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连夜赶来
半夜。季绍元被私人手机铃声吵醒，神智不清的接通电话，那边却只是哭声——压抑的低泣。让人脊背蓦然生凉。
他以为是自己的仇家有意在大晚上装神弄鬼，拿下手机刚想挂断看到备注生生住了手又放回耳边，冷冷的语气跟外面入了秋的凉夜一样，“你怎么了？”
他没见阮以甯这么哭过，以前会大哭，现在更多时候都是默默的掉眼泪，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晚打自己的电话，还哭成这副模样。
“说话！”冷冰冰的低斥，他心里越慌语气越差劲。
等了一会那边的人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季绍元愕然，气得在往那边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阮以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绪失控后打给了季绍元，听到他的声音心落回了实处，也没有了恐惧感。
颤颤巍巍的摸出一根烟点燃，熟悉的味道，尼古丁的苦味随着夜风飘散在四周若有若无。
“你抽烟？”前辈出来找阮以甯，看到暗夜里一明一亮的灯火惊诧的问。卡Kа酷Ku尐裞網
阮以甯摇了摇头却没有解释，埋着脑袋静静的等那根烟燃完将烟蒂收回盒子里，“小陈那边怎么样了？”
“警察一时半会来不了，倒是镇办事处那群人来了。求着咱们放他们一马，小陈让我出来找你。”
…… ……
…… ……
不大的屋子里，小陈抱着自己的包和衣服躲在墙角，连床都不上去，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在她面前蹲着。傍晚见到的那些人也出现了，还有几个没见过的人。这家主人的老婆说着咕噜不清的当地方言，阮以甯一进去就拉着她的胳膊不放。
阮以甯想让她放开，可是看到这个肤色黝黑看不出年纪的女人眼角含泪心里难受。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罪过都值得原谅，但不是所有和罪责有关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那家父子醒了，醒过来之后被这阵仗吓到了。
他们道德缺失，没有法律意识，可是事情败露又知道怕了，一家三口跪在地上求小陈的原谅。
闹闹穰穰的一晚，阮以甯不知道最后这件事情怎么解决的，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了，小陈缩在一角紧闭着眼睛。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吧。”前辈也无法，这已经凌晨四点了，他们的任务没办法继续了，小陈同意不再追究这家人的责任，可是并不是说她已经原谅了这家人，而是不得不选择放弃追责。
“老师。”
“别哭了。”叹息着擦干她的眼泪，“你怪他们吗？你怪我们吗？”
小陈不回答，眼泪巴拉巴拉往下掉。
阮以甯知道她在心里恨他们所有人。她恨那两个道德沦丧的父子，恨他们要强的人为什么不是阮以甯，恨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当人处在绝境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恨。不管有没有道理。阮以甯知道，所以对她的心思并不责怪。
阮以甯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等天一亮，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离开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没来过这个地方，发生这件事情的人也不是你。这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一条社会新闻，看过之后忘掉它。”
“嗯。”小陈抽噎，不知道这些话听进去多少。
黎明降临的时候，小陈睡着了，应该是听从了阮以甯那句，天一亮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天亮了，衣服袖子上沾到的血迹更加明显了，阮以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当年遭遇一样的事情，只不过那是一群知法犯法的地痞流氓。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同事都已经没有了多少同情心。当事情真切发生在身边人身上时，他们的冷漠让阮以甯一辈子也忘不了。
可是她谁都不恨，谁都不怪。那一晚，她跑去便利店，买了盒季绍元常抽的烟，从口袋里翻出很久之前在季绍元身上顺来的Zippo打火机，点了根烟却没敢抽。
每个人都会从一次次逆境里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发泄方法。这几年，碰上的糟心事那么多，她吸着二手烟就这么过了一次又一次。
晨曦祥和的笼罩着一片片的竹林，淡山薄雾勾勒着轻轻浅浅的线条，各色交融显现的雾气一片墨兰。
美景啊。阮以甯抱膝坐在山岩上，静静的看着竹浪起伏。
身后一串脚步声，低沉的吼声打断她的魂游。
“阮以甯！”
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悠悠的回头，对上季绍元那张被人欠了百八十万的脸怔怔出神。一夜没睡，她出现幻觉了？
“阮以甯！过来！”
阮以甯不解的看看自己现在的位置，好笑的望向他的动作，难道我会从这里跳下去吗？
拍拍裤子上的尘土从石头上跳下来，“你为什么过来？”
“受伤了？”季绍元一眼看到她沾了血迹的袖子，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疼疼疼！”他手劲太大了，捏的自己骨头都要断了。阮以甯不停的抽冷气，本来没事，被他给一捏又有事了。
季绍元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度，马上松开了手，隔开一定距离睥睨着她，“你怎么回事？”
“不是我的血。”阮以甯把袖子翻上去，两截白净的胳膊露出来，“昨晚出了点事情，你呢？”
“临时处理事情。”季绍元很快的解释。
两个人没有话说愈发显得尴尬万分。其实只有她一个人感觉很尴尬，季绍元倒显得很悠闲的看风景。
谷间的凉风吹的暴露在外的皮肤一阵鸡皮疙瘩，阮以甯把袖子拉下来，想想便没打扰他转身要回屋里。
季绍元的眼神一动，“你去哪？”
“啊？”走出去的人愣愣的收住脚，迷瞪的挠挠头发，“我去叫同事起床。”
季绍元刚想说她同事怎么有这么大能耐，随后想到她衣服上的血迹微微蹙眉，“嗯。”
阮以甯等了会，见他没有别的话说了，踏着步子轻快的走了。
小陈醒了，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虽然说让她忘记，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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