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敌的粮真香》 第1章 第一章 已经是十二月底,刚过圣诞节,大街小巷上还残余节日痕迹,圣诞树刚撤下,金丝带和大红袜却依旧挂在店门橱窗上。 只有市中心刚开的那家餐厅清新脱俗——那家餐厅的主题是原谅,还没进去就能看到爬满墙壁的绿藤。绿浪横冲进眼,惊呆了过往客人,进去头顶就是汪汪一片绿。 据说老板被绿了在报社。 好在餐厅推出的菜品味道令人赞不绝口,色香味俱全,而且比起网红店,网绿店貌似更别具一格。 所以虽然绿了点,却幸运地没倒闭,反而在周围一众高档餐厅里成为一朵绿葩,以“在这里吃完饭,半年还没被绿就嫁了吧”为话题,迅速红火起来,不提前预约都订不上座位,包厢更是难得,据说只招待少数客人。 老板脾气怪,大家也蛮吃这套。 沈棠自觉审美在大众水平,欣赏不来这个餐厅的原谅艺术,耐着性子翻完手里绿油油的菜单,啧了声,摔到桌上。 遮挡视线的菜单没了,还有绿油油的餐桌布和搁桌上的一杯绿色果汁。 还有江眠苦瓜似的、很衬绿的脸。 沈棠靠进软软的座位里,吃了口瓜“颜色很衬你。” 江眠吸了吸鼻子。 “说说?”沈棠的手指点了点那份原谅菜单,开口就嘲,“被绿了你就开个原谅绿主题餐厅,下次人家要是去追寻梦想踹了你,你就要造个天空之城?” 江眠憋得眼圈都红了,一听这话,委屈得差点哭出来“棠棠,我好难过……” 沈棠给他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低头看了眼手机,按了静音,将手机盖到桌上,洗耳恭听。 “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他喜欢薰衣草,我就把花园里种满了薰衣草,他喜欢海,我就抛下股东大会带他去看海,他喜欢表,我包了整个柜台给他,他想要红,我什么资源都给他争……” 沈棠摸摸手腕上的镯子,平复了下心情,简直怀疑江眠这颗脑子现在也是绿的。 “结果他是怎么回报我的?他找人上床!视频都发到我邮箱了,比黄片儿还带劲!被揭穿了还骂我理想主义不切实际……他要什么我没给?这还不够实际?” 沈棠铁石心肠,听到江眠含泪的控诉,不仅没有生出同情心,反而想笑。 江眠一鼓作气把桌上那杯绿乎乎的玩意喝了“去他妈的爱情!” 沈棠细心地在好友面前隐藏了自己的疲惫,听他诉完苦,不动如山“什么爱情,不就是个爬床的吗。卡Kа酷Ku尐裞網” 江眠瘪着嘴“他说他爱我,同居后每天都给我煮早餐,睡前给我读诗,还特地为我学了按摩的手艺,我看过好几本金主,接下来的发展就应该……” 沈棠听不下去了,捻起块绿豆糕塞他嘴里“少瞎几把折腾,绿得我眼疼。冬天还没到,你这儿就开始发春了。” 江眠勉强咽下去了,闻言一瞪眼“你好歹也是个大明星,说话怎么这么色情。” 沈棠忽略他的屁话“所以你的报复就是开个绿色主题餐厅,让大家陪你绿一绿,消费合格的客人还给送顶绿帽子?你这馆子怎么还没被人砸了呢。” 江眠虚心回答“我特聘的保镖,黑西装黑墨镜,一字排开比黑社会还拉风。” 沈棠“……” 两人认识多年,沈棠这回去外地拍戏,一走就是俩月,回来还没到家,半路就被劫进这家原谅餐厅,面对头脑显然不太清楚的好友,实在难以接受。 过去江眠脑子也有坑,现在这是被沙漠化侵蚀要变成溶洞了? 江眠长吁短叹,非常遗憾“如果我包养的是你就好了,棠棠,你看不如我们……” 沈棠挑了块更大的绿豆糕塞他嘴里“闭嘴,我没兴趣和你发展金主和金丝雀的游戏。想噎一下给你戴绿帽子的小男星?我有个建议。” 江眠殷切地盯着他“?” “邀请他和他姘头,来给你这绿色天堂代言,之后怎么碾都随你。” 沈棠被头顶的一片绿晃了眼,捂着额头,觉得眼前阵阵的发晕,苦不堪言。 江眠的眼前一亮“妙啊!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帮我分忧解难!等等啊,我去找助理商量商量,你别乱跑。” 沈棠点点头,看他一溜烟跑了,立刻站起来,戴上口罩准备溜人。 刚从h市回来,虽然顺利杀青,他的心情依旧糟糕透顶,精神疲累,没有胃口,只想好好睡一觉。 小助理已经把行李带回家了,沈棠出了包间,思索着穿上大衣,转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瞅了瞅自己的仪容。 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这样都会被粉丝发现的话,他也只能认栽了,毕竟是真爱。 随手发了个短信给江眠后,沈棠低着头离开洗手间,与进来的黑衣男人擦肩而过。 只是惊鸿一瞥,他就认出了和他擦肩而过的是谁。 沈棠的脚步一顿,眯着眼回头瞅了眼合上的洗手间门,惊诧地挑了挑眉。 互相看不对眼多年,他的眼光比私生饭还毒辣,一眼就认出了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人是谁……就是那个让他心情糟糕的源泉! 季归鹤! 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一勾,沈棠左右看了看,找到了经理。 餐厅经理是江眠身边的人,当然认识他,赶紧把他拉到隐蔽的角落,小小声“哎哟,我的沈哥,您可别乱跑,这儿人多,给粉丝发现,跳楼都出不去。” 沈棠当即被他激发了灵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停留在他颇为讨喜的小圆脸上片刻,语出惊人“小张,你喜欢我吗?” 小张“???” 小张“!!!” 惊恐的张经理狠狠咽了口口水,秋风扫落叶似的,抖个不停“沈……沈哥,虽然,那什么什么,但是,但是我有女朋友,我……” “……”沈棠长眉一挑,“我是说你喜欢我的话,我这儿有两张下部电影的首映邀请券,可以送你。” 张经理闹了个大红脸,连忙点头哈腰“我和我女朋友都很喜欢您!” 沈棠满意点头,语气温和“那就告诉我,季归鹤是不是也在这儿?” 张经理“……” 张经理痛苦地道“沈哥,我上有老下有小房贷没还完还刚养了只猫,求求您……” 沈棠“回答。” 张经理“在!” 张经理背后冷汗涔涔。 当今时代,只要对演艺圈稍有了解的,都知道有俩人是不能碰撞的核能反应堆,撞上了就“嘭”……炸得身边的人连渣都不剩。 沈棠和季归鹤是怎么结上梁子的已经不可考究,有说是俩人小时候就结的怨,也有说是因为季归鹤崛起后,沈棠处处被压心里怨愤的,甚至有说是因为俩人同时喜欢上一个女星争风吃醋的。 众说纷纭,八卦对不对,全靠一张嘴,真相是什么,没人在理会。 反正大家都在看热闹,乐呵就够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人人一张假脸的圈子里,能撕得人尽皆知,那就代表了关系是真的不可开交。 沈棠五岁就被星探看中进了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是圈里人看着长大的,不少巨星依旧把他当小孩子看,若有若无地偏袒着他。 而季归鹤本该势单力薄,却偏偏杀了进来,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和沈棠势均力敌,这些年各种大小摩擦,就没消停过。 没人会喜欢自找麻烦,卷进这俩人的恩怨中。 尤其还是在沈棠和江眠关系很好、但江眠的男神是季归鹤的情况下。 张经理满肚子苦水,饭碗和小命难两全。 “果然在啊。”沈棠的眼眸忽然一弯,有了几分灿若春花的味道,声音也柔和了,“他在哪个包间?” 张经理“……” 沈棠挑眉“你难道怀疑我会冲进去和他打架?” 张经理沉默着摸出手机,点开二十四小时前的娱乐头条给他看 “影视城内狭路相逢,沈棠竟与季归鹤大打出手!” 那个头条就是沈棠心情糟糕的源头。 毕竟谁都不会乐意死敌把你拖下水后,还把锅全部推过来的。 沈棠的脸色沉了沉“我说是我摔倒时不小心拽到他,他想给我使绊子,结果我们俩就这样滚下楼梯你信吗?” 张经理诚实地摇了摇头。 沈棠不想再废话,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墙上一按。他身高腿长,比张经理高出一个头,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小经理,压迫感十足“给你十秒。” 张经理惊惶地左顾右盼。 仿佛一头撞进狼窝的小绵羊,弱小可怜又无助。 沈棠从容不迫,慢慢倒数,计算压垮张经理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没数到十,背后忽然传来“咔嚓”一声。 沈棠“……” 张经理“???” 那声音沈棠再熟悉不过,下意识地护着张经理一回头。 身后绿油油的墙边,不知何时倚了个身形颀长、穿着黑风衣的男人,长着张英俊标致的脸,眼窝很深,眸子漆黑漂亮。 沈棠看过来的瞬间,他的嘴角挑起了点弧度,抛了抛手机,态度异常嚣张讨打“啊,真不巧,不小心撞破了沈前辈和人幽会。” 沈棠在气势上从不输人,只惊愕了一瞬,就迅速平静下来,眯眼盯着季归鹤。 张经理感到他平静外表下的杀气,哆哆嗦嗦地提醒“沈哥,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季归鹤脸上笑意凉薄,翻过手机,给沈棠看了下自己的摄影杰作“二十万卖给狗仔怎么样?” 照片里沈棠的侧脸非常清晰,好在看不清张经理的脸,只能看出沈棠姿态强硬地壁咚着某个人,微微低着头,像是要亲上去了。 沈棠抱着手,微微冷笑“作践谁呢,就我的绯闻实锤,再怎么说也要一百万打底吧。” 季归鹤“……” 张经理“……” 照片貌似威胁不了人,季归鹤顿觉无趣,收起手机转身想走。沈棠忽然风一阵似的跑来,拽着他的胳膊冲进熙熙攘攘的前厅,声音拔高“是季归鹤!!!” 热闹的餐厅一下就炸了。 季归鹤完全没料到沈棠会来这么幼稚的一出,简直瞠目结舌,反手想拉他当垫背的,沈棠却趁着人群涌来的瞬间,抱头躬身,拉低帽檐戴稳口罩,熟门熟路、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迷妹迷弟和看热闹的不到半分钟就将餐厅堵得水泄不通,连黑社会似的保安也控制不住热情的人民群众。 季归鹤狼狈地往包间逃,仓促间回头,看到沈棠插兜站在餐厅外,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嚣张地冲他比了个中指。 眼神交汇,只有他俩能读懂。 季归鹤操你大爷。 沈棠干你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肥来了~ 这篇四月份就发过梗在微博,十一月份才动笔,非常难产,尽力而为,不足之处,还望海涵,风格和之前的又又又又不太一样了otz不断探索中…… 每晚八点更新,不出意外不会断更,断更会请假,看专栏茁壮成长的小树林,就知道不会坑啦。 感谢收藏评论支持的宝贝~~ 请注意文案的观看指南划重点划重点划重点。 留下到此一游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弃文不用特地说啦,谢谢。 虽然知道肯定会有ky精,不过还是小声哔哔一下,ky精慎入,ky精慎入,ky精慎入。 感谢投雷的小可爱,第二章再贴出名单,因为我要放一首《莫生气》给诸君看,和谐社会,和谐看文,鞠躬感谢。 《莫生气》 作者·吴洪宾 人生就像一场戏, 因为有缘才相聚。 相扶到老不容易, 是否更该去珍惜。 为了小事发脾气, 回头想想又何必。 别人生气我不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我若气死谁如意, 况且伤神又费力。 邻居亲朋不要比, 儿孙琐事由他去。 吃苦享乐在一起, 神仙羡慕好伴侣。 ——引用自百度百科 第2章 第二章 狠狠坑了季归鹤一把后,沈棠生怕被反扑,拉低帽檐溜到车库,一眼看到江眠那辆骚气的红色法拉利,发短信和他知会了声,直接开走。卡Kа酷Ku尐裞網 闻讯而来的娱记不认识这辆车,毫无防备地放沈棠溜走。 心情愉悦地回到家,沈棠忘了回之前的未接电话,睡意与疲惫消散大半,抄起键盘冲向阔别已久的游戏。 所以等心急火燎的徐临赶到,踹开屋门时,是这样一番场景—— 屋内昏暗沉闷,窗帘是深色的,又厚又重,吸音挡光,静悄悄一片。 房间按照主人的喜好,摆着游戏机,贴着游戏海报,桌上是让明星们闻风色变的高热高糖垃圾食品。 巨大的液晶屏幕还亮着,画面停留在金黄的“胜利”二字上。 沈棠趴在显示屏前睡着了,呼吸浅浅,生死未卜。 徐临出离了愤怒“沈棠!!!” 沈棠惊醒,刷地坐直,揉着眼,茫然地看过去。 徐临面无表情地摁亮灯。 “啪”的一声,屋中大亮。 沈棠在昏暗的环境里待久了,下意识伸手挡眼。灯光下的肤色瓷白,象牙般细腻,白皙瘦弱的脖子被翻起来的衣领挡着,天鹅般修长美好,似乎不堪一握。 适应了灯光,沈棠放下手,露出那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眼珠颜色浅淡,泛着血丝,睫毛浓密卷翘,因为刚睡醒,神色说不上冷淡,却略显疏离。 微微侧头时,左眼角下的泪痣也暴露在了灯光下,莫名为这股冷美人的气质添了分嫣然的魅意。 娱乐圈多美人,沈棠是挑尖儿那个。 徐临再大的怒火,看到他脸时也消了五分。沈棠反应很快,眨了眨眼,眸中蒙着层潋滟的水雾,嗓音哑哑的“临妈,你怎么来了……困。” 得,开始撒娇了。 徐临另外五分火气也没了,逮着他往床上扔,接了杯热水放床头柜上,弯腰开始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零食袋、鼠标、键盘帽、剧本,什么都有。 一边收拾一边絮叨“你今年二十一了,不是十一,天天玩游戏有什么前途?” 沈棠伸了伸僵直的身体,从暖和的被窝里冒出毛茸茸的脑袋“戛纳电影节提名最佳男演员。” “只是提名!” 打击完一手带大的艺人,行内著名的铁面无私的金牌经纪人继续唠叨,“上次检查视力,已经三百度了,对外宣称你读书读坏了眼睛。哎,眼睛。你说说你那双眼睛!三十米外六亲不认,怎么就能一眼认出人家季归鹤过去找茬……” 沈棠再次冒出脑袋“他先惹我的。” 徐临把他的脑袋摁回去,毫不动摇地继续啰嗦“房间这么乱,万一给狗仔拍到你就完了。粉丝能接受完美无瑕的男神其实是个死宅的设定?你这堆零食,放给别的经纪人查到,三天别想吃一粒米……” 沈棠坚持不懈地冒出脑袋“那不挺好,演得挺累的。” 徐临一巴掌把他扇回去,老大不高兴“我辛辛苦苦带了你十来年,好不容易成金饭碗了,你再说一句试试?” 沈棠扁了扁嘴,没敢再顶撞。 沈棠十岁就被徐临接到手下带着了,比他亲生爹妈陪伴的时间都长,沈棠就是他带大的,实在太熟悉彼此。 熟练地收拾完房间,他去浴室打湿块帕子,回来盖沈棠脸上“三个小时前,江大少餐厅那儿的围堵事件是不是你干的?” 沈棠拿开帕子,慢悠悠地擦了擦他那张金贵的脸,眉目显得有些冷淡,轻描淡写道“他卡角度偷拍我,我就送他个惊喜。” 徐临“……这都多少年了,你俩怎么这么幼稚?” 沈棠木着脸看他。 徐临和他对视半晌,没忍住,噗地笑出来。 沈棠麻木道“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徐临宽慰他“相逢即是有缘。” 沈棠难以忍受地别开脸。 他太早就来到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却又一直待在这个大染缸里,没窥见过外面的世界,说单纯也不单纯,说世故也不世故。 唯一还能觑见的幼稚一面,全是来源于季归鹤。 徐临还挺怀念他幼稚的样子,于是更想笑了。 沈棠从小就长得漂亮,穿上裙子就像个娇俏的小少女,毫无违和感。他十三岁那年,资源没现在丰富,虽然顶着天才童星的名头,实际也只能有什么演什么。 于是那年沈棠演了个小姑娘。 和他演一出戏的是另一个小姑娘,比沈棠大几岁,五官中性精致,与其说漂亮,更像帅气,偏偏因为妆容和裙子,让人难生怀疑。 那段时间的戏很辛苦,小沈棠很努力,小姐姐见他乖巧,很照顾他,经常摸出糖果巧克力投喂。 沈棠早熟,很快对小姐姐上了心,羞答答地怀揣一颗少年心,计划告白。 杀青后,他含羞带怯地买了朵玫瑰花,揣了一兜巧克力豆,还写了封告白信,恳请小姐姐等等他,他长大就去娶他。 哪能料到小姐姐也是个带把的。 带把的小姐姐名叫季归鹤,对娇滴滴软糯糯、漂亮又可爱的小沈棠也上了心。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人卸了妆,换回衣服,到约定好的休息室见面,原本想给对方惊吓,结果自己也收到一份,对脸懵逼。 随即都感觉自己受了欺骗,生出强烈的愤怒,打得惊天动地。 好消息是,那部戏的导演是季归鹤的叔叔,季归鹤是被抓来当临时工的,自此后沈棠再没见过他。 回头片酬给了,却没上映,免去了沈棠的童年黑历史被公之于众。 不好的消息就是,给沈棠善后的徐临差点笑断气。 连导演都笑出鹅叫,好在和徐临私交甚笃,这事又实在太好笑,就给掩盖下去了,知情的就他们几个,谁也不会乱说。 实在太尴尬了,还不如让吃瓜人自行脑补,为某某女星争风吃醋,都比事实要好一万倍。 初恋成了阴影,沈棠十五岁时第一次梦遗,粉色荡漾的春梦里就是季归鹤。 穿着白裙的姑娘掀起裙底比他还大,吓得他半夜滚下床,第二天额头都是青的,扑了三层粉才遮住。 哪能料到在沈棠混得如日中天之时,童年阴影横空出世。 季归鹤的演技说不上多好,但实在有灵气,十来岁时中性的脸庞已经棱角分明,帅气英挺,冲哪儿眨眼都是一片尖叫。 再加上据说很有来头的背景,迅速火起来也正常。 然而两人横竖都跨不过十来岁的那个坎儿,见面就脸黑。 见徐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沈棠深吸了口气“临妈,差不多得了啊,笑了快十年了,你累不累啊。” 徐临把沈棠当儿子养,事事上心,这件事格外上心。 笑够了才说正经事“年底了,工作表空闲点了,今年要回家过年吗?” 沈棠的神色微不可查地一滞,面色冷凝下去,语气也淡了“不回。” “你妹妹呢?” 徐临观察沈棠的神色,咽下了那句“你已经六年没回家过年了”。 “陪他,免得他猝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沈棠坐起来,接过徐临递过来的日程表和笔,眼睛也不眨一下,划掉自己过年的假期,“那几天随便塞个什么活儿,去农业频道养猪都行。” 徐临也不劝他,拿回行程表“我看看……假期前的工作都挺简单,比较重要的只有《弦中月》的试镜,导演陈康。陈导那脾气你也知道,不过他拍的电影叫好又叫座,好好准备。要想假期加班的话……嗯,有了。” “尽江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 沈棠“……” 徐临遗憾地把假期加回去“你那两嗓子还是别瞎嚎了,当心把路人全嚎成黑。卡Kа酷Ku尐裞網” 于是沈棠加班的企图被经纪人机智驳回。 小小年纪,成天飞来飞去,要不就跑深山老林,一待几个月,忙得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 徐临真担心他秃了,每天都提心吊胆,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 房间收拾好了,沈棠也吃了饭,看他活蹦乱跳,徐临老怀甚慰,知道沈棠喜欢独处,很快走了。 行程表算不上紧张,年底大家都可以轻松一阵,沈棠着重准备年后就要开机的《弦中月》。 陈康导演不看咖位用人,只看适不适合。 适合的话,让一线明星演路人,十八线小演员演主角都有可能。至于被安排的人乐不乐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不满意就滚。 现在空着的角色只有男一男二,竞争激烈,排着队去试镜的人很多。 睡了几个小时,精力恢复不少,沈棠坐回电竞椅上,点点鼠标退出界面,发现之前组排的一个人发来消息下次一起? 沈棠回想起这人稀烂的配合和操作,毫不留情地敲下键盘菜鸡。 对方在线,是个花里胡哨堆着非主流符号的id,沈棠觉得应该是个小学生,正要动手删除,对方却发来三个点点点,意外地没有素质三连。 小学生素质变高了? 沈棠关了电脑,不再多想,拿起旁边贴满了便签纸、插着书签、做满备注的剧本,又看了一遍。 试镜的日子很快到来,徐临太忙,跟沈棠一起过去的是小助理。 小助理姓方名好问,名字同性格,嘴巴总是合不上,前几天赶了回时髦,败倒在流行性感冒的魔掌中。 清净了几天回来,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在小助理的叽喳声里,到了地儿,正看到个垂头丧气的人走出来。 陈导面前人人平等,沈棠也不摆谱,让方好问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进去就看到季归鹤。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铁面无私的陈导并不在意沈棠和季归鹤的恩怨情仇,托着下巴打量了会儿沈棠,又看看季归鹤,慈祥地笑了“你们俩来两段对手戏吧,第一段沈棠男一,季归鹤男二,第二段反过来。” 前段时间才互坑过的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都露出灿烂的笑容,伸手一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手下暗自使力,谁也没讨到好。 试戏时,沈棠想到男一的人设,又瞅了瞅季归鹤,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果然,两段戏下来,陈导直接拍板“季归鹤,霍今霜。” 男一霍今霜,前期是个明月如皎皎、冠盖满京华的侯门贵公子。 季大公子从小娇生惯养,实打实的公子哥儿,天然贵公子气度,没谁能比他更浑然天成了。 陈导又指向沈棠“程元岱。” 沈棠“……” 我不! 季归鹤挑了挑眉,转过头看了眼沈棠,似笑非笑。 程元岱是这部电影的男二。 戏份多,是男主的好朋友、好基友、情敌兼下属。 最苦逼的那个。 沈棠向来信奉不将私人恩怨带进工作中。 他咬了咬牙,镇定地和陈导打了招呼,敲定细节,转身离开,接过方好问递过来的大衣,摸出手机,查了查黄历。 一月十七日,宜订盟、沐浴、安葬、动土、开光……万事皆宜。 忌,和季归鹤碰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谢顶鹤后再看季归鹤这个名字心里有点复杂…… 明早考试,祝我幸运or2 感谢以下小天使投雷,破费了!!! 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08 10:13:29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812 13:38:08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915 18:49:56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008 00:11:17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018 10:33:04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020 21:06:34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023 23:21:20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024 15:56:31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027 16:03:40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027 16:03:44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027 16:03:49 镜衍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027 16:25:00 江南酷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0:08:44 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0:20:58 镜衍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1119 20:34:12 镜衍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1119 20:41:58 镜衍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1119 20:42:39 白浅于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1:14:00 白浅于止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1:15:16 泉酱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1119 21:32:06 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1:54:58 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1:55:25 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1:55:32 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2:00:01 a垂直b于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2:09:54 布卡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2:10:20 吕布保护协会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119 22:29:19 六刻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2:55:35 言溪少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3:00:27 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3:53:18 zki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19 23:57:07 技术选手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00:37:37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01:53:05 江安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10:09:58 江安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10:10:30 君子庸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12:53:33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15:21:33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15:21:47 第4章 第四章 不爽归不爽,工作还是得继续的。卡Kа酷Ku尐裞網 今年冬天尤为寒冷,十一月就开始降雪,一月份了雪势依旧不减,大片大片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迎面而来的风砭骨的冷,吹哪儿哪儿结霜。街上的行人不多,步履匆匆,冷漠地与人擦肩而过,再强大的八卦群众也败倒在了风雪中。 沈棠看完黄历,上抽卡游戏氪金,熟练地十连抽。 齐刷刷的r。 肯定是季归鹤的锅! 小助理撑开大黑伞,垫着脚给沈棠撑着,满脸天真无邪“沈哥,不是拿到角色了吗,怎么不开心呀?” 沈棠顺手接过伞,方好问压力陡减,听到沈棠轻描淡写的叙述,表情呆滞,脚底一滑。 沈棠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把人捞进怀里站稳。 伞摔到地上,方好问讪笑了声,还没发表意见,身后忽然传来咔嚓一声。 沈棠挡到这细胳膊细腿、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小助理身前,扭头一看,又是季归鹤。 季少爷没带助理,也没撑伞,站在大雪里,手指灵活地转了转手机“又拍到了。” 沈棠凉凉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季影帝暗恋我呢。” 季归鹤只是低笑,看了眼那张照片,并不回嘴,一手插兜走过来,弯腰捡起那把黑伞,递给瑟瑟发抖的方好问,俯身凑到他耳边,笑意暧昧“沈前辈,合作愉快啊。” 沈棠眯起眼,和他定定对视三秒,露出个古怪的笑“以为只有你有照片?” 季归鹤隐约感到不妙。 沈棠冷笑着点开相册,打开一张图片。 图上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穿着黑红相间的襦裙,梳着双鬟,五官英气俊丽,微饰粉黛,唇红齿白,怀抱新叶沾露、灼灼盛开的桃花,冲镜头笑得甜美。 “小姐姐。”沈棠慢条斯理地掸了掸他肩上的雪,微微一笑,眼角的泪痣显得非常漂亮,“合作愉快。” 季归鹤“……” 双方交手,杀人于无形,见刃不见血。方小助理看不懂机关奥妙,很有职业操守地撑伞站在沈棠身边,警惕地盯着季归鹤。 见他踮脚撑伞吃力,沈棠再次接过伞,转身离开。 看似他占上风,其实输的是他。 刚才试戏时,季归鹤的表现未必比他好,但谁让他的气质和《弦中月》主角的气质如出一辙,天生的优势与运气。 沈棠是公认的娱乐圈非酋。 季归鹤的运气一等一的好。 不少营销号经常写点莫名其妙的八字研究,总结一下就是沈棠天生就会被季归鹤压。 沈棠心想,压你大爷。 娱乐圈脏污的事不少,沈棠十四岁时被某个恋童癖的投资人骚扰,差点得手。徐临愤怒之余,也明白没点实力护不住家里这小崽子。随着年纪增长,沈棠的容颜愈发昳丽,像朵剔透又明艳的花,越来越多人垂涎惦记。 他的眼光好,胆子大,投资得当,沈棠如今签约的星迹娱乐就有他的一点股份,又和老总是老同学,足够护得沈棠稳稳当当,不受欺负。 所以出差回来,得知沈棠居然只拿了男二,男一还是季归鹤时,徐临难得收起了玩笑打趣的心思,又把经纪人的操守忘得一干二净,皱着眉第一句就是“崽啊,咱不受这委屈,要不不拍了?” 沈棠目光怪异“临妈,你还记得你是我的经纪人吗?” 徐临“……” 沈棠往前一靠,双手捧腮。他的面容偏冷,笑起来总有点不谙世事的天真之态“你还记得经纪人该干什么吗?” 徐临“……”思考人生。 最终还是签下了合同。卡Kа酷Ku尐裞網 除了季归鹤的存在,没有理由拒绝。 沈棠会怕季归鹤吗? 怕不怕问题不大,徐临怕。 徐临怕他们俩在剧组里拍着拍着,就拍成武打片了。 最后擦屁股的还是他。 转眼放了假,失恋被绿的江眠先回t市陪爷爷,去前邀请沈棠,习以为常地被拒绝,玻璃心碎得稀里哗啦。徐临和方好问也相继回了家,偌大的a市好似只剩沈棠一人,闲着没事,他又翻出剧本和笔记本,边看边琢磨,写写画画。 临到除夕前,死宅沈棠都宅在家里,偶尔微博冒个泡,发张自拍证明自己还活着。 当代年轻男星多女友粉和妹妹粉,唯有沈棠迥异,一发微博,铺天盖地都是“啊啊啊啊宝宝!妈妈来了!” 还有喊爸爸来了的。 沈棠“……” 行吧,都是衣食父母。 你们高兴就好。 沈棠十五岁没了亲妈,妈妈粉简直弥补了缺失的母爱。 想到妈妈,沈棠握着手机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腕上的银镯子。 那是他十岁时收到的生日礼物,雕的是孔雀振翅,华美精致。寓意是自由幸福,一番苦心。直到现在,他才懂得那份沉甸甸的心意。 恰好手机屏幕跳转,电话打进来,跳动的名字是“玫玫”。沈棠漫不经心地接了,懒懒开口“今年也不回去,新年礼物托人带给你,你开学就高三了,夹着几本习题册。”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隐约有压抑的、颤抖的呼吸声传来,细细碎碎,那边的人似乎欲言又止,开不了口。 沈棠明白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带笑的神情微凝,脸色冷下来“就这样,等他要死了再通知我,看我有没有空回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头传来男人低沉难过的声音“小棠。” 沈棠的动作一滞,闭了闭眼,果断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让沈棠的心情跌到低谷,打开电视,恰好看到季归鹤的访谈直播,顿时更差了。 盯着访谈里从容自若的男人,沈棠越看越不爽,划拉出季归鹤的微信,刷刷刷转发了一堆东西过去。 《震惊!原来这十种东西吃了致癌!》 《转发给你身边的人,手机不能放在枕头边……》 《专家访谈!吃这十种东西可以防癌!》 《过好每一天,从不脱发开始……》 转过去时,沈棠还捧着脸看电视上季归鹤的反应,可惜季某人开了静音,没当场响起来。 沈棠索然无味,溜达去泡咖啡。家里有吧台,藏着酒,存着茶,还有精制的咖啡豆。烧着水,他铺好滤纸,细细研磨咖啡豆。 等一杯香浓的咖啡完成,沈棠才收到回复。 季归鹤《不信谣,不传谣,专家教你破除谣言,这十种食物不会致癌!》 季归鹤《转发给你身边的人,手机放在枕头边的十大好处》 季归鹤《专家访谈,所谓防癌食物都是浮云!》 季归鹤《脱发指南》 …… 你他妈还和我杠上了? 沈棠忘了烫,一口咖啡下去,噗地喷出来,舌尖烫红了,丝丝抽着冷气,找了块冰块含着,翻出那张珍藏的照片发过去。 季归鹤礼尚往来,也发来张照片。上面沈棠搂着小助理的腰,低着头,似乎含情脉脉。 沈棠简直拍案叫绝。就季归鹤这找角度借位的本事,不去当狗仔做个狗王,反而来混演艺圈,真他妈屈才了。 冰块在嘴里融化,缓过烫劲,又将嘴里冻得麻木,沈棠嘎吱嘎吱咬直接嚼了,懒得再理他,扔下手机,去了放映厅,挑出陈导以前的电影,准备琢磨琢磨。 “笑得这么欢,买的股票涨了?” 听到问声,季归鹤抬起头,嘴角的笑意还未敛去,不动声色地避开探究的视线。 经纪人秦微饶有兴致“访谈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钻回车里看手机,后面一批娱记吃了车尾气,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那么着急回消息,谁啊?” 季归鹤笑而不语,手指把玩着手机,灵活得像在弹钢琴。 秦微管不住季归鹤,看他不说话,只能耸肩“最近你盯着手机的时间太多了,不怪我多想。不过要是谈恋爱了,还是先告诉我比较好,公关随时准备为你擦屁股。” 季归鹤总算开了尊口“不用,擦不上。” 说完,他又低下头,欣赏了一下发给沈棠的那张照片,删除了记录,又回到相册,把卡角度的照片也删了。 删完后,照片自动跳到下一张。 这张照片上只有沈棠,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围巾,身形修长,站在风雪中,像一棵青松。他的脸颊白里透红,睫毛浓密卷翘,嘴唇红润柔软,眼角下泪痣嫣然。一片雪花奋不顾身地跌到他的唇上,似是飞蛾扑火,耗尽了生命,才得到的亲吻。 让人,很想代替那片雪花,吻一吻那张唇。 删,还是不删? 不删的话隐患多多。 删了……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季归鹤的手指在选项上不断游移,他从不优柔寡断,却在小小一张照片上犯了难。 最终季归鹤还是没舍得删掉自己的杰作,加密保存好照片,戴上耳机,随手点开一个视频。 如果秦微不顾一切地扒过来看,看到那个混剪视频上的c注名,估计会把可乐喝进鼻子里。 季归鹤x沈棠。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邪门的c了。 尤其正主还悄悄磕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评论好像抽了,老重复,删了重复的过会儿又冒出来,好像重复发了很多红包的样子〃′o`…… 谢谢小天使投雷,投雷要量力而行,留下奶茶钱鸭!鞠躬感谢 元气满满的鬼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20:20:30 镜衍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81120 21:05:27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21:06:44 我想静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0 21:53:57 秦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1 13:39:33 把大大亲亲抱抱举高高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1 13:58:59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1 14:37:44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1 14:37:54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1 14:37:59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1 19:22:44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1 19:35:37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1 19:36:19 第5章 第五章 两个互相怀念的人在机场分开,同时悼念悲惨壮烈的初恋。卡Kа酷Ku尐裞網 也真是倒了血霉的缘分。 到了医院,方好问熟练地挂号跑腿,神通广大地弄来间单独的病房。 沈棠的睡意在飞机上用完了,无聊地挂着盐水,单手摸出手机,上微博小号刷刷刷。 一刷就刷到条新八卦。 啾来来来啊啊啊啊刚刚下飞机时看到了季归鹤和沈棠!!!我杀我自己!!!没敢上去要签名!!!这俩人关系不是很差吗,怎么又是戴帽子又是挡风的???我他妈花眼了???[图片][图片][图片] 《弦中月》拍摄过程保密,禁止路透,连主演的名单都没公布,被粉丝提前发现不是什么好事,尤其给两家粉知道男一男二的人选……绝对血雨腥风,能给这部电影带来一波大的。 沈棠眯了眯眼,点开图片看了下,只有几张模糊的背影照,不确定是不是剧组搞的鬼。 沈棠的粉丝“糖球”与季归鹤的粉丝“飞鸟”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下方的评论飞涨,不是掐架就是嘲讽,倒没几个人在意照片是不是真的了。 泉泉不是圈圈只是模模糊糊的背影而已,请不要随便带棠棠出场ok? jishi呵,某家粉激动什么,原o怕不是披着路人皮的粉,你家蒸煮死活拿不到影帝,怕糊穿地心来蹭我家小鸟热度哦。 朵朵朵朵多我家棠棠出名时小野鸡还在穿纸尿裤呢,内地明星人气榜第一说糊呵呵。要撕上大号,你一个小号打个标点符号我都觉得浪费。 …… 争吵的话题千篇一律,沈棠看得无聊,本来要溜人了,忽然看到一条画风清奇(.)的评论。 ouo…………dbq我觉得图上这俩人的背影好般配。 吃瓜的沈棠“?” 偷偷吃瓜的方好问“?” 很快也有人刷到这条评论,表达出和正主一致的疑惑。卡Kа酷Ku尐裞網 琴斯莱特回复ouo我敲,这种c你都下得去嘴? ouo回复琴斯莱特敌人变情人,霸道腹黑帅比攻x骄矜高冷美人受,相爱相杀,你来我往,人前唇枪舌剑,人后唇齿交缠……难道不萌吗! 琴斯莱特回复ouo虽然我是路人,但这对c也太邪门了,牙疼…… ouo回复琴斯莱特邪门就邪门,冷门就冷门,只要我在磕,他俩就有门!锁死!我去产粮了! 琴斯莱特回复ouo????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阵讨伐与交战,不是“笑死我了就你家瘟鸟那演技我撒把米在地上鸡都演得比他好”,就是“你棠卖脸多年快要糊穿地心连最佳男演员都没捧得真是可怜呵呵”。 双方唇枪舌战,最后连路人也跳了出来,鄙夷地表示这对c要是能成,他就直播吞猫,倒立拉稀,将菊花贡献给室友。 吃个自己的瓜都吃得一波三折,沈棠换上大号,叮嘱粉丝们注意保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空多写作业,没事少刷微博。 然后心安理得地退出微博,上了游戏。 氪金氪金氪金,十连十连十连。 又是一排整整齐齐的r。 沈棠木着脸放下手机。 他娘的。 一遇到季归鹤就诸事不顺。 与此同时,致远影视城附近的客栈里,季归鹤摸着下巴看着id“ouo”的同好,没好意思直接私信要粮,遗憾地叹了口气。 冷圈就是这样,粮少,好在质量高的多。 他悄悄关注了这位勇于磕粮的网友,点进“核糖”tag。卡Kа酷Ku尐裞網 产粮优质的太太又发图了,新的视频刚刚发布,同人文也更新了。 唔,和沈棠碰面后,似乎万事顺遂。 拍戏是体力活,镜头对艺人的形体要求也高,沈棠一周健身两三次,体格虽不健硕,却也健康,挂一下午水,缓了过来,也不再多停留。 剧组的人员大概已经到齐,这么一耽搁,他迟到了。 打车到达致远镇时,暮色四合,天色擦黑。 古香古色的小镇,家家户户都为黑夜挂起了灯笼。下午才下过一场雪,雪色绵延,灯辉飘摇,下了出租车后,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轻响清晰可闻。 街上没几个行人,气氛古朴悠静。 虽然不太出名,但有不少剧组都来此取过景,镇东边的影视城就是由此而来。旁边最大的客栈叫“行途”,《弦中月》剧组的人不多不少,正好把客栈包了下来。 沈棠此人,毛病甚多,最喜欢挑挑剔剔,时常能把徐临气个半死。这次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圈这个古镇,难得没挑剔什么。 四周太过静谧,让人喘气都不好意思太大声,方好问这傻小子怕惊扰了人,憋着一口气提起行李箱,死活不肯拽着走。 客栈前有个院子,院门是木制的,上头还挂着两个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晃悠着,清辉散了满地。木门上刻着两行诗,沾了墨色与灯辉,依稀可辨“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倒还挺风雅。 沈棠正要伸手推门,院中传来阵细碎的脚步声,低低的女声响起,掩不住的满腔酸气“……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等他,呵,真是大明星,谱儿也是真的大,通稿满天飞,爱岗敬业兢兢业业,从不迟到拍戏认真。吹吧!” 另一个女声当起捧哏“就是!” “还生病住院?这种鬼话谁信?人家大明星谱儿大着呢,不让剧组的人等急了都不肯来。” “那可不!” “人家卖张脸,吹吹就是大明星了,我们累得要死要活的,还得受大明星的气。卡Kа酷Ku尐裞網他除了那张脸还剩什么?还不是被人家季归鹤压了一头,捡季归鹤剩下的。” 顿了顿,那个女声忽然变得尖锐又古怪,“我昨晚看深扒,原来沈棠和他经纪人还有星迹的老总都有一腿,该不会是俩冤大头发现头顶是绿的,沈棠要倒大霉了?他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金主都能堆成山了吧,得罪的人估计也不少,你看他近年的电影,没几部是一番。” “……” 方好问愣了下,迟钝的怒火霍地燎上心头,一时没注意,行李箱嘭地砸到地上,发出又沉又闷一声响。沈棠听墙角听得津津有味,被吓了一跳,打手势示意方好问别说话,也不推门,静待了半分钟,才施施然推开门。 清辉映到雪地上,凌乱的脚印清晰可见。 方好问气得浑身发抖“沈哥,刚才……” “好听吗?”沈棠摸了摸左腕上的银镯子,又笑了笑。不是嘲讽也不是冷笑,看得方好问心里更难受了。 “沈哥,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方好问胸口发闷,“直接进门,吓死她们!” “那多尴尬。”沈棠脾气骄矜,浑身是刺,遇到这种事,反而淡定,“这么爱嚼舌根,迟早付出代价,不用我收拾,她也走不了多远。” 方好问依旧愤愤不平,嘀咕着提着箱子跟沈棠进了客栈。大冷天的,大家都在自己屋里歇着,大堂里也没人。 守在柜台边的是个笑眯眯的老头儿,捧着杯热茶,老眼昏花,看到沈棠,还以为是个闺女。 沈棠心平气和,不跟老头一般计较,拿了房卡钥匙,瞅了眼。 208,单人间。 方好问跟着进了屋,放下行李箱,麻利地收拾好行李,纳闷道“怎么好像有人住过?” 沈棠蹙眉“把床单和枕套换了。” 方好问飞快整理好,扭头看到桌上的电脑,又愣了下“这客栈还电脑啊,苹果?不怕被人顺走?” 他说着,又钻进浴室,检查了下,出来时抱怨这垃圾客栈,浴室居然被人用过,明明剧组早就预定了房间,要求打扫干净。 看他一张包子脸气出了十个褶儿,指不定回去后要怎么和徐临告状,沈棠随手摸出块糖,扔给他“堵住嘴,消化消化,明天再念叨这事,我把你挂旗杆上晾着。” 方好问瘪了瘪嘴“咱就这样让人欺负啊?来之前徐哥说了,您被欺负就通知他。” 沈棠悠悠道“吃糖,闭嘴,滚蛋。” 方好问立刻闭嘴,甜甜的水果糖入口,清甜直抵心间,郁气散了大半。 他忽然就明白了他沈哥淡然的心境,还有宽阔的胸襟。 小助理肃然起敬,为自己初来时抱怨沈棠骄矜事儿精的事感到羞愧,二话不说,立刻走了。 走之前还递了个深沉的眼神。 沈棠没看懂他想表达什么,摸摸后脑勺,伸了个懒腰。 并非沈棠有多大度。 只是见过了狂风骤雨、惊涛骇浪,还会为一条蹦蹦跳跳的小溪产生波澜? 段位太低,他懒得搭理。 稍作休息后,沈棠抱着浴衣走进浴室,准备冲个澡。 解开纽扣时,他想起刚才那句尖锐的“除了脸还剩什么”,抹开镜子上的水雾,眯眼睨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个风情万种的笑。 真好看。 就是比你好看。 气死你。 感冒还没好全,沈棠没敢洗太久,匆匆冲了个澡,走出浴室。 敞开的浴衣尚来不及合拢,圆润粉红的脚趾还滴着水,刚踏到木制地板上,就听“咔哒”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沈棠循声望去,脸色僵住了“……” 沈棠“!!!” 回来就见美人出浴,季归鹤万年不崩的脸色也出现了裂痕“……” 季归鹤“???” 作者有话要说  季归鹤锁死了! 沈棠???你他妈给我开门! 感谢包养(鞠躬) 布卡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2 20:02:21 布卡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2 20:38:33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2 22:00:43 镜衍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122 22:01:36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2 22:06:45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2 22:06:57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2 22:07:13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2 22:07:25 总是个傻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2 22:42:07 hyyaa13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3 06:51:52 人生本如寄侠肝义胆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3 13:10:55 第6章 第六章 两人同时愣住,呆滞地互望了几秒,沈棠的耳根腾地烧红了,慌忙一手捂好浴袍,咬牙冷笑“好看吗?” 纤瘦匀称的身体被浴袍遮住,只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指尖粉红。卡Kа酷Ku尐裞網季归鹤心头莫名一跳,想别开脸,又觉得不对。 都是男人,看看又怎么了? 抱着这个念头,季归鹤往门框上一靠,好整以暇“好看,当然好看。投怀送抱后直接上门?沈前辈客气了。” 沈棠三两下系好腰带,脸色微沉“少给我阴阳怪气,你从哪弄来的钥匙?” “我也想问你哪儿弄来的钥匙。” 两人的私人领域意识都重,四目相对,眼神不善。 气氛僵持,一触即发——直到沈棠打了个喷嚏。 他的眼眶微红,自觉这样丢脸,下颔一昂,扬出条傲慢的弧线“出去。” 季归鹤盯着他发红的眼眶,原本有点小心软,一听这语气就不爽了“我的房间,凭什么我出去?” 沈棠冷笑“这是你家开的,哪儿都是你的房间?” “你出去。” “你出去。” “凭什么?” “凭什么?” 眼神交锋,杀气腾腾。 即使察觉到了不对劲,沈棠也不想先退却。 季归鹤更是如此,大少爷的字典里就没这个词儿。 于是季归鹤干脆反手关门,钻进浴室。沈棠黑着脸坐在床头,吹干头发。 ——只能他先滚! 俩人脸色臭得各有千秋,心态倒是出奇(.)的一致。 二十分钟后,沈棠和季归鹤躺在了一张床上。 理论上,这是件地球毁灭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实际上,这件事就是这么平平淡淡地发生了。 可见地球是不会毁灭的。 两人望着天花板,一起思考人生。 单人床太窄,两个大男人躺着,难免磕磕碰碰。 没多久,矛盾就爆发了。 季归鹤哪睡过这种小床,被挤得胸口发闷,给了沈棠一肘子“挪挪。” 沈棠礼尚往来,蹬了他一脚“别越线!” “我要掉下去了。” “那感情好,顺便滚出去。” 季归鹤沉着脸关了灯,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十秒后,争执又开始了。 “被子挪过来点。” “嫌冷就滚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你他妈手碰哪儿?” “你脚靠过来干嘛?” “……” “……” 沈棠背过身,由衷地赞成某个营销号的发言——季归鹤生来就是克他的! 怒而摸出手机,冷着脸上小号去转发那篇微博。 季归鹤也背过身,刷了刷小号微博,正好看到个产粮优质的剪辑大手子唏嘘别人家的c好歹有点甜甜的互动,我们家c不打起来就算好了。 不好意思。 季归鹤心想。 你萌的c现在正躺在一张床上发呆。 手机是慰藉人类心灵的良药。 俩人平静下来,沈棠的脑门还发着热,药里有安眠成分,现在也起了效果,不一会儿就生出困意,挣扎了会儿,还是睡着了。 半晌没听到沈棠有动静,季归鹤转过身,嗅到一缕梅香。 清冷幽淡,钻入鼻腔,还混杂着一丝果子的清甜。 季归鹤轻嘶了口气,想起这是沐浴露的味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正和沈棠躺在一张床上。 沈棠的感冒还没好,体温偏高,那缕香气便变得愈浓,无孔不入。季归鹤默念了几句佛,疲惫迟钝地涌上,没一会儿,也在这清幽的香气里闭了眼。 隔天俩人是在咚咚咚的敲门声里一起醒来的,季归鹤朦胧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抱着什么。 低头一看,是一双白皙的足,细腻莹润。 季归鹤“……” 敲门声绵延不绝,不知何时蹭到床尾的沈棠起床气发作,一脚蹬到季归鹤脸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两句,钻进被子里睡得更香。 季归鹤黑了脸,推开沈棠,下床去开门。 提着早点的小助理笑脸还没摆出来,一见季归鹤,五官立刻扭曲,嗓音都变了调“季……我沈哥呢!” 季归鹤靠在门口,浴袍没系紧,松松垮垮地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肌,冷着脸指了指里面“还活着,去领。” 方好问紧张得毛都炸了,飞快扑进屋,见沈棠满脸迷茫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脑子里惊雷轰隆,冒出四个字——酒后乱性。 不、不是吧? 沈棠的起床气不重,毕竟开始拍戏后,避免不了起早贪黑。 只是昨晚睡得意外的不错,爬起来后目光呆滞,足足半分钟,才找回意识,一巴掌扇到方好问脑袋上“瞎琢磨什么。” 话毕,又瞥了眼门边的季归鹤“要么出去,要么关门,我不想给人拍到你衣衫不整靠在我门边的照片。” 季归鹤关上门,正要反唇相讥,门再次被敲响。 这回进来的是季归鹤的助理,大名陈涉,也有人戏称他陈胜。陈涉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似乎是客栈的负责人,见到季归鹤就不住弯腰“真的十分抱歉!季先生,您的房间是隔壁209,老先生眼神不好,看错房间号,把208的备份钥匙给您了。” 季归鹤“……” 沈棠靠在床尾,嗤笑着发出声嘲讽的“呵”。 岂料负责人一转身,又冲他鞠了个躬,诚恳道歉“实在对不住,沈先生,您的房间号是207,老先生也给错了。208前段时间重新装修,还没开放,老先生忘性大,给忘了。卡Kа酷Ku尐裞網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我们很抱歉,决定本次不收两位的费用,并补偿您二位一年的免费居住权限,随时可以入住最好的房间。真是太抱歉了。” 沈棠的笑容凝固“……” 闹了这么一出,沈棠的心情说不上好,可人家道歉诚恳,再咄咄逼人,可能就会出现在头版头条了。 搬回该待的房间后,沈棠回头一想,只觉好笑,钻进房间洗漱完毕,接过方好问递来的早餐,快速吃完。 方好问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六点二十,陈导和其他人已经先过去了。时间还早,步行到片场,也只需要十来分钟。” 沈棠点点头,下楼时路过大堂,瞅见昨晚给错房号的老头捧着茶杯,坐在竹椅上。他的脚步一滞,大步走过去,坐到老头对面。 老头依旧笑呵呵的“早啊小姑娘,喝茶吗?” 沈棠道“早。您老该去配副眼镜了。我是男的。” 老头耳朵也不太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和个……”傻逼俩字还没出口,瞅到老头温和的眼神,又及时刹车,沈棠绝望郁悴,“和个白痴搭了一晚。您再配个助听器吧。” 免得这小客栈迟早赔死。 老头努力听他说话“哎!猪蹄!我儿子也喜欢吃。” 沈棠“……” 算了。 他的火气是彻底没了,瞅见老头杯里没茶了,起身给他续了一杯“老人家,我先走了。” 方好问憋着笑,和沈棠一起出了客栈,开始巴拉这客栈的八卦“这客栈据说是那位老先生和他爱人开的,俩人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在这儿认识,长大后在这儿重逢,结婚后买了客栈,一起经营。老先生本来身体健朗,前几年爱人去世后,眼神耳朵就不行了。他们俩的孩子有出息,在一个大公司当经理,雇人来协助老先生,其实就是干擦屁股的活,出现这种问题不是第一次了。老先生的儿子觉得,盈亏无所谓,只要能让老先生安享晚年,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就好。” 沈棠铁石心肠,毫无触动“一晚上功夫,你打探的八卦还不少。” “我和陈涉住一屋,他人不错,今早和我说的。” “那巧了,我和季归鹤被安排在一屋,你们俩也凑一屋。” 方好问知道他又要开始事儿了,冷静回答“我帮您刺探敌情。” “省省吧你。” 客栈离影视城果然就几步路的功夫。 片场已经热闹起来,见沈棠来了,陈导笑着招招手。虽然试戏时表现得六亲不认,不过其实两人认识多年,陈导也是看着沈棠长大的。 “病好了?” 沈棠唔了声,陈导便不再多想,摊开剧本“霍今霜被流放到边陲小镇这段,是电影里最重要的一环,在这里,他认识了秋雪迎,和好兄弟程元岱。” 突然被cue的沈棠冷漠地哦了声。 陈导哈哈笑“还生气呢?” 沈棠摇摇头,脑子里过了一遍完美男配程元岱的人设,想到自己要和季归鹤进行亲密友好合作,表情就控制不住地狰狞。 恰好季归鹤也到了,凑过来和陈导打了声招呼,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沈棠精致的侧容、眼角的泪痣,还有那截雪白的脖颈。 想到在楼梯口看到沈棠和老先生交流的样子,他就想笑。 人看着刺儿,心肠倒是软。 沈棠和季归鹤一凑近,附近的人就开始紧张,摩拳擦掌,做好拉架准备。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很重要,被流放的小侯爷与未来挚友程元岱相遇,除了两个当事人和陈导,大家都很愁。 沈棠活了二十一年,从有意识起,就混在演艺圈,从步履蹒跚的小童星到现在,人生除了拍戏还是拍戏,别的不说,对演戏是绝对认真的,容不得一粒沙子。他对自己的要求高,对和他搭戏的人要求也高。 瞥了眼剧本,他伸手去拽季归鹤,想让他和自己去角落里谈谈。 这一伸手就误会大发了,紧张的群众差点炸毛,七手八脚地上前,拉的拉拽的拽,开始劝架“小棠,有话好好说!” “不要激动!” “大家都是朋友!” 沈棠“……放手。” 副导拉着他,苦口婆心“小棠啊,年轻人不要太激动,肝火太旺,伤身,来,喝口菊花茶。” 沈棠“……” 场面一团糟,季归鹤抱手看戏,满眼笑意。 直到忽然响起道颇为耳熟的女声,打断了大家不存在的劝架行为“这是怎么了?” 方好问的眼睛猛地一瞪,挑了挑眉沈哥……昨晚那个? 沈棠挣脱其他人的钳制,递回眼神是她。 看戏的季归鹤不小心卷进神秘的眼神交流,满头雾水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雷3周末快乐~~ 未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3 22:53:35 镜衍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3 23:46:49 镜衍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3 23:47:49 镜衍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3 23:49:24 是琴瑟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4 10:05:33 鶧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4 13:16:41 鶧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4 13:17:23 灵异众人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4 14:23:01 爱叶的花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4 17:43:59 爱叶的花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4 18:15:27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19:55:16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19:55:25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19:55:34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19:55:43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19:55:52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19:56:02 第8章 第八章 方好问继续递眼神搞她? 沈棠微微撇眉你行? 方好问……我打辅助! 季归鹤你们在说什么??? 沈棠和方好问递去眼刀关你屁事! 季归鹤???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传递眼神,你来我往,交流飞快,秘密又迅捷,堪比训练有素的地下党。卡Kа酷Ku尐裞網季归鹤跟不上节奏,解码失败,只能侧身去看说话的人。 来的是个穿着驼色大衣的女人,穿得很厚,却丝毫没有臃肿感,身段窈窕,面容秀丽,两条小腿从大衣下露出,纤细笔直。见季归鹤望过来,她弯眼一笑“归鹤,好久不见。” 季归鹤淡淡点头“方小姐。” 沈棠还没想起方小姐是何方神圣,熟知他脾气的方好问偷偷在他耳边低语“方蕾。” 沈棠琢磨了下,恍悟。 方小姐大名方蕾,也是颇有名气的小花旦。 论年纪,其实说不上小。 方蕾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也只是个小十八线,直到去年参与拍了部仙侠电视剧,一举成名,不少人拜倒在她仙气飘飘的裙底下。 又因为脾气火爆,别具一格,通稿满天飞,吹的是真性情。 沈棠知道这名字,还是因为她时不时就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热搜。 不过方蕾的人设和秋雪迎贴合,演技也还可以,陈导估计没犹豫,就定了她。 真性情啊…… 想起昨晚听墙角听到的那些,沈棠的唇角微妙地弯了弯。 季归鹤一直若有若无地关注着沈棠,看他睨着方蕾笑了下,眉毛也跟着挑了挑。 陈导没看出玄妙来,和方蕾打了声招呼,拉着编剧去了一边。他老人家用人严谨又随意,只要适合角色,从街头请个乞丐演主角都做得出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一哄而散,忙着手里的活,偷偷盯着这边,生怕一个不看好,沈棠就和季归鹤打起来。 看他刚才那个笑,吓死人了! 方蕾没落多年,一举成名,不可避免的有点膨胀。卡Kа酷Ku尐裞網 掩饰得也很敷衍——她先和季归鹤打了招呼,笑眯眯地叙了旧,才掩着嘴轻笑一声,语调怎么听怎么怪异“啊,岁岁也在啊。” 岁岁是沈棠出演的第一部电视剧里的小萌娃的名字。 那部剧里大部分演员都是后来成名的大腕儿,剧情轻快不俗套,内涵深刻,到现在依旧是经典。 小萌娃的戏份多,当年仗萌行凶,现在已经长大,不少老粉和前辈还亲昵地称呼他岁岁。 岁岁年年,岁岁平安。 连跳广场舞的大妈都记得岁岁,看到如今的沈棠,还以为他就叫沈岁岁。 亲昵归亲昵。 一个资历没他高、也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这样叫,就很别扭了。 沈棠风浪见多了,这种低端的挑衅在他心底掀不起一丝波澜,却也不想被平白恶心,接过方好问递来的保温杯,喝了口热水,开口带刺“这声岁岁就免了。” 他抱着保温杯,懒懒地靠在柱子上,散漫又冷淡“不熟。” 棚里的灯光苍白冰冷,斜斜洒来,扑着层冷气,沈棠淡色的瞳眸中不掺杂一丝感情,同样也没有一丝杂质,清冷纯粹,神气骄傲。 像只跳到柜子上睥睨一切的猫儿,分明该是讨人厌的傲慢,放到这张脸上,却意外的和谐。 好像他天生就该是这样的。 方蕾到来时的惊艳全被沈棠压下了。 他像是活在聚光灯下,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身边的人黯然失色。 并非只依赖出色的外表,还有强大的自信依托。 那气势太盛,全无对女士和后辈的客气,方蕾尴尬地撩起缕碎发,别到耳后“沈哥……” 这是要玩前辈欺负后辈的套路了。 沈棠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打断她“别。” 他蓦地笑起来,似有似无地扫了眼季归鹤,含蓄又婊婊地说“你比我大,叫哥不适合。” 季归鹤“……” 方蕾“……” 方好问配合唱戏,慈父式温和道“沈哥再长几年就和方姐一样大啦。卡Kа酷Ku尐裞網” 沈棠把保温杯扔回去,随意点头“两位慢聊。” 盯着沈棠款款离去的背影,方蕾和季归鹤嘴里都不是滋味。 方蕾心想这个沈棠真是讨厌。 季归鹤心想见鬼居然有点可爱。 两人沉默半晌,方蕾迅速反应过来,立场站得坚定分明,啧了声“真是被粉丝宠坏了……什么态度啊。” 七分顺从本心,三分带着讨好。 圈里圈外无人不知,季归鹤和沈棠的关系恶劣。 表面上看,是沈棠占优势,他根基深、老牌大腕儿有意无意地护着、看着他长大的大佬们正大光明地宠着。 可放到绝对的资本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众所周知季归鹤有背景,却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背景到底有多大。 方蕾是从金主那儿偷听到的。 从听到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充满了不安分的躁动,像个盛夏被暑气压得汗流浃背的人,瞅见冰箱里有块西瓜,不自觉地滋生出贪婪之欲。 谁不想要呢? 那时她自甘堕落,得到那部大火的仙侠剧的角色,而季归鹤就是那部剧的男主。 她呼吸急促,满心憧憬。 如果……如果能将季归鹤拿下,她就不用再陪那些大肚便便的老男人睡,不用再忍着恶心卖笑,她的星途将会无比坦荡,想要什么资源就有什么资源。 季归鹤的外形和修养更是没得挑,那些老男人站在他身边,就像优雅的天鹅和蠢笨的丑鸭子。 可惜季归鹤看似温和,却很难接近,礼貌疏离,明明同演一部剧,除了台词,却没能说上几次话。 方蕾原本想释放自己的魅力吸引季归鹤……事实上行不通。 沈棠傲气,所以浑身是刺。 季归鹤也傲气,却傲得内敛。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样傲气的人,肯定不会轻易被人吸引,更不可能主动向人求爱。 方蕾决定舍弃矜持,直接出击,却苦于没有机会。 谁知道机会就在她愁苦时迎面砸来,得到《弦中月》女主角色时,她惊喜得在家里痛饮了一夜,满心欢喜,觉得这是上天的垂怜。 因此同仇敌忾,厌恶沈棠。 虽然还不了解季归鹤的喜好,但明确知道他厌恶沈棠,对吧? 方蕾想到这些,又有了底气“本来昨天就该开工了,因为他迟迟不来,耽误到现在,唉。归鹤,我们这次演对手戏,要不要讨论一下?” 投其所好后,还得表现出敬业精神,趁机拉近距离。 剧本很美好,可惜季归鹤没接。 他瞥了眼方蕾,淡淡道“他昨天感冒,去了趟医院。” 方蕾愣了愣,一时捉摸不透季归鹤话里的意思——反正提到沈棠,应该都是贬义对吧? 她想了想,耸肩道“一点小毛病都得去医院,真娇气。” 季归鹤听着这些话,莫名觉得刺耳,非常想反驳。 沈棠的表情怎么了?刚刚那骄矜傲慢的小模样,明明还挺……唔,可爱的。 他的体温那么高,一看就是重感冒,声音哑了不说,都站不稳了,怎么就小毛病了? 心下不悦,季归鹤却没和人争执解释的习惯,礼貌道了别,也往休息室走去。 幽灵似的跟在他身后的陈涉这才现了形,吓了方蕾一跳。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敢跟上去。 总觉得季归鹤不太高兴。 沈棠可真能作的,居然把涵养那么好的人都气成这样。 “怎么样!沈哥!” 一进休息室,方好问就嘻嘻哈哈地道“刚刚季归鹤和方蕾的表情您瞅见没?就跟吞了苍蝇似的……” 沈棠抬抬眼“你是苍蝇?” “不不不……” “我是?” 方好问含泪“您不是,我是。” “冬天不该出现嗡嗡嗡的苍蝇对吧?” 方好问识趣地安静下来“我错了。” 化妆师还没过来,沈棠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外面不比家里,说话多注意。” 方好问反应过来,乖巧点头,想了想,又有点担心“沈哥,那个方蕾表里不一的,万一她说你欺负后辈怎么办?” 沈棠捧着水杯捂手,闻言掀起眼皮子“她要是豁得出老脸,我就陪她玩玩,不然唱独角戏多尴尬。” 方好问的眼睛晶晶亮,安静聆听。 “我带着录音笔。”沈棠往椅背上一靠,懒得真的像只猫儿,语气轻描淡写,“昨晚她说的话都录下了,再去调监控视频,昨晚另一个应该是她助理,敲打敲打就知道该站哪边了。” 方好问的嘴张得大大的,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徐临的描述里天真、纯粹、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的、永远长不大的沈棠,咽了下口水“您怎么还随身带录音笔啊……” 沈棠呷了口茶,似笑非笑“我还随身带着追踪器和刀,你信吗?” 方好问握拳,无比坚定“信!” 沈棠“还有指南针、瑞士军刀、三棱刺、麻醉枪……” 方好问“哇!” 沈棠“蒙汗药、软骨散、化尸粉……” 方好问“哇……嗯?嗯?” 沈棠“鱼肠剑,蝴蝶镖……” 方好问弱弱道“沈哥,你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 沈棠“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方好问“?” 沈棠冲他招招手,脸色神秘“我来自二十二世纪,别人都叫我沈·小叮当·棠,东西都是从兜里掏出来的。” 方好问“……”你就欺负我吧。 走到门边准备敲门、却不小心偷听到全程的季归鹤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棠皮一下很快乐。 季归鹤我也很快乐(研究怎么把门锁死)。 方好问??? 谢谢包养!老板们小心钱包! 三千繁华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0:47:52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1:17:00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1:17:19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1:18:36 干掉主角抢走作者大大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1:18:57 干掉主角抢走作者大大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1:19:04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1:20:29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1:21:06 秦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1:23:43 镜衍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124 21:30:44 镜衍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124 21:30:53 筱绮今天也没有钱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124 22:38:57 hyyaa13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2:40:41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2:44:30 iii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4 23:42:53 zki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5 03:21:05 脆皮鸭真好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5 13:46:27 灵异众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5 16:28:24 隐姿梦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5 19:58:08 第9章 第九章 陈导打了个手势“小季,过来一下。” 季归鹤攀着梯子灵活地跳下来,沈棠也下了道具马,凑过去跟着看。 他的镜头比较难,动态长镜头,好在经验丰富,虽然难度高,但依旧很稳,一条过了。 季归鹤半路出家,再怎么有灵气,也比不过磋磨了十几年的沈棠。陈导调出季归鹤的镜头,沈棠只看了一眼,就抱着手笑“我就知道。” 陈导拍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转头道“看出什么问题没?” 季归鹤认真地看完,斟酌着道“不够……投入。” 陈导道“缺少了落魄的霍今霜的感觉。” 沈棠嗤笑“大少爷顺风顺水惯了,怎么会有落魄的经历。” 季归鹤只是看了眼沈棠,出乎意料地没反驳,低头又看了遍回放,眉心紧蹙。 出乎意料的认真。 沈棠看着他的脸,蓦地想起很多年前,他和季归鹤相处的短暂时光。 那时他的演技不稳,季归鹤的灵气却浑然天成,虽然是不情不愿被拉来客串的,态度却很认真。他们俩演的是一对姐妹,沈棠经常ng。 小孩儿从小在娱乐圈里磕磕碰碰,知道眼泪没用,被训斥后,却还是忍不住委屈酸鼻头,时常含着一泡泪,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对着镜子反复练习。 每到那时候,季归鹤就会凑过来,背着徐临,悄悄塞给他一块糖或巧克力,冲他眨一下右眼“吃块糖,就都过去了。” 然后摸摸他的头,陪他对戏,态度温和沉稳。 那种安心感深埋心底,生根发芽,紧紧扎根。 时至今日,沈棠拍戏前依旧会吃块巧克力或糖,碰到再难搞的角色,也会告诉自己,都可以的,吃块糖就过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时他是真的喜欢季归鹤。 只是…… 目光扫过季归鹤明显的喉结和颇具侵略性的、属于男性的帅气面孔,沈棠面无表情地扭过头。 陈导拉着季归鹤讲解了一遍,见沈棠神游天外,似乎很闲——也确实闲,这部分只需要后期剪辑,沈棠一条过了,暂时还真没他什么事了。 陈导眉头一皱。 陈导计上心头。 沈棠被盯得后背发凉“您老又有什么馊主意?我洗耳恭听。” 陈导拽过两人的手,强迫两手交握,语重心长“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小季融入角色慢,你俩不如从现在开始当好兄弟,戏里戏外都一样,也能省点心。” 季归鹤和沈棠同时懵逼“哈?” “你们俩一起上去。”陈导指了指屋檐,“岁岁,看好你的好兄弟,指点指点。” 季归鹤心想他真不会把我推下去? 沈棠心想我真他妈想把他推下去。 在陈导热切的视线里,沈棠硬着头皮和季归鹤握了握手。 风雪未停,没什么人愿意徘徊在外,沈棠当然能义正言辞地拒绝,可想起八年前季归鹤手把手教他演戏的那茬,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拒绝。 他真要把我推下去了。 季归鹤想,大手子们,你们萌的c要开始相杀了。 屋顶的风更大。 爬上来的一瞬,沈棠就被呼了一脸夹冰的雪,抹了把脸,纳闷自己怎么这么傻缺地答应了。 这段戏的视角在季归鹤这儿,不会将沈棠拍进去。沈棠挪到一边,似笑非笑“那么,请开始你的表演。” “action!” 被沈棠直勾勾盯着,季归鹤无端紧张。 他这段戏动作不多,主要靠表情和眼神向观众传递情绪。季归鹤想了想,垂下眼,像是遇到什么焦灼的事,喝酒时沾湿衣衫,也未察觉。 在某个瞬间,他蓦地扭头看向下方,似乎与谁的目光碰撞,举了举酒坛。 陈导摇了摇头,还是感觉不够,霍今霜的感觉不够。 要季归鹤完美融入落魄状态,对于目前的他来说,确实太难了点。 沈棠观摩完毕,慢腾腾地挪过去,声音在风声中飘忽不稳“太干了。” 季归鹤瞳眸润黑,撇去平时的欠扁和凉薄,倒显得谦和沉稳“沈前辈教教我?” 话音倒是一如既往带着点笑,沉沉的,却不轻浮。卡Kа酷Ku尐裞網 沈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伸手从戏服兜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季归鹤。 季归鹤一愣。 冬雪大盛,风声呜咽。 远处银白一片,绵延不绝。 近处白皙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糖,水果味的。 他沉默了会儿,伸手接过。 气温太低,糖块太硬。 尝着却和当年一样,甜的。 季归鹤眸光微暗,盯着沈棠的侧脸,听他分析自己的不足“霍今霜的人生有三个阶段,你只能融入京城的小侯爷,不行。你还得成为落魄的、又重新振作的霍今霜。你不够了解落魄的他在想什么,怎么演得好?” 当年是季归鹤教导沈棠,现在完全颠倒了角色。 沈棠暂时抛弃了对季归鹤的成见,只讲戏,神情认真执拗“陈导通知第一站在致远镇时,我就知道糟糕了。季归鹤,你的人生一帆风顺,还没体验过挫折吧?” 季归鹤思索片刻,否定了“有。” “哦?” 季归鹤道“我大学本来想学表演,我爸不允许,偷偷改了我的志愿,强迫我读商科,要求我继承家业。我和他周旋了几年,才有机会来拍戏。” “……” “我不想回去继承家业。” “……” 季归鹤诚恳地道“我不喜欢管理公司,现在我姐顶着,等将来我弟长大了,就他们俩顶。” 咯吱。 沈棠揉了揉僵硬的手腕。 去你大爷的挫折! 深吸了口寒凉的空气,沈棠绝望地问“还有呢?” 季归鹤挑挑眉,盯着沈棠看。 沈棠反应过来,讥笑道“当年那一架是你赢了,怎么就成挫折了?” 见他被风吹得眼眶微红,季归鹤不动声色地侧身挡风,没吭声。 沈棠道“剧本里写霍今霜饮酒,你想过为什么吗?” 季归鹤点头“侯府被满门抄斩,昔日旧友弃他如敝履,被流放至边疆……” “错了。” 季归鹤不解地蹙起眉心。 “他心里百味杂陈,总有个诱因开端。”沈棠捧着剧本,点了点霍今霜的名字,“他偏执的根本是他重情。独坐在这儿饮酒,缅怀过去,觉得孤独痛苦。你要知道,他记忆里美好的一切,永远不可能再现了。” 沈棠抬起眼,淡色的眸子凝视着他,竟有种温柔的错觉“回想一下,你有错失过什么还未来得及珍惜的东西吗?那样东西,是找不回来的。” 季归鹤沉默了一下“我不明白,他既然重情,为什么还会毫不留情地利用秋雪迎?” 沈棠起身,懒懒地往回走“偏执的人容易一条道走到黑,假如你只看前方的花,道旁的再美,也不会太在意。走到尽头时明白了,也已经错过了。现在说你肯定不明白,自己琢磨……啊!” 屋顶还算平坦,到底微微倾斜,又覆满了雪,即使剧组做过处理,照样容易打滑,所以下面才铺了气垫。 沈棠站起时眼前一黑,不肯在季归鹤面前表现出来,走了两步,立刻打了滑。 屋檐不高,方好问仍是惊叫一声,飞奔着扑到气垫旁,大吼了声“沈哥”。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吓了跳,连陈导都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季归鹤一把捞住沈棠的腰,稳稳地将他带进怀里站稳,声音响在他耳边,气息温热“……傻子。上回也是想拉你一把,结果还是摔了。” 人在受惊时总有几秒反应不过来。 心跳剧烈,薄红爬上耳根,几秒失语。 沈棠屏住的那口气缓缓呼出,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平衡性不错。” 季归鹤垂眸盯着他开阖的薄唇,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七岁就是滑冰场和滑雪场里最瞩目的崽了,下次教教你?” 他的气息是灼热的,烫人的。 沈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惊慌消退得无影无踪,拍开季归鹤的手“不熟,没空。” 说完,他又溜回一边,开始玩无聊的消消乐。 季归鹤也回过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众人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回到岗位。 摄像机再次就位,季归鹤是唯一的主角。 “action!” 季归鹤安静地坐在屋檐上。 莫名的,他想起了八年前仰头冲他笑得可爱的那张脸。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 他抬起头,眼神饱含怀念,露出个淡淡的笑。 下一刻,北风迎面而来,吹散了他的回忆。 霍今霜忽然打了个寒战,瞳孔微微睁大,仿佛看到什么正在溃散。 ——心目中乖巧软糯可爱的小天使居然是个带把的。 溃散的是府里容易脸红的小丫鬟、憨厚老实的小厮、温柔娴静的母亲、刚正严肃的父亲。 那是他过去多少年里从不在意,而今一回头,才发现比一切荣华富贵、金银珠宝都要重要的东西。 ——虽然打了一架,不欢而散,还是念念不忘。 断头台上,一碗壮胆酒、一把行刑刀,葬送了他这辈子所有美好的回忆。 霍今霜觉得冷极了,仰头灌了口酒。 ——多年后再次见面,依旧不欢而散,还成了人人皆知的死敌。 从前在京城,当着风流贵公子,温酒美人怀,细啄夜光杯。 哪会喝这种冰冷粗糙的劣酒。 ——真是倒霉催。 今日是他的生辰,去岁母亲在这一日教他,人生处处需豁达。可他豁达不了。 只有一腔怅惘,一腔孤独,痛苦失措,无处诉说。 忽有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传来,声声震在心底。 他立刻看去,那边骑着烈马奔驰的少年霍然抬首,与他目光相撞。 时间仿佛静止了。 少年停下马,仰着头,高声问他“酒还够吗?” 他忽然弯了下唇角,晃晃酒坛“管够。” “卡!” 陈导低头看了遍回放,露出笑容“行了,小季表现很好。你俩赶紧下来,上面冷。” 沈棠退出玩得一团糟的消消乐,转身去攀梯子。季归鹤冻得脸色发青,却笑了笑“沈老师,谢谢。” 他心里莫名雀跃,想我萌的c发糖了。 沈棠的动作一顿,眯眼盯着他,语气冷淡“叫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养肥鸭,我更新很稳定的!很快就能肥起来了otz 谢谢老板们投雷,注意钱包鸭~! 来年进军甲子园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6 20:22:08 chstar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6 20:27:19 三千繁华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6 22:58:20 未玹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6 23:05:07 乃。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6 23:28:09 33697625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81127 00:05:31 33697625扔了1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81127 00:10:30 镜衍扔了1个深水鱼雷 投掷时间:20181127 11:26:17 是琴瑟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7 12:13:30 菊部降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7 15:50:26 菊部降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7 15:51:57 菊部降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7 15:53:01 金若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27 16:58:07 脆皮鸭真好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7 17:46:47 第10章 第十章 “……” 儿子没认成,两人倒差点在上面打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c发糖? 不可能的,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吹了一早冷风,中午休息时,沈棠的脑门又开始发热,脸颊发烫,好在扑了层粉,不大看得出来。陈导经费不足,在员工伙食方面倒很大方,中午大家一起下馆子。 影视城附近有不少餐馆,顾忌演员隐私,都弄了小包间,即使是普通座位,也特地竖起了屏风。 屋里的暖气足,把手揣在怀里,很快就恢复了知觉。沈棠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感觉手机疯狂震动,低头一看,原来是徐大经纪人终于抽到空,来刷屏问候了。 临妈崽啊,客栈住着感觉怎么样? 临妈天冷多穿衣服,多喝热水,没事戴好手套,别生冻疮了 临妈吃的合口味吗?要不要我叫人每天送去? 临妈少耍小脾气,就算我不在身边,也要坚强,不过受欺负了要告诉我啊 临妈我愁了一晚上没睡着,岁岁,来交个底,没和季归鹤打起来吧? 临妈哎,其实咱不虚他的,打起来也别怕,别打死就行 沈棠“……” 拉倒吧,这碎嘴老妈子。 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不知道先回哪个好,沈棠干脆划拉屏幕,转发去一条朋友圈《儿行千里母担忧,诉不尽的忧愁!》 临妈别给我抖机灵 沈棠划拉划拉,又发去一条《你以为对方不重视你,其实他在……》 临妈臭小子! 沈棠《不要用侮辱性词语教训孩子,那将会害了他的一生!》 临妈…… 沈棠《你的沉默将会毁灭这个家庭》 临妈差不多得了啊 沈棠大获全胜,眉眼间多了丝神采飞扬的笑意,靠到椅子上一抬头,笑意立刻就敛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季归鹤坐他对面,正瞅着他,见他抬头,挑衅似的笑了笑。 沈棠啧了声,嘀嘀咕咕。 真是顿倒胃口的午饭。 徐临还在轰炸沈棠的微信。 临妈和季归鹤相处怎么样?哎你以前可黏他了,开工时黏着,结束了也黏着,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的。 沈棠狗仔爆黑历史都没您详细 临妈你还谎报年龄说你十五,写了首告白诗给他,以为我没看到啊? 沈棠妈,我求您闭嘴[微笑] 临妈叫爸爸[微笑] 沈棠像被扎破的气球,受了挫,泄了气,干脆去骚扰江眠。 沈棠《人间自有真情在,山寺桃花始盛开》 江眠老子不信爱情了 沈棠《你以为的爱情,她以为的爱情》 江眠我是同谢谢 沈棠《测试你的隐藏性向》 江眠滚啊!!! 不到三秒,江眠又爬了回来岁岁啊,你这部电影和季归鹤合作? 沈棠眯了眯眼,抬头一看。当代年轻人闲暇时基本都在玩手机,季归鹤也不例外,只有陈导和几个中老年一边讨论电影,一边唾弃他们这群被手机毁掉的年轻人。 季归鹤认真地盯着手机,也没其他动作,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低下头,回复江眠哦? 江眠宝贝,我想你了,过几天来给你探班好不好? 沈棠冷笑,哪儿不知道江醉翁之意在哪。 沈棠你还敢把主意打他身上? 江眠男神嘛,但求一睡,他睡我还是我睡他都行 沈棠洗洗睡吧 沈棠想了想,警告强调别招惹他。卡Kа酷Ku尐裞網 江大少委屈你不是不喜欢我男神吗,我把他睡几次再甩了他,不就帮你解气了吗? 沈棠“……” 虽然很讨厌季归鹤,但沈棠并不想要季归鹤被这样教训。 甚至看着这句话心里就不太舒服。 沈棠随便回了江眠一个表情图,切回去一看,徐临又在刷屏。他划拉到上面,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再翻到最新消息,问题又回到了他最心烦那个 临妈对了,还没说你和季归鹤相处怎么样? 又是季归鹤。 还能怎么样? 沈棠又瞅了眼对面,回复放心,还没打起来,等打起来了让小芳直播给你看,亲记得刷流星雨哦~ 临妈滚啊! 沈棠头昏脑涨,喝了两口热水,把锅推给ng两次,害他在房顶吹风的季归鹤。 刚巧季归鹤发来消息老偷看我干嘛? 心里不得劲,沈棠眯着眼,熟练地转发。 沈棠《三大错觉之一他在偷看我》 季归鹤的手机震了震,退出界面,嘴角噙着笑,给这篇同人文点了赞,瞅了眼微信,八风不动,以照拆招。 季归鹤《青春往事他就是在偷看你》 沈棠《专家讲解致幻的一大原因手机!》 季归鹤《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沈棠《老中医谈养生第一步,放下你的手机》 季归鹤的动作一顿。 大冷天的,大家投票吃火锅,汤底摆上来了,烟雾缭绕,隔着层雾,看不清彼此。他瞅了眼沈棠模糊的脸,还真放下了手机。 沈棠“!” 随即就见季归鹤起身走来,坐到他身边。 沈棠挑眉,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季归鹤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一划拉,他的手机震了震,低头一看。 季归鹤《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沈棠“……”干你爸爸。 编剧本来和陈导有说有笑地聊着,转头瞅到季归鹤坐到了沈棠身边,当即倒嘶一口凉气,立刻抛弃老友,飞速凑过去,半强迫半哄地支开沈棠,让他坐陈导身边去。 满桌人冒冷汗的冒冷汗,屏气的屏气,心惊胆战,生怕这顿火锅吃不上了。 见两人成功分开,大家齐齐松了口气,冲编剧递去感激的眼神。 编剧低调地推了推眼镜,深藏功与名。 季归鹤哭笑不得,只能客气地和编剧聊起来。 他的手插在兜里,手指无意识地戳了戳那颗被体温捂得微软的奶糖。 本来想给沈棠的。 算了。 沈棠脑袋晕,胃里不适,不乐意让人看到自己弱势的模样,勉强撑着吃火锅。 吃到一半,胃里的不适感更重,只能停下筷子。 陈导拍拍他的肩“年轻人要多吃点。” “老陈,这你就不懂了。”编剧慈眉善目,看不出是他写了那么倒霉催的剧本,“现在年轻人流行少吃减肥。” 沈棠心想,减肥?我家里的零食存了一整个屋,全部拎出来吓死你。 这话说不出口,他胃里火烧似的,忍了又忍,起身礼貌告辞,走去洗手间,进去就吐了。 呕吐几乎牵连全身,生理性的泪水糊了双眼,沈棠吐得肺都要出来了,最后胃酸都吐出来了,终于缓过来,颤抖着打开水龙头,鞠起捧水,涑了涑口。 等擦了泪,才发现不对。 洗手间门关了。 有人来过? 他心道不好,立刻开门出去,扭头就见季归鹤倚在墙边,守着门,见他红着眼出来了,扬了扬眉。 沈棠猜这瘟鸟一开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撑起精神,准备应付。 太丢人了,居然在死敌面前那么衰地吐了一通。 季归鹤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吭声,手插在兜里,似乎犹豫了很久,才摸出个东西递来。 沈棠冷笑,吐过后的嗓音微哑“怎么,这回偷拍还顺手洗了照片?” 季归鹤道“您这嘴什么时候能软一点?” 他的目光扫过沈棠红润柔软的唇。 软……看着倒是挺软的,就是爱装硬。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归鹤轻呼出口气,拽过沈棠的手,不等他反应,往他掌心里放了颗糖,转身离开。 沈棠愣愣地低头看了看那颗尚带体温的软糖,又看了看季归鹤的背影。 吐完后嘴里发苦发涩,他踯躅不定,脑补了无数剧本,最后还是败给了香甜的奶糖,剥开糖纸,塞到口中。 低头又给季归鹤转发了条朋友圈。 沈棠《转疯了!看完这篇报道,感谢还那么难表达吗?》 季归鹤很快有了回应《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沈棠心想我去你妈的。 手机又震了一下。 季归鹤不用谢,没人看见 带着奶香味儿的甜很快攻占了味蕾,苦涩尽消。 沈棠将糖纸揉成一团,不知怎么的,明明垃圾桶就在身边,却揣进了兜里,像是那儿才是这张废纸的归宿。 吃完糖,心情好了点,沈棠溜达去找方好问要感冒药。 陈导自己掏腰包,包了几个小包间,方好问在的那个,除了助理和普通工作人员外,还有几个演男n女n的小演员,没什么戏份。 有些小演员为了让导演或剧组里的大明星注意自己,往往会做些夸张的事,见多了,沈棠就对他们敬而远之,不想接近。 他没进包间,猜测方好问吃得差不多了,低头给他发消息,让他出来给药。 吐了一通,舒服不少,但脸还在发烫,吃药保险点。 平时随叫随到的小助理却没有立刻跑出来。 沈棠正准备打电话,蓦地听到包间里传出方好问愤怒的声音“你血口喷人!” 哦豁? 被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棠我有特殊的聊天方式 谢谢投喂3 脆皮鸭真好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7 17:46:47 chstar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7 20:04:04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00:17:55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10:39:09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10:39:20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10:39:34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10:39:47 夕烧婕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10:54:17 脆皮鸭真好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18:46:59 灵异众人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19:11:34 第12章 第十二章 沈棠是被行内著名护短狂魔徐临带大的。卡Kа酷Ku尐裞網 近墨者黑,护短的毛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刺儿多却懒,而且傲气,除了怼季归鹤和某些把恶意写在脸上的人,平时也不屑与谁起争端,当个礼貌乖巧的好孩子。 但他以前就敢当面怼得娱记哑口无言、给无辜被骂的粉丝道歉,现在更不可能见着方好问给人欺负。 自己人,当然只能给他欺负。 沈棠揉了揉酸涩的眼,推门而入。 进屋就听到个刺耳的女声“……就是个卖屁股的怎么了!戳你心窝了?哟,举手干什么?说不过就要动手?你倒是当着大伙儿的面打我啊!大男人打女人啊,还是沈棠的助理呢,哎哎哎,你们拍个视频发网上,看看大家伙站的是哪边儿!” 包间里坐着十几个人,三两成伙,团蘑菇似的,尴尬地东种一朵,西种一朵,零零散散,抱团看热闹。 看得太忘我,以至于沈棠走到桌边了,还没人发觉。 看清场面,沈棠微微挑眉。 和他想象的场景不太一样——对峙的仅有方好问和一个微胖的中年大妈。 方好问护着身后的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给那番话气到了,瞪着眼想骂回去,又说不过尖牙利嘴的大妈。 还未看清大妈的面貌,便觉三分尖酸,她掐着腰,昂首瞪着方好问,像只得意洋洋的斗鸡“怎么?说不出话了?刚刚不是还很能说吗?你们这圈子不就是鸡和鸭,还能出什么好东西。” 这话一出,屋里几个小演员和群演的脸色就热闹了。 沈棠继续冷眼观望,内心毫无波澜。 方好问气得差点厥过去“大婶!说话注意点!” “心虚说不得了啊,人在做天在看,你那个沈哥和你身后那个不也一样,只是一个高级点,一个低级点。”大妈占了上风,呵呵冷笑不止。 方好问的脸瞬间黑成锅底“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老子是不打女人不打孩子不打老人,但你他妈也忒不像个人了!” 斗鸡大妈眼珠子一瞪,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开始打鸣。 眼见高潮要来临,沈棠忽然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有些人天生如此,不想叫人发现时,不声不响的没人会察觉,想叫人看到时,瞬间就是人群里的聚光点。 小包间里顿时响起阵嘶气声 “沈……沈哥?” “沈哥什么时候来的?” “我天呐……第一次这么近……” 刚刚安静如鸡的一群人叽叽喳喳起来,打断了大妈的读条大招。 沈棠又压了压手,虽然一声未吭,气场却已足够强大,震慑住了所有人,屋里又安静下来。 沈棠淡淡扫了眼对峙的仨人,声音微哑“这么热闹,在开茶话会?” 方好问也吃了一惊“沈哥,您怎么来了?” 沈棠道“不来怎么看你舍身救美。” 方好问立刻侧身一让,露出身后的青年“沈哥,这我高中同桌,叫阮轲,比我还好欺负。” 看起来确实好欺负——身体瘦弱,面容清秀,脸色苍白,眼神意外的清澈,只是含胸驼背,显得怯弱又自卑,见沈棠看过来,紧张得头也不敢抬。 沈棠沉稳地“嗯”了声,扫了眼周围的吃瓜群众,又开了口“处理点小麻烦,劳烦各位出去一下。206包厢没人,我包给各位了。” 话语礼貌简短,却不容反驳。 方好问立刻机敏地带人出去,放心地把青年留给沈棠。 沈棠瞅了眼大妈,漫步走过去,头晕站不太稳,顺手拽了把椅子,怼到青年面前,施施然往上一坐,翘着腿靠着椅背,下颔线优美流畅,神色倨傲冷漠,连坐着都像在俯视众生。卡Kа酷Ku尐裞網 像固若金汤的高墙,密不透风地护着身后那只特别好欺负的小崽子。 那气场压迫感十足,大妈立马熄了火,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闪烁起来。 沈棠没有吭声,等了几分钟,大妈额上冷汗都淌下来时,方好问才回来,比了个ok的手势,站到他身后。 晕了半天的沈棠这才支起手肘,靠在椅子上,手掌托着下颔,声音依旧低低的,冷感沙哑“怎么回事?” 大妈的眼神更闪烁了。 气氛凝滞了半分钟,她突然咬了咬牙,说话时机关枪似的“你是沈棠……我认得你!你身后那个,别看他清纯得跟个兔子似的,就是个鸭!装纯呢!勾引我老公,骗了钱就跑,害我老公摔断腿,现在还一瘸一拐的!真不怕天打雷劈,以前我们夫妇对他跟亲生的似的,他良心都给狗吞了!得亏听说他在这儿,我赶紧来拦。你助理护着他是吧?那他欠我家的钱和赔偿费,你出!” 沈棠漂亮的眉毛微拧,一脸淡漠“谁问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我问的是我怎么了,我的助理又怎么了。” 方好问灵机一动,配合地掏出手机,冷笑道“大妈,都让你注意积点口德。刚刚你说的话,我可都录着呢!在场的都是人证,你是怎么造谣我沈哥的还记得不?回头就告你名誉侵害!” 中老年人都有个通病,一听法庭就变色,一听律师函就怂“你……你一个大明星还欺负人?” “哟,劳驾换个词,这叫维权。” 有沈棠撑腰,小助理也不蔫儿了,灿烂得像朵向日葵。 沈棠在椅子上轻轻叩了叩,淡声补充“至于阮先生和你先生是什么情况,我十分钟就能让人送来真相。” 大妈本来还想纠缠,注意到沈棠的眼神,莫名哆嗦了下,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似的,一时没发出声。 那双淡色的眸里没有温度,眼底覆着层寒霜,比窗外的雪还要浅薄寒凉“侵害我的名誉,勒索敲诈,纠缠闹事。你是想要律师函还是……” 他顿了顿,声音彻底没了温度“滚?” 大妈的脸色一白,嘴张合了几度,最后还是不甘心地跑了。 沈棠大获全胜,头更晕了,轻轻吐出口气“尽给我惹事。” 方好问自知理亏,缩着脖子等着挨训。 服务员等下就要来收拾满桌残羹冷炙,沈棠状态越来越差,没力气再训他,起身走出包间。 刚合上门就倒了。 方好问肝胆俱裂,赶紧搀住他“沈哥……您的手好烫!” 沈棠要死不活“药。” 方好问赶紧回包间拿包,阮轲手足无措地扶着沈棠,看方好问找药。 还没找出来,他肩上的压力忽然一轻——沈棠被人截胡了。 季归鹤不知打哪儿神兵天降,把沈棠拽到了怀里扶着。 方好问一声卧槽硬生生改了腔调“卧……卧室,这没可以休息的卧室。哈!季哥,你捞我沈哥干嘛?” 季归鹤想休息,却选了邻着大妈闹事的包间,那声波攻击的穿透力太强,薄薄的墙壁抵抗不了,有幸听了全程。 正好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就见沈棠病歪歪的。 他没心思解释,低头看了眼沈棠的脸。 美人不愧是美人,即使是生病了,也别有风情,连瞪过来的眼,也是波光潋滟的。 季少爷心情登时就美了“旁边的包间我包了,趁你沈哥还没凉,先拖进去吊口气。” 沈棠四肢无力,反抗不了,听到这话,抬头靠到季归鹤耳边,虚弱地轻声道“我去你妈的。” 季归鹤“……” 至少现在不能把沈棠扔地上。 一个合格的c粉,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棠被别人抱走呢。 给沈棠送糖后,季归鹤进行了自我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所有反常情绪与行为,都是因为磕c。 因为磕了c,所以看沈棠时心情怪怪的是事儿吗?所以偶尔心软一下,让着点他是事儿吗? 非常有道理。都不是事儿! 真理之光护佑着季归鹤,他也不别扭,捞着沈棠走进包间,扔到沙发上。 方好问打不过季归鹤,只能拉着阮轲跟上去,倒了杯热水,把药递给沈棠。 药片咽着喉咙难受,事儿精却没挑刺,乖乖吃下药,斜了眼小助理“真录音了?” 方好问摸着后脑勺嘿嘿笑“我这不是学您的吗……” 沈棠想,可我是骗你的。 季归鹤盯着沈棠,从兜里又摸出颗奶糖,扔给他。 这次沈棠却没接受,随手又塞给方好问“怎么回事?” 方好问干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还敢和金刚葫芦娃大妈正面刚起来?”沈棠挑眉,“小芳,长进了啊。” “沈哥,我了解阮轲的为人!”方好问急急解释,“阮轲人特好!对谁都亲善,做饭好吃,我被人欺负还帮我……” “行了。”沈棠又喝了口热水,似笑非笑,“小朋友都被你说得脸红了。” 阮轲的脸确实红成番茄了。 娱乐圈鱼龙混杂,一点辩识人的眼力,沈棠还是有的。 阮轲眼神太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不必多做解释。 “谢谢您……”阮轲紧张极了,鼓了几次气,才有勇气小声开口。 沈棠扬扬眉“我很吓人?” 阮轲红着脸摇头。 季归鹤拳头抵着下颔,忍着笑“挺吓人的,就跟凶猫眦人似的。” 沈棠抛了个白眼,琢磨着问“阮轲,你也是群演?” 阮轲小声道“差,差不多……稍微有点戏份,演您身边的亲卫……” 今早拍完屋顶那段后,后续是程元岱的亲卫寻来。 亲卫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但穿着铁甲的演员身姿板正、声音洪亮,像模像样的,沈棠还挺欣赏。 只是……亲卫和面前这个怯懦自卑、害羞得不敢和人直视的阮轲,简直判若两人。 被这形象反转震惊到,沈棠和季归鹤下意识看向对方,目光交汇,同时一愣。 随即又针扎似的,匆匆撇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副西皮的受出场 副西皮正文的戏份不多,放心看 昨天的评论发生了什么otz 谢谢投雷 chstar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20:10:49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20:24:17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8 20:24:24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00:16:00 脆皮鸭真好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17:33:43 第13章 第十三章 互呛了几句,沈棠有感冒debuff,没占上风,只能选择性忽略季归鹤,沉吟了下,冲阮轲道“这事你不用担心。” 季归鹤靠在窗边,也盯着阮轲,语气随意“就是敲诈而已。” 阮轲“……” 沈棠“虽然难缠了点,不过……” 季归鹤“要解决也很容易。” 沈棠“拉皮条欺诈的市井流氓。” 季归鹤“可以告上去,抓了还是你立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完沈棠还点了点头,点完发现不对,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垂下眼,编辑了条短信给徐临,缩回沙发上,嗓音闷闷的“解决了,别吵我睡觉。” 阮轲懵了懵。 一直困扰他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他惴惴不安地捏紧了手“沈前辈,我……” “我把你带走的,没人敢说闲话。”沈棠睁开眼,眼珠颜色浅淡,透露出不符合外表的凌厉,“早上表现不错,下午别让我失望。” 阮轲的眼眶红了一圈,嘴唇几度张合,最后弯腰冲他鞠了一躬,脚步轻轻地走了。 沈棠精神不济,倒下去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隐约感觉窗边纱帘飞扬,坐在那儿的人注视着他。 他恍惚做了场梦,手腕上的银镯阵阵发烫,雕琢精致华美的孔雀振翅飞出,载着他穿梭云端,身边是万丈狂风、风雪如笼,俯仰星河汪洋。 再醒来时,沈棠出了一身汗,沉重的疲惫感也消退不少。 他轻轻呼出口气,睁开眼,嗓音微哑“几点了?” 方好问正在打盹儿,闻声腾地跳起来,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笑眯眯地道“还早呢。沈哥,感觉怎么样?” 沈棠往窗边扫了眼,心不在焉“差不多了……”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方好问把他从小毛毯里剥出来,披上衣服围上围巾,叨叨“刚刚徐哥突然袭击,问我您的情况。卡Kа酷Ku尐裞網我听说徐哥最近要去法国开个会,就替您瞒下来了,否则徐哥八成会抛下工作来看您……” “老妈子就爱瞎操心。”沈棠收回目光,由着方好问给他穿戴,懒懒道,“我又不是小孩儿。” 方好问笑而不语。 沈棠小时候小病小灾多,有次徐临不在身边,片场出了事故,他被重物砸倒,报道里满地血泊,徐临看到时心都凉了半截。 好在手术很成功,只是肩上留了道疤,又长又丑,为了艺人形象,沈棠咬牙纹了一肩玫瑰,半开半落,盛开在雪白的肩上,糜艳昳丽。 那件事给徐临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放沈棠一个人出来就提心吊胆的。 回到片场,沈棠换上戏服化完妆,出去转了转。临时改为棚内,剧组也丝毫没出乱子,大家都在悄咪咪乐着。 大冷天的,谁乐意在外头吹风啊。 沈棠转够了,心里也有了主意,提着剧本杀到导演休息室,抓着陈导促膝长谈“陈叔,我觉得亲卫这个角色,没必要一直捂着脸。” 陈导闻言笑了“演亲卫的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吧,如果把面具摘了,在电影里还能露露脸。” 沈棠道“我知道您老从不介意演员的咖位。” “是这样,但是……”陈导颇有深意地盯着沈棠,“亲卫在你身边,如影随形。他如果露脸了,会抢走观众对你的部分注意力。” “那不挺好。”沈棠眉毛都没动一下,不咸不淡地说,“能站在我身边抢走观众注意力,也是本事。您老不也挺欣赏他的,一个跑龙套的都记这么牢。” 陈导笑着给他倒了杯茶“岁岁,长大了啊。” 沈棠道“陈导,更老了啊。” 陈导“……” 下午的戏份,是程元岱向父亲引荐霍今霜。 霍老侯爷忠心报国,死得奇(.)冤,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被陷害。程元岱的父亲还在犹豫要不要拉霍今霜一把时,他的小儿子已经把人捡来了。 程将军觉得养个闲人也行,没想随口一考,霍今霜竟对答如流,兵书典籍无所不通。 再一试武艺,出奇(.)高强。 于是霍今霜被流放参军后,有了用武之地。 他足智多谋,又武艺高强,在北疆大放异彩,戴罪立功。恰逢京中有人为霍老侯爷平反,霍今霜领着赫赫战功回了京,也得知了秋雪迎的身份。 彻底的悲剧也正式开始。 主场依旧是季归鹤,沈棠慢悠悠地晃回去,见到季归鹤,神色似笑非笑,拍拍他的肩“期待你的精彩表现。” 季归鹤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沈老师,你还是小时候可爱点。” 沈棠面无表情“哟,您这话说得,你不也是小时候漂亮点。” 季归鹤“……” 还我可爱的小妹妹。 沈棠“……” 还我温柔的小姐姐。 互相伤害都没讨到好,恰好副导路过,看到他俩凑到一块,肝胆俱裂,立刻上前把俩人分开了。 阮轲在这段戏里,负责站在程元岱身后当背景板。 他得戴面具,所以也没必要化妆,缩在角落里,默默回顾这场戏的剧本。 所以化妆师跑过来,将阮轲拉过去摁在椅子上刷刷刷时,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长得不错,底子也好,只是怯懦自卑,总显畏畏缩缩。 化妆师技艺精妙,三两下就给他收拾利落了。 阮轲一头雾水,小声道了谢,戴上面具走到沈棠身后,努力让自己变成背景板。沈棠回头一瞅,伸手把他的面具扒了“你的戏份有变,我刚简略写了点分析,看快点。” 阮轲茫然地看了看他递来的笔记本。 他的戏份?他压根没戏份,要不是这个路人甲需要一直捂着脸,剧组里没人乐意上,也不会轮到他。这个角色,整部剧里只有几句台词,行走的人形背景板。 而现在,他被要求摘下面具,在下午这场戏里,要展现出不屑、惊讶、震惊、佩服的表情转变,虽然镜头都是一扫而过。 阮轲忽然觉得这张纸很烫手,呼吸都微微颤抖起来。 沈棠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胸前,神色冷淡“别说你拍不了露脸的戏,如果办不到,你和这行也无缘了,早点收拾包裹滚,去卖卖烤串也比演戏有前途。” 阮轲连忙摇头,他不善言辞,但敏感聪慧,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沈棠,心脏像浸在温水中,眼眶都在微微发红。 沈棠当没看到他激动失态的样子,淡淡嗯了声“全力而为,不要尽力。我不喜欢听到这个词。” 阮轲哽咽着开了口“谢谢您……谢谢您,沈哥,谢谢您。” 沈棠没吭声。 不过举手之劳,机会给他了,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出乎意料的,这一下午,季归鹤和阮轲的表现都惊人的好。 和程将军比试这段,算是小高潮和转折点,落魄的小侯爷重展意气风发的耀眼模样——沈棠算是明白了,季影帝不是配不上“影帝”二字,而是顺风顺水惯了,演不出落魄,但演起装逼桥段,再捧个几个小金人来都行。 这人不装逼会死是吧? 与季归鹤本色出演相反,阮轲简直像变了个人。 埋进骨子里的怯弱自卑,都被他眸中的光横扫而去,那些沈棠抠出来的指定的情绪,他演得分毫不差。 看回放时,沈棠瞅瞅镜头里那个情绪转变自然的亲兵,又瞅瞅离开镜头后又耷拉着眉眼的阮轲,拍拍陈导的肩膀,似笑非笑“捡到宝了,老陈,恭喜啊。” 因为拍摄顺利,进度还提前了一点。 收班时天色擦黑,外头又飘起了细雪,b组也终于灰头土脸地从镇外回来了。 方蕾脸上灰灰黑黑的,不想让季归鹤看到,也没凑上来找事。 不过方小姐显然是想多了,季归鹤眼高于顶,入得了眼的人少,除了沈棠,还真没多瞧过谁几眼。 从前是沈棠,现在还是沈棠。 沈棠先一步回到客栈,迎接的依旧是迷糊的老头。 见到沈棠,老头笑眯眯地打招呼“晚上好,小姑娘。厨房刚做的酥饼,来尝尝。” 沈棠道“晚上好,再次诚心建议您去配一副眼镜和助听器。谢谢,我不饿。” 老头耳朵不好,没听清,把酥饼递了过来。 沈棠只得伸手接过,递给方好问,准备道谢走人,回去再尝尝。 客栈的门再次被推开,老头又热情地凑过去,面容慈祥“刚刚做好的酥饼,来尝尝。” 这回来的是方蕾,她急着去洗掉脸上的东西,眉心蹙得死紧“不吃,让让。” 老头“年轻人性子不能太急……” 明星的进食都有严格把控,不能随便吃这些。方蕾气性上来了,直接推开他的手,风一阵似的冲上楼。 方好问瞪眼“这人怎么这样!” 老头举着盘子的手僵在半空,神色惶惑不解。 沈棠叹了口气,将他的手慢慢按回去,又拿起块酥饼,和方好问坐在柜台边。 这酥饼并不油腻,香酥满口,味道是挺不错。 暖黄的光打到沈棠侧容上,声音似乎也温和了不少“她没口福,那份给我了。” 老头这回听清了,温和地笑了笑“小姑娘心真好,瞧着也俊,可惜我儿子年纪大了,配不上你。” 沈棠呛了呛“您老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去配眼镜!” 老头又聋了“心善的小姑娘,就该有个好男人相配。哎,姑娘,我昨天瞅见个不错的……” 沈棠“这儿最好的男人就是我,您老别操心了。” 老头充耳不闻,浑浊的双眼眯起,忽然看到什么似的,往门边一指“哎!就是那个!” 沈棠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嘴唇上还沾着细碎的饼屑,一头撞进季归鹤微带惊诧、下一秒又似笑非笑的眸底。 沈棠“……” 老人家,您再配副心灵上的眼镜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棠我 这个山头最酷的崽 谢谢投雷3 瓜子猫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20:07:23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21:13:14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21:13:21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21:13:31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21:13:50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22:01:30 元气满满的鬼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29 22:50:05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30 14:59:25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30 14:59:41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30 22:28:46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130 22:29:57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1 00:11:09 小桥儿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1 13:43:47 吟倦风月。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1 17:15:24 第14章 第十四章 方好问捂着脸,难以直视地别开头。 季归鹤神色古怪,定定地盯了沈棠几秒,裹夹着一身风雪寒气走来,修长的手指搭在下颔上,轻轻点了几下。 沈棠茫然地看着他“你犯病了?” 方好问不敢提醒沈棠,捂着眼在后面缩着。 沈棠茫然的样子瞅着像只无辜的小猫儿,季归鹤默了默,干脆伸手,在他唇上一抹。 红唇柔软,蜻蜓点水般的碰触,一点酥意却直抵心间。 季归鹤的指尖沾了几点碎屑,心中一动,低笑道“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 季归鹤的嗓音向来为粉丝称颂,低沉磁性,缓缓说话时,总像钢琴倾泻而出的优雅琴音,在耳边说着情话。 就是说话的对象不对。 方好问“……”我操! 老头慈祥微笑歪头“呵呵呵?” 沈棠半晌才反应过来。 自从遭遇那个变态投资人后,徐临将他保护得更好,母鸡护崽都没他急切的。 后来真正的大红大紫了,姐姐粉妈妈粉们宠着,投资人导演爱护着。 整整二十一年,沈棠头一次直面这种调戏。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季归鹤,耳尖都红了,憋了一会儿,才动用自己匮乏的词汇“去你妈的!” 老头还以为自己瞎点的鸳鸯谱点对了,乐呵呵地捧着茶杯在旁边,微笑倾听,虽然什么都听不清。 季归鹤抱手靠在柜台边,温暖的灯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痞帅痞帅的,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颇有闲心地指点“换个词吧,听腻了。” 沈棠“干你爸爸。” 季归鹤“也听腻了。提醒一下,我爸年轻时是有名的击剑手,现在虽然老了点,估计你也干不过……” 沈棠“操你大爷。” 季归鹤“我大爷前几年就没了,你对着坟头应该硬不起来。” 沈棠“?” 方好问张圆了嘴,颤巍巍地辅助“季,季……” 季归鹤瞅都没瞅他一眼,从鼻腔里漫出声低沉的、尾音上扬的“嗯”,就把他秒杀了。 季归鹤不幼稚回击了,沈棠一时茫然无措,回头和方好问对视。 方好问哭丧着脸沈哥,不是我军不努力,奈何敌军有高达! 沈棠我养你干什么吃的。 方好问抛弃尊严汪。 季归鹤依旧看不懂沈棠和方好问的眼神暗号,睨了眼小助理,略感不爽。 小助理被他瞅得一抖,活像兔子见了狼,忙不迭躲到沈棠背后。 季归鹤大获全胜,点到为止,转头看了眼桌上的酥饼,态度自然地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微笑着对老头道了谢“味道不错。” 说完,看也不看沈棠,抬脚上了楼。 季少爷心情舒畅。 逗着逗着居然看出点小时候的影子。 怎么今天才发现还可以这样逗小美人呢。 与季归鹤相反,沈棠心情恶劣,黑着脸回到房间,摸出手机,恨恨地戳了江眠。 沈棠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睡了季归鹤! 江眠………… 江眠? 沈棠你不是想睡他吗,批准了。 江眠……岁岁,我刚刚查了下季归鹤的身高,你知道他比我高多少吗? 沈棠你可以边干边吃奶。 江眠我操你他妈是谁!岁岁被你绑架了? 沈棠…… 沈棠心底的邪火压了压,转身去洗了个澡,回来擦头发时又想起之前那一幕,火气又腾腾腾冒上心头,再次戳开江眠的微信。 沈棠季归鹤不是你男神吗?你不是以睡到男神为最高目标吗?你连你男神都不想睡了?你是不是那儿毛病才被绿的? 江眠哥,您老能高抬贵嘴,别老往我心里戳刀吗?我倒是想睡…… 沈棠那明天就过来,睡他,渣他,抛弃他。 江眠爸爸,您料事如神,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沈棠过来看我还是看他? 江眠爷爷,我错了。 连升几个辈分,沈棠舒了口气,吃完药翻了个身,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滚了滚,才冷静下来,翻了翻朋友圈,竟然没有能够骚扰回怼季归鹤的。 沈棠只能放弃,继续和江眠进行亲密友好交流。 沈棠绿你的那个小明星怎么样了? 江眠依照爷爷您的法子,我把他俩请去代言绿色餐厅,他脸都绿了,以为我要搞他……废话,我能不搞吗。 江大少的恋情总以悲剧收场。 幸福的恋情各有各的相似,江大少的恋情惨剧……也各有各的相似。 沈棠不知道江大少在遇到他之前,到底被他表姐带歪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 江眠总幻想自己会遇上一个境遇悲惨的、身世坎坷的心灵美爱人。 并且坚信自己的命中注定就是那个人——身世坎坷,眼神清澈,心思纯善,给他最纯洁美好的爱情。 带歪江眠的姑娘热爱娱乐圈,于是江眠尽往娱乐圈下手,还只挑十八线、家世不好的那种。 当初年轻天真的江少爷被沈棠的外表迷惑,差点对他也下手。 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有时沈棠真的很想用电钻钻开他的脑子,把里面的水全部倒出来。 好在经历了一段段失败的恋情,又被绿了后,江眠终于清楚地认识到,爬他床的那些,不是坚韧隐忍的小白花,而是货真价实的妖艳贱货。 他们看上的都不是他的人,没有他想要的纯洁无暇的爱情。 他们只是想借着他往上爬,大红大紫。 这几天江眠抛弃了甜甜的爱情,转身投向渣攻贱受的怀抱,励志当一名万花丛中过,片片叶沾身的渣攻。 沈棠“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听渣攻是怎么渣了贱受的。而且这发展不一般都会是追妻火葬场吗?” 江眠发语音过来“爱情,都是假的。利益,才是永恒。” “闭嘴。”沈棠冷着脸,“或者你想渣我试试?” 江眠“……我怕徐哥先打死我。” 和江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沈棠的眼皮不住耷拉,药里的安眠效果再次出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江眠连发了十几条消息没回应,才悠悠地发了句“晚安”,转头私戳方好问,让他去看看沈棠盖被子没。 方好问是他老同学,这助理工作还是他介绍的。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感冒彻底告辞,沈棠神清气爽,恢复了巅峰状态。 b组的进度不顺利,今天又要跑镇外。这回方蕾抓住机会,在客栈门口“偶遇”季归鹤,甜甜地笑着给他打招呼。 季家家教好,再怎么都会保持基本礼貌,季归鹤不能无视,礼貌地回了早。 客栈门口的青石阶上凝着昨夜的霜,也不知道方蕾是不经意还是故意,脚底一滑,尖叫着还没摔下去,就被季归鹤拉住。 季归鹤的平衡性确实好,这一拽非常绅士克制,没莽撞地把方蕾拉进怀里。方蕾低下头,耳垂微红,撩起缕碎发别到耳后,拍着胸口,轻声道谢。 沈岁岁小朋友站在后面,将一切看在眼里,更记仇了。 季归鹤本来就很讨厌了,现在居然还跟另一个讨厌人的那么亲密。 厌上加厌。 季归鹤对沈棠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扭头看到沈棠,还不知死活地笑了一下。 殊不知沈棠有一万种报复的姿势。 到了棚里,开始拍今天的戏份时,沈棠摩拳擦掌,开始折腾季归鹤。 霍今霜“元岱……谢谢。” 沈棠“你的谢意呢?被你吃了?你在念经吗?台词功底这么差你怎么混上影帝的?” 季归鹤“……” “对不住!元岱,你怎么样?” 沈棠“这就是你误伤兄弟后的表情?你是惋惜我没死在你面前还是死了老婆,那么苦大仇深?” 季归鹤“……” “……我母亲很温柔。我很想她。” 沈棠“恕我眼拙,你有半点怀念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念叨仇家。眼神,你的眼神怎么那么死板!” 季归鹤“……” 陈导看得稀奇(.)“岁岁今天这么精神?” “吃了炮仗吧。”编剧推推眼镜,掩藏住眼底睿智的幽光,“怼了季归鹤一早上了。” “但句句在理,小毛病也是毛病。”陈导笑呵呵的,“小季不是科班出身,半路出家,基本功不扎实,戏路太窄,捧影帝是走运,多骂骂也好。你看镜头下的霍今霜这么真实,不就是沈棠骂出来的?” 编剧“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我怕他们俩打起来。” 陈导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我倒觉得,他们俩绝不可能打起来。” 对话间,刚才那幕戏一条过了。 陈导看了看进度,惊奇(.)地发现在精神奕奕的沈棠带动下,进度再次顺利提前。 他拍了拍手“早上就到这儿,大家辛苦了。下午小棠和小季不用来了,拍配角戏,你俩准备准备明天的重头戏,小季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小棠。” 沈棠从程元岱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瞥了眼季归鹤,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虽然被骂了一早上,但确实受益匪浅。季归鹤只是一笑,望了眼沈棠的背影,也转身离开。 两人分道扬镳,四周众人瑟瑟发抖,用眼神交流 这俩人就差打起来了吧! 只有阮轲茫然四顾,意外地感觉,沈棠和季归鹤间……气氛还挺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雷~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1 20:46:35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1 21:36:59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1 21:37:29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01:49:36 江安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09:15:25 第16章 第十六章 然而群众是感受不到所谓和谐的。卡Kа酷Ku尐裞網 阮轲小同志只能独自惶惑,低头敛去入戏时的光华四射,又成了懦弱自卑的路人甲,揣摩早上自己那句“是,将军”的语气是不是还不够,又开心于能在镜头前有台词,抿唇压住笑意,喜滋滋地回去排队等卸妆。 怼了季归鹤一早,沈棠胸口的恶气去得七七八八,卸妆时欢快地用朋友圈的小文章逗徐临。 徐临今年三十四,金牌经纪人,星迹娱乐持股股东,还有不少前景美好的投资。 这个年纪,放在事业上是年轻有为,放到家里是黄金大龄单身狗。 镶钻了也是单身狗。 所以徐临每年回家,都要面对亲戚的轮番炮轰,什么“姑妈是为你好,这么大了还不找对象多不像样”,“男人要立业先得成家”,“眼光怎么那么高”……诸如此类,还擅自安排相亲。 即使徐临充耳不闻,四两拨千斤轻轻巧巧把问题抛回去,依旧烦不胜烦。 还有各种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亲戚来探口风,不是想让他带路进娱乐圈,就是打探沈棠的私人信息,或者想把女儿塞到沈棠身边,心怀不轨,心机叵测。 拒绝了就讲情分,比如“舅妈看着你长大的,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气得徐临他妈想提着扫帚把人赶出去。 徐临当笑话讲给沈棠听,讲着讲着就抑郁了,绝望地问“儿子,要不我领养你吧?回去就上户口。” 休息室里有水果拼盘,小助理在旁边拿着牙签戳给沈棠吃,他张口吃了块瓜,面无表情“爸,我亲爸还没死呢。” 沈棠他爸是禁忌话题。 徐临那边沉默半分钟,发来张照片——老妈子摄影技术非常直男,自拍时热爱从下往上,下巴拉得比脸宽,黑魆魆的鼻孔正对镜头,背景是机场。 辣眼睛还没自觉。 临妈儿子,快起飞了,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有事通知我,别和季归鹤打起来啊 沈棠尽量 临妈当你想打他时,就回忆一下当初心动的感觉 沈棠再说我真去揍他了。 卸完妆,方好问麻利地收拾好动作,给沈棠披上衣服“沈哥,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沈棠看了眼手表“回客栈等儿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啊?” 沈棠思考了一下,换了个说法“孙子。” 方好问“……您啥时候整出个孙子来了?” 沈棠撕开颗棒棒糖咬住,幽幽吐出俩字“江眠。” 走出休息室,方好问瞅到阮轲还在排队等卸妆,征得沈棠同意,蹬蹬蹬跑过去,给阮轲送了杯热咖啡,声音沉稳带笑,不高不低“冷吧,喏,沈哥让我送来的。” 附近几个竖起耳朵的人脖子一缩,互望咂舌,惊羡地看向不知所措的阮轲。 真是人不可貌相……居然能抱上沈棠的大腿。 借沈棠的名字镇住了人,方好问满意地拍拍手,一溜烟跑回沈棠身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沈棠围好围巾,懒散地揣着手走出棚“有屁就放。” 方好问挠挠头“沈哥,您……喜欢阮轲吗?” 沈棠很少多管闲事,他心里惴惴,总担心沈棠就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 围巾围得有点紧,沈棠扯松了点,漫不经心道“放心,你面子没那么大。阮轲是个好苗子,拉一把也行。” 后头传来脚步声,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是被怼了一早上的季归鹤。 季大少爷虚怀若谷,从谏如流,况且沈棠张牙舞爪的小动作通过c滤镜,到眼底都成了可爱的幼猫咆哮,心情非常不错。 他很没自觉地走到沈棠身边,低笑道“什么喜不喜欢的,你们的声儿最好小点,给人听到就是大新闻了。” 沈棠睨他一眼,选择忽视,声音却老老实实放低了“陈导看着挺喜欢他,你就别瞎操心了。” 方好问眼睛亮亮的,为老同学的际遇发自内心的开心。 一头小卷毛都似乎因为情绪变得更蓬松了。 沈棠没忍住伸手撸了一把,手感不错。 季归鹤眼底一暗,也伸手摸了把。 方好问“……” 跟在他身后的陈涉幽幽地盯着方好问头顶的卷毛。 方好问放弃挣扎“摸吧摸吧。” 安安静静的助理欣然上前,也摸了一把。 沈棠抱着手睨季归鹤“我家的,你们摸之前征得我同意了?” 季归鹤其实比较想摸他的头。 沈棠的头发呈现出和本人相反的柔软,乌黑细密,微卷的发梢搭在雪白的肌肤上,每一笔都像丹青画作。 ……好可爱。 季归鹤垂下眸子,沉稳地想,同人文里夸沈棠的脸夸得天花乱坠,真的不是吹。 下次开小号去反驳一下那些抨击沈棠颜值的人。 做人怎么那么不诚实。 沈棠不知道季归鹤心底酝酿着什么,纳闷地歪头看着他,等了半天才等来一句“头一次见你那么关心个小演员。” 沈棠道“我也是头一次发现你有多管闲事这毛病。” “唔,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有这毛病。”季归鹤伸手拂去他头顶的雪花,悠悠道,“八年前有个小孩儿躲在化妆间里哭,谁都不见,还是我亲自出马才哄好。” 沈棠“……” 沈棠冷笑“那可不,我也记得八年前有个小姐姐,进男厕所把员工全部吓跑,被导演骂了一顿后赌气想去女厕所,又被骂了一顿,眼眶都是红的,还是我安慰过来的。” 季归鹤“……” “那小屁孩动不动就哭,得经常喂糖和巧克力才哄得过来。” “小姐姐戴着假胸,动不动就下滑。” “零食罐空了,都是那小孩儿吃的。” “每天都得帮他躲角落里扣胸衣扣子。” “小孩儿眼睛挺清澈的,就是瞎,相处了半个月还以为我是女的。” “小姐姐瞅着挺聪明,就是蠢,相处了半个月还看不出我是男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互相揭短,不堪回首的初恋阴影阴云般再次笼罩到头顶,走到影视城门口时,双双互瞪,分道扬镳。 陈涉“……” 方好问“……陈兄,听我一句话,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就对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天色阴翳,大片大片雪白的鹅绒从天而降,轻絮般飘落,给古镇笼罩了层白色的纱衣。 剧组员工都在外面跑,一下雪,客栈更安静了。 沈棠进门时往大厅一瞅,又瞅见耳目不便的老头儿,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捧着杯热茶。 他脱下大衣,递给方好问,示意他先回去休息,坐到老头对面。 老头抬起眼,笑眯眯的,一如既往地认错“小姑娘回来啦,真辛苦啊。” 沈棠“沈棠,性别男。” 老头脸上溢满慈和的笑意,给他也倒了杯茶,叹息似的“不过啊,无论男娃娃还是女娃娃,都要多打拼打拼,有事业,才有底气。她年轻时也这样,看着瘦瘦弱弱的,比我还拼命……” 茶汤色泽碧绿,热气氤氲,沈棠放弃挣扎,轻呷了一口。 入口微苦,微带涩意,喝下去了,却回味甘甜。 老头又笑起来“这是她以前最喜欢喝的茶,三天不喝就要和我闹脾气。” 沈棠淡淡抬眼,老头儿眼神朦胧,耳聋昏聩,活在自己模糊的世界里。 听他絮絮叨叨地念着,他忽然明白了老头儿为什么不戴眼镜和助听器。 即使听得见了,看得清了,他也听不到想听的人的声音,看不到想看的人的脸了。 五感闭塞,仿佛这个世界的色彩都只因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固执又有点可笑,世上总有人犯傻,却傻得可爱。 沈棠眸光柔和起来,也不再提其他,陪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鸡同鸭讲地聊天。 “小姑娘多大啦?” “男的。今年二十一。” “嚯!年赚二十亿!” “谢谢,我今年二十一,也想年赚二十亿。” “哦哦,才二十一啊,年轻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沈棠“……” 身后传来脚步声,沙发旁边微微下陷,沈棠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谁,不满地蹙起眉心“非要坐这隔应我?” “膈应啊?那我更要坐这儿了。”季归鹤拆招熟练,往后一靠,冲老头打了个招呼。 老头乐呵呵的“小伙子,你也来啦。” 说着又倒了杯茶推过来。 季归鹤穿着灰色的高领毛衣,不笑时神色略嫌疏淡,显然接受过专门的礼仪教育,坐姿虽不刻意,却流露着非常自然的优雅,穿得再普通,都像个正儿八经的贵公子。 偏偏笑起来时,那股若有若无的疏冷雪遇春日般消融,绅士极了“谢谢您。” 沈棠盯了他一会儿,不得不承认,陈导的目光很好。 他可以演出霍今霜的风光与落魄,却演不出那股骨子里的贵气。 那是与生俱来的、多年侵染而出的东西,可望不可即。 季归鹤没在意沈棠的打量,抬起茶杯,嗅了嗅,便笑道“苦丁。” 说完闲闲地转头看沈棠,绅士的笑容又变得欠扁起来“我刚刚听说沈老师年赚二十一亿?” 沈棠瞅他“你多大了?” 季归鹤“二十四。” 沈棠冷冷道“那你是二十四亿。” 季归鹤“……” 老头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还以为这对成了,笑得眼睛只剩条缝儿。 外头风声呜呜,里头俩大明星心思各异,却都开始暗搓搓地在心里估算自己今年的年收入。 还没算出,忽然响起敲门声。 沈棠和季归鹤同时起身走去,纳闷地相视一眼“你跟我杠上了?” “不巧,今天没心情。” 走过去时,正巧进来个染着金毛的年轻人,看到季归鹤,惊喜地叫了声“季哥!” 哦,敌军增援部队。 沈棠倚在墙边,光明正大地打探敌情。 金毛热情地伸出双手冲向季归鹤“这地方鸟不拉屎的,您怎么肯纡尊降贵,下凡到这儿来?” 季归鹤脸色亲切温和“要么滚回去,要么闭嘴。” 金毛立刻刹住,转脸瞅到沈棠,眸光一亮“沈……沈棠!久闻大名!哎呀沈先生,我是您的影迷。您看着比镜头里还要……” 他斟酌了一下,用了个含蓄的词“耀眼。” 沈棠礼貌颔首“谢谢。” 外头又传来阵脚步声,金毛的热情还没转扑向沈棠,风尘仆仆的江眠就踏了进来。 两人的态度惊人的相似,江眠一眼看到沈棠,扑过去就抱“岁岁!想死我了,这地方龟不生蛋的,你咋跑这儿来拍戏,心疼啊……” 话音越来越低,江眠觉得脖子有点冷,歪头撞上季归鹤深沉专注的视线,眉毛抖了抖,被这堪称死亡凝视的眼神,吓得毫无见到男神的喜悦。 沈棠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季归鹤,小声问“敢睡吗?” 江眠痛苦地埋头在他肩窝“……吓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眠真的有攻属性的 信我 谢谢投雷 ho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20:14:20 小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20:52:31 小珂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20:52:45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21:59:50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22:00:53 aruko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22:29:50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2 23:27:36 zki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3 01:32:32 酌醉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3 06:55:02 一粒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3 10:44:29 第17章 第十七章 沈棠抬头觑了眼季归鹤“金毛呢?” 季归鹤的笑意飘忽了一下“绝育了,过几天再领回来。” 江眠“?” 沈棠无所谓地点点头“没事就滚出去吧。” 季归鹤淡淡瞥了眼江眠,越看越不爽,微微眯起眼。江眠也硬气起来了,昂首挺胸,目光炯炯。 季归鹤对上他的眼神,心想看着像个傻的。 c粉应该不会那么没眼光,威胁不大。 沈棠托着下颔,露出的一截手腕雪白,还没什么自觉“季影帝,明天的重头戏准备好了?你很闲?” 季归鹤长腿一迈,推门而入,礼貌冲江眠颔首,两只手露出来,一手提着奶糕,一手拿着剧本。 “不闲,有点难题想请教,贿赂贿赂沈老师。” 沈棠来劲儿了“青天大老爷两袖清风,不为五斗米折腰。” “那就拜托青天大老爷赏个脸。”季归鹤将奶糕放到桌上,走过去摊开剧本,“没五斗,一百克都没。” 如果是其他事,沈棠铁定会挑刺,但此时心存诡异的愧疚,向来对演戏的事又认真,瞪了季归鹤几秒,还是没让他滚,看向江眠“我和他对对戏,你无聊的话,就下楼陪陪那老爷子。” 江眠摇摇头,好奇(.)地蹲在椅子上,想瞅瞅这对有名的冤家准备怎么讨论剧本。 沈棠和季归鹤丝毫不受影响,翻开剧本就进入了状态。 “明天的有段戏是程元岱捡回秋雪迎,霍今霜和秋雪迎初遇。”季归鹤顿了顿,玩笑似地说,“沈老师,怎么才能不笑场?” 屋内光线明亮,洒在沈棠修长的手指上,搭着翻得泛皱的剧本上,意外的颇有韵味。 季归鹤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霍今霜的名字。 “为什么会笑场?在镜头前,你是霍今霜,她是秋雪迎,我是程元岱。当你站到镜头前,你就不是你了,你应该活在剧本里的世界,而不是这个世界。季归鹤,如果带着个人情绪去演戏,你觉得我会在你背后给你挡刀?” 沈棠的声音清淡,微微昂起头,窗外的光冷冷斜映进来,在他脸上打了层阴影。高挺鼻梁和卷翘的睫羽在光里模糊又圣洁,仿佛活在油画里的天使。 打小就漂亮的孩子,让人想把他抱回家藏起来。 季归鹤恍惚了一下,像是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漂亮的孩子。光影闪过后,面前只有沈棠清冷的神色。 他顿了顿,认真点头“你说得对。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人低声交谈着,没像江眠想象中的吵起来,恰好方好问过来了,还带了包焦糖瓜子。 江眠接过瓜子,嗑得内心复杂。 方好问非常熟悉沈棠和季归鹤的相处模式。 这俩人随时能杠起来,却又能安安稳稳坐在一起说事,起初震惊,震惊着震惊着就麻木了。 现在看江眠震惊,他心里美滋滋的。 小助理给季归鹤倒了杯加蜜的热水,蹲在江眠身边一起嗑瓜子“江少,习惯就好。” 江眠道“实不相瞒,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有个熊猫头表情包,下面写着‘打起来打起来’。” 真打起来了,他过去帮忙时还可以趁机摸摸男神的小手呢。 方好问不知道江眠心里不知死活的歹念,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剧本里写霍今霜与秋雪迎一见钟情。”说起剧本时,沈棠的声音总是不疾不徐,和缓得像春风,“霍今霜被流放,通给外人的是假名。秋雪迎是逃出来的,也不敢报上真名。两人都不知道彼此真实的身份,却一眼喜欢上了对方,观众喜闻乐见的剧情,他们喜欢掌握主角不知道的信息,等待揭露的那一刻。” 季归鹤点点头,举一反三,蓦地想起昨晚看的那篇同人文。 什么abo……他没看懂,来回两遍才明白,沈棠是个装b的o,他是个装b的a,针锋相对,一起执行任务时也在互怼,c粉们留评时都在激动尖叫,期待“掉马”。 “一见钟情说着好听,要演好难,别搞得太尴尬。”沈棠其实不用翻剧本就能讲解,却还是习惯翻一翻,“季归鹤,你谈过恋爱吗?” 重磅八卦! 嗑瓜子二人组悄悄竖起了耳朵。 季归鹤沉吟片刻,微笑道“初恋阴影太大,没谈过。” 沈棠心想你的阴影能有我大? 第一次梦遗时梦到季归鹤,吓得他立刻就萎了,差点被徐临拉去看医生。 越想越不爽,沈棠冷嗤一声,直接逐客“那就赶紧回去,把秋雪迎——不,把方蕾当你恋爱对象臆想一下。” 看他炸毛了,季归鹤也不回嘴,若有所思地带上剧本回去。 屋里安静下来,沈棠闭了闭眼,轻吸了口气,看向方好问,眼神犀利“瞒着我好玩吗?” 方好问嗑瓜子的动作一僵,低着头站起来,苦着脸小小声道“我……沈哥,徐哥的性子您也知道,我瞒不住……” 看完一桩热闹还有一桩,江眠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笑眯眯的。 真香。 沈棠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下次。。” 方好问连连点头。 看出他心口不一,沈棠叹了口气,发短信给罪魁祸首,得到回应后,直接拨了电话。 徐临很快接了电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意“小兔崽子,想我了?工作忙不忙?适应得怎么样?没和季归鹤闹矛盾吧?” 沈棠冷冷道“我不见得会和他闹矛盾,不过他要是查出你在搞鬼,就该你们闹矛盾了。” 徐临也不惊讶,反而又笑了笑“岁岁,生气了?” 沈棠踱步到窗边,压低嗓音“我要是想对付方蕾,她今晚就能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一点闲话算什么,这些年我还听少了?我都没急,你见一个整一个累不累?” 徐临沉默了一下“小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见不得那些人否定你。管不住嘴的人,就该吃教训。” “接戏是我的事,我喜欢什么,能拿到什么角色就是什么,不是非要演主角,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沈棠压着火气,“临妈,不要再有下次了。” “岁岁。”徐临叹了口气,“你每次反应都很大,告诉我你在生气什么好吗?” 沈棠蓦然失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玻璃窗上淌下的水珠,隔着那片雾气,隐约可见客栈的院子。 深一道浅一道,雪色朦胧,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他哑声道“别这样做了,迟早引火上身。” 徐临忽然喉咙发哽。 人人都说沈棠受不得气、高傲冷漠,从小到大都那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只有徐临知道,他早就长大了。 比谁都能忍耐,比谁都懂事,比谁都能变通。 就是因为这样,才见不得沈棠受一丁点委屈。 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徐临回答“好,都听你的。” 沈棠低着头,伸出食指,在布满白色雾气的玻璃窗上,画了个笑脸。 这才笑了笑,挂了电话。 圈里明争暗斗,互相攻击的不少,徐临报复得多了,手段熟练,方蕾那边肯定玩不过他,不怕被查到。卡Kа酷Ku尐裞網 季归鹤如果非要寻根究底,就有点危险了。 不过……季归鹤也没有寻根究底的理由吧,方蕾就差脸上写着“我想傍你”了。 沈棠放下心来,转头看江眠“儿子!” 江眠吓了一跳“爸?” “给我来把瓜子。” “嗑完了。” “……滚出去。” 行途客栈被剧组订满了,江眠也不敢和沈棠挤那张单人床,晚上和沈棠吃了饭,自己溜达去了附近的旅馆。 夜深人静后,正是吃瓜时。 可惜这瓜味道怪怪的,徐临做的事,沈棠算到自己头上,总觉得无辜坑了季归鹤一把,心虚地当了个乖宝宝,挑了张自拍发微博,给衣食父母们道了晚安,拉灯睡觉。 隔天一早,沈棠让方好问去接江眠,自个儿溜达去了片场。 化好妆换好衣服,出来就瞅见江大少花孔雀似的,穿得衣冠楚楚,风风光光地降临剧组,也不知道那身挺括的西装哪儿掏出来的。 跟着降临的还有据说被抓去绝育的金毛,叼着棒棒糖跟在江眠身后看热闹。方蕾本来就憔悴,见到江眠,脸色更是吃了屎似的难看。 得知方蕾diss过沈棠,江眠更来劲了,围着方蕾一个劲打转。 沈棠忍不住笑了,见方好问过来了,低声道“过去看着江眠,叫他差不多得了。方蕾要是心态崩了,今天这戏就拍不成了。” 方好问握拳点头,飞奔过去跟在花孔雀尾巴后面,却没吱声。 季归鹤来得也早,见到沈棠,凑过来站到他身边,状似无意间问“奶糕好吃吗?” 沈棠嘴硬“小孩子才吃那种东西。” “看来挺好吃的。” 沈棠黑了脸“您老这耳朵被老爷子传染了?” 棚里光线明亮,季归鹤笑得痞帅又好看,沈棠瞪了他一会儿,不太自在地别开脸。 季归鹤太欠了。 ……还是小姐姐好。 等了会儿,方蕾那边还没见好。小助理不在身边,逗不了人,身边是季归鹤,总不能拌嘴打发时间。 沈棠无聊地摸出手机,上游戏氪金抽卡。 十连。 r。 二十连。 r。 三十连…… …… 来自非洲的诅咒。 沈棠不信邪,边氪金边恨恨抽卡。 怨气太强烈,季归鹤忍不住看了眼,哑然失笑“这不是那什么恋爱小游戏吗,你还玩这个?” 沈棠头也没抬“消遣。” 季归鹤也蹲下来,托腮侧头,默不作声地看他氪了十几分钟的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玩连连看?” 沈棠阴着脸看他。 看还剩一次机会,季归鹤忍着笑伸出手“我来试试?” 沈棠幽幽地盯了他一会儿,把手机交了过去。 季归鹤笑了笑,随手写了个棠字。 沈棠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紫光一闪后,魔法阵中出现金光闪闪的卡片。 一发入魂! 还是沈棠最想要的那张卡片。 沈棠愕然睁大了眼,声音都不稳了“季归鹤……” 季归鹤“嗯?” 沈棠看看金光闪闪的卡片,又看看季归鹤。 瞅瞅季归鹤,又瞅瞅卡片。 就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对季归鹤改观了。 这人……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季归鹤,一个靠欧气让老婆改观的攻(?) 谢谢投雷!今天的泡面多了根火腿,小心钱包 镜衍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81204 21:26:49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4 21:27:48 山河表里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4 23:47:07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00:41:43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00:42:20 什么妖魔666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01:04:22 doothe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06:44:15 脆皮鸭真好吃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08:22:42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4:33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4:42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4:52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4:57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04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07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11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14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16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20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22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25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28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31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34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37 段宇成大可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12:05:40 第18章 第十八章 等了小半个小时,化妆师才把方蕾憔悴的脸色遮好。 大家是看八卦过日子的,昨天的绯闻流传飞快,今天过来看见方蕾和季归鹤,都偷偷递着眼神,交流八卦心得。 陈导在片场里溜达了一圈,和几个演员都聊了聊,回头看到方蕾的造型,皱眉道“卸了卸了,脸色这么红润喜庆干嘛,昏死在冰天雪地里的人脸色这么好?” 化妆师是被方蕾要求的,两方都不敢得罪,紧张地看了看方蕾的脸色。 在陈导面前,方蕾不敢耍大牌发脾气,讪讪一笑,乖乖坐回去卸妆。 昨天绯闻刚出来时,她其实挺高兴。 绯闻嘛,再假也会有人信。季归鹤既然和她绑上了,就不愁炒不起来。 她之前就准备好了来一波大的,炒炒热度,通稿标题是“知名大明星沈棠片场迟到消极怠工,欺负后辈人设崩塌”。 可惜还没配合着绯闻发出去,事情就发展成了全网黑。 绯闻时机不对,经纪人还以为是她心急放出的,打电话骂了她一顿。 今天来到片场后,看到江眠,方蕾就神经质了。 她也大声抨击诅咒过扒她有金主的媒体,看到江眠的瞬间简直五雷轰顶,怀疑她的秘密已经被宣扬出去,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异样的。 嘲笑的,悲悯的,失望的,轻蔑的。 她满额冷汗,精神紧张,直到江眠被方好问过来叫走,才从那种状态里解脱。 随之而来的又是纷纷杂念——江眠也是沈棠的金主?据说江眠不喜欢多管闲事,是沈棠给他哭委屈了,他才来示威的? 方蕾咬牙后悔没先发出通稿。 她手心都是滑腻的汗,偷偷扫向沈棠那边,目光里都是带着恨的。 季归鹤靠在墙边,身高腿长,毫无阻碍地扫视全场,正好瞅到方蕾带恨的瞪视,瞅了瞅没心没肺坐在椅子上玩游戏的沈棠,压低声音“她刚瞪你呢。” 沈棠茫然抬起头,反应过来,无所谓地继续玩“哦。” 看他对这事完全不上心,季归鹤刚想略过,又听沈棠漫不经心问“季影帝,方小姐没找你解释?” 虽然双方官博都澄清了,但季归鹤的粉丝和方蕾的黑依旧觉得这是方蕾蹭热度,喷得她微博底下血雨腥风。卡Kа酷Ku尐裞網 到底只是刚爬起来的小明星,虽然自我膨胀了点,但绝比不上底蕴深厚的沈棠和上升极快的季归鹤。 沈棠对她没什么感觉,只对无辜被牵涉的季归鹤略感……愧疚。 季归鹤笑而不语。 没听到回应,沈棠放下手机,歪头看向他。 季归鹤盯着沈棠眼角漂亮的泪痣看了几秒,才对上他的目光,似笑非笑“需要解释的不是她吧。” 沈棠眯起了眼。 两人无声对峙着,附近几个工作人员竖着耳朵没听见八卦,反而被这低气压搞得冷汗直流,避免被这俩人波及,悄咪咪地往后退去。 季归鹤的眼睛漆黑澄澈,像一面镜子。 半晌,沈棠的嘴角一弯,笑得灿烂,声音微微拖长了调“需要解释的也不是我吧。” 美丽的人或物总让人宽容耐心,不忍苛责。 季归鹤举着厚重的c滤镜,硬是从沈棠的神态语气里觅出了点俏皮和撒娇,心里小小的不满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含着笑,弯下腰,与沈棠平视“但愿如此。” 沈棠职业素养一流,面不改色“就是如此。” “嗯,那就和你们无关。”季归鹤心情愉快,话题偏了十万八千里,“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奶糕味道怎么样?” 沈棠继续戳那张漂亮的ssr卡片,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俩字“还行。” 还行啊。 那就是很好吃了。 季归鹤满意点头,目光落到沈棠脸侧。 侧脸光滑如玉,白里透红,看着……还挺好摸的。 好想戳一下。 应该很软吧? 手指蠢蠢欲动,季归鹤努力压抑那股莫名的冲动。 最近越看沈棠越顺眼了,像是又面对上了那个死倔又可爱的小孩儿。 分明一个浑身是刺,一个软软糯糯,天差地别。 磕c真是好坏参半,容易被脸蒙蔽。 内心复杂的季归鹤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戳一戳——给自己的c发点糖怎么啦? 沈岁岁同志的经纪人坑了他,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怎么能真便宜了沈棠,教训方蕾又坑他? 逻辑严密地说服了自己,季归鹤正要下手,收到紧急军情的编剧冲过来,瞅到季归鹤意欲动手,眼眦欲裂,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季归鹤“……” 沈棠茫然抬头“老郭?” 编剧冷静地把他的脑袋摁回去“继续玩。” “……哦。” 季归鹤啼笑皆非,想要解释,却百口莫辩。编剧将他拖到角落,唉声叹气,苦口婆心“小季啊,你们年轻人心胸宽阔,哪有那么多仇啊怨啊的,对不对?” 季归鹤总算明白沈棠被误会时的感受了“您误会了……” “我们是看着小棠长大的。”编剧摘下眼镜,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红着眼眶握紧季归鹤的手,努力煽情,“这孩子打小就可怜,五岁时家里公司濒临破产,星探正好找上来,他爸妈就直接把他卖了,签的合同好比卖身契,行程表排得又紧又密,父母天天在公司,也没来见过他几面。我和老陈第一次在剧组里看到那么个奶娃娃时,心疼得要死……” 季归鹤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怔了怔,不吭声了。 他从小在国外长大,那次回国留下初恋阴影后,更不想回来了。 直到三年前不得不回来,空降娱乐圈,重续梦想,这才和沈棠重逢。 倒是不知道,浑身刺儿的沈老师,还有这种童年过往。 “你能想象吗,那么小一孩子……”编剧伸手在腰部比划了一下,“这么个小豆丁,跟着剧组跑……听话懂事又礼貌,给颗糖就笑得甜甜地说谢谢,受伤委屈了也不闹不叫。老陈当时都想把他抱回家养着了。父母太无情了。” 季归鹤沉默不语。卡Kа酷Ku尐裞網 “请你多包容包容,小棠嘴上不饶人,但是心眼不坏。”编剧叹了口气,“别看他脸都要贴天上了,心肠软着呢。” 季归鹤看了眼还在专心玩游戏的沈棠,拍了拍编剧的肩,微微一笑“您严重了。” 编剧也拍拍他的肩“我看得出,你也是个好心眼的孩子。” “谢谢您。” 编剧总担心沈棠会被对家爆打,这下用煽情的法子成功了,心里的巨石落下,不等季归鹤同意,拉着他就去陈导那儿看剧本。 沈棠沉迷了会儿游戏,才发现方好问回来了。 方好问真诚地为方蕾的倒霉感到开心,就算被教训了,依旧扬眉吐气“沈哥,江少去洗手间了。” 那么大个人了,也不会走丢。 沈棠点点头,看方蕾准备好了,起身掸掸戏服,抬脚走去。 今天他的戏份主要是外景,棚内只有一幕戏——背秋雪迎回去,又称给兄弟送老婆。 重头戏也是外景,北方蛮人突袭,霍今霜和程元岱带领一支轻骑兵破了奇(.)袭。 方蕾的脸色恢复憔悴,躺下时只需闭眼装死人,再怎么不情愿,也做不了妖。 这幕戏毫无难度,沈棠演戏这么多年,不可能在阴沟里翻船,轻松过了。 方蕾睁开眼,盯着沈棠的眼神幽幽的“沈前辈辛苦了。” 沈棠冷淡地嗯了声“你少吃点。” 你少吃点。 少吃点。 吃点。 点。 …… 方蕾瞪圆了眼,差点呕血——你他妈敢说我胖? 沈棠没兴趣看她的反应,施施然转身离开。 该霍今霜和秋雪迎见面了。 季同学的领悟能力可圈可点,应该不会出幺蛾子。 沈棠对自己教过的人一向有信心,哼着全跑音了的小调,回休息室换上轻甲,回来就听到陈导的声音“卡!重来。” 沈棠凑上前一看。 ng的是方蕾。 她状态太差,简单的一幕戏ng了几次,还是没过。 方蕾是鼓吹演技派的,现场气氛一度尴尬,陈导的眉头皱得死紧“小方,你要和季归鹤对视,眼神要有光。怎么畏畏缩缩的?他现在还不是你杀父仇人呢。” 沈棠心想老头你可真会说话。 季归鹤没说他怎么回应方蕾的解释的,沈棠却可以猜出大致。 季归鹤肯定保持着那种疏淡的、礼貌的微笑,安静听完,也不表态,直接送客。 这种态度向来耐人寻味,一般都代表了“我要整你”。 据说季家背景深,八成动动小指就能碾死方蕾。 她能安心才有鬼了。 江眠牵着金毛表弟也回来了,伸手不避讳地搂住沈棠,笑意盈盈“岁岁,出气了没?” 沈棠穿着轻甲,不方便扇他,抱着手道“你和临妈真是其利断金。” 江眠谦虚“比不上徐哥手段老辣。” 方蕾ng五次了。 即将重拍第六次。 季归鹤的耐心好,丝毫不觉得焦灼,等待方蕾调整心态的时间,转眼就瞅到江眠搂着沈棠,姿态亲密。 ……这人怎么这么碍眼? 沈老师你懂什么叫避嫌吗? 平静的心湖突然起了涟漪,季归鹤走到方蕾身边,低低说了句话。 没人知道季归鹤说了什么。 只看到季归鹤说了那句话后,方蕾的脸色惨白了一瞬,终于恢复了状态,没再继续瞎折腾,过了。 然后立刻请了假,表示身体不舒服,便匆匆离开了片场。 沈棠的好奇(.)心堪比猫,想知道季归鹤是怎么一句话解决了方蕾,假装不经意地凑过去,随口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想知道?”季归鹤笑了笑。 沈棠不屑地别开头“不想。” 季归鹤知道他别扭,特地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和她说,想当女一号的人很多。” 沈棠愕然转过头。 两人的脸凑得极近,鼻尖险险擦过。 偏偏季归鹤毫无自觉,甚至又往前凑了凑,眼神狡黠“沈老师,我的表现怎么样?” 平素讨厌人接近的沈棠却忘了拉开距离,忍不住笑了“你好坏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喂!今天吃了麻辣烫还嚯了奶茶。 魏有敬亭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20:20:12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21:34:57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21:35:57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21:36:05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22:44:27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22:45:20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22:45:35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5 22:46:16 大美人儿在我床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00:52:08 hyyaa13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07:31:56 空想肥闲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12:31:32 晓山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17:50:09 第20章 第二十章 话刚出口,沈棠立刻发现不对。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话、这语气……和撒娇差不多了。 反应过来,沈棠立刻黑了脸,转身就走。 季归鹤也不拦,目送他离开,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本来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屁孩。 这样绷着不憋得慌吗? 龚明昨天才被警告过,看见沈棠就跑得三米远,见他走开了,才凑过来,目光怪异“季哥,你调戏人家小美人了?” 季归鹤回休息室换衣服,瞥了他一眼“你特地过来说废话的?” 龚明亦步亦趋,唉声叹气“我也不想来的。” “哦?” 龚明立刻改口“我特别想来!想来看看您!我想死您了!但是……咳,我知道您现在沉迷事业,不便打扰嘛。不过,咳,那个,季叔的脾气你也知道,面冷心软,前几天他生病,昏迷时一直叫您的名字……” “少给我来这套。”季归鹤温和笑着摸摸龚明的狗头,“我爸那身子骨比我还硬朗,就算昏迷了,也只会叫我妈的名字。” 龚明脸色一垮“好吧……是季叔叫我来威逼利诱您回去的。” “原话?” “……‘把他给我逮回来,少搁那梨园唱大戏’!”龚明学得惟妙惟肖,“‘真那么想玩,来管理我旗下的娱乐公司都比出去丢人现眼强!’” 季归鹤鼓掌“不愧是我爸,攻击到位,够劲儿。” 龚明干咳。 “跟我爸说,他儿子就喜欢唱戏,家里的皇位让长公主和三皇子共同继承吧。”季归鹤貌似温和体贴,语气却不容拒绝,“知道你在这儿待得无聊,早点回去,今天下午就不错,明后天有大雪,航班可能会取消。” 龚明欲言又止,瞅到季归鹤的神情,还是没敢说出口,点点头“季哥,你……保重。季叔那儿我会劝劝。” 季归鹤一笑“不用,走之前说得够清楚了。” 龚明讪讪点头,见他没其他话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半个多小时后,b组来到了致远镇外。 非要跟过来看热闹的江眠冷成鹌鹑,看着那些穿得薄薄的演员们倒抽冷气——为了让盔甲穿上后不显臃肿,方便行动,里面都没穿多少衣服,冰天雪地的,可想而知有多冷。 沈棠已经习惯了各种恶劣环境,方好问还提前给他贴了暖宝宝,姿态从容,简直睥睨众生。 江眠看他迎风吹着心里就一抖一抖的,赶紧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再抬眼看沈棠时,觑见他身边扮演亲卫的小演员。 阮轲今天戏份还挺多,认真准备了一早上,又期待又害怕——毕竟这回足足有两句台词,一句是“小将军,怎么办”,一句是“是”。 虽然加上标点符号不超过十个字,也够小龙套兴奋了。 看清阮轲的瞬间,江眠愣住了。 《圣经》里写,神说,要有光,世界就有了光。 他仿佛也听到了神开辟天地的声音,混沌的世界忽然有了光。 他的梦里有个逃跑了多年的灰姑娘。 仿佛真的曾有个灰姑娘来过,让他魂牵梦萦多年,而今身影忽掠过眼前。 江眠像是被魇住了,盯着正小心翼翼向沈棠讨教的阮轲一动不动。 方好问满头雾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尴尬地咳了声“江少,忘了和你说,阮轲也在。阮轲您还记得吗?您高二就转走了,可能记不清了。” 何止记不清,八成忘记这号人了吧。 方好问暗搓搓地想。 当年阮轲总穿得破破旧旧的,校服缝了又补,也舍不得买新的。学校对优等生有资助,阮轲他爹整日在麻将馆,他妈长居情夫家,爹不管娘不认的,他就靠那点钱过日子。 江眠在沈棠面前耍宝,全是为了逗他开心,实际也是大少爷脾气,从前老欺负阮轲,指使他做这做那。 也是想到这茬,方好问才没提起阮轲,未料江眠似乎……还有印象? 江眠回了神,呼吸莫名急促。心底的芽儿顶开巨石疯狂滋长,招展出来。他狼似的盯着阮轲,不正经的神色慢慢收敛起来,竟似冷峻,慢慢开口“记得。” 方好问一怔。 江眠又重复了一遍“记得。” 方好问直觉哪儿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只能默默祈祷江眠别像以前那么幼稚,专门欺负人家优等生。 阮轲对江眠的注视一无所知,得到沈棠耐心的讲解,心里乐滋滋的。 世上有几个人能这么接近偶像,还能得到指导? 生活艰辛,他易满足。 拍大场面的戏很辛苦,不仅演员折腾,摄影、道具师……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得跟着一起折腾。 按江眠的大少爷脾气,早该躲进车里了,这回却很老实地坐在撑开的大伞下,托腮望着镜头下的演员们。 剧本里刀光剑影,现实里大家也备受折磨。 …… 向来“北风卷地白草折”。北地的朔风如刀,尤其冬日时,冷风刮到脸上,刀子似的割人。 程元岱的手冻得几乎没有知觉了,依旧紧握着冰冷的弯刀。 上面还有淋漓斑驳的血迹。 他们刚遇到一支蛮人的队伍,厮杀结束,进行短暂的休整。 程元岱和霍今霜背靠着背坐在地上,他明亮的眸中似有火焰燃烧,咬牙间尽是痛恨“蛮人毒辣阴险,竟然自断一臂诓我爹去了西边,此番城内我能调动出的只有这支人……” “元岱。”霍今霜也很疲倦,漆黑的眸中却依然有光,嗓音微哑,“你信不信我?” 程元岱侧头看他,下巴微微抬起“若是不信,我会将后背交给你吗?” 霍今霜低笑“那接下来……就听我的吧。” “卡!” 陈导点点头“下一幕。” 季归鹤先站起来,伸手想拉沈棠。 沈棠纳闷地看他一眼,眉心紧蹙,自个儿站起来拍拍手,转身走向下一个地点。 季归鹤立在原地,望着沈棠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跟了过去。 一直折腾到下午,剧组才中场休息。 中间出了点意外,还重拍了一段,好在总体顺利,陈导很满意。 季归鹤平时低调,却很镇得住大场面,这几慕的表演堪称惊艳,连沈棠也没得刺挑。 阮轲戏份不多,台词很少,表现却也很不错。 陈导对这两个瑕不掩瑜的演员十分喜爱,尤其是阮轲。 他被阮轲骨子里对演戏的热情执着惊喜到,这个看起来怯懦又自卑的孩子,在镜头前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就像换了一个灵魂——或者说,镜头映照出了他灵魂的本色。 阮轲是个很优秀的表演者。 毫无疑问的。 江眠吩咐的热汤也送来了,热腾腾的,暖身子暖手,人人有份。 等会儿还要继续,大家见到这暖身子的东西,简直泪眼汪汪,江眠立刻从看热闹的大少爷变成了活菩萨。 长时间穿着盔甲,简直是折磨,从膝盖僵痛到脖子。 可惜这玩意穿脱都麻烦,沈棠抿着唇一声不吭,方好问抱着大衣跑到他面前给他披上,心疼坏了“沈哥,您怎么样?” 沈棠损人损己,口齿清晰“死不了。” 方好问照顾着沈棠找了个挡风的位置坐下,转头想给阮轲也送点温暖,扭头却见江眠凑到了阮轲那边,亲自送上大衣。 …… 灵异剧吗这是?! 方好问惊恐地擦了擦眼睛,绝望悲鸣“沈哥……我的眼睛好像坏掉了,产生幻觉了。” 沈棠转头一看,眼睛微微眯起。 江眠这臭小子,老毛病又犯了。 他也不吭声,冷眼看江眠在手足无措的阮轲面前献殷勤,半晌冷笑道“不是你眼前出现了幻觉,是江眠脑子里又灌水了。” 季归鹤捧着热水袋走过来,闻声晃了晃热水袋,水声应景地哗哗响。他顺手把沈棠大衣上的帽子给他掀起来一扣,挑了挑眉“小白菜被惦记上了?” 沈棠乜他一眼“怎么,你也看上了?” 季归鹤瞅瞅他的脸,居然认真思考了会儿,回答道“不,我喜欢辣一点的。” “方蕾看着挺辣。” “不够好看。” “整整容。” 季归鹤心平气和,不和他斗嘴。 见沈棠的手指冻得发红,他伸手夺过杯子,把热水袋往他手里一塞,吐露四字真言“多喝热水。” 说完,捧着杯子喝了口热水,转身离开。 烫乎乎的热水袋一上手,沈棠下意识抱紧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操你……季归鹤,那我喝过的!” 短暂休息了会儿,任务依旧艰巨。下午又飘起了雪,环境实在恶劣。北风呜呜的吹,一群小演员在雪地里追啊追。 等收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 江眠就那样陪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动机实在可疑。 回去时坐剧组安排的车,车里有其他人,不方便说话,沈棠只能捂暖手指,在微信里戳江眠。 沈棠小老弟你怎么回事jg 江眠爸。 沈棠哎。 方好问缩起脖子,当什么都没看到“……” 江眠今天我被爱神丘比特的箭射中了! 沈棠恕我直言,你早就万箭穿心了。 江眠我认真的!我对阮轲一见……不是,多年后再见钟情! 沈棠你每次都这么说的。 没有得到家长支持,江眠愁眉苦脸。 沈棠也跟着叹了口气。 沈棠阮轲和你以前养的小宠物不一样,少作弄人家。 江眠岁岁,我是认真的。 沈棠瞅了眼江眠,左眼里写着“不”,右眼里写着“信”。 江眠来个k,闭上你的左眼。 沈棠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好骚啊jg 今天吃了肠粉,还多加了个鸡蛋,多谢投喂(点烟) 邵爹的爱妃x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0:34:45 简韵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1:05:07 爱叶的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1:59:30 爱叶的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2:12:43 a垂直b于e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2:31:42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2:43:33 lod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2:43:40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3:12:04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6 23:12:21 荞麦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7 09:41:57 rayer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7 18:12:24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猝然被动手动脚,沈棠一巴掌还没呼出去,听清那句话,疑惑地戳了下季归鹤的脸“……在梦游?” 季归鹤“……” 眼见沈棠疑惑着又想一巴掌扇过来,季归鹤赶紧摁住他的手,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目光诚恳“沈棠,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何必再纠结往事。” 沈棠木着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像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吗?” 季归鹤观察了一下“……不像。” 这几年两人见面就脸臭,气氛虽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紧张,也确实看不对眼,什么事都能杠上几句。 一个死倔,一个气傲,纠结着往事,心理上和面子上都过不去。 徐临觉得他们俩就像小孩儿较劲似的,拧巴着要另一方先低头。 虽说开始合作后,气氛是和缓了不少,但沈棠当真没想过和解。 顶多以后碰面,不再像那样杠就行了。 没想到,居然是季大少爷先提出了和解。 两人大眼瞪小眼,僵在门边。沈棠还没想好怎么吱声,忽有噔噔蹬的脚步声传来。 方好问满脸是汗地冲上楼,瞅见季归鹤,居然也没怂,凑到沈棠耳边,低声道“沈哥,出事了!” 确切的说,是阮轲出事了。 沈棠特地吩咐过方好问,万一阮轲那儿再出事,顶不过就来找他。 从前的经历让阮轲看起来自卑又怯懦,只有在镜头前,他才敢展露出自己的才华。 陈导不轻易夸人,评价阮轲时却说了句“天赋比小棠好”。换做一般人可能会有点飘,阮轲听到却只觉惶恐,他从未觉得自己做得好,谦卑地向沈棠讨教。 沈棠倒没因为陈导的话产生嫉妒偏见,反而越瞅阮小轲越喜欢,要不是和江眠认识多年,早把这只觊觎着小白兔的狼赶跑了。 前一阵沈棠关注了阮轲的微博,随手转了阮轲以前做的手工的微博,夸了两句。 沈棠微博里多半是广告,转发也多是合作方的微博,这还是头一回转发这么具有私人生活气息的微博,引得不少粉丝关注。卡Kа酷Ku尐裞網 阮轲粉丝十万,九万九是买的僵尸粉。 剩下的一千是颜粉,还有来学做手工的妹子——以为他是个手工博主。 有了沈棠引领,阮轲这个陌生的名字闯进不少人的视野。 他从小到大都呆在演艺圈,粉丝基数多,黑粉也不少,揣测他们俩的好意恶意都有,还有去扒阮轲,贴出他这些年跑的龙套名单的。 那名单长长的,多得令人咂舌,做个简单的剪辑一看,不少人才发现,明珠蒙尘,阮轲脸好演技好,就是没名气。 有争议有话题,就有热度。 沈棠不介意给阮轲蹭点热度。 这个势态发展良好,而且阮轲如果真入了陈导的眼,很可能会得到推荐。 ——直至刚才,忽然有营销号贴出劲爆的标题,直指某个小演员以前在夜店坐台三陪。 放出的照片遮遮掩掩、模模糊糊,看不太清。 随即又爆料这个小演员家里条件不好,上下作风都歪,小小年纪放弃学业,贪图享乐出卖身体,勾引邻居的叔叔,骗了一大笔钱,害得叔叔被撞废双腿后逃逸。 营销号表示明早会放出后续内容,并透露其中还牵涉了某大明星。 瓜农丰收,尽情吃瓜。 这么劲爆刺激的内容,当然立刻得到激情转发讨论,很快上了热搜。 方好问看到的瞬间,脸色就白了。 “……真是不怕死。” 沈棠看完了营销号发的前后内容,由着方好问给他擦干头发,脸色微寒“叫阮轲过来。” 方好问偷偷瞅了眼跟进屋还没被踹出去的季归鹤,小声道“通知过了……沈哥,这是那个斗鸡大婶的手笔?她想做什么?” 沈棠翘起二郎腿,边看评论边冷笑“临妈让人去警告过了,还敢做这种事,当然是钻进钱眼子里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沈棠的本意是把那群人直接弄进去,可惜徐临不在国内,收集证据不方便,对沈棠之外的人也没那么上心。 这才出了这一茬。 季归鹤也稍微了解了一下,姿态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悠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下你就会接到电话……” 话音未落,方好问的手机就响了。 对方拿不到沈棠的电话,只能打方好问的。 沈棠掀起眼皮,勾勾手指,拿过方好问的手机,却没接电话。 屋外传来敲门声,阮轲到了。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沉郁,身后跟着小尾巴江眠。 江眠进屋就想和沈棠商量,转眸瞅到季归鹤,又立刻闭口,纳闷地用眼神询问方好问。 方好问也不知道沈棠怎么没把人踹出去,干笑着摇摇头,给阮轲倒了杯热水,安慰了他两句。 阮轲呼吸压抑,羞愧和惶恐充斥着心间,他咬着牙,眼眶都微微红了“沈前辈,对不起……怪我,我没想到,他们还敢拉您下水……” 牵涉到小演员的大明星。 除了沈棠还会是谁? 江眠眼神一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低哄“没事,不怪你,先看看他们有什么意图。” 沈棠也淡淡开口“怪你干什么,做坏事的又不是你。” 第一次他通话没理,对面很快又打来第二次。 沈棠扫了眼面前的几人,平静地摁下录音,接通电话,顺手点开免提。 电话那头响起个沉闷的男人声音,似乎使用了变声器“把手机交给沈棠。” 沈棠“我就是沈棠。” 那边愣了一下,笃定地道“这是沈棠助理的电话,甭蒙我。” 屋内众人“……” 沈棠不耐烦了“做你们这行不需要智商筛选?” “……”那边的男人沉默三秒,直接切入主题,“我这儿有那个小演员的照片,全裸,十张,一张五百万。卡Kа酷Ku尐裞網” 沈棠没料到对面居然这么直白,一怔之下,立刻关了免提。手机凑到耳边,对面还在讲条件。 听到裸照的瞬间,阮轲瞳孔微缩,露出了几分痛苦与羞耻,白着脸别开头。 沈棠也听完了条件,觉得好笑“所以?” “你不是想罩着那小子吗。”男人冷笑,“我这儿存着底,明早八点前,收不到钱就别怪我们了。” 沈棠下意识地和季归鹤对视了一眼,对方似乎猜出了他听到的内容,破天荒的没有看热闹的悠闲,反而露出了“需要帮忙吗”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别开眼,冷声回了句“等着”,便挂了电话,叫道“江眠。” 季归鹤搭在手臂上一点一点的手指一顿。 他淡淡扫了眼江眠,再次觉得非常碍眼。 朋友,你耽误我磕c了。 江眠毫无所觉,冲沈棠点了点头,又安慰了阮轲几句,看了眼手机“定位到了。” 阮轲和方好问茫然。 江眠脸色冷峻,一改平时耍宝的轻浮模样,等待了几分钟,接了个电话,走到窗边低声交谈。 沈棠给阮轲递了个眼神,让他放心,托着下颔瞅着江眠的背影,越看越不是滋味。 便宜这小子了。 困了就有人送枕头,那群白痴是白送人头来帮他在阮轲面前其他好感啊。 季归鹤一直注意着沈棠,发现他盯着江眠的背影发呆,眉心蹙起。 ……沈老师,你的眼光不会那么差劲吧? 一屋子里众人心思各异,阮轲的手心都在冒汗。 江眠接完电话,走回来看了看他,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那双手干燥有力,仿佛能抵挡一切风雨,稳重又温暖,和记忆里不太一样。 手的主人低下头,与他平视,褪去平时的轻浮,多了几分成熟稳重“阮轲,看着我。” 阮轲茫然地看着他的眼。 那双眼太过澄澈干净,江眠忍不住又伸手遮住他的眼,虚虚将他环在怀里,沉声道“有我在。别怕。” 阮轲犹犹豫豫,半晌,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持续了多日的努力,终于在炮灰送来一波助力后,将这只蚌壳撬开了点儿,江眠的笑意深深“营销号刚发出长文时,我就让人去查了,刚刚定位到那几人的位置了。” 阮轲小声重复“定位到了?” 江眠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嗯……放心,没干违法的事。这事放心交给我吧,他们躲在本市,恰好我大伯是本市警察厅副厅长……敢欺负你和岁岁,真是活腻了。” 沈棠本来冷眼看他表演,听到这句,冷嗤道“我?被欺负?” 看到阮轲的眼眶微红,江眠体贴地给他递了纸巾,随口顺毛“口误,我们沈岁岁同志骁勇善战,没人能欺负的。” 沈棠“麻利点滚。” 江眠立刻牵住阮轲的手,捂在手心里轻轻哈了口气,给他暖暖“我知道你不放心,不过岁岁要睡了,我们就不打扰他了,去你的房间详细说说?” 阮轲不好意思地抽回自己的手“我,我那边,有人。” 江眠的笑意更深“那就去我那儿……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阮轲还在犹豫,就被江眠半强迫半哄地骗走了。 等他们俩走了,方好问才收回视线,干巴巴地问“沈哥……江少行吗?” 沈棠冲他招招手。 方好问乐颠颠地凑过去。 沈棠凑到他耳边,声音不大不小“别问一个男人行不行——他行不行我哪知道?” 方好问“……” “大晚上的别瞎跑了。”沈棠挥挥手,“回去睡吧。” 江眠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这回有机会表现,只会更卖力,压根不用担心。 方好问晕晕乎乎地被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下安静的吃瓜群众季某。 怪异的氛围又弥漫上来。 沈棠被迫跳回季归鹤提出和解的频道,浑身又不自在起来,脑子有点乱“你还不走?” 季归鹤似乎在思考什么,斟酌了半晌,认真道“其实我也挺行的。” “……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季归鹤我是真的很行 冻手冻jio的一天么得食欲( 谢谢投喂!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8 22:29:56 陆九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8 22:59:49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8 23:15:58 白鹤纹鲤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04:12:54 江安木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07:06:15 大美人儿在我床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12:49:10 小桥儿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13:50:05 小桥儿酒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13:50:46 邵爹的爱妃x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13:55:04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17:50:12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和解没和解成,倒是差点又结梁子。 季归鹤实在太熟悉沈棠别扭的性子了,毫无压力地退走,走到门前时,忽然莫名笑了一下。 原来这么多年来,沈棠一点都没变。 还是当初的沈棠。 只是对比当初对人毫不设防的样子,多了副带刺的盔甲,却也从来不用来伤人,只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挺好。 沈棠本来就准备睡了,把一屋子人都赶出去了,终于能好好躺下来,将敲诈电话忘得一干二净,毫无压力地陷入梦乡。 隔天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先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时,江眠发来个ok的手势。 解决了。 江氏财团的大少爷出手,要解决这种问题实在简单。 怪也怪那些人蠢,拿着照片就有恃无恐,觉得沈棠顾忌名声,不敢异动,捧着脑袋送上人头,白给江眠刷经验好感。 方好问没法像沈棠那么没心没肺,辗转反侧了一夜,来敲门送早餐时,顶着俩大大的黑眼圈,惴惴不安的“沈哥,江少那边……怎么样了?” 豆浆热乎乎的,豆香四溢,不算太甜,喝着不腻。煎饼香味扑鼻,薄脆饼又香又脆,沈棠慢条斯理地吃着,含糊不清道“解决了,别瞎操心。” 方好问稍稍安心,等沈棠吃完,给他换上衣服,出门离开。 下楼时撞上出来溜达的老头,老爷子依旧笑呵呵的,活像尊弥勒佛“小姑娘,早啊,又要去拍戏啦。” 沈棠发现习惯真是可怕,在这客栈里住了半个月,他都要习惯被叫小姑娘了,立刻纠正“我是男的。您老也挺早。” 老爷子的耳朵和眼睛一样瞎“啥?拍戏很难?年轻人别气馁,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谢谢。卡Kа酷Ku尐裞網但我还是想提醒您我是男的。” …… 季归鹤正巧下楼来,听到这鸡同鸭讲的对话,忍俊不禁“老爷子,一大早出来遛弯呢?” 老头这回不聋了“哎,松动松动腿脚。” 沈棠“……”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季归鹤忍住笑意,和沈棠并肩走出客栈,眼角余光偷觑着他,故作惊讶“奇(.)怪,老爷子怎么就单认错你呢,还认死理了。” 沈棠揣着手,冷淡回“我长得好。” “在理。”季归鹤赞同点头,附带评价,“如花似玉。” 沈棠霍然扭脸“你最近不抬杠了,打算直接上手打架了是吧?” “我是诚心请和的。” “我诚心请你闭嘴。” 今天依旧是外景,到了集合的地方,准备好了,一起坐车去镇外的拍摄点。 把阮轲从前的经历换给谁,都是噩梦一场,大家也都默契地不多问。昨晚那种事,换个人可能就得吃个大亏,哪能这么容易解决。 伤疤被人揭起来,血淋漓地展示,网上到处都有人在恶意揣测、言语中伤,精神脆弱的人经历这么一遭,可能心态都会崩了。 方好问担忧不已,阮轲来时,偷偷打量过去,发觉阮轲除了眼眶红一点、略显疲惫外,别无异色。 注意到他的目光,还转过头来,抿着唇冲他笑了笑,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剧组当然也有人吃了瓜,讨论起昨晚的热搜,隐晦地揣测。几个同行的龙套见到阮轲,还热情地拉他过去一起听。 可惜娱乐圈中那么多小虾米小鱼,家里条件不好的、没读完书的一抓一大把,要凭这些条件猜,简直大海捞针。 唯一清晰的线索是和一个大明星有关,可大明星也多啊,也不知道那个小明星和大明星是什么关系。 阮轲安静地听着身边的人激烈讨论,捧着剧本,在心里默读。 沈棠欣赏他,所以伸出援手,帮他的忙。 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那就做好本分事,将这个默默无闻的角色,演得再出彩一点。 让自己爬上去,有能力回报。 沈棠也暗暗打量了下阮轲,看出他的神色并不勉强,也放了心,叼着糖转过头,闭目养神。 阮轲不是菟丝花,昨晚的惊惶是因为猝不及防,又拖累了沈棠。 给他一晚,他就能调整好心态。 看似软弱,实际柔韧。 ……果真是江眠梦中那款。 陈导两耳不闻窗外事,到了地方,立刻无情打断了一伙小青年的八卦。 沈棠睁开眼,正要下车,瞥到后排的季归鹤还稳稳当当坐着,戴着耳机看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入迷了似的。 他纳闷地凑过去,恰好看到屏幕上季归鹤的脸一闪而过。 似乎是视频网站上某个混剪作品。 季归鹤在看自己的作品cut? 季归鹤发现偷窥的视线,飞速反盖住手机屏幕,微微挑眉,脸色不变“沈老师,偷窥别人的隐私不太好吧?” 沈棠眸中带着嘲意“季影帝,自恋过头也是种病。” 季归鹤冤“……” 算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沈棠没发现就好。 剧组今天也忙得热火朝天,方好问等得焦虑不安。 等到八点,也没什么新的消息,他手抖着戳进昨天爆料的那个营销号主页——什么也没有。 不仅没有,昨天的爆料也被删了,营销号还更了条微博 吓懵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昨天那爆料是我瞎编的,最近量骤降,我想吸引眼球赚点流量,发完就去睡了,今早起来吓了一跳,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转发讨论,没什么瓜,大家散了吧。 等了一夜没吃到瓜的群众们愤怒谴责,话题很快就被带到“营销号为了吸引眼球什么都敢乱编”上。 也有人提出质疑,以往这个营销号的瓜都是新鲜热乎、有鼻子有眼的,流量也非常不错,不应该做这种事,八成是被牵涉到的那个“大明星”给公关了吧。 可惜这种质疑没人理,很快淹没在声讨营销号的热潮里。昨晚的话题被冲淡,没多少人会太在意这种还没出土就烂掉的瓜。 方好问彻底安下心来,手指一滑,又刷到个新闻。 g市警方昨晚抓获了一个犯罪团伙。 方好问眼睛一亮,截图发给阮轲,彻底放了心,长长地舒了口气。 江眠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翘着腿坐在大红伞下,跟客栈里那老头一样的姿势,捧着杯热气袅袅的热茶,悠悠地盯着阮轲。 一早上忙完,沈棠满头大汗,已经不知冷热。 方好问飞奔过来把他裹进大衣里,转头冲旁边也累得脸色红红的阮轲笑“解决了!” 阮轲抿了抿唇,低下头“谢谢沈前辈,好问,也谢谢你。” 不等沈棠回应,脚步散漫地跟来的江眠眉毛一挑,贱兮兮地凑过去“不谢谢我?” 阮轲感情方面迟钝,到现在也不懂江眠的意思,对他的靠近只觉苦恼。 高中时江大少飞扬跋扈得很,他畏惧江眠,又感激他的援助,不好意思再躲,面色一肃,冲他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您的帮助,江少爷。” 这一鞠躬九十度,郑重其事、严肃认真。 附近不少人看过来,窃窃私语,猜测是不是阮轲得罪江眠了。 和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同,江眠的笑容凝固了“……” 沈棠幸灾乐祸地嗤笑出声。 阮轲这么郑重,江眠也不好意思油腔滑调,尴尬地扶了扶他“我……我应该的……” 季归鹤最近总爱看沈棠这边的热闹,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站在沈棠身边,看完热闹,目不斜视地压低嗓音“沈老师,你说话算话吗?” 沈棠纳闷“嗯?” 因为偶尔吸入冷风,又说了一早的台词,季归鹤嗓音微哑,含着沙哑的笑意,钻进耳中,意外的性感“你还欠着我一份生日礼物。” 欠一份……生日礼物? 沈棠脑中立刻浮起某个不该记得那么清楚的日子。 多年前,他和季归鹤打得地动山摇那天,是季归鹤的生日。 在那天之前,他还怀揣着一颗春心萌动的少男心。 得知“小女神”的生日就是杀青那天,他决意表白,提前和季归鹤约定了休息室见,杀青结束就跑去买了玫瑰,又揣了一兜巧克力豆,带上熬了几夜写的情诗和告白信。 礼物当然没送出去。 打完那一架,回去后沈棠失魂落魄了很久,总算有个孩子样。无良奶爸徐临非常恶劣地偷拍了照片,经常摆出来欣赏。 沈棠想想这事就脑仁疼,咬牙切齿“你还敢跟我要礼物?” 季归鹤盯着他眼角的那滴泪痣,舌尖抵了抵上颚,压下心底莫名的冲动,语气失落“没有吗?” 沈棠和他对视几秒,从兜里摸出块巧克力,塞他手里“提前庆祝咱俩干架的八周年纪念日。不谢。” 季归鹤“……” 方好问光顾着看热闹了,没听清他俩在说什么,纳闷地挠挠头,等季归鹤走开了,才翻了翻日程表,嘀嘀咕咕“姓季的最近怎么老凑您身边来……沈哥,后天有个品牌方特邀的见面会,稿纸我打印好了,回头送您屋里。我和陈导报备过了,刚买好了往返机票,这边得耽搁半天。” 后天……可不就是季归鹤生日那天。 沈棠不自觉地攥紧了杯子,微微一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心里又生出沉重的遗憾和失落。 如果季归鹤没下面那玩意就好了。 女神其实是女装大佬,对直男来说都是毁灭性打击。 沈棠深邃地想着,喝了口热水。 非常镇定地忽略了自己也曾穿过小裙子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季归鹤真是对不起了我必须有 副c的戏份到此不会太多啦653777687447不用担心影响正文。 谢谢投喂v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20:30:39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09 20:31:37 二宫爪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00:47:16 福西西阿呆姆0616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02:19:44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沈棠的工作表早就报备过了,加之剧组进展顺利,请半天假对进度的影响也不大。 但是拖进度就是拖进度。 粉丝访谈会是下午,恰好外景部分暂时告一段落,回棚内继续拍摄。沈棠和陈导商量了一下,在不影响大家工作的前提下,稍微改动了拍摄顺序,早上依旧去了片场。 到底只是男配,戏份没男女主那么多。 季归鹤就比较倒霉了。 虽然今天是他生日,但陈导不搞特殊,编剧写的几幕浪漫场景都在风雪里,他得和方蕾出去吹风骑马,谈点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 沈棠高效地拍完几个镜头,匆匆回休息室卸妆。 机场离镇子远,得先打车过去,好在时间还算宽裕。 方好问跟在沈棠身后忙成陀螺,等沈棠卸了妆,立刻给他换上衣服,匆匆走出影视城。车在外面等待已久,方好问拉开车门,却见沈棠的脚步一顿。 “沈哥?” 沈棠习惯性摸了摸左腕,摸了个空。 惊了一瞬,才想起拍戏时东西都摘下来放休息室了,刚才走得急,八成落下了。 看了眼时间,他当机立断往回走“我回去拿个东西,在这儿等我。” 方好问哪儿肯,赶紧跟上他的脚步“落下什么了?” 沈棠身高腿长,走得飞快“我妈留给我的镯子。” 沈棠的妈妈在他十五岁那年就患病去世了。 方好问刚来时,徐临就反复强调过,绝对不能在沈棠面前提起他父母。 他立刻闭嘴,不再多说。 剧组给两位主演和沈棠布置了单独的休息室,可惜这儿的休息室条件不如何,挨得近,隔音还不好。 银镯就在桌上放着,沈棠松了口气,戴回腕上,心头的急躁稍缓“走吧。” 出门路过方蕾的休息室,他的眼皮忽然跳了跳,脚步停下,瞅了眼那虚掩着的门,心里有种奇(.)妙的预感。 果然,三秒之后,熟悉的声音传出,铿锵有力 “……都怪沈棠!” 方好问眼睛一瞪。 沈棠看了眼时间,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方好问不要出声。 历史惊人的相似,果真缘分天注定。 “那个绯闻肯定是江眠的手笔。”方蕾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愤,情绪爆发之下,没控制住嗓门,“我什么时候得罪沈大明星了?就因为我叫了他的小名?他当他是谁!谁的架子都没他大!” 熟悉的捧哏“对啊!” “季归鹤真的记怪上我了,刚才不过ng了几次,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威胁……天这么冷,影响状态,能怪我吗?陈康什么毛病,别的剧组这天气会让演员冒着风雪出去演戏?为什么不在棚内拍摄?请不起后期还拍什么戏!” “都不是好东西!” “沈棠的关系倒是够硬,听说陈康一般不允许演员请假,他倒好,一请请半天。卡Kа酷Ku尐裞網外面哪知道吹得勤勤恳恳的演技派大明星,天天都拖着剧组进度。” “就是!” “背后有大金主撑腰就是不一样,要是我也有那张脸……” 里头还在碎碎念,可惜沈棠忙着赶时间。 方好问攥着录音笔,青筋暴起,在心里默念着“不打女人老人孩子”。 沈棠忽然退后了一步。 然后一脚踹开了没掩实的门。 方好问“……” 我也想踹! “嘎吱”一声,休息室里边抹口红边发泄怨气的方蕾和助理成了石塑,僵硬地转过脸,见到沈棠的瞬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张漂亮的面孔逆着光,竟显得有些鬼魅的阴森。 “方小姐。”沈棠的声音不高不低,“感谢你两次对我的脸的肯定和欣赏。” 方蕾活像被人迎面扇了好大一巴掌,扇得她头晕目眩,耳朵里嗡嗡作响,想扯下嘴角,却做不出其他动作。 “介于感谢,就提醒你一句。”他的语气冷淡,“想在这圈子里混下去,就得管住自己的嘴。” 方好问阴阳怪气地学那个助理“就是!” 沈棠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你可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说不准明天就混不下去了。 方蕾听懂他话里的含义,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我……” 沈棠打断她的话,动作款款有礼,握上门把“最后的忠告,下次说别人坏话时,记得关好门。” 话毕,门“咔”地一声,合上了。 方好问顿时失落“我没看够她的脸色……” 沈棠瞥他“你还想上去扇她两巴掌?” “希望她去整容的话,顺便转转性别。”方好问摩拳擦掌,“我真的不想打女人。” “我也不想。” 身后陡然响起道声音,方好问吓得毛都炸了,下意识挡到沈棠身前。 沈棠不动声色地给自己顺了下毛,抖了抖吓出来的鸡皮疙瘩,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季影帝,你这偷听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季归鹤靠在对面的休息室门边,无辜地耸了耸肩“沈老师教导有方。” 他的目光落到挂着“方蕾”名牌的休息室门上,笑意略收。 虽然没听见方蕾说了什么,不过看方好问的反应,猜也猜得出来。 ……现在换女主的话,陈导会是什么反应? 沈棠一眼看穿了季归鹤的心思“现在这个进度要换她,剧组平白废了大半力气,老陈的高血压大概会爆表。” 季归鹤笑道“沈前辈说得真轻松,和她对戏的可不是你。” 沈棠懒懒道“谁说的,我还暗恋她呢。” 季归鹤刚想说话,沈棠又看了眼时间,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头“走了。” 季归鹤咽回未出口的话,盯着沈棠的背影。 他看到沈棠直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随即耳尖微红着,扭过脸,下颔微微扬起,一贯的骄矜模样“季影帝今天生日,劳烦替我许个愿,希望方小姐能安安分分地拍完这部剧。” 拍完再搞她。 季归鹤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格外美好。 收了一早上“生日快乐”的祝福,好像都不如沈棠这别别扭扭的一句话来得动听。 他含着笑,绅士地欠了欠身“我从不许这么无聊的愿望。” 还是直接搞她吧。 回片场耽误了点时间,好在最后及时赶上了飞机。 下午两点,沈棠掐时到达。主办方是沈棠长期代言的一个国际香水品牌,特邀了沈棠,还有知名影后洛遥沅。 沈棠和洛遥沅合作过不少次,曾经也被炒过荧幕情侣,私交不错。 只是洛遥沅出国半年,断了网闭关,最近才回国。 两人穿着礼服,仪态端庄,默契地相视一眼,等待上台时微微靠近,低声交谈 “洛遥沅,你腰又粗了。” “小王八蛋。”洛遥沅保持着得体优雅的笑容,掩唇低声道,“信不信老娘一巴掌把你扇上天。” 见面会时间不长,沈棠出席了几分钟,把稿子背完,就在保镖的护送下匆匆离开。 回去的飞机是晚上的航班,沈棠也没有其他工作安排,和品牌方负责人见了面,收了份精致的小礼物,就被送去酒店休息。 忙了一阵子,好不容易能休息半天,沈棠反而不太习惯,趴在床上和洛遥沅聊天。 洛遥沅也是童星出身,比沈棠晚出道几年,人前优雅得体,人后彪悍八卦。 反差之大令人瞠目,也不知道传出去会让多少喊着“女神”的少男少女崩溃。卡Kа酷Ku尐裞網 洛大嘴岁岁,小岁岁,听说你最近和季归鹤合作? 洛大嘴[爱心][爱心][爱心] 沈棠姐,我求您别恶心我了 洛大嘴沈岁岁你长脸了是吧!赶紧给我说! 沈棠没撕逼,没打架,没八卦,你可以歇歇了。 洛大嘴你好敷衍,我要嘤嘤嘤了 沈棠《不要让屏幕对面的人失去对你的耐心》 行吧。 坐在保姆车里的洛影后委屈地把打了满屏幕的“嘤”删除,发过去一个剧本截图。 洛大嘴程振编剧的新作,悬疑类电影,六月开始选角。我和程振关系好,他才先给我透底的,做好准备啊。 沈棠看了看截图,嘴角带了点笑意。 沈棠嗯 洛大嘴就一个“嗯”? 沈棠下次请你吃大餐。 沈棠西蓝花,小番茄,胡萝卜汁,外加两片苹果,够吗? 洛大嘴滚啊!!! 沈棠麻利地滚出微信,打开酒店配置的电脑,上去更新了条微博,提醒衣食父母们吃饱穿暖别生病了。 发完习惯性扫了眼私信,忽然注意到永远爆满的微博私信里,冒出条悄悄关注的人的私信。 [季归鹤]沈老师,来,偷偷互关一下 沈棠“……” 沈棠见鬼似的盯着“已读”二字,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今天是季归鹤生日,让让他又怎么了? 抱着这个心态,沈棠利索地把季归鹤取关,又光明正大地选择了关注。 迅速发现此事的沈棠粉丝“……嗯嗯嗯?” 季归鹤粉丝后知后觉“……咦咦咦?” 悄悄吃糖的c粉“……啊啊啊!” 三方反应各不相同。 沈棠的粉丝是谁强迫岁岁关注了那只瘟鸟! 季归鹤的粉丝是谁盗了鹤鹤的微博关注了沈棠! c粉已经陷入癫狂啊啊啊是糖啊! 不管瞬间炸锅猜疑的粉丝,沈棠打了个呵欠,手机开了静音,关掉电脑,心安理得地去睡午觉。 再次被吵醒时,天色已经黑了。方好问把沈棠从被子里刨出来,好声好气“大爷,伸左手。” 沈棠迷迷瞪瞪地伸开左手。 “右手。” 沈棠清醒过来,懒洋洋地伸开四肢让方好问给他穿衣服,看了眼时间。 回到客栈大概十一点过,该歇的都歇下了。 脑中响起季归鹤玩笑似的那句“你还欠着我一份生日礼物”。 沈棠迟疑不决,下楼时终于问出口“还有时间去逛商场吗?” “得赶飞机,沈哥您想买什么?我叫人买了送过去。”方好问摸出手机,准备记录。 沈棠沉默了下,摇摇头。 算了。 赶到机场,临上飞机前,沈棠忍不住又看向机场附近的商场。 方好问看出他的意向,及时制止“沈哥,被人拍到会很麻烦。” 沈棠嗯了声,收回目光。 不知怎么回事,他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季归鹤。 内敛的、耐心又温和的季归鹤。 他以为季归鹤变得嘴欠又讨厌,最近对方态度转变,还主动提出和解,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样子,未曾变过。 沈棠沉默了一路,下飞机转车时,一直在看那张珍藏了多年的照片。 上面抱着桃枝的英气女孩歪头看着他,笑意盎然。 听说季归鹤的粉丝给他庆祝的排场挺大,应该不缺他这份礼物吧? 回到客栈时,沈棠还在思索这事。 方好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铺好床,放了热水,悄然离开。 指针指向十一点半。 沈棠洗了个澡,擦干头发,准备换上睡衣。 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 今天致远镇似乎开了夜市,虽然离得远,嘈杂声依旧隐约可闻。 沈棠蓦地想起以前季归鹤带他晚上偷溜出去玩的事。 那晚很晚才拍完,两人来不及卸妆,又怕猝然暴露性别吓到对方,彼此缄默。 然后他牵着他的手,走过大街小巷。 风雪凄凄,薄霜满地,城市里车水马龙,大得好像望不到边际,四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紧紧攥着他的那只手温暖有力。 两个半大孩子出逃似的,仿佛要走去天涯海角。 可惜没能走太远,才买了个甜丝丝的,就被徐临和季导找到,一路训着回了暂住的酒店。 沈棠发了会儿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扔开睡衣,麻利地换了身衣服。 几分钟后,他站在季归鹤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季归鹤应声开门,显然是刚准备睡下,还未换下浴袍,脸色讶异。 十一点五十九。 季归鹤的生日、两人反目成仇的八周年纪念日末尾。 沈棠敲开了名义上的死敌的房门,道“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写在文案上好像没人没看到,在作话里提一下,这篇文明天入v,明早十点更新,感谢支持的小天使~ 码字不易,希望大家。 谢谢投喂,今天吃了小蛋糕v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0:46:51 未玹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0:48:36 福西西阿呆姆0616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0:51:32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1:09:26 镜衍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1:10:13 陆九赪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1:11:24 rayer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1:18:55 rayer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1:19:20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1:27:55 他山之石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2:45:38 邵爹的爱妃xs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0 23:12:44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1 02:37:39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1 03:07:49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1 03:07:55 乄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1 11:14:38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1 11:25:51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1 12:09:54 铃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1211 12:10:17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惊惶不过片刻, 沈棠拍戏多年, 对各种突发情况应付自如,迅速镇定下来。 趁着镜头转向旁边,沈棠拽着季归鹤的领子, 咬牙问“你在搞什么鬼?” 季归鹤镇定自若, 趁着“躲避”敌人偷袭,俯身凑近他,冰凉的发丝轻轻拂到脸上,细痒入骨。季归鹤的声音也很轻“你受伤了。” 沈棠愣了愣, 简直想踹他一脚。然而镜头又转了回来, 只能压下情绪,配合季归鹤。 他身形清瘦, 穿着大红的喜服, 显得空荡荡的,肤色雪白,点点血迹沾在脸上, 触目惊心,连眼眸也半垂下来。虚弱不堪的样子, 颇有几分触目惊心的病弱感。 其实那是番茄酱。 可惜季归鹤陷入了个极为顽固的心障。 觉得沈岁岁需要被人抱走, 恰巧那个人是他。 虽然和剧本原定的方向颇有偏差, 不过效果似乎意外的不错。陈导和郭编剧嘴上逗乐归逗乐, 镜头结束, 反复回放琢磨, 讨论起来。 季归鹤这一抱惊人, 不说其他,确实比原本略显无趣的剧情添了些光彩。 可是公主抱在两个男人间显得有些怪异。 但是看着沈棠的扮相又意外感觉很和谐。 郭编剧“……” 陈导“……”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有理。季归鹤八风不动,稳稳地将沈棠放到地上,调笑似的“站稳。” 沈棠腿上也沾满了血迹,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虽然知道是假的,他还是忍不住想扶一扶。 ……冰雕玉琢似的人,可不就是得让着点、捧着点。 沈棠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目光一言难尽。他再怎么清瘦,也是个成年男人,季归鹤倒是稳,刚刚抱他时纹丝不动,力气惊人。 长大后就没人再这样抱过他,他不爽地瞅着季归鹤,想骂骂不出口,想打又出不了手。 季归鹤还火上浇油,看着沈棠的脸色评价“跟个孩子似的。” 沈棠面无表情“那你是在体验当爹的感受吗?” 季归鹤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你愿意叫我爸爸的话……” 沈棠心想我和解你大爷。 还是找个地方打一架先吧。 副导目光如炬,一眼瞅出沈棠面带杀气,立刻冲周围的员工们做了个手势要打起来了! 大家齐齐放下手里的活儿,大着胆子强行挤来,分开他们俩。 沈棠的话才刚到嘴边,噎在喉间气到冒烟儿。 陈导不明所以,拍了拍手“刚才那个镜头不错——不过不太适合放到荧幕上。小季,辛苦你和小棠,重拍一下,这回用背的。”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季归鹤从容点头。 抱着都轻松,更何况背呢。 季归鹤的演技被沈棠挑挑剔剔,进步神速。本就是个聪明人,又富有灵气,常常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和他相比,不谈天赋,沈棠最大的优势是无数错误教给他的经验。 稍微调整了下状态,两人倒带似的回到帐中。辛苦的大将一动不动地继续趴在地上装死,嗅着番茄酱的味道期待今天的午饭。 这次季归鹤也没把台词说完。 有时多余的台词是累赘,反而会破坏气氛。他抿了抿唇,望着受伤的程元岱,恐惧、后怕与愧疚都漫上心头,一声不吭地背起他。 背上的人很轻,像根轻飘飘的羽毛。 霍今霜道“程元岱,你可真是个傻子。” 趴在他背后的程元岱微微阖着眼,笑了“你也是。” 浓浓的兄弟情结束在陈导喊了“卡”时,沈棠伸手在季归鹤的脖子上一卡,低声冷哼“看在昨晚……不跟你计较。” 季归鹤明知故问“昨晚怎么了?” 沈棠没应声。 对于别人的善意与好意,他可以从容接受并回应,所在意的倒不是昨晚那锅泡面的填肚子之恩。 该谢的不是泡面吗。 他纠结是带季归鹤出去逛,自己却玩上兴头,把季归鹤当成陪玩的了。 季大少爷金雕玉琢银铸翡翠哪样没有,一个小面具在他眼里是趣味,在季归鹤眼里大概很寒酸。 沈棠越想越觉得不太好。 陈导在那边探头探脑“你们俩说什么呢?准备下个镜头。” 沈棠头也不抬“商量完工了去哪儿打架。” 只是句带着揶揄性质的话,却把附近一群工作人员又吓得一个哆嗦,再次齐心协力涌上前,把沈棠给拉开了。 眼睁睁看着沈棠被拉走,季归鹤藏在袖子下的手指屈了屈,还是克制地收了回去。 他竟然……想把沈棠拉回来。 为什么? 季归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沈棠不就是……不就是个有意思的小弟弟,还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吗。 没时间多想,季归鹤深吸了口气,决意先戒戒c,客观端正地看清沈棠了,再去深思心底乱七八糟的是什么。 这回和季归鹤演对手戏的是方蕾。卡Kа酷Ku尐裞網 方蕾不敢和他对视,鬓角冷汗都冒了出来,心里苦水翻涌。 她那位“干爹”虚荣心强,喜欢被吹捧,只要投其所好,要资源也不难。比如那部让她火起来的剧,就是她睡出来的,踹了原定的演员,临时换成她。 就是太丑,次次都犯恶心倒胃口,还得强颜欢笑。 方蕾早想搭上季归鹤后就一脚蹬了这脑满肥肠的老东西,来到致远镇就刻意疏远,没怎么主动打电话过去。 那老东西在外面养的也不止方蕾一个,也没太在意。昨天拍完戏回到客栈,她突然接到电话,劈头盖脸就被一顿骂,骂得她不知所措,目瞪口呆。 老东西骂人嘴毒,方蕾被骂得脸色青红交加,几次想挂了电话,还是咬着一口白牙听下去。老东西骂了她半个小时,却只字未提原因,最后阴沉沉地警告她安分点,言语间已经表明两人关系告终,唯一留点情面的地方,就是没把她雪藏。 其实也差不太多。 方蕾简直如堕冰窟。 她如今的成就,大半是金主花钱捧的,天天被女神女神地喊着,公司刷的热度飞飘,也让她飘飘然起来,出名后仗着所谓“直性子”的人设,明里暗里得罪挑衅了不知多少人。 多年的十八线经历,又让她对沈棠又羡又嫉,直接在人家面前刷满了仇恨。 要是被放弃了,她就完了。 这通电话的来由也很容易想到。 没钓上季归鹤,反而得罪了他。 方蕾嘴唇苍白,心里绝望又懊悔。 季归鹤正看着她,目光含笑,当真像个冠盖满京华的翩翩贵公子,即使落魄,也难掩光华。 可方蕾却在他眼底看出隐隐的威胁。 季归鹤在告诉她,演不下去,就不用演了。 不是体贴,而是警告。 她额角的冷汗冒得更多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一整天,方蕾的表现都不太尽如人意。收工散场时,陈导皱着眉找她谈话,离开前,方蕾下意识地看了眼季归鹤,后者依旧是沉静低调的模样,见她转头来,笑了一下。 她打了个哆嗦,放弃了在陈导面前诉苦的念头。 结束早上的镜头后,沈棠就去了另一组,回来正好瞅见这一幕,挑了挑眉“又欺负人家小姑娘?” 季归鹤开口叫他“岁岁。” 沈棠蹙起眉心,想向季归鹤强调不要随便叫他小名,又听季归鹤诚恳地道“不要勉强自己。这样叫她你不难受吗。” 沈棠“……” 还真别说,是挺难受的。 季归鹤捏了捏兜里特地揣来投喂的奶糖——要不要邀请沈棠一块儿回去?会不会跟小女生结伴似的? 沈棠那么别扭,说好了和解,又刺一下刺一下的……还真可爱。 沈棠不知道季归鹤的思维已经跑了万里远,只当他找不出话题了,头一次体贴了点“那行,我先走了。” 季归鹤的手指一僵,盯着沈棠毫不留情的背影,半晌,自己剥了颗糖吃。 旁边的陈涉“……您怎么了?” 季归鹤依旧望着沈棠的背影,伸手把兜里的糖全摸出来,塞到他手里“请你吃糖。” 陈涉“?” 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陈涉换了个话题“秦微小姐让我问您和沈先生是怎么回事……您要去哪儿?” 季归鹤往陈导的休息室走着,唔了声“要个片子。” 虽然那段要被剪掉,不过……要过来收藏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心思比较细腻的是季归鹤,大大咧咧的反而是沈棠。 回到客栈,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沈棠想起昨晚的事,再次向万能的网友求助给人补送礼物送什么最好? 1l钱。 2l打了十几个精挑细选的礼物,看到大哥的回答,顿觉羞愧。对不住在座各位,我删号重来。 …… 13l我换马甲来了,钱。 沈棠“……” 沙雕网友就他妈没靠谱过。 不过……貌似可以一试? 于是季归鹤刚回到客栈,手机就不停震动起来,眉峰不耐烦地一拢,摸出手机看了看,决定把骚扰的人拉黑。 弹出的是沈棠的消息。 不快顷刻消散,他的唇角不自觉地稍稍弯起,打开一看。 十几条信息,全是……红包。 [生日快乐] [在此祝你] [身体健康] [万事如意] [财运亨通] [儿孙满堂] …… 季归鹤“……”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季归鹤见鬼似的地盯着那堆红包。卡Kа酷Ku尐裞網 季妈妈是位小提琴家, 生性浪漫,他从小被母亲熏陶,也崇尚浪漫,还从未收到过这么……直接又直男的礼物。 沈棠还在坚持不懈地发红包。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都出来了。 季归鹤……打住 沈棠[百年好合] 季归鹤头更疼了, 抬头和老爷子对视, 老头朝他挤眉弄眼。他颇有些哭笑不得,往楼上走着, 给沈棠发信息。 季归鹤我跟谁百年好合呢? 沈棠这我哪知道 补什么生日礼物,昨晚的面具不就是礼物吗? 季归鹤心头纳闷极了,本想去沈棠屋里问清楚,好巧不巧,在廊道里遇到剧组的员工, 只能脚步一转, 回了自己屋。 两人不和的传闻由来已久, 虽然没人见过两人真的动手干过架,无奈娱记吹得凶猛,就差不死不休。剧组上下对这对冤家讳莫如深,只敢在“关键时刻”出来和稀泥。 昨天两人微博互关,一群人更紧张了。 正主和解了, 全世界却都以为双方关系再度恶化了。 昨晚那个“白脸的曹操”面具摆在床头,季归鹤领了红包, 好笑又无奈地拿起面具, 摩挲着光滑的边缘, 想起了透过那两个孔看沈棠时的感觉。 仿佛小小的世界里只剩一个人了。 他默了默, 将面具覆到脸上,在镜子里照了照,随即放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磕磕粮或者看看剧本,而是静坐沉思。 排除外因,他得认真分析一下和沈棠的关系。 平心而论,在未撕破脸皮前,他们俩的关系好到徐临都嫉妒。 小小的沈棠精致又漂亮,小脸白生生的,糯米团子似的,笑起来像朵娇嫩的花儿,让人心生保护欲。 他喜欢照顾沈棠,沈棠也乐意黏着他撒娇。 虽然打起来时,看似弱不禁风的沈棠揍人也毫不手软就是了。 ……既然和解了,想再照顾照顾他,也很正常吧? 磕个c而已,他绝不可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两次。都是成年人了,心结已解,照顾以前有好感的小美人不对吗? 试问有谁会不乐意呢? 季归鹤心满意足地说服了自己,沉思片刻,又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不是颜狗。 沈棠发完红包就去泡个热水澡,洗去了一天工作的疲惫,慢悠悠地趿拉着鞋子回到床边,看到红包被领取的消息,心里的疙瘩也消了。 床铺软软的,枕间还有清新渺淡的竹香,他往上一靠,通体舒泰地去骚扰江眠。 江大少爷一年换一个男神,显然季归鹤已经提前失宠。虽然季归鹤符合他的择偶观,奈何太硬不好下口,放弃的速度惊人,昨天季归鹤的生日,都没见他出来放个屁,简直可以转行去卖大猪蹄子。 沈棠儿子,你的兴趣和性趣合二为一了? 江眠……岁岁,你还只是个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沈棠叫我什么? 江眠爸,阮轲坐我对面在看剧本呢,我惹他生气他不理我了,咋办? 江眠此人,生性散漫,对公司的生意不怎么上心,一年能去开三次会就已难得。偏偏他又是家里的独苗苗,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齐上阵,宠在心尖尖上长大,喜闻乐见地长歪。 歪是歪了点,好在不坏不惹事,别的本事不大,哄人绝对一流。 也正是那能把人捧上天的本事,时常把自己搞得像个舔狗,几个前任的小情人就是给他哄膨胀了,以为他非自己不可,才开始可劲作。 就这天大的本事,还能把好脾气的阮轲惹怒? 沈棠好奇(.)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爬起来开始揣测因果。 江眠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这电影,他演得辛苦,全篇下来台词却还没二十句,我就问他想不想演个男主。 沈棠怎么说的? 江眠我说……这种角色演了不跟没演一样,有什么意思,不如我给他换个大制作的男主剧本……他就生气了,到现在也没正眼看我。 阮轲生气也不大吼大叫,更不冷眼看人,只是闷闷不乐地坐到旁边,忽略江眠的存在,像个把自己缩进龟壳里的乌龟,缩回去了,就再不肯出来看看,当自己以外的东西都不存在。 江眠以前的小情人生气了,不是砸东西就是离家出走,作得上天,却也好哄,买点东西,许诺许诺下部剧的角色,基本就能哄回来了。 沈棠不用猜就能想到江眠的心理和当时的情景,斟酌了一下,碍于多年交情,回答得比较含蓄。 沈棠儿子,不是我说,阮小轲没跟你翻脸都不错了。 阮轲扎扎实实、认认真真地演着这个角色,剔除明星的身份与其他现实元素,在表演者眼里,角色没有优劣之分,只要能用自己的能力,展现角色的灵魂,那就是成功的演绎。 江眠养尊处优惯了,张口就把他的努力与价值贬得一文不值。 也是阮轲脾气好,换沈棠来,早就给他一顿毒打清醒清醒了。 江眠却会错了意,琢磨了一下,想起他钻研过的某站金主文,顿时有如醍醐灌顶,蓦然醒悟——刻苦努力的小白花都不喜欢被人一言不合送资源! 自以为找到病症的江眠边思考着怎么把人哄回来,盯着沈棠的名字,忽然想到个有趣的东西。 江眠岁岁,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江眠[网页链接] 房间里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又容易口渴。沈棠爬起来倒了杯热水,走到窗边,擦了擦玻璃窗上的雾气。 后院布置得像个江南的小别院,处处都是温婉的南方设计,庭院一景一物一花一草,莫不精致,就算覆满雪,也别有风味。 可惜外面太冷,不方便出去走动,如果等到夏夜,应该会有另一种风情。 沈棠边想着,点开那个链接。 客栈的网速不错,立刻跳转到某视频网站。 视频标题是“核糖我意亦难平”。 核糖? 江眠还看起生物科学视频了? 沈棠满心茫然,随手打开视频,靠在窗边,喝了口热水。袅袅白雾升腾起,屋内静谧,热意顺着喉咙滚散开来,浑身舒适。 这是一段混剪视频。 沈棠以前也看过不少,不少粉丝多才多艺,灌注热情剪辑视频,太多难免看不过来。他对自己演过的电视电影了若指掌,开头两分钟,就数出四部。 没太明白主题,沈棠漫不经心地加快了倍速。 三分钟后,闲适的沈棠手一抖,“噗”地喷出口水。 手机摔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他呛得直咳,把眼泪都呛出来了,才缓过来,心有余悸地捡起还在坚强跑着进度条的视频,一时间有点怀疑人生,戳出去看了眼视频的简介。 简介高亮警示! 本视频c季归鹤x沈棠,禁逆禁拆!欢迎同好留言交流。 s你可以嘲笑我辱骂我,但你必不可能阻止我磕这对c) 后面的字沈棠没注意看。 目光全被前面的吸引了。 本视频c季归鹤x沈棠…… 季归鹤x沈棠…… 季归鹤…… 沈棠…… 沈棠“……” 手机一震,江眠发消息过来了。 江眠看了吗看了吗,磕你们俩c的可真是人才啊哈哈哈哈哈哈! 沈棠嫌弃地忽视他,喝口水压压惊。 娱乐圈拉郎配的c随处可见,沈棠也不是没被强行凑过c,比如洛遥沅就和他被炒过很长一段时间,或是其他关系很好的前辈好友。 没想到居然真有人磕得下他和季归鹤。 沈棠越想越啼笑皆非,瞅着季归鹤的名字,忽然灵机一动。 季归鹤看到这个视频,也会非常震撼吧?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季归鹤永远都表现得不紧不慢、从容不迫,一副优雅闲适的模样,偶尔被他逼急了,也依旧有几分端着,还真没见过他狼狈地失去风度的样子。 白脸的曹操也会发飙。 心底涌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恶趣味,沈棠很想看看季归鹤失控震惊的模样,手指滑动两下,把视频转发给了他。 沈棠鸟哥,看个东西 季归鹤“?” 忽略那声鸟哥,他停下手上的事情,纳闷地点开视频,顺便拿起杯子,凑到嘴边。 点开视频的瞬间,熟悉的bg响起,沈棠的脸出现,季归鹤噗地喷出一口水。 季归鹤“……” 季归鹤开始怀疑人生。 每个被带进某个圈子的人,基本都会有个入坑之作。 季归鹤当然也不例外。 这个视频就是他磕核糖c的入坑之作。 剪辑视频的是个技术强大的大手子,擅长剪出大片场景,却又能在大片里讲述细腻感情。这个视频集家国情怀、忠君效主、爱恨情仇于一身,故事性与节奏极佳,bg与画面配合完美。 不少c粉都是看了这个视频入坑的。 沈棠为什么会看到这个? 难道是上次露出马脚了? 这是在故意试探? 季归鹤一时心神大震,揉了揉额角,阖眼轻轻吸了口气,压下震惊,稳住心神。 他斟酌再三,含蓄又谨慎地发过去个几个问号。 表面上不动声色,心跳却跳得贼快。 沈棠正坐在窗边瞅着夜景,手机一震,看到季归鹤发来的问号,就知道恶作剧成功,眉眼间溢出笑意。 沈棠吓了一跳? 季归鹤眼神复杂,心想何止吓了一跳。 魂儿都差点吓出来了。 看起来沈棠只是恶作剧……忽略这点的话,也算间接性发糖? 绷紧的心弦松开,季归鹤想着,目光落到桌上那罐奶糖上——沈棠开拍前吃块糖的习惯是他惯出来的。 这罐糖是特地让人带回来的进口糖,甜而不腻,也不粘牙,奶味儿十足,他读小学的弟弟喜欢,沈岁岁小朋友……应该也会喜欢。 季归鹤干脆拿起糖罐,披上外衣出了门,转身几步,便到了沈棠门前,从容地敲了敲。 我只是来送个糖的。 季归鹤沉着地想。 抽卡小游戏这几天又上了新的ssr卡片,沈棠没有得到季归鹤的回应,上游戏瞅了瞅,有点眼馋,手痒地抽了几把。 不出意料的,不是重复的卡片就是r。 沈棠叹了口气,看了下六位数的冲销,一时悲从中来,自觉没有抽好卡的福分,刚打算洗洗睡下,季归鹤就来了。 还送来一罐糖。 沈棠开了门,倚在门边,挑挑眉,瞅着他手里那罐包装漂亮的糖“送我这个干嘛?” 季归鹤望着他,笑了笑“回礼。” 沈棠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接过罐子时,指尖不经意和季归鹤的手指碰触了一下……温暖一如当初。 这只手…… 沈棠忽然愣了一下,悄悄看了眼游戏界面,又偷偷看了眼季归鹤的手,心里微动。 他心怀不轨,见季归鹤转身要走,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磨磨蹭蹭,欲言又止。 季归鹤挑眉看了眼那只搭在自己袖子上的手——玉琢似的,指尖透着淡淡的粉。 沈岁岁可当真是个璧人儿。 他的心软了几分“嗯?” 沈棠左顾右看,见外面没人,把季归鹤拽进屋,关上门,思考了一下,满脸不可告人的心怀鬼胎“送我的就是我的?” 有几分孩子气,在季归鹤心里却过分可爱。 于是他不假思索,立刻回答“当然。” 沈棠剥开糖纸,将糖凑过去“张嘴。” 季归鹤心里蓦然变得滚烫,眼神微暗,张开嘴,乖乖含下那颗糖。 他的脑中模糊闪过个念头——甘之如饴便是如此? 唔,本就是糖,似乎又甜了几分。 唇齿间是糖果沁心的甜,他的目光柔和,裹挟着笑意的一句“谢谢”还没出口,沈棠就把手机怼到了他脸上。 非常冷漠地打破了温馨的幻象。 “吃了我的糖,就得给我抽卡。”沈棠镇定地守在门边,主动揭示了自己的意图,“抽不到别想回去。” 季归鹤咯嘣一下嚼碎了糖“……”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沈岁岁。 用心居然这么险恶。 季归鹤颇有几分委屈,一边抽卡一边想,他压根不是诚心想跟我和解的。 他只是为了让我给他抽卡! 不过事实证明,找季归鹤抽卡是正确的。 沈棠抽了近百次屁都没一个,季归鹤十连一次就抽了三个ssr,包括那张新的ssr新卡。 沈棠翻脸无情,满意地又奖励了季归鹤一颗糖“你可以走了。” 季归鹤“……” 他没吭声,也没走,瞅着沈棠露出的那截白皙干净的脖子,很想上牙咬两口,留个印子,也留个教训给他。 沈棠这才发现气氛不太对,和季归鹤尴尬地对视片刻,恢复平时的矜持冷淡“还有事?” 季归鹤似笑非笑“你说呢?” 沈棠茫然地眨了眨眼。 季归鹤给他眨得受不了,终于伸出蠢蠢欲动许久的罪恶之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和他想象中一样柔软。 “渣了我是得负责的。”季归鹤嘴角带着笑意,也冲他眨眨眼,“你得答应和我一起去滑冰了。” 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一次、语意含糊地混过去一次,他似乎对带沈棠去滑冰生了深厚的执念,非达成不可。 沈棠还以为他要提出什么过分的事,闻言愣了愣,颇为无语“什么毛病你……现在没时间,真那么想去,杀青后去吧。” 反正依徐临的脾气,在繁重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必须得好好休息一阵。 沈棠是公司的摇钱树,换成其他公司,绝对恨不得随时抱着他狠摇。 可惜徐临对沈棠小时候的工作表有极重的心理阴影,想到他曾吃的苦就心疼,拒绝过量的工作,甚至敢把工作表扇老总脸上。 星迹的老总姓盛,是徐临的老同学。两人以前的关系极好,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反目成仇。 当年徐临带沈棠跳槽到星迹,见到盛总出现的一瞬,在外人前向来绷着的表情都裂了。 曾经的好友分道扬镳,做错事的似乎是盛总。成年人的世界,旧情人情都不算什么,盛总却心怀愧疚,对徐临有求必应、予取予求。 徐临却也不耍脾气,该干嘛干嘛,公事公办的态度,只偶尔因为沈棠的事,控制不住暴跳如雷,盛总也宽容忍让。 徐临把沈棠当儿子养了,盛总也就跟着一起把他当儿子疼。 沈棠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能看出点猫腻,可惜这俩老男人精明得很,从不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季归鹤没想太多,讨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又呼噜了沈棠一把,在后者掀起眼皮要踹人前,及时后退一步,笑了笑“一言为定,岁岁。” 沈棠蹙紧眉心“你别老叫我小名。” 季归鹤只是笑着看他,不答应也不拒绝。 那视线窜上火苗了似的,灼热又专注。沈棠觉得奇(.)怪,忍不住别开眼,勉勉强强开口“那就,一言为定吧。” 季归鹤这才道“晚安。” 沈棠还没回应,季归鹤又碰碰他的头,转身离开。 温暖的手掌抚来时带来安心舒适的力量,几乎忍不住想主动蹭一蹭。沈棠怔了怔,站在门边,看着季归鹤的身影消失,喃喃道“……晚安。”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沈棠和季归鹤的关系算是彻底缓和下来了。 不过说是和解了,相处模式却基本没变。 该杠时依旧杠, 该斗嘴时也在斗嘴, 片刻不得消停,甚至比以前还激烈点。 但两人搭对手戏时也更默契了。 多年前的经历铭心难忘, 到现在沈棠都还记得自己闭上眼、却准确无误地跳进季归鹤怀里的感觉。 剧组内因为两人的气氛紧绷,就怕他们俩真的要打起来。 这就造成了但凡季归鹤拿着剧本过去找沈棠, 便会有人脑补出季归鹤卷起剧本敲沈棠脑袋的画面。 同样的, 沈棠过去找季归鹤时, 众人又觉得看起来骄矜高傲的沈棠要一脚把季归鹤踩在地上了。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弦中月》除了陈导和郭编剧外,所有员工都在心里哀嚎求求你们俩别装和谐了!我们都看出来了! 要打能早点打吗!又期待又害怕啊! 对比剧组里大惊小怪、惊疑不定的大家,方好问就很习以为常、淡定从容了。 叼着饼路过偷偷讨论季归鹤和沈棠的小员工身边时, 还会高贵冷艳地一笑 你们懂什么! 冰封的致远镇没能撑太久, 镇外的东风便从山间拔地而起, 汹汹袭来, 将这一冬的雪色缓缓洇开,消散在春风与黑色的泥土中。 小镇的生机很快被春风唤醒, 行途镇外的老树抽出一点新芽时, 剧组也开始准备拍在致远镇取景的最后一幕。 ——程元岱之死。 这是重头戏了, 剧组上下都为这一幕戏忙起来。 道具师和沈棠挺熟, 抱着道具做假脑袋时,特地送过来给沈棠看“岁岁, 这颗脑袋像不像你的?满不满意?” 沈棠叼着季归鹤送的糖, 心平气和地道“叔, 您可真会说话。” 程元岱这个角色,虽是个完美舔狗男配,性格却很受编剧喜爱。 沈棠化好妆出来时,郭编剧望着他,两眼含泪,摘下眼镜,擦了擦红红的眼眶“孩子……爹就不给你送别了,不要恨爹。” 季归鹤恰好路过,诧异地瞅着说完话就跑的郭编剧,满头雾水“郭叔怎么了?” 沈棠老早习惯这老头的性子了,淡定回道“不忍看我死,先回去了。” 季归鹤“……” 沈棠歪头看他“吃颗糖?” 季归鹤笑了笑,伸手接过。 也不知道怎么,不是沈棠亲手剥了喂给他的,好像就都缺了点什么味道。 这种心态奇(.)怪,季归鹤头皮发麻,全部归类为磕c后遗症。 今天拍的是重头戏。 程元岱跟随霍今霜回到京城后,眼看着好兄弟跟权奸争斗合作,手段越来越恶劣阴暗,逐渐感到陌生,兄弟二人离心。 几次劝诫不成,程元岱最后和霍今霜大吵一架后,心灰意冷,选择回边疆,延续父亲的遗愿,保家卫国。 这个时间线时,程家的满门忠烈已经全部马革裹尸,为国捐躯,只剩下程元岱。 他继承老父的临终遗愿,肩托几位兄长遗嘱,回去后的第一天,蛮人围城而来。 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霍今霜刚查明侯府一案真正的幕后主使,心神大乱,痛苦纠结着,最终决定利用秋雪迎报仇,和秋父明争暗斗,无暇他顾。 秋雪迎的父亲手段更为狠辣,他看得出霍今霜和程元岱表面上决裂,实际上是霍今霜刻意为之,他不想让好兄弟陪他留守在京城这个漩涡中心。 程元岱是霍今霜很重要的人。 于是他暗施手段。 朝廷的补给和支援被恶意截断,迟迟不到。程元岱苦守了大半个月,终于将蛮人打退,跌坐在城垛上,满身伤痕。 而霍今霜也发现不对,即刻上报,派遣粮草与军备,亲自运向北疆。 他到的那天,就是程元岱击退蛮人那天。 程元岱断了一条腿,亲卫队却为了保护他,尽数战死。卡Kа酷Ku尐裞網原先的程家军几乎全军覆没,城墙上全是尸体,血流漂杵,他赢得狼狈且惨烈。 他茫然地坐在城墙上,过了会儿,抹了把脸上的血,疲倦又虚弱,起来时扶着墙也摇摇晃晃,想回程家祠堂,为父亲与兄长上一柱香,说说家常。 一个人向他迎面走来,他忽然有些不安,想喝退那人,蓦然就被击晕倒地。 打晕他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叠信,慷慨陈词,说程元岱来的那一日,蛮人就攻来了,如今朝廷的支援即将来到,蛮人又散了。 都是程元岱里通外国、勾结蛮人,害得北疆军如此惨烈。 如今证据在此,他要用叛徒的血祭奠诸位将士的英灵! 程元岱再也没能醒来。 而五十里外,收到捷报的霍今霜难以按捺心情,先行一步,快马加鞭,到了城门口。 两人分道扬镳时大吵一架,程元岱嘴笨,没吵过他,他也说了很多不好听的,大概是伤到那笨蛋的心了。 此来北疆,特地带了两坛子好酒,若能像初遇那般,请程元岱喝一坛酒,重归旧好,再好不过。 程元岱不原谅他也没关系,他想看见程元岱永怀赤子之心,活得开朗痛快。 城门大开,他看到城门之上,悬着一颗人头。 是程元岱。 霎时天旋地转,两坛子京城王侯也难觅的好酒砰然落地,摔得粉碎,好比黄金的酒液流了满地,仓皇地浸透被血染透的地面,像是祭奠着谁。 霍今霜茫然地望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有什么在牵扯撕咬着灵魂。 他还以为自满门被斩、发现幕后黑手后,他此生再不会有什么悲痛感触。 他也确实一时没反应过来,胸口窒了片刻,巨大的悲恸忽然闯进心口。 他含糊地低低叫了声“元岱”,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呕出了口血。 昏过去前,他模模糊糊地想,塞北的风真冷啊。 “卡!” 陈导鼓了鼓掌“小季的表现很棒!” 季归鹤睁开眼,从角色的状态里摆脱出来,坐直身体,擦了擦咬破血包时溢出嘴角的血,还未站起,拍完自己戏份后就坐到旁边、拉着阮轲看热闹的沈棠就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瞅着他,伸出了手。卡Kа酷Ku尐裞網 季归鹤垂眼看着那只修长的手递到面前,嘴角挑起个笑,伸手一握。 起身时,他顺势往沈棠身边靠了靠,低声问“沈老师,我的表现如何?” 沈棠伸开手,睨他一眼“陈导不是说了吗?” 有人走了过来,季归鹤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凑到了沈棠耳边,气音轻轻,钻入耳中时微微瘙痒“要你说的。” 沈棠耳尖一麻,抿了抿唇,哼笑一声,转过脸“不错。” 季归鹤眸中闪过笑意,摸了下沈棠的头,悠闲地走向休息室。 不等其他人过来“劝架”,两人已经耳语完毕,擦肩而过。 副导头一个冲过来,纳闷地瞅瞅季归鹤的背影“小棠,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沈棠好笑道“没什么……您别老这么紧张行吗?我真不会和他打起来。” 副导盯着他变得红红的耳垂和半边脖子,冷笑一声。 年轻人,你生嫩着呢。 耳朵都被气红了,当他眼瞎? 沈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转头一看,发现阮轲没了,八成又被江眠拐走了。 他赶紧溜达去陈导那儿,跟着看回放。 这出戏两人的表现都很优秀,简直无可挑剔。在沈棠严厉的教导下,阮轲和季归鹤的进步也都极快,表演天赋展现出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堪称精彩。 除了状态不断下滑,表现平淡无奇(.)的方蕾,陈导非常满意于自己的目光,笑眯眯地问“岁岁,感觉怎么样?” 沈棠摸了摸下巴。 陈导面含微笑。 沈棠“我觉得……” 陈导“?” 沈棠沉思了一下,在陈导期待的目光中,指了指镜头里城门上那颗人头“我的脑袋好像不够圆……” 陈导“……” 陈导薄怒赶人“滚回去卸妆!” 道具师不满地路过“做的时候征询你的意见,你还说不够方!” 沈棠被俩人赶走,回到休息室,刚卸了妆,手机就一震。 低头一看,是季归鹤。 鸟哥今晚想出去逛逛吗? 沈棠发过去个问号。 季归鹤没回复,他的休息室隔沈棠的不远,两步路就过来了,敲敲门进来,等化妆师走了,才道“接下来要去z市取景拍摄……” 他瞅了眼偷偷往这边瞄的方好问,似笑非笑。 方好问吓得一抖,却还是坚守岗位,要听清这个危险人物想对沈棠干什么。 季归鹤也不再看他,托着下颔“今天剧组就要离开致远镇了,想去夜市逛逛吗?” 上次沈棠带季归鹤半夜溜出去,在镇里兜了个大圈子到地儿时,夜市已经关了。 这是记挂上了? 沈棠挑了挑眉,在方好问紧张的眼神里,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回答“不去。” 季归鹤微微一叹,有些失望,却没多说。 回到客栈整理东西时,老爷子正抱着那只胖橘猫,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似乎是听说他们要离开了,两人路过时,老爷子忽然睁开眼,冲他们招了招手。 沈棠和季归鹤对视一眼,走过去,弯下腰听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哼哼唧唧的“小姑娘,你觉得我的客栈怎么样?” 沈棠表情平静“除了您选择性装聋和看错我的性别外,其他的都不错。” 季归鹤没忍住笑出声。 陈涉眼疾手快,及时捂住方好问的嘴,没让他也笑出声。 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装聋作哑,又听错了“你想去看镇里的大钟?哎,那钟每天都会敲,很有些年头了,我小时候天天和她去看……” 季归鹤含笑问“老爷子,您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老爷子是真的昏了头,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暮气笼罩着他垂垂老矣的身体,他的目光依旧慈和“老头子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啦,喜欢你们俩年轻人,以后要是在一起了,记得回来给我烧柱香呀。” 季归鹤不太听得了这种话,当即眉心微蹙,低声道“您长命百岁,不要瞎说。” 沈棠却抱着手,淡淡道“您要是走得高兴,我就回来看看您。” 老爷子依旧笑眯眯的“哎呀,高兴,高兴,盼了好几年了。你看这人,性子急了不好,急着先走,万一又急着不等我,那可怎么办。可没办法,年轻人总给我送些补药来,天天担心我一觉醒来就没了,唉……” 胖橘猫在旁边喵了声,舔了舔老头儿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手背。 阳光斜洒来,静静躺着的老人和橘猫,像幅油画。 季归鹤沉默了一下,道“我给您拍个照吧。” 相机在行李箱里,陈涉闻声,立刻跑去拿来。沈棠倚在一旁,看季归鹤熟练地调好相机,给老头子拍了几张照。 等季归鹤拍完回来,他才嗤笑了声“看不出鸟哥这么多愁善感。” “浪漫无处不存。”季归鹤说道,“这是垂暮的浪漫。” 沈棠扬了扬眉。 季归鹤抬起相机,飞快地也给他拍了一张,道“这是年轻的浪漫。” 沈棠不太理解“老爷子就算了,我怎么就浪漫了?” 季归鹤笑而不语。 心里却想,大概是因为你特别可爱。 可爱也是一种浪漫。 不可为他人道也。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您呼叫的章节无应答 沈棠茫然的样子瞅着像只无辜的小猫儿, 季归鹤默了默, 干脆伸手,在他唇上一抹。 红唇柔软,蜻蜓点水般的碰触, 一点酥意却直抵心间。 季归鹤的指尖沾了几点碎屑, 心中一动,低笑道“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 季归鹤的嗓音向来为粉丝称颂,低沉磁性,缓缓说话时, 总像钢琴倾泻而出的优雅琴音, 在耳边说着情话。 就是说话的对象不对。 方好问“……”我操! 老头慈祥微笑歪头“呵呵呵?” 沈棠半晌才反应过来。 自从遭遇那个变态投资人后, 徐临将他保护得更好, 母鸡护崽都没他急切的。 后来真正的大红大紫了,姐姐粉妈妈粉们宠着, 投资人导演爱护着。 整整二十一年,沈棠头一次直面这种调戏。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季归鹤,耳尖都红了,憋了一会儿, 才动用自己匮乏的词汇“去你妈的!” 老头还以为自己瞎点的鸳鸯谱点对了,乐呵呵地捧着茶杯在旁边, 微笑倾听, 虽然什么都听不清。 季归鹤抱手靠在柜台边, 温暖的灯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痞帅痞帅的,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颇有闲心地指点“换个词吧,听腻了。” 沈棠“干你爸爸。” 季归鹤“也听腻了。提醒一下,我爸年轻时是有名的击剑手,现在虽然老了点,估计你也干不过……” 沈棠“操你大爷。” 季归鹤“我大爷前几年就没了,你对着坟头应该硬不起来。” 沈棠“?” 方好问张圆了嘴,颤巍巍地辅助“季,季……” 季归鹤瞅都没瞅他一眼,从鼻腔里漫出声低沉的、尾音上扬的“嗯”,就把他秒杀了。 季归鹤不幼稚回击了,沈棠一时茫然无措,回头和方好问对视。 方好问哭丧着脸沈哥,不是我军不努力,奈何敌军有高达! 沈棠我养你干什么吃的。 方好问抛弃尊严汪。 季归鹤依旧看不懂沈棠和方好问的眼神暗号,睨了眼小助理,略感不爽。 小助理被他瞅得一抖,活像兔子见了狼,忙不迭躲到沈棠背后。 季归鹤大获全胜,点到为止,转头看了眼桌上的酥饼,态度自然地拿起一块,尝了一口,微笑着对老头道了谢“味道不错。” 说完,看也不看沈棠,抬脚上了楼。 季少爷心情舒畅。 逗着逗着居然看出点小时候的影子。 怎么今天才发现还可以这样逗小美人呢。 与季归鹤相反,沈棠心情恶劣,黑着脸回到房间,摸出手机,恨恨地戳了江眠。 沈棠立刻!马上!给我滚过来睡了季归鹤! 江眠………… 江眠? 沈棠你不是想睡他吗,批准了。 江眠……岁岁,我刚刚查了下季归鹤的身高,你知道他比我高多少吗? 沈棠你可以边干边吃奶。 江眠我操你他妈是谁!岁岁被你绑架了? 沈棠…… 沈棠心底的邪火压了压,转身去洗了个澡,回来擦头发时又想起之前那一幕,火气又腾腾腾冒上心头,再次戳开江眠的微信。 沈棠季归鹤不是你男神吗?你不是以睡到男神为最高目标吗?你连你男神都不想睡了?你是不是那儿毛病才被绿的? 江眠哥,您老能高抬贵嘴,别老往我心里戳刀吗?我倒是想睡…… 沈棠那明天就过来,睡他,渣他,抛弃他。 江眠爸爸,您料事如神,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沈棠过来看我还是看他? 江眠爷爷,我错了。 连升几个辈分,沈棠舒了口气,吃完药翻了个身,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滚了滚,才冷静下来,翻了翻朋友圈,竟然没有能够骚扰回怼季归鹤的。 沈棠只能放弃,继续和江眠进行亲密友好交流。 沈棠绿你的那个小明星怎么样了? 江眠依照爷爷您的法子,我把他俩请去代言绿色餐厅,他脸都绿了,以为我要搞他……废话,我能不搞吗。 江大少的恋情总以悲剧收场。 幸福的恋情各有各的相似,江大少的恋情惨剧……也各有各的相似。 沈棠不知道江大少在遇到他之前,到底被他表姐带歪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江眠总幻想自己会遇上一个境遇悲惨的、身世坎坷的心灵美爱人。 并且坚信自己的命中注定就是那个人——身世坎坷,眼神清澈,心思纯善,给他最纯洁美好的爱情。 带歪江眠的姑娘热爱娱乐圈,于是江眠尽往娱乐圈下手,还只挑十八线、家世不好的那种。 当初年轻天真的江少爷被沈棠的外表迷惑,差点对他也下手。 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有时沈棠真的很想用电钻钻开他的脑子,把里面的水全部倒出来。 好在经历了一段段失败的恋情,又被绿了后,江眠终于清楚地认识到,爬他床的那些,不是坚韧隐忍的小白花,而是货真价实的妖艳贱货。 他们看上的都不是他的人,没有他想要的纯洁无暇的爱情。 他们只是想借着他往上爬,大红大紫。 这几天江眠抛弃了甜甜的爱情,转身投向渣攻贱受的怀抱,励志当一名万花丛中过,片片叶沾身的渣攻。 沈棠“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听渣攻是怎么渣了贱受的。而且这发展不一般都会是追妻火葬场吗?” 江眠发语音过来“爱情,都是假的。利益,才是永恒。” “闭嘴。”沈棠冷着脸,“或者你想渣我试试?” 江眠“……我怕徐哥先打死我。” 和江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沈棠的眼皮不住耷拉,药里的安眠效果再次出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江眠连发了十几条消息没回应,才悠悠地发了句“晚安”,转头私戳方好问,让他去看看沈棠盖被子没。 方好问是他老同学,这助理工作还是他介绍的。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感冒彻底告辞,沈棠神清气爽,恢复了巅峰状态。 b组的进度不顺利,今天又要跑镇外。这回方蕾抓住机会,在客栈门口“偶遇”季归鹤,甜甜地笑着给他打招呼。 季家家教好,再怎么都会保持基本礼貌,季归鹤不能无视,礼貌地回了早。 客栈门口的青石阶上凝着昨夜的霜,也不知道方蕾是不经意还是故意,脚底一滑,尖叫着还没摔下去,就被季归鹤拉住。 季归鹤的平衡性确实好,这一拽非常绅士克制,没莽撞地把方蕾拉进怀里。方蕾低下头,耳垂微红,撩起缕碎发别到耳后,拍着胸口,轻声道谢。 沈岁岁小朋友站在后面,将一切看在眼里,更记仇了。 季归鹤本来就很讨厌了,现在居然还跟另一个讨厌人的那么亲密。 厌上加厌。 季归鹤对沈棠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扭头看到沈棠,还不知死活地笑了一下。 殊不知沈棠有一万种报复的姿势。 到了棚里,开始拍今天的戏份时,沈棠摩拳擦掌,开始折腾季归鹤。 霍今霜“元岱……谢谢。” 沈棠“你的谢意呢?被你吃了?你在念经吗?台词功底这么差你怎么混上影帝的?” 季归鹤“……” “对不住!元岱,你怎么样?” 沈棠“这就是你误伤兄弟后的表情?你是惋惜我没死在你面前还是死了老婆,那么苦大仇深?” 季归鹤“……” “……我母亲很温柔。我很想她。” 沈棠“恕我眼拙,你有半点怀念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念叨仇家。眼神,你的眼神怎么那么死板!” 季归鹤“……” 陈导看得稀奇(.)“岁岁今天这么精神?” “吃了炮仗吧。”编剧推推眼镜,掩藏住眼底睿智的幽光,“怼了季归鹤一早上了。” “但句句在理,小毛病也是毛病。”陈导笑呵呵的,“小季不是科班出身,半路出家,基本功不扎实,戏路太窄,捧影帝是走运,多骂骂也好。你看镜头下的霍今霜这么真实,不就是沈棠骂出来的?” 编剧“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我怕他们俩打起来。” 陈导摸摸下巴上的胡茬“我倒觉得,他们俩绝不可能打起来。” 对话间,刚才那幕戏一条过了。 陈导看了看进度,惊奇(.)地发现在精神奕奕的沈棠带动下,进度再次顺利提前。 他拍了拍手“早上就到这儿,大家辛苦了。下午小棠和小季不用来了,拍配角戏,你俩准备准备明天的重头戏,小季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小棠。” 沈棠从程元岱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瞥了眼季归鹤,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虽然被骂了一早上,但确实受益匪浅。季归鹤只是一笑,望了眼沈棠的背影,也转身离开。 两人分道扬镳,四周众人瑟瑟发抖,用眼神交流 这俩人就差打起来了吧! 只有阮轲茫然四顾,意外地感觉,沈棠和季归鹤间……气氛还挺和谐。 第30章 第三十章 五月一到, 南方开始不安的躁动,在持续的升温中,《弦中月》的拍摄接近尾声。 沈棠的戏份也即将结束。 镜头前两人衣袖被风吹得飘动不休,太阳有点晒, 化妆师随时准备上去补妆。 陈导戴着个画风不符的小黄鸭太阳帽, 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雪迎,我此回北疆,不知还能不能再回京城。”程元岱的话音一哽,深深望着面前的姑娘,似有千言万语,终究却只吐出一句话, “……你千万保重。” “元岱, 你也保重。” 程元岱从未将喜欢二字说出口过。 秋雪迎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保持朋友的关系, 无疑是最好的。 “卡!” 陈导摸了把脑门上的汗“刚才那段重拍。小方, 你的程元岱是好友,他即将离开和你告别,你别开眼干嘛?不要躲躲闪闪的。” 方蕾勉强笑着点点头。 简单的一段戏拍了几遍,虽然还是不太满意, 但也是过了。 镜头移开, 片场里不少相熟的人鼓起掌来“小棠, 辛苦了。” “恭喜杀青啊。” 几个月朝夕相处, 大家不熟也得熟, 沈棠礼貌地朝他们点头致谢,走到陈导边坐下,收获了郭编剧奖励的冰淇淋一个。 “老陈。”他咬了口冰淇淋,忽然笑起来,“以前杀青了,你们也会给我买个冰淇淋。我都多大了,还来这套。” 陈导抱着手盯着回放,哼笑一声。 太阳帽下露出的鬓角已经斑白,脾气倒还和当年一模一样。 沈棠慢吞吞地咬了口那个冰淇淋,才问道“阮轲你觉得怎么样?不要就归我了。” 陈导点起支烟,吸了口“是个好苗子,我喜欢。你要什么要,小孩子家家的。” 听懂这言下之意,沈棠三两下解决了冰淇淋,顺手将陈老头叼着的烟抢过来,随手碾灭,扔进垃圾篓里。 “行了,您老就少抽点吧,说了多少次了,当心肺癌。” 老头斜睨他一眼,又哼了声。 沈棠拍拍手,卸了妆,转身回休息室拿东西。走到休息室门口,才发现季归鹤靠在门边,像在等他。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静静地盯着沈棠。 “当什么门神呢?”沈棠纳闷,“你还有半个月才杀青吧,等会有你的镜头,来这儿干嘛?” 其实季归鹤也不知道过来干什么。 只是和沈棠一起拍戏搭档了几个月,现在小美人先杀青要离开了,他心有不舍,却不知如何表达,才是最恰当的。 思考了半晌,季归鹤冲沈棠伸开双臂“过来祝贺一下。沈老师,恭喜杀青。” 他的态度认真,沈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好说话,抱什么抱。” 季归鹤盯着他不动。 沈棠啧了声,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撞进他的怀里,随手抱住他的腰“季影帝,你好像有点爱撒娇。” 季归鹤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摸摸他的头,在他忍耐底线的边缘试探“你也是。” 在触碰到底线前,季归鹤克制地放开沈棠,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拥抱。被呼噜了几下其实挺舒服,沈棠不动声色,不表现出来,瞅了季归鹤几眼,评价“你最近看着还挺顺眼的。” 季归鹤道“我一直都挺养眼的。” 沈棠想了想,摸出手机上游戏“既然那么养眼,临别前的最后一发,抽一下?” 季归鹤“……” 这前后有什么关联? 他盯着沈棠暗暗咬了咬牙,听话地抽了一发。 十连命中率还挺高,沈棠满意地看着金光闪闪的ssr,欲语还休“……再抽一下?” 季归鹤沉默着又给他抽了张卡。 沈棠这下满足了,催促他回片场,转身钻进休息室,无情地关上门。 嘭的一声,翻脸无情的速度惊人。 陈涉在边上蹲了会儿,只能拍拍季归鹤的肩膀,语言苍白“少爷,沈先生……也不一定就是为了让你给他抽卡……” 季归鹤幽幽地看他一眼,情绪低落地回了片场。 到达a市时,徐临亲自来接了机。 老妈子被工作摧残小半年,好容易喘了口气,再次见到漂亮的宝贝儿子,激动得泪流涕下,又捏又揉。 “怎么瘦了,老陈克扣你们员工餐是吧!” 沈棠心想那倒没有。 有时他甚至会和季归鹤大半夜溜出去偷吃。 “这么憔悴,一定要好好休息休息。” 沈棠睨他一眼“临妈……我感觉比较需要休息的人是你。” 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的徐临选择性耳聋“崽啊,这次拍摄感觉怎么样?” “不是问过好几遍了吗。”沈棠略感无奈,不过还是又给他说了一遍。徐临像个操心的老母亲,要不断确认,才能安心。 保姆车平稳地开向公司,沈棠在徐临絮絮叨叨的问话里昏昏欲睡,直到徐临问“真和季归鹤和解了?” 沈棠陡然惊醒,伸了个懒腰,懒懒道“和解了。他要不是个带把的,可能已经和解到床上了。” 徐临怫然不悦“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沈棠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您见过我这么大的孩子?” 徐临选择性眼瞎“和解也算好事,你们俩本来也没多大仇。” 沈棠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客栈里那老头有天然的亲近感了。 那装聋作哑的本事,不就和徐临一模一样吗。 半个小时后,司机先将徐临送到了公司大门前。 徐临东飞西飞又出差,脚不沾地了小半年,回来第一眼,就瞅见在公司门口溜达的盛总。 他的脸登时有点黑“你在这儿溜达什么?” 盛总模样淡然,捧着杯咖啡“刚巧下来,买杯咖啡。” 鬼话连篇,沈棠就是跟他学的。徐临冷笑“你助理都跑了?” “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盛总拍拍他的肩,冲沈棠颔首,“小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歇。卡Kа酷Ku尐裞網” 连续三次被当个孩子,沈棠心里不爽,朝两位家长挥了挥手,心想这还不如和季归鹤待一块儿呢。 在季归鹤面前,他好歹是个老师。 回座椅上瘫了会儿,沈棠冷不丁开口“小芳,你还是个孩子吗?” 突然被cue,方好问一个激灵,觑着他的脸色,斟酌着道“在我父母面前,我一直是个孩子。” ……算是勉强及格的答案吧。 沈棠戳了戳季归鹤给他抽的ssr卡片,恍惚了一阵。 早上还待在一块儿,几个小时后,已经相隔一千多公里。 看不到季某人时而欠扁的脸,还稍微有点……不太习惯。 “沈哥?”方好问连着叫了几声,把沈棠叫回了魂儿,“到家了。” 沈棠揉了揉脸,转身下车时还有点迷糊。 真是撞邪,居然想着季归鹤出了神。 沈棠居住的别墅小区在a市颇为有名,规划完美,附近有个湖,冬暖夏凉,绿化工程做得好,环境清幽。栋栋别墅错落有致,散布在小区里,互不干扰。 除了地价太贵,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也没什么不好。 不少明星都住在这一片,安保系统完善,狗仔溜不进来。 一别几月,钟点工每天都来打理着,家里依旧干干净净。 知道主人今天回来,阿姨临走前还煲了汤。沈棠接过行李,让司机送方好问回去,嗅着香味儿,扯松领口,往沙发上一躺,这才有了回到家的真实感。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忽然笑了笑。 也挺好的,这是他自己的家。 虽然徐临坚持要沈棠多休息几天,不过神隐了几个月,再不露脸,忧心的妈妈粉姐姐粉甚至奶奶粉们就要闹了。 休整了两天,沈棠再次投入工作,重新在大众视线前活跃。偶尔微博上和阮轲互动一下,再暗搓搓地和季归鹤互相点赞,搞得双方粉丝满头雾水。 生活回归正轨。 沈棠忙着工作的同时,也在继续研读程振的新作《玫瑰刺》。程振在圈内颇为有名,才华横溢,既是编剧又是导演,选角挑剔,拿过国际大奖。 洛遥沅特地透底,就是为了让沈棠做好准备,说不定拍了这部电影,就能获奖了。 虽然实力得到公认,但未获大奖是黑子的攻击重点。沈棠不在意,关心他的人心里却不舒服。 试镜日期通知时,沈棠早就做好了准备。 《玫瑰刺》是一部双男主的悬疑电影,名字取自剧中的案发现场——死者的双眼在生前被玫瑰刺生生刺瞎,身边散落着破碎的玫瑰花瓣。 男主的安排倒是很俗套,是私家侦探和反派医生。 看似混不吝、实际正义感爆棚的私家侦探,与神秘狡诈、心理变态的心理医生。 沈棠选择试镜反派医生。 这回的试镜出乎意料的顺利,沈棠的外貌和演技都得到认可,果断拍板定下。 六月五日,宜开工、出行、盖屋、嫁娶……万事皆宜。 果然出门得看黄历。 试镜结束,沈棠给徐临报了信,便换了身衣服,低调地坐车去了机场,登上去s市的飞机。 大概是因为以前工作繁忙,睡觉时间多半挤在飞机上,沈棠一上飞机就条件反射地犯困。他戴上眼罩,浑浑沌沌地陷入梦里,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小小的一个,泪眼朦胧,彷徨无助。 这么个孩子,粉雕玉琢的,泪眼汪汪地看来,任谁都会心软才对。 经纪人擦着他的眼睛,好声好气地哄“小棠乖啊,爸爸妈妈明天就来看你了,小棠是最乖的孩子对不对?再参加完这个节目,好好表现,爸爸来了就奖励糖吃哦。” 沈棠浮在半空中,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心想,骗子。 没有人来看他。 抽泣声和安慰声渐远,梦里的场景一变,小时候的他躺在病床上,小脸苍白,冰凉的药水通过针管,一点一点送进他的体内。 经纪人在外面,和电话那头的人争吵“……病倒了!高烧两天,你们不给请假,直接虚脱昏迷了!送到医院,医生骂了我一顿,就是个小孩儿,你们想逼死他吗?我干不下去了,他爸妈呢……” 断断续续的电话持续了很久,病床上的小孩儿睁开眼,侧头静静地看着那瓶输了一半的盐水。 经纪人回来,给他掖了掖被子,对上那双漂亮的、充满期冀的眸子,欲言又止,别开眼,半晌才勉强笑了笑“小棠,你爸爸妈妈……明天就来了。” 又是假话。 沈棠闭上眼。 都是假的。 日复一日的谎话,没有人来看他。 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场梦,却无法挣脱。闭上眼也没用,那些画面依旧纠缠不休,浮现在他眼前。 时间像长廊上的壁画,一幅幅越过,直到他十五岁那年。 他被亲生父母遗弃至波澜里,从五岁到十五岁,回去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十五岁那年,正在上升期,本该忙到一整年都回不去,却还是回去了。 因为妈妈的死讯。 沈玫那时候也是个小豆丁,见到他就哭得喘不上气,却没有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见妈妈最后一面。 肝癌,好几年了。 苟延残喘地拖着那副病弱的身体,不知道是什么惊人的信念,竟让她坚持了那么久。 所有人都瞒着他,包括徐临。 他在颁奖现场领了奖,才接到沈筠的电话。 心脏充满了挤压感,沈棠喘不过气,四处一片黑茫茫的,黑色的风浪似乎要将他席卷而入……直到一双手越过风浪,伸过来擦了擦他的眼泪,递给他一颗糖。 纠缠不休的噩梦倏地平静下来。 沈棠蹙着眉醒转,默然片刻,摘下眼罩,摸了摸腕上的银镯。 他在妈妈生前的房间里,翻出了他从小到大的海报、专访杂志、台历、写真集……他曾以为从未得到过重视,却不知她躺在病床上煎熬的那几年,一直注视着他。 她在病床上的最后一刻,是不是看儿子拿了奖,便欣慰地合上了眼? 飞机还有半个小时降落,窗外云层渺茫。 沈棠闭上眼,擦了擦濡湿的眼角,心想,太过分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沈筠是个要强又在意面子的人, 当年公司濒临破产, 他近乎崩溃, 谁也不愿见, 后来靠着儿子的卖身钱,让公司重新有了起色,却觉得没脸再面对儿子, 很少去见他。卡Kа酷Ku尐裞網 刚开始是一周一次, 然后是半个月一次,后来只有妈妈来看他。 再后来,妈妈也不来了。 小沈棠孤零零地坐在练功室里,浅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深色的幕布,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 孤独和黑暗能够把人吞没。 沈筠靠着娱乐公司回馈的好消息慰藉良心, 双方默契地不提沈棠受的苦。 可是拂去这层脆弱的虚像,真相其实并不难查。即使在沈棠妈妈病逝时,他猝然悔悟,也无济于事了。 对于沈棠来说, 世上最廉价的东西,大概就是“后悔”与“补偿”。 沈筠的公司重回正轨, 越来越壮大, 不再需要沈棠为家里付出。 沈棠也不需要这个“家”了。 他原谅不了沈筠, 也原谅不了自己。 这趟是秘密出行,沈棠谁也没带, 一个人偷偷溜达到s市。飞机到时, 徐临操心地打电话过来, 问这问那,很有要把方好问打包快递过来的意思。 沈棠无奈“临妈,你就别把小芳递过来了,我头疼。” 方小助理的嘴碎跟徐临一脉相承,见到他俩凑一块沈棠就胆颤。 前一天徐临给订好了酒店,恰巧是江家旗下的。江眠知道这事,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派人来接。 酒店方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听话地做了保密工作,一趟车搞得像在走私,悄咪咪把沈棠运到酒店,要是再来几个黑衣保镖,那就齐活了。 到酒店放好行李,正好十一点,明天高考,各所高中提前几天就放了假,这会儿沈玫应该在家。 沈棠换了身行头,带着礼物出门,酒店的特派车送他去那个陌生的别墅小区。 他每年会回来两三次,给妈妈扫墓,顺便见见沈玫。 今年清明时,他在《弦中月》的剧组忙着拍戏,这趟回来,正好可以去看看。 回到这个城市后,沈棠的心情都是灰色的,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街景,手机忽然一震。卡Kа酷Ku尐裞網 季归鹤发来了张图片。 沈棠点开瞅了瞅,是客栈里那老爷子。 季归鹤提议拍照时,老爷子非常配合。 拍照前,还特地梳了梳满头华发,理了理胡子,笑眯眯地说“我年轻时也是个帅小伙,还是客栈的招牌呢,她爱念叨是被我这张脸骗到手的。老了也要随时打理好哦,不然她那么爱美的人,我下去了嫌弃我怎么办。” 沈棠在旁边听着,悄悄伸出手,比了个框,将老爷子框进来。臭屁的老爷子捧着茶杯,坐在藤椅上,身边是一只走一步就要抖三抖的胖橘猫。 阳光斜落,院里枯枝三两,青砖沾露,万物复苏。 心情忽然很莫名的好了许多,郁结在心头的闷气消散大半。 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沈棠的坐姿也放松了点,懒懒地往后靠了靠。 沈棠鸟哥,你这技术不去当狗仔,真的屈才了 鸟哥真当狗仔了,头一个拍的就是你 沈棠心想你拍得还少了吗? 季归鹤不比他,恐怕《弦中月》刚杀青,迎来的就是一连串的工作,现在八成是在偷闲和他扯淡。 他随口一问,果然季归鹤过了会儿才回复。 鸟哥走个过场 鸟哥今天天气不好,我猜你心情也不好,让老爷子给你送点温暖 沈棠心头蓦地一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复看了那句话两遍,才手抖着回复。 沈棠滚你的。 东拉西扯了几句,季归鹤再次失踪,八成是被抓到,回去继续忙了。 沈棠把嘴角的笑意抿回去,隐约想起飞机上那个混混沌沌的梦境最后,有人越过风浪,伸手过来擦了擦他的眼泪。 沈家离酒店不远,没多久到了地儿,沈棠谢过司机,溜达进了小区,慢吞吞地挪到那栋陌生的别墅门口时,又踯躅起来。 万一撞上沈筠怎么办? 这几年他每次回来,沈筠都会默契地和他错开时间,不撞到一起。 沈玫高考,他会陪一陪吗? 不,不会。 沈棠很快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 在沈筠心里,公司第一,工作第二,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他怎么可能为了女儿的高考推了工作,专门陪在家里呢。 慈父这个形象,和他可一点也搭不上。 沈棠摇摇头,思考了一下,想给小丫头一个惊喜,没敲门通知,摸出那把几乎没用过的钥匙,开门而入。 听到声音,煮饭阿姨从厨房探出头,过来一看,又惊又疑“哎,你是谁!” 沈棠望了望二楼,随口道“串门的。” 阿姨戒备地盯着他,握紧了铁勺,随时准备报警“你怎么随便进人家门呢!” 沈棠愣了下,抿抿唇,想打电话叫沈玫下来,楼梯上就下来个男人。即使在家里,他也穿着正装,眉宇间有淡淡的竖痕,看着威严冷漠,又不近人情。 沈棠脸色一冷。 男人显然也没料到会看到他,扶在楼梯扶手上的手背一僵,凝滞了几秒,转过头,对阿姨低声道“我儿子。” 气氛诡异,阿姨左看看右看看,揣测是不是有钱人的私生子,悄悄钻回了厨房。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能在这儿遇到这位大忙人。 沈棠略感奇(.)妙,心底毫无波动,低头换了鞋,径直上楼。两人沉默地擦肩而过,沈筠侧了侧头,迟疑着叫他“小棠……” 沈棠礼貌颔首“沈总,打扰了。” 冷淡疏离的姿态,仿佛陌生人,将沈筠接下来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沈棠没有停留,提着礼物走到沈玫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脚步声噔噔噔的传来,伴随着小姑娘清凌凌的埋怨“爸,你不是要去开会吗,又干嘛啊……啊!” 开门见到意外之喜,小姑娘捧着脸瞪大了眼,乳燕投怀似的,尖叫扑进沈棠怀里“哥!” 沈棠给她当胸一撞,简直吐血,连忙张开双手,避免礼物被碰掉。小丫头抱着他的腰,可劲儿乱蹭,又惊又喜“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沈棠故意冷着脸,呼噜了两把她的头发,把她的发型弄得乱糟糟的,才笑了笑“提前来给我的小公主打气。卡Kа酷Ku尐裞網” 三份礼物,一份是沈棠准备的,另外两份是徐临和方好问准备的。 每个节日,或者平时看到什么觉得不错的东西,沈棠都会买下,叫人送过来。 沈玫特地腾空一个房间,用来装沈棠送的礼物。大多是用不着的,但她每次都会表现得非常惊喜,当着沈棠的面拆了礼物,立刻笑眯眯地给徐临和方好问发短信道了谢。 完了想起件事,她的脸色微变“哥,你刚回来时,有没有遇到……” 沈棠翻看她这几天写的习题册,眼皮也没掀一下“遇到什么?” 沈玫嗫嗫嚅嚅“就……就是……” “这小区里还闹鬼了?”沈棠挑眉,把那本习题册放回去,“放心,你哥一身正气,鬼近不了身。” 见他神色如常,沈玫松了口气,重新笑起来。 午饭很快准备好,阿姨来敲门,沈玫按着沈棠,让他再看看那本习题册,先溜出了房间。 沈棠当没注意她的脸色,坐在屋里又翻了翻桌上其他的习题册,无言地发现,沈玫只将他买了送来的习题册和试卷做完了,其他的大多一片空白。 过了半分钟,沈玫探头探脑地回来,拉沈棠下去吃饭。 这对兄妹看起来关系颇为亲密,阿姨八卦心强,满头雾水,欲言又止。 沈玫没看她,开开心心地吃下沈棠夹给她的茄子。 阿姨更懵了“小玫,你不是……”最讨厌吃茄子吗? 沈玫笑得甜蜜蜜的,打断她“哥,你多吃点,怎么这么瘦。” 随即转过头,那双漂亮的杏眼在沈棠看不见的地方,带着森森的冷意,姿态却一如既往的乖巧礼貌“阿姨,你刚来没多久,介绍一下,这是我哥,亲哥。我哥工作忙,不怎么回来。” 阿姨被她盯得冷汗直冒,哦哦两声,赶紧钻回厨房。 沈棠茫然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看沈玫乖乖吃饭毫不挑食,欣慰地摸摸她的头。 这个家,让他牵挂的也只有单纯可爱、乖巧懂事的妹妹了。 真担心妹妹以后去上大学被人欺负。 悠闲地陪了沈玫一下午,沈棠记起扫墓的事,看看时间,准备离开。 沈玫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绞着手指,小心翼翼的“哥,你今晚回来吗?” 沈棠好笑“我回来住哪儿?” 这栋陌生的房子,哪儿有他的住处。 沈玫僵了僵,害羞地小小声“就,和我一块儿睡呗。” 沈棠挑挑眉,捏捏她的脸“这么大了,还想占你哥便宜?” 沈玫想反驳,一瞅沈棠笑意盈盈的样子,立刻又很没骨气地软了,只能扑上去,又狠狠抱了他一把“哥,明天一定要过来啊。” 沈棠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点点头,转身离开。 小姑娘瞅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心潮澎湃地奔回房间,开心地在沈棠的超话里打卡。 爱哥哥的小玫瑰今天抱了哥哥,超开心,明天高考运气加成uu! 三分钟后,迎来糖球们无情的评论。 岂可奈何醒醒,姑娘,别在梦里着凉了。 镜衍衍衍就算在梦里也要遵循客观规律,姐妹醒醒!不要让岁岁近身,你会被非酋debuff缠绕的! 阿七七哥哥?我们岁岁今年不是才五岁吗? 岁月熬糖没必要,姐妹,真的没必要。高考加油,盖好被子,小心感冒。 沈玫“……” 天色忽然阴沉下来。 冷风从车窗外灌进,沈棠小小地打了个喷嚏,老实关上车窗。 下车前,他还是乖乖穿上了外衣,接过司机递来的伞。 酒店派的司机很有眼力见“先生,我在这儿等您。” 沈棠冲他点点头“劳烦。” 这个时节、这个天气,几乎没人来扫墓。 沈棠捧着花束,拾阶而上。天色果然很快阴沉如墨,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雨。车上带下来的伞又厚又大,撑开一片天地。 雨很快又歇了,在沈棠走到墓碑前时。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姣好,温婉得像朵雨后的栀子花。 五岁后相处的时间太短,十五岁后再没相处的机会。 仔细算来,十岁后他就几乎没和她见面过了,偶尔回去一趟,也来去匆匆,注意不了太多。 那几年,大概是她最煎熬的时候,却偏偏为了可笑的“不打扰儿子前程”,将消息隐瞒下来。 沈棠眯了眯眼,努力回想了许久,才在家里还未发生变故前的记忆里,觅到些许依稀算得上温馨的场景,俯身将花放到墓前,却不知道说什么。 当年还小,如今已经没了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他莫名地很想抽根烟。 虽然徐临禁止他抽烟,可惜孩子总是叛逆的,偷偷学会了这项男孩子耍帅的技能,只是不常抽。 刚准备点燃那支烟,手机忽然一震。 沈棠摸出来一看,又是烦人的季归鹤。 鸟哥刚才这儿下了场雨,雨后有彩虹 鸟哥[图片] 沈棠看了看图上的彩虹,叼着烟,好笑地问这也是浪漫? 鸟哥大自然的浪漫 行吧。 沈棠没忍住一笑,那支烟掉到地上,沾了水。 他弯下腰捡起来,抬眼看到妈妈温婉的笑,心想,你们俩是故意让我抽不成是吧。 照片上的人回答不了,只是看着他微笑。 沈棠也没了抽烟的心情,随意摸了摸冰冷的墓碑“下次再来看你。” 水洗后的天地有股清新的味道,台阶上湿漉漉的。沈棠提着伞,慢慢往回走,忽有所感,抬头扫了眼远处的天空。 天边挂着一道彩虹。 “……” 三秒后,沈棠倏地低下头,木着脸,戳了戳季归鹤。 沈棠鸟哥,你在哪儿?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是那样”, 可绮思难抑,季归鹤崩溃地揉了揉额角, 捡回手机, 想问清沈棠什么意思。卡Kа酷Ku尐裞網 然后就看到沈棠的下一句话。 -沈棠:我去你那儿睡一晚 手机“啪”的一声,又掉地上了。 陈涉默然别开眼。 当上助理兼贴身保镖后, 这双犀利的眼, 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 半分钟后,沈棠收到了肯定的答复。 略微紧张的情绪一松, 沈棠想了想,给酒店大堂打电话, 点了午饭, 顺便嘱咐:“等会儿把床上用品全部换一套。”想了想,又补充,“颜色柔和点,粉色吧。” 沈玫应该会喜欢粉色。 酒店经理不敢怠慢, 记在备忘录上,连声应好。 沈棠缩回椅子旁,打开电脑玩游戏。 非主流小菜鸡又在线,见他上线, 兴奋地戳他双排。 等到中午,沈玫像只兴奋的小雀鸟,轻快飞速地扑来酒店。 午餐也准备好了, 清淡的甜粥和凉糕, 正好消暑。沈棠没让沈玫吃太多, 吃完就催她去午睡。 床单已经换过,粉嫩嫩的异常少女。 沈玫看着那床粉色,愣了一下。 她胆战心惊地爬上床,悄咪咪瞅了眼沙发边的沈棠,心想:哥哥内心原来这么少女吗? 躺下了,她又想:粉色其实也还行。 过了会儿,她又想:粉色真好看,哥哥品位真好,回去也把卧室装扮成粉色,说不定哥哥就愿意留宿了呢? 美滋滋地想着,沈玫乖乖睡了个午觉。 沈棠翻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刻意放轻动作,不发出声音。 房间内静谧一片,沈棠到点叫醒沈玫。小姑娘奶哼哼地要他抱要亲亲,被摁着脑袋在原地清醒几秒,委屈得不行。 送她出了门,沈棠才回屋继续看书。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晃过,沈玫想到能和沈棠一起睡觉,心潮澎湃,飞奔回酒店。 沈棠看了一下书,头有点昏,捏了捏额角,看小姑娘乖巧的样子,心生愧疚:“抱歉,玫玫,这次不能陪你去逛街。” “我不喜欢逛街。”沈玫一脸乖巧,“只要哥哥陪我就好了。” 沈棠心里一暖,揉了揉她的脑袋,欣慰于妹妹的懂事,也觉得心疼。 这些年他鲜少回来,和沈玫聚少离多。以沈筠那种不近人情的脾气,沈玫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只敢对他撒娇,却从不埋怨谁,还牵挂着他。 他应该感谢这个妹妹的。 当年他回来参加母亲的葬礼,沈玫哭成泪人了,还抽抽噎噎地安慰他,最后趴在他怀里,哭得睡过去。 一定要保护好妹妹,让她过得幸福,不能让她暴露在闪光灯下。 沈棠摸了摸沈玫的头,坚定地想着。 哥哥什么时候才官宣一下亲妹?狗仔怎么那么不争气? 在哥哥没轻没重的呼噜下,眯眼享受的沈玫委屈地想着。 时间很快爬到七点,季归鹤的工作提前结束,给沈棠发来信息,让他准备一下。 三十分钟后,季归鹤到了酒店楼下。 沈棠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准备离开。 沈玫洗了澡出来,见到沈棠要走,整个人都懵了:“哥……你要去哪儿?” 沈棠看了眼时间:“去陪朋友玩会儿。” “朋友?”沈玫预感到不妙,颤抖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你……晚上几点回来?” “我在他那儿睡。”沈棠笑了笑,“早点睡,别贪玩,早餐给你叫好了,明早我会打电话来叫醒你。” 沈玫:“……” 不!!! 竭力将狰狞的表情压回去,沈玫背在背后的手刺啦啦地挠墙,努力憋出乖巧的模样:“哥,你的什么朋友啊,信得过吗?” “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信得过。卡Kа酷Ku尐裞網”沈棠对季归鹤的人品有种盲目的信任,“走了,晚上锁好门。” 门轻轻关上,墙上刺啦一声。 沈玫没法对沈棠发火,一脚蹬飞椅子,愤怒地上了职业黑季归鹤的微博小号。 -季归鹤今天秃了没:瘟鸟!老子诅咒你今晚睡不着!!!! “阿嚏。” 季归鹤揉了揉鼻子,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天色。 昨天下了场雨,不小心着凉了? 他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静静望着酒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半晌,走出来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高挑纤瘦,穿得低调,在人流里不算起眼。 季归鹤一眼瞅中了他,嘴角弯了弯。 酒店附近还有其他的车停留,沈棠却目光如炬,一眼瞅中一众豪车里最低调那辆,径直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查酒驾。” 车窗降下一点,露出季归鹤含笑的眼:“这位先生要去哪儿?” 沈棠挑眉:“我打劫。” 季归鹤打开车门,从容地配合打劫:“请。” 上了车,沈棠顺手把口罩拉下来,懒洋洋地问:“鸟哥,去哪?” “能换个称呼吗?” 沈棠:“小鸟?” 季归鹤:“……还是叫哥吧。” 沈棠才不管他,低头顺手把备注也改了:“就小鸟了。” “……”季归鹤瞥了他一眼,“怎么,沈老师破产了,被酒店赶出来,得去我那儿将就?” 沈棠双手交叠在脑后,悠哉悠哉地靠着座椅,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妹妹高考,闹着和我住,这儿离她考点近,把房间让给她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还有妹妹?” 沈棠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颇有几分得意:“很可爱的小姑娘。” 季归鹤也确实羡慕了:“我弟可讨人嫌了,他出生前,我和我姐都期待是个妹妹,我爸和我妈连名字都想好了,结果是个男孩儿。” “你姐呢?” 季归鹤斟酌了一下,用了个形象而不失尊重的形容:“……家里没人敢招惹她。” 沈棠忍不住笑了笑。 拥有玫玫那么可爱的妹妹,是季归鹤不能体会的快乐。 关注他们俩的狗仔太多,防止被偷拍,季归鹤选择去了家里的会所,包下里面的滑冰场。 沈棠正在剥糖,闻声一顿,问:“包下滑冰场多少钱?” 季归鹤:“不到约沈老师吃饭底价的十分之一。” 正好红灯,季归鹤笑着转过头,微淡而斑斓的光一闪而过,他英俊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温柔,好看得过分:“不过我免费。” 沈棠眨了眨眼,把那颗糖塞进他嘴里:“专心开车。” 气氛怪怪的,沈棠表面高冷男神,实际上非常幼稚闲不住。磨蹭了会儿,偷偷上了小号。出于奶猫一般旺盛的好奇(.),又点进那个邪教cp聚集地,随便扫了两眼,叹为观止:“小鸟,有人写咱俩空震……太重口了吧。” 车子蓦地一个打滑。 季归鹤面色平淡,抢救回来:“……是挺重口的。” 沈棠巍然不动,继续往下翻,翻着翻着,绷不住笑了:“你为了采药救我,摔下悬崖失去记忆,认错了人,血虐了我一把……这都多少年前的套路了!” 季归鹤在心底默默念着佛:“……是挺狗血的。” 沈棠:“这又是什么,a……b……o?” 车子再次停在红灯前。 季归鹤眼神危险:“你很喜欢这些?” 沈棠老实回答:“不喜欢。” 谁会喜欢这种被人压着干干干的玩意儿啊! 放到季归鹤和他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季归鹤随手揉了他一把,沉声道:“不喜欢就别看了。” 沈棠哦了声,准备退出超话时,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点了关注。 很快就到了地方。 s市夏日高温笼罩,白天烈日炎炎,晚上闷热难耐,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滑冰消消暑正好。 季归鹤显然对这地方熟门熟路,绕开可能遇到人的路,安全抵达滑冰场。 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听闻家里季归鹤要来,负责人早就把滑冰场打理得干净,准备好了装备。 沈棠从小学的技能不是为了参加综艺,就是为了好好演戏,没有人带他玩过这个,好奇(.)又忐忑,为了不在季归鹤面前露怯,保持着冷静从容,有模有样地穿上溜冰鞋。 季归鹤已经进了冰场,熟练自如,如履平地。沈棠穿上鞋,差点没站稳,扶着墙,心惊地看了眼冰面,踯躅不安,不敢探脚。 早就看出他是强撑,季归鹤欣赏了一下他的表情,笑着滑过去,伸出双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温和:“我拉着你,别怕摔,很简单的。” 沈棠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还是握住他的手,走上冰面第一步,立刻打了滑。 季归鹤眼疾手快,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扶腰,在冰面上优雅从容地转了一圈,卸了冲力。微凉的风拂过脸颊,沈棠几乎被他抱在怀里。 他忍不住将沈棠又往怀里按了按,在他低笑:“没事,别怕。” 沈棠被吓了一跳,抓着他的衣服不敢松手,眉心蹙得紧紧的,在他的带动下滑了两圈,渐渐适应了点,才发觉这个距离过了头。 过于暧昧了点。 不太像朋友的距离。 沈棠抬起头,和季归鹤对视片刻,开口道:“放开我。” 季归鹤依言松开,却没放手,依旧拉着他引导。 沈棠是个优秀的学生。 不用季归鹤一步一步带着,他很快就尝到了趣味,开始独立滑行。季归鹤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总能在他打滑时,及时地扶他一把。 折腾了一个小时,沈棠终于能放开手脚滑行。那种畅通无阻的感觉令人着迷,他初次接触,尝到甜头,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迎面的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刮起,四周灯辉明亮。 最明亮的却是他。 那双清澈的眼睛,总是熠熠生辉,充满自信。 季归鹤心跳加速,难以想象,平时那么刺儿的一个人,笑起来总是……这么耀眼又可爱。 他一时发呆,没注意沈棠脚下打了滑,想要营救时已经晚了。 双手搭过去时,两人一起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齐齐跌倒。 冲击力道不大,身上却叠了个人,跌得有点痛,心底却是软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胸前拱了拱,头顶的毛支楞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小鸟,没摔坏吧?” 近在咫尺的面容冰雪般,季归鹤恍惚了片刻,握住他乱戳的手指。 冰冰凉凉的。 沈岁岁当真是冰雕雪砌的? 他的心跳愈加剧烈,心口涌动热潮。 昨晚的问题,沈棠给了他答卷。 季归鹤沉默着,迎上沈棠疑惑的眼神,在他的指尖上轻轻落下一吻。 原来每一次不自知的心动,都是因为……你的笑容。 岁岁,我好像对你心怀不轨。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指尖骤然被温热的唇瓣碰了碰, 沈棠一个激灵,身体骤然僵住,差点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扇过去:“你干什么!” 这个反应……是恐惧? 季归鹤一怔, 凝视着沈棠, 将到嘴的话咽回去, 放开他的手, 泰然自若:“不小心碰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情不自禁。 只是沈棠看起来有点炸。 沈棠蹙眉打量了他一会儿, 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爬起来居高临下地瞪他一眼, 立刻滑远了。 季归鹤的目光追逐着沈棠的身影,心里有些疑惑。 沈棠刚才在恐惧什么? 来不及深思,脑中又被另一种汹涌又细腻的感情侵占。 人不该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可心动来得和风细雨、润物无声, 让他猝不及防,又似等待已久。 不是好像。 他确实心动了。 季归鹤强行压下心潮, 想让自己恢复以往的从容沉静,可惜都不顶用。沈棠像一束光,在他面前不住晃悠,让他静不下心,目眩神迷。 时隔八年,他又一次失防了。 在滑冰场玩了许久, 沈棠也累了, 自顾自脱鞋下了场。季归鹤跟过去, 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状似随意地摸了把他的头:“挺晚了, 回酒店休息吧。” 沈棠瞥他一眼,没排斥。 季归鹤揣测了一下他刚才的恐惧由来,禁不住挑眉。 牵手拥抱可以,亲吻却不行……沈棠不会是个直男吧? 两人一时无话,季归鹤陷入了沉思。 当年沈棠也是喜欢女装的他对吧。 所以,现在在沈棠的心里,他算什么? 季归鹤忍不住偷看他的脸,走路时手指似有似无地碰到,衣物摩擦碰撞,细细痒痒。从前的小细节,从刚才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变得耐人寻味,像一根羽毛,撩拨心弦。 陈年老酒似的,隐约散发芬芳。卡Kа酷Ku尐裞網 季归鹤忽然成了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躁动不安,在心底念了几句佛,才压下心火。 没想到初恋阴影兜兜转转,又成了心动的对象。 到酒店时,思考了一路自己在沈棠心里地位的季归鹤才发觉不妙,喉间艰涩:“只有一张双人床。” 沈棠已经忘了滑冰场里的事,纳闷地往里走:“那不挺好,单人床挤。” 扭脸瞅见季归鹤神色微妙,他愣了愣,嗤笑道:“都是男人,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季小鸟,你还担心我对你动手动脚?” “……”季归鹤无言片刻,盯着他天真的脸,心想,我比较担心我对你动手动脚。 玩了一晚上,身上汗湿黏腻,沈棠没多管脸色复杂的季归鹤,径直去了浴室。 走进浴室了,他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指尖仿佛在发烫。 十四岁时被那个老变态骚扰,他心理阴影浓重,辗转看过不少心理医生,才决定克服与人亲近就恐惧的心理。 一个演员,如果抗拒和人牵手、拥抱,还怎么演戏?肢体动作太重要了。 慢慢的,他可以接受和人亲近了,却依旧无法忍受亲吻。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温热的嘴唇沾上皮肤,黏腻的触感都像无数蠕虫顺着手指领口爬来,躲不开,逃不了,密密麻麻,让他身体僵硬,恶心反胃。 行内人都知道沈棠不拍吻戏,黑子也一直攻击他“假装纯洁”。 除了沈棠和徐临,也就盛总知道当年那事。 刚才在滑冰场,季归鹤无意间亲了下他的指尖,他下意识地恐惧,却没有觉得恶心。 季归鹤是……不一样的。 沈棠脱下衣服,抹了把汗湿的额发,心想,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沈棠去洗澡的期间,季归鹤在冷静,顺便在心里作出假设——如果他现在告白会发生什么? 沈棠多半会一脚把他蹬出去。 然后通知徐临这儿有个变态。 再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躲避病毒似的远离。卡Kа酷Ku尐裞網 还是得慢慢来,小火慢炖,急不得。 季归鹤叹了口气,转瞬又觉得好笑。 万万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一天。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沈棠洗完澡走出来的瞬间,季归鹤立刻被击溃,心力交瘁:“今晚我睡沙发吧。” 难怪都说先动心的人会输。 岂止是输,简直一败涂地,再无一战之力。 沈小美人白白净净,洗得香气隐然,面颊白里透红,眼角的泪痣愈发明显,斜一眼都像是眼波送情。 男人和禽兽是同义词,只是前者披了人皮。 在把人追到手前,这层绅士的人皮,还是披好比较好,免得把人吓跑,那就划不来了。 沈棠擦着头发,闻言诧异看他:“我是来借住的,你介意的话,我睡沙发。” 季归鹤头疼极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语气再礼貌真诚的一句“我想搞你”说出来,都可能会被送去警察局,他只能道:“不介意。” 沈棠沉静地嗯了声:“那就睡床。好好的床不睡去睡沙发,你脑子真磕着了?” 季归鹤动了动唇,难得说不过他,只能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相比起心理负担沉重的季归鹤,沈棠就轻松多了。 他对季归鹤有近乎盲目的信任,丝毫不担心他会做什么。 ——毕竟这人以前喜欢的是他的女装扮相,换上男装就翻脸不认人。 一个笔直笔直的好兄弟,有什么好怕的? 已经接近凌晨,沈棠有些困倦,擦干头发上了床。酒店的床又大又软,沈棠和季归鹤分睡两边,就算张开四肢,也不会碰到。 就算如此,关上灯那一刻,季归鹤心头依旧一跳。 视线朦胧,嗅觉触觉听觉变得敏锐得过分,洗发水和沐浴露隐约的淡香徐徐飘来,被褥格外的柔软顺滑,沈棠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的,窸窸窣窣声不绝于耳。 仿佛无声的诱惑。 季归鹤喉间干渴,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饥渴,无奈地转过头,在心里默默背诵……刑.法。 佛祖也救不了他了。 两人也不是头一次同床共枕,上次在客栈里,谁也不让谁,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你杠来我杠去,就差拳打脚踢。 这回却哪哪儿都不一样了。 沈棠没有感知到气氛的暧昧,躺下前还有些困倦,躺下后就毫无睡意,磨磨蹭蹭了会儿,扭来动去,搞得季归鹤呼吸不稳,隔着层薄薄的被子,一把摁住他。 黑暗中,季归鹤的嗓音有些哑:“沈岁岁,你多动症?” 沈棠挣了一下,挣不脱他的怪力,只能悻悻地在被子底下踹他一脚:“不要随便叫我小名。” 季归鹤嘴角一弯,又想逗他了:“为什么?” 沈棠反问:“咱俩很熟?” “不熟?”季归鹤侧过头,在黑暗中隐约描摹着沈棠的轮廓。 他心想,常人身体里大半部分是水分,沈岁岁小朋友里面可能是可爱。 他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可爱的沈岁岁小朋友眨眨眼,小声道:“其实我还记着你女装骗我的事。一半一半吧。” 季归鹤很想掐他一把。 沈棠嘴角弯了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今晚好像一直占上风。 季归鹤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没办法,继续在心里背刑.法,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睡吧。” 沈棠仿佛被拍了个魔咒,困意很快涌上来,快睡着时,迷迷糊糊地提醒:“我睡相……不太好啊。” 季归鹤看他哪儿都可爱,浑不在意,压低了嗓音:“睡吧。” 沈棠应声睡去,呼吸绵长。 季归鹤小心地凑过去了点,借着微光,看到他恬淡安静的睡容,乌黑的两片睫羽下鼻尖挺秀,嘴唇润红,微微启着,呼吸悠长。 他魔怔似的,忍不住凑过去,轻轻抚了抚沈棠的耳廓,想了想,却没趁人之危,只轻轻在他额上吻了吻。 童话里吻醒睡美人结局是皆大欢喜,他要是吻下去了……结局可能是一巴掌。 还是三天消不了印那种。 季归鹤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去浴室又冲了个凉水澡。 回来就发现沈棠不见了。 属于他的那半边床上,薄薄的被子下拱起了一团包。 怎么跑这儿来了? 季归鹤不想吵醒沈棠,只能绕到另一边躺下,睁着眼,毫无睡意。 那缕淡香骤然一浓,怀里蓦地拱来个毛茸茸的脑袋。分神的季归鹤整个人都僵住,脑子里瞬间万车齐飙,飞起同人文里无数旖旎暧昧的描写,刚刚才冷静下来,现在又不太冷静了。 贴过来的身体暖暖的,没有女性的柔软,但修长纤韧,呼吸温热,一下一下地吹拂在他胸口。 明明隔着层衣物,却似火山口的炎风,吹得他浑身燥热。 不等季归鹤痛苦地抉择是要推开,还是接受这份煎熬又甜蜜的美好,沈棠又开始乱拱。 他迷迷糊糊地往下挪……差点把脑袋拱进季归鹤双腿间。 季归鹤及时一把按住他,呼吸灼热,眼神危险:“……你故意的?” 沈棠顺从地用脑袋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含糊不清地说梦话:“临妈……我想吃蛋糕……” 在梦里受了委屈似的,哼哼唧唧的。 季归鹤深吸口气,坐到床边冷静了会儿,抱着手低着头,看沈棠在双人床上滚来滚去,亏他还睡得格外香甜。 这哪是睡相不太好。 沈岁岁你可真是谦虚大发了。 拱着拱着,眼瞅着他要滚下床了,季归鹤赶紧伸手一接,稳妥地把人挪回床中央,心里升起疑惑。 沈棠一个人睡觉时,第二天醒来真的还能在床上? 本来打算去陈涉那屋将就一下,看沈棠这样,季归鹤挫败地揉揉太阳穴,又去冲了个冷水澡。 回来果然就看到沈棠趴到了床边。 他轻手轻脚上床,带来清凉的气息。沈棠骨碌碌又滚过来,一下滚进他怀里。 他顺势接了个满怀,低声在他耳边道:“沈老师,这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 顿了顿,他掀起被子,把沈棠塞进去一裹,团了团抱紧。 沈棠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难过地接受自己不能再乱滚的事实,脑袋抵在他颈间,老实下来。 浅浅的呼吸近在咫尺,低头就是沈棠的脸,季归鹤沉默。 更睡不着了。 于是季归鹤抱着沈棠一动不动,思考了一夜的人生。 沈棠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六点半,窗帘缝隙里泄出些许晨光,沈棠低垂的眼睫微微一动。季归鹤猜到他可能快醒了,眨了眨酸涩的眼,轻轻放开他。 随即就听“嘭”的一声。 在季归鹤怀里安分了一晚,突然得到自由,沈岁岁兴奋地一滚,径直摔下了床,快得无法挽救。 季归鹤:“……” 好在地上的毯子够厚,沈棠没摔疼,陡然惊醒,茫然无措地睁开眼,团在被子里滚了两下,抱着被子坐直,半晌才捡回记忆,习以为常地爬起来,偷偷瞅了几眼季归鹤,见他还睡着,松了口气。 幸好季归鹤没醒,不然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季归鹤照顾他的面子,安静地不吱声。 手机忽然震响,在清晨刺耳得令人心惊。 沈棠连忙拿起,一看来电人,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犹豫着接通。 果然立刻响起徐临怒不可遏的吼声:“沈棠!你昨晚滚哪儿去了!胆大了啊还敢夜不归宿!” 沈棠百口莫辩:“我……” “要不是我出差顺路来趟s市,想来酒店看看你,你还要瞒着我上天了!小玫说你去朋友那儿了,你身边是谁!” 沈棠小小声:“季归鹤……他在睡觉,你小声点。” 徐临沉默了三秒,像个听到乖宝贝和臭男人睡了一夜的老父亲,声音颤抖、不可置信:“你们一起睡?!” 沈玫的声音也在那边响起,崩溃地尖叫:“哥你和别人睡?!” 电话那头鸡飞狗跳,沈棠一个头两个大,季归鹤忍着笑,悄悄转了个身,继续装睡。 ……再给沈棠个面子吧。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一大清早就兵荒马乱,沈棠躲进浴室, 愁苦地坐在马桶上, 安抚完这个又去安抚那个, 差点视频脱衣服自证真的只是纯洁的睡觉,才把徐临和沈玫安抚平静。 徐临就怕自家孩子给狼叼走, 心急火燎地立刻驱车过来。 沈玫还得考试, 否则八成也要缠着跟过来。 挂了电话,沈棠揉了揉额角, 心想这都什么事儿。 他不就跟季归鹤玩了一晚上, 顺便躺了一张床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就不提了, 徐临可能会气得削人。 老妈子护犊子比谁都凶,见谁滋谁。 简单洗漱好, 走出浴室, 季归鹤也醒了。沈棠不动声色, 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没让季归鹤听到徐临的电话,否则也太丢人了。 堂堂沈老师, 被经纪人当个奶娃娃似的, 简直威严扫地,说出去还怎么当老师。 两人对视一眼,沈棠敏锐地发觉季归鹤的脸色有微妙的古怪, 心里咯噔一下, 小心地扫了眼床上——稍微有些凌乱, 看来昨晚他挺老实。 季归鹤时刻注意着沈棠, 见他紧绷的肩膀悄然放松,好笑地想,要不是我先收拾了一下,那床乱得活像打了一晚上架。 你个不老实的…… 相顾无言,季归鹤清清嗓子,先开了话茬:“准备走了?” 沈棠点点头:“你还有工作吧?” 季归鹤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眼底的温柔像是一层薄雪,轻飘飘的,随时可能被风卷起,露出底下本来的面目。他按捺住,不疾不徐,充满耐心,将可能吓跑小美人的尖爪与獠牙妥帖收起,依旧是一副端正沉静的姿态:“嗯,下午。” 这次分开,他们俩应该要过很久才能再见了,或许几个月,或许半年。 《玫瑰刺》定稿前,筛选好了一些配角,准备了前期工作,本来主演难挑,但这次选角效率出奇(.)的高,三位主演已经确定了两位,剩下那个应该也快了。前几天已经通知开机时间,定在两个月后。 沈棠磨蹭了一下,别别扭扭地低声道谢。 季归鹤眸中笑意未褪,抬手压了压他滚了半晚上、头顶翘起来的一根毛,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只是道谢还不够。” 折腾了他一晚上,迟早连本带利的吃回来。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际,明明耳朵从不是敏感部位,沈棠还是打了个激灵,耳尖立刻发烫:“讨打呢你?道谢不够还想干嘛?” 在沈棠紧张的眼神里,季归鹤沉吟着道:“至少要请我吃顿饭吧。” 想起上回季归鹤邀请滑冰的事儿,沈棠觉得好笑。季某人未免也太没追求了点,每次提的要求都这么简单。他随意拍了拍季归鹤的肩,漫不经心地一口应下,准备换衣服时,发现不好。 昨晚的衣服汗湿,被他随手扔浴室地上了。离开江家的酒店,也忘了带身衣服出来。 他的目光缓缓游移,落到准备去洗把脸的季归鹤身上。 “鸟哥。” 季归鹤的脚步一顿。 沈棠声音清朗、礼貌乖巧:“衣服借我穿穿?” 季归鹤:“……”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晃过沈棠穿着他的白衬衫,衣摆下两条长腿光.裸,乖乖巧巧的样子。 他捂了捂鼻子,悲哀地想这也太刺激了点。 想是一回事,季归鹤一声不吭,走到衣柜前,找出身长袖长裤的递过去,不等沈棠开口挑挑刺,就转身走去浴室,姿势略微奇(.)怪。卡Kа酷Ku尐裞網 沈棠只能挑挑剔剔地穿上,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身形清瘦,季归鹤的衣服裤子对他而言大了一些,只能卷卷裤腿和袖子。 刚捯饬好,徐临打来电话,让他小心点下去接头。 浴室里水声哗哗的,沈棠敲敲浴室门,抬高声音:“先走了,衣服回头洗了寄给你。” 声音传进浴室,朦朦胧胧,如在梦中。季归鹤无声冲着冷水澡,阖上眼,抹了把额前的发,将脑中旖旎的画面剔除,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穿上浴衣走出去。 沈棠已经走了。 满室幽静,犹带余香。 他沉默了一会儿,将这段时间琢磨的剧本拿出来,黑底红字,“玫瑰刺”三字刺目。 私人感情急不来,先准备好工作吧。 沈棠一钻进车,就被徐临逮着训。 怕小姑娘稳不住出去说漏嘴,徐临也没告诉沈玫是谁和沈棠搭伙了一晚。沈棠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挨了会儿训,小声叫:“临妈……” 徐临就是个宠溺无度的老父亲,一听他撒娇,火气就消了大半,斜眼瞅了眼小孩儿的脸,另一半火气也去得差不多了,板着脸又叨叨了几句,才纳闷地问:“你和季归鹤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沈棠道:“我和他以前的关系也挺好。” 徐临想起那桩乌龙,忍不住笑:“怎么,不耿耿于怀小女神了?” “挑拨离间没用的啊。”沈棠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我心胸宽阔,原谅他了。” 徐临心想我养大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什么脾气? 沈棠继续道:“其实小鸟人挺好,话不多,还仗义。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们俩睡一张床上,他没给你折腾得把你踹下床,脾气是挺好。”徐临越想越在理,“不错,可以结交。” 沈棠气得发闷,转过头不理他。 徐临临时路过,只能逗留几个小时,像个莅临检查的领导,视察完毕,严厉批评了沈岁岁同志夜不归宿、到处乱跑的行为,才急匆匆地离开。 沈玫已经去考试,屋内只剩沈棠。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准备给季归鹤道谢。 毛病天大,当面道谢别扭,私聊道谢也困难。 正翻着小文章,考虑用哪个才能礼貌而不失含蓄地道谢,房门忽然被敲响。沈棠习惯性戴上口罩,走到门边:“谁?” “您好,我是樱糖甜品屋的外送员。”猫眼里,戴着遮阳帽的小哥托着个东西,“今早上六点半,有位贵宾先生预定了蛋糕,要求送到这个房间。” 沈棠愣了愣,出于谨慎,打了个电话联系甜品屋。小哥似乎提前得到过叮嘱,并不急躁,满面笑容地等在外面。 樱糖甜品屋是个老店,颇有名气,不开分店,只s市独有。 得到店长的确切答复,沈棠才满头雾水地打开房门,接过蛋糕,放到桌上,如临大敌地盯着,满脸有刁民想害朕。 奶油香甜的味道隔着蛋糕盒传出,拆开精致的包装,露出雪白的奶油。蛋糕装饰花里胡哨的,有点像逗小孩的,切开一点,是他最喜欢的红丝绒蛋糕。 蛋糕…… 昨晚才梦到向徐临撒娇要吃蛋糕,今天就应验了? 沈棠愕然,立刻发短信问徐临,怀疑临妈最近学了什么神通。 徐临接到短信,很快回复:想吃蛋糕等会儿订,犯不着诓我。 沈棠:“……” 他不敢吃来历不明的东西,正犹豫要不要把蛋糕扔掉,手机一震,季归鹤发来消息。 -小鸟:刁民不害你,蛋糕放心吃 沈棠吃了一惊,手一滑,就把小文章给发了过去。 -沈棠:《有些恩情,只有以身相许才能表达,细数武侠中以身相许的美人……》 -小鸟:? 沈棠毛都炸了,慌乱间想撤回消息,却不小心点了删除。 -沈棠:…… 季归鹤沉默了会儿,怜惜又心疼。小美人未免也太可怜了,平时徐临待他是有多苛刻? -小鸟:岁岁 -小鸟:一个蛋糕而已,你没必要的,真的。 沈棠气得冒烟儿,忘了问季归鹤怎么突发奇(.)想给他订蛋糕,黑着脸扔开手机,闷着气将小蛋糕迅速解决。 吃完了,才擦擦嘴,瞅了眼时间,发消息给江眠。 江眠以前有个小情儿喜欢吃甜品,于是全国各地有名的甜品店都有他江大少的足迹,少不了樱糖甜品屋。 让江眠帮忙点了份甜品到季归鹤那儿,又再订了一份到酒店。 小丫头还生着气呢,得哄一哄。 沈玫回来时,脸果然是阴着的。 不过哄也好哄,沈棠逗了两句,她就别别扭扭的不气了,吃了蛋糕,乖乖躺下午睡。 躺下前还试图问出昨晚是谁陪着沈棠,沈棠对付小姑娘淡定从容,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三分钟后,昨晚陪.睡的发来微信。 -小鸟:谢谢沈老师 -小鸟:《有些恩情,只有以身相许才能表达,细数武侠中以身相许的美人……》 沈棠:“……” 沈棠面无表情,把那条消息删了,心想我去你妈的。 晚上七点的飞机,等沈玫考完最后一科,能和沈棠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 沈棠把早就准备好的毕业礼物拿出来。是只镶满细钻的手表,漂亮精致,女孩子应该都喜欢。沈玫笑眯眯地接了礼物,犹豫了会儿,本来想问沈棠今年还回不回来,又怕干扰他工作,只能张开手,抱了抱沈棠。 一个合格的理智粉丝,不能干扰哥哥工作! 陪着沈玫提前吃了晚饭,就该准备离开了。沈玫坐在一边,看着沈棠收拾小行李箱,心里不舍。手机忽然响起来,她低头一看,沈筠打的电话。 在沈棠面前,小姑娘永远甜津津的:“爸爸要来接我?不用啦,我和同学约好了,等会儿去逛街放松一下。” “我哥?” 沈棠头也没抬,淡淡道:“沈总工作繁忙,不用劳烦特地送我了,酒店安排了车。” 电话那头很快挂断,沈棠心底无波无澜。 酒店的车就等在楼下,沈棠先一步离开,最后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玩得开心,别太晚回去。” 沈玫嗯嗯嗯点头。 沈棠戴上口罩,顺畅无阻地溜出酒店,坐上酒店的派车,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辆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看到他上车离开了,车内穿着西装的男人才沉默着点了支烟,抽了一口,便摁灭了烟头,驱车离开。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沈棠对自己逃过一劫毫无所觉。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季归鹤说了会儿话, 沈棠淡定起身, 回屋补觉。 季归鹤盯着他离开,沉思了片刻, 拿起沈棠刚才的杯子, 抿了口水。 然后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搜了搜沈棠和洛遥沅的名字。 果然铺天盖地的绯闻。 都是一两年前或者更早的,那时候沈棠和洛遥沅经常有合作,活动也经常撞上,在荧幕前是金童玉女, 随便一个对视都够狗仔写的——当然季归鹤和沈棠随便一个对视, 也能写出很多东西,譬如生死大仇,譬如夺爱之恨。 人民大众总是擅于脑补的。 沈棠和洛遥沅居然还有cp粉。 忠实的核糖捍卫者季影帝面无表情, 虽然知道“吃醋”这种行为幼稚得令人发指, 不符合他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里的任何一条, 心底还是忍不住地发酸。 邪教! 他放下手机, 非常不满地想。 拍摄《玫瑰刺》的片场就在酒店附近,隔得不远,h市的影视城不比致远镇那个小地方,常有粉丝来蹲明星, 大家只能尽量保持低调。 酒店的床虽然挺大,隔天沈棠醒来时依旧在地上躺着。 方好问断断续续放了一段时间假, 一大早就干劲满满地来敲门。 沈棠麻利地爬起来, 心想幸好没给方好问备用钥匙, 不然早上小助理推门而入,看到他躺在地上,八成会惊吓得一嗓子嚎得满层楼都听见。 吃过早餐,沈棠慢悠悠溜达下楼,坐车去了片场。季归鹤比他先到一步,转头瞅见他,招招手打了个招呼。 俩人凑到一块儿,附近的工作人员不免绷紧了精神。 ……这俩人新仇旧怨不断,哪知道会不会一句话不对付就打起来! 沈棠觉着这一幕有点眼熟,心里一乐,斜睨季归鹤一眼:“鸟哥,配合一下?” 季归鹤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棠闲得很,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季归鹤比他高一些,他手下一使劲,迫使人低下头来,同他靠近,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小声道:“程振来了。” 他一心表演个相声,给大家活跃活跃气氛,周围人吓得满身冷汗,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阻止,季归鹤却不敬业地走了神。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人的脸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交融,沈棠抬着眼,两片睫羽浓密,轻微扇动时,似乎扫到了他脸上,细细痒痒的。 他垂着眼,魔怔似的,只见那张唇一张一合,却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程振过来瞅到这一幕,眼皮跟着一跳,又迅速冷静下来——都到片场了,还怕这俩人跑路? 他笑呵呵地分开俩人,和稀泥:“小棠好久不见啊。年轻人要沉稳大度点,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冲动。” 沈棠下颔微扬,冷笑道:“程导,你不太厚道啊。” 季归鹤抱着手,欣赏完小美人的小表情,配合演出,淡淡应和:“程导说笑了,朋友这个词,还是不要随便用的好。” 只是朋友怎么够。 他很贪心,想要在朋友前再冠几个字,让沈棠成为他的“男朋友”。 程振假装没听懂这俩人夹枪带棒的话,打了个哈哈:“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惊喜。相信大家可以愉快合作,哈哈。” 周围众人默默别开眼。 ……以后万一沈棠和季归鹤真打起来了,是立刻拿出手机拍下独家新闻呢,还是不要命地凑上前阻止? 气氛有点尴尬的凝滞,程振没料到这对冤家这么不对盘,正忧心剧组的未来,洛遥沅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洛遥沅昨晚参加了晚会才过来,凌晨刚到酒店,躺下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又匆匆赶来片场,即使化了妆遮掩,也有几分困倦憔悴之色。 她很快收拾好了神色,依旧是优雅端庄的女神。 人前女神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走过来给程导打了招呼,不可避免地和季归鹤对视一眼,细细的眉梢微微一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传闻里低调的季大少爷,刚刚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点敌意? 她心里疑惑,却没表现出来,微微笑道:“我来晚了,该拍定妆照了吗?” 程振暗暗松了口气,立刻笑道:“不晚,造型师刚到,你们仨去换换造型吧。” 该干正事了,沈棠收起玩笑的心思,随手拍了拍季归鹤的肩膀,满意他的配合,转身离开。 众人心头一紧:居然还挑衅! 季归鹤侧头看了眼肩膀,似笑非笑,望着沈棠的背影。卡Kа酷Ku尐裞網 群众:啊啊啊生气了生气了,怒极反笑! 程振:“……” 好像不是那么解读的吧? 洛遥沅:“……” 你们真的想得太多了。 《玫瑰刺》里,沈棠扮演的心理医生名为虞楚。 虞楚童年时在孤儿院受过很多折磨,可惜还没人举报什么,孤儿院忽然在某个夏夜里失火,火势极猛,借风呼啸,年久失修的孤儿院里各项设施都不符标准,消防赶到后,只救出几个被关在水房里的孩子。 那几个孩子大多吸入烟尘,嗓子哑了,似乎经历过什么,精神恍惚,没有人能说出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这场大火覆灭了什么,那些孩子又都经历过什么。 虽然孤儿院烧了,但童年阴影依旧每夜在梦中纠缠,虞楚的心里悄然扎根了一朵阴暗的花,却无人知晓。 在人前,他永远是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对人礼貌而温文,眼里看不到一丝阴影。 然而这种人反而更可怕。 半个小时后,沈棠走出了休息室。 季归鹤不需要怎么造型,先一步出来,穿着羊毛马甲与休闲长裤,姿态随意,很有点混不吝的侦探感觉。 转头看到走来的沈棠,他的眼前霍然一亮。 沈棠的身形修长清瘦,裹在宽大的白大褂下,也丝毫不减颜色,反而平添了几分风姿。戴着副金丝框眼镜,满身干净的清冷禁欲,却又因为眼底那点泪痣,多了丝不清不楚的味道。 他腋下夹着本病例,漂亮的脸上笑意温和,镜片遮掩下,淡色的眸底下却一片漠然。 注意到打量,他微微一抬眉梢,走到季归鹤身前,露出个似有深意的笑容:“齐先生,你来晚了。” 季归鹤迅速反应过来,低头看着他,双手插兜,嘴角勾起:“不,虞医生,是你来早了。” 沈棠眼底也有了笑意:“季影帝,我很期待你现在的表演。” “沈老师教得好,不会让你失望。” 沈棠歪过头:“我要是失望了呢?” “那就……任你处置。”季归鹤垂眸看着他,胸口情绪翻滚,目光也染了几分,诚挚且热烈。 沈棠对旁人的情绪其实是很敏锐的。 但多半时候,他都会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在和他对戏,浑然不觉暧昧。 洛遥沅的警服略微繁琐,迟一步走出来,瞅见沈棠和季归鹤,想过去和沈棠打个招呼,顺便和未来几个月的合作伙伴打个照面。 还没靠近,她突然注意到季归鹤望着沈棠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大对。 女性在这方面的观察力和直觉敏锐得惊人,又多在娱乐圈这个浑水塘摸索,阅历丰富,她稍稍一愣,结合季归鹤那个略显敌意的眼神,突然冒出个念头,心底轰隆一声,活像给雷劈了。 不、是、吧? 发觉自己的眼神太过放肆,季归鹤从容地敛起目光,侧头时,不经意和洛遥沅撞上。 想到昨天看到的邪教,他挑了挑眉,伸手搂住沈棠的肩,望着洛遥沅,却对沈棠说话:“沈老师,有的地方我把握不准,可以去你房里对对戏吗?” 沈棠随口道:“行啊,记得交学费。” “一罐糖够不够?”季归鹤低低地笑。 洛遥沅更惊了。 活像看着一头狼抓着屁事不懂的小白兔,小白兔还笑眯眯地冲狼露出小尾巴。 她心里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忧心,又怀疑只是自己想多了。 没来得及分析什么,摄影师准备完毕,开始拍定妆照。 洛遥沅收回心神,她的角色人设是御姐警花,好久没碰过这种角色,摸着道具枪乐滋滋的,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矜持地和摄影师交流了一下,才施施然走到幕布前开始拍摄。 沈棠和她相识多年,瞅一眼就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抱着手靠在季归鹤的身上,嗤笑出声。 季归鹤侧头看他:“怎么?” 沈棠道:“人有两面。” 季归鹤心想,你两面都特别甜。 洛遥沅先拍完,随即是季归鹤。洛遥沅走到沈棠身边,蹙了蹙眉,压低声音:“岁岁,季归鹤看你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沈棠茫然:“哪儿奇(.)怪?” “就是……”洛遥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向纯洁的孩子,描述这个肮脏的世界。 沈岁岁是一代人的童年,更是太多制片人导演编剧大腕儿看着长大的孩子。在大部分人心里,沈棠还是当初那个奶娃娃。 不知不觉间,许多人已经建立起一种保护心态,不让沈棠见识太多脏污。 沈棠想了想,揣测了下周围人的心理,诧异地问:“你也觉得他想揍我?” 洛遥沅默了默,喉间艰涩。 揍倒是不太像揍。 比较像……想肛你的眼神。 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拍拍沈棠的肩,含蓄地道:“岁岁,快到秋天了,菊花盛开的日子。注意身边的坏人,徐哥不在,你要保护好自己。” 沈棠:“?” 洛遥沅怜悯地看着小美人,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她来看着点这朵娇花吧。 早上举行了开机仪式,又拍了定妆照,剧组官博神神秘秘的,先当初洛遥沅的定妆照。 帅气的女警持着枪,仿佛在对着镜头扣动扳机。身后一片黑暗,只有她的身侧有些许微光。 没想到神秘的主演表里头一个就是洛遥沅,粉丝们欢欣狂舞,更期待剩下两个主演了。 官博表示晚上八点一起放出来,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下午沈棠在a组,季归鹤和洛遥沅在b组。 b组的两位主演互相怀揣着敌意与怀疑,看向对方的目光充满探视。 程振心里叫了声乖乖。 这仨人间的气氛比想象中还刺激。 a组开拍,沈棠换上了戏服。 白天温柔耐心地接待病人,款款为病人提供心理治疗的心理医生,到了夜晚,便在胸前插着一束玫瑰,成为了暗夜的死神。 虞楚无疑是病态的,疯狂到极致,却也冷静到极致。 雨夜里的雨水洗去他身上零星的血迹,他不紧不慢、妥善熟练地处理好一切,身形消失在长街尽头。 这部剧里,从一开始,虞楚的形象就是正面的,他温柔沉稳,帮助新结识的侦探朋友和女警,似乎是正义的伙伴。 侦探怀疑过他,却被他几次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 在影片的最后,他才露出了真面目。 下午的戏拍完,沈棠先回了酒店,冲了个澡,换上轻薄的衣服,准备向不放心的徐临报告下行程。 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来敲门。 来的是“一心求学”的季归鹤,还顺来了两盒冰淇淋。 沈棠对季归鹤这种谦虚好学的态度高度赞扬,接过冰淇淋,满意更上一层,越看季归鹤越顺眼。 季归鹤对洗得水灵灵的小美人怦然心动,很想把手里这盒也喂给他,也很满意这次的机会。 两人各怀心思,季归鹤含笑看着沈棠,刚不动声色地碰到他的手指,还没再偷偷地再进一步,开化开化沈棠,门又被敲响了。 季归鹤眼神一沉,预感到不好,按住沈棠,转身去开门。 果然来者不善。 洛遥沅换了条长裙,端庄地站在门外,看到开门的是他,眉头微微一抽。 手里没零食,败了一筹。 季归鹤的笑容淡淡:“洛姐有事找岁岁?” 岁岁都叫上了! 果然心怀不轨! 洛遥沅生怕沈棠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给人拐床上了还叫人老公,心里敲起警铃,瞅见里面那倒霉孩子还一脸不在意,专心地吃着冰淇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琢磨该怎么点醒他。 “我有没有事不重要。”她撩了撩耳后的碎发,眼神犀利,“小季你怎么在这儿?” 季归鹤语气沉静:“有点问题想问岁岁。” 两人对视一眼,火花闪电,针尖对麦芒。洛遥沅心思急转,微微一笑:“巧了,我也有问题想问问岁岁。” 沈棠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们,挖了勺冰淇淋:“……” 你们俩有事吗?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五分钟后, 季归鹤和洛遥沅坐上了沙发。 沈棠被一左一右包抄,紧紧实实地夹在中间, 目光茫然, 满头雾水。 季归鹤坐在左侧, 从容地摊开剧本,凑到沈棠身边,声音温和:“岁岁,这段戏怎么表现比较好?” 洛遥沅保持着端庄优雅,瞥了眼季归鹤, 嘴角一弯:“小季, 不管怎么演比较好,你离岁岁这么近都不太好吧。” 季归鹤不咸不淡地道:“我们近一点没关系, 不过洛姐还是避远点比较好, 当心对楼有狗仔。” 沈棠:“……” 沈棠:“我说……” “岁岁。”洛遥沅真怕他给狼叼走了, 暗暗瞪了眼不怀好意的季归鹤,把剧本扯过来,刷刷刷往后翻了翻, “这段是我们俩的对手戏, 比较难,我感觉有必要提前准备一下。” 季归鹤巍然不动,面带笑意,语气诚恳:“那幕戏挺靠后的, 相信以洛姐和岁岁的实力, 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客客气气、谦虚低调地做出后辈姿态, 反而让洛遥沅不知道怎么拆招好,只能把话咽回去,冷眼瞅着这大尾巴狼在小白兔面前晃悠,忍了许久,看看时间,突然一笑:“都这个点了,就不打扰岁岁了,明天还得早起。小季,我们该走了吧。” 沈棠耐着性子和季归鹤讲解了几句,听到这话,收回目光,诧异地看看季归鹤,又瞅瞅洛遥沅:“你们俩……关系很好?” 洛遥沅抬抬眉,昧着良心笑:“下午一块儿合作,小季的表现不错,我欣赏。” 季归鹤并不想离开,莫名其妙被cue,默了默,只能接话:“洛姐也比想象中好相处。” “哦……”沈棠稍稍一愣,若有所思,“那你们走吧,多交流交流感情。” 季归鹤直觉不对,然而沈棠不多废话,直接送客。他只能闭嘴离开,和洛遥沅对视一眼,互相看出对方眼里的敌意,心下不悦。 走出屋了,季归鹤才觉出沈棠刚刚那语气是哪儿不对。 那神态、那语气。 可不就和行途客栈里那老爷子一模一样! 敢情这祖宗在给他牵红线? 季归鹤气得一窒,又没法立刻和沈棠解释,洛遥沅在旁边盯着,见他回了房,才冷笑一声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回屋里刚坐下,手机一震,季归鹤收到了沈棠的消息。 -岁岁:[网页链接]洛遥沅混剪大集合 -岁岁:[网页链接]洛遥沅访谈大集合 -岁岁:[网页链接]洛遥沅综艺剪辑集合 季归鹤:“……” 沈棠吭哧吭哧找了半天,发过去没收到夸奖,反而得到个质问。 -小鸟:干什么呢? 沈棠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打字回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帮你呢。 然后又刷刷刷转了几个视频链接,发给洛遥沅。 -沈棠:[网页链接]季归鹤电影混剪 -沈棠:[网页链接]季归鹤访谈记录 洛遥沅回到房间,稍稍安心了点,敷着面膜,犹豫要不要和徐临提提你家小白菜给狼盯上了,收到这几条消息,懵了懵。 -洛大嘴:??? 她放下手机,心惊地想,该不会……沈棠对季归鹤也有意思吧? 发这个给她看干什么?让她承认季归鹤? 不,不行!得把沈岁岁拉回正轨! 一时沈棠的微信混乱且热闹。 -临妈:崽啊在那边住得习惯吗? -江眠:岁岁我又惹阮轲生气了,快帮我支支招…… -小鸟:沈老师,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洛大嘴:沈棠你给我清醒一点! 沈棠一脸冷漠:“……” 脑壳痛。卡Kа酷Ku尐裞網 手机又震了震,小助理也来凑热闹。 -小芳:沈哥!我和陈涉去买了俩西瓜,又甜又瓤!要不要我给你送来? 沈棠叹了口气,觉得小芳甚解人意,在一堆消息浪潮里,先给操心的老妈子回了句好,随即回了方好问,让他自己啃瓜去。 琢磨了一下,又回了江眠,让大少爷去体会体会民生艰苦,别瞎操着少爷心去关心人家小阮轲。 最后盯着季归鹤和洛遥沅,心里涌出股怪异的感觉。 他其实……不太想看到季归鹤和洛遥沅亲近。 拌嘴也不行。 小鸟和他斗嘴不就好了吗? 正想着,对话框里又跳出一句话。 -小鸟:岁岁,开门。 沈棠愣了愣,起身去开门。天色已暗,这一层被剧组包下来,闲杂人等不多,外面空荡荡的,寂静无声。 季归鹤站在门外,身形高大,阴影覆来,眼前一暗,却格外让人安心。 见门开了,季归鹤顺势抬手抵在门框上,低头和沈棠平视,声音里似有叹息:“岁岁,不要胡思乱想。” 沈棠挑了挑眉。 他怎么就胡思乱想了? 季归鹤盯着他,眸光深深,眼底似有火光。半晌,他忽然撑开门,钻进屋内,反手关上门,趁沈棠怔愕,伸手轻轻贴到他的腰侧,倏然抱紧。 做了流氓事,才先斩后奏:“沈老师,我的心情不太好,可以抱抱你吗?” 两具火热的身体骤然紧贴,沈棠僵了僵,嗅到熟悉的气息,很快又放松下来,点了头,不太明白季归鹤怎么就心情不好了,抬头想看他,眼前一暗,却温热的大手捂住了眼。卡Kа酷Ku尐裞網 屋里开着空调,近在咫尺的身体体温却依旧偏高,贴在腰侧的手转到后腰,轻轻摩挲,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仿佛肌肤相贴着。 覆着他双眼的手扣到后脑,轻轻用力,将他的脑袋按到肩上。沈棠莫名觉得喘不上气,眨了眨眼,偏过头,侧到他的颈窝,呼吸温热,长长的睫毛不经意划过颈侧敏感的肌肤,细痒钻进心间。季归鹤呼吸微促,顿了顿,手重新贴回他的腰间,微微用力,两具身体贴得愈发紧。 沈棠的声音有些闷:“心情怎么不好了?你爸要来把你抓回去继承家业了?” “……”季归鹤低低一笑,“可能比那个还糟糕。” 沈棠觉得腻热,额发间的汗水都快淌出来了,却被禁锢在这火热的怀里,想推开他,又顾忌他“心情不好”,无奈地阖了阖眼,轻声道:“小鸟,你真的很爱撒娇。” 清甜的气息满怀,心底那点不满不甘、嫉妒纠结带来的躁动消散无踪。 季归鹤抱着沈棠抵在门板上,这一刻不含欲念,只剩满满的安心,下颔蹭了蹭沈棠的发顶,声音微哑:“都怪沈老师教得好。” 沈棠隐约察觉到这种亲密的姿态不太像好兄弟该有的,可赖在季归鹤怀里感觉竟然还不错,过了半晌,汗水滴落眼睫,他才开口道:“该放开了。” 季归鹤依言放开,双手离开前圈了圈他的腰,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沈老师,你的腰好细啊。” 沈棠眼皮子一掀,认真道:“我很久没见过你这么急着找死的了。” “上一个说你腰细的,坟头草难道已经两米高了?”季归鹤不禁莞尔,摸了摸他细软的发,眼神柔和,“谢谢你,岁岁。晚安。” 沈棠被他盯得不自在,扭开头:“啰嗦。” 季归鹤轻轻在自己指尖上一吻,点在他额上:“驱噩梦。明天见。” 沈棠愣了愣,见他开门离去,摸了摸发烫的额心,半晌又憋出句:“……幼稚。” 晕晕乎乎地回去坐下,水还没喝上一口,门又被敲响了。 沈棠决定开门见到季归鹤就一拳上去,疾步走过去一开门——洛遥沅。 沈棠:“……” 今天他怎么这么受欢迎? 洛遥沅刚掀了面膜,急匆匆地过来,狐疑地往里瞅了瞅,确信季归鹤没趁她不备溜过来,才松了口气:“怎么半天没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给狼叼走了。” 沈棠满脑门问号。 洛遥沅走进屋里,闭门姐弟俩谈心,脸色严肃:“岁岁,我知道季归鹤长得人模狗样的,容易骗到不经世事的小孩儿……” 沈棠更茫然了,抬手打了个手势:“打住。” 他从桌上取回手机,看了眼洛遥沅发的微信。 -洛大嘴:沈棠你给我清醒一点! -洛大嘴:季归鹤这浓眉大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洛大嘴:你见过兔子主动跑进狼窝的吗?你就是! -洛大嘴:???沈岁岁你他妈人呢? -洛大嘴:狼来了? -洛大嘴:撑住!老娘在敷面膜,十分钟后过来! 沈棠:“……大嘴,你做噩梦了?” 洛遥沅一愣,琢磨着打量沈棠的脸色,确实看不出什么春心萌动、非君不可的痕迹,顿时长长嘘了口气。 她点了点沈棠的额头,无奈道:“岁岁,你可长点心吧。” 话毕,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沈棠摸了摸额头,忽略心底某个模糊的念头,得出个喜闻乐见的结论: 看来季归鹤和洛遥沅没看对眼。 他放宽了心,捏了捏季归鹤走后仍旧未消热的耳垂,看了看时间,眉心一拧,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已经九点半了。 八点会发生什么来着? 思考片刻,沈棠脑中忽然闪过惊雷——定妆照! 他连忙打开微博,手机卡了一瞬,无数@和评论涌来。 点开《玫瑰刺》的官博一看,果然,八点发布的定妆照已经有几万转发评论。 沈棠和季归鹤的定妆照是一起发布的,左边的医生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右边的侦探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侧头微笑。 一左一右,正好对立,似是将后背放心交给彼此的好兄弟,又像背道而驰的敌人。一白一黑,却与剧本里的光明黑暗恰恰相反。 做好心理准备,沈棠点开评论,扫了一眼,略感吃惊。 他们俩的粉丝居然没撕起来。 大概是几月前两人微博互关,让粉丝们做好了心理准备,猜到他们俩会有合作,由理智的大粉头带起,将撕逼言论全部压了下去,热评一片喜气洋洋、阖家欢乐,和谐得异常渗人。 -沈棠全国后援会组织官博:恭喜岁岁新剧开机!期待我们你为我们带来更多精彩,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岁岁,拍戏辛苦了! -季归鹤后援官博:期待鹤鹤的新剧,鹤鹤每一次都在挑战新角色,我们会陪着你变得越来越优秀! -岁岁入我怀:行吧,既然是岁岁要拍的,希望右边这个能配合点 -今晚能梦到鹤鹤吗:支持鹤鹤,也希望左边这个能配合一点 评论一截一截的,沈棠看得莫名想笑,看徐临已经上他的微博转发过定妆照了,便上了小号,准备看看粉丝们的真实心态。 首页刷新了一下,两个月前鬼使神差关注的邪教超话里突然蹦出条微博。 -奈何奈何:唯粉暗暗咬碎了银牙,毒唯气得咒天骂地,只有我们cp粉,获得了最终胜利!姐妹们!是糖啊!给!我!磕!核糖szd![图片][图片] 沈棠:“……” 第40章 第四十章 沈棠盯着那个接头暗号一般的“szd”, 思考了半晌,也没能结合上下文猜出是什么意思,只能败退去搜索了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十秒后, 他面无表情地切回微博,转发并评论: 是假的!!! 博主很快发现了一堆“啊啊啊”里的叛徒,揪出这个不和谐的评论, 回复的语气还算平和。 -奈何奈何:小姐姐,你不磕核糖还关注超话?圈地自萌ok? 沈棠:“……” 沈棠心想,你们圈地自萌没问题, 但是你们这一圈,就把我给圈进去了啊。 回复的评论被顶上去,其他人看到, 就直接多了。 -江南酷蛋:去你的!是真的!核糖szd! -希希今天磕核糖了吗:ky滚!!! 沈棠被怼得一头雾水,只能又去搜了搜ky的意思。 然后漠然关上手机,安静躺好。 ……行吧, 爱磕就磕吧,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都是假的! 定妆照的发布,让还未上映的《玫瑰刺》先掀起了一波热度。 不论这部电影拍出来是好是坏, 暂时已经有三方粉丝、三方黑粉以及广大的吃瓜群众殷切关注。 即使沈棠和季归鹤的大部分粉丝表现得比较理智,惯于蹭热度的娱记还是抓到了点,大写特写, 又翻炒两人的新仇旧恨。 这次还把洛遥沅给扯了进来。 以往意淫两人共同的女神, 都写得虚虚实实的, 这次洛女神担了重任, 取得了名号。 于是定妆照发布的隔天,就有不要命的娱记爆出这样一个故事:沈棠和洛遥沅青梅竹马,拍拖已久,三年前季归鹤横空出世,看上洛遥沅,夺取了女神的芳心,从此与沈棠结下梁子。卡Kа酷Ku尐裞網两人为女神斗得头破血流,这次却因为巧合,凑到了一个剧组。 洛遥沅看到时噗地喷出口咖啡。 沈棠看到时咳咳咳呛了口茶。 季归鹤……季归鹤淡定从容,抢了方好问的活儿,温柔地给沈棠擦了擦嘴角,偷偷占点小便宜,非常满意。 本该是喜闻乐见的接地气的恩怨情仇瓜,三家粉丝却不乐意了。 具体是这样的心理历程:我家崽忍气吞声跟对家合作,心情不知道有多差,尽职尽责地拍戏,还被你们瞎写影响心情。你们蹭热度时考虑过他的心情了吗?你们没有! 洛遥沅的粉丝也不乐意:我家高冷优雅的女神,怎么就成周旋于两个男人间的绿茶婊了? 于是以往会被煽动得撕起来的“糖球”和“飞鸟”这次不仅没撕起来,反而和洛遥沅的粉丝结合起来,一致对外、维护正主,三家粉丝一起出征,见到胡乱报道的娱记就喷。 大事上一起骂瞎报道的娱记,小摩擦里糖球和飞鸟依旧在不满地互啄。 别以为一起合作过我就不骂你了! 三方的后援会会长加了微信,沈棠和季归鹤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开启了白天阴阳怪气互损、晚上同仇敌忾共战的模式,洛遥沅的后援会会长负责在微信群里咔嚓咔嚓吃瓜,直呼精彩。 粉丝那边过年似的热闹,剧组里也不清闲,两位主演互相敌对,看不对眼,气氛紧张,剧组里人人自危,生怕被祭天。 只有沈棠游离在诸事外,惬意又悠闲,万事不沾身。 程振跟沈棠和季归鹤不熟,本来还担心这俩年轻人闹事,影响进度,没想到观察了几天,满头雾水。 看似修罗场的沈棠和季归鹤间的气氛……其实不算紧张,甚至还挺和谐。 反而是洛遥沅和季归鹤颇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程振看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这群小年轻在搞什么,也不明白此前和季归鹤素不相识的洛遥沅怎么就和人家杠上了,不解地问:“他们俩怎么回事?” 沈棠坐在旁边等待出场,语气淡定:“发病了而已,没事。” 好在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个人情绪不会影响工作,开机几天,进度顺利。 在旁边等待出场时,沈棠顺便回想了一下剧情。 季归鹤扮演的侦探齐启鸣是一名退休警察,提前退休是因为严重的心理创伤。 和虞楚认识,也是偶然。在遇到虞楚前,齐启鸣抗拒心理治疗,遇到他后,接受过几期治疗,齐启鸣渐渐稍治愈了心理创伤。 某一天,市内突然出现了玫瑰刺连环杀人案。 死者多半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的年轻女性,死因却各有不同,有的窒息而死,有的被割喉而死,有的心脏受猛击而死……唯一相同的是,死者的双眼都被玫瑰刺刺瞎,身边散落着玫瑰花瓣。 凶手熟悉犯罪,每次都将现场处理得很好,不留线索,反侦察意识强,几度扰乱警方的视线,作案的时间也飘忽不定,非常难抓。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也找不到共同点。 最后找出勉强算得上的共同点,这些女性都戴着眼镜。 警方一筹莫展,成立了专案调查组,副组长是齐启鸣退休前的同事周蔷。 齐启鸣退休前是周蔷的队长,两人相识多年,案件没有进展,警方有时会寻找一些非警署人员帮忙侦查破案,就找上了齐启鸣。 齐启鸣也颇为烦恼,正好到心理治疗所治疗,隐晦地说了点烦心事,没想到虞楚一语道破,随口分析了几句,对案件侦查有了推进。 一个凶手就这样打进主角团,有时还恶作剧似的,耍得齐启鸣团团转,但也算玩火自焚,渐渐让齐启鸣起了疑心。 拍完今天这几场,已经是晚上八点。 沈棠换回衣服,理了理衣角,走出休息室,季归鹤已经站在门外,看他出来了,微微一笑,邀请道:“一起吃晚饭?” 沈棠下意识地寻找洛遥沅的身影。 季归鹤轻轻啧了声,伸手按住他左看右看的脑袋:“粉丝探班,她过去了,今天我们可以单独相处会儿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玫瑰刺》的拍摄地被神通广大的粉丝找到,这几天有不少粉丝都溜达过来了。 沈棠觉得好笑:“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洛遥沅。” 季归鹤揉乱他的头发,闻言一笑,随口道:“嗯,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沈棠微微一愣,没去探究这句喜欢里的深意,恰好方好问过来了,挥了挥手:“小芳。” 方好问奔过来:“沈哥!有什么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沈棠忽略季归鹤的视线,搜了搜附近的饭馆:“免了,刀山把你片成片,火海把你烤熟了,我也吃不下去。” 一起吃饭也只能在房间里吃,外头狗仔粉丝多,不方便。 得知只是跑腿去买晚饭,方好问失望地叹了口气。 沈棠见他贼眉贼眼地偷瞅季归鹤,就猜到小助理还没放弃套麻袋揍季归鹤。 见方好问走了,季归鹤收回目光,摸了摸下颔:“你的小助理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微妙。” 沈棠摸出块巧克力,掰成两块,想了想,把大的那边递给季归鹤,平静地道:“你看错了。” 这几天洛遥沅跟母鸡护崽似,季归鹤一靠近沈棠就凑过来,简直是阴影。生怕吃饭吃到一半,洛影后再次驾到,回酒店时,季归鹤顺手把沈棠拐进自己屋里。 沈棠从不客气,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像只没骨头的懒猫儿,给操心的老父亲进行最近几天的工作总结。 话说到一半,徐临忽然消失了会儿,再出现时,语气一变。 -临妈:小棠,在剧组里还适应吗? 沈棠琢磨着打字问:盛叔? 盛总淡定回复:嗯,徐临边走路边玩手机撞墙了,在我怀里缓劲儿,你别学他 沈棠:“……” 看来这对老父亲不准备瞒着他了。 可喜可贺,他在他们俩眼里总算成年了。 盛总平时严肃,讲话却有点冷幽默,聊了几句,方好问的晚饭送到了。 陈涉非常有眼力见,放下打包的饭菜,立刻拎着方好问离开,给季归鹤和沈棠独处的机会。 沈棠放下手机,开始挑挑拣拣。 他挑食的毛病大,不吃的东西太多,干脆没吩咐方好问,拿到了自己挑。 季归鹤这才发现,沈棠挑食不是陈导和郭编剧的抹黑。 沈棠喜欢吃鱼,但是鱼头不吃,鱼尾不吃,只吃中间那点细嫩的鱼肉。 内脏不吃,带籽儿的不吃,香菇也不吃…… 季归鹤默默地在心里列了个清单,顺便把沈棠不吃的挑过来,帮忙吃了。 吃饭时没人说话,气氛却不尴尬。沈棠嗜辣,却又吃不了辣,吃得眼眶和嘴唇都红红的,湿漉漉的带着水汽。季归鹤把鲜榨的百花果汁推过去,琢磨以后该怎么科学投喂这只挑食的懒猫儿。 吃完饭了,沈棠把果汁喝完,缓过了辣劲儿,想了想问:“等会儿对对戏?” 季归鹤摇摇头,指了指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两台电脑:“玩游戏放松放松?” 沈棠的年纪不大,平时故作沉稳,在熟人面前依旧会流露出幼稚,意思意思地拒绝了两下,就跟着坐到了电脑前。 介于上次血虐了季归鹤,这次沈棠上了小号,打算让让他,刚好段位差不多,可以带他上上分。 在沈棠的刻意让步之下……季归鹤撑了二十分钟才败。 连续三局,特地练过手才来挑战的季归鹤深深怀疑人生。 难道……他追求沈棠的第一步,就要像这水晶一样碎裂了吗? 沈棠轻描淡写地虐完人,舔了舔嘴唇,转身去拿果汁。季归鹤很想抽根烟缓缓,默然盯着游戏界面,忽然觑到好友列表里一个常年在线的熟悉id。 乱七八糟的字符,非主流的气息扑面而来,非常具有迷惑性。 假如拥有这样一个队友,即使被坑了,也不会想到,其实对面是个金毛大男人。 季归鹤沉默了一下,敲字过去: 龚明。 非主流这下不能无视他了,立刻回复:哎季哥!您老今天怎么上线了?最近身体怎么样呀?工作忙不忙啊? 季归鹤无视他的嘘寒问暖,继续敲字:认识什么高手吗? 龚明愣了一下,回复:巧了,年初时我认识了个大佬,人狠话不多,技术一流!季哥,你也想上分吗? 季归鹤沉重地打字:拜师学艺。 龚明:……………… 沈棠端着两杯果汁走过来,觑了眼季归鹤的屏幕,扫到某个非主流名字,愣了一下,觉得眼熟。 季归鹤做贼心虚,刷地切了界面,转头一笑:“岁岁,你这么厉害,我要是赢了你,有什么奖励吗?” 沈棠转瞬就将这事抛到脑后,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行啊,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反正季归鹤提的要求一向简单粗暴,容易满足。 季归鹤唇角的笑意加深,望着沈棠的侧容,心中忽然一动:“岁岁。” 沈棠扭头,听到他问:“下周末有约吗?” 沈棠微微挑眉,和他对视着,满眼不解。 季归鹤不避不退,眼神认真温和:“听说h市附近放河灯,我想和你去看看。” “就我们?” “就我们。” 沈棠滞了滞,在心里算了算,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下周末是……七夕。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一个简单的镜头拍完, 沈棠如释重负, 莫名地觉得疲惫。卡Kа酷Ku尐裞網程导喊了卡, 见季归鹤望来,他心头一跳,让方好问先回去, 转身匆匆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内空荡荡的,一片静谧。沈棠换回衣服,摸了摸腕上的手镯。 这是印象所剩无几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个礼物, 每次烦躁时, 总能让他平静下来。 过了半晌, 不出意外的传来敲门声。沈棠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过去开了门。 季归鹤站在门外,垂眸看他, 却没有开口说话。 沈棠左右看了看,关上门, 退后几步, 微微抬起下颔盯着季归鹤。 香甜可口的奶糖,不动声色地退让,寒夜里漫无目的地奔走, 枯枝藤架下的一张照片,灼热又热烈的拥抱, 还有……跌倒在冰面上时心照不宣的吻。 很多东西明明如此清晰明了, 只是他不愿去直视。 他脑中纷乱, 心跳失律, 呼吸不稳。 两人沉默对峙了片刻,沈棠忽然涩声开口,几乎一模一样的借口:“小鸟,我心情不好,给我抱抱。” 季归鹤眼神一沉,却依旧没有作声,张开手臂,将他搂进怀里,用力抱紧。 外面有人经过,笑谈打闹,脚步轻快。 屋内两具年轻炙热的身体紧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沈棠埋头在他颈窝前,双手抱紧了他的腰,几乎时贪婪地渴望这份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休息室内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还有彼此的心跳声。 许久,沈棠感到季归鹤偏了偏头,耳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岁岁,虞楚答应了齐启鸣,你呢?” 沈棠喃喃道:“明天还要工作。” 季归鹤左手环着他的腰,右手轻轻抚着他的头,是个温柔地安抚慰贴的姿势。闻声他低低一笑,转回头,和他额头相抵着,深深地看进他眼底,不容许躲避:“明天的戏很简单,程导说六点就可以收工。那个小镇离这儿很近,七点半到地方,正好赶上看河灯。” 沈棠无法忽略他眸中的温情,忍不住垂下眼,别开头,又被钳着下颔抬起,只能换回平时的凶恶状:“你很想去?” “想你陪我去。” “你是小孩儿?去哪儿都要人陪?”沈棠推了推他,可惜果然是进了狼窝,自投罗网钻进狼的怀里,推不开了。 “可能是。”季归鹤抱紧两人,轻笑道,“七夕后是中秋,也想要沈老师陪。没有沈老师,月亮好像都不圆了。” 沈棠呼吸一顿,觉着心里似乎颤了颤,却又祈祷季归鹤点到为止,不要再说。 当朋友很好,他们需要适当的距离。 他想着,又推了推季归鹤,却被握着腰抱得更紧。 好在季归鹤如他的愿,没有继续说下去,却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像那次邀请他滑冰,不依不饶的,一定要确切清晰的回答:“岁岁,明天你会陪我去吗?” 沈棠脏腑都觉煎熬,明明想要拒绝,却又抹了胶似的,张不开口。 那些黑暗的日子却历历在目,分明是闪光灯不断的舞台,却像个吞噬人的怪物巨口,每次上台前,徐临都会握着他的手安慰很久。他总是在期待一切赶紧结束,等到幕布降下,就跑回徐临身边。 他从未真正的当过一个孩子。 ……或许明天能借机说清楚。 沈棠咬紧了牙,下了决心,点了点头。 季归鹤松手放开他,微微笑了笑:“我很期待。” 沈棠面无表情,把他推出休息室,心想,我不期待。 说不准过了明天,他们俩的关系又要回到重逢后的冰点。 沈棠在休息室内待了很久才回酒店。 心情沉郁地打开电脑,他忽然想起那个收下就没管的小徒弟,犹豫了下,上小号看了看,小徒弟在线。 收了人家就不管好像有点过分。 沈棠发消息过去:这几天工作忙,没上线,不好意思。 小徒弟很快回复:没事,我工作也忙,刚刚才上的线。 沈棠也不废话,继续私聊:组队,带你上分。 这一晚沈棠格外的暴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猛夺人头。 季归鹤愕然地盯着屏幕上大杀四方的小人,心想果然人狠话不多。 玩到十一点,沈棠肩膀酸痛,看了眼时间,懒洋洋地打字问小徒弟:今晚的示范看懂没? 小徒弟回复:嗯,基本都看懂了,我多练练。 孺子可教。 可算有了件顺心事。 沈棠发了句晚安,合上电脑,转身去浴室冲澡。 隔天,剧组的气氛更不对劲了。 洛遥沅这几天看够了沈棠和季归鹤间微妙的气氛,忍不住趁着中场休息,把沈棠抓到边上,拿着道具枪敲他脑袋:“你们俩最近怎么回事?” 沈棠随口道:“闹翻了。” 洛遥沅一扬眉:“那敢情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沈棠道:“你可真会说话。” 洛遥沅护住了崽,满意得几乎要哼小曲,一整天心情都是愉悦轻松的。 直到下午收工时看到沈棠要和季归鹤走,才嘶了口气,又把人给逮回来:“不是闹翻了吗?你们俩要去哪儿?” 沈棠道:“约架。” 洛遥沅:“你当我傻的?” “没有。”沈棠拍拍她的肩,“如果今晚十二点我还没回来,记得帮我报个警。” 洛遥沅:“???” 季归鹤凑过来,把瞎说八道的沈棠拎走,礼貌客气地道:“先带走会儿,不会乱丢。” 洛遥沅满头雾水,眼睁睁看着沈棠跟着季归鹤从后门溜走,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后门外停了辆车,陈涉在附近守着,见沈棠和季归鹤来了,递出车钥匙,却没跟着上去。 沈棠琢磨了一下:“小陈,回去帮我看着点小芳。” 陈涉沉稳地点点头。 路程不是太远,就在h市附近,沈棠坐在副驾驶座上,摆弄了会儿手机,把没回的消息都回了。 徐临发来几个大红包。 -临妈:[祝我们岁岁早点长大] -临妈:[讨个好媳妇] -临妈:[公开恋情不用愁] -临妈:[都有我担着] 沈棠:“……” 沈棠觉得自己仿佛脑子抽了般,看着这几个红包,竟然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季归鹤。 他咬牙切齿地领了红包,发了个回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沈棠:[走路不要玩手机] -临妈:…… 半分钟后,沈棠又收到了来自盛总的红包。 -盛叔:乖 沈棠忍不住笑起来,放下手机,又扭头看了眼季归鹤,心情平静。焦虑了许久,昨晚有了决定,似乎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他稳如泰山,只等季归鹤发招。 精神绷了太久,过会儿就昏昏欲睡。 再醒来时,沈棠已经被拐到h市附近那个小镇了。 落日已经坠回地平线,天色微微擦黑,沈棠揉了揉眼睛,转头和含笑托腮看着他的季归鹤对视了片刻,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到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季归鹤笑着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没多久。走吧。” 两人艺高胆大,换上普通的衬衫休闲裤,戴上口罩就敢逛进人群。小镇保留着七夕放河灯的习俗,建筑也古色古香,临近夜晚,四处高挂起灯笼,人群熙熙攘攘,多半是年轻男女,兴奋地挤在一处,到处看河灯,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季归鹤道:“大隐隐于世?” 沈棠:“我们这叫偷溜出来玩儿。” 河在镇外,附近都是卖河灯的摊贩。季归鹤闻声一笑,怕人潮冲散了他,伸手握住他的手。 沈棠僵了僵,抽了抽手,低声道:“只是陪你来见识见识。” “那就顺便陪我放个河灯。”季归鹤靠近他,闷闷地笑了一声,“小朋友,不要给人挤远了。” 沈棠给了他一个白眼。 摊贩卖的河灯多半粗制滥造,季归鹤拉着沈棠从街头走到街尾,才找到一家手工的,做得精巧可爱,就是价格稍贵,客人不多。季归鹤弯下腰,挑了两个最漂亮的出来,递给沈棠。卖河灯的老伯收了钱,笑眯眯地问需不需要写字。 季归鹤没让他代笔,借毛笔沾了墨,在纸上写了四个字:百年好合。 沈棠想起以前发给他的红包,脸黑了一半。 季归鹤又写:儿孙满棠。 老伯瞅他姿势端正,显然是练过的,下笔流畅,写出的字洒逸漂亮,却写错了字,痛心疾首地提醒:“小伙子,写错了。” 季归鹤语气淡定:“没错。” 老伯一头雾水,见他笃定的样子,又不好说什么。 沈棠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狠狠调戏了一把,简直目瞪口呆,耳根都要烧烫了,又不好在公共场合发作,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季小鸟,你嫌命长了是吧?” 季归鹤耍了个大流氓,依旧一脸正经,转头看他:“我怎么嫌命长了?” 沈棠:“……” “写错字了,有什么关系吗?” 沈棠的脸红了个彻底,面无表情地转开头。 季归鹤低低笑了声,牵着他顺着人流,走到镇外。 已经有很多人在放河灯,夜幕下,河流波光粼粼,其上飘荡着数不清的、承载着愿望的河灯,烛光微微,驱散了浓稠的夜色,一路照亮前行,缓缓漂流,不知终点。 俩人再大胆,也不敢去那儿凑热闹,顺着岸边走,许久才走到个清净地。远处的河灯大军一路前行,半路熄灭的,扑进水底的,或是被湍急的水流吞噬覆灭的,数不清的河灯在这条小河上,热闹非凡,仿若灯火人间。 季归鹤神色自若地将写着“百年好合”的河灯递给沈棠,点亮了“子孙满棠”,俯下身,侧过头,示意沈棠一起。 沈棠忍着一脚把他踹进河里的冲动,臭着脸点亮了自己那盏,和季归鹤一起,将河灯放入了河中。 脱离了大部队的两盏河灯在夜风里摇摇晃晃,几度差点翻倒,险之又险,最后竟就那样飘飘摇摇、相依相偎着飘向远处,混进了大部队,没有早早地成为河底亡灯。 季归鹤静静地看了会儿,满意地收回目光,看了看时间:“回去吧,饿不饿?” 暗中忐忑了一天的沈棠一愣,愕然地转头盯着他。 那神色太过明显,又实在可爱。季归鹤忍不住笑出声,揉乱他的头发:“小坏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沈棠被这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结局打倒了:“你……” “你以为我是带你来看河灯,顺便告白的?” 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沈棠的呼吸微颤,说不出话。 “然后你顺势拒绝我,要么当朋友,要么连朋友也没得做,对不对?”季归鹤眼神狡黠,早就看透了他,“岁岁,我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沈棠阖了阖眼,长睫低垂,微光从远处扑来,他雪白精致的脸上没有表情:“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季归鹤望着他,把差点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你心里,分明也是有我的。 他隐约能猜出沈棠的恐惧与犹豫,就算不知道,只要他愿意,打个电话,十分钟内就能收到详细的资料。 可是剖开他人的伤口去窥探隐私,还妄论什么喜欢。 他愿意一步步走到沈棠身边,等待他自愿开口与他述说。 季归鹤的嗓音温和下来:“岁岁,看着我。” 沈棠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忍不住抬眼与季归鹤相对。或许他不该看季归鹤的眼睛,那是他无法拒绝的眼神。 “你犹豫的,害怕的东西,都不会是问题。”季归鹤握住他的一只手,态度强势却温柔,有着发自内心的自信,“相信我。” 沈棠沉默了许久,又垂下眼,轻声开口:“这些年我好像过得很随性,其实我……” 战战兢兢,不敢越轨。 多年的束缚,不是一朝的心动与热血冲动可以冲破的。 他好像是有点喜欢季归鹤,可是这点喜欢,能让他鼓起勇气,彻底打乱自己的节奏与生活轨道吗? 沈棠自己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抬起头,浅色的眸子里似有晶莹的泪珠,又仿佛只是倒映了星光,直视着季归鹤,淡淡道:“季归鹤,我的运气一直很差。桌上摆满了糖和一把刀,我闭上眼去拿,你猜我会抓到什么?” 是一把会将他割得鲜血淋漓的刀。 他的喉头无端哽了一下,正要说下去,眼前忽然一暗,眼睛被捂住了。 季归鹤道:“你会抓到我的手。” 冰凉的手也被握住,温暖有力。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岁岁,刀我收起来了。” “虽然知道会被拒绝,不过还是想说。” 季归鹤的手缓缓下移,露出沈棠的眼,与他对视,捂住沈棠的嘴,不许他打断自己。 “沈老师,我想和你发展一段师生恋,你意下如何?” 远处灯火阑珊,今夜星光大盛,洒下漫天光华。 他含笑低下头,隔着手,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幽暗的地下仓库。卡Kа酷Ku尐裞網 地上堆满了陈旧的木箱, 厚厚的灰尘与蛛网铺满其上,陈腐的气息拥挤在这一屋里, 让人呼吸都不敢太大。天花板上只有一只忽闪忽闪的灯泡, 散出朦胧的黄光, 一下一下挤开黑暗, 又被黑暗吞噬。 光影忽闪间,扫过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泊。 灯泡又闪了两下,仓库内陷入黑暗。 仰躺着的姑娘已经没了气息, 被摆成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的姿势。两支玫瑰插在她的眼眶里, 血迹顺着她的眼眶爬下, 似是悲泣, 又似玫瑰刺扎根于此, 汲取营养, 长得如火般艳丽,血一般鲜红。 血腥味与尘灰味混杂, 纠结出一股让人反胃的味道。 灯又闪了一下。 站在尸体前的人身形修长, 戴着白色手套,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镜框, 浅色的眼里无波无澜。 “徐老师。”他放开手, 将玫瑰花瓣撒下,声音里微含叹息, “你的玫瑰花, 这回是我折的了。” 花瓣飘飘扬扬落地, 溅起一点微尘。 “不过你惩罚不了我了。” 他说完, 轻促地笑了一下,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沉闷的地下仓库,神态轻松自如。 仿佛一个有着什么陈年旧疾的人,定期拔除后,又迎来了光明璀璨的一天。 “卡!” 程振抬起头,热得满头汗,把帽子摘下来摸了把头发,鼓鼓掌:“小棠状态不错。” 沈棠冲他笑了一下,随手脱下手套递给方好问,正要摘下眼镜,身后蓦地横插来只手,将他摘眼镜的动作制住了。 “不用摘。”季归鹤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神色自若,“你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让我再多看两眼。” 沈棠无情地拍开他的手,觑了眼周围紧张的员工,压低声音:“季小鸟,请保持距离。” “不行,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前一阵挑明后,季归鹤的脸皮厚了不少,温醇磁性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你都答应我追求你了,我当然得抓住机会,发挥优势。” 沈棠气闷,转头看他:“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没有拒绝,我就理解成答应了。” 下一场戏是季归鹤的,他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冲沈棠轻轻眨了眨左眼:“岁岁,要在心里为我加油。” “滚你的。” 季归鹤已经能从沈棠的一言一行里嚼出甜味来,即使被骂了也非常受用,从容地滚去和程振说话。 见他们俩分开,紧张的工作人员又放松下来。 顺便在心里吐槽:这俩人,不对盘就不对盘,整天瞎凑到一块儿阴阳怪气地互相挑衅什么? 《玫瑰刺》开机才半个多月,员工的发际线已经后挪了半厘米。 负责清洁的阿姨每天都能扫出满地头发。 包括副导场记在内,每个人都有个灵魂提问:程导,咱这算工伤吗? 沈棠对这个剧组的成员不熟悉,懒得解释什么,转身回休息室,走了两步,肩膀又被摁住了。 洛遥沅从外面回来,刚好逮住他,声音阴森森的:“沈岁岁,你给我解释解释。” 沈棠挑眉:“解释什么?” 洛遥沅姿态端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见,仿佛只是在和沈棠打招呼:“你和季归鹤到底怎么回事?七夕那天回来后,气氛就怪怪的,别告诉我你给狼啃了!” 沈棠眨了眨眼,乌黑的睫羽低低一垂,嘴角弯了弯。 他想起漫天星光下,季归鹤隔着手吻过来的模样,深邃的黑眸比星光还要温柔,狼倒是不像狼,哪有狼这样的。 “没有,别多想。”沈棠拍了拍她的肩,“我下午的戏结束了,先走一步,别松懈啊,周警官。卡Kа酷Ku尐裞網” 洛遥沅蹙了蹙眉,脸色不太好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沈棠没太在意,散漫悠闲地回了休息室。八月底,h市依旧闷热,小助理贴心地准备了沈棠喜欢的沙冰,冰冰凉凉的,喝上一口,一天的疲惫都消了不少。 方好问坐在对面沙发上,看沈棠休息,欲言又止,如坐针毡。 沈棠瞥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方好问干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道:“沈哥,我偷偷给你说啊……剧组里有人偷偷赌你和季哥啥时候打起来。” 沈棠心想还是工作不够多,给他们闲的,随口道:“看来他们会陪得裤衩也不剩。” “……”方好问支支吾吾半天,脸色沉重,“我也……赌了。” 沈棠恍然大悟,诧异地看他一眼:“你跟在我身边,还没看出我和季归鹤会不会打起来?” 小助理委屈无辜,天真纯洁:“我还以为您是笑里藏刀,假装和季哥缓和关系,最后猛捅一刀!季哥看你的眼神可不也是,像是要把您扑倒在地狠狠揍一顿似的,您要小心防范啊。” 沈棠:“……” 小助理心痛极了:“您和季哥到底什么情况啊……” 沈棠陷入了思考。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分明是想断绝季归鹤的念想,当不成朋友,那就连朋友也别当的。 最后却晕晕乎乎地踩进了温柔陷阱,在与那双眼睛对视时,拒绝不了他那句“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好在回来半个月,季归鹤也没有用他担心、紧张的方式迫近,依旧是以前的相处方式,只是偶尔调戏他几句。 不该是这样的。 沈棠心想,娱乐圈内,正常性向的明星双方公布关系,都会引起很大轰动,何况是同性。 何况徐临对此痛恨又排斥。 似乎是从前经受过什么,沈棠少年时又被投资人骚扰过,徐临闭口不提往事,在他面前和盛总保持着绝对距离,担忧小孩儿也走上弯路。 他是徐临一手带大的,一直是他的骄傲。 无论是粉丝的反应,亦或徐临失望的目光……都不在他计划的人生轨迹线上,他未曾对此做过应对措施,也不知道,那点似有似无的好感,能否撑起他的勇气来面对。 少年时被猥亵的阴影也至今留存,他可以接受拥抱,但是能接受亲吻甚至更亲密的举动吗? 顾虑太多,他是个懦弱的人。 沈棠心底微寒,不敢多想,烦躁地吸溜了口沙冰,在小助理担心的目光里,沉吟着问:“有没有押拍完戏也不会打起来?” 方好问默默摇头。 “行。”沈棠道,“给你五十万,以你的名义押不会打起来。” “……”方好问呆了呆,“您和季哥真不会打起来啊?你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沈棠冷静思考了会儿:“不算。” “啊?” “成年人间的关系,小屁孩懂什么。”沈棠随手呼噜了把他的一头卷毛,“赢了钱算你的年终奖,走了,回去。” 回酒店休息了会儿,沈棠洗完澡吃了饭,猜到剧组应该收工了。 季归鹤隔一天来找他一次,每次都会带来些小零食,待在一屋里,也不说其他,就正儿八经地讲剧本对对戏。 讲完戏要是还不晚,就天南地北地侃会儿,要是晚了,就会克制地离开。 仿佛那个在河边说要追求他的不是一个人。 今天季归鹤不会过来。 沈棠算了算日子,忽略心底的小失落,从冰箱里取了瓶酸奶,往桌前一坐——季归鹤不来的日子,他都在调.教那个小徒弟。 小徒弟和他上线的频率差不多,勤奋好学,一点就通,沈棠非常满意。 等待了会儿,小徒弟就上线了。 师徒俩没语音交流过,但默契十足,上线就直接组队,开始双排。 是不是萌新,其实看两眼就知道了。沈棠也不介意受这点小欺骗,小徒弟从被他碾压血虐到现在,成长迅速,非常有潜力,有个好队友总比猪队友强。 玩了几局,沈棠绷着的精神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难得起了点八卦心,喝了口酸奶,敲字过去:哥们儿,你图啥呢? 小徒弟看得懂他的意思,斟酌了会儿,回复:练技术,追老婆。 沈棠:“……” 小徒弟:打不过只能多练练。 沈棠顿时起了旺盛的好奇(.)心,还没琢磨该怎么含蓄地八卦一下,小徒弟又发过来条信息:明天工作忙,见不到他,我先去说句晚安,师父,我先下了,再见。 沈棠心想,行啊,有了老婆就忘了师父。 等他发现那个“他”不对劲时,小徒弟已经溜了。 茫然地合上电脑,沈棠稀奇(.)地想,原来徒弟媳妇还是个男的。 他身边怎么尽是些弯的? 房门忽然被敲响,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的三下。沈棠听到响动,回过神,凑到猫眼一看,外面是季归鹤。 他的嘴角一勾,打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既然提前用了机会卡,明晚后晚都不能过来了。” “我可没进去,沈老师随便克扣,我要上诉不服的。”季归鹤微一扬眉,站在门边不动,垂眸看着沈棠。 小美人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脖颈水嫩雪白,精致的锁骨隐现,又没什么自觉,仰着头就噔噔噔跑出来。 他的喉结动了动,被这无意识的诱惑勾引到了,心头窜起的那簇火苗惊心的灼人。只是略微思量了一瞬,他忽然牵起沈棠的手,笑意低沉:“岁岁,我运气不错,天生祥兆,克厄运除噩梦,方好问说你容易做噩梦,特来送你一枚护身符。” “别说你去寺里求了什么开光的护身符。”沈棠惊诧,好笑道,“除了临妈,我还没见过第二个那么傻……” 说话间,腕上忽然一热。 季归鹤牵着他的手,低下头,温热的嘴唇贴在他腕间,轻轻摩擦间,似乎带起了静电,留下的温度顺着血液,运输到四肢百骸。 沈棠倏地被电住,浑身僵硬。季归鹤敏锐察觉到,放开沈棠的手,却没放过他,手揽到他腰侧,拂开他额间的碎发,呼吸温热,浓睫低垂,又在他额上克制地亲了一下。 “我的嘴开过光。”季归鹤侧在沈棠耳边,声音微哑,“独家护身符,有时效性,明晚还得来。” 他的视线落到那张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嵌着粒唇珠的湿润嘴唇上:“唔,至于效用,就得看护身符放的位置……” 沈棠的耳根都在发烫,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半张脸都红了,没等这骗色的混账神棍儿说完,冷笑道:“我的手也开过光,给你俩巴掌就能让你财运亨通,你想不想试试?” 幸好走廊上没人,不然刚才给人看到了怎么解释? 季归鹤舔了舔唇,眯起眼道:“财运倒是无所谓,我想要沈老师的桃花。” 沈棠撇开眼:“你面相不好,我看你这辈子都得打光棍儿。” “那可不成。”季归鹤肃容,“有个叫沈岁岁的小朋友还等着被我接回家。” 沈棠扯不下去了,踹他一脚:“明天你不是要跑外景吗,多晚了还这么闲?回去。” “都听沈老师的。”季归鹤好脾气地笑了笑,“我掐指一算,沈老师今晚会梦到我,是个好梦。” 沈棠想我梦到你几次,次次都被掀开裙底吓得滚下床,还好梦呢? 合上门,额间和腕上似乎都在发烫。 沈棠只得又去用冷水洗了把脸,清心静气,躺倒在床,试图把季归鹤的鬼话驱逐出脑。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做了一晚上关于师生恋的梦。 真是见了鬼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从睡梦中醒来时, 沈棠的脸都是黑的。 才不过六点,他仰躺在地上,本该模糊的梦境今天在脑中却无比的清晰。 安静地盯了天花板半分钟, 他认命地爬起来, 脸色难看地看了眼自己的双腿间……有点心如死灰。 直到昨晚的梦境出现前, 他其实还坚信自己是直的。 方好问还没过来, 沈棠的脸色青红不定、羞愤难当,抿着唇进了浴室,偷偷把内裤洗了。 小助理昨天押了五十万, 走路都打着飘,看剧组里的每个工作人员, 都觉得对方可能连裤衩也不剩了, 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是否要买点裤衩捐赠。 所以来敲门时,方好问笑得异常灿烂, 毫无防备, 开门见到门后那张阎王脸, 吓得差点哭出来。 沈棠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板着脸去了片场,搞得众人以为他已经和季归鹤干了一架。 偏偏梦里梦外的始作俑者不在,跟着外景b组出去了,不能抓来泄愤。 这股微妙的气憋到当晚, 季归鹤结束工作, 怀揣着离别一日如隔三秋的心思找来, 正好撞上了枪口。 沈棠抱着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像个骄矜的小王子,姿势仿佛俯视,居高临下,气势迫人,眼神冷冰冰的,就差龇牙咧嘴,在额上贴个“超凶”。 季归鹤沉默:“……” 可爱是可爱,但凶也是真的凶。 他怎么惹到这祖宗了? 虽然明白梦都是假的,和梦外这个没关系,可谁叫梦外这个长着和梦里那个混账一样的脸。 沈棠知道自己是迁怒,然而瞅着季归鹤,横竖就是不顺眼,低哼一声,沉着脸随手翻开剧本,扫到某一幕,眼神更沉了。 《玫瑰刺》里,齐启鸣有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是个小学老师,戴着眼镜,温婉贤淑。 她也成为虞楚的目标,被杀死在一个雨夜。 也是因为她的死,才让虞楚露馅。 她跟齐启鸣学过一点防身术,被攻击时,拼死反抗,纠缠间,猝不及防地将虞楚腕上的佛珠扯散,珠子滚落了一地。 那是虞楚唯一一次失误。 佛珠是齐启鸣送的,他选择齐启鸣的女朋友下手时,含着种变态心理,将这个礼物带了出来。 一百零八颗佛珠,滚了满地,虞楚细心寻觅,最终也只寻回了一百零七颗,缺失的那一颗不知滚落到了何地,成了不安分的炸.药,随时可能爆炸。 那颗佛珠被齐启鸣的女朋友仓促间含进口中,卡在了喉咙里,当然找不到。 这些剧情在电影末尾,暂时拍不到。 沈棠翻到的,是季归鹤和那个女演员的吻戏。 这个臭流氓,拍吻戏时都是真刀实枪的吧? 沈棠越想越火大,斜眼觑着季归鹤。 季归鹤冤枉极了,有苦不能言,无辜地经受沈棠冷漠的打量。 僵持了几分钟,他举手投降:“岁岁,在受刑前,我可以申请了解一下我犯了什么罪吗?” 沈棠一想起梦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就觉得糟心,冷冷道:“你干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 季归鹤心里一突。 莫非是磕cp的事被发现了? 沈棠和季归鹤不在一个脑回路线上,脱口而出那句话后,想了想季归鹤还真不知道他做的梦,只能换了个借口,特别小孩子气:“你最近看着特欠扁。” 看来是没发现。 季归鹤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哪儿欠扁了?不就昨晚亲了两下。” 连小嘴儿都没碰上,委屈。 昨夜的梦境难以启齿,沈棠找了个台阶,立马顺着下了。 等反应过来才惊觉,昨晚他对季归鹤的亲吻,居然没什么不良反应。 他怔了怔,季归鹤却会错了意。 原先以为沈棠只是性别障碍,所以对他的亲吻有些排斥,可细细一回想,那分明是恐惧。 沈棠对亲吻……有本能的恐惧。 这种反应,除非是以前受过什么类似的刺激。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什么脏污的东西都能藏。季归鹤虽是一帆风顺,但也并非活在象牙塔里,对这些一无所知,相反,他小时候就对演戏有浓厚的兴趣,经常缠着当导演的小叔带他到处逛,见识过许多。 明星在资产家眼里,也不过是漂亮一点的、能随手碾压的戏子罢了。 表面风光无限的明星,真实处境可能惊人的不堪。 他的小美人,是不是也曾…… 季归鹤心中一痛,握起沈棠的一只手,像捧着什么易碎品,温声问:“岁岁,我这样握着你,会让你觉得难受吗?” 沈棠一愣,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狐疑地瞅他一眼,摇了摇头。卡Kа酷Ku尐裞網 季归鹤又问:“亲吻时会害怕吗?” 沈棠霎时一僵,背脊挺直,瞳孔微缩。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猜想季归鹤是看出什么来了,平静地道:“嗯,也不算害怕。” 更多的是对这种接触的厌恶。 那种眼睁睁看着恶心黏腻的蠕虫爬上来,却无能为力的恶心与厌恶。 季归鹤沉默了一瞬,握着沈棠的手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心底的一股火腾地烧上来,烧得他血液沸腾,又恨又疼,声音却愈加温和了:“是谁?” 沈棠瞥他一眼,淡淡道:“很多年前的事了,那老东西早被抓进监狱里蹲着了。”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紧,他忍不住嗤笑了声,“你这是什么眼神,可怜我吗?季归鹤,你真想追求我的话,至少先把我摆在与你同等的位置上吧。” 季归鹤蹙眉:“岁岁,我没有把你当做……” 沈棠抽回自己的手,打断他的话:“亲爹亲妈没给我的,徐临给我了。小时候吃的苦,长大后也受了益。虽然少了点寻常人都有的东西,但我拥有的比大部分人多得多。收起你的眼神,我不可怜。” 还是那个死倔的小孩儿。 季归鹤望着他清凌凌的眼神,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被这种眼神打动的。 从当年,到现在。 他心里微叹,声音也低了下去:“岁岁,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顿了顿,他道:“我是心疼。岁岁,你缺个疼你的人。” 若是早几年醒悟,承认心动,他绝不会在国外磋磨那么多年。 一定要早早回来,将沈棠宠得无法无天。 他想让沈棠活得……任性一点。 沈棠哼笑,浑不在意:“临妈也很疼我。” 季归鹤沉沉笑道:“宝贝儿,不是那种疼。和徐临不同,我图谋不轨。” 沈棠莫名耳热,板着脸抓起旁边的小册子,在他脑袋上一敲:“尊师重道!今晚还对不对戏了?好好上着课跑什么题?” “对于你,我比较喜欢欺师灭祖。”季归鹤清清嗓子说完,又挨了一下,无辜地举着手接着道,“而且,沈老师,一开始就跑题的人貌似不是我。” 沈棠挥舞着卷成筒的小册子,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季归鹤:“……是我。” 沈岁岁小朋友,你撒娇的方式可真别致。 进入九月,天气没能如广大人民群众的愿降温,太阳依旧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又闷又热,不给人活路似的。 沈棠和季归鹤的关系也愈发迷离,那股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只有两人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 洛遥沅最近有烦心事,抽不出身来管大尾巴狼对小白兔的攻势。 季归鹤对不管闲事的洛影后好感顿升,想到还是洛遥沅几次三番提点沈棠,才逼得沈棠不再忽视这段感情的,心里惦记上了,准备等沈棠放下心防答应他那天,就做个锦旗给洛影后送过去。 狼尾巴还没翘上天,就被现实一巴掌给扇下去了。 沈棠的大家长兼经纪人徐临来探班了。 忙活了大半年,对不能陪伴沈棠而心存愧疚的徐临特地瞒着所有人,悄咪咪地溜达来h市。 溜进片场时,沈棠刚结束一个动作镜头,微微喘着气,走向休息的座位,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季归鹤就在他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捞着他的腰,将他拉到怀里站稳。 完了还低声调戏了他两句。 虽然在周围众人眼里,季归鹤的拔刀相助成了不怀好意,他的含笑低语,也成了冷嘲热讽。 徐临的眼皮一跳。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了点。 沈棠拍开季某人偷偷占便宜的手,警告地瞪他一眼,转脸看到等候在一旁的徐临,愣了下,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临妈!” 徐临走过来,“梆”地敲了敲他的脑袋,没怎么用力,只见亲昵:“说了多少次了,在外人面前不准这么叫。” 被直接划到“外人”这个圈,季归鹤微微挑了挑眉。 护崽的经纪人不动声色地将家里的小白菜挡到身后,略带防备,推了推完全是装饰的眼镜,礼貌颔首:“季先生,许久不见。棠棠笨手笨脚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刚才多谢了。” 季归鹤瞅了眼沈棠,察觉到他的紧张,眼神似笑非笑:“不麻烦,我很乐意像以前那样照顾……沈棠前辈。” 这话说暧昧,有点暧昧,说清白,又的确清清白白。 徐临皱了皱眉。 沈棠心里咯噔一下。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回到酒店, 憋笑憋了一路的小助理二话不说, 立刻溜走。卡Kа酷Ku尐裞網 剩下一脸冷漠的沈棠和脸色青红不定的徐临。 坐上沙发时, 行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一脸恍惚,丢掉了在外人前的从容不迫, 望向沈棠的目光总带着三分心虚。 沈棠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干脆转身从冰箱里拿出盒冰淇淋,拆开吃了口, 慢悠悠地问:“现在要打电话骂盛叔吗?我帮你联系?” 徐临:“……” 徐临方寸大乱,嗓音艰涩, 怔愕之后是说不出的恐慌:“崽,你听我说……” 沈棠拍拍他的肩以示抚慰:“这么慌干什么。” 徐临沉默了下,苦笑道:“我……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个同性恋。” 倘若一手养大的孩子对自己也目露鄙夷惊恐, 那该多戳心啊。 沈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无言地伸出手,掐了把他的脸:“临妈, 你就是喜欢瞎操心。” 徐临心底隐约松了口气, 拍开他的手:“没大没小。” 两人大眼望小眼,沈棠眉眼间尽是促狭的笑意, 徐临蓦地涌上一股孩子长大了的悲切,这股滋味酸甜难言,他摸了摸沈棠的脑袋,叹着气:“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前几年吧。”沈棠随口道, “大概是我十七岁生日, 咱仨一起出去野营那次。” 徐临惊恐:“!” 沈棠低着头, 认真挖着昨晚季归鹤送来的冰淇淋,冷笑一声:“你和盛叔睡一个帐篷,半夜我睡不着,刚翻出台词本准备看看,隔壁就传出你们俩的动静。卡Kа酷Ku尐裞網” 徐临:“……” “然后回来我送了你一副药贴。”沈棠平静地道,“腰酸背痛都可以用,好用吗?” 徐临的老脸挂不住了,话音艰涩:“我们俩……” 沈棠好笑地瞅着他,等他说出朵花儿来。 徐临确实说不出朵花儿来,欲言又止,许久才又叹了口气:“我们俩,不是你想的那样,各取所需而已。” 沈棠淡淡反问:“是吗?” 徐临别过头:“岁岁,很多事没你想的那么好,我瞒着你,也是不想让你多为我多担忧。” “我快一米八了。”沈棠比了个高的手势,又在桌边比了比,“不是那个小豆丁了。” 徐临忍不住笑了,他今年三十四,脸嫩显小,看着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其实也没比沈棠大多少。当初接手沈棠时,他亦不过是个青涩的小年轻罢了。 陪了沈棠十一载,原来当初那个只到他胸口、上台前总会沉默地抱会儿他,连撒娇都小心翼翼的小孩儿,已经长大了。 他的脸色多了几分唏嘘,望着沈棠的脸微笑:“确实长大了。”顿了顿,又道,“想听故事?” 沈棠也笑了笑,目光沉静:“洗耳恭听。” 徐临仔细思考了会儿,慢慢道:“我和盛洵是大学同学……唔,同一个专业,又都加入了一个社团,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了。” 沈棠放下勺子,好奇(.)捧腮:“盛叔追的你吗?” “不是。卡Kа酷Ku尐裞網”徐临看他乖乖的样子就心软,面对着沈棠,好像往事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笑着摇摇头,“盛洵年轻时又傲气又冷漠,你是没见过,特别讨人嫌。现在是长进了,懂得在你面前讨讨巧。不过我那时候瞎眼了,就认定是他了,主动追求了他。” “在一起三年,相处还算不错,和很多恋人一样,我偷偷许过很多山盟海誓,不过盛洵觉得,愿望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他从来不说这些。” 徐临说到这儿时,话音一顿:“毕业前,我们被他家里人发现了。盛洵他爸当然不可能允许我们俩在一起,但是生意人嘛,做事不会那么直接,容易激起年轻人的逆反心理。他就找我谈了谈,没表现出什么,但是渐渐的……我和盛洵之间总会出现很多矛盾,矛盾爆发,大吵特吵一架,又勉强和好,反反复复。当时我家里情况不太好,学业压力又重,矛盾积累太多,我有些累了,放假后没留下来陪他,回了家后,我的性向居然也被曝光了。” “家里的压力,学业的压力,亲戚朋友的冷嘲热讽,甚至连在学校里也开始有人指指点点,盛洵和我的关系也因为各种矛盾渐渐冷淡。” 徐临的笑容淡下去,眼神有点悲哀,似乎是看着沈棠,又似乎是在看年轻时的自己,“盛总手段高明,杀人不见血。我和盛洵渐行渐远,最后我先承受不住压力,提了分手。” “盛洵没同意,他约我到初见的后山红叶树下等他。” 沈棠直直地看着徐临。 徐临像是个无措的小孩儿,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干脆又薅了把他的头发:“我等了两天,他没来。后来回去,听说他出国了,没能见着最后一面。我休学了一阵,换了个专业读。” 说着,徐临仔细打量了下沈棠,满意地道:“换了专业也不错,不然怎么把你捡回来养大。” 沈棠拍开他的手:“然后呢?” 徐临:“没然后了,毕业后到处找工作,最后接手了你,一边工作一边养孩子。卡Kа酷Ku尐裞網就是没想到,随便跳个槽就是他家公司,见鬼。” 沈棠脸色严肃:“盛叔告诉你原因了吗?” 没头没尾的,徐临倒是听懂了他的意思,随意道:“嗯,他原本要来赴约的,结果被他爸直接押着出国了,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被砸了,我后来也换了联系方式,他联系不上我。” 沈棠听得眼皮一跳。 徐临道:“谁也没错,只是没能相互信任罢了,相扶着走到最后的童话太少。现在这个岁数了,什么恩恩怨怨、情情爱爱也早没了。” 沈棠心想,你才多大啊。 看得出徐临的笑容勉强,不想再提,他想换个话题,手却忽然被握住了。 徐临盯着他,声音低沉:“岁岁,我年轻时吃了太多亏,知道感情靠不住。你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 沈棠蓦地一寒,张了张嘴,又被打断:“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其实不太好受。我妈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我的关系,被亲戚邻居议论得不敢抬头,抑郁了很久。” 徐临他妈非常彪悍,扫把提起来能撂翻五个大汉,抱着个煤气罐也健步如飞,向来对亲儿子没啥好脸色,不过对沈棠却疼到了骨子里,每次徐临把他带回去,徐妈妈都会变得异常柔和慈祥,嘘寒问暖,绞尽脑汁地煮一桌他喜欢的饭菜,还会裁剪衣服,做的款式也不老,穿着贴身。 沈棠微微一怔,没想到老太太居然也有过那种日子。 徐临说完,想了想,又笑了:“都过去了,现在每年回家,那群当初在背后指点的,都巴着我,不是想让我给他们儿子女儿个出道机会,就是塞人到你身边。” 沈棠依旧疑惑,蹙着眉问:“临妈,你还喜欢盛叔吗?” “不喜欢了吧。”徐临随口道,“他看我也没感觉,凑合凑合,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你别学我们,以后找个漂亮的姑娘好好相处,我还等着抱孙子。” 沈棠犹豫了会儿,到底还是没把“假如我也喜欢男人呢”这句话说出来。 徐临怕他重蹈自己的覆辙。 这么多年了,徐临的脾气他也清楚,看似宠溺无边,可是涉及到这些问题时,他绝不退步。 沈棠脑子里冒出个奇(.)怪的问题:假如季归鹤和徐临同时掉进水里,他救谁? 脑中闪过帷幕之后那个轻若鸿毛的吻,克制,温柔,一如季归鹤本人给他的感觉。 他忽然僵了僵。 “崽啊,怎么了?”徐临说完往事,很快恢复如初,见沈棠脸色莫名僵起来,担心他是哪儿不太舒服。 沈棠摇了摇头。 他只是发现,原本信誓旦旦觉得,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徐临。 可是刚才他居然……犹豫了。 徐临侧过头,看着窗外的灯火夜景,也觉得恍惚。 想到沈棠刚才那句是否还喜欢,他竟然……有些动摇。 父子俩沉默地对坐片刻,一起偷偷摸出手机,点开心里想着的人。 沈棠这才发现,才一会儿,季归鹤已经发来几条信息。今天的晚霞如血,压在天边,太阳挣扎着陷入,落日熔金,大地静寂下来时,在高处远望,颇为壮丽。 季归鹤特地拍了照片,发给他看。 -小鸟:岁岁,我在和你看同一片晚霞。 沈棠低垂的睫羽微闪,心底似乎被羽毛扫过,微微瘙痒,手指都不由蜷缩了起来。 偷偷溜来h市的徐临也收到了盛总的信息。 盛总话少,见人一放假就跑了也不多说,发来h市未来五天的气温,以及一张机票订购的截图。 徐临眉头一皱,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徐临:退了,我放完假会回去,棠棠需要我陪着。 -盛洵:我也需要你陪着。 沈棠默默瞥了眼徐临:“……” 徐临悄悄看了眼沈棠:“……” 徐临放下手机,疑惑地瞅瞅儿子,先发制人:“崽,你在看什么?” 沈棠镇定地胡说八道:“帮江眠解决恋爱烦恼。临妈,你在看什么?” “……”徐临脸色不变,“买了几支股票,瞅瞅行情,赚钱了给你买糖吃。” 父子俩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气氛活泼轻松。 顺便默契地抛下了对面焦心等待回复的人。 季归鹤:“……” 盛洵:“……” 怎么还没回消息?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徐临暂时在酒店住下, 心满意足地陪着沈棠。 咕咕咕了季归鹤一晚, 第二天到片场时,沈棠发现季归鹤多了俩黑眼圈。 他小心注意着徐临,见他在和程振说话, 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溜过去, 蹭到季归鹤身边,小小声道:“昨晚干什么去了?” 季归鹤一脸似笑非笑:“没收到回复,伤心得在天台上坐了一晚。” 低沉磁性地嗓音钻进耳中, 似真似假,引得人耳根发麻。沈棠瞥他一眼:“卖可怜也没用。” 季归鹤微微一笑,众目睽睽之下, 竟然胆大包天地握住了沈棠的手。 到片场后换上戏服, 沈棠的白大褂袖子宽大,遮住了交握的手,即使这样, 还是吓了一跳。 “沈老师什么时候可以成为我的内人呢?”季归鹤眨了眨眼, “我不太喜欢当外人。” 沈棠抽了抽手, 抽不回来, 有些恼:“说人话。” 季归鹤轻声道:“岁岁, 我今天好像比昨天又更喜欢你了一点。” 片场里颇为热闹, 周围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 脚步声与交谈声嘈杂, 沈棠倒嘶了口凉气, 心脏不安分又不争气地狠狠跳了几下,耳根也在隐隐发热,他滞了片刻,抽回了自己的手。 “情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对着多少人练过?” 季归鹤低笑:“冤枉,就只有你一个。初次尝试,沈老师觉得好的话,可以奖励我一个吻,我再接再厉。” 沈棠从兜里摸出颗奶糖,塞他手里:“想得美。”顿了顿,他撇过头,“不是外人。” 察觉到那只手意图将自己连糖一起裹进去,沈棠灵巧地躲开,继续补充:“也不是内人。” 季归鹤轻声笑了,握紧那颗带着点体温的奶糖,道:“我努力。” “努力什么?” 洛遥沅大剌剌地凑过来,瞅瞅沈棠,又瞅瞅季归鹤:“你们搁这干什么呢?” 沈棠抢先回答,冷静地扯谎:“探讨剧本。” 洛遥沅犹疑地在他们俩间看来看去。 瞅到洛遥沅,沈棠才发觉她最近除了拍戏外,来去匆匆的,几乎没怎么见过,纳闷问:“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在干嘛?” 洛遥沅的笑容自然:“没什么,惹上了点绯闻,飞哥让我低调点。” 娱乐圈对女明星其实更不友好,绯闻总是流露出无数恶意,就算是洛遥沅,也经常会被狗仔捕风捉影地乱写。 沈棠理解地点点头,看着洛遥沅走去化妆间,摸出手机一看,正好看到洛遥沅的绯闻通稿。 -娱乐通:#洛遥沅的干爸爸#废话不多说,直接上实锤。众所周知,我们的洛女神高贵冷艳,粉丝向来称颂冰清玉洁。九张图带你走进高贵冷艳女神的私生活,冰清玉洁的女神,出来解释解释你的干爸爸? 沈棠怔了怔。 一般来说,即使是写所谓的深扒,大部分营销号火气都不会这么重。 正待仔细看,徐临走了过来,程振也在喊人准备,他只能匆匆瞥了眼图上的人,眉尖微蹙,放下手机,和程振交流今天的戏。 图上的“干爸爸”,沈棠认识,谭崇,a市知名企业家,年过四十,依旧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为人低调,之前在一个慈善晚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怎么和洛遥沅的绯闻扯上关系了? 心里埋下几分疑惑,可惜现下要先拍戏,沈棠收回心神,等洛遥沅回来时,多打量了两眼。洛遥沅依旧一副端庄高冷的模样,看不出什么变化,察觉到他的视线,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吐了吐舌。 ……还是熟悉的模样。 沈棠心里一松,也不再在意。 圈内黑人泼脏水,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他也被大规模黑过,扯出谭崇算什么。 一早的戏拍完,中午暂时休息。方好问跑来递上水,给沈棠仔细擦了擦汗。换作以前,这时候过来的应该是徐临。沈棠纳闷地左看右看:“临妈呢?” “徐哥刚接到个电话,暂时走开了。” 沈棠点点头,走进休息室,刚坐下喝了口沙冰,就有人来敲门。方好问还以为是徐临,乐颠颠地跑过去一开门,立马怂了:“季……季哥,您有事吗?” 季归鹤温和地拍拍他的肩:“去隔壁跟陈涉玩会儿。” 方好问简直像个被食肉动物的阴影笼罩住的小可怜:“不,不太好吧……” 季归鹤一笑:“哪里不好?” 方好问咽了口唾沫,求助似的望向沈棠。 沈棠吸溜着沙冰,看够了热闹,淡定开口:“小芳,去隔壁玩会儿。小鸟,少欺负人家小孩儿。” 季归鹤放过瑟瑟发抖的小助理,走到沈棠身边坐下。方好问犹豫了会儿,掩上门走了出去。 “干啥呢?”沈棠觉得好笑,扭过头,“趁临妈不在来找茬?” “换个词比较好,是偷香。” 沈棠想拿杯子怼他脸上:“偷个屁!” 季归鹤握住他乱挥的手,笑着亲了口:“什么时候能窃玉?” 沈棠:“再不正经点我把你扔出去了。” “嗯。”季归鹤贴近了他一点儿,注视着他的双眸,“昨天没机会问清楚,现在来问问沈老师,对昨天的治疗感想如何?” 想起昨天黑暗中的一吻,沈棠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不安分地颤着,抖碎了微光。 季归鹤循循善诱、温言细语:“岁岁,既然接受得了我,要不要多试几次,循序渐进,摆脱阴影?” 沈棠还以为他闹了半天就是想占便宜,抬起眼撞进他的眼中,却发现近在咫尺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杂念,一如既往的温和沉稳,像是最纯净的夜空,漆黑深邃。 季归鹤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如果脱敏顺利,就算以后我追不上你,你有别的喜欢的人了,也不会因为害怕而抗拒亲密了。”他冲沈棠眨了眨眼,“对一个人心动时,会很想吻他的。” 沈棠垂眸盯着季归鹤的嘴唇——薄削,没有情绪地抿成一条直线时会显得很刻薄凶冷,偏偏笑起来又阳光,此时噙着点笑意,温柔极了。 他有些茫然了:“比如什么时候?” 季归鹤的手拢到他后脑,低头看着他:“比如,现在。” 温热的嘴唇吻上来时,沈棠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被按在沙发上,温柔的亲吻先试着碾过唇角,见他没有反抗或是不适,才轻轻地落到唇上。 对亲吻的恐惧消散了大半,又被无端的紧张摄住了心神,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季归鹤的衣领,声音发着抖:“临妈快回来了……” “别怕。” “我们这样合适吗?” “不合适吗?” 季归鹤低头看着他。 外面有人路过,脚步声清晰,由远及近,仿佛下一刻就会推门而入。 沈棠喃喃:“哪里合适了……” “哪里都合适。” 不同于昨天一触即分的吻,两片薄唇贴到一起,是急切的、带着几分侵占的进攻,用力辗转,探入追逐。沈棠出了满背的汗,仿佛置身火炉,心理上依旧抗拒这种亲密,可是手却已经搭到了季归鹤的背上。 唇舌交缠时的感觉让他颤了颤,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浓密的睫毛低垂,像把小扇子,轻轻刮蹭过肌肤,带来的是更强势的侵入。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隐约还有交谈的声音:“小方?你杵外面干什么,棠棠不在里面?” 听到徐临的声音,沈棠霍然回神,心跳砰砰砰的,急促又激烈,推了推季归鹤。 季归鹤眸中涌出笑意,咬了咬他的下唇,又亲了下他的眼睫,才放开他,起身坐开了点。 两人刚分开,徐临就推门而入。 沈棠的脸还是红的,嘴唇被吻得湿红,举着杯子掩饰地吸溜沙冰。罪魁祸首倒是非常镇定,不紧不慢地翻开剧本,见到徐临,甚至还微笑着喊了声:“徐哥。” 不知道为什么,徐临以前见这少爷还挺顺眼,这回却越看越不顺眼,礼貌地点点头,看沈棠的脸红红的,担忧地摸摸他的额头:“崽,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沈棠心虚:“天热。” 徐临把他的沙冰拿走:“再热也不能一直吃这些,闹肚子就不好了。忘记前年你贪凉吃了三盒冰淇淋进医院的事了?” 丢人的黑历史被掀出来,沈棠在季归鹤年前挂不住脸,干巴巴地点点头,越过徐临和季归鹤对视一眼,假装威严地清咳一声:“刚刚教过你的那些,以后别再犯了。” 知道现在不是在徐临面前暴露的时候,季归鹤也不让沈棠难做,从容地点点头,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湿红的唇:“谢谢沈老师教导。如果还是不懂,我可以申请复习吗?” 沈棠难以相信这人的脸皮居然这么厚,生怕徐临看出什么,强自镇定:“……可以。” 季归鹤冲徐临颔首一笑,转身离开。 一手带大的孩子,有些不对劲,徐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狐疑地瞅了眼闭上的门,把打包的午饭放桌上,纳闷地问:“岁岁,你和季归鹤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 眼睁睁看着徐临坐到他刚才被季归鹤压在沙发上“欺负”的位置,沈棠的脸微微一热,梗着脖子道:“你见谁能欺负我?” 见徐临还要发问,沈棠立刻先发制人:“刚才出去接谁的电话了?这么久才回来。” 徐临默了默,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盛洵的声音,镇定地鬼扯:“工作上的电话。” 沈棠才不信他的鬼话,打开饭盒,眼皮也没掀一下:“哦,盛叔让你去汇报工作啊。” 徐临:“……” 这小孩儿怎么越长大越坏,管不住了! 沈棠看他脸色纠结,心下一笑。手机震了震,他低头看,是季归鹤的信息。 -小鸟:沈医生,刚刚表现不错,需要每天为你提供脱敏治疗服务吗? -岁岁:…… -小鸟:换个说法,沈老师,我学习不好,想天天复习。 徐临的手机也响了,低头看了眼,耳根红了。 沈棠瞥他:“爸,你脸怎么红了?” 徐临忽略他的提问,疑惑道:“儿子,你脸怎么也红了?” 父子俩同时沉默下来:“……”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吃完午饭, 沈棠闲得慌,吃着徐临给他切得小块小块的西瓜, 顺便摸出手机, 上微博吃大块大块的瓜。卡Kа酷Ku尐裞網 果不其然, 不过几个小时, 洛遥沅与“干爸爸”这个话题已经窜上了热搜第三, 并且还在飞快攀升,相关人物里除了谭崇,居然还有沈棠。 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身边的人遇到这种事,沈棠平静地点开热搜,进去看了看。 九张长图,先是简略介绍了洛遥沅的成长史, 直到洛遥沅爆红前, 都没有谭崇的出现。 到洛遥沅爆红那年,画风一转, 洛遥沅多了个干爸爸。 也是有了这个干爸爸后,洛遥沅在圈内开始顺风顺水,好资源唾手可得,隔年便夺取影后桂冠,事业蒸蒸日上。 后面都是些偷拍的图, 模糊不清, 图上有的是深夜里洛遥沅弯腰上车, 有的是与一个男人挽着手, 走在林荫小道上。 最后直指去年洛遥沅去国外, 不是为了闭关,而是怀孕了,躲在国外生孩子。 谭崇年初与妻子离婚,是否是因为洛遥沅生下了他的孩子,以此作为威胁? 沈棠越看越觉得离谱。 与洛遥沅相识多年,他深知这姑娘的脾气,实在不信她会做出插足别人家庭、爬床上位的事。 这种事不好直接问洛遥沅,沈棠习惯性地和最亲近信任的徐临讨论。哪知徐临给他塞了块瓜,淡淡道:“岁岁,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在圈里待了这么多年,最该懂得这个道理。” 沈棠蹙了蹙眉,固执地坚持自己的看法:“我相信她。” 徐临笑了笑,也不给他讲大道理或者反驳,拍拍他的背,目光温和:“岁岁,别担心,洛遥沅的团队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徐临看着像个老好人,实则冷静清醒,注意力只在家人、沈棠和工作间,剩下的时间顶多匀出来给盛总一点儿,从不在意以外的人。沈棠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多谈这事。 剧组收工时,夜幕已经降临。太阳晒了一天,夜间清凉不少,回到酒店,沈棠冲了个澡,想了想,在徐临不太赞同的目光中,捧着自己的糖罐子,跑出去敲开了洛遥沅的房门。卡Kа酷Ku尐裞網 洛遥沅穿着素色长裙,卸妆后的脸色憔悴,精致的脸庞微微苍白,看到沈棠,先是一怔,目光落到他怀里的糖罐上,噗嗤一笑,捶了下他的肩:“明知道我不能吃,还送个糖罐过来。” 沈棠挑挑眉:“想得美,自己拿几颗。” 洛遥沅笑着从糖罐里摸出颗水果糖,剥开了糖纸,含进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岁岁,谢谢。” 沈棠不言不语,虽然没说话,但彼此间的默契已经足够让洛遥沅明白他的意思,唇角弯起个优雅的弧度:“想借肩膀给我靠啊?等我想倾诉了再找你。” 沈棠哼笑:“过时不候。” “得了,小美人,你那肩膀那么单薄,我凑过去都嫌自己壮。”洛遥沅摆摆手,“行了,回去吧,最近闻风而来的狗仔多,别被偷拍了,不然咱俩不是要‘拍拖’,就是又要‘隐婚’了。” 沈棠随意冲她挥挥手,看她关门回去,路过季归鹤的屋时,心里蓦地涌出股奇(.)怪的感觉,迟疑了一下,脚步顿住。 三秒后,他敲开了房门。 季归鹤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只披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衣,额发湿漉漉地抹到了额后,还在往下淌着水,顺着领口没入胸口,帅气的五官清晰露出,沈棠怔了怔,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哑然地看着他,恍惚发现,原来季归鹤长得其实……并不良家。 反而是一种充满了锋锐的、侵略性的英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势的捕猎者的气息。 看来方好问是真的很有小动物的直觉了。 见到门外捧着罐糖,睁大了眼,显得懵然的小美人,季归鹤收束气势,又从鹰隼变回低调无害的季小鸟,垂眼看着他,轻轻一笑:“岁岁,自己送上门来?” 沈棠还没反驳这句暧昧得过分的话,就被握住臂膀,拽进了屋。 “嘭”的一声,门合上的瞬间,沈棠也被按在了门上。 眼前一暗,嘴唇被沾着水汽的手指按住,轻轻揉弄摩挲,暧昧的气氛像一张蛛网,严丝合缝地将沈棠捕捉其中。 他被按在门上,懵然地看着眸色深深的季归鹤,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卡Kа酷Ku尐裞網 “……小鸟?” 季归鹤缓缓贴近他,温热的手指一路向上,在他眉眼间流连,抵磨眼角的泪痣,片刻,微微一顿,抹开他额间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在上面留下几个细碎的吻,声音里含着沙哑的叹息:“我刚才在浴室里想着你……你就来了。” 沈棠绷紧了肩膀,呼吸微促:“在浴室里想我干什么?” 季归鹤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将头埋在他的颈侧。两人的身体贴近,却被坚硬冰凉的糖罐抵开,始终有着一点距离。 他侧过头,亲昵地在沈棠颈上吻了吻,闷声哑笑,声音性感得不行:“宝贝,一个男人脱光了,想着喜欢的人,还能干什么?” 沈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这暧昧的气氛里,脑子里忽然就一片浆糊,挑不出几分清明。 他的耳根已经红了,还在努力保持平静:“我管你干了什么,送你几颗糖,自己拿,我要回去了。” 带着灼热体温的手掌已经摸到了他的后腰,轻轻揉动,似乎带来股酸麻,几乎让他觉得腰软。手掌上的体温也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侵略过来,仿佛那块皮肤都被灼到了。 季归鹤与他额头相抵,说话时的气息也是灼热的,眸光含笑:“棠棠,我想要这颗糖。”他搂紧了沈棠的腰,“面前这一颗,可以自己拿吗?” 沈棠轻轻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别开眼,冷冷道:“你的绅士风度呢?” “见到你就没了。” “你现在特别像个流氓。” “今天忍不住了,先耍个流氓,劳烦你记在账上。”季归鹤笑着,捧起他的脸,强迫他转回头与自己对视,“岁岁,之前的感觉如何?” 沈棠张了张嘴,嘴唇几度开合,都没说出声。 哪有要人对接吻做出感想的? 他正想着,眼前彻底一暗,眼睛被那只手遮住,嘴唇上覆来季归鹤的唇。 和手指的温度不同,大概是因为洗了个冷水澡,他的嘴唇微凉。 沈棠僵了一下,含糊地叫了声“鸟哥”,季归鹤低低应了声,趁着他开口,直接掠进了柔软的内里,肆意虐夺。 柔软的唇齿相依碰撞,感觉美好得让人恍惚。沈棠对亲吻恐惧多年,被信赖的人带进这个陌生领域,美妙的滋味难言,迷迷糊糊间,糖罐掉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却没人去理会。 身前火热的身体贴近,没了糖罐的格挡,很快产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沈棠猝然回神,脑子里窜过一连串纷乱破碎的画面,垂下眼睫,手指插进季归鹤湿润的发间,轻轻推开他的头,喘了几口气:“小鸟……” 他顿了顿,还是没说出来,擦了擦被亲得湿红润泽的唇,捡起糖罐,准备开门溜走。 季归鹤的手按到门上,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慢慢道:“岁岁,你什么时候,才把我们间的那个罐子拿开?” 沈棠抿了抿唇,拍开他的手,打开门,平复了一下心跳,回到自己的屋里。 徐临正和盛洵讨价还价,见沈棠回来了,立刻抛弃老板,疑惑地瞅着儿子:“怎么才回来?” 沈棠假装无事发生:“嗯,和他说了几句话。” “满头是汗,那么热?” “他屋里空调坏了。” 徐临皱皱眉,眯起眼:“崽,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成熟的大人都会让孩子有自己的小秘密。”沈棠从容地放下罐子,“临妈,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徐临:“……” 徐临忽然觉得伤感。 从前无论沈棠去哪儿,他都会陪着,沈棠也很依赖他。后来盛洵提醒他,单纯的陪伴并不能将沈棠保护好,于是他转头捡回从前的旧业,这两年忙着工作,陪沈棠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回过来,陪沈棠在剧组里待了两天,他才发现,沈棠确实长大了。 能独当一面,也能从容地处理好麻烦,不需要他再在旁边随时盯着了。 还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孩子长大了,比起惊喜,更多的是怅惘。 徐临想着想着,叹了口气。 他也不是封建家长,不想事事都拿自己的准则限制沈棠。 盛洵和他讨价还价,讨的是在这儿陪沈棠的时间,还的是要不要回去陪他的价。 徐临将两人重逢后的关系定义为炮友,顶多是长期炮友,觉得没义务回去陪一根按.摩.棒。 何况回去了就不能陪沈棠过中秋。 老妈子是个冷漠的杀手。 徐临到来的第五天,沈棠的生活紧张又刺激。 和季归鹤在休息室里的拥抱,演对手戏时假装不经意手指摩挲,或是藏在无人的角落里,悄然地浅浅一吻,都会在心底窜过一连串隐秘又诱惑的火花。 明知道或许是个错误,却还是禁不住沉溺进去。 他反反复复地在心里估计、盘算着,到底是徐临的份量重一点,还是季归鹤的份量重一点。 他到底……要不要因为季归鹤,走出自己原定的人生轨迹线,将心口多年的疮痕填补,走向一条未知的道路。 无声的暧昧在不断升温,弥漫在两人间,一个眼神的碰撞、肩膀的摩擦,似乎都能闪出火花。 沈棠觉得太不妙,就在徐临的眼皮子底下,迟早被发现。 于是徐临到来的第六天,沈棠接到了个电话。 当天中午,沈棠边吃饭边和徐临扯闲:“临妈,盛叔最近还催你回去吗?” 徐临的动作一滞,啧了声:“小孩子家家的,管大人的事干什么。” “哦,看来没有。”沈棠充耳不闻,把不吃的东西挑挑拣拣到一边,若有所思,“那看来,你应该也不知道盛叔出车祸了。” 徐临刚挑了鱼肚上最嫩的一块肉,准备夹给沈棠,闻声手一抖,筷子啪地掉到桌上。 沈棠假装没看到他脸上一瞬间极度难看的神色,抽了双筷子递过去:“怎么那么不小心。” 却不再提这事了。 徐临默然接过,半晌才开口:“他让你说的吧,看来也不严重,不然怎么还有力气搞这种小把戏。” 沈棠歪头看着他,并不接话。 徐临又道:“盛洵以前小把戏也多,岁岁我给你说,这样的男人不要信。” 边说着,边杂乱无章地给沈棠夹菜,鱼尾鱼头,全触雷点。沈棠无从下嘴,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临妈,既然担心,就不要骗自己了,回去看看盛叔吧,你们俩也该讲清楚了。” 徐临还在嘴硬:“谁管他,我就是死,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会回去看他!” 沈棠:“……你高兴就好。”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下午沈棠刚拍完戏,徐临就凑过来,面色严肃:“岁岁,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沈棠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合作方忽然临时变卦,我得回去解决一下。”徐临一脸大义凛然,“照顾好自己,不要贪凉。等解决好了,我就回来。” 沈棠忍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也严肃懂事点,给老妈子留了点面子,不戳穿他。 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徐临不能多留,叮嘱了沈棠一串话,匆匆离开。 被抢了几天活儿的方好问这才幽幽冒出来:“沈哥,我……” “今天也没你的事,出去逛逛吧。”沈棠摸了把他手感极佳的卷毛,“别给人拐跑了。” 话毕关了门,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步,走来走去,半晌,他脸色飘忽,摸出手机,点开季归鹤的微信,沉思片刻,鬼使神差地发过去一句话。 -岁岁:沈老师晚间课堂开课啦——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半天没收到好友申请,沈棠无聊得蹲在椅子上转了个圈, 手滑点进季归鹤的微信。 上一条聊天记录在昨晚, 是一句风雨无阻的晚安。 季归鹤此时在干什么? 前段时间大家都不轻松,他也很累, 现在应该已经睡了? 他胡乱想着,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没瞅过季归鹤的朋友圈,萌生出些许好奇(.),点开看了看。 基本都是他自己拍下的照片,随性至极, 路过城市一隅的绿树、跑外景时道旁的野猫、夕阳西下之际天边流动的残云,花花草草, 湖泊天空, 风花雪月。 技术倒是真的不错,不来当演员去当个摄影师也能混碗饭吃。 往下翻了翻,居然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画作,色彩热烈, 画面颇具后现代风格。 亦或是遒劲飘逸的书法, 淡雅素馨的插花,甚至是在酒吧里的即兴调酒, 还有很久以前的跳伞证和潜水证。 沈棠越看越怔然,季归鹤的生活比他想象的更具情趣浪漫,比他想象的要更加优秀, 无论哪方面。 他蹲在转椅上转圈的动作蓦地一顿, 掰着指头细数, 可惜过往的人生都在娱乐圈里扑腾,没有季归鹤那么多技能,自认脾气也不算好,不比别人优异什么。 季归鹤为什么会喜欢他? 季归鹤会一直喜欢他吗? 心脏被什么摄住了般,从心底升起的一股慌乱暴风般席卷过来,沈棠从未像现在这么慌过,他茫然地想自己是不是借着季归鹤的喜爱,太过有恃无恐。 小鸟很优秀,别人会喜欢他,他也会喜欢上别人。 他也没有义务,要一直等在紧闭的门后,等一个迟迟不肯迈出步的人。 他随时可以转身离开,抽身就走。 季归鹤不是非他不可的。 那他没有季归鹤也可以吗? 脑中闪过一幕幕回忆,炙热安心的拥抱,繁星点点下隔着手的一吻,温暖抚慰的手掌,还有可以容纳他休憩的怀抱……先前无数所谓理智的衡量推论都被掀翻,原来他的小鸟随时可以飞走。 分明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他却迟迟不肯直面。 沈棠沉默了很久,点开季归鹤的头像看了看。卡Kа酷Ku尐裞網 季归鹤以前的头像是蓝天白云微笑脸,扑面而来的一股老干部气息。 后来某一天,突然换成了一只手的局部特写。 指节分明,干净修长,指尖挑着缕红线,缠绕着中指打了个结,飞扬得像一缕灼烧的火焰,舔舐上手腕,血一般红的线,象牙般白皙细腻的肌肤,对比鲜明,色彩艳烈。 沈棠心里陡然一跳。 那只手……是他的。 这种滋味实在难以形容,患得患失的欣喜与恐惧皆有。 如若当真要二择其一,势必鲜血淋漓。 沈棠指尖微颤,很想立刻去见季归鹤,又惶然不安。 他点开徐临的微信,反反复复打出一句话,却都没能发出去。 假如我做了让你失望的事,你会不要我吗? 怔然间,忽然跳出个好友申请,消失很久的小徒弟加他了。沈棠像是被人从魔障里拽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不少汗,随手同意了添加。 小徒弟中规中矩地发来句你好。 沈棠有气无力地趴到床上,回了个表情包。 -小徒弟:师父? -沈棠:[表情包] 小徒弟非常敏锐:心情不好? 沈棠又回了个表情图,才动动尊指,打了个嗯字。 小朋友怎么不高兴了? 隔壁屋里,季归鹤瞅着熟悉的头像,几次忍住过去敲门的冲动。 上天将这根红线交到了他手里,怎么能辜负这番美意,不用红线束个死结,都对不起月老的款待。 季归鹤深吸了口气,沉静下来:怎么了?工作有烦心事? 哪个不长眼的惹他的小美人不开心了? 沈棠迟疑了一下,想着反正不认识,自暴自弃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感情。 小徒弟温和地继续询问。卡Kа酷Ku尐裞網 沈棠拧起了眉,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没注意在床边,直接摔了下去。好在地毯铺得厚实,只是摔得懵了懵,干脆坐在地上,捧着手机打了几行字,又删掉,反反复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没什么,你老婆追得怎么样了? 他没有向陌生人倾诉的习惯。 -小徒弟:不太好,他现在心情不好。 沈棠纳闷:心情不好,你就去哄哄他呗。 -小徒弟:他喜欢我,又不敢承认,苦恼着感情问题,我过去看他的话,会让他的心情更糟。 沈棠心里一突,差点要以为小徒弟说的是他。 顺着这话想了想,发觉还真是。 他脑子里一团乱,如果现在见到季归鹤,恐怕心情也不会太好。 -沈棠:你怎么知道他也喜欢你? -小徒弟:他看我的眼神,明明就是喜欢的。 沈棠更纳闷了:那他为什么不接纳你? -小徒弟:外因,内由,我理解,也心疼,所以愿意等着。 -小徒弟:但我怕他会放弃我。 沈棠蹙了蹙眉,非常同情小徒弟:那怎么行,他既然别扭,你光等是没用的,刺激刺激他,摊开了摆明了说,让他直面自己的感情,这种不逼他一把是没用的。 “……” 季归鹤几乎要气笑了。 好你个沈岁岁!分析别人分析得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 他咬牙切齿,慢悠悠打字。 -小徒弟:我考虑考虑。 沈棠的后背莫名发凉,茫然地瞅了眼空调,发觉温度太低,满地找了找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点,才回到床上,解决了别人的恋爱烦恼,颇为满意:照着我说的去做,保管能行。 小徒弟礼貌回复:谢谢师父。 沈棠有些困了,扔开手机,卷吧卷吧小被子,滚到床中央,想着季归鹤,阖上眼睡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大概是昨天心境的变化,隔天看到季归鹤,沈棠下意识地想躲。 刚得到“恋爱指点”的季归鹤被躲了一早上,好气又好笑,终于在午休时,成功逮住了小美人,直接抓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准备了不少甜点,沈棠不好解释自己躲人的缘由,只能默默吃着甜点,忐忑地等待季归鹤开口。 然而季归鹤除了将他拽过来时叫了他一声后,再没开口,静静托腮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才问:“今晚我可以去上课吗?” 沈棠顿时噎了一下,似乎是给这突然的开口吓到了,小小地打了个嗝,唇角还沾着点奶油,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托住他的下颔,凑过去将那点奶油舔走:“不可以吗?” 沈棠沉下心,静静地和季归鹤对视了片刻:“嗝。” 沈棠:“……” 沈棠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可以。” 季归鹤知道此时打死也不能笑,倒了杯水递给他,努力严肃起来:“嗯,喝点水就好了。” 大概。 沈棠:“嗝。” 好在下午开拍前,沈棠止住了打嗝,羞愤难当,气得挑了季归鹤一下午的刺。 历史惊人的相似,只是程振没有陈导那么沉稳,经历过大风大浪,心惊胆战地看着两位主演。 周围的员工们心态就简单很多了: 买定离手……打!起!来! 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最繁忙的时间过去,今天收工就早了些,虽然依旧是夜幕时分。 剧组管了晚饭,大家吃完回去,沈棠半路被拐走,方好问被陈涉劫走。 季归鹤带着剧本,拐着沈棠,回到酒店,直往顶楼。 沈棠倒是不怕季归鹤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看着他按下电梯,有些奇(.)怪:“不是要对戏吗?” 季归鹤一本正经:“户外课堂。” 酒店的顶层不对客人开放,沈棠忽然冒出个想法,戳了戳他的腰:“……这家酒店是你家的?” 季归鹤冲他眨了下左眼:“答对了可以奖励一个吻,现在接收还是等会儿?” 沈棠盯着他,选择从兜里摸出颗棒棒糖,剥开塞他嘴里。 顶楼天台上打扫得干净,天色已经擦黑,这栋建筑拔地而起,高过四周,围着坚固的围栏,地上没有沈棠暗里揣测的什么浪漫布置,只有仰头才能看见的一片散布着细碎星子与明月的夜空。 沈棠走到护栏旁边,打了个冷战,俯瞰下方无数星火点点,一点接连一点,蔓延到望不尽的天边,夜风肆虐过耳边,城市还未休息下来,夜空高高在上,俯视一切。 季归鹤脱下外衣给他披上,陪他看了一会儿:“喜欢吗?” 沈棠直觉他想说什么,收回视线:“有点冷,回去吧。” “不行。”季归鹤站在他身后,牢牢把他困在怀里,将下颔抵在他的发顶,“昨天师父教我,对那种把自己缩在壳里不肯出来的小乌龟,得刺激一下,直接坦白说清楚,我觉得很有道理。” 沈棠怔了怔,脑中闪过昨晚和“小徒弟”的聊天记录,蓦地瞪大了眼:“你……” “我也想刺激一下,可是我的小乌龟胆子太小,万一吓跑了怎么办。” 沈棠撑起的冷静自持险些瓦解:“你怎么……” “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季归鹤轻轻掰过他的身,眼神认真,“我们之间不会有秘密。岁岁,今天是我给你上课,好好听讲。” 沈棠推了推他,可惜力量悬殊有点大,只能放弃,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季归鹤道:“我可以利用你不知道的小号套你的话,可我还是想用自己的身份,让你对我敞开心怀。” 沈棠抬起眼,面前的人光风霁月、磊落坦荡,漆黑深邃的眸里恍如天河,一派温柔的星光与宽容。 他喉间一涩,忽然说不出话了。 “你最近的表现太飘忽了,我很担心。”季归鹤微微叹气,“今天为什么要躲我?” 沈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在打算抛弃我是不是?”季归鹤偏不如他意,偏要与他耳鬓厮磨,“我猜你在拿我和徐临比?岁岁,你不可以这样,感情不是物品,不能把它放在天平上称,那对谁都不公平。” 沈棠方寸大乱,明明夜风阵阵,冷意钻入骨髓,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徐临是一手将他养大,给他无数宠爱关心的人,他连一个失望的眼神都不敢承受,要他怎么割舍得。 季归鹤眉眼微沉,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有些难过:“你要放弃我吗?” 沈棠一震。 季归鹤抚摸着他柔软的发,声音也很温柔:“过几天有吻戏,你希望我吻别人吗?” “或者看着我对其他人说情话,亲他吻他,将对你做过的事,与他全部重复一遍……” 心口早已被敲开的裂缝不断扩张,似乎随时会涌出汹涌澎湃的情绪,将他彻底淹没。 沈棠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他阖了阖眼,冷汗不断浸出,颤抖着握紧了季归鹤的手,哑声打断:“别说了!” “岁岁,你要我喜欢别人吗?” 沈棠静下来。 沸腾的心绪冲破一层层的阻碍,喧嚣着要他迈出那一步。 眼前的情景、耳边的风声似乎都远了,忽然天地间只剩下季归鹤的声音:“没有人要你二选一,你需要做的也不是二选一。徐临不会逼你,我也不会。” 他握住他汗湿的手,声音柔和下来:“你介意我跟别人接吻,承认你心里有我吧。你害怕的,担心的东西,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想法太多,以至于脑中有点发疼,可是杂乱的思绪里,只有一个声音很清晰。 季归鹤说,他把刀收起来了。 沈棠沉默了很久,才轻声开口,声音很小,却很清晰:“小鸟,我也可以任性一点吗?” 季归鹤眸中微热:“当然可以,宝贝。” 借着月光,他看见沈棠浅色的眸中水光微微,含着泪,专注地看着他。 季归鹤说:“岁岁,我就在你面前,抓住了就是你的。” 沈棠的手微微一颤,却很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悄然弯起唇角,捧起沈棠的脸,低头吻过那道泪痕,在两片薄唇贴上前,像个邀请美人跳舞的绅士,声音微哑:“月色这么好,不要辜负了,我们谈个恋爱吧。” 随即而来的吻吞没了那声“好”。 月色星光与城市灯火间,好像只有他们和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