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各位乡亲们呐！你们给做个见证！这就是我送到张家去的聘礼呀！”胡翠芬一把抓住张春花就不松手了，这是人证物证俱在，胡翠芬还怕什么？仰着脖子就喊上了，一边喊一边打滚，她就跟疯了一样，头发都披散开，又是骂，又是打，揪着张春花的衣服，衣角都成了麻花。
张春花都吓傻了，从小到大哪见过这个？她眼睛直愣愣的等着满是惊恐，嘴巴咧着哭唧唧的：“娘！娘啊！你救我！”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吓的哭都哭不出来。
胡翠芬一把采着张春花的头发就把她揪下来，张春花连滚带爬摔在地上，两个人在地上撕打起来。
“你们看那看呐！胡慧娣这是想讹人呢！收了东西不承认！”
看热闹的一阵哄笑，说什么的都有。
刚刚赵大宝找人家春玲要衣服，说是给了聘礼了，这聘礼咋穿在春花的身上了？人家春玲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这是咋回事？十身衣服呀，还有衣裳料子，那值多少钱？这些东西在物资匮乏的小山村里，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胡慧娣居然收了聘礼不认账，还让春花穿出来显摆，被人追着打那不是活该？
有些娘们愤愤不平：“我说呢，春花一大早穿了新衣裳来给她娘送饭，原来是昧下了人家的彩礼了？”
“昧了人家的东西了，还不藏在家里偷偷的穿，还出来显摆，活该！呸！”
按理说一个生产大队里的，哪家出点事儿大家伙都有个照应，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当庄不向外来的，可是今天没有，所有的人都站在那里看热闹，一个帮她们的都没有。
胡慧娣急眼了，嗓子都喊哑了。
“你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就看着我跟春花挨欺负？你们咋不帮个忙呀？好歹咱是一个生产大队的！”
四周一片哄笑声。
“大有家的，你的事儿我们可管不了，一个村儿的不假，你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该给人家说清楚了，咱们也不能仗着人多拉偏架呀？”
“是呀！十身衣服可不是小数，你不把闺女嫁给人家干啥要人家彩礼？”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胡慧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谁说我不嫁闺女！”胡慧娣边说边跳脚，一蹦多高，想用这招把人们唬住，但是这些人又不是张大有，谁听她瞎嚷嚷。
“你想把哪个闺女嫁给人家赵大宝？”
这些人嘲讽奚落的吆喝起来，简直是比赵大宝那边还热闹。
胡慧娣傻了眼。
“要你们管！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一个个的想踩我两脚？做梦吧！我的命咋这么苦呀！”她一边跳高一边喊着，哭起来了嗓音抑扬顿挫的，奔着胡翠芬那边去了。
三个女人撕扯在一起滚在地上，又从地上打到玉米地里，这些玉米苗可遭了秧，不大一会儿折了一大片。
有人见事不好跑出去把常贵儿和张志武给找来了。
“大队长你快看看吧，队里有人打起来了？”
常贵儿一听有人打架就头疼，队里就那么几个刺儿头，整天闹腾，看来得给他们上上思想教育课了，提高提高觉悟。
常贵觉的也就是几个娘们儿打架，他过来训斥几句也就完了，但是到了现场一看，他也傻眼了。
满地折断的玉米苗，上面还有几个女人撕成一团，采着头发往下薅，也看不出个谁跟谁来了。
“住手！你们这是想干啥？想把咱大队拆了吗？”
“常贵儿!常贵儿你可来了。”
胡慧娣哭的脸上一道一道的，头发也掉了一大把，从地上爬起来，眼巴巴看着他，常贵儿来了她就有救了，常贵怎么说也是大队长吧，总不能不向着她说话。
常贵儿一见是她，脑袋都疼了，他就知道胡慧娣不是省油的灯。
胡翠芬和赵大宝有点心虚了，他们不是赵家屯大队的，他们是隔壁王家洼大队的，虽然两个大队相邻，彼此也都是认识的，但是到底好汉打不出寸地去，他们这是上人家队里来打人了，气场有点弱了。
打架就像主场和客场一样，这是在人家里，赵大宝也不那么横了。
常贵没理他们，就顾着心疼地上的玉米苗子了。
“这苗子你们咋赔？”
“啥？常贵儿，我们娘俩都叫人家打了，你还管那些苗子？你不替我做主？你还当什么大队长？”
胡慧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常贵儿来的路上早就了解了这里面的情况了，所以也不着急。
“你们打架的事儿我不管，我就问问这苗子谁赔！”
常贵心疼直咬牙，这可是大家伙辛辛苦苦中出来的，庄家人最稀罕粮食也最爱惜苗子，倒不是为了多少钱，就是觉得粮食和苗子不能糟蹋了。
胡慧娣这下傻了眼，她就盼着常贵儿给她出气呢，没想到常贵儿能说这话。
常贵儿让她赔钱，她没钱赔！就是有钱也不赔！
“常贵，你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我让人家打了，你看不见吗？”
胡慧娣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撒泼。
现场的人一片起哄声，都在笑话胡慧娣这是要耍赖了。
她哭着哭着就瞅见了张志武，张志武咋说也是她小叔子，胡慧娣可算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志武！志武你说了，我被人打了，你就不说句话？”
张志武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撇开她！
“活该！谁让你贪图人家的钱！”
这时候胡翠芬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刚刚让胡慧娣娘俩把她打惨了，二打一，她哪里是对手，后来胡慧娣反倒是哭得比她惨，胡翠芬冤不冤呀！
“大队长！胡慧娣收了彩礼还说把她家春玲嫁给俺们赵大宝！东西收了，人不给，对了幸亏我没把那两百块钱给她！”
这一句话现场一片轰动。
“啥？两百块？我滴乖乖！胡慧娣这哪是嫁女儿这是要卖人呀！”
“我没收你钱，你到这里瞎说啥？你胡快嘴，嘴里还有实话？”
胡慧娣跳着脚说道，胡翠芬打架也是一把好手，也跟着蹦起来，两个人又对上了。
常贵儿让人把她们拉住。
“闹什么？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婚姻将个啥……讲个自愿！你们说定亲就定亲了，你们说收了东西就把人嫁出去就能嫁出去了！这是犯法！犯法懂吗？你们这思想太落后了，要加强学习！你们把苗子钱赔了，然后到镇上自己去做检讨，顺便参加学习班，提高提高思想觉悟。”
“啥？真赔钱？”
胡慧娣可不干了。
胡翠芬也傻了眼。
“你们把苗子祸害成这样，不赔钱那行？这是集体财产，我个人说了不算。”
常贵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赵大宝赔了一半，剩下就不管了，他走了以后胡翠芬跳着脚瞪了胡慧娣一眼也跟着走，临走丢下一句话，明天到胡慧娣家里把聘礼拿回去，到时候拿不出来别怪她不客气。
胡慧娣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她不想赔钱，也舍不得！
“大队长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要我的命呀？我哪有钱？”
胡慧娣还想赖账。
常贵说了拿不出钱来就送到公社里去，苗子被毁了，今年没收成了，她不赔谁赔！
胡慧娣蔫吧了，坐在地上哭开了，四周传来一片哄笑声，一个同情她的没有。
“走！呜呜……”
胡慧娣哭够了之后领着春花走了，连走的时候看都没看春玲一眼。
“春玲你娘走了！你娘收了聘礼都给你姐穿了？”队里的婶子大娘们把她围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春玲也没说什么，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完不了，胡慧娣生气了肯定找茬，但是她现在不怕。
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她了，被人打骂连句话都不敢说，以为胡慧娣是她亲娘，亲娘打孩子还不是为了孩子好？娘和孩子还有隔夜仇吗？现在她知道胡慧娣不是她娘也没有什么好心。
众人摇摇头：“春玲是个好孩子呀！怎么托生到张大有家！摊上胡慧娣这么个娘。”
村里的人只有冯大爷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其余的人只是胡乱猜测着，说什么的都有。
春玲在队里坚持着把活干完了，上了账，领到了两个工分，然后又到山洞里把早上藏得草药背到镇上去买了五毛钱。
五毛钱呢！那不是小数目。
春玲美滋滋的把钱存起来，她从同学寄来的书本子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在山里找出了好几味中草药，药铺里的掌柜的很愿意收她的药材，还答应多给她钱这下她就不愁了，手里的钱越来越多，心里就踏实了。
她知道胡慧娣就是用钱来拿捏她，这次她不怕了。
等她把钱都藏好了回到家里，张家盆朝天碗朝地的，胡慧娣心疼钱心疼的眼睛都哭肿了，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一地。
张春花也把新衣服换下来，一想到新衣服要还回去疼得直掉眼泪，张春玲一回到家就惊动了她俩。
胡慧娣的火气腾地上来了，这就要过来打春玲，张春花赶紧给她使眼色，胡慧娣高举着的手才没有落下来。
春玲现在手上有通知书，她们惹不起！胡慧娣也想到这一层了。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家，不知道娘担心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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