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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梦一回(四)

    “......我是女子”,张芝翦慢慢开口,一种本能的示弱,想要换取一些理解。

    站在门口的白子琴没想到她这样说,有些惊愕。看着桌边傻傻站着的张芝翦,目光温和了些:“我知道,一个尚未婚配和定亲的男子怎么会随身携带那样的手帕”,一边说着走到一旁,吹燃火折子,点起煤油灯。

    微弱的光亮驱散的黑暗,竟着的有些温暖,白子琴不上套,回归症结:“我是说你怎么在这里?”

    见白子琴毫不吃惊,还是没被绕开,张芝翦自己倒干笑了两声,倘若他知道自己是女的,那这一路来.......张芝翦突然自己戳穿了以后,有些事变得更加复杂。

    “顾丞相让你查我”,白子琴先开了口,平铺直叙。

    “这么说你是站在李丞相一边?”张芝翦问。

    白子琴反问:“知俭希望我站哪一边?”

    张芝翦站在原处就那样看着,看着煤油灯旁的白子琴,当真是灯下观美人,他卸下了白天的防备,一脸的疏懒,带有几分苍白。不知怎得,就想起紫珍的话来。

    “你会,我告诉你,你会,等你发现他真的是和李自岚沆瀣一气。可是你亲眼看见宋钦玉经历牢狱之灾,不得善终,不会忍心白子琴也进去,你会想办法说服他,按着你所谓的“正道”走”。

    自己一直以来内心坚持的是什么,那个什么又是对的么。可是,在这个时候,直觉阻挠他会是悬崖勒马。

    “你走的每一步,都回不了头,要想清楚”。

    白子琴笑了,看着张芝翦:“这就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身为女子,从不为外物所缚。”

    “我怕,怎么不怕?欺君可是死罪,我常常会提醒自己,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是个胸怀抱负的少年郎”。

    “你怕,可是你还是做到了”,白子琴举着煤灯,一步步向张芝翦走来,灯影蹿动,好不真实。

    “如果你也在局势中翻云覆雨,那你从灵州走到京城去,又为的什么?钱....权.....美人?”

    听到这儿,白子琴将灯盏固定在桌上,腋下的书也随意摆在灯旁。看着桌子,再怎么小心,东西都不在了原本的位置,不是个善于收拾的姑娘。

    也许,为钱,也为权,只是,半路也遇到了美人。

    张芝翦快速扫了一眼书面,是一本杂记。

    两人缄默着,谁也没开口。直到外面打起了梆子。

    “不在这个房里”,白子琴突然道。

    不会真放在枕头底下吧,张芝翦动了动脚,有些冷。

    白子琴又道:“如果我是站在李自岚一边,你要如何”。

    怎么不问以后是听娘的话还是娘子的话呢?张芝翦忍了忍,她能怎么样,只能尽力阻止了。

    “白兄,知俭一直把你当作亲哥哥,自然不希望你走上.....”。

    张芝翦苦口婆心张了嘴,半晌只说了这一句。

    “把我当哥哥就不会这样唤我”。

    白子琴反将一手好军,他立刻回道。

    张芝翦抬了头,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心底似乎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却又想装作不懂。眼珠子咕噜转了一会子,侧头见白子琴还在盯着自己。

    她想了想,慢慢问:“白....大哥?”

    胸前的镜子鸣了一声,疲惫的紫珍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潜意识表达不满,是“阿”亲些还是“大哥”亲些?

    听到这声白大哥,白子琴才安心的收回视线,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有了钱和权,心中那些才有得见天日的时候,知俭,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不是么”。

    这话让张芝翦有些无力,数不胜数的弄权者当初不都是满口要还百姓一个清平人间。

    她问:“那你当初说的那些闲云....”.

    “那亦是我心中所求所望”,白子琴递过来一卷画轴,指尖碰到张芝翦的手心,一阵冰凉:“只是,谁也许不了这样一个机会,与其什么都得到的不彻底,不如全心全意的拥有一个”。

    张芝翦伸手接过画轴,随意铺展开来,一人一马一青山,对望山峰白云,亦是出世的心愿。

    白子琴是希望自己懂他的,张芝翦垂下眼顾左右而言他:“小惑易方,大惑易性”。

    见不回她话,又道:“白大哥,你只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知俭,你信我”,白子琴说的平淡,张芝翦却听的心如热锅上的蚂蚁:“那你说你究竟藏的什么?白武究竟是不是白武功?”

    白子琴反问:“那知俭是不是知俭?”

    张芝翦有些无奈,看着他,想起宋钦玉来:“我曾经有个朋友,满腹才学和经世抱负,却遭人陷害,官民沆瀣一气。从此他不再考取功名,只本本分分的读书”。

    白子琴道:“我从没说过自己要成为那样的官”。

    张芝翦道:“那你对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原来的白武早就命丧阴司了吧”。

    白子琴看着张芝翦,听着她一声声的逼问,有些头疼。原本让她来灵州只是想见见自己的父母,看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或许还能退个婚,没想到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他道:“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来变去,看来知俭并不喜欢这里,是我想差了,过几日你就先去丰县著书吧,我处理好家里的事,安排妥当就去丰县”。

    这是在赶她走啊,张芝翦怒气也上来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事,又硬生生压住道:“白兄邀我归家,就这么对待客人,我可是奉上命陪白兄回乡探亲!”

    白子琴接的很快:“知俭确实只是奉命陪我回乡“探亲””,探亲两字说的极重。

    张芝翦无话反驳,有些心灰意冷,正想随口胡诌个进他书房的幌子,便打道回府,只听外面又有了灯。

    “公子,睡吧,很晚了”。

    是白谨。

    白子琴没在意,只递出手里的画轴:“这是从前我在山中静修时,一位大师赠与我的,画纸染了栴檀,经年不去,你留着吧”。

    见栴檀接过手中的东西,又道:“三日后便是举城斋戒,食不得荤腥热羹,不好委屈贵客,我着人提前打包好食,知俭先行吧”。

    张芝翦侧头看了眼门,外面依然亮着灯,白谨没走,也没再叩门。

    张芝翦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刚到门口,外面便为她打开了门。

    风即刻灌了进来,白谨没全开门扉,风依旧很大。张芝翦回身看了眼站在桌旁的白子琴,形单影只,衣衫轻薄,就是这样的他,接起了家中重担,上无可靠荫亲,下有生病的妹婿,身边,一个可以说话添衣的人也没有。

    “天凉,夜里多穿些”。

    张芝翦默默说了一句,扫了眼门外毕恭毕敬的白谨,启步离去。

    清晨,天刚见亮。很多房间燃起了灯,婢女们开始簌簌进屋,打水扫地开窗,抬着盆景进来,手法熟练,有条不紊。

    绿衣女子捡了地上抹布,一路从桌子这头扫到那头,捡起茶杯的盖子,检查里面是否有茶水,挨个过去,毫无遗漏。

    她瞧了眼蹲在地上洗抹布的丫头,一手将掌心的抹布扔进她面前的盆子里:“快点,要是不行,趁早出去,好顶替新的来!”

    水盆里溅起的脏水让丫头半蹲着后退了半步,有些委屈的抬头看着绿衣女子:“顾姐姐,我才进府没三日,你......”。

    顾云宜扫了眼地上的人,手里的动作依旧没停,嘴上问道:“前几日你学了什么?等会儿白管家来,有你好果子吃”。

    见顾云宜语气缓和了些,地上的人慢慢端正身体:“刚进来的时候,我路过大公子的房间,见早上里面没丫鬟打扫,便进去帮忙,后来就被罚抄了三日家规,昨天晚上才被放出来,夜里嬷嬷叫我过来跟着学的”。

    顾云宜问:“大公子的房间书房都是白管家亲自整理的,你不知道么”。

    丫鬟直摆头,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人声道:“是要等夫人小姐起了,看着你们做,好给你们赏赐?”

    顾云宜和地上的丫鬟抬头,是白谨路过这里,手里端着粥蛊站在门外。

    丫鬟早已吓的语不成句,顾云宜笑了一声,似乎是很熟稔的语气:“我正教她呢,你去给公子送粥?”

    白谨轻轻点了点头,朝地上的人扫了过去,丫鬟自发的颤了两颤,不敢抬头。

    “厨房我给你留了绿豆糕,快给公子端去了去吃”,顾云宜插了句嘴。

    白谨这才走了。

    顾云宜松了口气,转身将抹布放在桌上,只听地上坐着德丫鬟道:“姑娘,白管家真是厉害,才进府两月,什么都懂,什么也会”。

    丫鬟趁机给白谨上粉贴膏药。

    顾云宜眼睛盯着桌面想了一会儿,刚要说话,就听见从外面端水进里屋屏风后清洗睡榻的丫鬟“呀”了一声。

    “张公子.......”。

    听言,顾云宜立马绕过地上的人,进到里屋,在屏风后看着躺在榻上的张芝翦,愣了一下,随即道:“张公子怎么睡在这儿,您的屋子在隔壁,着凉了如何是好”。

    说着想要上前搀扶起在榻上半起身的张芝翦,被榻上的人伸手拒绝。

    张芝翦抬头看了眼窗户,正有人打开,起雾了,真冷。

    白谨原来是两月前进的府啊。

    一脚踏出门,张芝翦冷的一哆嗦,刚想往隔壁走,昨夜太晚,这里隔间布局都很相似,也就睡错了地儿。

    她转头盯了院子中间一会儿,脚打了个拐往屋里拿了一个茶杯直往庭中走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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