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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窗外的夜色更浓重了,黑暗像头随时要冲破牢笼的困兽被阻隔在窗外,安静之中的压抑如无边的黑暗般一点点蔓延。

    沉默许久后,傅归晚抬眼看他:“这世上,女人应该靠谁?”

    “以郡主的处事作风,显然你认为靠自己。”涂绍昉忽然有些心疼。

    “我四岁拜师,老师教导我的第一句话:在这世上,求人不如求己,靠人不如靠己。”除非我能找到可以倚靠的肩膀,傅归晚牵牵唇:“父母、兄弟、丈夫、子女,谁也无法代替自己来走这条人生路。”

    “你已经这么累,何苦把这辈子搭上?”涂绍昉劝道:“郡主,我们相交很浅,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没有那么执着于后位,为何还要去演这场戏?”

    “交浅言深,世子爷犯忌讳了。”傅归晚收起涌出的伤感,请他落座,问何事?

    “二皇子和傅二姑奶奶有私情之事,太子问如何解决比较妥当,我建议姐夫去捉奸,姐夫说除非郡主同往否则免谈,相信郡主也想把事情解决?”

    “你可真有想法!”这糟心的师兄搞什么,捉奸都闹出来了。

    “郡主没兴趣可以拉上三皇子、四皇子作陪,到时候你先走,有他们两位皇子在,太子殿下自然也会留着,您说对?”

    傅归晚:“……”看在能恶心赵鸣轩那混账的份上,她忍!默认道:“你看着办。”

    涂绍昉应下,再问:“谢侧妃,郡主说过将来有机会告诉我内情,大半个月了,郡主的心情应该缓和好了。”

    “初一的时候你和项四在一起?”她记得这两人好像是凑在一起的。

    “是,我们相约逛街。”

    “……”两个大男人还相约逛街?傅归晚默默吸口气,喝口茶压压惊,淡声说道:“那天看到了,谢侧妃逛一趟珠宝斋,五百两就花出去了。探子更告诉我,谢侧妃为流光阁的常客,每月大概会光顾两回。”

    “郡主,谢侧妃很受宠,她每月想出府自然不算难事。那天人家说的很清楚,进宫自然得选两样体面点的首饰。”

    伶俐劲呢,就不知多问句吗?傅归晚小小郁闷下,哼道:“人家说你就信啊,这一年多来她挑选的珠宝首饰一般少则上百两,多则三五百两。

    人家那天可属于正常的花销,用于日常穿戴!非同一般时至少要戴上千两的首饰,衣着打扮绝不比二皇子妃差半分,懂吗?”

    “什么?”涂绍昉好笑道:“那这位谢侧妃每月得多少用度?二皇子再宠这位也不能这般糊涂?”

    “朝堂之事阴谋诡计分析的头头是道,怎么这会儿又糊涂了?”傅归晚叹气:“二皇子那点家底能供得起每月花销几千两的小妾吗?”

    “三年前真定府贪来的赈灾款项加上其他生财途径,或许这一两年富足,未必供不起。”

    “有其他生财途径还能铤而走险吗?二皇子可胆小啊,何况山匪能操作的成分太大了,有谢副都指挥使在前,你以为20万两的赈灾款项,他能分到几成?”

    涂绍昉目光微变,猜度道:“谢鹏远若是五皇子的人,二皇子恐怕白担勾结山匪的名,真正能得到的能有个三五万两就不错了。”

    “所以,你觉得可能吗?”傅归晚别有意味的笑:“二皇子府每年的用度不超过三万两,赵珩博他自己每月才用千八百两,他给侧妃额定每月花销总共才80两呢。

    他可能会私底下供着小妾如此铺张吗?我帮着算过,谢侧妃去年的用度大概贰万一千两,比二皇子本人还多上万两。”

    “绝不会是那位兄长,请郡主直言。”

    傅归晚笑起来,在他面前扬了扬手掌,在对方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又收起两根手指,比出三根青葱纤细的手指。

    “三?”涂绍昉目光大变,砰然站起,震惊道:“郡主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很意外?”傅归晚挑眉,示意他先坐下,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谢鹏远最初就是想把妹妹送给三皇子,甚至他成功了。

    三皇子想要娶谢玉颜为妻,贵妃不答应,甚至连让三皇子纳之为侧室都决计不允,母子之间都闹得有些僵。”

    为此,昌和帝特意赏赐三个精挑细选品貌俱佳的通房给三皇子,然而没用;皇帝夹在中间都有些为难,池丞相看不过去就给出主意,让二皇子纳了谢玉颜。

    “可三皇子如何能答应?他们三个僵持大半年也没结果,直到赵鸣轩他坠马,谢玉颜一顶小轿入了二皇子府。”

    “自此后,他们就藕断丝连了?”

    “算,也不算。”傅归晚语气很淡:“知道谢玉颜入二皇子府,他发狂几天又冷静下来,向圣上求了道圣旨,你应该能猜到什么内容?”

    “封谢氏为侧妃?”涂绍昉肯定道,又惊讶:“谢侧妃的侧妃之位居然是三皇子求来?三皇子用情很深?”

    傅归晚捧起茶杯轻啜一口,没作答,涂绍昉失笑:“郡主在为三皇子不值?”

    “如果没有后续发展,我会认为至少他没有真心错付;如果没有上回你告诉我的事,我至少不会怀疑谢玉颜对他有过真心。”

    想讽刺两句都讽刺不出来,傅归晚平铺直叙:“谢侧妃每个月都会书信一封,他把那些信视若珍宝,但从不回信。

    可能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昔日所爱变成兄长的小妾,也可能他不知道在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之后该怎么面对心爱的女子,或两者兼而有之。

    直到前年下半年丹霞宫传出风声,三皇子开始好转偶尔还能有个笑容,谢侧妃的信也逐渐变了味道,一封信大半的内容都在诉苦乃至哭诉她想求个胎却不得。”

    涂绍昉斟酌着组织言辞:“所以,三皇子给谢侧妃送补品帮她调理身子助她早日怀胎,包括有送银两?”

    傅归晚嗯了声:“每个季度送一万两银票,燕窝、鹿茸、银耳等补品更是一次的量就足够吃四五个月。算下来,每季会送过去大约一万五、六千两银子,相当于每个月送五千多两。1年半,18个月快有10万两白银了!”

    “……”三皇子傻吗?涂绍昉继续斟酌措辞:“用情再深也不可能没点理智?那位已经是他兄长的妾室,不涉及钱财往来还好,还能有关怀的幌子;这么拿他的银钱,摆明在拿他当肥羊宰啊。”

    “对啊,而且谢玉颜从始至终只有信送来,连包药材一瓶补药都没送过,连做点最起码的样子都没有,还能有真心吗?偏偏赵鸣轩这混账真就愿意被勾住,还能怎么办?”

    “老师和师娘知道这回事?”涂绍昉拧眉。

    “哪能不知道?圣上、权尚书三兄弟连相爷也知道。哦,相爷是我告诉他的,圣上他们最多能生气,嘲笑就别想了,我只能找相爷共鸣。”

    “那便不该,师娘何等烈性?哪怕老师能暂且容忍,师娘绝不可能容忍!”

    “人家摆明想拿赵鸣轩当肥羊宰,谁能忍?”傅归晚没好声道:可我们都低估双腿致残对三皇子的打击了。

    故而只能等,等赵鸣轩他逐渐恢复些,只有等到他和个正常人差不多的时候才能出手,否则为这点小钱影响他康复,多得不偿失?”

    “为何不告诉三皇子真相?”涂绍昉不解。

    “因为他腿残!”傅归晚顺口就道:“他腿残他最大,全天下都欠他,必须顺他的心意,你以为能跟他说些什么?

    我拿走那个女人的信,他都能拿鞭子抽我;换作你,你敢说那个女人一个不好,他能拿花瓶砸死你,你死都白死了;谁让他腿残了,你没残疾?!”

    这么憋屈?涂绍昉恨声道:“老师去年过70大寿,师娘今年也要过70大寿了,本来能够好好安享晚年,全没了!三皇子既然能在真定府做无名师爷,难道还和正常人差很多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真定府时我已经逼他斩断,昨天当着圣上的面还逼他起过誓。”傅归晚勾唇而笑:“这么大的肥羊,谢玉颜哪能放过?瞧着,很快就有好戏了。”

    这就好,虽然与他无关,可他知道了,实在不想忍这么憋屈的事,涂绍昉饮下半杯茶,肯定道:“换言之即便我没有发现他们兄妹与五皇子有牵连,谢侧妃也快病逝了。”

    “那天看到那张脸,我是真想抽几鞭过去。”傅归晚目光阴沉,冷漠的开口:“圣上曾看好谢鹏远,并未因他妹妹的事产生偏见。

    当年赵鸣轩坠马后如果还想娶,圣上与贵妃都决定同意了,如果赵鸣轩不愿意耽误人家,或许谢玉颜还能有圣旨赐婚,嫁得高门。

    没想到他们从始至终就想着押宝,根本没真心。那么迅速的又攀上五皇子,再用二皇子作幌子,这还不够,还要死死抓住三皇子,可算要把皇家的皇子们玩得团团转了。”

    “郡主以为二皇子是否真的宠爱谢侧妃?”涂绍昉疑惑:“毕竟三个人纠缠过一段,如今三皇子又帮他养小妾,他居然能不介意?”

    “当然不可能让他知道啊。”这师兄怎么想的?傅归晚无语,解释道:“谢侧妃最受宠,后院其他女人看在眼中只会以为是二皇子在私下补贴。

    你不是都查过了,她在皇子府的风头快直逼正室,她更时不时挑衅主母,二皇子妃经常被气得跳脚,可端得一副好手段,把两个男人全攒在手心里了。”

    “郡主刚刚说过,二皇子自己每月才用千八百两,倘若他没有供着这个小妾,他难道都不怀疑谢侧妃凭什么过得这么奢侈吗?”

    “还有谢鹏远做挡箭牌嘛。”

    “那么二皇子粗心大意得实在过头了!”涂绍昉冷笑:“身为二皇子的侧妃还敢大把大把的收三皇子的银两,也得看圣上是否能允许?我以为谢鹏远有眼光有能力有分寸,没想到竟也这般糊涂,把妹妹送上绝路不够,把自己也要搭上了。”

    “自然以为圣上不知道,此事没外人知道啊。”这师兄怎么就转不过弯,傅归晚无奈:“否则还敢那般明目张胆吗?”

    “谢家兄妹可归在五皇子和闵家麾下。”涂绍昉猛然意识到:“莫非五皇子和闵家在暗中以此勾住三皇子,进而利用操纵权家?难道这才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王牌,所以装得异常安分,认为一切胜券在握?”

    “……”

    难道你只对朝堂大事阴谋诡计洞察秋毫吗?!把这个不知能否算郁闷的郁闷咽下,端起茶蛊喝了口,顺着他的思路考虑,傅归晚目光微变:“闵尚书在兵部已被架空,可他自己一直没察觉。”

    “我原以为闵老头志得意满等着天上掉馅饼,这才在兵部没有动作,看来错了。”涂绍昉笑起来,笑得阴冷:“人家自大得意皆有根源依据。

    看来他们早已设想好,想在暗处操纵全局榨干三皇子和权家!怪不得他能装得那么安分,安分到真像无心储位,原来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啊!”

    “外祖家为他如此筹谋,五皇子不可能不知道?”傅归晚垂着眼睑,浓密而卷翘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杀气。

    看来五皇子还真是众皇子当中最狠毒的那位了,他今晚也算重新认识了!涂绍昉讽刺:“设想很好,心思够深够狠,但也太过自以为是根本不堪一击。

    用个女人甚至是给别的男子做小妾的女人来牵制三皇子进而想榨干权家?这么异想天开的主意哪位想出来的,闵尚书?闵贵妃?呵,简直不知所谓!”

    “赵鸣轩自己也说‘觊觎兄长的小妾,他得有多龌龊?’没再续前缘的想法。”傅归晚眸色渐深,淡淡附和:“他应该没必要说谎。”

    “总算三皇子还有点脑子,否则都得气得老师和师娘折寿了!”涂绍昉端起茶杯给自己灌杯茶水降降火,执起茶壶再倒一饮下,心情才平复些。

    “真定府灾款一案,你觉得闵家和五皇子需要贪墨灾款来敛财吗?”郡主突然问。

    涂绍昉一怔,梳理头绪,说:“撇开他们的暗中布局,路还长着,单闵贵妃为掌宫妃子就不知有多少人家在巴结,为20万两白银铤而走险没必要?”

    “我也这么想,重头看去越来越觉得像冲我而来。”傅归晚目光幽幽:“灾款被抢走,灾情急剧扩大,朝廷追究会闹成什么样?

    而不追究再拨下款项也会那般,如他们所料的那样傅宗敏贪了,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我保我的二叔祖,削减我的圣眷;我不保,我在傅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傅归晚眸光冷极了,恭维道:“好算计!”

    “还有人心!”涂绍昉提醒:“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有多自以为是,心思就有多深多毒,怪道居然能想出这等阴狠而可笑的计策来算计三皇子与权家。

    郡主试想,三年前没有你借苏轻炎的名义来救灾,真定府的灾情控住不住得死多人灾民?当时的府尹为何敢贪?因为他们家有位圣眷无双的永福郡主!

    无论你是否会保,只要灾情扩大死伤惨重,永福郡主在民间的声誉必定一落千丈,再也不会只是个跋扈霸道的混世女魔王了!”

    话音一落,傅归晚就狠狠拍向桌面,满目凶光。

    两人都不再说话,片刻后,涂绍昉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郑重道:“我有句话我想劝劝郡主,不知您是否愿意一听?”

    “说!”

    “你幼年常住宫中,外人看来风光,可有多风光就有多危险;有多少人想取代你,你还那么小的时候,难道你会不怕吗?

    可能你从小到大都不曾任性过,哪怕任性是孩童的权利,你也没使用过,因为你不敢。你连在娘亲怀抱里撒娇都没机会,你只能把所有的苦和害怕全部打落牙齿和血吞。

    因为你不仅是你自己,在你还没有放弃傅家的时候还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兴衰,你生怕踏错半步就惹圣上厌弃,你只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活着。”

    傅归晚垂下眼睑,心中酸涩的想哭,没人知道有个未婚夫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是让她能安心的倚靠,让她觉得累的时候能够有个肩膀靠一靠……

    “我知道你过得比我师妹还要累,自你懂事起你就很累。在宫里你要面对各种在暗处的刀光剑影;回到傅家,你还要面对自家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师妹告诉我,她做梦最想梦见隆中的田野,也最怕梦见隆中的田野。我想郡主你也很喜欢隆中的田野间;哪怕是你的外祖家,你过得不自在,但那是你活得最轻松的地方。”

    涂绍昉劝道:“前17年已经过得那么苦,今后的人生你该对自己好些。”

    傅归晚闭上眼:“不送。”

    “告辞。”涂绍昉轻轻一颔首,缓缓转身而去,步子迈得比来时又更沉重又更轻快,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厅堂,他的身影在浓浓黑夜中消失殆尽后,他身后的姑娘缓缓抬起手抚过自己的眼角,拭掉一点水渍。

    姑娘想,今晚她想梦一回隆中,在隆中田野上自由自在的放风筝摘野花烤鸡吃。

    涂绍昉在永福郡主府外考虑半响决定再跑趟权家,半点没顾及再过半个时辰都要子时了,人家权尚书可能早就睡了。

    他师娘看儿子们不顺眼,让他有机会就给添添堵,大半夜跑权家那叫一个没有压力。

    年过半百的权威尚书的确已经就寝,更令人郁闷的是他一刻钟前才刚入睡,被叫起来得有多郁闷就不提了,小心思暗暗想,一定是他老娘在给这小徒弟撑腰!见到面就想摆摆谱:“庭曦啊,已经子时了。”

    “这么快就要宵禁了?”涂绍昉恍然:“权叔,我能借宿一宿吗?”

    权威被噎了下,提醒道:“伯伯,我可比你老爹年长12岁。”

    “可伯伯比较适合姑娘家的喊法,我喊您权伯伯显娘气,喊您权伯或者威伯显生疏,想来想去还是叫声权叔显亲近,权叔如果觉得这样让我爹占你便宜了,我明天就拉着老爹来给您赔罪。”

    涂少爷很诚恳,权尚书能屈能伸的想别和个小屁孩一般见识,淡定地问何事,大半夜跑来总有点事?乍一听脸色就变了:“榨干权家?”

    “权叔试想,谢家兄妹归在五皇子和闵家麾下,那么谢侧妃的举动会瞒住闵老头他们吗?甚至于说这根本就是闵家授意,乃至他们真正的计划!

    不是把三皇子当肥羊宰那么简单,而是要将三皇子连同权家都彻底榨干!权叔再想,闵贵妃母子有心思,可他们和闵家装得安分过头了,难道他们不聚敛权势就空等着吗?

    闵家总没傻到认为东宫和永福郡主两败俱伤后能愿意白白便宜五皇子;五皇子没势力,哪怕东宫和永福郡主都败了,毁掉他也轻而易举。”

    “所以——”权威目光凝成冰锋,低沉而缓慢的问,涂绍昉冷冷的答:“所以,他们不是不聚拢权势,而是想要用三皇子和权家的血肉白骨来给五皇子铺一条康庄大道!

    有权家已经足够,不需要他们多做招致东宫怀疑,更可借此装出足够安分的表象令东宫找不到错漏,无法怀疑他们,多好的妄想啊?!”

    饶是权威定力足够,这卑劣狠辣的心思都令他怒火中烧到当场抄起手边的茶盏给砸了,涂绍昉劝道:“这位谢侧妃绝对不能再留了,多等她一两年内病逝都不成,尽快送上路,三皇子伤心一段会放下的。”

    “是不能留了,明天我就和郡主谈谈。”权威把火暂且压住,看向年轻人,真心谢道:“庭曦啊,多谢你走这趟了。”

    “应该的,权叔。”

    半夜骤然升起熊熊怒火,权威可没想独自承受,父亲的小徒弟走后就派人去把和他同住一府的三弟、隔壁靖国公府的表弟靖国公全部叫来分享。

    兄弟仨半夜密谈个把时辰,又有半腔怒火辅助,谁都没睡好,第二天的气色自然不好,傅归晚见到时还调侃了句:“你们哥仨昨晚逛窑子还是去赌钱了?”

    清早,大公主赵思安带着女儿最早到三皇子府,约莫半个时辰后永福郡主才从隔壁过来,此时权尚书兄弟登门,赵鸣轩带着大姐和这疯丫头以及小外甥女相迎,闻言正要喝止,赵思安抢先打圆场。

    大公主都是跟着喊权家舅舅的,谁也没多客套,大家简单说两句话,赵鸣轩和他的舅舅们到书房说话,傅归晚拉着姐姐和小外甥女去数数三皇子府的家底顺便吐槽那个混账,她吐槽得欢时奴婢禀告:三公主到了,就在府外。

    “去请示三皇子。”她猜那混账没心思见,虽然他腿没残疾前对赵思怡这妹妹还行。

    三公主赵思怡本没想过不递拜贴就直接上门。

    为万寿节时献礼排演,她隔三五日就出宫到闵家找仙瑶表妹练习,今早刚去到闵家,那表妹提醒她,三皇兄前天回朝,她应该去看望。

    可五皇子要上门拜访的帖子都被回绝了,赵思怡有些犹豫,又被提示两句才决定过来,三皇兄以前就对她很好,今天她亲自来看望皇兄难道会不见吗?

    然而现实是比较打击人的,府外的护卫回复:三皇子不见,请三公主回。

    “我大姐和永福都在,三皇兄怎么会不见我?”肯定是永福在捣鬼,赵思怡再发令道:“去禀告三皇子,你直接去禀告,如果敢欺上瞒下的蒙骗三皇兄和本公主,等我见到三皇兄时定要唯你们是问!”

    被点到的护卫只能再往府内跑一趟,禀告三皇子得到指令后去找永福郡主,傅归晚不爽:“凭什么让我去赶人,他自己不想见就自己去说呗。”

    “福儿,”赵思安柔声劝道:“三弟还在养病,你就别和他计较这么多了。”

    “算了算了,我给大姐姐你面子。”傅归晚牵起外甥女的小手,一脸豪迈道:“走,小百合跟姨姨出门耀武扬威去!”

    百合小娃娃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娃娃,乖乖点头应好,跟着姨姨往外走,然后成功把和她关系不亲近的三姨给差点气哭了。

    赵鸣轩和他的舅舅们相谈许久,治疗的时辰到了,权三老爷陪同,主要还想问问大夫们殿下的病况。大公主也忧心便跟着过去,因为权尚书有事找妹妹,把女儿也带上。

    靖国公检验府中的护卫安全有无疏漏,权威找郡主,没废话就提事情,决定道:“郡主没有异议就等谢氏下回出门时送她一伙山贼。”

    “权叔,我在想,倘若闵家打着榨干三皇子和权家的主意,三皇子这边要斩断,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挽回甚至彻底绑住?”傅归晚弯弯唇,扬起一抹微笑:“栽赃个孩子,应该够了?”

    权威瞬间满脸冷厉阴沉,浑身散发着寒气,说:“够!”

    “为了有可能让赵鸣轩认清楚,咱们就再多等等,倘若到入冬时还没有等到就送谢玉颜上路,如果能等到?”傅归晚依旧微笑:“我们把意乱情迷的药物换掉,换成会令三皇子身体不能动弹但神智异常清醒的药物,也应该够了?”

    “够!”权威冷冷一笑:“就按郡主的意思办!”

    大公主母女和权尚书、靖国公都是用过午膳后离开的,哦,还带着三皇子准备的厚礼,权三老爷留下和永福郡主办移交产业账目,故此继前日、昨日之后,京都的百姓们再次看到流水似的箱笼涌入三皇子府。

    百姓们甚至开始猜:三皇子是众皇子当中最富的那个?

    是否为最富的皇子虽不肯定,但富得流油是真,傅归晚和权三老爷办好移交,所有账目核实清楚,银两珍宝入库,她掐着手指头把这混账皇子府公账上的产业财宝和他的私库一合计,跑去问他:“知道你现在有多少家底吗?”

    “你亏空了?”赵鸣轩赖洋洋的斜她:“无论多少本皇子都亏得起,接着打理。”

    “我三外祖父乃大熙三大富商之一,我做生意能亏吗?”傅归晚哼道:“放心,我看你不顺眼也不会为此砸我自己和外祖父的招牌。”

    赵鸣轩反嘲:“我看是你拿自己的家底来填补了?”

    “赖得跟你掰扯。”傅归晚伸出四根手指扬了扬:“大概三百八十万两,快四百万两了,你二哥四弟他们就是你的一个零头。”

    这么多?赵鸣轩有点意外,将疑将信:“唬我是?”

    “大兄弟,你和太子出宫建府得到的可是80万两,还有母后们的巨额嫁妆,你四年前就有三百多万两的家底,每年有二十万两的收息难道很出人意料吗?”

    “我又不查账,随便你谎报、中饱私囊。”三皇子殿下领情是不可能领情的:“你就是给我亏出个血窟窿来我也不介意,想想你嫁人后得变得多穷酸,还不多贪点?”

    “我比你富,大兄弟。”

    “四皇子养得起你吗?”赵鸣轩嘲笑道:“做他的皇子妃还得你自己养自己,疯丫头你也够窝囊了,还是给我做小妾。放心,等你成我的小妾,你想怎么挥霍我都答应。”

    “天还没黑,别做白日梦行吗?”真是受不了,傅归晚提醒道:“关于你皇子府的公账,你当年不是也按皇子的例没多摆吗?这几年你小舅每年大概给你挣五六万两,你都没用过;我想,放到你的私库里。”

    “公账上的收息放私库?”赵鸣轩冷声:“我能缺这点银两吗?疯丫头!”

    “叫什么叫,赵珩博他就把20万两现银全部收到自己的私库里了,四皇子放十万两在公账上,你还孤家寡人一个,公账上需要放这么多吗?”她通知道:“就这么定了,不乐意的你自己管着。”

    赵鸣轩憋着气转移攻击点:“你没弄错,二皇子至于吗?也没见他多铺张,他用得着对妻妾死抠成这样吗?”

    “你怎么不问赵珩博缺金少银了吗?至于为点银两去睡个有夫之妇吗?不嫌丢人也不嫌膈应,还叫忠厚老实胆小如鼠吗?”

    “你的意思——”赵鸣轩目光微变。

    “慢慢考虑,走啦,明天再过来办剩余的事。”傅归晚痛快地走人,离开三皇子府,回自己的郡主府,走近前竟看到她三哥在府外徘徊?

    年轻人身子骨好,傅归旭昨天已经养好伤只是被拘在家里,今早回金吾卫当差,傍晚下衙门后下意识跑来找妹妹,半途中生生止住脚步,瞎逛许久,没想到又来到永福郡主府外,但已经失掉理所当然的进门勇气。

    他像个委屈的孩子,被至亲抛弃后仍旧想去亲近,可怜而无助。

    傅归晚叹气,带他进府,一起用了晚膳,既哄又劝半天,这哥哥虽然不再死犟也没吭声,一直没吭声,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再在心底叹息一声,时辰差不多送哥哥出府。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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