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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第七十九章无名

    南方春来早,豫州也不例外,但最近的十年,气候越来越冷,曾经温暖得穿着单衣也不怕着凉的早春如今已变得必须裹严实点。

    无名虽不惧寒暑,却也应景的额外披了件大氅。

    新政的目的不是干掉分封贵族,虽然也会变相达到这个目的,但终究只是手段,新政的目的是将整个国家打造成一部战争机器,分封贵族碍事了,所以需要处理,仅此而已。

    平了乱,无名还得安民,丈量田地、推行律法,最重要的是,不耽误春耕。

    哪怕气候改变了,豫州也还是比北方暖和,虽然种不了粮食,但可以种牧草。

    从辛原传播出来的牧草和圆葱耐寒性甚强,尤其是前者,冬季时也可以生长。

    在无名的建议下,多种作物轮流耕作在防风国的土地上开始推广。

    春季种植稻麦粟,稻麦粟种完后种一茬圆葱,圆葱种完了冬季时种植牧草。

    牧草与稻麦粟是固定的,中间的圆葱也会换成别的,比如莱菔、凉薯之类的作物,反正一块地上种植的作物种类尽量丰富些。

    再用上同样从陵光半岛的横城传过来的粪肥技术,原本种一年就要休耕一年恢复肥力的土地如今可以不必再休耕,可以连年耕作。

    一亩土地可以出产的食物更多了。

    还有新型的农具,打理一亩地所需要的时间大大缩短,有更多的时间开垦荒地。

    稻田养鱼的法子又缩短了将生地变成熟地需要的时间。

    冬季种植的牧草即可充饥,又可以作为牲口的饲料,国中的牛马数量这几年增加了三成,而牛马搭配新型农具,耕作效率更是翻倍。

    粮食总的产量增加了,人口却没增加多少,既是奇迹,又是合理。

    一亩土地不管粮食增产多少,农人最终能够留下的分量都是吃不饱饿不死,倒霉点的话,丰年都可能因为缺粮而饿死。

    实际得到的粮食没有增加,再加上人头税,占据了大部分人口的农人自然继续原来的生活:养不活的孩子都扔河里溺死。

    但防风侯不打算走这条已经证明了没多大用处的老路,开疆拓土需要发动无数战争,而每一场战争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因而防风侯奖励耕战,除了军功封爵,还能通过种地获得爵位。

    口赋算赋仍旧是要缴的,但只要地种得好,粮食产量高,缴的粮食多便可以得爵。虽然爵位的上限比不上军功得爵,但也是爵位,在以前,莫说地种得好,没有血统,哪怕有军功也奢求不了爵位。

    这也是防风侯这些年饱受非议的一大因素——哪怕能够理解特殊时期给予贱民爵位的做法,但给几个就够了,哪有给这么多的,而且还给落实成了制度,而非不能做为常态的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农人们却是非常高兴的,虽然最终留下来的还是吃不饱,只够饿不死,但至少有了看得见的希望。

    若是误了农耕,下半年就该更难过了。

    贵族们自己造反不说,还联络了别的国家里应外合打算到时候扶持一个新的国君。

    她带着五千人来解决贵族,东郭绰则带着五万大军去阻挡邻国了。

    不管是输是赢,数万兵马调动,消耗的粮草不是小数目,耽搁了不少地方的农事,今年的粮食产量受到影响是必然。

    现在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一口气干到双月高悬,无名发现以自己的效率居然没干完。

    虽然身体状态诡异无比,但这种诡异也有好处,为了不受到干扰,她学会了专注精神无视身体内部的生灭平衡,再加上生灭平衡所带来的充沛精力(不需要睡觉也睡不着),她的工作效率是寻常人的五六倍。

    所以说,最讨厌的便是百废待兴了。

    从无到有总是比熟悉既有规则再按部就班更难。

    无名放下了笔,捏了捏自己的脖颈。“出来吧?”

    白衣金纹的俊美少年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对无名笑道:“虽然我不太赞同你的方式,但你好像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无名看着修,忽的对修招了招手。

    修不解,但还是不做防备的凑了过去。

    无名抬手摸上修的脸庞,干净精致得不似人,如同梦里所见,还冰冷,冰冷得让无名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抓蛇充饥,手掌与蛇接触时差不多的冰冷感觉。

    修问:“你在找什么?”

    脸盲症不仅祂有,神话生物都有,祂不会认为少女是被自己的美貌给迷惑了。

    谁见过被美色所迷的脸盲症晚期患者?

    “你的皮肤很干净。”

    “那是自然。”修理所当然道。

    神话生物的身体里不存在任何寄生虫,能不干净吗?

    无名准备将手收回,却被修按住。

    无名眯眼准备揍人,却听修道:“你失忆了?”

    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无名闻言反问:“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如果不是失忆了,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你待我如此亲密。”修回道。

    无名问:“我应该一见到你便喊打喊杀吗?”

    修握着无名的手摇了摇头。“不,你不会做那种无意义的事,除非确定有法子能杀死我,或是有什么杀死我的新思路需要实践一下,否则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无名有一瞬的沉默。“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和我有仇。”

    “我恨你,但我也爱你。”修叹道。“毕竟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那我对你呢?”无名问。

    修坦诚道:“失忆前的你,对我大概只剩下恨了。”

    无名将自己的手挣了出来。“你是准备趁我虚弱来杀我的吗?”

    修摇头。“且不说我舍不得杀你,即便舍得,这颗星球上还活着的神话生物越来越少了,若来日只剩下我一个,那也太寂寞了。”

    无名听懂了修的意思。

    哪怕是被人寻仇,被人杀,那也是一种很好的消遣。

    虽然觉得对方有病,但想想梦里跨越的时间长度,无名问:“我失忆前该不会....”也是个神经病吧?

    “除了活得太久有点无聊,你很健康。”修回答。

    大部分时候都没病,少部分时候都不受控制了,自然谈不上是有病还是没病了。

    无名道:“可我对你所说的完全没有感触,我生来便是凡人,活到今日也仍是凡人。”

    “凡人的身体内部可不会循环往复着毁灭与再生。”修道。“这个平衡很脆弱的,一旦它失控,你的这具躯体就会。”修模仿了下砰的声音。“轰然崩溃成一坨酱。”

    无名下意识道:“不可能。”

    梦里死了不知道多少世,每一世都是正常死亡,好吧,也谈不上正常死亡,死得都挺早的,不过这年头除非是长生种,否则寿命都挺短的,尤其是氓隶,寿命没有最短只有更短。

    可不论长寿还是短命,都是很符合正常人的死亡,没有崩溃成肉酱的情况。

    修挑眉。“为何?”这口气是不是太笃定了?

    “我依稀记得这些年的一些前世,都是很正常的死亡。”

    修思忖了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无名,又抓起无名的手诊脉,感觉有点怪异,但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修张嘴咬在了无名的手腕上,无名下意识挣脱,挣开手腕同时一拳打在修的肚子上将修击退三四尺远。

    低头一看手腕,有伤口,这很正常,她方才感觉的痛楚必然是破了皮才能造成的,有问题的是伤口的形状。

    人咬的伤口应该是什么模样无名是见过的,自己手腕的伤口一点都不像人咬的,只有两个很深的牙印,感觉像是....蛇咬的。

    无名不由看向修,修正坐在地毯上品尝着口腔里的血液,仿佛无名曾经见过的一些出身底层,长年累月吃不上一口肉,靠偷别人的孩子打牙祭解馋,吃着吃上瘾的怪物,但和怪物又有所不同。

    怪物是真的在享受肉的美味,脸上的神情是喜悦而满足的,修却不是,无喜无悲,只有纯粹的专注,仿佛在分析一件很重要事情的学者。

    “你的血里有陵光的力量。”修惊奇道。“你的血里怎么会有陵光的力量?”

    无名怔了下,反应过来吸血可能是修分析的方式,就是不打一声招呼太过分了,她和祂可没那么熟。“陵光是谁?”

    “一个被碎尸万段,也可能是万万段的倒霉蛋。”修回答。“可怎么做到的,你又不是祂,如何能得到祂的力量?”

    无名听出了修话语里潜藏的意思。“碎尸万段还没死?”

    那还是人吗?

    “当然没死。”修不假思索的回答。“不过,你体内的力量,恶意也太明显了,一直都在刺激你体内潜藏的力量。凡人的躯体无法容纳神话生物的力量,你的力量苏醒的越多,你的躯体就崩溃得越快。”

    等无名的再生速度赶不上崩溃速度时就是她该换壳的时候了。

    无名皱眉。“可有解决的办法?”

    “回到你真正的躯体里。”修道。“只有原装才能与灵魂完美契合,可需要我帮忙?我知道你的原装壳子在哪。”

    “在哪?”

    “亚寒带针叶林里,烛龙西边。”修道。

    无名静默了一瞬,道:“能换成现在的词吗?”

    “北方高原的北边,冰原的南边,确切说是位于整个星球南北亚寒带地区都存在一圈针叶林,元洲北边那片是北亚寒带森林。我也不知道那现在叫什么名字,你不能指望我被封印了几千年后还能知道几千年里的地名变换。不过烛龙的话,别名鲜花山脉,是位于针叶林和苔原交界处的山脉,开满了鲜花。更顾名思义一点的话,那座山脉是一条烛龙的遗骸。”修叹道。“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神话生物,我们七个,也可能八个加起来都达不到那般体型,让人难以置信那样的生物竟然会出现在一颗小小的星球上。”

    如果星球能够作为食物,修很怀疑也就够那条烛龙啃个几顿。

    “没有灵魂,什么样的躯体能够在那样的环境里存活?”无名问。

    修道:“准确说是一株树。”

    无名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读过很多书,极北最有名的书只有一株,一株被当做神话传说记在志怪野史里的神树。

    “那株树的名字叫做寻木,现在的话,应该还是叫这个名字。”修说。

    神话生物们给凡人物种造成的噩梦太深刻了,已经不是文明毁灭重生就能够忘却的。

    无名沉默了。

    修等了会,没等到无名再开口,便问:“怎么不说话了?”

    无名想了想,问修:“你也是树?”

    “我的神话形态是蛇。”

    “什么蛇?”

    “因为我的名字是修,可以称之为修蛇。”

    无名瞬间想起了一则记载在正史里的故事:炎帝斩巴蛇。

    说是巴蛇,只是因为斩蛇之地是巴地,斩巴蛇之意便是斩杀了巴地的一条蛇,但巴地的蛇再多也不是每条蛇都能那么大的。

    那条蛇真正的名字唤:修蛇。

    “你是什么?”

    修道:“你想问我们是什么吧?”

    无名不想承认这个我们,她认为自己是人,活了三十多年,虽然身上不是有些奇怪的地方,但还不至于到怪物的程度。

    修道:“我们是神话生物。”

    “神话生物是什么?”

    “是仅次于神的生命,你可以理解为近神的存在。”修解释道。

    无名觉得这解释有点夸张。“即是近神,能长生不老吗?”

    修回答:“相对于寻常凡人而言,理论寿命至少数百万年的我们,可以称之为长生不老了。”

    无名有一瞬的语噎,半晌,找回了声音。“你活了多久?”

    修回忆了下。“三十万年,大概这个数,零头想不起来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无名想了想,道:“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片大陆,面积辽阔,最北边是冰天雪地,最南边还是冰天雪地。”

    “你说的是祖陆。”修道。“地跨南北极的超级大陆。”

    “它在哪里?”

    “它在你的脚下。”

    无名下意识的看了眼的自己的脚下,是檀木的地板。

    修不由被无名的下意识反应给逗乐了。“不是这个。”

    “元洲没有祖陆那么大。”无名很确定的道。

    修点头。“元洲只是祖陆的一部分,自然不可能有祖陆那么大,十五万年前发生了一场神灾,祖陆被撕成十一大块落到了星球各个角落,被浩瀚的海洋阻隔。你的老家在西边的聚窟洲,距离这里大概,两万里左右。”

    无名想说服自己相信修是在骗人,但直觉又告诉她,对方没有撒谎。

    “我对聚窟洲完全没有感觉。”无名道。

    “你失忆了嘛,等你恢复记忆了就会有感觉的。”修道。

    不仅会恢复对无启的感觉,还会继续研究怎么杀死神话生物。

    无名想了想,不管信不信,继续做梦做下去总会知道真相的。“你说你活了三十万多年,可元洲有信使记载的也不过一两万年。”

    “你说的是这一季文明的信使,这颗星球上有过很多季文明的。”修道。

    “那你一定见过很多的东西。”无名道。

    修道:“差不多。”

    虽然他只关心怎么破坏,但活了这么多年,论见识,除了神话生物,没有人能和祂比。

    “你可否为我解惑?”无名问。

    “解什么惑?”修反问。

    “是关于防风国的。”无名简单的说了说防风国的新政。

    修说:“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它很先进。”

    无名不知道先进这个生造的词是什么意思,但能听出来是褒义。“是吗?可我有的时候觉得,新政也没那么好。”

    修问:“比如?”

    无名道:“以前走在丹陵,虽然有很多乞丐,但也能看到在食肆里吃肉喝酒的人。”

    “现在呢?”

    “乞丐都没了。”

    修怔了下,现在的文明层次应该还没到能消灭乞丐的地步吧?

    哪怕文明很发达。

    话说回来,三十万年来,祂见过的唯一一个消灭了乞丐的文明也不过十五万年前死得相当冤也相当不冤的夫诸文明。

    修不认为分封加奴隶的时代能有诸侯做到消灭所有乞丐。“乞丐是被驱逐了还是被杀了?”

    无名回答。“乞讨是懒惰,懒惰是罪,被抓去修城墙修直道了。”

    从碳基生物的生命来说,懒惰是进化的优点,不懒的都在原始文明时就绝种了,延续下来的都有懒惰基因,照新政这逻辑可以说众生生而有罪了。问题是,宣传众生生而有罪,需要赎罪的宗教修见过,世俗政权却是没见过。

    修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项政策什么意思,问:“修工事管饭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好奇的问:“难道所有乞丐都四肢健全?”

    无名道:“有残疾的孩子生下来就会被扔掉,成年后意外残疾的,若无家人照顾也活不了几日。”

    不会有沦落到行乞然后被当罪犯抓去修工事的时候。

    修无言,好吧,是祂被封印太久,都不接地气了。

    无名道:“那些被抓走的乞人也少有能活得久的,饮食只有粮食,没有油水,沉重且没有尽头的苦役会很快将他们的寿命损耗殆尽。”

    虽然吃上粮食也挺不错的,这世道很多人想吃粮食还吃不上,但劳役不是只吃粮食就行的。

    想了想,修问:“被抓走的乞人都是男的?没有家室?”

    无名点头。

    修理所当然道:“那不是很正常吗?除非进化到婚姻观念开始瓦解,否则控制单身男性的数量有利于社会稳定,从肉/体上消灭单身男性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大量消灭女性人口,除非繁衍方式走的是无启那种不走寻常的方向,或是丈夫国、无相那般更不走寻常路的玩自我分裂,否则这么干,族群是别想延续了,但大量消灭男性人口就没这个顾虑了,只要女性人口维持在足够的数量,适量消灭男性人口不仅不会影响族群的延续,还有利于社会治安和稳定。

    只要统治者脑子没毛病都会这么干。

    “他们犯了什么罪?”无名问。“懒惰这种罪名太荒诞了。”

    “他们活着就是罪。”修回道。“不过你要听真正的原因的话,那就是资源不够,而瓜分资源的人太多了,需要舍弃一部分,而他们位于底层,舍弃他们最划算。”

    “你这更冰冷。”

    “现实如此,国家与文明的发展不可能没有任何牺牲。”修道。“还有什么让你不满的地方?”

    无名想了想,道:“你说牺牲,那现在我走在街上看不到任何吃肉的人也是一种牺牲吗?”

    修回以懵逼的眼神。

    无名道。“肉和酒被划为官营。”

    修道:“这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战争时期,国家又特别缺钱的话,只要是能赚钱的产业都会被国家垄/断。”

    “寻常时,只有爵位达到不更才有资格吃肉,不更是第四等爵位。”

    修想了想,道:“物资匮乏时,只有贵族才能吃肉,平民吃素,不过那是因为平民吃不起,这个新政似乎不是因为吃不起的问题。”

    “不管吃不吃得起,爵位没到,没资格吃。”

    “酒呢?”

    “只有红白事时才能饮酒,酒水死贵。”

    修道:“禁酒能理解,莫说小冰期时粮食歉收,哪怕是太平时大量的粮食拿去酿酒,盛世也妥妥变乱世。但搞得这么严格,平民的幸福度,没负全靠同行衬托。”

    “你觉得如何?”

    “天下诸国,防风国最有希望统一天下。”修道。“统一之日便是亡国之日,所有的作为都是为人做嫁衣。不过也不差,一个民族未来被统一的难度在于曾经有没有被统一过,防风国存在的历史意义就是为后来人降低难度。”

    无名皱眉。“待天下统一,自然会改变。”

    修笃定的道:“改不了,一种制度只有全面落实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力量,但当它达到鼎盛时,该形成的既得利益阶层也早就形成了。变革,意味着从既得利益阶层的嘴里抢走它们的食物,你不可能一边依赖着一样事物一边想着怎么灭了它。”

    “血统分封正在被新政瓦解。”无名道。

    “但王侯并未被瓦解。”修道。“防风国的新政发展到鼎盛后,落后该被淘汰的除了武夫当国,还有拥有权力可以随自己的需求作践修改法律的君王,你可见过变革砍自己头颅的君王?”说到这,修补充道:“我是说两万年内的历史。”

    无名闻言怔了下,好一会才道:“真有变法砍自己头颅的君王?”

    “有过,但三十万年,数以万计的君王,只那么一个奇葩。”修道。

    充分证实了林子大了什么奇葩都能有这一真理。

    无名沉默了好一会,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是先进?”

    总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搞错了对先进的理解。

    “这个问题....”修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几十万年的观察结论。“只要有制度更烂,那没那么烂的制度就是先进。”

    无名道:“那更好的制度是什么?”

    修道:“没有更好的制度,只有是否匹配时代的制度。所谓更好的制度,那是未来的,现在这个时代,哪怕我给你了,或是你想起来了,也落实不了。”

    见无名不是很理解,修道:“这就跟穿履一样,婴儿时需要穿婴儿履,孩童需要穿孩童履,成年人穿成年人的履,什么年纪穿什么履。大人的履很好,但你给孩童一双成年人的履,人也穿不了。哪怕都是孩童,每个孩童的脚尺寸都不同,以前的孩童穿过的履不代表现在的孩童也能穿得合脚。当然,人和文明还是有些差异的,人穿的履不合脚最多就是有点不舒服,文明穿的履不合脚会有什么后果,你可以去问霁雪,这颗星球上没有人比文明引导者的祂更有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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