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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吴曲恩怨

    吴玠没有因为秦颂当众拒绝黄牛堡守将薛恒拜师而不满,大概他的想法跟王世雄有些相似,认为秦颂志在科举仕途,并没有打算走武将的路子。免-费-首-发→【追】【书】【帮】

    实际上,若非逼不得已,就连吴玠自己都想从武将转职为文官。

    在大宋朝当武将实在是太他么的窝囊了!

    自立国以来,皇帝提出的口号是与士大夫共天下,而不是与武将共天下,文官犯下错误甚至是罪责,只要不是谋反,顶多发配流放,永不录用,可是武官犯了错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关,那些满肚子坏水的文官会整得你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说句难听的,大宋的武将,就像夜壶,只有皇帝和文官尿急的时候,才会想起来用一下,等尿完了以后,就把你塞到阴暗的角落里,生怕那股子尿骚味沾到了身上。

    秦颂离开议事厅,吴玠笑着对尴尬不已的薛恒说:“薛将军这次却是有些鲁莽了,你不耻下问,甘愿向年轻人拜师的态度值得肯定,但拜师收徒这种事情可不能一厢情愿,就算你肯拜,也得先问清楚人家愿不愿意收啊!”

    杨政也帮着秦颂说话,他劝慰薛恒说:“秦颂这家伙,是个很骄傲的年轻人,他可以和咱们这些带兵打仗的武人交朋友,但绝对没有成为咱们同类的想法,他若是收了你为徒弟,身上就会打上西线武将的印记,这对他以后入仕很不利。”

    薛恒心里本来打着小算盘,被秦颂识破却没有点破,如今有同僚劝慰,便就坡下驴,抱怨着说道:“就算不能拜他为师,但他那些有用的本事,也得留给咱们西军!说心里话,我是真的被这个妖孽一样的家伙给吓到了,若是此人不能为我们所用,落到金国人手里,光是想一想他刚才假扮金军主将时想出的毒计,我就觉得后背发凉。卡Kа酷Ku尐裞網”

    有将领马上附和说道:“薛将军这话说到我的心里面去了。大帅,对于秦颂此人,千万不可放任自流啊!”

    若论厅内众人当中,对秦颂最为欣赏和佩服的人,自然是秦颂的举荐者吴磷。他见众将领越说越严重,就差有人跳出来说一句“若不能为我所用,则当早除之”这种话,便大声反驳:“秦颂是我向大帅举荐的,大家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他把那身本事留给西军。但是,我也要提醒诸位不要忘了秦颂乃是忠烈之后,秦家三十九口,自秦桢以下,有十九人因金贼入侵而亡,另有十八人被掳到北方生死不明,这样一个人,又岂会被我们的敌人所用?”

    吴玠见弟弟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便总结说道:“大家的想法,本将已经知晓。今日图上对演之事要严格对外保密,眼看大战在即,诸位速速携带新式地图返回各自营地,用心琢磨破敌之策,力争此次大战一雪前耻,为西军正名!”

    众将领纷纷起身,抱拳向吴玠行礼,口中高呼:“一雪前耻,为西军正名!”

    到了傍晚时分,吴玠的亲兵过来请秦颂前往吴玠的住处叙话,说是大帅想单独跟秦公子谈话。

    不等秦颂问那亲兵王世雄如何安排,吴磷和杨政已经进来,他们要带着王世雄去一个地方好好喝一顿。

    军营之内严禁饮酒,但是靠着军营附近的平民经营的酒馆子却不会禁酒,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军中将士偶尔想喝几盅的需求。

    王世雄提醒秦颂:“跟大帅单独说话的时候,悠着点,别嘴上没个把门的啊!”

    秦颂白了王世雄一眼,懒得跟他理会,跟在亲兵身后出了门。

    来到吴玠的住处,秦颂看到一张圆桌上面摆了六个品相不差的菜肴,还有一把白瓷长颈酒壶,两只酒盅。

    “今日本将甚喜,让军需官略备薄酒以为招待,还请秦公子莫嫌寒酸则个。”吴玠伸手,请秦颂落座。

    秦颂向吴玠行礼,口中说道:“大帅言重了!家父忽然故去,尚未来得及给我取表字,若是大帅不嫌土气,便喊我一声颂哥即可。至于秦公子这个纨绔味十足的称呼,我实在有些不喜。”

    “哈哈,颂哥是个爽快人,很对我的脾气!”吴玠拉着秦颂坐下,给面前的两只酒盅倒上酒。

    吴玠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听唐卿说你的先祖乃是唐初赫赫有名的秦国公?”

    秦颂硬着头皮回答说:“先祖成名距今已有五百多年,他的子嗣后人也并非我家这一支。都说国难思良将,如今秦叔宝的后人里面却没有一个像他那样英勇盖世的人物,说起来实在惭愧啊!”

    说实话,秦颂真不知道自己的先祖到底是哪位姓秦的名人,因为唐末的五代十国实在是太混乱了,除了汉族之外,有好几个外族势力曾经霸占和盘踞在关中很长时间,这让关中一带的汉族姓氏的族谱变得十分不可靠。

    杨老汉已经帮他将虎皮大旗扯了起来,就算他不是秦琼后人,为了增加号召力,秦颂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吴玠是个颇为儒雅的将领,跟秦颂说话时也毫无武将的那种霸道跋扈,两人相谈甚欢,一顿酒菜吃得有滋有味。卡Kа酷Ku尐裞網

    家长里短的话絮叨完之后,秦颂知道吴玠要说正事了。

    “颂哥,我听晋卿提到,你只靠着地形分析,还有对我本人以往作战经过的琢磨,便得出了宋军即将与金军在和尚原一带进行大战的推论?”

    “确有此事!”

    “那么,你认为我以往作战时都有哪些特点或者习惯呢?”

    “大帅用兵谨慎沉稳,十分重视利用地形,擅长结硬寨,打硬仗!”

    “哈哈,你不要尽捡好听的话来糊弄我。与其说我善于结硬寨,打硬仗,还不如说我胆魄不足,不擅长主动进攻,对也不对?”

    “那倒不是。都说将为兵之胆,若是大帅胆魄不足,又怎会筹划与金军在和尚原再开大战?以我愚见,每一位将帅都有自己的风格,有人不动如山,有人疾如风火,并没有高下优劣之分。宋金之间乃是国战,必将旷日持久。大帅善守,而川陕之地关隘峡口众多,正适合用来防守。大帅若是能用少量兵力牵制金国大量军队在西线无法动弹,对于东线的战略反攻其实是第一大功劳!”

    秦颂这番话说完,吴玠良久不语,然后端起酒杯,郑重其事的向秦颂敬酒。

    “吴某领兵以来,历经大小百战,却没想到今日遇到忘年知己!就为秦兄弟方才那一席话,当浮一大白!”

    秦颂端起酒杯,与吴玠痛饮。

    刚才秦颂说的这些话,倒不是刻意为了讨好吴玠,而是他综合前世之记忆,经过缜密分析后得到的结论。后世之人,提到南宋抗金,首先想到的是岳飞,接着是韩世忠,但却甚少有人提到吴玠和吴磷兄弟。

    然而,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在秦颂看来,对于南宋抗金功劳和贡献最大的其实是吴氏兄弟所率领指挥的西线宋军。

    若无吴玠和吴磷兄弟前赴后继地替大宋牢牢守住西线门户,保住了汉中和四川这两座粮仓以及数量众多的人口,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廷根本耗不到蒙古人雄起的时候,就已经先被老对手金国给灭了。

    吴玠已有几分酒意,他问秦颂:“以颂哥观之,此次宋金再战,谁胜谁败?”

    秦颂毫不犹豫的回答:“必然是宋军获胜!”

    “哈哈……比我还有信心!说说看,为什么获胜的会是大宋?跟你说句没底气的话,此战吾军可用之兵,可是不及富平之战的十分之一!”

    “理由很简单啊,因为当初的富平之战,不是大帅指挥的。而这次的大战,由你亲自调度,身旁又无别人掣肘干扰。”

    “你小子,又给本将头上戴高帽!若是让张德远听到这话,以后有你难受的!”

    德远是张浚的字,吴玠虽然比张浚年长六岁,但却是因为张浚的擢升而走上西线抗金主将的位置。

    当初,张浚初任川、陕宣抚处置使时,得知曲端在西军中素有威望,便欲委以重任,结果曲端此人桀骜不驯,觉得张浚是个年轻的文官,就对张浚的命令阳奉阴违,结果彻底惹恼了张浚。当时为了大局着想,张浚暂时没有对付曲端,但心里的小本子上可是一笔一笔地记着账呢!

    金军占领陕州之后,直逼潼关。吴玠与张中孚、李彦琪等将领奉了都统制曲端的命令在彭原店一带阻击金军,曲端则拥大军屯驻于后方的宜禄。

    三月份的时候,金将完颜撒离喝挥军来攻,吴玠居高临下,殊死一战,使得仰攻的金军伤亡惨重,不支败走。没过多久,完颜娄室率军再度来战,在金军的猛烈攻击下,吴玠所率前军有些不支,稍微向后退却,但不是溃败,结果曲端不但不进兵支援,反而立即退往三百多里外的泾州,导致吴玠战败。

    战后,曲端以吴玠不听指挥为由,将吴玠降职成怀德军知军,吴玠与曲端于是反目成仇。张浚知道这个情况以后,马上提升吴玠为秦凤路副总管兼凤翔知府,把吴玠从曲端那边直接拉拢过来,而且反手给了曲端狠狠一巴掌。

    再后来,张浚以曲端不听号令,作战不力等罪名,将曲端贬职,然后闲置软禁在了位于大后方的四川阆中。

    如今,张浚给予了吴玠极大的支持和信任,几乎将西线抗击金兵的事务全部交给了吴玠,所以吴玠才会提醒秦颂,不能老是揪着张浚当初在富平之战犯下的错误不放。

    虽然张浚的地位跟秦颂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可是架不住秦颂的老子为国殉职了啊。

    以秦颂的本事,万一受到皇帝亲自召见,在面君的时候给张浚上点眼药,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张浚在朝中的地位一旦动摇,吴玠可没有把握再来一位文官还这么支持他,信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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