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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襄助3

    ——1939年1月底

    金文澜出去了, 白丽梅的心思反映到脸上。她怎么也想不到昨晚丁主任和王先生的醉话,今天就变现,今天就这么大喇喇地欺上门了。

    孙太太和刘太太都看到了她来回变幻的脸色。孙太太除了在心里暗叹老同学的命不好, 就暗下决心要帮老同学一把。她往后靠西墙, 人都快半躺倒了, 看姿势似乎是想松散一下, 但她的耳朵却侧过去要贴墙上了。

    白丽梅猜想孙太太是想听外间的说话,就悄悄下地把自己的那个靠枕塞到孙太太的肩膀下,还小心翼翼地把屋门拉开一个小缝。厅里的说话声传进屋子里,传到仨人的耳朵里。

    王太太仍在跟金文澜说客气话:“金先生,今天过来是我们俩冒昧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嗯, 那个,我家王先生和你都教高小的国文课,从你到了育才小学校,他就对你赞扬不已,很推崇你在国文课的教学用心。”

    “哪里哪里, 王太太过誉了。”金文澜看着这俩素不相识的女人,心里疑惑她们登门之目的, 只用该有的不失礼貌的客气回应。

    “我家丁先生也说你好。模样好、性情好, 最是温柔和气的。我原还不服气,这见了你,就对上他说的那些话,真觉得他没有说错。”丁太太的眼神诡谲, 其态度也有些晦涩不明。

    “丁太太,我可担不起你说的这些好。”金文澜推拒这些突兀而来的表扬话。她心里画魂儿,自己不是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为什么对自己说起这种话来了?

    外间的客厅里, 金文澜仍在用疏离的语气应酬,但王太太和丁太太俩人一唱一和、轮流交替,居然能把主人不冷不热的待客气氛烘托得亲切、热闹。

    里屋,孙太太坐直身体,压低声音问白丽梅:“是不是这两个女人对文澜有什么别的意图吗?”及见白丽梅支吾着要回避,她便说:“丽梅,你可要想好了,你不跟我俩说实话,我俩就没法帮她。你甭想着指望程家大爷。就是你文澜姐姐有儿子,但她儿子也太小,她暂时也指望不上。”

    “是啊,丽梅,文澜指望不上任何人,除了咱们仨。你想想你认识我们这一年,

    你看我和你凤仪姐姐可有坑过哪一个?”刘太太拽过白丽梅,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然后还着急地在她后背轻拍了一把。“你有话赶紧说。你文澜姐姐的性格不是那俩女人的对手。”

    白丽梅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小声地把昨晚聚餐发生的逼酒之事,还有她后来听到的王先生和丁主任醉酒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孙太太和刘太太了。然后她还小声叮嘱俩人:“丁主任和王先生说的这些话,我怕文澜姐姐伤心,没敢告诉她。”

    孙太太没评说不告诉金文澜是好还是坏,她立即站起来,走了两步下炕,一边穿旗袍一边说:“那这两个女人是来给文澜说媒的。”

    刘太太也下炕穿旗袍,白丽梅也去拿自己的旗袍。不想孙太太按住她说:“你上炕头坐着,嗯,你在屋子里不要出去。”

    刘太太也叮嘱白丽梅:“我们说什么都无所谓,你别出头。你还不是正式教员,你要靠着这份工钱养儿子呢。”

    白丽梅感激地放下旗袍,悄悄把门缝扒大一点儿,于是外间的声音一下子听得更清楚了。

    ……

    “金先生,你还年轻,咱们是老乡,我托大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你这个年纪再走一家对你自己这辈子好。女人嘛,还是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是不?不说对外有人支应门户,但也不需要自己抛头露面、事事亲力亲为。” 这是王太太在说话。

    “谢谢王太太……我没有想过这事。”金文澜的声音很轻,也有些含糊。

    金文澜这样软弱地回避,气得刘太太恨恨地骂道:“把人赶出去就完了,磨叽什么啊。”

    “你急什么,万一不是给丁家、王家做妾呢?”孙太太按住急躁要冲出去的刘太太。“再等一等。”

    可惜孙太太的良好愿望,很快被丁太太的直白化为泡影了。

    *

    孙太太和刘太太出去,丁太太和王太太并没有什么异样。因为她俩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么多的孩子在院门口玩,也看到了厨子在院子里烤羊,知道金文澜的家里有客人。

    等面色尴尬明显不快的金文澜强撑着介绍彼此认识了,谢妈妈也把屋里的太师椅子搬出去了一个。

    王太太就先开口说:“孙太太、刘太太

    ,你们既往联系多,但咱们都是东北老乡,才我跟金先生提的事儿,想必你们也听到了。”

    孙太太点头,按住要暴起说话的刘太太,示意王太太继续说。

    王太太又重复一遍为金文澜着想的那些话。金文澜态度坚决地一直摇头。丁太太见她油盐不进,就略有些着恼地说:“金先生,我家丁主任可是有哪里不好?有哪里配不上你?”

    刘太太不顾金文澜的摇头和孙太太的制止,立即抢话说:“哪儿都配不上。我跟你说,别看金先生是以侧室名头进的程家,但她在程家是太太的待遇,是住正房、掌内馈。你愿意把太太的名头和内馈交出来吗?”

    丁太太带着几分不屑回击刘太太:“那是人程旅长的原配没跟过来。说实在的,金先生,只看我家丁主任比程旅长年轻了十几岁,从年龄来讲,你就不用再红颜伴白发,你就赚了的。你说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你这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的时候挑人家了。”

    金文澜气得手抖。

    孙太太按住还要再说的刘太太,拍拍金文澜的手安抚她说:“我来替你说。”然后她细声慢语地却坚定支持金文澜。

    “丁太太,你为丈夫纳妾的贤良,我们都很佩服。一般来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但金先生现在做教员有薪水,身边还有亲儿亲女,你或许不能接受她不想再嫁的心理,但你该理解这一点——如果女人不需要嫁人就能吃饱穿暖时,她就有不想再走一家的底气。”

    丁太太撇嘴:“女人出来当教员,挣得着今天的大洋,未必挣得到明天的。你们谁见过人老色衰的小学女教员了?”

    刘太太被丁太太话里隐含的意思激恼,她立即不管不顾地呛声:“那金先生也可以再找一家做正头太太啊,何必要跟你这刁蛮的正室一锅搅马勺呢。”

    丁太太本来是不愿意纳妾的,家里的孩子都大了,长子眼看着要读大学,以后娶亲嫁女都是省不了的大开销。不说日常要省着花钱,但也绝对是要算着攒钱的。但她从结婚就听丈夫的,再不愿意,也在丈夫的一番分析、催逼下,半推半就地过来了。

    可是,她人来了,却一直在用隐含着蔑视的眼神、明显的挑剔眼

    光,趁王太太不注意的时候上下打量金文澜,暗中给金文澜下马威。而刘太太说她刁蛮,勾起她克制了一夜的心火,她口不择言道:“要不是金先生勾得我家丁主任心,你当我愿意纳她这么个狐狸精进门吗?”

    “别这么说话。”王太太就赶紧按住丁太太。对她们仨表示歉意了以后,说:“食色性也。你多个姐妹,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我家王先生还说呢,要是金先生肯青睐他,他也欢喜呢。”

    白丽梅在屋子里听得气恼,她使劲地攥拳,指甲都握进了手心里。这王太太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这么说话是要坐实金文澜勾引了丁主任呢。

    孙太太这时却严肃地开口说话了。

    “丁太太,王太太,你们这么说就涉及金先生的名誉了。虽然说东北军都开拔去了前线,嗯,应该说东北军已经不存在了。但我跟你们说句实在话,我呢,这些年一直帮着夫人打理孤儿院。不瞒你们我现在跟夫人还有联系。这家小学校大部分是夫人投进去的资本。你们说是不是需要我跟夫人通个信,然后咱们再去校长跟前辩白一番?”

    王太太赶紧出面转圜:“孙太太,丁太太是说女人出来做事不容易,嗯,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嗯,就是看金先生人漂亮,年轻轻的做寡妇,嗯,总是让人心有不忍的。那个,嗯,男人嘛,甚少有不喜欢漂亮女人的。其实我觉得丁主任看中金先生,也能省了她当教员这差事的辛苦。我是真的想金先生能像以前那样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我们也是为金先生打算,真的也是为金先生好。”

    孙太太突然出声打断王太太的车轱辘话,她问:“丁太太,我想问一下啊,你家丁主任一个月的薪水是多少?”

    丁太太愣了一下说:“具体数目我不能告诉你。但每个月能花到金先生头上的,总比她自己抛头露面做教员多。”

    可刘太太她跟随孙太太办事多年,不用去看孙太太,她立即明白了孙太太说这话的意思。她跟着用怀疑的态度问:“那比金先生原来在程家呢?能让她像原来那么舒服吗?她院子里原来伺候的就有三四个人。”

    丁太太沉脸,她家现在就只雇了一个洗买烧汏的

    粗使婆子。可刘太太盯着她不放松,盯得她不自在。躲不过去了,她就说:“那是她顶了程太太的名头。现在她不也就一个粗使婆子了。你放心,到我家也不会让她洗衣做饭扫院子的。”

    “那衣服首饰呢?程家是每季都有八套新款衣裳,我提醒你是里外八套啊。同样是做妾,你不能让金先生过得比程家差啊。还有每个冬天都要添置的大衣裳。至于首饰,金先生在程家更是除了几个姨太太都有的,她还另有额外的。那比大衣花钱更多。”刘太太从丁太太回避自己的问话,看出丁主任的家底并不厚,她立即顺应孙太太的指示方向设置难题,想让丁太太知难而退。

    金文澜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对方就是有金山银山,自己也不想再做妾,再嫁人为妻都不想呢。她急忙探头,隔着孙太太喊道:“刘太太。”她想制止刘太太这样说话。

    但刘太太朝金文澜摆摆手,自顾自地接着又说:“丁太太,王太太,你俩若不信,咱们就去瑞福祥查看一下程家历年的制衣底联,也去那几家大的首饰店看看程家每年的账单。你丁家一定要迎文澜进门,衣裳、首饰不能少于程家的既往供给。”

    王太太和丁太太对刘太太这样的狮子大张嘴膛目结舌。别说一季里外八套新衣了,她们自己一年也没有添置八套新衣。至于每年买大衣、添首饰,还是梦里去实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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