们:“二位我这儿有好东西要不要?” 说着解开衣带往两边一拉就见那衣服里面挂着许多的首饰珠宝个个瞧着都做工精美价值不菲。 宗政潋略一沉眉:“宫里的东西?” “行家!”那小胡子冲宗政潋竖起了大拇指而后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这边立马就凑身过来“我还有很多全是宫里来的小哥若是感兴趣都可以拿给小哥瞧瞧。” “没兴趣。”宗政潋带着盛安颜继续往里走那小胡子却锲而不舍地又跟了上来。 “哎~~这位小哥你瞧瞧你身边跟着这么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儿怎么不对人家好一点?看你穿着也不是出不起钱的人可您身边跟着这位打扮得也忒寒碜了买根玉簪什么的送人家人家才会更死心塌地对你不是。” 宗政潋听到这话倒是停下了步子转过头问盛安颜:“你想要?” 盛安颜顿时纠结——有白送的自然得要可是他问得这么直接她也不好意思说了呀。 宗政潋看了她一眼拉着继续往前走:“回去送你些更好的。” 盛安颜眼前一亮连忙喜滋滋地跟上去。 小胡子见宗政潋没戏了还试图说服一下盛安颜:“姑娘我看见你……” 还没说完盛安颜就回头打断:“虽然我知道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我没钱你把我夸上天了都没用。” 说完耸了耸肩一摊手转身走。 那小胡子听完这话倒是不再追了手中掂着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屑地笑:“哼跟我斗!”< 正文 第31章 神偷 鬼市的尽头还连着一个相对较小的溶洞溶洞门口有一个从中心成树枝发散状展开的曲锁两边还各站着一个抱着刀的冷面大汉。 此处便是鬼市的拍卖场了。 宗政潋将请帖递了过去那两大汉接过请帖确定了一下真伪这才走到那曲锁旁边几个扭动将门打开。 “二位里面请。” 一进拍卖场才知里面是别有洞天。 一帘瀑布飞泻而下在洞底汇成一汪深潭。而在深潭正中凸起一块平台正是一会儿要举行拍卖的地方。 而在溶洞四周十几个亭台小阁悬挂半中上面是朱红的琉璃瓦下面垂罩着层层的纱幔和珠帘看起来十分静雅别致。 宗政潋和盛安颜刚走进去就有小厮迎了过来将他们引到一处亭台小阁之中。 “这亭台小阁倒是设计得极妙从上面能将下面拍卖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却又不会让人看见其他小阁里的是些什么人保密工作可做得真好。”盛安颜转了一圈之后忍不住赞叹了两句。 宗政潋在一旁坐下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品起了茶。 盛安颜连忙跑到他旁边凑过身去问他:“我其实一直想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问。”杯盖拨开茶叶飘出淡淡清香。 盛安颜眼睛将他上上下下扫视一眼:“那个你带足够钱没?” “带了。”宗政潋坦然而又淡定地回答“不过刚才被人偷了。” “被人偷了?!”盛安颜惊诧地瞪大一双眼睛愣了许久才试探着问“刚才卖珠宝的那个小胡子?” 宗政潋点了点头:“天下第一神偷季老九。” 盛安颜脑袋乱了一会儿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也就是说你明知道那个人是谁也明知道他会偷你钱袋结果你还让他给偷了?” 宗政潋抿了口茶淡淡地说:“你这样认为也行。” “那咱们拿什么买东西呢?”盛安颜伸出一只爪子比了比“难道去抢吗?” 宗政潋顿时有些好笑地看她:“本王都没担心你在担心什么?” 盛安颜别过头去对着手指小声嘟囔:“我在担心一会儿咱们没钱付账他们会把咱们捅成马蜂窝然后丢下面水池里喂鳄鱼。” 想了想她立马搬动椅子坐在了宗政潋的旁边去——挨着自己的靠山心里面也要有安全感一点。 宗政潋瞧着她的举动着实无语却没阻止她的靠近。 不一会儿就听亭台小阁的门外传来摇铃的声音有人轻声在外面道:“靖王殿下罪民季老九特来请罪。” 盛安颜听到这声音一瞬间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赤果果地又被惊讶了一次。 宗政潋却好似早已预料到了一点意外也没有:“进来吧。” 话音一落就见刚才的小胡子撩开珠帘纱幔躬身入了阁内单膝给宗政潋跪下:“罪民不知靖王殿下驾到还偷了靖王的银袋着实罪该万死还请靖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罪民一命。” 说着双手奉上刚才他偷的银袋。 盛安颜上前一步取过银袋打开就见里面放了一块赤金令牌背面雕刻着一个“靖”字。 季老九就是因为看到这块令牌这才将银子送回来的吧。 不过江湖与朝廷一向桥归桥、路归路这季老九既然连宫里的东西都敢偷又为何如此忌惮宗政潋? 还没想个明白就见宗政潋虚虚一抬手道:“起身回话。” 季老九莫敢不从连忙起身却仍半躬着腰。 宗政潋问他:“可知这鬼市主人是何来头?” 季老九回道:“回王爷的话上一任鬼市主人于三年前突然暴毙后来来了一位新主人行事十分低调行踪十分隐蔽出现的时候也多戴着面具到现在能见他真面的人也没几个是以罪民也不知道是何来头。不过瞧着仙乐谷那位臭名昭著的鬼医对他毕恭毕敬想来他来头应该不小。” “那这次参与拍卖的人呢?你知道是哪些吗?”盛安颜也插嘴问了一句。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季老九忙道:“这罪民倒是略知一二。在你们之前来了两位肥的流油的商贾巨富都是江南一带的大人物。还有几位武林届的泰斗来得那叫一个气势汹汹。哦对了听说还有朝中高官不过罪民还未遇上。” 盛安颜点头感慨:“请都是些牛人啊。” 有钱的、有权的、有武功的一样不差他们要想得到返生香过程不会太容易。 宗政潋却在一旁摩挲着下巴垂着眼不知道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季老九回答完问题就退下了留了个小孩儿玩的拨浪鼓给她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一敲此鼓他就会出现。 盛安颜好生地将鼓收好就听外面系着的铃铛全部都响动起来——这就意味着人到齐了拍卖会要开始了。 铃铛声一落底下便有一个美艳女子扭着腰肢娉婷而出双手叠跨低眉垂眼先冲着四面都行了礼:“小女子若霜这厢有礼了。” 行完礼后她拍了拍手掌就见她脚下突地升高一方小台台子上摆放着一个铺着玉锦的托盘盘中有一粒拇指大小的琥珀色东西盘上盖着一个枝桠形状的曲锁和锁门那个一样正好能罩住盘中的东西又能让人看个清楚。 若霜走上前去笑吟吟地道:“若霜知道各位此行的目的因此也就不卖关子了。众所周知返生香能够生死人肉白骨是仅存于世为数不多的神药。诸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能耐的人性命是何等的尊贵?有了此药就等同于有了两条性命那钱财那些身外之物又算的了什么呢?” 盛安颜双手抱臂忍不住撇嘴:“吹你吹你继续吹。” 底下若霜介绍完毕手里拿起一把小锤在一面小金锣前站定说道:“拍卖的规则若霜就不赘述了总之就一句话不设底价不设封顶不论身份价高者得!” “哐——” 手起锣响竞价开始。 然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锣响之后竟无一人喊价! 盛安颜瞧见此回过头去看宗政潋:“谁都端着架子不肯先出价呢咱们是不是也要端着免得丢了份去?”< 正文 第32章 拍卖 宗政潋却一反常态面色冷然地道:“别人不出咱们出。” 盛安颜一愕:“出多少?” “一两。” “噗——” 盛安颜险些没喷出一口老血。 “王爷您逗他们玩儿呢。” “逗你玩儿。”宗政潋唇角忽地一扬看着她耳鬓间飘着那缕头发忽地有些手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位爷可真有闲情雅致。 盛安颜翻了个白眼想找个地方蹲着画圈圈。 正在这时一亭台小阁前面的珠帘一掀一小厮走了出来扬声道:“我家公子说诸位不肯出价他就先献丑喊价了。一千两可有人跟?” 另一间小阁传来一声娇笑有窈窕女子以帕掩唇走了出来笑盈盈地道:“来这儿的哪位不是大有来头一千两怎么好意思开口?咱们老爷出价一万两。” “一万两也敢在这儿猖狂难不成你们家老爷视旁人于无物?”一小童趾高气昂地走出来喊道“咱们老爷出十万两!” “十五万!” “十七万!” “二十万!” …… “我靠”盛安颜掰着指头半天没算清楚“他们把钱当萝卜白菜了吗?” 那返生香说破天去也值不了二十万两银子啊。 喊价声已经渐渐少了下去却一直没停那窈窕女子和那小厮背后的主子好像杠上了你抬价我也跟着抬势要血拼到底。 宗政潋一直没有开口盛安颜也不敢掺和一脚。这会儿喊价已经飙升到了五十多万她只要张口随便接一句就是把她论斤论两论个卖抵不了。 就在她以为他们俩只是来打酱油的时候宗政潋却开了口:“把季老九叫过来。” “哦。”虽然不知道宗政潋到底在卖什么葫芦盛安颜还是听话地拿出拨浪鼓左右晃动了一下。 那季老九倒是说到做到拨浪鼓一响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小阁里。 “王爷有何吩咐?” 宗政潋将刚才那个银袋丢给他凤眼斜斜一扬有一抹光从唇角跃动到眉梢。 “你拿着钱袋去对面的小阁帮本王把返生香买回来。” 季老九眯眼瞧了对面一眼顿了一下道:“谨遵王爷吩咐。” 说着便退了出去。 盛安颜嘴角一阵狂抽:“我说靖王爷您那钱袋里的钱可连返生香的零头都够不上。” 而且拍卖会场在这里他为什么非要让季老九拿着钱袋去对面的小阁买? 宗政潋瞧着盛安颜唇角一松神色间满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之气势:“何必心急?等着看好戏便是。” 场中竞价的人只剩下的两人他们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肯认输那窈窕女子和小厮都快拼红了眼越到最后越是狰狞。 底下若霜脸上仍旧带着得体笑意围绕着放返生香的地方走上一圈:“现在这位小哥背后的贵人已经喊到了九十万两的高价可还有人继续加价的?” “老爷?”那位窈窕女子犹豫了一下回过头瞧了眼阁中坐着的人。 那人用手帕擦了擦脸上不住冒出来的冷汗几乎用颤抖的声音道:“加再加十万!” 那窈窕女子一愣旋即转过身冷哼一声道:“我们老爷再加十万可还有人再跟的?” 再加十万那就是整整一百万了! 盛安颜这会儿倒是淡定了坐在宗政潋的旁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嘟囔着:“有钱人真是闲得慌。真要那返生香续命还不如跟我求个生脉散的方子我可不会那么黑心每个人随随便便收个几万十几万的就可以了保证他们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经济有效又实惠。” 宗政潋抬眼瞧着她眼中眸光一动似深渊似潮水似能将人淹没却终化为唇边一抹几不可见的浅笑。 对面小阁里那小厮笑眯眯地一拱手道:“我家公子说了既然你家老爷如此需要这返生香他也不好夺人所好这香就让给你家老爷了。” 说着他朝那窈窕女子一拱手转身进了小阁里。 宗政潋将手中的茶杯转了一圈问盛安颜:“可看出什么了?” 盛安颜瞧着场中的情形略一思忖:“最开始喊价是从那小厮开始的后面使劲哄抬价格的也是那小厮。最后到最重要的关头了他却立马放弃了说不夺人所好。我瞧着那小厮背后的人不像是来买返生香的倒像是这拍卖会请的推手。” 宗政潋点了点头:“很好。还有呢?” “还有?”盛安颜眯眼扫视了全场一眼有些犹豫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那个女子背后的人砸下重金好似非要这返生香不可。而且你刚才让季老九去的也是那个小阁……” 等等她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那个钱袋里除了有几万两的银票以外还有靖王的那块赤金令牌! 而且季老九说来的人里有商贾有武林人士还有两位朝中官员!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官的可不定就比商人赚得少。 盛安颜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女子身后是个当官的而且能被鬼市主人亲自下帖邀请肯定是个高官!” 若是江湖中人也就罢了既然是朝廷里的人见到宗政潋的令牌那不跟老鼠见这猫? 怪不得怪不得宗政潋让季老九拿着那个钱袋去对面小阁买返生香。 也怪不得怪不得到最后已经是天价了那人还非得买下返生香不可。 盛安颜想通这些的时候总算明白了宗政潋那一派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底气在哪里了。 这个局从一开始就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以连一次价都懒得让她去喊! “不是”盛安颜颇为想不通“你怎么就知道在那小阁里的是个当官的?” 宗政潋慢条斯理地道:“本王不但知道他是当官的还知道他是谁。不仅本王有几个人随便喊了几个价以后就没声儿的人也都知道他是谁。” “啊?”盛安颜眨了眨眼不明白。 宗政潋随口提示了一句:“女人。” 盛安颜顿时恍然:“也就是说那个女人直接暴露了她身后坐着之人的身份而那些有钱的商人知道那女人幕后坐着的是谁之后后面就不再喊价了是想谦让一下让那女子身后的人得到返生香。可是没想料到鬼市的人卑鄙无耻地找了个托儿刻意地哄抬价格所以才让这场拍卖耗到了这个时候?” 宗政潋听完她的解释扬唇轻笑:“还不算太笨。” 盛安颜听着这夸奖干巴巴扯了扯嘴角:“哪里是王爷您太聪明。”< 正文 第33章 危机 拍卖的最终结果那颗返生香以一百万两银子的高价被那窈窕女子背后的人拍得。 而后又经由季老九之手辗转落到了宗政潋手中。 “王爷那位老爷托罪民问一句今日之事……” 宗政潋将装着返生香的盒子递给盛安颜验证真伪轻轻一摆手:“本王今日没见有见过任何人。” “罪民明白。”季老九笑了笑退出门去。 盛安颜打开装着返生香的盒子先凑到鼻间闻了闻又拿起来看了看色泽最后朝着宗政潋一摊手:“有刀没?” 宗政潋微蹙眉:“要刀做什么?” 盛安颜闻言先得意而猖狂地大笑三声——总算有他宗政潋也不知道的事情了! 宗政潋瞧着她的模样只说了两个字:“傻气。” 盛安颜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像被一场暴风雪摧残过一样稍稍扯动嘴角都好似会掉冰渣。 顿了一下才恢复原状她道:“这返生香的气味、色泽都很正宗但是他们也说了这香来自什么鬼医之手我就怕那家伙是个懂行的拿松香提取之后再加入香料造的一颗假香。一百万两买个假货虽然不是我的钱但是想想都好心疼呢。” 她拿起那返生香再一次看个仔细:“所以啊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切破了来看。返生香里面包裹着的是流动的金黄色的液体香味更是浓郁这是用什么都造不了假的。” 宗政潋闻言走了过来道:“刀是没有不过让这香破开倒是不成问题。” “嗯?怎么破?”盛安颜抬眼疑惑看他。 宗政潋二指并拢成剑往那返生香上一划霎时便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豁口! “这算什么?内力?”盛安颜眨了眨眼“原来古装片也不尽是骗人的。” “什么?”宗政潋听到她的奇怪用词有些不解。 盛安颜却立马被返生香里面散发出来香味给吸引过去:“这香味……哈哈真的是返生香!” 宗政潋闻言也过去看了一眼就见那划破的口子里不住往外涌出金黄色的液体盛安颜正拿着一个小瓶子将那液体小心地收集起来。 可突然他瞧见一只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虫子从那返生香的缝隙之中爬了出来而后扑棱着翅翼竟朝着盛安颜飞了去! 宗政潋袖袍一挥快速伸手将盛安颜拉开另一只手五指一收直接将那小虫抓在手心里。 盛安颜还有些发愣:“怎……怎么了?” “没事了。”宗政潋刚说完身体一抖面色一变。 一摊开手就见那小虫居然直接穿透他的手心顺着血脉直接钻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是蛊虫!”盛安颜瞧见此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从此刻起你不要使用武功内力也不许用。” 拿返生香来养蛊虫倒是好舍得下本钱! 旁的不及思量盛安颜赶紧拿出拨浪鼓将季老九给招了回来。 这鬼市不比其他地方一旦把门关上那他们可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可季老九还未到倒是刚才哄抬价格的那位小厮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哟这位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盛安颜这会儿的脸色的确不好看尤其是在看到那小厮后面跟着的那人的时候她的脸色、眼色一瞬间都全冷了下来。 千金公子苏庆三这会儿摇着折扇入了屋内冲着二位一拱手笑得那般风流随意:“颜儿姑娘还有这位……是该称呼如烟姑娘呢?还是靖王爷呢?” 盛安颜眯眼:“你和鬼市的人是一伙儿的?” “只怕他就是新的鬼市主人。”宗政潋说话的语气冷硬无比一双凤眼凝霜更是冷冽慑人。 苏庆三拍了拍手围绕着宗政潋走了一圈:“不愧是靖王爷竟一眼就看出来了。佩服在下佩服。” 宗政潋冷眼瞧着他面色无波无澜。 “咱们小地方有些简陋靖王能大驾光临着实让鄙地蓬荜生辉在下定当派人好生伺候着。至于这位颜儿姑娘……”苏庆三凑到盛安颜跟前嘴角带着令人讨厌的笑“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一想到是靖王的女人玩起来还真让人有点小兴奋呢。” “找死!”宗政潋将盛安颜往自己身后一带声音含冰眸中有光仿若利刃。 苏庆三嘴角笑意不减笑意却只在眼眸表面游弋:“靖王爷还是少动怒为妙你体内的小东西可太喜欢您这幅模样了。” 盛安颜躲在宗政潋的身后正从袖口中的小针包里偷偷取出几根银针而后贴身靠在他背上轻声地问他:“三招三招能将面前这家伙揍趴下吗?” 宗政潋的背脊一下子挺直袖中手一动冲她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盛安颜勾起唇角瞧着苏庆三冷哼一声:花孔雀等着瞧! 刚刚她喂宗政潋吃了一颗清心丹辅以针灸让他恢复如常小片刻还是没有问题的。 “靖王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从没有料到自己也会落到如此境地?” 眼瞅着苏庆三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盛安颜二指下针飞快迅速地施针完毕。 “可以了。” 话音还未落就见宗政潋袖袍一扬掀起屋中一阵乱风而他出手如刀刀刀要命一掌劈下就将那苏庆三直接从小阁拍落到底下的深潭中去! “扑通——” 溅起一阵水花。 盛安颜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才用一招……” 跟着苏庆三那小厮哪会是宗政潋的对手吓得“哇”地大叫了一声屁滚尿流地逃跑了去。 而潭水之中苏庆三冒出个头来伸手一抹脸上水珠恶狠狠地道:“关门!给我捉活的!” 四周源源不断地有人涌现出来全部朝着他们这里围攻过来。 宗政潋伸手抓起盛安颜足尖一点一个飞身掠出好远而后在下一个亭台小阁的顶部一个借力竟几个纵越之间就到了门前。 可门口那枝桠状的曲锁牢牢地将整道门完全罩住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盛安颜想伸手去解却被宗政潋伸手阻止:“一旦解错你这只手可就废了。” “那怎么办?” 眼瞧着追他们的人已经快要堵到门口以宗政潋此刻的身体情况根本撑不了多久!< 正文 第34章 谈判 “这种曲锁有个人应该能解。”宗政潋双眸凝神环顾了一下四周。 盛安颜马上心领神会:“你说的是季老九?” 他可不在拍卖会的受邀人之列却能自由初入这拍卖场想来能被称作“天下第一神偷”的人那解锁功夫定是十分了得。 可是她刚刚在苏庆三出来的时候就摇了拨浪鼓却不见季老九赶来…… 刚想到这儿就见一个亭台小阁的阁顶突地被人破开在那琉璃瓦砾四溅之中季老九熟悉的身影清晰可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 季老九轻功了得平着身几个掠影就把追他的人甩开老远快步地倒了盛安颜和宗政潋的面前。 “王爷没事吧?”他忙紧张追问。 “无妨。”宗政潋摆了摆手沉着声道“可会解此锁。” “王爷放心就交给罪民吧。”季老九不敢耽搁连忙上前解锁却在摆弄那曲锁几下之后一拍额头咒骂一句“去他娘的!” “怎么了?”盛安颜看着鬼市的人已经顺着两边的过道到了眼前紧张地回头问他。 季老九一边解锁一边回道:“这锁叫九曲连环锁构造复杂变化多端基本的解法就有九九八十一种。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是一种现在他们改变了锁的解法又换成了另外一种。” 盛安颜心中大骇:“所以你是解不了了吗?” “解得了但是要时间。”季老九咬着牙回答道。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的额上全是一片汗珠精神比平常更是集中百倍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就在他们说话之间鬼市的人已经追赶而至挥舞着的刀剑闪着银白色的冷光。 “退后。” 宗政潋挡在二人面前面色凛然目光慑人两只长袖一卷掀动卷天撼地之势飞快地将两头来人的兵刃全部绞落。 这拍卖场好就好在这里所有的栈道都是贴着内壁悬空建造就像一个木桶中间套着的铁箍。因此只要阻止了前面后面的便堵着过不来了。 宗政潋双手一扬袖袍抖飞袍中绞下兵刃像漫天花雨全都还给了两边的人。 霎时间撞飞的跌倒的哀嚎的惨叫的各种混乱成一片。 “好!” 盛安颜忍不住为宗政潋的力王狂澜拍起了巴掌。 然而下一刻却见他一手捂着胸口踉跄着退后两步另一只手紧紧握拳又缓缓松开额角间一排密密细汗。 盛安颜见此心头一凛连忙上前扶住宗政潋:“清心丹和银针的效力已经消失从现在起你可不许再动武了!” 季老九在那里急得满头大汗却仍好像没什么进展。 宗政潋一双冷眼环视四周一线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如刀如戟虽无言手却将盛安颜往身后一带牢牢护住。 苏庆三这会儿已经上了栈道双眼一眯阴测测地道:“宗政潋中了毒不敢反抗你们谁能生擒了他本公子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瞧见一群人跟不要命似的争相着朝三人扑了过来好似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闪闪发光的珠宝黄金。 盛安颜站在宗政潋的背后清晰地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冷冽和肃杀之气似一柄利剑出鞘寒光湛湛让她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打了个冷颤。 不行他若是强行用功后果不堪设想。只怕没死在这些人手里他就要先自爆经脉、七窍流血而死! 盛安颜鼓足一口气几乎在他动手的前一刻冲到了他的前面去举起手道:“我要求跟苏公子谈判!” 宗政潋有些意外地看着盛安颜:“你何必如此。” 盛安颜苦着一张脸回过头去看他:“你以为我想充大头?你活着咱们还有逃出去的希望你死了我们肯定都活不了。” 宗政潋沉着眉眼看她一双凤眸如同被陈墨染过一般浓烈得挥散不开。 苏庆三装叉地摇着折扇眼里瞧着这一幕嘴角挂起一抹讥笑:“谈判?你以为用这招来拖延时间行得通?” 盛安颜脸上带着毅然决然之势:“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本公子倒要瞧瞧你要耍什么花样!”苏庆三挥手止住众人的脚步几个飞身飘然落在盛安颜他们的面前。 那飞扬起的衣袍好似花孔雀在开屏看得盛安颜抽了抽嘴角。 盛安颜上前一步却被宗政潋拉住了手腕低低的声音暗含警告:“不行就让我来别逞能。” “我有分寸。”盛安颜将他的手拂开昂首挺胸拿出自己所有的气势对上苏庆三。 苏庆三双手抱臂不用做什么光是以身高就将她秒杀。他下巴一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你说你要跟本公子谈判?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本来要求本公子和你谈判?” 盛安颜突地弯起唇角狡黠一笑:“你的命够不够?” 苏庆三顿时仰天长笑几声:“哈哈哈……小姑娘啊就是喜欢异想天开。本公子要想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而你要本公子的命却是比登天还要难上加难!” “哦本公子差点忘了”苏庆三目光扫过宗政潋和季老九讥诮一声“你还有一个不能用内力的废人和一个只会轻功的小偷做帮手本公子真是太害怕你们要我命了。” “咻——” 一道银光在众人眼前一闪那速度太快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 苏庆三却觉得脖子痒了一下伸手去摸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他把它拔出来一瞧险些没晕——居然是一根两三寸长的银针! 盛安颜含笑对上苏庆三一双愤怒夹杂着意外的眼耸了耸肩道:“没想到吧我的飞针技术可是拿过家族联谊赛飞针隔玻璃扎气球第一名的!” 瞧见苏庆三脸上怒气云涌要动手她连忙伸出手阻止道:“您可别动怒这银针上淬了毒只要你一动怒或者一动手就会立马毒气攻心当场暴毙!” “你以为本公子会信你?”苏庆三正想一掌将盛安颜拍飞出去然试着一抬手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不仅是手还有腿就像是被什么怪力突然抽去了支撑身体的骨头整个人软软地就倒了下去完全没一点点的防备! 盛安颜嗤了一声:“你以为我千娇百媚千奇百怪千山万水千秋万世千蛛万毒手的名头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