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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老宅底下有金砖

    作为期末前的一次摸底, 整整两天都在考试。

    陶老师和方老师反复强调此次考试的重要性,除了作为成绩摸底,还会作为家长排座次的依据。

    成绩越好, 座次越往前。

    田圆圆专门带几炷香在班里, 逢考必拜,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班里同学有样学样。

    “考神啊考神,你是我心中最爱的大神,千万保佑我爹娘往前坐。学生我要求并不高, 前三排就可以……”

    还有的拜菩萨,文曲星君,唐僧,卯日星君等各方大神, 只有想不到没有拜不到, 连唐僧和孙悟空都拜。

    为表示诚心, 还贡献出自己的水果和小饼干。

    孙修齐更是个奇葩, 突发奇想拿出两根烟拜魏然。

    “大魔王在上, 信男孙修齐只求不考倒数第一,倒数第二都很知足。”

    魏然哭笑不得。

    现在知道着急,平时干什么去了, 他可保佑不了谁。

    两天考完, 同学们心力交瘁, 疲惫不堪。

    只有谢鱼和魏然是例外。

    魏然几乎回回第一,成绩相当扎实,属于典型的耐考抗考型。

    谢鱼拿考试当乐趣, 越考越精神, 越战越兴奋。

    周五考完最后一门英语, 大伙终于松口气, 谢鱼还意犹未尽,巴不得多考几天。

    田圆圆约郝心心和谢鱼出去吃个饭,放松一下精神,于是又来到上回那家寿司店。

    “心姐,考咋样?”

    郝心心连连摇头。

    “能稳住前十就烧高香了。”

    谢鱼心里同样没谱。

    数学语文问题不大,但生物和政治这些弱项能考多少不知道。

    谢鱼不喜欢熬夜学习,但最近挺拼的。所有时间用来背书刷题,翻来覆去研究朗华给的学习笔记,知识点要点倒背如流。

    觉得还不够,把全套课本也背一遍。

    知道她忙,老沙他们也没来。

    张瑞是个暖心大男孩,每晚要两个泡面和一堆零食,自己在露台刷剧听相声,主动替谢鱼看门。

    把来串门的路过的都推了,时间约到考试之后。

    生怕谢鱼累着,每隔一段时间还提醒她喝点水,休息眼睛。

    谢鱼不觉得累,学习是一件令她感到幸福的事,时常感叹这是个什么神仙维度。

    以前在师门,哪有老师摁着使劲教?

    偷师学艺是基本功!

    连书都没有,能领悟多少算多少。

    像做卷子,布置作业,被老师骂着学,甚至踹两脚,那是掌门接班人的待遇。

    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考试不光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三个人明显比上次吃得多。

    田圆圆是吃货里的行家,专挑贵的,凭一己之力吃完两大盘三文鱼。

    郝心心佩服不已,“老田,将来想学什么专业?”

    圈子里的孩子大都学习金融之类,将来好接管企业。

    “金融类,不过我喜欢设计,学起来有意思。其实我最早想干厨师来着,开个新东方第二,可我爸不让。做设计的话,将来创立自己的品牌,也算有点小成就。”

    郝心心:“可以学两个专业,金融和设计。”

    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谢鱼笑问:“想设计什么?”

    田圆圆想了想,“珠宝。你俩呢?”

    郝心心想了想,又摇摇头。

    “大概是经济类,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她爸管得严。

    郝心心没有自由选择权,只有拼命考试的义务。

    俩人看向谢鱼。谢鱼在西华是特殊的存在,身上有太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大概是数学。”

    学习数理化和其他知识,都是为了更深入研究梦学。她的理想,是成为最优秀的梦境大师。

    田圆圆吃高兴了心情大好。

    “那么变态的题你都能考满分,挺适合专攻数学的。说实话,你第一天来的时候,说要横扫学霸,我也当个笑话听。”

    郝心心接着道:“进重点班相当有戏。上回你和魏然打赌,我记得谁说要去操场裸奔来着?还有要去栗校长门口卖假发的。”

    田圆圆哈哈大笑,“是孙修齐和张飞宇。鱼哥注定是西华的荣光!”

    谢鱼笑着摇头,这些孩子们真可爱。

    吃完饭结账,田圆圆和谢鱼抢着付钱,最后郝心心付的账。

    田圆圆挺不好意思,本来是她约大家出来吃饭,没花钱很不开心。

    谢鱼却是明白郝心心的心意,这家店本来就是她家产业,不好让田圆圆连请两次。

    “那个初中生失踪案你们听说没?就是她爹作的案,简直畜生里的战斗机。”

    三个人刚要走,突然听到旁边一桌客人的议论。想起上回隔壁包间也在议论这件事,不由得住下脚步听一会儿。

    “巧了。那女孩跟我女儿一个班,她爸韩术成是我们公司同事。你们可想象不出来,这个韩术成心机太深了,平时一副完美人设。我们都觉得他老婆女儿很有福气,找这么好的男人,谁知就是个恶魔。”

    旁边一个男士问道:“我听说韩术成精神受刺激了?”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突然吓得大喊大叫,说自己看见鬼了。还把自己怎么害人的细节都交代出来,抱着领导的腿求报警,说警察局阳气重,鬼魂不敢进去。后来没等警察来,韩术成自己跳楼了。”

    那男的赶紧问:“摔死没?”

    “三楼跳的,没摔死,但肯定残了。”

    男人不忿道:“这种人就不该痛快的死,慢慢活着受罪。”

    谢鱼拉着郝心心和田圆圆走出饭店。

    她得赶紧回去,韩小影肯定在等她。

    果然,露台上挺热闹。

    张桂英:“那小子见到我吓得呀,魂都飞了,甭提心里多爽快。”

    曲丹丹:“是啊,咱们几个也算帮韩小影出口恶气。”

    见谢鱼回来,大家热情地打招呼。

    韩小影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可是看到谢鱼,笑着笑着就哭了。

    “谢谢你愿意帮我,谢谢给我三天梦境。来世做牛做马,我也愿意报答你的恩情。”

    韩小影泪眼汪汪的看着谢鱼,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感谢。

    “能帮到你,我也很欣慰。这几天忙考试,没和大家聊聊,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点上几根香烛,搬出一箱子好吃的,大伙更来了精神。

    张瑞笑道:“这几天他们也挺忙。白天不敢出来,可是晚上纷纷跑到韩术成那里吓唬他。”

    谢鱼一怔,不应该啊!

    “韩术成能看到你们?”

    老沙解释道:“本来是看不到的,可是韩小影上回吐他一脸牛皮糖,那小子就能看见我们了。他走到哪我们跟到哪,怂的没个人样子。”

    曲丹丹:“老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韩术成那王八蛋做多少亏心事,见到我们吓得满地爬,天天尿裤子。”

    一说到这个,韩小影又开始激动。

    “他亲口说,不光害死我和妈妈,就连前妻也是被他害死的。这个畜生,手上好多条人命。要不是这次大师出手,他以后还不知道害多少人。”

    老家伙们为给韩小影打抱不平,相当给力。

    这几天韩术成在梦里被韩小影报复,睁开眼就看到老太太和老沙他们的鬼脸。

    导致精神压力过大,白天在公司出现幻觉,又是求报警又是跳楼,这会儿人在医院躺着,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刚才韩小影他们去看过。

    韩术成向警方交代了作案全过程,哭着喊着求警察帮他拿一件避邪的东西放身边,说鬼魂找他报仇。

    警察看他像看二傻子。

    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活该被鬼撵。

    韩小影心愿已了,身上的怨气和戾气明显消除许多。

    谢鱼能帮的已经帮了。事已至此,去投胎是最好的结果。

    “韩术成肯定会受到惩罚。你呢,打算怎么办?”

    韩小影看看谢鱼,又看看大家,擦干眼泪。

    “我想去投胎。这辈子太苦太累,我想忘掉所有发生的一切。”

    露台上又飘起了小雪花,大伙抬头看天空,心里为韩小影的人生感到惋惜。希望她来世,能够活的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幸福。

    几秒种后,老沙打破沉默。

    “谢大师,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今天的老沙格外精神,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皮鞋铮亮,还扎上了蓝色领结。

    曲丹丹喜滋滋的看着他,满眼都是温柔。

    谢鱼笑道:“挺合身嘛,相当帅气,这是你儿子送的?”

    老沙腼腆一笑,重重点头。

    “是小洲烧给我的。那孩子挺有心,给我祭奠了好些东西。他是学林业的,决定以后在那里好好干,像沙合和林寒那样,为国家为百姓,做出一份贡献。”

    头一回见老沙这么高兴。

    老沙泪眼汪汪的,说话都带着颤音儿。

    “我这辈子值。虽说没文化,但是养出小洲这样的孩子,就是我对祖国的贡献。”

    大家也觉得老沙不容易,纷纷鼓掌叫好。

    曲丹丹道:“说到底,还是最应该感谢谢大师。要不是谢大师仗义相助,老沙的心愿可完成不了。我身无长物,就爱写几幅字,谢大师千万别嫌弃。”

    说着,曲丹丹从包里拿出一幅卷轴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阴阳解梦店。

    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看得出来相当有功底。

    曲丹丹用的特殊墨水,在夜色下发出朦胧温和的银色光芒。

    谢鱼赞道:“真是好字!谢谢您,我非常喜欢。”

    张瑞把字挂在墙上,转头笑道。

    “他们要去周游世界了,我帮他们报的团,一会儿就出发。”

    老沙握住曲丹丹的手,有些小激动。

    “我有意打扮的体面些,出去不能被外国鬼看不起。”

    一阵疾风掠过,墙头上多出个穿黑斗篷的人影。

    “咱们国家就是最大的体面。论黑科技,咱们阴司是老大。你们出去,哪个敢瞧不起尽管揍他,有阴司法庭为你们撑腰。”

    老沙激动地直点头,腰板更直了。

    谢鱼难得这么赞同蒋域的话。

    仰头问:“要出去捉魂?”

    蒋域指指院子里的韩小影。

    “跑那么远干什么,眼前就有一个。”

    展开黑斗篷跳下来,将一沓英语卷子扔给谢鱼。

    “我也不知道山楂卷是假货,这个赔给你。没事多刷刷题,没有比英语更好学的东西,瞧你英语多烂。”

    她才来这个维度几天?!

    能把英语学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蒋域指指自己刚做完面膜的脸,看着她一脸嫌弃。

    “再好的皮肤也得保养,漂亮了心情就会好。瞧你活的像个汉子,白瞎一张好脸。一定要用面膜面膜面膜,重要的话说三遍!”

    呸!

    她以前在修真界也是注重保养的好不好?!

    现在的谢鱼壳子才十几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满脸胶原蛋白,哪里用得着那些东西。

    *

    睡前接到了谢梅梅的电话,问她周六来不来家里吃饭。

    谢鱼婉拒,她想回木香镇看看老两口。

    一旁看电视的黄雷雷接过电话,声音里饱含热情。

    “替我带点东西回去,几天没见老丈人还挺想的。井水带点回来,泡茶可好喝了。还有还有,上回烙的大饼也带点,卤肉千万别忘了。”

    谢鱼满口答应,顺便告诉他俩,下周开家长会。

    谢梅梅还没怎么的,黄雷雷兴奋了。

    “哎呀!哎呀呀!我大闺女的家长会多重要,我得提前做个美容,一定要比傅史康那王八蛋年轻帅气。”

    谢鱼乐得不行。

    比帅气肯定比不过傅史康,但是如果位子排在他前面,黄雷雷一定很开心。

    又闲聊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说干就干,黄雷雷找出面膜贴上,拨通了谢姥姥的电话。

    “亲爱的丈母娘,鱼鱼明天回去,雷雷想吃卤腰花……”

    *

    谢家客栈。

    江绍辉坐在炕上喝茶,心中感慨万千。

    几天前他还万念俱灰,如今已经大彻大悟,心情变化堪比过山车。

    一切变化皆因为黄粱一梦。

    不!

    确切说是三天美梦。

    这是江绍辉三十二年生命中最倒霉的一年。

    苦心经营八年的公司倒闭,最好的朋友因病离世,订婚的女友爱上别人。

    打拼多年眨眼间一无所有。

    想起木香镇有处老宅子,江绍辉庆幸还不至于流落街头。谁知老宅子坍塌大半,根本不能住人,这才住进了谢家客栈。

    万万没想到连做三天美梦。

    在梦里,江绍辉和发小一起谈天谈地,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就在身边。

    回到公司创业初期,感受八年前的斗志昂扬和永不服输。

    同样在梦里,江绍辉看到了几年后的自己,事业有成,意气风发,家庭幸福。

    江绍辉不相信这些梦是巧合!

    后来和店老板谢九聊天才知道,做美梦是客栈独有的特色,全部出自他孙女谢鱼之手。

    江绍辉更相信科学,对玄玄乎乎的东西不怎么相信,于是到镇上打听谢鱼这个名字。

    一打听吓一跳。

    原来谢鱼不但会画灵符,还会给人解梦!

    这一下江绍辉的兴趣更大了,他正好有件事多年来一直无解。

    听说周六谢鱼回来,江绍辉也就一直住在这,希望有机会能够请教高人一番。

    其实这家客栈有趣的不光是灵符。

    店掌柜谢九仙风道骨,说起话来云里雾里,就连一个眼神也带着玄机。

    还有这家的井水,那叫个甘甜爽口,泡出来的茶简直无敌。

    江绍辉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可这样高品质的茶水还是头一次喝。

    今日阳光大好,外头挺暖和,见谢掌柜在墙根边晒太阳喝茶,江绍辉也过去凑热闹。

    “老爷子今天心情挺好?”

    谢九抚着胡须,微笑颔首。

    “甚好。”

    给江绍辉也倒上一杯茶,谢九继续看向大门口。

    江绍辉只当是老爷子盼孙女回家,可顺着谢九的眼光看过去,发现老爷子正盯着门口的猪和驴。

    客栈里有不少小动物,全是散养。

    有意思的是,这些动物一个比一个干净,都知道去后面菜园子大小便。

    “哎哎,你俩别光聊天,捡捡烟头。”

    江绍辉一愣,大门口没看见别人呐,谢掌柜跟谁说话?

    只见猪和驴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捡地上的烟头。

    江绍辉惊讶的张大嘴巴,这都能行?!

    谢九指指脚边的烟头,道:“还有这里。你俩聊归聊,别误了正事。好好干活有薯片吃,乐事牌的。”

    江绍辉看着直乐,心想老爷子真有意思,真拿自个儿当神仙。

    “猪还吃薯片?它哪里知道什么牌子。”

    “这些东西可有灵性,什么都知道。”

    猪哥摇摇晃晃跑过来,咬起烟头利索的放进垃圾桶,完了还回头冲江绍辉咧咧嘴,给他个眼神自己去体会。

    卧草!

    江绍辉惊讶的站起来,使劲揉揉眼。

    刚才是猪笑了吗?

    难道是自己眼花?

    不可能啊!

    谢九拍拍他的肩膀,请他继续坐下品茶。

    “小伙子淡定淡定,别跟一头猪计较,它喜欢你才笑。”

    不,不是?

    他没想计较什么,只是没见过这么有智慧的猪。这智商绝了!要是一起高考,很有可能考不过它。

    谢九忽然眼神一亮,起身朝门口走去,还哼着小曲,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一辆豪车停在大门口。

    上面下来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大包小包往下卸东西,江绍辉也过去帮忙。

    和想象中的大佬不一样。

    个子偏矮小,比较瘦,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模样非常俊秀,透着一股子少有的灵气。

    “谢大师回来了?”

    江绍辉主动打招呼。

    谢鱼知道客栈里住着一位客栈,看到江绍辉时倒不觉得意外,客气道。

    “住的还习惯吗?”

    “最好的一次住宿体验。尤其是那些美梦,实在是意外惊喜。”

    “那就好,喜欢的话多住几天。”

    谢鱼放下东西去院子里洗手。

    正在烙饼的谢姥姥出来,上下打量谢鱼,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孙女就一个劲儿笑。谢鱼揽起谢姥姥的肩膀,一起进了厨房。

    吃过午饭,谢鱼坐在院子里和老两口叨叨这一周发生的事。

    其实平时也几乎天天打电话视频,可老两口就喜欢听孙女再叨叨一遍,总觉得人在眼前很踏实,隔着屏幕不是那么回事。

    谢姥姥道:“美梦符真好用。小江刚来的时候像个煮茄子,这会儿支棱起来了。”

    谢鱼道:“您二老也试试呗,看看做什么美梦。”

    谢姥姥呵呵笑,“我的美梦就是你好好的。只要你什么都好,我天天都是美梦。”

    谢鱼心里挺感动。

    这种有家人爱护的感觉真好。看似是玩笑话,其实就是谢姥姥的真心话。

    谢九在一旁道:“依我看,这小子八成是想找你解梦,要不然就是找你买灵符,反正装一肚子心眼。前两天还去镇上打听你来着,你猜他问的谁?”

    “谁?不会是老秦爷俩。”

    “还真是小秦。”

    肯定没少添油加醋,夸的她天上没有地上仅此一家。

    正聊着,江绍辉过来了。

    谢九重新沏上一壶茶,给他一小杯,江绍辉道谢。

    他心里有件事,已经憋了好久,正打算怎么请教,没想到谢鱼先开了口。

    “江先生是想解梦?”

    “是。”

    江绍辉双眉紧锁,抿了口茶。

    “说起来话长,这个梦境我梦到过很多年了。”

    谢姥姥好奇道:“很多年?天天做同一个梦?”

    “也不是天天。就是每年都会做一两次这个梦。虽然梦里地方不一样,但里面都有个人在锄地。”

    锄地?

    江绍辉从创业第一年就做过这个梦。

    有人跟他开玩笑,是不是他家祖先觉得江绍辉干不了生意,所以让他打道回家种地去。

    那时候只当玩笑听听,现在江绍辉觉得可能是真的。

    “资金链断裂,我辛辛苦苦干八年的公司破产。为了不欠债,也为给跟我多年的老员工多发一点遣散费,就把车和房子都卖了。现在的我,几乎是一无所有。”

    谢九竖起大拇指,“仁义。”

    宁可自己穷点,也要给员工多一点遣散费,这样的良心老板可不多。

    谢九算八卦多年,见多了卷钱跑路的那些人。

    危墙之下光顾自己,哪里还管别人。

    江绍辉:“昨天又做了那个梦,那人头戴草帽,拿着锄头刨啊刨,我也看不行他的脸。就觉得他很伤心,老拿袖子擦泪。我猜他在安慰我,说家里有几亩地,别做买卖了,老老实实回家种地。”

    谢鱼看向江绍辉肩头的命灯,上面的确阴气围绕。

    奇怪的是阴气一轻一重,不属于同一个主人,难道有什么鬼魂经常跟在他身边?

    把江绍辉请进屋,谢鱼燃上一支檀香,隔空画一枚梦引符。

    只见青烟袅袅,飘向江绍辉的肩膀。

    谢鱼来到江绍辉的梦中,发现这里就是木香镇。远处一片雪景,显然是近日的景象。

    一位老者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举起锄头奋力的刨地,边刨地边骂骂咧咧。

    “麻蛋!累死老子喽!”

    “长个榆木脑袋不开窍,爷仨全是瓜娃子!光看老子挥锄头,就不知道瞅瞅老子刨的啥子?!”

    说着,抬袖子擦擦满头大汗,继续边刨地边骂骂咧咧。

    “还以为叫你回家种地,你咋滴那能耐?你那小胳膊小腿能种出个毛毛虫撒!”

    “金砖金砖金砖!重要的事说三遍!老子在祖宅下面藏的金砖。”

    磁场不对付,老人显然挥锄头非常费劲,连说话都气喘吁吁,但骂人相当溜。

    谢鱼已经明白托梦的用意,于是收了檀香。

    他祖先明明在擦汗,半点没哭。

    明明气的骂骂咧咧,既没伤心也没安慰他。

    这托梦解梦都是技术活,稍微理解不到位就有偏差。

    “你家老宅子在哪里?”

    江绍辉道:“就在这木香镇,离客栈不远。我很小就到省城生活,已经二十多年没回来过。这回本想着回老宅子住一段时间,没想到已经破的没法住了。”

    谢鱼微微一笑,心想这也是个有福气的。

    “你家老宅子底下,有你太爷爷留下的金砖。”

    什么?

    不光江绍辉惊讶,就连谢九和谢姥姥也吃惊不小。

    “小江啊,你家祖上是干嘛的?真阔气。”

    江绍辉挠挠头,他其实不太信。准确说,是不敢信。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轮到他?

    “我爸和爷爷过世得早,对太爷爷没啥印象,好像听奶奶说他以前是山匪还是盗墓贼来着。”

    原来是这样。

    江绍辉问:“那……那有没有说具体哪个地方?”

    谢鱼摇头,“只说在祖宅底下,没说具体位置。”

    那么大一个地方,要江绍辉众目睽睽之下天天去刨也不是个事。

    谢鱼站起来,“还是我跟你去一趟,拿好工具。”

    谢姥姥在家继续烙饼,谢九骑着电动三轮车去帮忙。

    到了江绍辉祖宅,眼前果然一片狼藉。

    屋子塌了一大半,院子里草比人还高,连砖缝里都透着凄凉劲儿。

    谢九也有些傻眼,他怎么都没想到江绍辉的祖宅这么大,这得刨到明年?!

    “要不,租一台挖掘机?”

    江绍辉连连摇头。

    “这种事不好声张。万一真的挖出来了,有村民说这是他藏在这里的,我没办法证明不是。毕竟我二十多年没回来过,一回来就搞大动作,不太好。”

    这例子不是凭空出来的,电视上报道过好几回。

    村民争来争去,都说是自己藏那里的,整个村子一起打官司。

    总不好跟人解释说,他做了个梦,梦里说有金砖。

    谢鱼没答话,抬腿进了院子,拿出带来的卤肉往墙根撒。

    谢九和江绍辉在墙外头聊着,眼睛确实盯着谢鱼,谁也没瞧明白她要干啥。

    江绍辉:“老爷子,她是不是在招我太爷爷的魂?”

    谢九:“不是。你看天上还有太阳呢,你太爷爷出来能化成灰。”

    江绍辉看看太阳,心想说的真对。

    “那,那她在干什么?”

    谢九呵呵笑,“兴许喂老鼠呢。”

    还真让谢九蒙对了,谢鱼就是在找老鼠。

    扔出第三块卤肉,终于在一个墙角看到一只老鼠。

    老鼠精得很,咬住卤肉就要跑,没想到谢鱼动作更快,抬脚踩住尾巴。

    那老鼠吱吱叫,声音里透着惊恐。

    “艹他大爷!这娘们儿脚真快,老子尾巴都快折了。”

    敢喊她娘们儿?

    胆子不小。

    谢鱼蹲下身子,弹它脑袋。

    “去把你家鼠大王叫出来,这几块卤肉全是你们的……”

    那老鼠差点吓出心脏病,哎哟这娘们儿竟然会说老鼠话。

    七八分钟后,只见谢鱼从院子里出来,冲江绍辉招招手。

    “找着了,赶紧来挖。”

    金砖不在老宅子底下,而是在一片烂木头下面,几十年前这地儿是猪圈,藏得可真严实。

    要是光靠人费劲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可是这一片地底下,早就成了老鼠窝子。

    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能吃不能吃,老鼠最清楚。

    老鼠王不但要卤肉,还讨价还价多要几个煮鸡蛋,谢鱼一口答应,但也多提了个条件,让它帮忙从底下往上挖洞。

    老鼠王为口吃的也是拼了。

    带着几百上千只老鼠从下往上开洞,给江绍辉省了不少事。

    太阳刚刚落山,三个人就找到了梦中说的金砖。

    用红布包裹着,整整齐齐放在一口木箱子里。每一块足斤足两,有巴掌那么大,足足二十块。

    能值不少钱!

    谢九累得满头大汗,但精神头特别好。

    “小江这回不愁了,创业资金有了。”

    江绍辉也喜不自禁,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总觉得是做梦。使劲掐掐大腿,确实不觉得疼。

    “难道这是梦?太真实了!”

    “不是梦,你刚才掐的是我。”谢九道。

    江绍辉瞬间脸红了,连忙道谢。

    “哎呀老爷子,真对不住。这口箱子几十年不腐,应该也是好东西。我今天能有这些收获,全靠二位鼎力支持。”

    夜幕降临,一阵凉风吹过,江绍辉和谢九打了个寒颤。

    谢鱼扶着谢九往外走。

    “咱们回客栈再说,这里不是客套的地方。”

    江绍辉也觉得是,刚才那阵冷风吹的自己透心凉,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走几步回头看看,也没看见什么东西。

    想来这个地方荒废太久,所以阴冷些。

    谢九骑上心爱的电动小三轮,带着俩人回到谢家客栈。

    谢姥姥已经烙好大饼,还炖一大锅红烧鸭子。里面加干豆角,萝卜,红薯粉条,在客栈外头都能闻到香味,让人直流口水。

    江绍辉明显精神振奋,连饭量都比平日里多一倍。

    “我已经很就没这么高兴过了。上回这么开心,还是跟我好朋友一起喝酒。这一说起来得两年前,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谢鱼今晚也吃不少,谢姥姥做的饭太好吃。

    “他怎么了?”

    “掉河里了。”

    江绍辉说起自己的好朋友,眼里蒙上一层泪水,假装喝水回过头去擦眼泪。

    吃过饭,江绍辉拿出两块金砖摆在桌上,当做谢礼。

    老两口说什么也不收。

    “我们有客栈,平日里花销也不大,钱你自己留着花,我们不会要的。”

    江绍辉很执着,对谢鱼道。

    “没有你帮忙解梦,我就不知道祖宅下面有金砖。没有你帮忙探路,我就不知道金砖到底在哪里。所以这两块金砖,无论如何你也得收下。”

    谢鱼笑道:“解梦费用两千,别的你自己留着用。”

    江绍辉坚决不肯。

    “第一天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第二天。因为压力太大,我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连医生都说我容易猝死。要不是有美梦符,要不是遇到你们,就不会有现在的江绍辉。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收下。”

    老两口看向谢鱼。

    他们觉得不该收,但是江绍辉不干。

    谢鱼笑道:“金砖暂时放这里。以后需要的时候,你随时来取。”

    这不还是拒绝嘛。

    江绍辉刚要再表示一下心情,外面有人来敲门。

    是王大刚。

    黄雷雷说要吃卤腰花,谢姥姥就给王大刚打电话,专门要了好些猪下水。生怕他又不要钱,还专门嘱咐必须收钱。

    王大刚见到谢鱼很热情。

    说自己最近生意好,心情好,连孩子都比以前听话许多,日子越过越有滋味。

    上回李威给了好些礼品,其中有一张母婴店储值卡。

    这家母婴店是全国连锁,里面的东西质量好又实惠,正好木香镇也有一家连锁店。

    王大刚家里三个孩子,小的才那么大一丁点儿,正是花钱的时候。

    谢鱼将储值卡交给王大刚,嘱咐他给孩子买点吃的玩的。

    王大刚嘿嘿笑,不好意思的收好。

    他明白,这是谢鱼还上回那头猪的人情。

    一头猪万把块,可这张储值卡的面额就五万。王大刚暗暗下决心,这么好的大师绝对不能瘦喽,下回再给大师整点儿极品猪大肠补补。

    *

    谢鱼去厨房煮了一锅鸡蛋,放在门口。

    很快,一串黑老鼠排着队将鸡蛋偷走,场面挺壮观。

    几个黑影子也跟在老鼠后头看。

    “哎妈呀!大哥你快看,那姑娘挺会玩,让老鼠排火车。”

    “是哈。这群小崽子挺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鸡蛋长腿了呢。”

    “大哥大哥你快看,那小姑娘好像在看我们。”

    被称作大哥的男子身高一米九几,长得十分胖大,光秃秃的的脑袋像个大灯泡,面上一脸横肉。

    大哥头也不回,光盯着老鼠瞧。

    “又不是阴阳眼,咋能看得到我们。你们瞧那个领头的老鼠,又大又肥,像不像我?”

    “是有点像。”

    怎么多了个女人声?

    光头大哥猛然回头,发现谢鱼正蹲在一旁瞧着自己,吓得浑身一激灵。

    “哎妈呀!吓死鬼了!”

    旁边矮个男鬼也吓一跳,捂着胸口一脸痛苦。

    “差点把我吓活喽。”

    “哎呀!母老鼠成精了?”

    啪——

    光头大哥一巴掌拍他脑门子。

    “她是我兄弟的恩人!叫鱼哥!”

    两个黑影子纷纷朝谢鱼鞠躬,一脸恭敬道。

    “见过鱼哥。”

    光头大哥笑呵呵的飘过来,朝谢鱼深深一鞠躬。

    “鱼哥,江绍辉是个好人,谢谢你帮他。”

    这汉子虽然长的一脸凶恶模样,可说话做事挺招人喜欢。刚才那边有几只小蚂蚁,她亲眼看见光头大哥小心挪开脚,生怕踩到它们。

    “你跟着他好久了。”

    今天解梦的时候,谢鱼发现江绍辉命灯上的阴气有点怪。

    一个深一个浅,应该是被其中一丝阴气跟了好久。

    光头汉子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说起来话长了。鱼哥要是愿意听,我就慢慢说。”

    “行,你们稍等。”

    谢鱼去厨房弄一大盘谢姥姥炖的鸭子和菜,又把谢九的酒拿出两瓶,点上香烛。

    几个鬼魂顿时兴奋起来,他们难得吃一顿这么香的饭菜。

    “我叫郑怀义,和江绍辉是同学,也是最好的哥们儿。那时候刚上小学,同学们嫌我笨,嫌我长得丑,都不愿意跟我玩。我第一个朋友就是江绍辉,他赶走那些欺负我的同学,还主动要求跟我做同桌。”

    一米九几的汉子讲到这里,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俩小学六年都是同桌。他学习好,考上大学。我学习不好,辍学接了家里的生意,搞汽车维修、装潢。他做生意没钱,我借给他。他遇上困难,我尽力帮他。他也是这么对我的。”

    “江绍辉聪明,善良,做生意宁可自己吃亏也绝不让对方吃亏。我看着他一点点做大,又看着他破产。知道他近来心情不好,甚至夜夜失眠,还晕倒过几次。我就担心他扛不住,这才跟着他。”

    谢鱼了然,原来是这样。

    “江绍辉现在没事了。你尽量少跟着他,不然他容易沾上阴气,对身体不好。”

    郑怀义连连点头。

    “我也知道不好,平日里不敢靠的太近。”

    他没敢说实话。自从江绍辉住进这家客栈,他就觉得怪事多多,生怕这家是黑客栈。

    平日里睡眠那么不好的江绍辉,怎么就一下子睡死过去?

    郑怀义一遍遍过去探鼻息,看还有没有气,后来发现他兄弟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

    阴气应该就那时候沾上的。

    旁边尖嘴猴腮的男子凑过来,笑嘻嘻的问。

    “鱼哥,再来一盘行不?”

    啪——

    又被光头大哥扇脑门子。

    “就知道吃吃吃,没看见我跟鱼哥聊正事?”

    尖嘴猴腮的男鬼外号瘦猴,委屈巴巴的蹲在一旁。

    谢鱼又给他们端来一盘,还有两张大饼。

    “江绍辉说你淹死的,怎么回事?”

    一旁的瘦猴抢道:“他看见有个孩子掉进冰窟窿,就想着去救人。结果孩子得救,他自己没了。”

    另一个矮胖的男鬼叫四眼,急道。

    “我大哥看着长得凶,其实心眼贼好。”

    郑怀义神情有些落寞。

    “要是重新来一回,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去救那个孩子。现在的我,不能跟好兄弟讲话,他出事我只能干着急。家里的老婆天天哭,我对不起的人太多。”

    谢鱼很理解他的心情。

    当时那种情况,冲过去救人是本能。

    “鱼哥,你天生是阴阳眼吗?”瘦猴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我是解梦师。能解梦,也可以托梦。”

    郑怀义稍稍一滞,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一早,江绍辉准备离开客栈,回到省城继续打拼。

    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之前创业失败他总结出很多问题,相信有这笔创业资金后会顺利许多。

    周末上午,谢鱼接到班主任陶老师的电话。

    电话里,陶老师有些气愤,还有些着急。

    “谢鱼同学,有件事你心里要有准备。”

    谢鱼纳闷,她老老实实上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能有什么事?

    “你被举报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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