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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动第二十天

    你明明心动X20  晋江文学城唯一正版阅读

    *

    ·

    晚上的时候, 赵唯一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试探地向爸爸问了几句关于妈妈的事情。

    关于妈妈的喜好和日常趣事,两个人聊得都挺开心的,但涉及到妈妈婚后职业规划和当时在公司担任的职位之类的。

    赵杰名的表情就慢慢严肃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木筷, 目光如隼:“一一, 怎么突然问你妈妈以前的事情了?”

    赵唯一很快反应过来,她垂眸, 不经意地露出了点哀伤:“这不是快到清明节了?我最近想到妈妈, 觉得自己其实对她的了解不是很多。”

    末了,顿了顿, 看着赵杰名道:“而且我前段时间在海大发现……”

    “我妈妈居然是建筑系的?里面的老师还提到了妈妈的作品。我就挺好奇妈妈以前怎么选择做行政类的工作。”

    赵杰名收回放在桌上的手,对着赵唯一微微一笑:“那还是不是因为当初生你的时候, 你妈妈吃了太多苦。”

    “建筑设计要耗费很大的心力,你妈妈当时身子都没有修养好, 自然而然就没有精力涉及了。再后面你慢慢长大,心力都放你这里了, 怎么还有时间做设计?”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态度也是温和轻缓,但不知为何,赵唯一总觉得,爸爸夹杂了一丝紧张。

    她点点头,说了句“这样啊”, 还想问些什么,就被赵杰名转移话题了。

    “怎么现在心思在这些了?那个男生你搞定了?还是说你毕业设计都完成很好了?”

    赵唯一歪头,冲他皱鼻,笑得娇俏, “革命尚未成功,小赵同志还在努力。”

    赵杰名冷哼了一声,不太满意道:“我女儿这么好,还轮的到他挑三拣四?”

    说完,补了一句,“一一,不行就换人,爸爸身边也有不少和你同龄的青年才俊,回头给你安排认识认识。”

    赵唯一连连拒绝,“算了,爸。我可不喜欢你认识的商人那种做派。”

    “再说了,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就这么轻易追到人,反而显得这人不那么靠谱。”

    赵杰名听不得这些:“我女儿还需要主动?”

    赵唯一笑着安抚,“好啦爸爸,他真的很优秀的。你就相信女儿的魅力。只不过最近很忙,去德国了。”

    ·

    其实阮斯然飞德国的事情,也确实突然,在那天档案室查完资料之后,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晚一些,回到阮斯然学生会的休息室,开始进行风格筛选分类,选定了几个妈妈隐匿的年份里,风格手法相似的几个人。

    原本打算第二天继续的,阮斯然在凌晨四点的时候,给她发消息说,有事急去德国一趟,归期不定。

    让她可以先回家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等他回来再继续。

    赵唯一醒来都八点多了,第一反应是给他打电话,发现电话关机才想起他可能还在飞机上。

    于是,她查了从海市飞往德国的航班,凌晨五点有一趟,飞行八个半小时。

    大概阮斯然真的事件紧急又忙碌,她给他发的消息,都很久很久才回了一句。

    [QT:接下来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回你。]

    赵唯一看到信息,心里有一刻的安心,这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交待。

    不像那种杳无音讯,让人无法得知在何时何地何事的人,这是他对自己期待情绪的回应。

    她认真地回了一个字。

    [唯一:好。]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唯一:如果有需要我,就随时联系我。]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

    ·

    赵唯一在晚上就回家找爸爸吃饭了,想到爸爸刚刚提到的毕业展览,她回过神,追问道:

    “爸,你上次答应要帮我查的画,有消息了吗?”

    赵杰名恍然大笑,“光听你说话,忘记告诉你了。这事有点眉目,大概知道在江市某个收藏家手里,具体是谁,再给爸爸一点时间,爸爸给你查出来。”

    赵唯一开心地从位置上跑过去,搂住坐在位置上赵杰名,脑袋搭在他的肩膀处,亲昵地用脑袋贴了贴:“谢谢爸爸!爱你~”

    赵杰名笑得慈爱,伸手拍了拍搭在另一侧肩膀的手,语重心长道:“一一,你要知道一件事。”他侧转头,和赵唯一对视:

    “你平安快乐,就是爸爸最大的心愿。”

    他眼里有慈爱温和的光芒,也有看着孩子长大的欣慰,语气染了些感慨,像祝福,也想寄望。

    *

    ·

    凌晨四点,阮斯然还在彻夜帮赵唯一对比查找资料,他从专业运笔风格、细节设计来对比。

    他开着台灯认真地思考比对着,进度不快。

    本打算躺床上休息一会,刚躺下,就接到妈妈的电话。

    这次难得的不是诘问与施压,一接通,话筒就传来满是惊慌失措的颤音。

    “然然,阮阮病发,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

    阮斯然瞬间睁眼,清醒理智地安抚她:“没事没事,之前也有过,先别担心,我现在就定机票过去。”

    阮妈妈还在那边哭,“你要快点来,快一点。”

    将近九小时的航行,让阮斯然疲惫不堪,他在飞机上睡了醒醒了睡,断断续续,精神很差。

    看着窗外将近天明的天空,阮斯然突然觉得有点累。

    是一种身心透着的疲惫。

    赶到医院的时候,阮思眠还在手术室,阮斯然问了原因,原本手术在两个小时内已经完成了,但后续阮思眠出现了不良反应,陷入新一轮的病症,又紧急推入手术室进行二次抢救。

    阮斯然发现易西桥也来了,他眼里血丝明显,似乎彻夜未睡。

    阮斯然轻轻走到易西桥旁边,看着这个快速拔节,逼迫自己不断强大成长的少年,“怎么样?”

    易西桥双眼通红,看着手术室的门,摇头,嗓子沙哑的像是被沙子摩擦过的地面,“情况很不好。”

    易西桥说很不好,就是很糟糕的意思。

    他其实和阮阮同龄,比阮斯然还小上几岁,但是他这些年为了然阮阮出国读书,私下一直在看心脏相关的医学内容。

    甚至一些医生的诊治情况和阮阮的身体状况,他比阮斯然这个做哥哥的还要上心。

    阮斯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之中。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四处弥散,冷白的炽光灯明晃晃地亮着,照得医院走廊有一种惨淡色调。

    阮斯然安抚了阮妈妈,给远在国内的阮父助理回了电话,让他转达目前阮阮的情况。

    随后下楼买了点热食和咖啡作为补给。

    等候的时候,时间格外焦灼。

    尤其是在等待生死未卜的讯息中,时间更是犹如被扔进滚水中的生肉,一点一点灼熟,让人在煎熬的热浪中不断翻滚。

    阮思眠二次手中进行了五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交待:“要好好照顾病人,不能受刺激、注意饮食和营养。”

    “病人心脏虽然近几年在拼命维系,但是先天的问题,仍旧让她的心脏在慢慢衰竭。”

    “如果没有合适的心脏换新,她可能活不过二十岁。”

    一堆人在生死边界得到的好消息,被瞬间扑灭。

    阮斯然点点头,表示:“麻烦了,我们会想办法的。”

    *

    ·

    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虚弱的妹妹,阮斯然站立良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的身影映在身后的玻璃上,挺拔却也孤独。

    她才十六岁,还那么年轻。

    这些年间,他们家已经试了无数方法,心脏匹配也在不断地进行,但依旧只能维系她的生命,而无法让她健康长大。

    阮斯然留易西桥在病房照顾,他去医生那边了解更详细地情况。

    出来的时候,发现妈妈在等着自己。

    “然然,许久不见,我们谈谈。”阮母露出疲惫的神态。

    阮阮这一遭,真的让她心力俱竭,从小到大都这么呵护着她,也从未想过她会过的这么苦。

    看着她这些年在医院进进出出,她的心都要碎了。

    两个人来到逃生通道的楼梯口,阮母打量了他好一会,才开口:“你瘦了。”

    阮斯然垂眸,望着地面,没有出声。

    楼梯口只有他们俩,不远处有护士推着推车发出滚轮在地方滚动的声音,再远一些,有病人家属求医生的哀痛声,只是由于处在异国他乡,德语模糊,让人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好一会,阮母才继续开口:“然然,这么多年,你也该闹够了玩够了?”

    “你也快毕业了,应该回来帮你爸爸熟悉一下管理业务了。”

    阮斯然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住,那边还在继续劝慰。

    “然然,这些年你吃的苦,我都知道,我也很心疼,妈妈都有给你打钱的,你知道对不对。我和你爸也是为你好,想为你铺好路。”

    “阮阮这个样子,我真的很伤心,你爸爸终究会老的,他身体也不好。你就当为了我、为了你妹妹、为了这个家,回来?”

    好一会,阮斯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声音不复往日的清冽,多了疲惫的低哑,像坠入山崖间的碎石,充满无望。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逃生通道的灯光把他的脸映得惨白一片,那双不辨悲喜的眼,覆了很多无法言明的情绪,他注视这个生养自己的母亲。

    “你现在回来,也可以做你喜欢的建筑,我们家也有这方面的业务往来不是吗?”阮母看不出他究竟情绪如何,一心想劝他回来,“你自己想想,没有家里的支持,这几年你过得真的好吗?”

    “我听说你想创业?”

    “你要知道,现在不是谁想创业就可以创的,白手起家有多难。你根本不明白。也不要做那种无谓的挣扎,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这不好吗?”

    ……

    ……

    她的话还在继续,阮斯然已经听不见,她变成一段字音模糊的背景音,但他依然清晰地可以复述她要说的话。

    就像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选择了自己热爱的建筑系,而不是他们期待的商业管理。

    一声声的重复说辞,和记忆里的那个夏天不断重合。

    *

    得知他没有遵照他们的意愿,阮森把他叫到书房,问他什么意思。

    阮斯然平静地看着坐在高位的男人:“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选喜欢的专业。”

    “喜欢?”阮森冷笑一声,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喜欢等当饭吃?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未来你是接我的班的,你选建筑以后怎么管理?说的好听是建筑,不就是场地包工头。”

    阮斯然坚持:“我愿意。”

    “斯然,年轻气盛是好事,但太过,就容易跌跟头吃亏。”阮森喊他的名字,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我是你爹,在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没有见过,我还能害你吗?”

    阮斯然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样,你开学之后就申请转系,我当这事没有发生过。”阮森说的是商量,但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看他站在原地,没有回答,阮森提高声音,“嗯?”

    阮斯然漆黑的眼里,闪过一抹情绪,他双手握紧,问他:“你是把我当你儿子,还是阮斯然?”

    阮森觉得这个问题好笑又没有意义,“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你吗?”

    阮斯然眼里都是倔强,“不一样,区别很大。”

    这个答案阮森终究没有明确告诉他,但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只是阮斯然而已。

    在开学得知他仍旧没有换专业,又一次将他叫进书房,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斯然平静地说:“没什么意思。”

    “就是想做个人。”

    “你的意思的,在我这里不是人?”阮森怒不可遏,把书桌拍的震天响。

    阮斯然直视他的眼睛,“是。”

    话音刚落,阮森的巴掌就打了过来,阮斯然的脸上立马浮现五个红肿的巴掌印。

    “在我这不是人?”阮森气极反笑,重复了一遍,“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想要飞走了?”

    “老子养你这么多年,你觉得自己在老子这不是人?”

    阮斯然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光鲜艳丽的,但从小到大,他就像是一个提提线木偶,要按照他们期许的样子生长,否则就是漠然和诘问。

    “阮斯然,你怎么可以和人打架?那都是没教养的人做的。”

    “阮斯然,你得一直保持第一。”

    “阮斯然,你要不要做爸爸妈妈心中做好的小朋友?”

    阮斯然……

    阮斯然……

    这个名字仿佛成为了枷锁,禁锢住了他的灵魂,他被套在一个名叫众人期待的“阮斯然”的外壳下,无人关心,他是不是愿意,他是不是快乐,他会不会痛。

    如果说十岁之前,他还渴望从父母亲那里,本能地渴望被爱,一直按照他们的期待,压抑自己的感情,修剪掉自己的欲望。

    那么十岁时,他差点快死的时候,获得的仅仅是:“阮斯然你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失误?”

    然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阮森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喘着粗气,“我看多少年轻人自诩才华横溢想要追梦,可现实呢?梦想就是一个笑话!”

    “好,你有本事,就离开这个不把你当人影响你追梦的地方,以后也别回来求我!”

    阮斯然看着他,眼睛缓慢地眨了几下,说,“好。”

    退出书房之前,给阮森鞠了三次大躬。

    阮斯然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或许对自己而已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也不算是坏人。

    他只是不爱自己,或许不是不爱,只是没有那么爱。

    于是,就这么离开了阮家,开始了独属于阮斯然自己的生活。

    阮母期间看他过得辛苦,劝了几次:“然然,爸爸是一时气头上,你应该知道的,他其实很疼你的。做这些也都是为你好啊。”

    “以后跟着爸爸接班不好吗?以后阮家的都是你的,你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干什么?”

    ……

    ……

    其实絮絮叨叨还说了很多,但意思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

    他站起来,看她,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说:“可是我不想要。”

    这个世界似乎都是有代价的。

    幼年时他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为了让他们多开心,多喜欢自己一点,他勉强自己做了很多不喜欢的事情,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没了自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他什么也不喜欢,也没人问他喜欢不喜欢,就像一个被期待被塑造的傀儡。

    可好不容易,他才有自己喜欢的事物,他不想放手,也不愿勉强他们来喜欢自己。

    大学这几年他过得真的辛苦,但至少是他想要的。

    他想,他们也只是不爱自己而已。父母不爱自己,似乎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需要“爱”这种枷锁又累赘的东西。

    *

    ·

    人间百态,喜怒哀乐,都在这栋白色建筑内上演。

    阮斯然来过医院很多次,从未有过一次,感受这么深刻。

    医院,每天都在上演人世间的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就像现在,他也未能免俗地觉得难过,觉得疲惫。

    好像坚持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东西,被突然漫上的悲凉淹没。

    他轻轻开了腔,眼里情绪消散,“妈。”

    谢自翡停了下来。

    “我自己选的路,没有你们的扶持,也依旧能做得很好。”他说,“也没什么好怕的。”

    最差不过从头再来。

    谢自翡嘴唇动了动,看着他良久,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父子俩的事情,我也不管了。只要阮阮平安,随便你们。”

    *

    阮斯然在口袋抹了半天,都没有摸到自己的打火机和烟。

    他会抽烟,但极少才会抽一次。他其实不喜欢任何让人迷恋上瘾的东西,因为觉得那些东西会把人变成没有自我的傀儡,任由工具摆弄。

    但现在心口躁得有些胸闷,让人的情绪无处发泄,他很想抽烟。

    他去楼下买了支打火机和烟,顺便拿了一杯咖啡。他站在便利店前方不远处小花园里,修长的指节中夹着一根细长的白烟管,烟尾燃起白色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白色烟雾慢慢升腾。

    他低头,把烟递到嘴边,深深吸了口,仰头,喉结滚动,整个人的剪影有种不容亵渎的圣洁,又因为抽烟的动作,把他撕扯了一半神明一半凡人的矛盾。

    烟雾把面容模糊一片,连那无欲无求的眉眼,都染了真正的烟火气息。

    阮斯然眉头紧敛,心中有些郁结。

    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昨天被教导主任误会的场面。

    教导主任把他们叫到走廊,严厉地教育了一顿,即使在解释是误会后,仍旧要惩罚他们去打扫二楼的展厅。

    展厅很大,展示了很多优秀毕业上的成就,由于是给高校领导交流用的,其实没多少需要特别打扫的。

    他和赵唯一在大厅里简单处理了一些,很快就结束了。

    但赵唯一却突然对里面的人物有些兴趣,仔细地研究了几个人,和他分享自己发现有意思的东西。

    他们站在一个满是荣誉墙的面前,赵唯一仰头看着墙面,还伸手数了数。

    阮斯然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个问题。

    他说,“你喜欢我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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