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六十
施懿刚和几个同事开完一个小会, 面色有些倦乏地走出会议室。
外面办公区是一群忙碌加班的年轻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或者拿着资料文件匆匆往其中一间间办公室走去。
也有几个画风不同的小姑娘,从茶水间方向出来,凑在一起,挤在落地窗前,对着底下指指点点,小声嘀咕,语气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有人无意中转过身, 见到站在后面的老板,带着笑的眼睛随着表情一愣,接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赶忙拉扯提醒旁边几个聊的正起劲的同事,溜回了位子上。
施懿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 知道她们在看什么。
从上周开始,伽利南就天天在她公司楼下等她, 风雨无阻。
不过幸好他还有点分寸,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棒球帽,口罩,以及黑框眼镜, 运气也算不错,这么多天,也都没被人认出来。
虽然每次下班的时候, 施懿都假装不认识他,把他完完全全当成陌生人,目不斜视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半点视线都不愿意分给他。
他也不打扰或纠缠,只是默默地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然后第二天再接着来公司楼下等她。
不知道他哪来的毅力,天天雷打不动地站在那里,尽管没有人认出他来,但他个子高挑,身材好,随便往那一站就惹足众人目光。
特别是施懿公司的一群小姑娘们,即使是做这一行的,平时接触到的英俊帅气男明星数不胜数,但她们对楼下出现的这个神秘型男,还是禁不住犯起花痴,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从施懿公司的楼层往下看,某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伽利南站着的位置。
夜色沉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小姑娘们每天都在讨论,这个男生是在等人吗,他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下去跟他搭讪,或者推荐公司签他当艺人好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夹杂着控制不住的兴奋,隐约传入施懿的耳朵里。
她装作没有听到,事不关己地走进自己办公室。
门一关,却换上了一张忧郁又惆怅的脸。
再次来到顾家的时候,宋安安心里忐忑又纠结。
她不知道方姝娣是什么想法,会不会对她和顾生舟交往的事感到不适应,不知道等会儿见了面后,相处起来会不会尴尬不自在。
她一路紧张的要死,就像第一次见公婆的丑媳妇。
没料到,方姝娣一见到她,就满脸堆着笑,亲密地拉住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看,这些都是我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成果。”方姝娣兴高采烈地说道。
桌上放着一只黄花梨嵌白玉首饰盒,似乎有些年代了,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样样金饰玉镯,看起来都很贵重的样子。
宋安安心里隐约能预感到方姝娣接下来的意思,但又觉得好像有些太夸张,应该不至于吧。
方姝娣随手挑出一件大约拇指粗的金手链,中间镶着翡翠。
“这个啊,是我婆婆当年传给我的,也就是阿舟的奶奶,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宋安安忍不住点头,真的很漂亮,特别是中间那几颗润泽饱满,碧绿剔透的翡翠。
还没等她再有什么反应,方姝娣忽然捞起她的手,将金链子轻轻一拉一扣,锁进了她的手腕间。
“哎呀,好适合你啊!”方姝娣捂着嘴惊呼,语气夸张。
&nsp; 宋安安回过神,自然是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一着急,有些语无伦次:“方姨,我……这个……我不……”
方姝娣却又自顾自地发问:“安安,你喜欢哪个月份,比较喜欢五一还是比较喜欢国庆?”
宋安安下意识地回答:“呃,五一吧。”
方姝娣一拍手:“好好好,那到时候日子就定在五一!”
“什么日子?”
“当然是你们结婚的日子啊!”
宋安安好不容易将金手链取下来,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方姨,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我……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星期……”
“早什么呀,你都不知道,办婚礼前有很多事情要准备的呀,就比如说领证啦,拍婚纱照啦,订酒店啦等等,对了你喜不喜欢海岛婚礼?我看那些明星的婚礼都喜欢选在三亚巴厘岛马尔代夫什么的,那风景可漂亮了!”
不等瞠目结舌的宋安安回答,她又接下去说:“要不这样,我们先在这里办一个,接着回你老家办一个,然后再去海岛办一个,你看这样好不好……”
方姝娣兴奋地滔滔不绝,宋安安插不上嘴,只能用眼神频频朝坐在另一边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的顾生舟求救。
他明明也在偷着憋笑,脸上却还是绷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处变不惊的样子,对她的求救信号视而不见。
“对了安安,我想过了,打算把楼上靠近你和阿舟的那个房间,改成婴儿房,我还专门找人设计了图纸,哎,图纸忘了拿出来了,走走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宋安安震惊万分:“不是,方姨……我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会不会有点夸张……”
“有撇有撇,马上就有撇了!我这叫未雨绸缪,一步到位嘛。”说着,开心地拉住她往楼上走去。
宋安安偷偷冲沙发上的顾生舟伸出了尔康手,但他依然袖手旁观,幸灾乐祸般地看了她一眼,又幽幽地把目光转了回去,坐视不理。
喂,你这什么态度,可太坏了啊!
*
晚上八点,公司大楼内,依然一片灯火通明。
施懿从办公室出来,见到好几个人围在窗户前,有男有女,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怎么会突然掉下去?那么大块的玻璃呢!”
“有没有人被砸到?”
“应该有吧,我看那边围了好多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个神秘帅哥呢?他平时都站在那里的,他有没有受伤啊?”
“对诶,希望他没事……”
“哎,你们看,是不是救护车来了?”
……
施懿先是怔住一瞬,下一秒,脑子轰地炸成一团,慌慌张张地冲向电梯。
里面还有其他人,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
电梯短暂下降的十几秒,漫长的仿佛怎么也没有尽头,她控制不住发抖的身子,完全散失了思考的能力。
终于快要跑到门口,焦急中却不小心崴到了脚,救护车时高时低的声音,搅的她愈加发怵不安,索性抛掉了阻碍的高跟鞋。
长这么大,似乎从没有过这么失态脆弱的时刻,她六神无主地跑过去,混沌的夜色里,从围观的人群中奋力往里挤,一点形象也不顾。
事故地点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溅落满地,在看到中间的一大滩血后,她双腿发软,整个人抖的更厉害。
救护车已经一点点驶离,施懿转身,想起什么似的,手足无措地拨打电话,因为慌张,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无助又恍惚地抬了一下头,几米开外,伽利南一手捂着贴住纱布的额头,另一只手费力地举起手机,愣了一下,似乎也是才刚刚发现她。
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有点惊讶地看着她,眼睛漆黑如暗夜的深海。
记得有人说过,虚惊一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
就在这一刻,施懿忽然深有体会。
鼻子一酸,有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不断涌出来。
很多时候,让人心软和被打动的,不是持之以恒的付出,而是因为做出这些付出的那个人,是你。
吃过晚饭,聊了会儿天后,宋安安进了顾生舟的房间里。
方姝娣和楼嫂两个人,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出现在顾生舟房间门口,猫着腰,竖起手指,互相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心地偷听里面的动静。
宋安安好不容易从一场大型尴尬现场逃脱,对刚才顾生舟的见死不救,感到有些耿耿于怀:“你刚为什么不吭声?是不是在偷偷嘲笑我呢?”
顾生舟漫不经心地答:“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我说话有用吗?”
宋安安想了想,好像也对。
这会儿终于放松了神经,她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眼睛随意地往四周打量了一圈。
虽然在顾家住了挺长一段时间,但她其实很少来顾生舟的房间,这里还和从前一样,没什么改变,色调干净,风格简约,处处都透着一股……恩,低调的奢华。
这一次进来,虽然身份不一样了,但有些感觉还是难以抹去。
她依然还记得,那天晚上,和他一起坐在这个沙发上,看了部电影。
她鼓起勇气表白,然后,他拒绝了。
这种糟糕的回忆,让她的心情都跟着受到影响。
顾生舟察觉出点什么,在她身边坐下,问她:“怎么了?”
“没有,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在这里的回忆?”
宋安安垂下眼睛:“恩。”
知道这样破坏气氛不好,她感到有些后悔,不该突然提这些的。
沉默半晌,蓦地听到顾生舟慢条斯理的声音:“这样啊,那该怎么办呢?”
她灰心丧气的,刚一抬头,就看到他凑过来的脸,透明漆黑的眼珠,如不被时光吞没的剔透宝石。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那就只能重新制造新的回忆,把你不开心的那一段覆盖掉了。”
话音还未落,他又靠的更近了些,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
宋安安心跳骤然加速,没想到第二个吻来的如此之快,她还没做好准备,实在是……有点害羞啊。
红着脸,一点点轻阖眼皮,却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与他拉开点距离:“外面好像有声音。”
“有吗,你是不是听错了?”顾生舟又重新靠过来。
他的呼吸扫在她脸上,感觉痒痒的,对着这张无可挑剔的漂亮面孔,宋安安轻而易举地沉沦。
只是下一秒,她又睁开了眼睛:“外面真的有声音,我没听错,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