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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遇见

    面前这位公子嘴里的草包莫不是镇上吴员外的儿子吴进宝?京城那位贵人不消说,肯定是康大公子的姐夫三皇子了,这么说,吴进宝得到了康公子的引荐,跃入龙门了?但草包就是草包,纵然一时占得先机,但没有实力做后盾,最终也会摔下来,如此一想,也就不再惊奇(.)了!

    这位公子看我脸上先是震惊,而后又恢复如常,很是好奇(.),“你不想知道那个被赶出府的才俊?”我无奈笑了笑,“公子说笑了,我和弟弟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人,公子贵人啊哪有精力放在心上,虽说有幸得见康大公子一面,也听说吴员外家公子的《山茱萸》在诗会上拔得头筹,镇子上的人都在传,但我们这些可怜人真顾不上这些风雅之事,再说能吟诗作对,全镇子可不光他一个人会!”

    “哦?”面前的公子满脸不信。

    我可受不得激,瞅了眼四野,嘴巴一哆嗦,就抖了出去,“您瞧,四野白茫茫一片,除了我们,再无一物,可不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我随口道出了柳宗元的《江雪》。刚说完,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的公子住了手上的木棍,愣愣瞅着我,一脸不可思议。完了,一个乞丐露宿荒郊野外,还能出口成章,是想死得快些吧!我在心里不知道将自己骂了多少遍,思索着怎么圆这个谎,就听到庙内咳嗽了一声,面前的男子迅速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男子又出了庙,径直走到我跟前,“我们主人有请!”又要面见贵人,是福还是祸?哪容我说不,我只好哆嗦着牵了小吉的手跟在这位男子身后进了庙门。土地爷座下的地面上放了一个木桩,一男子坐在上面,面前放一小桌,我的目光停在他墨色大衣衣角上,就不敢再上移,“刚才那首诗作是你之前作的?”一个生冷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一听声儿,就知道面前的这位贵人可不是善茬,我赶紧拉了小吉的手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才回道:“禀告公子,家父之前是秀才,读了一辈子书。他生前教我识了些字,刚才诗作随口念的,年头久了,我也忘了是书上的,还是家父作的。”不管是书上的,还是父亲作的,越含糊越好,只要不是我作的,就万事大吉。

    半响没有动静,我只好继续跪在地上,“赏你了!”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我还不知道赏什么,跟前的男子就催促道:“还不赶快道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就糊里糊涂伏地磕头,“多谢公子!”又跟着男子出了屋子。

    我还是一脸懵,就看见一个随从从庙里走了出来,一手拿着饼,一手拿着碗,走到我面前,递到了我手上,我才知道赏赐的是什么。我赶紧起身谢了,将饼递给了小吉,看见他发光的双眼,就知道他饿了很久,心里一酸,拍着他的背,叮嘱他吃慢些,别噎着。寄身前不见人、后不着村的荒郊野外,能喝上一碗热汤,吃上一口面饼,是多大的福气啊,比起银两,这可不是莫大的恩赐么!想到这,我倒对庙里的那位贵人好奇(.)起来。

    吃饱喝足,我和小吉蜷缩在火堆边,打起盹来,虽然四围冷风直吹,但填饱了肚子,还烤着火,已经难能可贵了,小吉倒在我身边已经睡着,我抱着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愣愣瞅着火,告诫自己不要睡着,奈何眼皮越来越重,没过多久,也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兜兜和我玩的正起劲儿,他爸爸和那个狐狸精拉了她的手头也不回走了,我哭着央求“兜兜别走!”一着急,从梦里醒了过来。原来是场梦,然而,梦和现实又差了多少!我擦了擦淌了满脸的泪水,潜意识摸了摸身边的小吉,这才发现我们睡在庙里,四周空无一人。我琢磨着他们出发时,将我和小吉挪了进来。这才看见身旁的草垛上放了一瓶金疮药,还有一个小包,打开一看,是两张面饼。他乡遇善人,雪中送炭之举,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倒将我梦里的哀愁冲淡了些。

    我琢磨了起来,如今天寒地冻,这两张饼要存起来,备着路上吃。睡了一夜,精神好了很多,脸上和手上已经不痛,手背也已消肿,颜色也没有先前那么可怕,看来这瓶药很名贵,得妥善保管才是。我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渍,外面一层旧衣已经破烂不堪,还好里面的棉衣基本完好。

    我在庙里寻了一遍,除了草垛、木桩外,没有多余的东西,突然墙角几根竹竿映入我眼帘,我心思一动,拿了竹竿,掏出了刀子,又将火烧旺了些,蹲在火边儿忙活起来。等小吉睡醒,睁眼看见的,便是我拿着竹竿破好的竹篾正绕来绕去,小吉围了过来,一会儿就看见我手上编了个筐子,他满脸不解,“姐,弄这干嘛?”“弄早饭!”我回了他一声,手上的动作不见停。

    又寻了草绳,一头绑了根棍子,便拿着东西出了庙门。外面的雪已经住了,雪面上冻了薄薄一层,我在雪地里寻到了一些动物的印迹,便将框反扣过来,用绳子上的木枝半撑着,撒了些牛肉屑、饼子屑在框里,就拉长了草绳,躲了起来。

    “姐,快!”等得我不知打了多少次哈欠,开始怀疑自己的方法能否行得通时,小吉唤回了我的神思,我一瞧,一只漂亮的野鸡正在筐子外徘徊,我立马来了精神,和小吉赶紧伏低了头,盯着不远处的野鸡,一动不动。只见野鸡徘徊够了,脑袋才钻了进去,啄了口饼屑又退了出去。又绕了一圈,发现没有危险,全部身子才索性钻进了筐子,啄起最里面的牛肉屑。得了,时机成熟,我手下一紧,毫不客气拉下了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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