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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乱世酒家(十)

    过了五日。

    晚间。

    降红去了房里的屏风后让丫头给她更了衣,出来之后,便见徐垚立在妆匣前,手里拿着白日送来她房里的檀木簪子,见她出来,便朝她招了招手。

    待她走近了几步,他便大步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木簪插在她卸尽珠华的乌黑发间,见她抬手想要去取,便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指,道:“以后便戴着吧,好看。”

    降红没有再伸手去取下那木簪,见他依旧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将她手指捏在手心里,将她带到床边坐下,揉了揉她的手心,似乎不愿放开似的,道:“早点睡吧,明日带你出府走走。”

    降红自来周国便足不出户,尽管王兄传来的密信已经来了好几封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之后,徐垚便打发了管家徐钧去准备马车,让嬷嬷准备点外出的东西。

    降红本当他是说说而已,亦或是下午再带她出门去附近的街市,让她坐在马车里,走马观花一番,哪知他一大早便兴起着要安排出门,她想了想问他:“你今日怎地不去早朝?”

    “王上准我歇息几日。”徐垚便不再说些什么,见徐钧回来回禀,便牵了她的手道,“这便走吧。”

    降红上了马车之后,却不见出发,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徐垚,却见他只是闭目养神,全然不见刚才在屋里那般精神,本想问他什么,却也不好出声,只得在马车里安静坐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人在外唤声,徐垚才半睁开眼,问:“可顺利?”

    “将军,管家这便已经从南门出了城,去了军营,孟庭将军适才遣人来回,北城门那边也安排好了,这便可以出门了。”外边的小厮轻声回话。

    “那便走吧。”徐垚吩咐到。

    降红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让徐钧去军营做什么,交代差事?她只拿眼睛去看他,等他解释,徐垚却没回头看她,眼底一片厉色,眉头也皱得紧紧的,只是从他扶她上马车开始,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过。

    “别的我不问,你能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吗?”她耐心地问。

    徐垚眸色渐沉,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两分,终是出声:“去郊外。”

    降红知他此刻不想再多解释,便缄口不问,待又过得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听得马车外有人大喊“孟庭将军府的车驾,孟夫人出城上香,放行!”

    应是到了城门口了。

    不消片刻,马车周围便不似先前那般喧闹了,应是出了刚才小厮所说的北城门吧。

    降红隐隐不安,为何要冒用孟庭将军内眷的名义出城?

    徐垚这才回转过来,不再僵怔,手松开了她,道:“照这个速度,再坐上几个时辰,天黑之时应该就能到离京都不远的驿站,明日就能到荆州城,再换了马匹,赶上两三日路程就能到一名叫七步镇的地方了。”

    “我们去七步镇作甚?”降红陡然一惊,徐垚为带兵之将,擅自离开京都,是重罪!

    他面色未变,转过来定睛看着她,陡然道:“长话短说,京都我已经安排好了,早前徐钧的马车想必已经在南门郊外,周国的探子跟着的;北门孟庭府上准备的马车比我们晚半盏茶出城,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很远了,姜国的细作以为我们这辆马车是障眼法,已经去追那辆马车了。”

    他一顿,又道:“如今的局势,我已护不了你周全,若是姜国也回不去,便去东边的七步镇避避,然后再寻个能让你隐姓埋名的地方,好好活下去!”他最后几个字说的甚重。

    降红对突如其来却又像是谋划已久的安排不知如何发问。

    姜国公主的身份让他如此为难吗?

    尽管她才嫁入上将军府不过数月,尽管她到现在为止什么都还没做,他已经不得不走这一步了?

    这人,为何要管她的生死?他为以昇谋划,是亲情,他如此殚精竭虑为她谋划,又是为何?难道他不知道,她生是姜国的公主,死也不会是他周国的上将军夫人吗?

    她恍然间想起了王兄,那个从小护着她的人,她曾想过告诉王兄她不是父王的孩子,她不想离开姜国,她想一直陪着王兄,可是,连有血脉的皇妹都必须去周国和亲,更何况一个没有一点关系的女人,所以她害怕了,退怯了,也不再妄想了。

    她被送来周国之时也未见她至亲的王兄如此为她的安危筹谋,她来到周国之后,她二十几年牵挂于心的王兄也并未为她留有后路,眼前的男人又算得上她的谁?

    降红按耐住心底的翻涌,刹那间,她眸间冷冽,红唇轻启,低声道:“如若不是去郊外郊游,我们便回府吧。”

    她是姜国的公主,聪明如他却也有犯傻的时候,竟会以为她能去的了其他地方,更遑论如今如履薄冰的上将军府能帮她隐姓埋名!看似瞒住所有人的谋划,匆忙行动之下只会漏洞百出。

    “你为何这般执拗?!”徐垚眼底灼热。

    降红不知今日徐垚为何如此急躁,竟没了往日的耐性,一门心思地迫切地要赶她走,且不说将士无军令擅自出城,就光是放走姜国公主这一条,就可要了他的命!

    “那你又为何如此反常?你难道不知道我凭空消失,你必死无疑?”相比之下,降红冷静理智许多,起身便要去撩马车的门帘,无须再往七步镇走了,只是徒劳。

    徐垚眼明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将她拉回了座上,竟像是妥协了一般,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哑然:“若早知今日祸患,我便在先前处置了璎珞。”

    “关璎珞何事?”降红记得一直服侍她日常起居的璎珞是之前被他赶出府配了外头小厮的那个丫头。

    “璎珞因被我赶出府配了小厮,早前那小厮看着人挺老实,成亲之后却时常酗酒,喝多了之后就打她,因为日子过得很是不好,心中愤懑不平,再加上手头无银钱度日,有人找她打听府里之事,并以重金酬谢,她在府中之时,近身伺候过你,巧合之下知道在你身上看到的朱砂痣为何物,便将这秘事告诉了别人。”

    “何人?”

    “礼部尚书。”

    降红双眼微眯,脑中电光火石之间闪过大婚之日犹有记忆的人,不由一惊:“那人是宫中贵妃的同胞兄弟?!”

    听闻贵妃一直被王后压制,不甚受宠,为了在周国公面前邀宠,想必早已把此事告知给周国公了。

    朱砂痣,朱砂痣,朱砂所点之痣,别称守宫砂,姜国的公主在年幼之时都会被点上。

    周国虽不盛行点朱砂痣,也鲜少人知晓此物,但是周国男子亦如同姜国男子般重视女子完璧之身。

    降红豁然明了,脸色僵硬,嘴角那一丝弧度越发冷冽,她降红从来周国第一日起,便知晓周国公之好色昏庸比不比魏国公逊色分毫。

    男人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私心作祟地想要得到,起先是因太子太傅的缘故而错失佳人,如今成婚数月有余,却仍旧是女儿之身,如何不让觊觎已久的周国公再起贼心!

    纵然是将臣之妻又如何,他是君,他想要的,不在明面上过招,暗地里何人敢说不!

    真是无耻小人!

    两人之间,半响无声,降红道不出是何感受,她不信此事连徐垚都知晓了,安插了众多眼线的王兄会不知?他不是不知,他只是默许了而已,或许还愿意顺水推舟,让她有接近周国公的机会,杀了周国公,抑或让周国公与徐垚彻底决裂,从此君非君,臣非臣,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叫人停下马车吧。”降红侧眸看向身旁的男人,语气凉薄道,“我心口闷得紧,想透透气。”

    “此刻刚出城门未得多时,待再远些了,我再陪你下去。”

    她想起身,男人按住她的手,她想挣脱,男人加大了力度,想来这个男人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一意孤行,真是固执得让人无可奈何!

    “为何如此为我着想?纵然待我再好,也没有回报的。”降红眼圈渐红,偏过头去。

    他未语,半响之后出声:“你一个女人在这乱世之中,甚难。”

    从来她只知活下去甚难,却不知有人能知她活下去的难。

    降红单手用力撑在软垫上,身子前倾,靠在男人肩头,另一只手去拉男人宽大的袖口,待指尖触及他微凉的锦袍之时,她低声道:“你也活的甚难。”

    他未动弹,顺着肩头看着她,伸出手来握住她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跟他一样,家不成家,国不像国,君不成君,臣不像臣。

    他无法离了这国,但愿能让她孑然一身。

    “那你便听我的,以后好好活着,就当是替我......”

    不及他说完,她便仰头吻上了他,唇齿冰凉带着丝丝咸味,他定睛一看,是她眼角滑落下来的,直润进他的唇间,轻轻一吻,她便低下了头,紧紧依偎进他坚实的胸膛,伸手环住他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抱他。

    他动容,他亦是欢喜。

    “我不愿遂了歹人的心思,你若愿要,我便愿给你。”她抬头望他,彼此像是要往对方心底去。

    他蓦然俯身堵住了她欲再开口的唇,大掌牢牢钳制住她,死死地将她桎梏在怀,与她吻他时不同,他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带着恼怒之气肆意翻腾。

    她刚才浅浅一吻竟是为此!她只是不想让恶人得逞而做出先前那般举动!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男人才稍微松开了她些,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强悍许多,一时间便夺走了她的魂魄。

    她承受着他的怒气,她知他恼她什么,他只当她为留在周国,为留在上将军府,才出此下策,愿将自己给了他。

    她费力地隔开了男人,瞧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伸出手去抚平他眉头的皱,道:“你是我的夫君,我看上的男人。”

    他心头一动,刚才力道甚猛的手停在了那里,眸间似有火一般,顾不得刚才是否弄疼了她,铁臂一锁,将她压在怀里。

    她手指刚从他眉间放下,他便握住她的指尖,起身而上,吻上了她因刚才的粗暴而红润如血的唇,他眼底的火苗一窜而起,脸上再无先前隐忍之色,抬手便将她身上的衣衫褪去。

    她立刻清醒了几分,想到这还在去七步镇的马车上,外头还有驾车的小厮,这怎么......怎么能!

    她连忙推了推他,呼吸急促道:“莫在此,外头......”

    男人看着她,却不为所动。

    此刻已然出了城外三里,路不像先前那般好走,这会儿马车时常在地上石头上颠簸,速度却未放慢,如此一来,驾车的声响便大上了许多。

    男人断断续续地吻着她,抬手便搂过她的身子,按住她的后腰,不让她退缩,这等撩拨让她大口喘息,还未及她反应过来,他便彻底占据了她的身,她的人,她的心,一场春色,淹没在马车的颠簸之中。

    这个男人不仅执拗,还很霸道,不与外人道,只她一人知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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