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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孰是孰非

    在家中设宴为刘坪和郑樵接过风后,秦颂将他们安排住进距离秦家较近的一处客栈,另外还派人给送去一笔钱引,供两人在临安花销使用。

    以秦颂估计,刘子翚肯定没有多余的财富,至于郑樵,肯定也是把钱都花在了藏书方面,就算家里开着矿,估计都不够他花的。

    秋湖客栈的上等客房内,刘坪与郑樵两人相对而坐,各自琢磨着自己的事情。

    “一路上问你来临安的缘由,你都闭口不言,我还以为你见到秦辅仁之后是想求官的,结果竟然是要干掉封文晖这个王八蛋!刘兄的胆识气度,我真心佩服!此事若成,几十万建宁百姓都要感谢你。”

    郑樵忍不住感慨说道。

    刘坪苦笑,小声说道:“渔仲贤弟莫要再提此事,小心隔墙有耳。我也是尽人事而已,如今把麻烦丟给了人家,其实心中甚感不安和惭愧。”

    “嗨,你有什么好不安和惭愧的!看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觉得棘手和为难,反而隐隐有种兴奋的样子,这样的国之猛士,就该办这样的大事!”

    “嗯,说的也是,咱们现在就静候消息吧。现在无事一身轻,又有人送钱来供咱们花销,正好把江南各地的名胜游览一遍!”

    “对嘛,就该这样想。咱们辛辛苦苦从老家跑到临安,如果不好好游览一番,简直是愧对了这两条腿,哈哈……”

    刘坪和郑樵在客栈内闲聊的时候,秦颂已经到了兵部,正与勾龙如渊商量如何发动一场扳倒江宁知府封文晖的政治斗争。

    “这一次,我不准备直接去找政事堂的那几位,也不打算在官家面前递话,弹劾封文晖的奏章,由你来起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勾龙如渊一脸兴奋,略作思索,回答说:“秦翰林是想借此事来试探一下自己在朝堂上说话的分量?”

    秦颂点点头,毫不掩饰的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封文晖必须革职查办,就算不能让他把牢底坐穿,也要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有些话,秦颂没有明说,但勾龙如渊想得到。

    为什么要让他来些奏章?

    这既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同时也是向外界明确无误的传达一个讯号,秦颂终于开始涉及朝争了!

    所有人都知道,勾龙如渊是搭上了秦颂这条线才从馆阁里跳出来,在兵部有了实打实的职位。

    如果没有秦颂的默许甚至是授意,勾龙如渊绝对不敢私自上奏章弹劾知府级别的官员。

    勾龙如渊只是明面上点火的人,真正的斗法,自然是要秦颂出手,至于到时候如何操作,秦颂不会提前告诉勾龙如渊。

    从兵部出来,秦颂特意走了一趟太医院,拜访了许叔微等人,将刘子翚的情况如实说出来,请教他们该如何救治。

    大宋虽然没有心理学这么学科,但自古便有“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句话,充分说明古人对于病患的心理感受也是非常重视的。

    按照许叔微和陈沂几位大国手的分析,刘子翚这种情况很不好,是一心求死的症状,就算吃仙丹灵药,也很难挽救得了。

    想要缓解刘子翚的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将心思投注在一项他认为很有意义的事情上来,而且要长期坚持,然后再加上一些养生和调理的辅助办法,就能让刘子翚焕发生机。

    秦颂对于几位国手的分析深以为然,因为他本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为了显示自己对此事的重视,秦颂还是找到了薛真人的弟子崔嘉彦,让他放下手头的研究,亲自去一趟崇安屏山,面对面的观察一下刘子翚的状况,尽力开导和治疗一番。卡Kа酷Ku尐裞網

    别看崔嘉彦年轻,在医术和玄学方面的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进步非常大。

    秦颂没有让刘坪马上带着崔嘉彦返回老家,而是另外派了四名身手不错的侍卫跟在崔嘉彦的身边,保护他在路途中的安全。

    浙江台州境内有一座连绵起伏的天台山,而天台县便坐落在天台山南麓的青溪江与始丰江交汇的北岸。

    山南水北为阳,这天台县的位置算得上得天独厚。

    辞去温州知州官职的前政事堂宰相范宗尹便隐居在天台县北面的一个小山村中。

    这几年,以退为进的范宗尹,始终没有等到官家复起他的口谕或者诏命,这让他心中隐隐作痛,有一块垒越积越重。

    作为曾经站在人臣最高处的一个,范宗尹的骨子里必然是充满傲气的,如今他的年龄不过才三十四岁,本该是大展宏图的黄金年龄,难道真的甘心老死于泉林之中?

    无论换了谁,都不会甘心的!

    如今入阁呼声最高的张浚,还要比范宗尹大三岁,而那个位置,他在四年之前便坐了上去,张浚至今却尚未触及。

    所以,现在的范宗尹的状况非常糟糕,比屏山上结庐而居的刘子翚还差。

    哀莫大于心死,如果没有意外,范宗尹会在两年之后默默死去,因为人们似乎忘记了他这位大宋曾经最年轻的宰相。

    然而,世事总是变幻莫测,就在范宗尹心如死灰的时候,朝廷派出的使者终于出现在了他隐居的小山村。

    皇帝赵构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书信,问候他的近况,同时表明有意想要重新启用他,让他担任大理寺卿这个烫手的职位。

    宋朝的司法制度基本沿袭唐朝,中央设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分掌中央司法审判职权。

    宋初为加强皇帝对三大机关司法审判权的制约,又增置审刑院。凡全国地方上奏中央的案件,先送审刑院备案,再交大理寺审理、刑部复核后,复由审刑院详议,奏请皇帝裁决。

    大理寺是大宋最高的司法审判机构,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庭。

    刑部为大宋最高的司法行政机构,同时负责复核大理寺所判流刑以上的案件。宋朝的刑部复核职能比前代有所增强,刑部尚书在六部尚书中是仅次于吏部尚书的大佬。

    除这些机构外,宋朝还设立了登闻鼓院、登闻检院、理检院三个法定机关,专门受理直接向朝廷投诉的案件,以及上诉的冤案。

    看到皇帝有意让他出任大理寺卿时,范宗尹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滚滚热泪。他没有任何推辞和矫情,而是痛快的接受了这项任命,准备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清白和能力。

    当初,那些可耻的背叛者,现在都还在,待他回到临安,要好好问一问他们,当年为何要如此对他!

    我用个人的名誉来为你们担保,送你们前程似锦,你们却用可耻的背叛来回报于我,这是什么道理!

    范宗尹此时还不知道,这次为了让他复起,首辅赵鼎缠着赵构差点把嘴皮子都磨破。

    赵鼎对赵构明言,为了弥补国库空虚,他现在急需一把锋利的刀子,如果赵构不同意让范宗尹复起,那他就打秦颂的主意,让秦颂来干这些把人往死里得罪的事情。

    赵构对范宗尹的印象不太好,所以问赵鼎:“你跟范宗尹既不是同乡,又不是同窗,为何要如此卖力的帮助他?范宗尹当初担任宰辅的时候,向朝廷举荐的那几个人,要么谄媚,要么贪污,就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可见他是一个私心重的人,若是让他出任大理寺卿,他罔顾国法,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朕有眼无珠?”

    赵鼎不能告诉赵构范宗尹是秦颂点名要的人,而秦颂这次为了帮他补充国库,可是拿出了要命的东西。

    能当宰辅的人,哪一个都是老狐狸。赵鼎替范宗尹说了许多好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范宗尹当时并无大错,虽然犯了识人不明的过失,但也提出过“广言路,拔贤才,节财用,惜名器,抑侥幸”这样极见地的理念和思路,所以不该让他老死于山野,而是该给他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赵构心中以为赵鼎这是在为张浚返朝打埋伏,提前找一个能跟张浚打擂台的年轻得力帮手,出于帝王心术和制衡各方的目的,赵构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赵鼎的举荐。

    张浚是秦颂的老师,两人又是连襟,等张浚返朝之后,张浚和秦颂这两人必然合成一股绳,靠赵鼎一个人来制衡,还真有些力不从心。

    赵构太清楚秦颂的能力了,如果真让他放开了干,就他一个,就能把朝堂弄得天翻地覆。

    然而,赵构做梦都不会想到,秦颂在张浚没有返朝之前,却在帮着自己的老师和连襟制造障碍……

    这不科学!

    范宗尹因为秦颂的暗中布局,命运发生改变,谁也不知道他这次复起是福是祸,但是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却已经白纸黑字的被史官记录了下来。

    想要挽回自己的声誉,范宗尹唯有拼命一途。

    当初,范宗尹参加廷试,详定官李邦彦特别奏请皇上把宗尹放到乙科,范宗尹内心很感激他,当他担任宰辅之后,便帮李邦彦成为观文殿大学士。

    枢密院副都承旨一职空缺,范宗尹拟定邢焕、蓝公佐、辛道宗三人,邢焕是他的同乡亲戚,公佐主管客省,而辛道宗不懂军事,因为此事,范宗尹被官员背后指责任人唯亲。

    绍兴元年二月辛巳,太阳上出现黑斑,范宗尹以辅政没有成绩请求免职,赵构没有同意。

    魏滂担任江东通判,谏官弹劾他贪污盗窃官钱,魏滂于是被罢职;李弼孺管领营田事务,谏官弹劾他谄媚事奉朱勔,弼孺也被罢免。

    这二人都是范宗尹推荐的。

    台州守臣晁公为将官库内的各种物资储备收集的很丰富,这本来是一项政绩,结果被人指责他是通过扰民才做到的,而范宗尹不认为晁公为有错,因此护着他,不让他罢官。

    结果,晁公为的妻子因为暗中收受囚犯的银子而被查出,赵构大怒,罢免了晁公为,等于是在范宗尹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明堂典礼完成,赵构下令大赦天下,范宗尹被秦颂鼓动,请求评论靖康以来的功过之事,赵构亲笔书写札子说:“朕不想把过错归于君父,而遭士大夫怨恨。”

    范宗尹成了秦桧试探赵构的棋子,当秦桧发现赵构态度坚决的不愿意评论徽宗和钦宗时,便反过来用此事排挤宗尹。赵构对范宗尹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加之厌恶他与辛道宗兄弟来往过密,就顺势罢免了范宗尹的相位。

    罢相不可怕,可怕的是等范宗尹离开政事堂之后,殿中侍御史沈与求上奏列出了他的许多罪状,结果范宗尹又被罢免了本职供奉官。

    被贬斥温州之后,朝中仍然有人抓着他不放,对他穷追猛打,逼得范宗尹辞去温州知州,彻底离开了官场。

    往事历历在目,范宗尹这些年一直在反思当年的对错得失,相信经过这场差点要命的打击,他会增加许多政治斗争的智慧和手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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