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帝的请求
苏霜岚答道：“臣女谨遵皇上吩咐。”皇上微微摇头：“朕的这个忙，会置你于风口浪尖，甚至是地狱火海，你就这么随意答应了吗？”
“臣女不敢不应。”
皇上一笑：“这倒是大实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明日，朕会接见南华使臣，你在一旁仔细看着，如果发现朕看向你，你就要走出来承担一切，明白吗？”
苏霜岚听得云里雾里，小心地问道：“皇上要臣女……承担什么？”
“明日你自然会知晓，放心，朕不会害死你。”皇上细细打量她一番：“朕总觉得，这是好事儿也说不定。”
苏霜岚更加糊涂，皇上却不再说此事，而是说：“你急匆匆跑上紫光阁，朕看见了。”
苏霜岚惊讶地看向皇上，皇上点头说道：“朕有很多事，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如今说起来也是为时已晚。不过，你既然能冒险去紫光阁，朕大约，能信你一次。”
苏霜岚措辞谨慎地开口：“皇上既然愿意相信臣女，何不将一切事情直截了当地言明？臣女愚笨，若明日无法领会皇上意图，岂不耽误皇上大事？”
皇上笑得十分自信：“愚笨二字，断断用不到你身上。”他叹了口气：“所有大臣都在观望，到底是四，还是六？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会明哲保身，绝不妄动。朝堂上的关系盘根错节也就罢了，可怕的是，腐朽无能，无一直言敢谏之臣。”
苏霜岚静静听着，心里却十分明白，自三年前慕容峻退出朝堂不问政事，从前那种活跃开明的谏言之风就停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慕容峰一人独大，留下来的大臣也大多是见风使舵见利忘义的小人。苏正通虽然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基本不参与朝堂斗争，从来都是观望到最后才出手。
皇上的神情有些哀痛，姜图身有同感的看着他。皇上看了看姜图，说道：“朕身边，也就只有这一个姜图了。”
“还有荣亲王。”苏霜岚几乎是脱口而出。
皇上看了她一眼，探究地笑道：“果真是向着未来的夫君吗？”
苏霜岚微微低下头：“臣女只是就事论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皇上又是一叹：“明眼人？说得好啊。你不知道，三年前，他都已经伤成那样，还跪在宫门外求朕见他，跪了三天三夜，朕……朕……硬是没有放他进来……最后昏倒在宫门外，被他的管家抬走了……他跪过的地方，满地的鲜血……他，一定怨毒了朕……”
苏霜岚见皇上眼中凄凉伤痛，也不再顾及什么君臣身份，直接问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皇上苦笑地看着她，模样已是默认。
苏霜岚急道：“是什么苦衷？皇上不妨说出来，多个人一起想办法，也更好解决！”
皇上摇头苦笑：“既是苦衷，又怎么能轻易对人说出来？你不必再问，朕不想再说。”
苏霜岚有些懊恼，却没有办法。
“你只要记得明日帮朕的忙，就是帮朕解决问题了。”皇上无力地挥手：“去吧。”
苏霜岚还想说什么，姜图的眼神制止了她。
姜图起身送她出去，虚弱地说道：“苏姑娘，奴才没有看错你，奴才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可惜奴才有伤在身无法行叩拜大礼，眼下皇上疲累，奴才也没办法离开，待眼前事了，奴才一定好好答谢你！”
“姜总管就别客气了，您不是被押入死牢了吗？怎么……”
“皇上一回来，就将奴才放出来了。”姜图的声音有些哽咽：“苏姑娘，皇上真的很可怜，很可怜，奴才求您明日一定要帮皇上，一定要帮！”
苏霜岚完全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道：“我会的，我会尽力！可是姜总管，在我看来，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您还是劝劝皇上，他若愿意说出来，我一定竭尽所能帮他解决！还有荣亲王，肯定也会尽全力的！”
姜图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苏霜岚出了寝殿，见众人都已散去，只有孙芳妍留在原地等着她。见她出来，孙芳妍立即迎上来问道：“皇上和你都说了什么？”
苏霜岚十分客气有礼：“不知道孙姐姐为什么这么问？皇上召见谁，说了什么，这是随便能问的吗？”
孙芳妍的声音并不大，还是和从前一样谨慎温柔：“我并不是随便问的，我是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问你，你必须回答。”她眉梢眼角荡漾着笑意：“不怕告诉你，明日早朝，皇上会宣布立六殿下为太子，而我，就是太子妃。”
苏霜岚心里一跳，那皇上到底要自己帮什么忙？完全想不出来！她无心再与孙芳妍做口舌之争，回答道：“虽然是皇上将我叫进去的，但其实是姜总管想见我。”
“姜图？为什么？”
“姜总管不是受伤了么，才从死牢里出来，看起来很虚弱，他想吃我做的百花糕和如意粥，皇上大约是可怜他吧，特意叫了我去吩咐了一番，嘱咐我无论姜总管想吃什么，我都要照做。”
孙芳妍半信半疑：“就这样？”
“那不然还能有什么？”苏霜岚故作无辜地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从宫外来的世家女子，这宫中的门道我并不十分清楚，我只盼望尽快离开宫中，回家与父亲团聚，再不想参合这些事情了。太子妃娘娘，看在你我一同入宫的份上，就别为难我了吧。”
她这一声“太子妃娘娘”令孙芳妍很是受用，当下撇了撇嘴说道：“谅你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苏霜岚道谢欲走，孙芳妍又说道：“你是荣亲王妃的第一人选，不害怕吗？”
“怕什么？”
孙芳妍笑道：“明日，荣亲王就会永远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不怕受牵连？”
“我还没有嫁给他，为何会受牵连？”
孙芳妍只笑不语，拔下头上的一根金簪塞进苏霜岚手里：“这个赏给你，自尽的时候方便。”
苏霜岚将这簪子紧紧一握，脸上却仍是笑着：“多谢太子妃娘娘提点，若我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害怕难过。”
“为何？”
“那都是自己的命数。”苏霜岚再次行礼，很快走远了。
入夜，荣亲王府的墙头上，苏霜岚再次黑衣蒙面地翻了过去。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慕容峻的书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慕容峻并不诧异，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来去自如，只是安静看着她。
苏霜岚说道：“我来是告诉你，明日宫中会有大变故。皇上，可能会立六殿下为太子，”她顿了一顿：“恐怕你的处境会十分不利。”
慕容峻并未惊讶担忧，而是说：“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本王已经解决掉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苏霜岚眨眨眼：“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想知道？”慕容峻的轮椅微微靠近她：“摘下面纱，本王就告诉你。”
苏霜岚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慕容峻吃痛着恼：“你这女人胆子为什么这么大！当真以为本王不敢还手么？”
“还啊还啊你还啊！”苏霜岚梗着脖子逼近他，慕容峻反而不自然地一步步退后。
苏霜岚双手叉腰：“我也不知道你解决了什么，反正你解决了就好。但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皇上似乎……有什么把柄被捉住了，好像是受制于人。”
慕容峻抬眼：“你肯定？”
“基本肯定。”苏霜岚摇摇手：“算了，算我白来，你都解决了就行。不过，明天入宫，还是做好万全的撤退准备，我总觉得六殿下不会轻易放你离开。行啦，我走啦。”
慕容峻看着她的背影，轻悠悠说了一句：“你是苏霜岚，还是罗云竹？”
苏霜岚被这句话吓得差点摔倒，回头怒道：“都不是！”
慕容峻眼中蕴着笑意：“你没有问本王这两人是谁，看来你认识这两人。”
苏霜岚心叫不好，自己大意了。
果然慕容峻眼中的笑意更浓，脸上却还是正经样子：“在紫光阁，就认出你了。你是宫里的人，又是世家女子，这并不难查。”
苏霜岚没有说话，起身跃上墙头，慕容峻又来了一句：“本王猜，你是苏霜岚。因为苏霜岚是荣亲王妃的第一人选，未过门的新娘子如此费力地帮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倒也说得通。不过，你对一切了如指掌是怎么回事呢？还有你这一身的功夫……”
苏霜岚站在墙头上跺了跺脚，跃入了黑暗之中。
慕容峻眼神幽幽，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次日清晨，皇上醒得很早。孙芳妍侍奉皇上用早膳时，皇上忽然叫她坐下一同用膳。
孙芳妍有些惊诧，连忙推辞。苏霜岚也觉得十分奇怪，皇上怎么会叫她一起呢？
皇上和善地说道：“芳妍，不必担心，朕叫你坐你就坐，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这宫中，都是朕说了算啊。”
他的语气不仅和善而且暧昧，仿佛他与孙芳妍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孙芳妍急着撇清：“皇上在说什么呢？臣女怎么敢与皇上一同用膳？这不合规矩。”
“规矩还不都是朕一句话的事情？”皇上看着她的眼神更为温柔，眼神示意姜图，姜图笑着恭维道：“是呀娘娘，奴才提前称呼您一声娘娘了，昨夜之后……嘿嘿，奴才已经记录下来了，皇上今日就会册封您呢，真是大喜啊。”
殿中一众奴才听了这话，呼啦啦跪了一地，纷纷向着孙芳妍贺喜。
孙芳妍完全蒙了，惊慌失措地说道：“皇上在说什么？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我，您，您，我们没有，我没有啊，什么昨夜，什么昨夜啊！皇上您不能胡说啊！”
皇上悠闲地用着早膳，姜图故意板起脸来训诫道：“娘娘慎言！怎能胡言乱语？天子恩宠是多大的荣耀，娘娘可别糊涂啊！”
孙芳妍仍然不可置信地质问皇上，皇上却只管吃着。苏霜岚看着皇上悠哉的样子，忽然有些明白过来——皇上这是故意拆散慕容峰和孙芳妍！皇上是已经看穿了孙芳妍这个人，不想让她跟着为虎作伥吗？还是在报复六殿下？
苏霜岚心里千回百转，深深担忧，皇上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苦衷，只能出此下策？
很快，皇上没有再看孙芳妍一眼，端正了衣冠上朝而去。苏霜岚紧跟在后面。
很快到了金銮殿的侧门，皇上入内之前，盯着苏霜岚问道：“朕，能信任你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