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阴霾的星期天
周日，下午。不舒服
宋由薇无力的躺在床上。
她感觉现在有些恶心，想吐的那种。从中午她就有这种感觉。
毋庸置疑，这并不是单纯的生理问题。如果只是单纯的生理问题，她就不会再每个周日下午都有这个症状了。
主要是心理原因吧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如果现在告诉她不去上学了，她犯恶心的症状马上就能好。
换句话说就是厌学。
宋由薇也觉得幼稚。厌学什么的
可对于她来说。在学校危机四伏。随时有因为各种原因激发高敏反应的可能性。
还有甄雪那个魔鬼。她的高敏反应多半是甄雪激发的。
“”
宋由薇最后躺在床上。无力的将头埋在枕头里。当她一想到，时间正在以飞速流逝，仅有不到十分钟，她就准备离开家了。突然感觉全身的力气像被吸走一样。
内心焦躁不安，好像是在等着被判刑。你好像应该祈祷再慢一点，慢一点到那个时间点，但好像多一秒也只多一秒的痛苦；你好像应该希望快一点，这样痛苦的时间能减短，但好像也不对。
“滴c答c滴c答c滴c答c滴”
时钟在动，空气是凝固的。她闭着眼却毫无睡意，想动弹却没有力气。
“叮叮叮叮”
闹钟响了。
她无力地从床上起来，收拾着装，拿起书包
昌明中学门口满是私家车，都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汽车来来往往，发出十分烦心的鸣笛声，交警的哨声好像在催命。汽车摩托车，自行车送孩子，家长背着书包，一脸苦闷的学生巷子里十分的拥挤，并且被闹得乌烟瘴气，更添烦心。
宋由薇焦急的看着前面：车塞得要死。她心里急得要死。早知道不贪图在床上多躺十分钟了车这么急，根本就没法进去。眼见时间已经到了，就算是现在飞着跑过去也要迟到
那不完了
但愿甄雪今天心情好。
宋由薇等不了了，和宋老师说了一声，直接下车，窜入嘈杂的人群呛人的车尾气中，背着书包在人和车之间穿梭。
“呼”
她终于穿过巷子蹿进学校，又蹭蹭蹭的爬上五楼。爬到五楼，看到自己的教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她看到了甄雪。
就站在教室门口。
她只能顶着极大的心理恐惧直直接向教室门口走毕竟她已经来晚了，她也不能不进去了呀
“宋由薇，都已经初三了，你怎么还迟到啊”
甄雪埋怨不要紧，最讨厌的是口气里充满了厌恶。
宋由薇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把书包放下，放在教室外。书包不带进去。
幸好，她没再说什么，也没罚她什么。
宋由薇把作业都拿出来，就赶紧进教室了。
刚坐下来。宋由薇耳边就又开始循环播放：
“都已经初三了”“怎么还迟到”“都已经初三了”“怎么还迟到”“都已经初三了”“怎么还迟到”
“烦死了”宋由薇无声的嘟囔一句。本来周天回校就心情不好，现在更烦躁了。
宋由薇正在学校枯燥的上着晚自习时，钟扶森看了一眼夕阳，骑着自行车，到了一个自己其实并不想来的地方。
常有人说，这应该才是他的家
但他不愿意住在这。
钟扶森看见了那小区：离市中心远了点，但明显比他那个在市中心的旧房子要崭新了许多。
他叹了口气，看看时间。也该进去了，不该再拖延了。
他犹犹豫豫的找了个地方，停好自行车。走进小区。保安大爷见他眼生，还多询问了几句。
当然眼生了。钟扶森有时候一个月都不愿意来一次。
不过想来，他们应该也不太愿意见到他。
进入了小区门，第一栋就是他要去的地方。另一栋楼下放了一盆绿萝。
真奇怪，绿萝这么好养的植物，不知这户人家是不是遗弃了竟然养得如此残败，蔫了吧唧的叶子，绿枝无力的抓着大叶片，好像下一秒就要脱手了。
是一楼住户扔在这里绿萝吧钟扶森没有理由去理这些琐事。走进楼里，爬上三楼。
然后久久的停在了东户。
沉默了许久，他还是迟疑的抬起手，来敲敲门。
“来啦”
是女声。听上去并不愉悦。
打开门的，是一个鹅蛋脸，细眉，桃花眼的妇人，个头很小。看上去三十出头。系着一个红围裙，腹部有着明显的隆起。
“啊，森森来了”
一声“森森”叫的很亲切，但看表情却是不冷不热，好像并不是很愉悦。
这是他的后妈。他都叫她邵阿姨。
“邵阿姨好。”
“你爸爸在书房呢，忙他那些工作。要不你先进去找他，我正在厨房做饭。”
“好。”
钟扶森应下了。这个矮个子女人也就没再多和他说话，就回到厨房去炒菜了。
钟扶森走进客厅。原木的家具和茶几，铺着绣着月季的薄毯。茶几上的老式茶具，和几本上面积了薄薄一层灰的哲学类书籍。
充满了他父亲的古板老学究风范。
他很犯难。房子不大，客厅旁边就是厨房。他好像不该呆在客厅看他后妈做饭，但他也不想去书房找他爸。
犹豫了几秒去书房。但是迈步的速度比他平时放慢了一倍。尽可能的希望晚一点去。
走到书房前，又是迟疑了有半分钟，才敲了敲门。
“进。”
陈闷雄厚的声音。
他轻轻扭开房门把手，探进了半个身子。
看见父亲，戴着一副眼镜，板着一张脸，眼睛里却是迷茫的他在看着他的电脑：对这个拿了一辈子书本的老古董来说，学校的创新，用电脑来办公，对他很不方便。
没错，他爸是个老师。
他是普城市立初中的校领导，虽然已经不教课了。昌明和普城中学都是私立的
“爸”
“来了”他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眼睛还是茫然的盯着电脑屏幕。
钟扶森见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空气死寂，但他只能走进去。
步伐都莫名的轻了很多。
他走到父亲身边。他这表情严肃的盯着电脑屏，似乎在发愁。钟扶森也不知道他在愁什么，电脑打开了一份一rd文件，他一直在工具栏里翻翻找找。
“啧怎么就打印不出来呢”
他没有在意儿子的到来，只是在发愁打不出学校发的文件。
钟扶森认真的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看旁边的打印机，装着洁白的a4打印纸。
电脑已经是老式的了，看上去就很旧。不过因为父亲不常用，使用方面没什么大问题。
旁边的打印机却是崭新的，看来他刚买不久。也是为了符合高科技走入学校对老师工作上的要求
“爸”
钟扶森作为年轻人，会玩电子产品。他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你这纸张大小选的不对。”
“啊”
他父亲不明白了，但还是盯着电脑，没有看儿子一眼。钟扶森于是十分认真的凑上去，给他解释：
“你打印机里装的是a4纸，但这个版型是b4的”
他父亲点点头，然后继续发愁：“那怎么弄啊，家里只有这种纸”
“没事，给文件换个纸张大小就行了。”钟扶森马上上手去操作。他父亲也没阻止。
“内容不会变”
“不会变。”
钟扶森分分钟就把纸张版型换成了a4。一摁打印键，打印机就开始工作了。
钟父拿着几张文件，看了看。钟扶森就安静的站在一边。
“我倒是没有你这个初中学历都没有的小子会玩电脑了。”
钟父将文件往旁边一放，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看似是自嘲，实则是又骂了钟扶森一遍。
钟父要站起来，钟扶森本来想扶一把，刚刚上前，钟父起身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两只眼睛直盯着钟扶森：
“你还没有回去上学的打算”
钟扶森没有说话。
“哼”
钟父站起来，表情上很是不满。不过他也习以为常了。
“我是真的懒得管你这臭小子了。”
钟扶森依旧没说话，只是跟在他后面走。
“你上个月都在干什么呀”
钟父走着路，把两手背在背后。明明他刚到40岁，也不算非常老，却总是显得比同龄人老。
“没干什么，就像往常一样。睡觉看书打拳击。”
他没说话。他不是混街头的坏小子。只是他父亲才不会信他，一个辍学在家的男孩就只是干些这个。
“真的”
钟扶森表情严肃，脸上写着“我没撒谎”四个字。
也不知道钟父信了没有。反正他只是冷哼
了一句，表示：
“你干什么我懒得管。只是你也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给我丢脸。”
“是。”
他俩正说着，正好走到了餐厅。邵阿姨正在端菜。钟扶森连忙上去帮忙。
“阿姨，我来”
“昂，好”
邵阿姨倒也没有很反感他的意思。只能说是见到他，情绪不高。
钟父已经坐下了，他对邵阿姨说：“你坐下吧，让他来就行了。”
“哎。”
这个小个子女人笑眯眯的就坐下了。
钟扶森一边端着饭，拿着碗筷，一边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你这月份大了，不能再进厨房闻油烟味了。这样，我找个保姆。让她来做饭打扫卫生”钟父对邵阿姨说。
邵阿姨藏不住脸上的高兴，但还是担忧，摸了摸肚子：“这现在的保姆价钱太高了，要不再晚两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