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明哲保身
风自贺离棠头顶吹过。卡Kа酷Ku尐裞網“早生贵子?”他暗笑两声,天上月明星稀,照着他的脸,在窗沿下站了一会儿。
一夜安静。
第二天.
玉可卿跟着乘马车回到嘉塘关,里面莫道津带着守关将军早在门前等候。
“这样的排场是不是大了一点?”玉可卿问,心里有点忐忑。
贺离棠闭着眼靠在车壁小憩,悠然地说:“他的兵打伤了你,亲自过来迎接才正常嘛。”
他话说之际,马儿已经停下。车外,莫道津上前拱手:“白讼师,棠公子,请下车。”
玉可卿撩开车帘,那守关将军毕恭毕敬地在车边鞠躬行礼,这样的恭敬让她有点紧张。
感觉气势不对啊。
“白讼师,之前是本将管教无方,让属下伤了你,今特带此人向你赔罪!”她还没说话,守关将军就先说了。
玉可卿愣了愣,摆手说:“算了,没事。”
她说没事,守关将军也就真当没事了,拱了拱手,再也没提这件事。
玉可卿尴尬一笑,看向莫道津,这守关将军带人道歉的这样不真诚,是因为受他胁迫了吧?
她感激又无奈地看向他,心情很复杂,只能笑笑向他回报。
莫道津也是明白她的意思,稍稍点头,说:“一切都准备好了,白讼师,请。”
一行人来到将军定制战略的房间,里面摆着嘉塘关外地势图,占了半间屋子,上面插满了旗帜,玉可卿被吸引住了,不自觉地走过去,看了很久。卡Kа酷Ku尐裞網
莫道津等人已经走到桌前,上面摆了整套军法纪度,不见她来,道:“白讼师。”
叫她一声,没有反应。
莫道津忙走过去,到她身边小声道:“可卿,别看了。”
玉可卿这才回神,楞然转头看他,指着上面的一处说:“这……”
“都在等你。”莫道津打断她的话。
玉可卿转身,果然,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抱歉。”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过去。
这些军法条目她都看过一遍了,所以这时候只是提出修改意见,但想起那天被打的事,玉可卿心有余悸,有些不敢开口。
贺离棠道:“平日凶得很,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玉可卿皱了皱鼻头,朝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要不是因为他是皇上,她现在已经和他呛上了!
“不是不吭声,”玉可卿说,“是没有棠公子的号令,我不敢吭声。”
“我的号令有何要紧?不过是依常大人与莫统领之命,去看你病情,接你回营罢了。”贺离棠说。
“那就莫统领说,要我怎么做?”玉可卿看向莫道津,既然他将事端踢给莫道津,那她也就顺势就驴下坡了。
莫道津心里苦啊,陛下,娘娘,你们的争斗能不能不要总是殃及旁人,这很无辜啊!
但他还是说:“白讼师坦诚说就是了,今日营中定不会再伤你。”
玉可卿看了一眼四周,将领比上回少了不少,站在这里也没有动静,好像是妥协了。
也是,莫道津的身份亮在这里,这些守关的人总不会敢造次第二回吧?
于是她也放了放心,叹出口气。
“那,我就说了。”玉可卿道。
昨晚半夜,她想着这件事睡不着觉,起身来将要修改的地方已经列好,满满几大张纸,铺了整个桌面。
“这是初步的修订方案,具体的还细致做,我一个人恐怕不行,还得请莫统领调个人来。”
这列明的框要十分详细,虽然只是点睛之笔,但已经能看出她要修正的新军法的雏形。不仅是莫道津,连守关将军也惊讶不已。
“白讼师在伤病中还能做成这样,本将佩服!”守关将军道。
玉可卿笑笑拱手:“将军客气。”
贺离棠这一次和上次一样,只是坐在一边看戏,对她做的这份修订框要看都没看,好像不关他的事。
他这样的态度让玉可卿稍微有一点不爽,昨晚可是他强调非要她拿个说法出来弄得她整夜都没睡好觉。
莫道津在一旁问:“白讼师想要多少人手协助?”
玉可卿这才将怨恨的眼神从贺离棠那挪过来,说:“不多,一个就可以,把洛祠旋叫过来就好了,他对律例非常熟,有他来做,修订工作一定非常快。”
偶听“洛祠旋”三个字,贺离棠终于有了点反应,站起身。
“洛祠旋一人怎可,从宜州调讼师过来,至少五人,”贺离棠道,“本公子需照钦差大人的意思监督,此事当尽快,这就送帖往太守府。”
玉可卿一愣,忙说:“不用这么多人,他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多了意见不合,反而麻烦。”
“有何麻烦?就按你说的办,其他人全都听命于你,谁敢不从?”
贺离棠话说到这份上,她也就只好作罢了,老老实实闭上嘴。
贺离棠拍板:“此事就这样办,莫统领,你看如何?”
“自然好,”莫道津道,对守关将军说,“请立即去办,不得延误!”
听莫道津决定了,将军和这些将领也都没说什么,拱手领命,就这样退下。说起来,他们这样听命顺从,让玉可卿疑惑不解。等到他们全部离开,她走到莫道津身边,这才问:“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今天没有任何怨言,这不正常吧?”
莫道津笑笑:“军令如山,不论改不改军法,他们都不敢违抗上级的命令,否则就是谋乱了。”
玉可卿明了:“你果然用了莫大将军的面子。”
“哎,不能这样讲,就是我这个受了皇命的禁军统领也够他们服从的了,不要小瞧我。”
她笑了,背后,贺离棠突然一柄扇骨打了下来,在她后脑勺轻轻敲了一下。
“嘀嘀咕咕笑什么?今日没被打很高兴?”
贺离棠只要一开口她就不高兴,转身不服地立即说:“难道陛下期望今日民女被人打?”
她的话让贺离棠立即皱了眉,低声厉道:“再让朕听你自称民女,决不轻饶。”
玉可卿就笑了:“那陛下要我怎么称呼?陛下九五至尊,不称民女称什么?”
“你该懂的。”
“我不懂。”
玉可卿摇头,直视他说:“那我就称我了,就是陛下不要认为我不懂礼数。”
她的话令贺离棠轻沉一声,似有微微摇头,没再说话。
莫道津见状,道:“陛下,白讼师,军中有事,先行告退。”他说着就往门外走,这个时候可得赶紧出去。
玉可卿叫他:“等等!”
他停下。
“这个事要怎么办?”她拿着桌上的纸,莫道津看一眼。
“听棠公子安排吧。”
他一溜烟地跑出了门,这一刻玉可卿的脸色不大好,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莫道津那小子是出去跑路了,什么听“棠公子”的话,分明是想明哲保身,把自己当成鱼肉活生生钉在了贺离棠的砧板之上。
想她玉可卿从不是怕死之人,只不过爹现在正在营中,她可以不珍惜自己的命,却不愿因为自己逞一时之快使父亲再受灾难,不然她现在已经向贺离棠探明一切,要杀要剐随便!
她强行忍下了这股冲动,至少他目前没打算要她的命也没有去动父亲,她就已经要去庙里烧高香了吧!
但她从未期待过他会有好心,就像去期待野狼行善不吃人那样。
他目前不动她,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可以利用,等到此事已尽,他没了利用她的想法时,或许就是她与父亲的杀头之日。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结束得太快?玉可卿想着,毕竟让他利用,是她现在唯一能牵制他的筹码,为了父亲,她必须多活一阵。
“这件事不好办,”玉可卿收起桌上的纸道,“旧军法深入人心,一时要改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我对嘉塘关不熟悉,如果擅自更改,恐怕会引发军中将士更大的反感,有害无利。”
她给自己找的说辞贺离棠一时间没有体会出来,问:“你是打算不干了?”
“不!”她坚定否认,“只是不想盲目干,既然做了就要做好,陛下您说是不是?”
对她的话贺离棠一抹赞许地点头:“是。”
“所以呀,”她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要先了解这里的情况,嘉塘关对外面临的实际敌情,还要了解周边的地势和营内具体军事部署,要充分考虑外忧内因,才能制定出真正的适合现在嘉塘关守关营地的军法。”
贺离棠看了她一会儿。
“虽然你说话缺乏自信,却字字珠玑,”他给了她很高的评价,突然嘴角一抹讥讽,“所以你想探嘉塘关的底?”
“探底?”玉可卿疑惑地想了一想,“如果从这方面说,也可以这样讲,毕竟是要全营遵守的新法度,必须要全盘考虑,尤其是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呵!”
贺离棠的语气越来越冰冷,冷到玉可卿不觉打了个寒颤,一时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了他,让他突然发疯起来?
贺离棠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颔,力道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玉可卿不明白地看着他,贺离棠说:“朕就在这里你都想探守关的底?弄清楚关中兵力、粮草、每日耗损,地势高低,等到外敌来犯就可以精准打击,长驱直入,祸及大贺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