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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她的邻居是阴司无常

    谢鱼百思不得其解, 那家伙之前明明邪祟气那么重,怎么现在看不出来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灵力大减的缘故?

    不应该啊。

    路过小区附近超市,买一大包些薯片辣条, 还专门弄了几瓶酒。

    刘秘书买的零食还有不少, 可她和张瑞的战斗力太强,上回一不小心就灭掉一半。

    酒也是张瑞想要的。

    说之前很喜欢某牌子的果酒,喝起来甜甜的还不上头,特别适合朋友聚会。张瑞在国外久了喜欢小情调, 没事就喜欢调个酒啥的。

    晚饭煮泡面,加火腿肠和卤肉,还有油菜和蘑菇,再配上一点点火锅蘸酱。

    味道, 绝了!

    吃过饭和谢姥姥视频, 老两口正坐在炕上泡脚看电视, 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鱼鱼, 在省城怎么样?新学校好不好?同学好不好?老师好不好?吃的好不好?”

    旁边的谢九抢过手机, 嗔怪道。

    “这么多问题,你让她先答哪个?真是的。”

    手机不在面前,声音可以抢戏, 谢姥姥大声道。

    “其实姥姥知道, 你刚去肯定没那么顺利, 姥姥就怕老师和同学欺负你。”

    谢鱼心里暖暖的,她很喜欢被家人关心的感觉。

    “姥姥放心,我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欺负不到我。”

    谢鱼捡高兴的事说了几件。

    “学校很漂亮很大。同桌叫郝心心, 很挺可爱的女孩子, 我们住一个宿舍。她喜欢旅游, 还说去木香镇的时候住咱家客栈里。西华食堂的饭很好吃,中午吃两大盘糖醋里脊……”

    谢九和谢姥姥笑呵呵的听着,心里甭提多么舒坦。以前还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孩子没人照料可怎么办。

    现在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吉人自有天相!

    “鱼鱼,咱家客栈今天来客人了,看样子像是个生意人。”

    哦?

    没想到开业没几天,这么快有了第一位客人入住。

    谢九神色有些犹豫,支支吾吾的。

    “以我几十年看人的经历,那人有很大的愁事。中午进的客房,到现在没出来,刚才去敲门,那人也不答应,睡六个小时了……”

    谢鱼顿时明白过来,谢九是怕那人想不开做傻事。

    要是有人做傻事,这新客栈算是完了。

    都觉得晦气,以后谁还愿意来住。

    “放心,那人估计在做美梦呢。不管有什么愁事,睡一觉起来心情就好了。”

    见谢九和谢姥姥不解,谢鱼笑道。

    “我在客房里放了点小东西,在那里休息的人会睡的特别好,还会做很好的梦。”

    老两口这才想起来,之前谢鱼让他们不要担心客栈经营问题,客源很快会好起来。

    原来里面放了东西……

    知道孙女不会放乱七八糟没谱的东西,但又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东西能做美梦。

    “放的什么呀?”

    “我走的时候做了一箱子七彩球,就是往墙上挂的那个装饰品。里面放了美梦符,只是这个美梦符只能管三天用处。”

    当初给李威宝宝那个可以做七天美梦,客房里的这些没那么费心,只管三天用。

    不管中午还是晚上,只要睡觉就会做美梦。

    美梦不是凭空来的,而是将人潜意识里的愿望在梦中实现。

    为防止被心思不正的人利用做坏事,谢鱼还在上面加了结印。

    可以算是良心符咒了。

    这客人进去就睡得这么好,不会是恶人。

    一堆黄底红印子的符纸和各种桃木剑从谢姥姥脑海中划过,那不都是电视剧里的东西?

    “这……这也是梦里的神仙教你的?”

    谢鱼大笑,“是啊,神仙觉得无聊,教着玩的。”

    谢姥姥双手合十,朝天拜了几拜,心想老天爷对她家鱼鱼可真好。

    *

    “大师大师,你屋里好香啊,见者有份行不行?”

    一听就知道是张瑞。还有几道其他气息,应该是同张瑞一起来的新朋友。

    谢鱼来到露台,感到几分惊讶。

    鬼魂见过太多,但这么范儿的极少见。

    十多位高瘦纤细的银发老太太,正端坐在露台上欣赏雪景。见谢鱼出来,老太太们齐齐站起来,微笑着打招呼。

    谢鱼也笑着回礼,多打量几眼美美的老太太们。

    银发整齐簪在脑后,画着浓妆,一身笔挺的西装,脚蹬七八厘米的细高跟鞋。

    一股大牌超模的时尚感扑面而来,不由得让人忽视她们的年纪和皱纹。

    张瑞笑嘻嘻的介绍:“她们是阴司很火的老年女团,叫‘老女孩’。前阵子刚刚获得世界阴司举办的模特大赛,获得团体金奖,现在广告和电影找她们的可多了。”

    又指着身边一位年纪大些的老头介绍道。

    “这就是我提起过的那个朋友,姓沙。现在在酒里当驻唱,也是非职业模特。”

    谢鱼明白,这位就是上回张瑞提起过要托梦的那位朋友。

    看上去七十几岁的年纪,一身藏蓝色粗布棉袄,透着一股沧桑感。

    沙老头拱拱手,看上去十分豁达。

    “谢大师好,他们都叫我老沙,您也这么喊。”

    谢鱼也拱拱手,客气道:“叫我谢鱼就好。”

    回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零食和酒,点上几根香烛。

    老太太和沙老头的眼神里顿时大亮,这可是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只有张瑞习以为常,他可是经常来蹭吃蹭喝。

    有了吃的和酒,大伙敞开话匣子,少了几分拘束。

    身穿白色西装的老太太,是“老女孩”老太太团的团长,笑眯眯的介绍自己。

    “我叫张桂英,是里面年纪最大的,享年一百零八岁,死于心梗。”

    紫色西装老太太道:“我排老二,叫李兰兰,享年一百零二岁整,生日那天吃开心果噎死的。”

    粉色西装老太太道:“我排老三,叫岳木兰,离一百零二岁生日就差一天,摸一手杠杠好的麻将,一激动不小心咽气了。”

    蓝色西装老太太道:“我排老四,叫封囡囡,九十八岁,看小品乐死的。”

    十二个老太太一一介绍完,年纪最小的老太太七十六岁,叫曲丹丹,是沙老头的女朋友。

    说到沙老头,曲丹丹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

    “我比老沙大三十岁,他应该叫我姐姐的。”

    大伙有些吃惊。

    阴司向来开放一些,年龄差几十岁不算事,只是老沙长的也太显老了。

    按照年纪算,老沙去世时也就四十多岁,可看上去和曲丹丹差不多大。

    老沙不好意思的笑笑,耳朵慢慢变红。

    “阴司哪有那么多规矩。我没啥文化,但就是喜欢文化人。丹丹以前是教授,他不嫌弃我,我就很知足了。”

    曲丹丹咬咬唇,眼小满是小星星,指着自己的红围巾跟谢鱼道。

    “这是老沙一针一线给我织的,纪念我们认识一周年。”

    老沙更不好意思了,拿薯片从地上刮了一下,低声叨叨。

    “不吃点沙子,就觉得嘴里少点啥。”

    这两位挺有意思。

    谢鱼笑问:“您以前生活的地方比较缺水。”

    “可不?我们那里很少下雨。以前的时候全是荒漠,现在好多了。”

    说到这个,老沙眼里有了光,神色也开始飞扬。

    “没去过我们那里的人想象不到种一棵树有多难。别地方种棵树跟玩儿似的,我们种树是玩儿命。自己舍不得喝的水,用来浇树种草。好不容易发个小芽芽出来,刮一场风全完了。”

    “学堂里好不容易来个老师,问大家长大想干啥,全班孩子都说种树。为啥呀?因为他们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大人在沙漠里种树,没见过外边的世界。老师又问你们愿望是啥?全班同学都说,希望沙漠变成绿洲。”

    露台上十分安静。

    刚才还在聊天说话的老太太们,此刻都在听老沙谈过往。

    张瑞之前死在沙漠里,尸骨被野兽吃个干净,他见过那里的土地风貌。

    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就算能够到处飘了,张瑞也不愿意往那里飘。

    “老沙,你们那里吃饭,有没有吃到沙子?”

    “有啊,咋没有。甭说在外面种树的时候吃沙子,就连在屋里吃饭也有沙子。时间一久,没有砂子的饭总觉得不对味。”

    团长张桂英笑问:“那你能尝出沙子产地不?”

    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老沙真的点头。

    “能啊,咋不能。沙漠里的沙子格外有味,拌饭香的很。海边沙子有海腥味,还有的沙子一股土味。”

    大伙笑着,心里却涌上一股苦涩。

    老沙吃沙子拌饭习惯了,可旁人听来,里面全是苦楚和无奈。

    得是什么样的水土,才养育出这养一方人。

    老沙摸摸自己的脸,嘿嘿笑道:“天天在沙漠里风吹日晒,多好看的脸也完蛋。说句不害臊的话,我年轻时不比张瑞这小子长的差。”

    张瑞跟他碰酒杯,“吹牛你,我可是木香镇第一帅。老沙,你到底多大?”

    曲丹丹也问:“就是,你就没跟我报过真实年纪。快说,到底多大?”

    老沙仰头一饮而尽。

    “死的那年,正好四十。”

    见大伙瞅着自己,老沙皱起眉有点尴尬。

    “四十咋了?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差距,我对丹丹是真心的。我们那里的人天天风吹日晒,虽说老的快些,可怎么也比我强点。”

    露台上一阵沉默。

    大伙都认识时间不短了,但老沙从没说过自己的来处,也不谈自己的年纪。

    那个付出整个青春的地方,一定藏着老沙的心事。

    谢鱼看着老沙,心里五味杂陈。在修真界时也遇到过一个鬼魂,境遇和老沙差不多。

    一生只洗两次澡。一回是出生,一回是死后。

    谢鱼问:“老沙,你有什么心事未了?”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很恨我。现在我打算投胎,想请大师托梦给他,说几句心里话。不想再让恨我。他心里苦,我心里也苦。”

    老沙神色中闪过苦衷和心痛,倔强的眼睛蒙上一层泪光,仰头看向星空不让泪水滑落。

    “我爹没文化,但教育我做人要重诺,答应的事就得干,那叫一诺千金。这一辈子我啥啥都不成功,唯独重诺这件事,我做到了!”

    老沙挺直腰杆,一股无愧于天地的气概油然而生。

    十几位老太太姿势优雅的飘过来,找地方坐好,准备听老沙讲故事。

    一位银色西装老太太掏出瓜子,大概觉得声音刺耳影响故事效果,又默默放了回去。

    张瑞很有眼力劲,给每位老太太一包辣条和一瓶啤酒。

    曲丹丹催道:“我们都坐好了,你倒是快讲啊。”

    老沙看她一眼,咳咳嗓子。

    “讲啊,咋不讲。人家不得先酝酿酝酿情绪嘛。”

    张瑞也催他:“快讲,讲完了谢大师还得复习功课去,我猜她作业一大堆。”

    还真说对了。

    西华特别注重学生能力的培养,尤其是自学能力。明面上的作业不见得多,但是越这样越得努力,不然分分钟被人超越。

    谢鱼列了每天的学习计划,等会儿还得去背书做题刷卷子。

    老沙使劲咳咳嗓子,直起身子。

    “零食小吃准备好,老沙故事会要开始了。本故事纯属实情,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逢年过节你们那里也都祭拜神仙是?有的拜财神爷,有的拜菩萨,还有的拜地仙。我们那里不一样,家家户户墙上挂了一个老头,就是愚公移山里面的老头。”

    咦?

    这个有意思,大家头一回听说。

    张瑞奇道:“为什么?”

    “我们世世代代住在沙漠里,所有人都希望那里能够有树有草有水,变成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家家户户开始拜愚公。希望像他一样创造奇迹,改变生养我们的那片水土。”

    大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老沙继续讲:“我们那里特别缺水,一辈子都不怎么洗脸,更甭说洗澡了。直到死后我到其他地方旅游,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地方都缺水。”

    “第一次看到大海简直兴奋地要疯,那水要是能灌进沙漠该多好。还知道世界上原来有人天天洗澡,想喝水就能喝水。”

    众人唏嘘不已,心想老沙是个可怜人。

    谁知老沙笑道:“你们在可怜我?千万别,身为沙漠植树人我感到自豪。没有我们,就没有今天的大漠绿洲。”

    “种树不能靠想,得干起来!可是谈何容易?早晚凉,白天热,一年到头下不了几滴雨,风沙还大,小苗苗太难活了。”

    经过很多方法尝试,终于有了一点点心得和经验。

    寸草不生的沙漠里,开始有了几棵绿草和小树苗,大伙悉心呵护,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

    那一年,外地来了一对搞林业的大学生。

    男的叫沙合,女的叫林寒。

    “那个年代,大学生就是真真儿的宝贝,没想到他们大学毕业后居然到了我们那里。十里八乡谁不知道,那破地方是个鸟不生蛋的地儿。”

    “我们都认为,这俩人肯定待不长,顶多一个月就走人。”

    没想到沙合和林寒居然真的留了下来。

    他们说,人得有文化和知识才能走得更远,才能改变沙漠。

    “沙合和林寒是林业大学的学生,专门下来指导我们植树种草的。他们用所学到的知识,种出了更多的草和树。”

    “那个地方,我和他们夫妻俩最投缘,常常一起吃饭干活。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听到了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老沙长叹一口气,抹了抹眼角。

    “那回我和沙合在沙漠里走得深了些,谁知刮遇到沙尘暴。沙尘暴就是要命的怪兽,连房子都能淹没。我们俩骑着骆驼狂跑,希望能找个避开风沙的地方。”

    没见过真的也看过电视,一般人可跑不过沙尘暴。

    张瑞问:“是不是沙合他出事了?”

    老沙点点头。

    “眼瞅着他被沙子埋了,我自己也差一丁点儿。死前我们有过约定,不管谁死在前头,没死的那个要照顾对方的孩子,像亲生孩子一样对他好。”

    那时候老沙没结婚,而沙合的儿子刚刚两个月。

    听闻沙合被埋进沙子,妻子林寒很平静地接受了,平静的让人出乎意料。

    大伙一开始担心她受不了,天天派人开导她,可林寒说自己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有的人说林寒肯定魔怔了,还有人说林寒根本不爱沙合。

    林寒都默默的听着,不反驳也不辩解。

    直到第七天,林寒自杀了。

    老沙:“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过来,林寒就等着第七天,因为相传那日是回魂日。林寒留下一封信,和沙合一样,将孩子托付给了我。其实我原本不姓沙。”

    曲丹丹:“你改姓,是怕孩子懂事后,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是啊。我从两个月开始带着他,一直到十八岁。怕委屈他,一直没再找个伴。”

    谢鱼问:“那您原来姓什么?”

    “我姓焦,焦大树。其实这么多年叫老沙,我早习惯了。”

    两个月大的孩子得喝奶才行,老沙找了头骆驼,给沙小洲喂骆驼奶,喂小米汤。

    老沙很怕自己养不活这孩子,好在沙小洲出息,虽然调皮捣蛋,但健健康康长大了。

    老沙把他送到镇上的学校,让他好好读书。

    “没上几天学,老师就找我了,沙小洲那个混蛋打了半个班的同学,再这样下去学校开除他。我吓坏了,赶紧买上鸡蛋,挨家挨户的送,回去就把这小子狠狠收拾一顿。”

    “我也想给他讲道理,可没文化呀,讲不出个一二三。我常常想,要是沙合和林寒还活着该多好,小洲这孩子肯定很乖。”

    沙小洲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就没及过格。

    老沙一看这不行,他爸他妈都是大学生,沙小洲必须得是大学生。

    从那以后,老沙对沙小洲格外严厉。

    早上一大早起来背书,背完书自己做饭吃饭。

    傍晚放学回来先去和老沙一起干活,回来后烧火做饭。

    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学习,只要考试没得第一名就要挨打。

    “家里的扫帚,不知道打烂多少个。让他去干活,就是要让他知道干苦力有多辛苦。整年整年不给他好脸色看,这孩子满心都是怨气。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是我捡来的,那孩子就更恨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沙小洲再也没喊过“爸爸”两个字。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沙小洲成绩上去了,稳居全校第一。

    后来全镇第一,再后来全市第一。

    “有一次我看他的作业本,上面写着一行字。‘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讨厌的老沙,我要上大学’,找我的亲生父母。那一刻,我很伤心,但是这个如果能作为他的动力,也行!”

    沙小洲高三那年,老沙因为常年劳累过度,得上了不治之症,医生让他尽快手术。

    老沙问医生,还有多久。

    医生说不动手术的话,最多半年。

    “我还有半年的时间,那时候拼命干活,就想着为小洲凑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四年的凑不齐,起码凑个一两年的。”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小洲回来了,拿着大学通知书。你们说巧不巧,他考上的那所大学,正是林寒和沙合上的那个林业大学。”

    大伙谁也没说话,拼命忍着泪。

    平时看上去笑呵呵的老沙,总是那么热心,那么大度,谁也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一段往事。

    想说沙小洲不懂事,可也怨不得人家。

    毕竟沙小洲一路苦过来的孩子。不知道老沙承诺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孩子心里有恨,有委屈和不服气。我知道他不是来报喜的,是来向我证明他自己可以。我把所有积蓄交给他,本想把一切都跟他说明白,可憋的时间太久太久,话到了嘴边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沙小洲刚去大学,老沙就走了。离开的太突然,什么话也没留下。

    墓地在林寒和沙合附近,墓碑上的名字是焦大树三个字。

    “他们的嘱托,我做到了,死后也有脸见他们。”

    老沙讲完故事,露台上一片安静,几位老太太拿出纸巾悄悄擦拭眼泪。

    张瑞一杯又一杯,眼瞅着把买来的酒喝个精光。

    “老沙不地道,今天是来骗我们眼泪的。”

    见大伙情绪低落,老沙大笑几声。

    “这个故事讲的不好,都是我的不是,改天请大家搓一顿。虽然我们那一代人很苦,但是今天的沙漠,已经好了太多太多。嚯!快变成大森林了。我们沙漠植树人几代人的心愿快要实现了,有机会带你们去瞧瞧。”

    曲丹丹破涕为笑,轻轻拍了他一下。

    “一顿不够,得两顿。”

    “好说!”

    谢鱼见过太多悲欢离合,但沙漠植树人的心酸头一回听说。

    就像沙合和林寒那样,为了沙漠付出生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都是无名英雄。

    这个忙,她很愿意帮。

    “你要托的梦,我心里有数了。什么时候去?”

    一想到儿子知道事情真相,老沙又开始紧张。

    寻找亲生父母和对他的恨,一直是沙小洲拼命向前的动力。知道真相以后,沙小洲会很难过。

    “捡日不如撞日,就今晚。谢大师,来得及吗?”

    曲丹丹也道:“要是谢大师今天作业太多,那明天也行。”

    谢鱼看老沙几眼,只见他紧张地发冷。

    还是快刀斩乱麻,免得下回老沙没了勇气。

    谢鱼进了屋子,等出来时手上多了几张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

    将纸点燃,一朵幽蓝色的曼珠沙华出现在大伙眼前。

    “拿着它去找沙小洲,这就是你要的梦。”

    老沙握着曼珠沙华,紧张地手脚发颤。

    曲丹丹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

    “这是你未了的心愿,现在谢大师帮你完成。等一切了事,咱们周游世界,然后一起去投胎。”

    老沙对着谢鱼深深一鞠躬,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露台上沉默片刻,团长张桂英凑到谢鱼身边,犹豫着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个……大师,听张瑞说您刚搬来这里,那您知不知道隔壁住着谁?”

    邻居?

    谢鱼摇头,“我刚来谁都不认识。”

    十多个老太太嗖的飘过来,化作居委会大妈,将谢鱼团团围住。

    “大师啊,您这房子虽然好,但是建议换个住处。”

    “就是就是,还是换一个。您住这里,怕是会影响托梦的事。”

    “是啊,在这里害怕,老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嗯?

    谢鱼愣是没搞明白什么情况,隔壁住什么人怎么会影响托梦?

    又不是鬼见鬼怕的黑白无常。

    谢鱼正想问清楚原因,谁知墙头上突然多出个人影。一身黑色斗篷,正蹲在墙头往下看。

    “年底到了,鬼差摊派的任务总会重些。抓谁不抓谁,全看心情。”

    话音未落,十二位老太太全没了影子。

    剩下张瑞和老沙傻不拉几的瞅着墙上那人,心想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二货。曲丹丹和张桂英赶紧飘回来,一边一个拖着他俩离开。

    真是冤家路窄啊!

    谢鱼手上划过一道金光,拉起金池弓瞄准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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