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闲话长谈

    “那是自然。免-费-首-发→【追】【书】【帮】”千落凝望着她的双眸，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姐姐她是后凉史上最厉害的郡主。她或许没有像别的郡主那样为国为民做过些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是她是第一个敢以这样的身份公然挑衅尊卑之分的界限的贵族。她曾是我年幼时，除了阿爹阿娘就最敬佩的人了。纵然二哥在战长上奋勇杀敌，战功硕硕，我也未曾佩服过他多少。”

    月容有一瞬间的错愕，眸光也有短暂的明灭，掩在袖子下的手狠狠攥紧了拳头。

    千落终于逼视着她，企图借此看出些端倪，但她掩饰得很好，错愕立马变成了吃惊，缓道：“确实是呢。长平郡主也是我们青衣界中很令人敬佩的存在。”

    千落扯着嘴角笑开，缓缓移开视线，端着茶喝了一口。但任凭入口的茶再香，她也再无了心思去品尝，心里头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良久，她才问道：“你来祥瑞戏班多久了？”

    月容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十二岁那年，村里闹饥荒，弟弟也在这个时候病入膏肓，阿娘没办法，只好将我买了换钱给弟弟治病，还说等村里饥荒缓解后就会赎我回去，于是我几经波折被买进了祥瑞戏班打杂。十四岁的时候，多得周叔的赏识，我才得以以戏子的身份正式进入戏班。因头一次登台唱戏，唱得就是这一首《霸王别姬》，所以我至今仍觉得这首曲子意义非凡，所以心情一好就会常唱。”她顿了顿，好似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尴尬地笑了笑，“仔细算来，我在祥瑞戏班已经待着有十年了。”

    闻言，千落端茶的动作顿住，不由得端详着她——浓妆让她显得妩媚，眉眼间都是戏子独有的万种风情，谈笑风生时竟都不留一丝一毫可以被捕风抓影的痕迹。

    这一点倒是和容月不像。卡Kа酷Ku尐裞網

    容月眉眼从来都蕴着温婉的柔情，看人时目光都是暖的，说话也温声细语，不管做什么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姿态，待人处事也温柔得像没有脾气的人。

    可眼前这个月容不同，她常在各色人物之间游走，很圆滑，懂很多人情世故，看人时眼睛里都蒙着一层纱，让人看不透，连说话也隐约带着些戏子的清高，一字一句都仿佛经过良久的斟酌，让人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处。

    所以，千落也始终没办法看出她的任何破绽。

    她想，或许真的只是巧合而已，或许这个人真的不是容月。

    毕竟，容月是死在了她面前的，是她亲眼看到的。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支箭射穿了她的心脏，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是无力回天的。

    可她心里到底又在期盼着些什么？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总觉得这一整件事肯定有哪里不对。可是她既没办法肯定这样的猜测，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心里头这点异样。

    或许，是时机还不对。

    “大人？”月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千落不动声色地回神，对上她疑惑的双眸，突然一笑，似乎有些怅然，“听着你这番话，方才本相情不自禁想起了一些往事。”

    月容表示理解地掩盖去眼中的疑惑，端起茶，笑着道：“大人，逝者已逝，也不该多感伤了。”

    千落不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喝了一口茶后才又问道：“周叔待你如何？”

    月容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面色自然地放下茶盏，答道：“周叔待我很好。”

    她难得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周叔没有娶妻生子，他一直将我视为己出，但凡好吃好喝的都会给我留着，舍不得我冷着饿着，也不舍的让我受半点委屈。”

    说至此，她故意顿住，脸上多了些无奈。

    千落配合地搭腔：“这样不是很好吗？”

    “确实。”她低头，左手小指无意识地翘起，正轻敲着桌沿，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千落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给千落思考的时间，她又道：“我脾气不好，成名后经常看心情登台，他也一直由着我的性子让我胡闹。之前刚到扬州的时候，我曾得罪过几个权贵子弟，我性子烈，差点就要闹得鱼死网破。是周叔四处低声下气地托关系，千辛万苦才帮我摆平。”

    说着她似乎就有些动情了，眼睫轻颤着，“我的亲人用谎言将我抛弃，是周叔给了我温暖和疼爱，他就像我的再生父母。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千落喝了一口茶，眉头却轻蹙着。

    她深深记得，容月如果一紧张或者说谎的时候，左手小指也会无意识地翘起，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什么东西，是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过的小动作。

    月容她……为什么也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