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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妾

    一夜过去。

    晨曦照在侯府每一个角落,陈芸芸房内一片狼藉。

    红英颤抖地跪在地上,面前满是碎瓷。

    人人都道陈家二小姐温柔如水,实际上,她对待下人尤其苛刻,稍遇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拳脚相向。

    此时,陈芸芸一脸戾色。

    她涂抹着大红丹蔻的指甲深深陷在红英的皮肉中,“侯爷昨天也是在陈娇娇房里睡的”

    “少夫人,千真万确”

    红英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倒,滚热的茶水当头浇上去。

    “你这吃里扒外的,昨夜让你去请世子怎么没有请来还不如喜梅那个小蹄子有用”

    红英恐惧万分,哭颤着磕头,“少夫人饶命,奴婢一直盯着那边,未见有人去请侯爷啊”

    “贱婢,难不成是侯爷自己去的”

    这时,一边的红菱笑吟吟,又重新沏茶递了过去,“少夫人,传闻宫中的老太监们因为身体残缺,心里越发变态,私欲得不到满足,少不得虐待小太监和小宫女来宣泄。夫人,您说侯爷会不会也”

    红菱聪明地止住了话头。

    陈芸芸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彻底被狂喜所取代,“走,我们去画春堂”

    画春堂,是陈娇娇的居所。

    垂花门口,远远就瞧见一荡着秋千的陈娇娇。

    柔顺如瀑黑发在空中飞扬,一点也没瞧出来被虐待的样子,反而水眸含情,雪腮红润,比起在乡下看到她时更明媚潋滟。

    陈芸芸手心紧握,狠狠地瞪了眼红菱。

    红菱伶俐,“少夫人稍安勿躁,侯爷不是还有一得宠侍妾吗”

    陈芸芸柳眉一挑,“你说容氏把侯爷前几任美人都打死了的那个”

    红菱笑,“正是。奴婢打听了,这容氏每每这时辰都会去花园赏花。您若想除去这闹眼睛的虫子,给那专吃虫的鸟儿点好处就行了,何必脏了您自己的手”

    陈芸芸眼眸半眯,走去了花园。

    此时正是六月末。

    百花争艳,粉蝶飞舞。

    花丛中,一高挑女子躺在花间,轻薄近纱的衣料勾勒着曼妙身姿,尤其是那双笔直纤细的长腿交叠在一起,看着就让人眼热,就像是盘丝洞内专门迷惑圣僧的妖精。

    陈芸芸瞧见这幕,眉头拧起。

    暗啐:衣不蔽体,不遵女德,当真是个不知检点的东西。

    转念想到,这艳丽妖姬是陈娇娇屋里的,她压下心中的厌恶,故意高声道:“红菱,这两夜着实辛苦婶婶了,一会儿你送点山参,给婶婶补补身子。”

    “夫人她病了”红菱明知故问。

    陈芸芸面皮一红,“侯爷那般魁梧之人,怕是婶婶吃不消。昨天婶婶还说,侯爷对她无所不一,真是羡煞旁人啊”

    花间,补眠的容放皱了皱眉,一脸不虞醒来。

    昨天他没吃到那碗蛋羹,心心念念,连着吃了好几家招牌的蛋羹,甚至还连夜去了附近小镇专门卖蛋羹的店铺,可惜总觉得不如陈娇娇那碗看着好吃。

    他扑落一身花瓣,不悦站起来,“你说侯爷宠爱谁”

    陈芸芸佯装不认识她,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婶婶她素来自恃美貌,不把人放在眼中,今天早上想去请安,不料听到她正和丫鬟骂容夫人,我本想着劝劝她,家和万事兴,可是她转念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抢了她的夫君。”

    说到后面,陈芸芸委屈极了,红了眼圈。

    容放来了兴趣,“哦夫人和世子竟还有过一段”

    红菱眼珠子一转,适时插嘴,“是啊当年大姑娘肖想嫁给世子,可谓是用尽了手段,可惜世子心中只有我们姑娘。她怨恨恼了,逢人就说我们姑娘抢了她的好姻缘”

    “红菱,别这样说婶婶。”

    陈芸芸无辜叹气,“只是希望婶婶能看开些,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只怕她学了她娘的手段,治得夫君不敢纳妾”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把陈娇娇说得如蛇蝎般歹毒。

    容放眯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陈氏,竟然敢打我的注意,看来是时候会会她了”

    画春堂内。

    红木圆桌上已布置好早膳。

    喜梅正摆着筷子,就听到院外响起一阵喧闹声。

    一高挑美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来,“陈娇娇呢,让她出来”

    喜梅不悦,“你是何人,竟然在画春堂喧哗”

    “我是何人”容放狐狸眼弯起,把宠妾

    的劲头拿捏得死死的,“我伺候侯爷时,你这丫头还不知道在哪呢”

    喜梅表情一变,听出眼前人的身份,连忙去找陈娇娇。

    膳厅内无人了,容放一改跋扈嘴脸,眼中冒着幽幽绿光。

    他一进来就看到桌上的那道火腿蛋羹了。

    许是放凉了,卖相远不如昨天的润滑澄黄。

    不过他不挑,拿起白瓷匙就舀了一勺。

    蛋羹刚一入口,容放脸色就变了。

    蛋羹蒸得太久,火候又烧得过大,底层的蛋羹黏在碗底,韧得如同皮革,而上面那层还带着鸡蛋的生腥。

    那火腿更不必说,硬得就像是石子,硌得人牙疼。

    他一股脑把东西吐了出来,对陈娇娇的好印象也随之破碎。

    本念着她的好手艺,他没有像对待之前几任美人一般各种找茬试探。

    现在看来,也不用因惜才而怜惜了。

    瞧见远处走来的青衣身影,容放故意高声,“来人,把这个秋千给我砸了”

    下人们得令,抡着铁锹和锤子就把藤蔓缠绕的秋千砸得稀巴烂。

    陈娇娇远远瞧见,脸色如常。

    喜梅急了,“夫人,这容氏都欺负到您头上了,您怎么还这般好脾气”

    “无妨,她是个好的。”

    书中,也有这位容夫人的描写。

    听说她在侯爷去世后也跟着一起殉了,是个重情重义的。

    陈娇娇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招呼起来,“容夫人来了,这秋千的确老旧该砸,可吃早膳了我下厨做了些,不如一起”

    容放视线落在陈娇娇身上,眼底闪过惊艳。

    水眸润泽,桃腮粉润,小脸带着几分少女时的奶糯,中和了眉眼的娇媚,又纯又欲。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顾铁树会宿在她房里连着两夜了。

    他瞧见食盘上的琳琅菜品,脸上浮着淡嘲。

    在容放看来,陈娇娇所做的都是样子货,口感差到极点。

    都说菜品即人品,往往在“色”上费功夫的,“香”和“味”方面多有欠缺,也可以见得这些人大都浮躁喜功,对厨艺并非真心钻研和热爱。

    想他饕餮多年,竟也被那碗有模有样的蛋羹糊弄了,心中说不上来的憋气。

    他冷言,“这猪食般的东西,给狗,狗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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