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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中丞私访

    已是绍兴三年的腊月间,兴元府的百姓在经历了年中那场最为严重的危机之后,依然保持着足够的淡然和乐观,并没有多少人从汉中迁往蜀中。卡Kа酷Ku尐裞�Whttp://.shanjue

    关于金州大捷的各种消息,让人们在茶余饭后足足谈论了三个月,本以为该消停下来的时候,又冒出一个天水大捷,以至于汉中的民众都有些审美疲劳,觉得总是谈论打打杀杀的事情,有些寡淡了。

    正当人们努力寻找新的谈资的时候,从东南数千里外的临安行在传来的一道圣旨再次燃爆了民众的舆论情绪。

    已故陕州通判秦桢被朝廷追封为郡王,正二品的开国郡王!

    兴荣商行的会长秦铭被朝廷授官了,还是从五品的朝散大夫,耀州承宣使!

    在金州大捷中力挽狂澜,一把火烧死鸟家奴和他麾下十万大军的秦家二公子,被大宋皇帝赐予进士出身,特进翰林学士,加知制诰,正五品朝奉大夫,入大内常伴君侧!

    长安秦家,从此一跃成为西北名门,风头无量。

    什么?秦家父子三个也就秦颂得了实缺,还只是正五品,算不得什么啊。

    老乡,你这见识还真是粗陋啊!

    不知道翰林学士号称“小储相”吗?

    不知道秦家已经跟蜀中留侯张良的后人,当初的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结为姻亲了吗?

    不知道秦颂如今代表着整个川陕士农兵商的人望和期待吗?

    大宋对金用兵,年年挨打,唯独西北战线让金军损兵折将,连续四年不得寸进,就凭这份底气和豪气,大宋朝堂之上谁敢不给西北和西南留一个宰辅的位置?

    一时之间,关于秦家和秦颂的议论,充满大街小巷。卡Kа酷Ku尐裞網

    只是,这议论声中,却甚少听到背后咒骂或者嘲讽秦家的人,似乎秦家在兴元府的风评甚佳,从上到下都把秦家当做榜样和楷模?

    大宋御史中丞沈与求,此时穿着朴素的衣装,不带一个随从,就像普通的老者,正随心的走在南郑城内的街巷中,双眼认真的观看着街上的景象,耳朵仔细留意着来往行人口中的谈话内容。

    他这次出来的使命已经全部完成,甚至是超额完成,朝堂上发生了重大变化,吕颐浩已经从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东线伪齐的大军又开始蠢蠢欲动,作为台谏部门的统领官,继续留在汉中显然有些分不清轻重。

    不过,就算是要离开,沈与求还要最后观察一下秦家和兴荣商行,因为他总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新晋的豪门,更看不透兴荣商行这个忽然就膨胀壮大却始终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商业巨鲸。

    身为老牌的御史,沈与求自认为这双眼睛无论察人还是看事,都是很准的。

    能让老沈觉得看不透的人和事,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幕,只是暂时还没有暴露而已。

    沈与求自政和五年进士及第,后迁至明州通判,上疏论执政,迁兵部员外郎。自劾以为言苟不当,不应得迁;乃除殿中侍御史。尝取古今屯田利害,为集议二卷上之。

    吕颐浩执政,沈与求升为御史中丞,知无不言,前后凡四百奏,言甚切直。

    沈与求当年曾在明州担任通判,这个位置跟秦桢殉城之前相同,其主要职责是在州府长官下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并对州府的长官有监察的责任。

    也就是说,沈与求做官以来,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给人找碴,负责监督的。

    路过惠民药房的门口时,沈与求听到里面传出争辩的声音,便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然后站在外围,跟其他求医问药的人一起,看一个身穿锦缎的中年男子与坐堂的郎中斗嘴。

    “孙神医,你的医术毕某绝对佩服,不敢有什么质疑,可你将来瞧病的人故意的分穷富,然后问富人收取的诊金明显贵过穷人五倍甚至是十倍,这么做就不对了!”

    坐堂的医者孙赟听了这话也不急恼,反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对了?”

    “我家里有钱,只要不是偷来抢来的,就是合法的吧?假若我和另外一个家里缺钱的人得了同样的病,需要用到的药是一样的,为何到了惠民药房却要被区别对待?”

    “这就好比我去饭铺吃饭,人家店老板不会看我是穷是富,只按定好的价格收钱。若是两个人吃了同样分量同样的饭菜,一个收价高,一个收价低,这家铺子就是价格欺诈,是要吃官司的!”

    听完身穿锦缎的富人一番言辞,孙赟捋了捋胡子,对他说道:“你这番说法,听着有理,但在惠民药房却是说不通。老夫姑且不说这是惠民药房开张之初便定下的规矩,更不说大门朝南,爱来不来这种惹人怄气的昏话。”

    “老夫只告诉你一个道理,以本人的医术,就算是到了京城,那些御医见了我,也得给几分面子!我给你看病收的诊金,不是高了,而是低了。至于收穷苦病人的诊金明显偏低,抓药的收费也省了不少,那是因为这家药房门口的横匾上面刻着‘惠民’两个字!”

    “南郑城内的药铺子有好几家,若是你觉得在惠民药房瞧病抓药不舒服,可以去别的地方。卡Kа酷Ku尐裞網若是有一天,你家因为突然遭难而变得穷困,穿不起绫罗绸缎,来到惠民药房时,就会享受到和穷苦病人一样的待遇!”

    站在后面的沈与求,听了坐堂郎中孙赟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后,心里顿有所感。

    所谓惠民,可不就是要首先保证身处最底层的民众有饭吃,有衣穿,保持最起码的生存权力吗?

    这位精神矍铄的医者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说大话的人,他竟然自诩去了京城可以傲视御医同行,难道医术手段真的厉害如斯?

    不知他能否替当今圣上瞧一瞧难言之疾?

    过了一会,药房内瞧病抓药的人已经离去,沈与求来到了孙赟的诊案前坐了下来。

    孙赟抬头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让沈与求伸出右臂,露出手腕,搭手上来切脉。

    “患者年岁几何?”

    “四十七。”

    “平时有何不适的感受?”

    “偶有胸闷气短之状,夜里难眠,起夜频繁。”

    孙赟摇摇头,皱眉对沈与求说道:“幸好你来我这瞧病,若是再耽误两、三年,届时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咯。”

    沈与求有些不悦,因为乍听孙医者这话,跟街头那些举着小旗蛊惑路人算命骗钱的游方道士很像。

    虽然心里反感,但沈与求不动声色的问道:“还请孙神医指教,我这是得了什么难治之症。”

    如果这个孙赟不能说出一些道理来,沈与求可要当场发怒砸招牌了。

    似乎已经猜到沈与求是官员身份,孙赟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慢悠悠的说道:“方才,我仔细观察了你的面色,又嗅了一下你呼吸间散发出来的气味,然后切了你的脉搏,接着问询了你的不适,可以确认你用脑过甚、日夜劳神,你的脾气刚直易躁,因此常常因为生气而饮食不律,甚为伤身……”

    听完孙赟的分析,沈与求心头那点怒火消失无踪,暗自惊奇不已。

    “我给你开一个安神养心的方子,你现在就可以抓两副药,回去早晚各熬一次,服用过后感觉一下,看是否有效。我这药方是祖上传下来的,专门治疗你这样的症状,如果觉得有效,以后坚持每年冬天和夏天服用几剂,保你活到七十开外!”

    沈与求忍不住问道:“敢问孙神医祖上何人?若是我不服药,能活到多少岁?”

    孙赟一脸淡然的回答:“老夫的祖上,人称药王孙思邈。至于你,若是继续劳神费心,不懂调理,顶多活到知天命。”

    人过五十,所谓知天命。

    历史记载,沈与求最后官至吏部尚书,在任上病卒,享年五十一岁。

    手里拎着两个药包,沈与求心事重重的从惠民药房内出来,转过一条街巷,又看到生意兴隆的众运货行,便抬脚走了进去。

    货行内,一群来自蜀中的商人,正在观看店内陈列摆放的货品。

    货行掌柜赵德信陪在客商们的旁边,面带笑容,向众人介绍说道:“诸位放心,本店出售的野蜂蜜,绝对不是掺了砂糖的勾兑货,而是从秦岭和陇山的丛林中采得而来!”

    “这几张熊皮,是一个月前才从北面收购到的,如今天气寒冷,将熊皮衬在被褥之下,可以预防老寒腿,治疗腰痛。诸位老板可以随便找人问一问,凡是从本店买了熊皮回去的,没有不说好!”

    货行里面的东西,价格都不便宜,但东西确实好,所以前来洽谈的蜀商很感兴趣,与赵德信讨价还价。

    沈与求是个清官,身上没带几个钱,看完货物的价格后,便离开了这里。

    又往前面走了一会,听到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抬头看见“鑫垚铁坊”四个大字,沈与求便走了进去。

    在这个作坊里面,摆着各种制作成型的农具,还有其他诸如建房子要用到的椽钉、门环,以及马车上使用的一些零部件,唯独看不见跟兵器有关的任何东西。

    这就是非常规矩的一家铁器铺子,沈与求想要在这里发现什么端倪,注定是要失望的。

    给复兴军提供武器的作坊要么藏在只有土地神才知道位置的天云寨内,要么在冶坊堡,以秦颂的谨慎警惕,怎么可能让敏感违禁的生意出现在南郑城内?

    从铁器铺子里面出来,沈与求还想再去别的地方转转,结果被仆从在大街上寻见。

    “大人,刘知州派人来官驿送了帖子,说是在城北新建的烈士陵园明天要办一个祭奠仪式,恳请大人过去观礼。另外,兴荣商行的秦会长派人送来请柬,说是今天晚上在阅江楼答谢宾客,庆贺兄弟入朝为官,邀您作为贵宾出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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