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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破军的魔法使 Brand New Chapter

    春天的拜访是所有人都期待着的。虽然能亲身体会到大地在吹拂下复苏的农民们会特别期待,但都市的人们也是同样的。话虽这么说,城市的春天主要还是在于柴火之类的暖房费用没有啦,这种感觉就是了。

    迎来了春天的耶·兰提尔,在那一日有的却只是静寂。

    大道上空无一人,仿佛所有人都死绝了一般的模样。然而从关闭的百叶门中——仔细看打开了一点——在面对大道的民居里能察觉到人的迹象。是屏住呼吸窥视外界的人的迹象。

    是耶·兰提尔被让渡给安兹·乌尔·恭,成为魔导国的城市的那一天。

    第一道城门开启了,欢迎的钟声随之鸣响。

    接着在充分的时间经过后,第二道城门开启了,钟声再一次响彻城市。

    而在第二道与第三道城门之间,正是城市的居民占多数的区域。

    之所以居民们即使恐惧也不从城市里逃出,是因为他们知道逃出去之后等着的也只是绝望的生活。

    即使是登上师傅或专家等级的人,到了其他都市也只能从徒弟的阶级重新开始。

    有着历史悠久的都市当然会有叫做既得权益的存在。在那种地方来了外来者,当然只能有最下位的起点。也就是说,就算逃到其他都市,大部分人也得不到正式的工作,一生都会葬送在贫民区吧。

    没有逃离之处的人们——居民的大多数都留了下来。

    但是他们在当生命有危险的时候也是会选择逃跑的。那是当然的。毕竟传进他们耳中的新领主,不,国王可是个凶悍的存在。

    据说,是虐杀了王国军队的魔法咏唱者。

    据说,是具有不死者外表的冷血的存在。

    据说,是喜欢沐浴在孩童鲜血中的怪物。

    诸如此类的传闻比比皆是,而好的评价则是连一个也没有。

    所以大家都躲在门后,打算从窗缝中窥视安兹·乌尔·恭的身姿。

    不久,安兹·乌尔·恭的队列来到了大道之上。

    将那姿态映入眼中的人们都失去了话语。

    那正是有如传闻的存在啊。

    最初的一人倒还算好。在集团先头行进着的是一位有着皓月般光辉的美女。

    她身缠纯白的礼服,有着润滑的黑发和白大理石般的肌肤。繁星般宝石修饰着的身姿已经超越了肉欲和嫉妒。然而,从头顶伸出的尖角和腰间生长的黑翼,还有那超凡的美貌,都在对人们诉说着她不是人类的事实。

    而在如女神般的绝世美女之后跟续着的是战士们。从这里开始,居民们的颤抖就再也无法停止。

    根据铠甲的形状差异,战士们分为两组。

    若是为第一组安上一个名号的话那就是死的骑士团吧。

    左手拿着覆盖了身体四分之三的塔盾,右手持着焰形剑。

    包裹了附有残破漆黑披风的超过两米的巨体的是,在黑色的金属上游走着血管般真红纹路的全身铠。尖锐的刺棘在各处突出,那正是暴力的化身一样的铠甲。

    长着恶魔之角的头盔上,脸部的位置是敞开着的。在那里的是死后腐烂殆尽的人们余留的脸孔。空洞的眼窝里燃着带有对生者的憎恶与杀戮的期待的赤红灯火。

    若要为第二组命名的话想来是死的战士团比较合适吧。

    手握着长把手的单刃剑,腰间挂着手斧,战锤,十字弩,长鞭,刺剑等等多样的武器。那之中哪个都布满了作为使用过的证明的大量伤痕。

    身高两米左右,装甲则是轻装的类型。身着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皮革制作的,残破的革铠,双腕与脸部之类的部分被咒带——写有咒文的包带——所覆盖。

    唯一能从咒带间窥视到的,是和之前一样,与生者相差甚远的溃败模样。

    这集团里谁的身上都能感受到压倒性的力量,而在复数个这样的存在所抬的轿子进入视野之时,至今的冲击就被更甚的冲击所替代,消失于脑海中了。

    在那里坐着的是不死者。压倒性的死之气息漂浮着,漩涡般的黑色雾霭蔓延着。更骇人的,其背后还散发着黑色的辉光。

    无论是谁都一瞬间凭直觉明白了。

    那,就是安兹·乌尔·恭。

    不可能在这样的存在的支配下生存,生命的危险都怕是小的吧,就在多数人这样确信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开门声响起了。

    为了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拼命从缝隙间向外窥视的人们眼中,看到的是奔跑着的孩子的身影。手中握着什么的他,向着安兹·乌尔·恭那异形的队列跑了过去。他那面色铁青的母亲在后面追逐着。

    「把爸爸还回来!」

    孩子那年幼的声音高声地响遍周围。

    「把爸爸还回来!怪物!」

    少年挥手投出了什么。那是石头。

    孩子拿着的小小石头向着队列——恐怕是安兹·乌尔·恭飞去。

    是因为紧张么,石子没能打到目标就掉在地上骨碌碌地转着了。

    从后面追上来的母亲现在还是死人一样的面色。接着她便理解了自己二人的命运。

    母亲从身后抱住孩子并颤抖着身体。拼命的想用自己的身体将孩子隐藏起来。

    「他,他只是个孩子!求求您!求求您饶恕他!」

    而对于母亲拼命的恳求美女对其微笑道。

    能得救。那是让谁都安心了的温柔慈母的笑容。

    「——对安兹大人的不敬。万死难赎」

    到底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呢。美女的手中握着巨大的半月斧。毫无疑问的彰显着她超人的腕力。

    那把斧子的用途很容易想象,那个想象能说是一点不错。

    「真是养出了没出息的家畜呢。作为畜产从事者请为千克单价如此低廉而羞耻吧」

    看着慢慢靠近的美女,领悟了等着她们的命运的母亲紧紧地抱住了孩子。

    「求求您!孩子,就算只有孩子!我的命您怎么处理都不要紧!求求您!」

    「在说些什么呢?不是没有杀你的理由么。安兹大人可不喜欢无意义的杀生。无罪的人是不会被杀掉的哟。请安心地等着肉沫在自己的手里做好吧。……个人的话还是比较喜欢炸肉饼之类的」

    母亲怀中抱着的孩子似乎还不明白自己会被杀掉。但是谁都理解了孩子短暂的人生将在数秒后迎来终点的事实,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愿意挺身而出的人。

    虽然想要把目光偏离这将要开始的惨剧,但谁都无法将视线移开。

    孩子也好母亲也好都像是被美女放出的杀气束缚住了一动不动。

    「对这世上最尊贵的大人的无礼。若是感到后悔那就去死吧」

    美女将巨大的武器挥舞而下的瞬间——大地随着铮的一声摇动了。引发那个的是在可怜的二人与美女之间如屏障般竖立的大剑。

    而那把剑——以及它的持有者,在这街上不知道的人一个也没有。

    活着的传说。

    不败的战士。

    温柔的大英雄。

    面对唯一能拯救这二人的存在的登场,人们在心中高喊着那把剑的持有者的名字。

    ——漆黑的战士,飞飞的名字。

    身穿漆黑之铠的男人在通路一端缓缓出现,将刺入大地的剑拔起。他呼地猛力一挥,拭去了附着的泥土。另一只手则是已经握好了剑,进入了战斗姿态的飞飞与美女对峙着。

    「只是孩子丢丢石头的程度就这么粗暴。会嫁不出去的啊」

    「即使是被你说教我也不会高……咳!对安兹大人无礼的话那与孩子大人没有关系。全部都得死」

    「那如果我说不允许,又会怎样」

    「视为对统治此地之王的反逆,彻底击溃」

    「是么,虽然那样也不坏。但是,可别以为要取我这条命很容易哦?要取的话就给我带着必死的觉悟再来」

    飞飞灵活地挥动两手中大剑摆出了架势。那大胆而迫力十足的态度正是与英雄相应之物。

    「你们保护好安兹大人」

    在对带来的黑铠们下过命令后,美女也架起了手中的半月斧。

    观战者们都想着要是飞飞的话毫无疑问会赢吧,但对峙的二人身上散发出的同等斗气却将其否定了。能感觉到美女无疑也是能与飞飞匹敌的战士。

    二人渐渐把相互的距离缩进到厘米程度。而打破那一触即发的空气的则是安兹·乌·尔恭这个人物。是魔法的力量么,无声从轿上飞起并落至大地的安兹从后面抓住了美女的肩膀。

    「安兹大人!」

    他接着把口靠近美女的耳朵低声说了些什么。美女脸上呈现了令人痴迷的温柔笑颜。

    「遵命。安兹大人。如您所说」

    向安兹行了一礼的美女将半月斧指向飞飞。但却没有之前那样的杀气。

    「……说起来还没有听你的名字啊。报上名来」

    「飞飞」

    「是么。飞飞。那我问你。你认为自己能胜过我们吗?」

    「……不,是不可能的吧。即使拼死挑战,也只能拿下你,或者旁边的那位之中的一个吧」

    绝望感袭击了街上听到这句话的人们。在知道了即使是那位大英雄也只能杀死怪物中的一只时。

    「而且……全力战斗会让很多人被卷进来死掉吧。那种事我做不到」

    「真是愚蠢呢。明明有着优秀的力量却只为了弱者——说了些没用的话呢。安兹大人对你有个提案。请满怀感激地听吧。投降并臣服于我纳萨力克的军门之下吧」

    「——认真的吗?」

    「真是失礼呢。安兹大人可没有想用杀戮和绝望来支配这条街哟。即使杀了人类对安兹大人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但即使这么说这条街的民众也不会信的吧,所以就由你在安兹大人的手下工作」

    「……怎么回事」

    「之后,也可能会有像之前那样向安兹大人投石的愚者。那时请由你来砍下那家伙的脑袋吧。作为代替,为了证实安兹大人不会让这座城里的无辜者受苦,就允许你在旁见证」

    「……原来如此。作为监视者在身旁服侍吗?」

    「有点差异啊。像刚才说的那样反逆者就由你杀掉。说来该是市民代表兼,法律的执行者的立场吧」

    「我可没有遵从恶法的打算」

    「我们也没有施行那样的恶法的打算。那么你要怎么办呢?你要是不将手中之剑为安兹大人献上的话,就得作为危险人物在这里杀掉啊。无论把多少人卷进来」

    飞飞环视了周围。

    「我有着旅行的目的,没有去当谁的部下的打算啊」

    「那是答案的话也可以啊。那么,把居民都卷进来的大厮杀可以开始了么?」

    「等等!别太早下结论。还没说我要怎么做呢。而且我还有一位搭档,她要怎么办?」

    「那么就让那人一起侍奉好了,不可能有这以外的回答吧」

    「虽然曾经的我会以旅行的目的为优先……但意外的好像对这城市涌出了眷恋的样子。不屈膝也不介意吧?」

    安兹再次靠近对美女的耳朵低声说了些什么。

    「允许,就是这么回事哟,飞飞。为了安兹大人而工作吧」

    「……明白了。但是要是做了毫无理由就伤害这座都市里人类的事情,还请记住那时这把剑会向着你,你们的头砍去的这个事实」

    「……那样的话这座都市的人类对安兹大人掀起反旗的时候,请也用那把剑砍下他们的人头吧。和是不是孩子没有关系呢。真是让人期待啊。在这城市的人们发起反乱的时候。还有你因杀死这座都市里的人类而痛苦的姿态。那么我们就先走了。之后还请你也跟过来」

    安兹·乌尔·恭的队列继续不紧不慢地前进着。到了那格外长的队列通过,在当他们的身姿终于再也也看不见了的时候,人们从各自的家里涌了出来。真是让人不禁觉得还有这么多人的在啊,这般值得惊讶的数量。

    每个人都在赞颂着飞飞之名。

    就在飞飞像是害羞一样用两手抑下赞美的浪潮的时候,啪的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那是母亲扇了孩子的脸一巴掌的声音。

    「为什么你要做那样的事!」

    反复的,拍打孩子的脸。

    母亲和孩子都哭个不停。但即使那样也没有停手。

    飞飞抓住了那母亲的手。

    「能不能就到这里呢。有一点想要听一听的事」

    「给飞飞大人添了麻烦什么的!这孩子他!真的是非常对不起!」

    「不,还请不要在意。比起那个真是抱歉啊。啊啊,你也别哭啦。有些话想要问一下」

    拼命的哄着哭泣的孩子的飞飞,问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大家,都想着孩子是想为父亲复仇吧,但孩子说他是被奇怪的男人教唆了以后,觉得扔石头才是正确的事的样子。

    「原来如此……孩子的母亲,还是不要再训斥孩子的好。恐怕这是源于某种魔法的操控吧,大概是教国的阴谋吧。想要让我和安兹·乌尔·恭对决」

    「……不,教国不会做那样的事吧。不是安兹·乌尔·恭的阴谋吗?为了让飞飞大人成为自己的部下」

    飞飞对几年前开店的店主的话深深地点头了。

    「虽然那个可能性也有啊。不过那样的话反而正好。我从此便能候在那家伙的身边,监视他的行动。如果他想加害于大家那就当场砍下他的头。作为替代,希望大家不要反抗安兹·乌尔·恭」

    「那是为什么!只要有飞飞大人在的话……」

    「——希望你不要再说下去。他们就是在等着这个。大家若是发动反乱的话那家伙一定会命令我把你们都杀掉吧。一开始就是那么期盼着的吧」

    飞飞张开双臂,向着在场的所有人,以堂堂正正的态度说道。

    「刚才的约束不能由我来打破。正因如此,要是他们不说些不讲理的事情,还希望大家能够接受。不过,要是有觉得不讲理的事情那请告诉我吧」

    在理解了对于飞飞来说自己就是人质的事实后,市民们脸上纷纷浮现出悲痛的表情。

    对着那样的人们,飞飞温柔地笑了出来。

    「还请不要那么介意。首先,那家伙说不定会是个不错的统治者。先暂时观察一下状况如何。还有,若是教国行动了,说不定会出现煽动你们发起反乱的人。所以还请大家注意警戒。」

    没有能从心底接受的人。

    但是,也没有能提出反对意见的人。

    安兹·乌尔·恭是不死者。能够信赖这憎恶生者的危险存在的人是没有的。然而不信任飞飞的人也是不存在的。何况,飞飞还是为了市民们而放弃了自己的目的。人们想要应和飞飞的厚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聚集的每个人都对飞飞的话表示同意,在做出愿意把现在的话传达给自己周围人们的约定后,分散到街中了。

    而作为事件的结局,耶·兰提尔就这样在周边国家根本无法想象的,不流血的和平统治下将历史延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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