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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四十七 长长

    阿青以前就听人说过生了孩子傻三年这话。

    当时她以为怀孕、生子在孩子没满周岁的时候母亲只能围着孩子团团转别的事情都无暇顾及所以才有被人认为是“傻了”的说法。

    可是现在她觉得她自己好象是变傻了。

    整个人变的很迟钝除了孩子。

    有时候孩子明明没有睡在她身畔她也会在夜里惊醒因为她觉得自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桃叶觉得夫人这是关心情切因为她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孩子确实是哭了。换了尿布吃了奶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这也许是做了母亲才有的本领吧。

    孩子快要满月的时候阿青有些迟钝的发现菊苑里少了人。

    后罩房里塞着的那些人全都不知去向了。那些人各有各的来历有的美貌出众偏偏被人安排来做个粗使丫鬟横看竖看也不是个粗使的胚子。还有的乍一看没什么问题整天埋头干活头都不抬一下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耳朵里都能听进去什么眼睛里又瞄到多少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李思谌把这些人统统圈起来后罩房地方可不算宽敞一间屋里塞进好几个人简直就象乡下人圈在笼子里养的鸡鸭一样。

    不是没人试图从笼子里钻出来勇敢的前行者把血泼洒在了开拓的道路上后头的人头一缩不管真假暂时都安分下来了。

    阿青觉得李思谌养着那些人就象是在钓鱼一样。

    她惦记着这事想着回来要问一问他。

    可是没一会儿儿子饿了被郭妈妈抱过来找她阿青一抱着儿子别的事就全顾不上了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小家伙。

    他吃奶特别有劲儿大口大口的吃咽的声音也响。咕咚咕咚的。

    阿青笑着说:“他这胃口倒好。”

    这孩子一天要吃好几顿几乎一天一个样儿的在长大。

    他长的象李思谌也象阿青。

    孩子真是奇妙。就象有一个神仙从她和他身上各抽了一部分精华掺在一起揉揉捏捏再吹口仙气。就成了一个新的人。

    从前阿青问过自己她在这世上最爱最重视的人是谁呢?

    以前无疑是她的家人后来她有了李思谌李思谌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中来和吴婶小山他们并列。排名不分先后。

    可是现在no1横空出世。横扫同侪。

    没错就是这个没齿小人。

    吴婶和小山他们是阿青的亲人他们共同生活了十几年这种关爱是相互的。李思谌和她之间的是从陌生人一步一步走近的彼此都做了许多的努力。

    唯独这个只会吃吃睡睡的娃娃他什么都不用做阿青就可以确定自己有多么爱他。

    嗯现在这孩子有名字了叫阿长。

    这名儿是安郡王给取的。

    因为孙子都要满月了。可是连个乳名都没定下来安郡王听说这事儿简直啼笑皆非。

    可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油然而生出一种成就感。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但是滋味真是不错。

    长子是很能耐自己定的亲事自己挣的前程自己把郡王府里里外外抓在手里头安郡王还是名义上的老大但是他总觉得这府里的人已经都去看世子的脸色了。

    这认知让他很挫败有时候也觉得无奈和愤恨。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因为连他自己有好些时候也要去看儿子的眼色行事。又有什么底气去指责下人们见风使舵呢?

    可是现在他终于又有挺直腰板的豪情壮志了。

    儿子再能耐又怎么样?媳妇娘家声势渐盛又怎么样?毕竟是一对小年轻夫妻连给孩子取个乳名这样的事儿都做不来。这府里终究还需要一个有年纪的长者来撑着护着给小辈们当主心骨。

    所以安郡王笔一挥给长孙取了个乳名。

    围绕这个字的吉祥寓意安郡王可以写出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分析来。

    这名字背后有多少纠结阿青不在乎她觉得这名字好是因为念着就上口。又是个简单的字。要是念着拗口阿青就算拼着要得罪安郡王也不会同意。

    意思也不错长长久久的这是父母对孩子最初也是最高的期盼。

    而且这个字如果从另一个意思来理解这孩子做为安郡王府的嫡长孙的确当得起这个字。

    所以这个名字迅速被敲定下来了。

    随即带来的后果是郡王府里原来名字里有长字的下人一夜间全改了名了。好象叫长子的叫长根的叫长福长顺等等各种长全都改成了别的字眼。

    阿青并没有这么霸道这个字好大家都用得难不成自己长子叫了就不许旁人叫?

    郭妈妈却觉得这是礼所当然的尊不让卑嘛。府外的人他们管不了府里的人就该有些眼色不应该等主子吩咐自己先尽到本分才是。

    阿长阿长阿长阿长长长长长。

    怎么念都觉得有不一样的意思怎么念都不会烦。

    李思谌从外头进来带着一身凉气。他先把斗篷脱了用热水洗了手擦了脸才陆到阿青跟前来。

    阿青想说自己没那么脆弱不过说了也是白说。现在她和儿子母子俩简直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不能有一丁点儿风险。

    “阿长呢?”

    “在睡呢。”

    李思谌笑着说:“不是在吃就是在睡。”

    呃……说的真是精辟在理。

    李思谌这话听起来象抱怨但其实那股子骄傲劲儿仿佛在说他儿子是个常胜将军一样得意洋洋。

    才刚说不到两句话阿长醒了。

    乳娘给他换了尿布重新包好阿青接过来喂奶。

    解衣裳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了李思谌一眼指望他能心有灵犀明白她未说出口的暗示赶紧避让一二。

    可李思谌就象没看懂一样站那儿一动不动的。

    孩子饿起来不管不顾的乱拱阿青看着心疼也顾不上赶人。先喂饱儿子是正经事。

    李思谌不但没有走还坐下来堂而皇之的围观儿子吃饭阿青总觉得他那目光有点不怀好意。

    食色性也……好吧。她也理解。

    这食与色俱全双管齐下怪不得他不舍得走。

    可是他看也是白看不管哪一样儿都不是他的——嗯。起码现在不是他的。

    吃完了一边再换一边阿青这么支着胳膊觉得肩膀酸。李思谌很会变通拿了两个靠枕来给她垫在胳膊肘底下好歹也减轻一些重负。

    吃饱喝足儿子眼一眯就直接开始呼呼大睡了。李思谌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交给郭妈妈。

    他现在抱孩子比一开始的时候可要熟练得多了不枉郭妈妈下了苦功好好教了他几回。

    阿青觉得郭妈妈真是个妙人。一边念叨着“爷们儿可不该天天抱着孩子。都说严父慈母孩子没个惧怕可不成世子爷可不能对小少爷忒好了”。可是一边又不厌其烦的指点他:“您得一手托在脖子那儿小孩子骨头软您要不托着他自己撑不起来。另一只手托着屁股底下哎呀您别这么拿劲啊。”

    李思谌后来实话实说这抱孩子比练一趟剑都累。

    阿青把头发挽一挽。她也该用饭了。

    不过她吃的和李思谌吃的可不是一样的饭菜。她的饭里缺油少盐汤汤水水的。一是为了她自己恢复二是为了奶孩子必须得这么吃。

    李思谌尝过她每天喝的汤对媳妇是更心疼了总安慰她等出了月子就好了。

    阿青直想笑。

    出了月子也不代表她就能随心所欲的吃东西了。

    因为孩子的口粮还得从她这儿出呢热性的不能吃凉性的不能吃刺激的不能吃……这种寡淡的日子得一直过到她不再给儿子喂奶的那天。

    要说这么吃难受不难受?

    也难受的。

    可是为了孩子。这些又都算不得什么苦处了。寡淡就寡淡点吧御厨整治出来的这些汤羹和菜肴即使味道太清淡了一些也绝不能算是难吃。

    阿青不能出门李思谌就给她讲外头的事。

    “思敏她这阵子可没闲着呢为了自己的亲事前后奔忙也不怕人家笑话。”

    “有什么可笑的啊自己的事儿自己拿定主意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李思敏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回的宫里她特别喜欢阿长走的时候眼圈儿都红了看着立马就要放声大哭一样。

    阿青问:“她选定了人没有?”

    是选于翰林呢还是选金二公子呢?

    “我没见着她倒是见着她的丫头了。听着话里的意思她好象没看上于翰林。”

    “啊?”阿青十分意外:“怎么回事?”

    之前夫妻俩凑在一起这个妹妹亲事两人都认为李思敏选择于翰林的机率比较大。

    于翰林的优势显而易见他的短处恰恰可以通过这桩婚姻得到完美的弥补。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于翰林生的据说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很有君子之风合乎年轻姑娘们的审美标准与择婿要求。

    而金二公子瘦高可能做着这么个奇怪的行当话不多人也有些阴阳怪气的。

    不说本人的话论起家境于翰林家人丁单薄只有一个寡母家里肯定没有多少是非。

    延阳侯府金家就不一样了真嫁进去了家里头人口众多关系错综复杂上头两层公婆中间有一串妯娌小姑小叔子下面的仆人也是几辈子的家生子那抱起团来年轻主子都辖制不住可不是个省事省心的地方。

    “她好象找了个机会见了于翰林一次。”李思谌说的简短可是阿青却对细节非常感兴趣:“怎么见的?在哪儿见的?于翰林知道她的身份吗?她看不上人家哪一点儿啊?”

    “当然不是她自己出面了就是上元节前后见的一群同乡的年轻人回不了乡聚在一块儿解闷的时候她逮着了机会。于翰林应该没有见着她更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了。至于说她看不上于翰林哪一点这个我下次见了再问她。”

    关于李思敏的交际能力阿青毫不怀疑。

    她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孙颖那里当时自己一点儿都没有怀疑她的来意。想必她要给自己制造个机会见见于翰林也不是难事。

    而且她看人挺准的。小时候经历坎坷后来又在宫里头生活。皇宫那是什么地方?简直每一步都象是在走钢丝蠢货绝对是混不下去的。

    她既然说不看好于翰林那也就说明这个于翰林必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也好下次见了当面问她吧。

    “那她对金二是个什么意思呢?”

    “这个还不清楚。”

    李思谌虽然说精明过人可是对姑娘家的心思未必就象阿青那么理解和明白。

    没说不行那很有可能就是允准的意思啊。

    当然这事儿不能大意选定了就要在一起过下半辈子的怎么能够马虎大意呢?

    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阿青才想起来问他:“后罩房原来安置的那些人都打发到哪里去了?”

    李思谌微笑着说:“府里有大喜事总得庆贺庆贺。这些人年纪也不小了总这样待在府里头没个着落倒让人说咱们苛刻。我把人都打发了有家的就直接让回家没家的给一笔银子也算是给儿子积福了。”

    真的?

    阿青可不相信。

    李思谌轻描淡写的说:“也有那么一两个不识相的借这次机会也就发落了。这些事儿说来又琐碎又伤神你现在还在月子里头这些事儿等过些日子你身子养好了慢慢再说不迟。”

    这话是拿她当三岁孩子哄哪。

    李思谌想收拾他们早收拾了非赶在这个时侯?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些人肯定趁着她生孩子的时候有什么异动吧?

    那会儿兵荒马乱的趁机做手脚比平时容易而且女人生孩子本来就危险事后追查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

    猜到了大半真相阿青也不想去寻根究底了李思谌的做法并没有错阿青虽然平时对下人宽和但绝不会对豺狼发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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