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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姨张映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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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初中时代,时间仿佛真的变的慢一些。从霜觉得,哪怕自己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完全不像二十五岁之后,时间仿佛被浓缩了一般,昨天还是25岁,今天就已经是26岁了,一不小心,就已经三十岁了。

    现在的时间,一天24小时,才有24小时的长度。或许,正是因为年少,人年少的时候,总盼着时间过的快一些,再快一些,早点长大,可以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所以时间才显得漫长。然而一但成年,时间却如朱自清先生说的,仿佛在洗手之间,完全没有注意的时候,大把的光阴就流逝掉了。

    从霜觉得现在的时间每分钟都足足有六十秒,却并不觉得太漫长。她只怕时间不够用,所以一点也不敢浪费。但她远在广东打工的三姨,却和她的想法是完全相反的。张映秀离家来广东打工,才两个月了,却已经很想家了。她很挂记她家中的四个孩子,特别是老四,下个月才满一岁。

    十月十七号这天中午下班的时候,张映秀和老乡黄春燕一起去食堂吃饭,看到食堂外的黑板上写着今日信件里有自己的名字,当下让老乡帮忙打饭,迫不急待地跑去门卫室拿自己的信了。

    她之前寄了两封信,一封是寄回四川娘家,一封是寄回湖南怀化自己家。家里的回信前两天就到了,这封信,应该就是娘家来的了。和她一样,不先去吃饭,跑来拿信的人有好几个,大家都满脸喜色,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收到来信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

    果然,一拿到信,看到地址上的四川二字,证实了她的推测。不过细看才发现,寄信地址不是写的茶花村一组,而是天云镇中学初一四班,张映秀立刻想到了自己大姐的女儿,现在应该是上初中了。

    她把信揣进厂服的衣兜里,工厂的厂服是深蓝色的,耐脏,两个衣兜做的像口袋那么大,要说样式,肯定不怎么好看,但统一穿厂服有个好处,不用担心别人嫌自己穿的差。张映秀是有儿有女的妇女了,当然不怎么讲究打扮,只要干净整洁就好。但工厂里做工的,有不少是没有结婚的小妹仔,要是哪天晚上不用加班,这些小妹仔洗过澡,就都会换上自己的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和同乡的小姐妹一起去镇上逛。塘夏镇虽然是一个镇,但镇上比张映秀夫家所在的辰溪县还繁华。她们上班的工厂,离镇上走路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只要不加班,厂里很多年轻女孩子都愿意走路去镇上逛街。张映秀刚来,和老乡黄春燕一起去过一次,去买了些生活用口,后来就没有再去了。一来她没什么要买的,二来,去了,多少总会花一点钱,她不想花钱,所以一般都不出厂区,如果厂里不加班,她就在宿舍或是宿舍楼下的小花园打毛线,给家里的孩子织毛衣。如果真的需要买点日用品,也是和黄春燕去厂子所在的这个村的集市。这个村上的集市,比她老公家所在的那个镇还要繁华。

    厂里有规定,吃饭必须在饭厅吃。厂里的员工饭厅在生产车间大楼的顶层,五楼,大家打好饭,都端着饭爬楼上去。张映秀拿了秀过来食堂,就看到黄春燕一手端着一个大饭盒,站在楼梯口等她。

    “春燕”,张映秀小跑过来,端过自己的饭盒:“走吧。”

    “你家里不是才来过信吗?”黄春燕问。

    张映秀:“我娘家来的信。”

    黄春燕:“你娘家人真有心。我都出来打工两年多了,我娘家人就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

    张映秀:“我和你不同嘛。我老家在四川,你过年回去,都可以去看他们。我上一次回家,还是几年前,我父亲过世前。我嫁这么远,平时只有通过写信来联系。”

    黄春燕点头:“这倒也是。不过,你娘家人还是记挂你,隔这么远,也没有断了联系。”

    张映秀:“哪有会和儿女真的断了联系的父母。”

    两人说话间,就爬到了五楼。她们来的迟,挨着门口的位置全部坐满了人,她们走到很里面,才有空位。

    工厂给员工的餐厅布置的十分简单,也十分工业化,要是非用餐时间,旁人一定很难看得出来这是餐厅。都是那种简单的深色的长桌子和长凳子,耐脏,省空间。员工餐厅与管理员的餐厅一墙之隔,两边的布置截然不同。张映秀她们宿舍有个女的,是在管理员的餐厅帮厨的,听她说,管理员那边的餐厅,都是大圆桌和木头的椅子,一桌坐六到八个人,午餐和晚餐,每桌都是七个菜外加一个汤,吃的很好,每顿都有鱼有肉,蔬菜也顿顿换花样,汤也是肉丸子汤之类的,员工餐厅两百多号人,一餐的餐费,估计只值管理员二十来个人的餐费。宿舍里的人知道管理员餐厅吃那么好,大多数人都是又羡慕又嫉妒,张映秀却没什么感觉。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把大部分感情都透支完了,如今只想好好过日子,本本分分地挣点钱回家,把家里那个又破又烂的土墙房推了,新建一个大的砖瓦房,让一家人可以住在暖和又舒适的房子里,吃饭、睡觉,让儿女都能有个自己的房间,再攒上一些钱,供儿女上学,就足够了。

    吃饭的时候,黄春燕对张映秀说:“我们厂里,可能下个月又要招工了。”

    张映秀抬起头,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们那个辰溪县的老乡,可是管招工的,我上午去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他老婆,她老婆说的。”

    张映秀:“我看你和他老婆还挺合得来的。”

    黄春燕小声说:“人家如今哪里看得上我啊。当初我介绍她来厂里打工,现在她老公来厂里当了人事主管,人家是管理人员的夫人,瞧不起我们这样车间里做工的老乡了。”

    张映秀伸手轻轻拉了黄春燕一下:“这些话,咱们私下说说就算了。”

    黄春燕:“我们坐这角落,没有人听见。想当初,她来找工作,还是我介绍她进厂的,那个时候,她总是春燕姐长春燕姐短,现在碰到,下巴都抬得比鼻梁高,她老公不就是个人事主管嘛,搞得好像官太太似的。”

    “算啦。”张映秀说:“大家是老乡,碰面打个招呼,也没关系了。喊死了,反正喊死了也不要我们埋。”

    黄春燕这才开心了一些:“我听她说,厂里新接了很多订单,下个月每个部门估计都要加人。我在想,要不要叫我老公也出来打工算了,反正孩子可以在他奶奶家吃饭,家里现在水稻也收过了,地里种油菜小麦也赚不到钱,交完公粮,啥都没有了,还不如出来打工,一个月就能挣好几百,到时小麦和油菜直接交钱好了。”

    张映秀:“这倒也是。不过我家不行。我婆婆眼睛看不见,还得人照顾她,家里四个孩子,两个要上学,我老公得留在家里,不然家里就没有人管了。”

    黄春燕和张映秀是一个村子的,只是不同生产队,对张映秀家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现在听张映秀这么一说,有点理解张映秀家为什么现在还是个土墙的房屋了。

    两人吃了饭,端着饭盒下楼,去水房外接了点热水,去旁边的长水槽处洗碗。

    她们回宿舍,宿舍里已经有人躺下午睡了。工作累,加班又多,中午一个半小时,大家都会吃完饭,抓紧回宿舍睡一会儿,下午才有精神上班。

    张映秀的床位是下铺,她放好饭盒,拉开蚊帐,坐在床铺上,才把衣兜里的信拿出来,小心地撕去封口,一边感叹从霜的字写的真漂亮,一边从信封里将信拿出来。

    信纸居然有两叠,分开折好的,张映秀并没有刻意,直接打开了放在上面的一叠,认真看起来。看到从霜说母亲的身体不好,张映秀差点落泪。她上一次回四川老家,已经是四年多前的事了。不过看完了这一叠信里的内容,张映秀的心情又平复了。除了她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家里的光景比以前她在家当闺女时还是好多了。

    当她打开另一叠信纸时,就很意外了,这叠信纸上写的内容,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从霜是这样写的:

    三姨:

    家里的事情写完了,我想和您说一些比较“新奇”的话题,所以单列开来写,信里所写的内容,请您当作我和您之间的秘密吧。

    我现在已经上初中了,刚经历完第一次月考,考了全年级第一名。我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进了初中,我很适应。难过的是,即便我三年后,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恐怕也没有机会去读高中。我家的家庭条件,三姨您也知道。自从我父亲被撤职之后,妹妹出生又被罚了一千块钱,父母积攒多年的血汗钱,全被罚没了。这几年,我读书,妹妹又没有分到土地,父母已经把能开出来种的山坡都种上庄稼了,每年卖四五头肥猪、两窝乳猪,可依旧很难攒得下钱来。特别是我现在进初中了,每学期的学费,比小学贵太多了,我家离镇上又太远,我只能住校,得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光是伙食饭,即便省着花,一个星期也要花掉十斤大米。九月份,妹妹也上小学一年级了。她年龄不够,但幼儿园考试,她考了双百分,学校就同意她升上一年级。所以,我看了您的来信,就在想,如果广东那边好找工作,其实我父亲可以去广东打工啊。您不是说,您们厂里的人事主管,以前也是农村里的小学老师,学历也只有高中吗?我父亲虽然是个直性子,可能做不了人事那种工作,但他也是高中毕业,当过十一年小学老师,后来又去马关乡的小煤矿里,当过一段时间的会计,专门负责统计厂里每天出产的煤矿数量、核算厂里挖煤工人每月的工资,他在工厂里找个负责统计产量之类的工作,应该是能胜任的吧。除了在小煤矿当过会计,之前还在航管站当过两年的船舶管理员,管理整个天云镇上的船舶,与那些商用船和民用船打交道,也算是有一定的管理经验,车间里面的管理工作应该也是根据厂里的任务,安排工人做工,这种事情,我父亲也许也能做得了。三姨,您说您们工厂所在的那个片区,还有很多厂正在建,如果这些厂建起来,肯定是要大量招人的吧。如果可以,我想请三姨帮我父亲留意一下,我把父亲的简历随信寄给您,您要是看到合适的工作,帮他询问一下。即便不能来找个管理类的工作,就是在厂里当个普通工人,也行啊,家里实在是种再多的地,也挣不来钱。另外,其实我想请三姨写信,叫七姨和八姨去您那边打工,她们在家里,虽然能帮忙做不少农活,但这些地种的再好,也变不成钱。如果她们去您那打工,两个人合起来,每个月能寄三百块钱回家给外婆,要说服外婆去大医院检查和看病,就容易多了。我觉得外婆总是不肯听大家的劝解,主要原因,还是家里没钱,她想着大医院看病,花钱太吓人了,不敢去。外婆家的地多,但如果七姨和八姨去您那,每月能寄几百块钱回来,那些山坡地根本就可以不种,外婆也不用喂那么多猪。上半年的时候,我家卖了两头肥猪,可是一算帐,除了粮食钱和饲料钱,根本没什么赚头。喂猪多,活就多,我仔细算过,我家里的农活,可以分成三份,一份是给国家缴公粮,一份是自己家里的口粮,再一份,就是猪吃了。种的玉米,除了缴公的,全部都被猪吃掉了。红苕也是,一个秋天,家里要挖好几吨红苕,基本上都喂猪了。更不要提割猪草宰红苕之类的事。家里的煤炭,基本上都是煮猪食烧掉的。所以我想让我父亲去广东打工,哪怕就在流水线上计件,一个月只能挣四五百块钱,扣掉伙食费,至少还有三百块吧,他只要能寄家两百块,我妈妈在家,都可以少种许多山坡地,也不用喂那么多猪了。而且,我自己也想来广东打半年工。这句话并不是开玩笑的。三姨,我现在已经把这学期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题也做的差不多了,估计最多再一个月,我就会开始学下学期的课程了,我都想好了,可以找村里今年刚初中毕业的人借书。只是不知道厂里会不会收我这样的童工。我想打半年工,就算我手脚慢,一个月只能挣三百块钱,干上半年,也够我初中三年的学费了,甚至还能剩一半多。我现在一学期的学费大概是一百二左右。而且去做半年工,才能知道在外打工的实际情况,这也有利于我今后的选择,万一我不能读高中,只能去读个中专之类的学校,至少有个方向,知道自己应该学什么专业,将来好找工作。

    三姨,其实您自己也可以多留心,看看有没有机会,哪怕找个最底层的管理工作做,工资少一点,但长久来看,也比您在车间做计件工强。您不是说管理员每年都会加工资嘛,就算暂时少一点,时间长了,工资也就多了,而且他们事很少。您也是初中毕业生,哪怕您做计件活挣的多,但管理员的工作始终要轻松些,而且做的久了,以三姨您的能力,肯定可以有机会慢慢往上走的。

    三姨,您以后写信来家,都可以寄到学校,镇上的邮递员会送到学校来,不要再寄家里的地址了,如果信派到村上,还要再收两角钱的邮费。太不划算了。我收到信,会带回家的,您放心好了。

    最后,祝三姨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落款当然是从霜的名字。还有一页纸,是从霜写的顾远山的个人简历。张映秀并没有机会看到那些管理人员的简历是怎么写的,但看了从霜写的这份简历,她觉得写的很棒。

    张映秀很感慨,她离开家去湖南的时候,从霜还只有两岁,上一次回老家,见到从霜,从霜已经上二年级了,当时只觉从霜是个听话的孩子,想不到现在居然这么有主意了。想起方才黄春燕说的招工的事情,张映秀觉得,她今天晚上下班,去找一下管人事的老乡郭军好了,讨个准话,也好给从霜回信。

    晚上加班,本来是要加到十二点的,但因为上一个部门的货没有做好,梳头部没货做,只加到十点就下班,公司办公室的管理人员,一般只上到九点就下班了。张映秀本来打算明天再找机会去打听厂里招工的事,没想到下班去接热水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郭军的老婆王小英,对方在她旁边的水龙头接热水,张映秀就主动笑着跟她打招呼。

    王小英这个人吧,说精明其实也不够精明,更像是半壶水响叮当,张映秀主动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也就很热情地跟张映秀打招呼。闲聊了两句,张映秀就直接切了主题,毕竟这么晚了,大家都不会有心情摆龙门阵。当然,她还是很有说话技巧的。

    王小英听了她的问题,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有求于她才这样热情,反而很高兴地说:“今晚家里炒了螺丝,你来我家吃螺丝,直接问郭军好了,我也是听他那么随口一说,具体什么时候招工,哪些部门要招,我也没问。”

    张映秀本来觉得和对方交情很普通,现在又很晚了,登门不太好,可想到是自己要问招工的事,现在王小英主动邀自己去,要是说不去,就太不给人面子了。看桶里已经接好的热水,说:“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先把热水提回去,冲下脚,换双脚,就去你家吃螺丝。”

    王小英觉得张映秀人真不错,十分爽快,当下很爽快地说:“要是春燕姐也在,叫上春燕姐一起来嘛。难得碰上了,大家也好久没聚一下,正好可以摆谈摆谈。”

    张映秀想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好呢。那我先回去,一会儿就来。”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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