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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喜从何来(十)

    自从王太后宫殿出来之后,阿喜便在钟粹宫住了下来,真真切切地住了下来。一连好几日,王太后都没有派人召见她的意思,甚至没有要她去做香包的意思,只有苏嬷嬷在她跟前时不时宽慰。

    待得第五日,她自发去给王太后请安,王太后见了她不过匆匆片刻,连半盏茶的功夫也不到,最后不咸不淡地只说了一句,让她不用日日去请安。

    阿喜就这样一连在宫中住了六七日。

    她整日无所事事,却也提心吊胆,甚是难得的是,她在钟粹宫里,花了好三日的功夫,仔仔细细地把香包也做了,还特意找宫里的绣娘绣了些花样上去,添加的香料也配了,甚至连香料方子也规规矩矩地写好了。

    第十日一大早,便亲自送到长寿宫,让张嬷嬷呈给王太后,王太后甚是喜悦,许是心情好,夸了几句阿喜贤惠,随后,将阿喜做的香包香料赏赐给了几个住在宫里的太妃娘娘们,还不忘吩咐让阿喜给王上也送一只香包去。

    阿喜觉得自己最好就不要出现在王上面前,但是王太后开口了,又不能不送,她留了个心眼,回到钟粹宫后,使唤了个小宫女,让人把香囊给送了过去。

    又过得三五日,转眼阿喜在宫里已经住了半个月。

    齐冶并未下任何立妃旨意,阿喜松了一口气。但是左盼右盼既不见王太后有差人送她回去的意思,也不见爹爹或者丞相夫人到宫中来接她回去。时日一长,阿喜一度怀疑自己被接进宫中是要被心机颇重的齐国公幽禁起来!

    七月初七,诸事皆宜,朝堂之上,齐国公下发一纸诏书,诏书的内容引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王上有旨:卫将军孟庭之女孟言喜,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王后,掌管后宫事宜,择日举行大婚,举国欢庆,钦此!

    钟粹宫的小太监狗腿似得跑到阿喜跟前,似模似样地给演练了一遍。阿喜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淑慎、勤勉来形容她,不禁好笑。

    与此同时,王太后的一道懿旨也一同下达了后宫,懿旨内容很简单明了:宫内要在三月后,正式举行王上大婚,迎娶中宫,乃王家之大事,太常寺择吉日安排宗庙祭祀之事,织染局、掌绣阁加紧赶制大婚所用礼服,内务府七司管理各司准备大婚仪仗,大婚相关事宜紧锣密鼓地操办了起来。

    宫里上下一团喜气,独独阿喜一人在钟粹宫长吁短叹,总觉得这是场突如其来的大梦,而她需要来个人把她掐醒。

    第二日,阿喜终于等到了爹爹和阿宝进宫来见她。

    阿喜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爹爹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想着平时自己是大祸没有,小祸不断的,惹得爹爹甚是头疼,如今想想不能再让爹爹徒增苦恼,索性还是扯着嘴巴露出笑来。

    哪知道孟庭见着她笑,不由一愣,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受不得管束的性子怎么能在王宫这样的地方待得下去,我去求王上,求王上让你出宫,爹爹带你回家。”孟庭说话间就转身要走。

    阿喜连忙上前拦着,很是懂事地劝:“要是王上肯放我回去早放我回去了,圣旨已下,爹爹你别白费力气了。”

    阿喜也怕爹爹惹得她也捉摸不透的齐国公恼怒,偏头看了一眼在爹爹身后阴沉着脸的阿宝,说,“你们别担心我,我在这儿住的挺习惯的。”

    “连丞相府都待不住的人,还能在王宫里住的习惯?!”阿宝一出声儿语气就不对付,还多说了句,“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阿喜难得这么顾全大局,也不使一点儿小性子,无非是不想让爹爹和阿宝操心,结果反倒被阿宝这么一说,心里多出几分委屈来,眼泪珠子立马就藏不住地往下掉,她本就不是个大家闺秀的料儿,在这宫里循规蹈矩了这些天,以后可能也要在这高墙之中,想想她就憋屈得紧,丢了刚才那点懂事稳重的样子,朝阿宝嚷嚷道:“那你让我怎么办?我都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了,左等右等也没人来接我回去,我也不想待在这儿,我一点都不稀罕王宫,可是我连王上的面我都见不着,我想求他放我回家都没办法,你让我怎么办?”

    阿喜一个多月强颜欢笑下压制住的情绪一瞬间就崩塌了,一哇哇出声,立马背过身去,用袖子掩着面,躲到屏风后边放声哭。

    阿宝顿时给阿喜这排山倒海的架势给吓懵了,他还真没见过阿喜哭成这样儿,以前就是耍耍小性子,顶多假哭一下,可刚才泪珠子都掉下来了,阿宝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孟庭。

    孟庭见阿喜是真哭得伤了了,越发有止不住的势头,小声责备阿宝:“她心里头本来难受着呢,你说她做什么?”

    孟庭用下巴朝屏风方向抬了抬,示意阿宝快去哄哄,他虽然戎马半生,但弄哭了小姑娘,他还真束手无策,没辙。

    阿宝悻悻地走到屏风处,探头去瞧见阿喜趴在梳妆镜前哭着,试着小声唤了声:“阿喜”。

    “你走开!”阿喜还带着哭得鼻子都堵住了的哭腔,转头瞧见阿宝正盯着她看,她这会儿肯定很丑,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连步摇都因为她一头扎在桌案上而缠在头发上了,眼睛更是肿得跟核桃一样,阿喜怒道,“你转过去,不许看我!”

    “阿喜。”阿宝缩了回去,继续唤她。

    “我一个人在这儿待了一个月,你和爹爹都不管我,我都没埋怨你们两,你见了我还凶我,你居然凶我!”阿喜边哭边控诉,小姑娘家的,忍辱负重的时候最受不得别人几句重话。

    “我不是凶你,我是着急,着急......”阿宝站在屏风边上犯难,想解释两句又连忙住了嘴,害怕又这祖宗给惹恼了,哭得更凶。

    阿喜是个见好就收,有台阶就下坡的人,顺了顺气,坐直了身体,斜着眼睛去看阿宝,还有些哽咽地吐出两个字来:“道歉。”

    “对不起。”阿宝识时务者为俊杰,反应之迅速,为表态度诚恳,还不忘加一句,“我错了”

    阿喜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拿娟子擦了擦脸,这样大哭大闹一会反倒心情舒畅了,大大方方地说:“我不哭了,阿宝,你和爹爹回去吧,别去找王上了,没用的。”

    屏风外边立着的孟庭这会儿才出声:“阿喜,你不愿意待在宫里,爹爹定会想办法的!”

    阿喜心里多了些宽慰,尽管她比谁都清楚,投诚而来的将领在齐国没有话语权,更没有跟君王讨价还价的资本。

    阿喜悄悄朝阿宝招了招手,阿宝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走到她跟前。

    在外边的孟庭只当姐弟俩要说些悄悄话,又或者阿喜有什么想单独问阿宝的话,姐弟俩感情好是好事,孟庭随他俩去了,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喝茶等阿宝出来。

    “阿宝,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做的梦吗?”阿喜小声说道,只限阿宝能听见。

    “丞相府小厮福贵和张煜大人?”

    阿喜点点头,之前只是告诉过阿宝她做梦的事情,现下她说的是结果:“我四处打听过了,福贵和张煜大人发生的事情跟我做的梦一模一样,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做的梦不是预示这些事情,而是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之后,我才梦见的。”

    阿宝知道阿喜说的“打听”是四处去听墙角,到处去听说书和小道,只是阿喜两个月前跟他提过做梦之事之后,再也没提起过了。

    他心里存了疑虑,腾先生当时走的匆忙,安置了他和阿喜,也没有嘱咐些什么便消失了,从没有说过会阿喜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问她,“你突然说起这事,难道你又做梦了?”

    阿喜这是第二次跟阿宝提起做梦之事,有点惊讶阿宝的反应,阿宝没有跟她打听梦里的事情来跟现世的对比,换做一般人都会以为她在说胡话,神神叨叨的,要找出梦里和现世的不同证明她只是做梦而已,阿宝却是不同,反而像是丝毫没有怀疑她说的话那般。

    “昨晚上梦见的,这次,我梦见了一个女子,好像是住在尼姑庵的一个姑娘,只是梦境还不大清晰,按照前两次的经验,下次我若是睡得很沉,兴许就能清楚地完整地知道这个梦了。”

    “阿喜你做了梦之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阿宝问。

    “也没别的,就是感觉更累,明明睡了挺长时间,但是却像没有睡过觉一样,偶尔会有点头疼,别的倒没什么奇怪症状。”阿喜说的不以为然,也没当做是什么大事。

    阿宝眉头深锁,嘴上却是宽慰道:“兴许是你整日胡思乱想多了才会又做梦的,你试试别再多想那些事情,缓上两日。”

    阿喜点了点头,她知道阿宝也没没辙,但是这事儿她只跟阿宝说过,就连爹爹她都不曾提起过,一是因为阿宝信她的话,二是说给别人听兴许会把她当成神志不清的人。她跟阿宝说说这事,至少不用她一直把做梦的事情藏在心里边,憋得难受。

    爹爹和阿宝临走之前,阿宝还不放心地嘱咐她:“若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派人来告诉我。”

    为此,阿喜还嫌弃了阿宝一番,明明比她小,却比她还唠叨。

    后来,小宫女回来传话,爹爹还是去求了王上收回成命,结果被王上打了三十大板,着人送回了府。

    阿喜很是愤怒,传话的小宫女也从钟粹宫消失了。据说,齐国公下令所有人不得外传此事,若张扬出去,便处以腰斩极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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