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心酸遗憾
历来,渡生楼元老就有高于楼主的权力,只要他把聂离如何害他的行径说出来,不管真假,不管他的心腹有多少,都必须按照渡生楼的规矩被剥夺楼主的头衔,然后被逐出渡生楼。但他没有拆穿聂离。
聂离不把他当哥哥,他却把聂离当弟弟,但这也只是他身为哥哥最后可以为弟弟做的事了。
他和聂离恩断义绝,不再有半分关系了。
他发了疯地四处去寻找程曦的下落,起初还有线索,但是他找了一年,两年,三年……直到五年,他都没能找到。
他心灰意冷,又回到后凉重开酒馆,日日饮酒买醉,不知朝夕,不问日月。故而酒馆改名为——倾杯斋。
这样的日子直到三十一年前,他在渡生楼新比试通过的学徒中,发现了一个女孩。卡Kа酷Ku尐裞網
她长得像极了程曦,有着程曦一样倔强的性子。她的眼睛水灵晶莹,像结冰的湖面,不必说话,一个眼神便足以风情万种,让人倾倒。而程曦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更巧的是,这个女孩也刚好叫木瑶,却姓端,而且还是聂离收养的义女,跟她一起的还有个女孩叫端木婉。
他查过她的身世,早年丧母,是个孤儿,而她和端木婉也并非亲姊妹。
他开始留意她,寻着机会去试探她。
终于,在寒食节那日,他悄悄尾随要祭拜亲人的她去了扬州,看到了五年里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可彼时她却已是一把黄土了。
墓的四周杂草丛生,坟头草有半人高,她仔仔细细地打理干净,摆上茶点,点燃白烛,然后轻唤了一声,娘。卡Kа酷Ku尐裞網
他震惊之余又是悲痛,在她走之后,他才敢上前去。
墓碑上确确实实写着“程曦”二字,他就像无端被掏出了心脏般疼痛不已。
他努力寻找的人儿,他心心念念的曦儿,竟在他还被囚禁在朔漠时就染病而殁了。
愧疚,无力,难过和怒意直烧他的胸膛。
他是个不得始终的丈夫,负了她,也负了他自己。他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对不起他的女儿,也对不起他自己。
而他想要赎罪,想要弥补程曦的一切都已无法再拥有机会了,他这一辈子都将活在罪恶里,痛苦挣扎,不得好死。卡Kа酷Ku尐裞網
从扬州回来,他开始关心她,对她好,企图做点什么来弥补她。但他又怕被她发现,更怕被聂离发现她是他的女儿。好在聂离也很看重她,她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一切都相安无事。
她曾说,她很敬重他,就像父亲一样。
可他多么希望可以听她喊一声爹,他渴望与她相认,但他又怕她会因此而遭到伤害,所以他宁愿如此懦弱下去。
而这个秘密永远只有他知道,他将它藏在心底,用岁月去浇灌,希望它能被忏悔和迟来的爱所感动,而开出人间至美的一朵花开。
后来聂离身死,她成了楼主,而他依旧是元老。
他看着她一步步长大,以这种小心翼翼又难以克制的方式陪她一起成长。他看着她如何变得麻木冰冷,又目睹她如何被一个男子打开了心房而愿意深爱一场。他看着她嫁人生子,相夫教子,一如当年程曦嫁给他那般。
他以为这种默默无闻的美好会如此持续下去,但是一切都早已在命定中发生了变数。
“事发前,我又去了一趟扬州,刚到的当晚就有渡生者来报,忠国侯府被屠,全府上下几乎死绝。我拼命赶回去,但所有事情都在我回到之前结束了。”
话至此,他已泪流满面,喉咙哽咽发痛,再次传来心脏被突然掏出的疼痛。
那时,他发了疯地赶回去,三天三日都没合过眼,但他还是迟了。他回去看到的只是一个刻着端木瑶的名字的墓碑和一座新坟。
千落握紧的手突然松开,被褥已被攥破了一角。
当年之事她从未想过会如此,阿娘若是知道了不知会如何做呢?会选择原谅吗?
她偏过头,手又攥紧,“不管如何,你都没尽过一个做丈夫与父亲的责任,如今我也不需要你来尽一个外公的责任。”
千落用余光瞥见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茶盏在他掌中嗒嗒轻响,几乎端拿不住。
在这一刻,她有种痛哭的冲动。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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