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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第十五章辛筝

    死者为大。

    人死债消。

    事死如事生。

    千言万语,总结就一句:尊重死者,不要折腾死者,让死者走得安生点。

    道理是如此,但真正做到的人却是没几个,历史上利用别人的葬礼做文章的比比皆是。缺钱缺到让人造访了辛国境内所有王陵、贵族陵墓的辛侯自然也不会浪费葬礼这样的一半天赐一半她自己制造的良机。

    巫祝很难说清自己的心情。

    这世上怎么能有人丧心病狂至此。

    在别人的葬礼表演没什么,对于贵族而言谁不是如此?辛筝却早已踩过了表演的界线。

    巫祝瞅了瞅拖着病体来参加婚礼的老巫,又瞅了瞅辛侯,这样真的可以吗?

    辛侯一脸对兄长死去的哀戚,悲伤得完全留意不到周围,若非巫祝想起昨天这人还一身红衣牵着崽崽逛街,真就信了她的邪,眼神与表情太到位了。

    最后还是老巫人性未泯,示意巫祝该怎么就怎么的,照流程来就是。

    巫祝:“....”行吧,你俩是老大,你俩说了算。

    人族事死如事生,氓隶自是无所谓,死了乱葬岗一扔便是,贵族却不是,贵族是有自己的陵墓的,根据身份爵位的不同陵墓也有各自的规格。

    贵族下葬自然少不了陪葬品,陪葬品根据墓主的喜好有差异,但有这两点是固定的,最多就是数量有差异。

    其一为人殉。

    贵族死后也是要人服侍的,生前喜爱的姬妾与奴隶自然要跟着一块走,去地下继续服侍主人,尽忠。护卫的,做饭的,裁衣的,驾车的,干粗活的....林林总总一大堆奴隶陪葬,百分百保证贵族死后能像活着时一般继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历史上让臣子、勇士甚至一部分军队给自己殉葬,希望死后继续征战四方的国君也不少。

    其二为金银财宝甚至奇珍异宝。

    死后也要继续生前的奢靡享受,这些东西不能少,每位国君下葬时差不多都会带着小半个国库甚至整个国库。

    辛筝既然说要以国君之礼葬辛鹿,自然不会食言,真的一丝不苟的按国君之礼来的。

    只是。

    人殉,辛筝用的人都是草扎的草人,虽然匠人的手艺很好,草人扎得非常好,但扎得再好也是草人,哪怕是用草扎的军队也是草人。更绝的是草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葛麻丝任何一种,甚至连南方的底层氓隶穿的树皮衣服都不是,而是用纸做的。

    以为辛筝这就很绝了?

    不。

    衣服是纸做的,铜钱、银钱、甚至金锭也是不同颜色的纸做的,还有各种器皿、殿宇楼阁....凡是能用纸和草做的她全都用纸和草扎,仅是金锭、银币与铜钱便堆成了三座高山,连陪葬给死人吃的食物都是纸和草做的,同样非常丰富的一堆。

    哦,也不都是纸和草,香油和香料罐子里盛的是土,也就棺椁前摆的一块祭肉是货真价实的,但整块肉都没一斤。

    巫祝有史以来头回见到如此丧心病狂的葬礼。

    何等深仇大恨才能在别人的葬礼上如此作践亡者?

    几个奴隶和些许财宝而已,至于吗?

    内心一片凌乱,巫祝还是认认真真的完成了一名巫在葬礼上该干的工作,有留意到那些来参加葬礼的人看到这不一定绝后却一定空前的葬礼时皆露出凌乱的神情,但辛筝与族巫都太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了,哪怕觉得这样不好的人也不敢当着这两位的面说这么做不好。

    国君想做的,哪怕不好也得好,尤其是这个国君是辛侯时,不仅要赞同,还要用尽吃奶的力气摇旗呐喊。

    让巫祝无言的是,整个葬礼就没任何一人指出辛筝糊弄亡者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除了在陪葬品方面太丧心病狂,辛筝在别的方面却做得相当手足情深,全程参与葬礼而非看一眼就走。

    做为打醮主力的巫祝不免有多次接触辛筝的机会,每一次都是刺杀的机会,每一次都忍不住想起鯈对自己说的话,自己的家人还有一部分在陵光半岛,忍不住犹豫,犹豫令机会自指尖溜走。

    国君五月而殡,葬礼要折腾五个月,辛筝给砍成了七天。

    辛筝给出的理由是自己想送亲爱的阿兄最后一程,但让她折腾五个月....她是国君不是普通人,哪怕是普通人一天不干活都得饿死,她虽不至于饿死,但国君五个月不干活肯定会出大问题。因而辛筝的做法是将五个月的葬礼流程压缩成七天,七天后下葬,因为她只能为自己挤出七天的空余时间。

    五个月的流程压缩到七个月,哪怕是身强体健的人都吃不消,何况辛筝重度铅汞中毒的身体,第七天终于能将棺椁送往陵墓时哪怕是兢兢业业的辛筝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再不结束她就要受不了了,为了演得够真,这七天她是实打实的一片肉都没吃,每天都是稀粥,七天就没吃过一顿饱的。

    也因为辛筝表现得除了陪葬品外的所有细节都无懈可击,再加上她归国时辛鹿干翻所有派系的贵族给辛筝铺路的行为,让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这兄妹俩私底下的关系其实很好。正式下葬之日,来送行的人绵延不绝,排成了长龙。

    巫祝瞧着这长长的队伍心里莫名的不安,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些人是因为尊敬辛鹿而来。

    真正尊敬辛鹿的是新贵族,但辛筝归国,旧贵族也罢,新贵族也罢,全都让一锅烩了,如今辛国的国人还活着的要么是外来者,要么是原本的底层,前者对辛国的归属感都还在建立中,后者根本不在意统治者是哪位。

    万人空巷不是为了辛鹿,便只能是为了....巫祝看向一脸难过仿佛真的死了亲爱的兄长一般的辛侯。

    因为她悲伤,所有万民也悲伤。

    这样的君王,真的有人能推翻她吗?

    恍惚间察觉到有人在不动声色的往辛筝所在方向凑,且那人有点眼熟,是和他一样在辛筝归国带来的变乱中失去一切的倒霉蛋,巫祝不由回神,也跟着往辛筝那边凑。

    人越多越容易出乱子,这是一直以来的常识,因而历史上每次人多势众若无人指挥,必定生乱,这一次的氓庶聚集是自发性的,无人指挥,自然不能脱出常识。

    巫祝不出所料的看到人群发生了混乱,而混乱中他所留意的人突然掏出颜色怪异一看就抹了毒的匕向辛筝刺去。

    巫祝也拔出了匕冲了过去。

    “暴君拿命来!”

    锵!

    巫祝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后刺透自己身体的剑,露出了一丝笑容,果然是计啊。

    辛筝也诧异的看着巫祝,怎么也没想到巫祝拿着匕冲上来不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是为了挡刺客。

    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辛筝瞧了眼被巫祝挡住踹开而被禁卫活捉的刺客,又瞧了眼巫祝,没凑上去扶住巫祝,鬼知道这是不是苦肉计,死士为了达到目的让主人杀了自己全家以取信目标的历史案例一大把,更别说区区自残之举了。

    示意禁卫扶住巫祝。“找御医救他,把刺客带下去,阿兄的葬礼不能有失。”

    “大君....”禁卫皱眉,刺客都来了,安全起见不如先回台城啊。

    辛筝摇头。“这是阿兄的葬礼,我不想错过。”

    巫祝:“.....”

    辛鹿的葬礼落幕时,兄妹情深的佳话也随之盖棺定论,大街小巷间尽是对辛侯与辛鹿手足情深的歌颂。

    兄长为了妹妹铺路,不惜与所有人为敌。

    妹妹为了兄长的葬礼,哪怕被刺杀也要冒着生命危险完成送兄长顺顺利利的入墓。

    族巫对此什么评论都不想有,却又不得不去见辛筝,刺杀者是巫,一个大夫的次子,比巫祝还倒霉,巫祝的家族支持的是辛鹿,因而只是主事者被毒杀,有能力反抗的被辛筝给杀了,但仍有不少年迈与年幼的族人活着,被流放陵光半岛。

    刺客的家族支持的是正统,即辛筝,但他们对正统对国君的忠心对于辛筝是无用之物。

    辛鹿恢复健康后对支持辛筝的贵族展开了大清算,不论老弱妇孺,鸡犬不留,全族只剩下他一个侥幸掏出。

    见到巫时惊奇的发现辛筝这个工作狂大白天竟然没在批政务,而是坐在一株叶子掉光了的凤凰树下吹冷风,手上拿着一块肉在啃着。

    那块肉....老巫走进的时候发现不是错觉,是真的眼熟。“这块肉?”

    “给阿兄的祭肉。”辛筝随口回答。“我七天没吃肉了,一直都是稀粥稀粥,等厨房做饭太慢了。”

    老巫:“....那你也不能拿他的祭肉。”

    “祭肉本来就是给活人吃的。”辛筝不以为然。

    老巫说不过辛筝也不想和辛筝讨论生死,冲着辛筝在葬礼上的种种作为也不难看出她的生死观会是多么的神奇。“就算这样,你也吃得下。”

    祭肉是什么?

    祭祀用的肉,以白肉为佳,越肥越好,辛筝既然要做戏自然是面面俱到,白肉用的是最好的白肉,好到看着都觉得肥腻。

    祭肉是弄熟了的,以白水煮熟,不加任何调料,只加盐,还是重盐,煮熟的时候味道不逊色氓庶拿来当盐的咸肉。

    辛筝为辛鹿准备的祭肉用盐更是一点都不吝啬。

    这么一块肉老巫没法想像辛筝怎么下得去口。

    “饿你七天不吃肉你也吃得下。”辛筝回答。

    “我很久才尝一次肉。”老巫道。“平时都只食圆葱甘荀的。”

    辛筝:“那咱俩不同,我一餐不食肉都不行。”

    老巫无语:“我只听说过可三日无肉,不可一日无色。”

    “那是色中饿鬼。”辛筝不以为然。“我是正常人,可三年不沾色,不可一餐无肉。”

    老巫在辛筝身边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辛筝啃祭肉。

    祭肉的分量并不是特别的足,辛筝又啃了很久,没一会也啃完了,嘴里腻得不行。“有事吗?”

    “你要怎么对辛国境内的庙宇?”老巫问。

    辛筝瞅了瞅老巫苍老濒死的容貌,语气和缓的道:“我不会大开杀戒的,只要交出各神庙千百年来的积攒的半数财货就行。”

    老巫问:“以后呢?辛国境内大小神庙百余座,千百年积攒的财货很多,但以你花钱的速度,哪怕是玉宫近万年积累的财货都不够。这半数财货花完后呢?”

    永远不要相信辛筝的节操。

    这是老巫在发现辛筝洗劫了辛国境内所有王侯贵族的陵墓后的感悟。

    见过发死人财的,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

    贵贱不婚,因而几千年来贵族都只与贵族联姻,哪怕那些贵族不是公族成员,也必定与公族有或远或近的血缘。

    然而,辛筝不论是非公族的贵族还是公族的,甚至自己的直系祖先,只要是墓,只要墓里有钱,一个都没放过。

    唯一人性未泯的大抵就是这人终究不是专业的盗墓贼,哪怕打开了亡者的椁,将椁里的陪葬品都给取走了,也没将最里层的木棺打开从尸体身上扒奇珍。

    贵族下葬,最好最珍贵的陪葬品要么含在嘴里要么带在身上,内棺外面的陪葬品都是此等的。

    真正的盗墓贼才不会顾虑那么多,肯定打开内棺从尸体嘴里抠东西,抠不出来就拿东西割开干尸的喉咙取东西也无妨,他以前就碰见过一具被弃于荒野的干尸。最开始以为那是氓隶的尸体,因为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衣服,而且是干尸,很多氓隶根本穿不起衣服,生时赤身裸/体,死时亦然,无人掩埋,最终化为荒原上的枯骨。

    后来才知道那不是氓隶的尸体,是一位国君的尸体。

    那位国君在世的时候为自己修建了一座超级豪华的陵墓,带着千万珍宝无数奴隶下葬,要在地下继续自己极尽奢华的生活。

    现实却是陵墓修得太豪华了招贼,哪怕陵墓中防贼的措施一大堆也扛不住盗墓贼源源不断。

    陵墓是不会进化的,甚至会随着一波又一波盗墓贼的破坏而被消磨,但盗墓贼不是,贼人是会不断进化的。

    最终的结果便是那位国君长眠地下四百年后他的国亡了,五百年后盗墓贼终于攻破了他的豪华陵墓,洗劫一空,还打开了内棺。因为经过了五百年的时光,再好的防腐也撑不了这么久,尸体早已变成干尸,喉咙里的珍宝掏不出来,盗墓贼便将他的喉咙给割开以取宝,取完宝之后尸体弃于荒原。

    老巫估摸着辛筝哪怕再缺钱也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实在缺钱,她也最多在将珍宝从尸体的喉咙里弄出来后再将尸体给放回棺里入土为安,肯定不会扔荒原上体验风吹雨打。

    这点节操辛筝肯定有。

    辛筝随手捞起老巫的袖子擦手上的油污。“我不会灭了神庙,毕竟你们隶属于巫宗,我可不想和整个巫宗对上。”

    没收奴隶是因为辛国废奴。

    交税是因为所有人都要交税,以及神庙打不过她,所以也要缴。

    吐出财货是因为巫刺杀她,总得给个交代,不然炸起来的就该是戚戚于下一个被巫刺杀的国君会不会是自己的天下诸侯了。

    被巫女杀也就忍了,一来巫女杀得光明正大,二来巫女对国君下手一般都是为了人族的整体利益,那本就是巫女的立场:永远选择大部分人的利益而牺牲少数人。

    自己倒霉的成了被牺牲的少数人又没能力干翻巫女,也只能被巫女所杀。

    被巫杀那就另一回事了,国君忍得巫女却是忍不得巫的。

    老巫道:“我知道你不会灭了神庙,但你要如何处置神庙?总得有个最后的结局,或者说,你想逮着我们没完没了的薅羊毛?”

    辛筝微笑。“你将我想得也太残忍了。”虽然之前是有这个打算,宗教盘剥氓隶比国府轻松多了,有的是人主动捐献香油钱,但国府多征点税就要承受民怨。让宗教割草,她再定期薅宗教,如此,财富是国库的,民怨是宗教的。哪怕未来民怨沸腾到炸开,正好制裁宗教以平民愤顺便进一步削弱宗教,一举多得,但这会儿是真没有这打算。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那给个准话吧。”老巫道。“我快死了,不希望每次见到你,你给我的说法都不一样。”

    还每次不是特别有道理就是特别的有利益,让他每次都无法拒绝。

    辛筝用擦干净的爪子从身上掏出一份奏章给老巫。

    老巫接过瞅了瞅。发现是司学呈的,大意是有个神庙的巫想办私学教四岁以下两岁以上的孩童学习,收费的。因为没这种先例,虽然法无禁止,但怕说可以,回头人把私学给办起来了,辛筝却在辛律里加了条不能办私学,那就太坑人了,便写奏章向辛筝询问可否。

    老巫回以茫然的目光,什么意思?

    辛筝道:“我觉得这想法挺不错的,学习永远都不嫌早,学得越早,学得越多。”

    老巫觉得这种看法大概只有辛筝这种已经脱离了学海无涯的人才会认同,正巧,他也脱离了学海无涯,所以他也认同。“有理,你想让神庙办学?神庙原就有办学的。”

    只是被官序给冲击得办不下去了。

    辛筝道:“除非天下的大部分人都过上了温饱得到满足,开始追求更好的生活,嫌弃官序提供的教育不够好,不然没有任何私学能够超过官序。哦,哪怕那个时候,官序也会是无可取代的。”

    集中资源培养少数人的精/英教育的确更容易出天才,但既然是少数人的小作坊式生产,从一开始便决定了大部分人只能眼馋。而且小作坊的生产跟工坊一比,惨得没眼看,符合小家族的需求,却不符合国的需求。

    若有一日官序真被私学给取代了,只能说明曾经的文明已化为尘埃。

    老巫道:“那你为何要让神庙参与教育?”

    哪怕他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辛筝不喜欢宗教对人的控制。

    “我穷,你们有钱。”辛筝非常无奈的回答。“比起将神庙给洗劫一空,我发现神庙用得好可以创造更多的价值。”

    老巫无言,虽然很无奈,但辛筝的这种利益需求还是让他听着很放下了心。

    “不过我希望你们的招生下限能更低一些。”辛筝道。

    “多低?”

    “满月。”辛筝回答。

    老巫不解。“那么小的孩子能学什么?”

    “什么都学不了,不过我让你们接收婴儿也不是为了教育,是想让你们照顾婴儿,让婴儿的父母都能够参与生产。”辛筝理所当然的回答。“对资源的任何浪费都是可耻的,是犯罪。当然,为了保证婴儿不会被养死,我会让人考核你们的管理和照顾能力。”

    老巫嘴角抽了抽。“神庙没那么多人。”

    “小事。”辛筝道。“你们可以让大一些的孩子帮忙照顾小婴儿,就当提前为以后做父母练手了,反正孩子都会长大成为父母的,学习和未雨绸缪两不误。当然,你们也不能白占便宜,做为酬劳,对大孩子的学费得少收一些。”

    老巫奇道:“你不怕孩童在神庙长大受我们的影响?”

    辛筝反问:“四岁的孩子能建立起什么三观?”

    老巫无语了须臾,换了个话题。“那个救你的巫你打算如何处置?赦免他的家族让他的家人回来吗?”

    “不。”辛筝道。“他恨我,这次带着匕也是为了刺杀我,葬礼时无数次想杀我,只是心有顾虑不敢下手,让他的家人回来他就没有顾虑了,我不给自己找这麻烦。”

    又不是国士之才,不值得她委屈自己。

    老巫道不想问辛筝为何对巫祝这么了解,想也知道答案不会多美好,因而道:“可你总得给他回报,不论他心里如何想,行动上他都没伤害你,甚至他还众目睽睽之下救了你....虽然他不冲上去你也不会有事,但不论如何那都是救驾,你也需要对神庙释放友好信号。”

    辛筝点头。“陵光半岛尚无神庙,我决定让他去陵光半岛当巫祭,这个回报重不重?”

    老巫:“....很有创意。”

    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辛筝解释道:“你别看陵光半岛现在很荒凉,那只是现在还没开发出来,我以后是要重点开发的。他若在陵光半岛干得好,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且他还活着的亲人都在陵光半岛,有巫祭庇护,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

    辛筝一脸你瞧孤多体贴。

    老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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