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秋蓉有了身孕，我欲把她接回府中照应。”照应？照应什么呢？言下之意不外乎是要纳妾。
徐菡莹想笑，可是嘴角似有千斤重，半点提不起笑意。
她冷眼瞧着对面这心虚的男人，不知从何而来一股讽刺，方才的暧昧情暖消失无踪，气氛一点点冷凝下去，聂黎清咳，尴尬道：“相关事宜还得劳烦夫人操心，你方才想说什么？”
徐菡莹愣愣道：“姐姐说想给世子和双儿定亲，叫我问问你的意思。”
聂黎大喜，“同意！自然是同意的，这是天大的好事。”
如此好的亲事，还是邝王妃亲自提起，怎能不应下。国公府是世袭，他有多少斤两自己心里有数，并不能保证这个官爵能持续到几时，若是有了邝王府的助力，自家再安稳些，想必这官爵五代之内不会有差错。
晚膳后两人早早安寝，徐菡莹没心思同他做那起子事，聂黎心知今儿这事是他不对，贸贸然说出口，徐菡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因此两人虽同床而眠却没了往日的亲密。
夜深，聂黎已酣然入睡，徐菡莹望着帐顶，黑暗中，她想了许多却又是什么都没想，乱糟糟的，一夜睁眼至天明。
天明，徐菡莹假寐，待聂黎走后又在床上枯躺许久，叫了人服侍起身。
聂老太太早就言明不用日日请安，家里媳妇也不便越过老夫人，便也叫自家房里的妾室只需初一十五请安即可。
在不是请安的日子里见到徐涵莹，聂老夫人诧异得紧，面上也带了几分。
“不年不节的，今儿怎么想起到我这福南堂来了。”
“见过母亲。”
聂老夫人话里隐隐带着些指责，指责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徐涵莹平静地把她的来由说出：“夫君要纳妾，儿媳是过来跟母亲知会一声的。”
“大郎要纳妾？怎的之前没听你们二人说起过。”
“儿媳也是昨日才知晓。”
聂老夫人昨日有些失眠，头正疼着，听了个重点便不想听了，她挥手，“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少不得要你操心，这便忙去罢。”
“母亲歇着，儿媳先行告退。”
听着像是体贴她一般，实际上还不是不想看见她。徐涵莹听着身后仅低了一度的声音，窃窃私语般讨论着聂黎为何突然纳妾，又猜测纳回的妾室是否有孕，听着聂老夫人声音里的喜悦，徐涵莹冷笑。
她一路回了主院，稍坐了会儿便吩咐下人把聂欢双带到主院。
聂欢双来了，徐涵莹难得的把女儿抱坐在怀里，细细抚摸女儿轻软的发，眼神专注的看着女儿。
聂欢双察觉到母亲不虞的心情，小手抱着母亲，软软的安慰：“双儿不要娘亲不开心，坏蛋飞飞。”
徐涵莹眼眶酸涩，悠悠长叹，“双儿，娘亲只有你了。娘亲会请先生教双儿识字，娘亲再教双儿琴棋书画，双儿必定会出落成最完美的女子。”
双儿，娘亲必定能把你教导成全燕京最炙手可热的大家闺秀，唯有这样，才好。
聂欢双懵懂地点头。
近来徐涵莹很是忙碌，她手中三件大事等着处理。首当其冲的便是聂欢双与江栾的婚约，其次是聂欢双的授课，再来是聂黎纳妾，桩桩件件都得她亲手操办。
那日同聂黎说过后，徐涵莹便登门邝王府，说了他们的意思，邝王夫妻自是高兴，先是拿了块玉佩与徐涵莹带来的信物做交换，后又大张旗鼓地抬了礼去国公府，与国公府正式结为亲家。
邝王府动静不小，全燕京都知晓邝王府要和国公府结亲，就连圣上都惊动，竟私下召了两人去御书房询问消息真假。
“如此说来，二位卿家数年后便是亲家了？”
“皇兄此言差矣，我二人分明如今便是亲家。”邝王嬉笑道：“我与聂黎兄一同摘了这燕京双姝，如今能结成儿女亲家也是极好的，皇兄说是不是？”
文帝登基后，清算了好些兄弟，只留了几位王爷下来，这留下的几位皆是无心皇位，而他们中，当论邝王最受文帝宠爱。一个是最受宠爱的弟弟，一个是没有实际权力在手的国公，两家结亲着实不会威胁到文帝。
文帝听着邝王嬉皮笑脸，一张俊脸绷的紧紧的，“用词不准，不像话！”
“皇兄又错了，将徐家姐妹比作双姝便是比作鲜花，鲜花便是摘的，我二人娶了徐家姐妹便是摘了双姝，这怎的用词不准呢？难不成要用采？这采字可是采花大盗专用，用在臣弟和国公身上，不妥，不妥。”
文帝：……
感觉青筋在跳动。
邝王和聂黎一同被赶出御书房，出宫后，邝王似笑非笑地拦住聂黎。
“还未恭喜忠国公喜添佳人。”
于公，邝王是天家子嗣，不是他一个臣子可比的；于私，徐涵琼为大，邝王当得他称呼一句姐夫。
因此，这声恭喜听得聂黎不自在，邝王也看出他尴尬，冷哼一声架马离去。
要不是琼琼心疼妹子，谁搭理你。
聂黎回府，见到国公府人群进进出出，且无一例外均是上了年纪的，颇为疑惑，走至正院恰巧撞上其中一人，对方朝他拱手后，管家带着人离开。
“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涵莹在纸上划下一道痕，头也不抬地回，“在为双儿请先生。”
“这……是否太仓促了些？”
徐涵莹这才正眼瞧他，笑道：“不仓促，这请了先生也可以叫欢颜一同听讲。”
聂黎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儿，怎的好好的提到欢颜呢，“我不是这意思。”
徐涵莹打断他，“我知道夫君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般年岁的女孩儿，是该学起来了，你呀，就别操心了，我还会害双儿不成。”
这么些天，徐涵莹都没有对他有好脸色，难得今日软和了些，聂黎趁机表了好些忠心，徐涵莹也温柔体贴诉说了自己的心思，两人重归于好。
只是两人是否真的重归于好还有待商榷。
徐涵莹为聂欢双定下的先生叫唐青朔，此人才华横溢，学识渊博，曾在三年前夺得榜眼之位，这么个优秀的人才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可受重用的。可惜唐青朔命不好，赴京赶考时寡母因操劳过度过世，村长不愿因这消息打扰到唐青朔，叫人瞒了下来，待唐青朔中了榜眼方才知道母亲没了。文国重孝，唐青朔拒绝了文帝的官职，铁了心要回乡为母守孝，一晃三年已过，故乡已然无人，唐青朔孤身一人上京谋生，三年时间沉淀，唐青朔沉稳许多，在前去国公府应招的人中唯他最为出色，毫无意外，唐青朔被留下了。
聂无双如今只需得启蒙识字，唐青朔教导起来毫无压力，便是聂无双打好基础后所要学的琴棋书画也是教得的，君子六艺，能在数千万学子中高中榜眼，教个女娃不是什么大事。
定好先生人选后，徐涵莹与唐青朔商量好上门时间，去了女儿的闺房。
“娘亲！”娘亲是来看她的吗？
聂无双仰着脸依赖地看着徐涵莹。
“双儿，娘亲为你寻了良师，唐先生不日便会进府教导你，你与你欢颜妹妹一同学习。可一定要好好学知道吗，娘亲会每日抽查你的功课。”
“嗯嗯，双儿一定好好学，娘亲陪双儿玩。”聂欢双扯着徐涵莹的衣袖，似奶猫一般轻晃。
徐涵莹对女儿歉意一笑，“娘亲还有事要忙，下回再陪我们双儿玩好不好？”
聂欢双嘟起小嘴，委屈巴巴，“那好吧，娘亲拉勾。”
徐涵莹赶时间，随意和女儿勾着晃了晃手指，带着下人出了小院，又派人去洛惜惜院子里递话。
聂欢双满足地捧着脸，娘亲刚刚和她拉手手了呢！
***
海棠苑。
“姨娘，夫人身边的慕蓝求见。”
洛惜惜正日常为即将进门的新妾室焦躁，一听这话便道：“让她进来。”
“见过洛姨娘。”
洛惜惜早收了面上的焦躁，甚至在慕蓝行礼时托了她一把，“慕蓝姑娘来我这儿，可是有事？”
慕蓝是徐家的家生子，算是徐菡莹的陪嫁丫鬟，因此相貌气质也是不俗的，慕蓝盈盈一笑，又曲一礼，“夫人为大小姐寻了先生，想着二小姐和大小姐一般大，便让奴婢过来同洛姨娘说一声，不日唐先生进府，两位小姐一同去唐先生处学习。”
“此话当真？”
“自然，唐先生签了契纸，不日便会进府，奴婢此来便是为这事，洛姨娘好生准备着，慕蓝先告退了。”
洛惜惜喜不自胜，听得慕蓝要走，忙使眼色让丫头给碎银，慕蓝笑着接过。
“姨娘，夫人可会使绊子？”
“不会，夫人大家门第，绝不会为难庶子庶女使自己的名声蒙羞，这件事是好事，把欢颜抱来，我要好好交代她一番。”
丫头下去，洛惜惜高兴得很，可转念一想，这该进府的姨娘还是得进啊。
夫人难道就没意见没想法？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