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去灵魂的民族
我们强忍着恶臭，走过了一小段路。渐渐地，我感觉到这地下水道的味道，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不知道是走过了那段垃圾过于集中的区域，还是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面的味道，总之，已经舒服了许多了。在这苏摩尔堡的地下水道行走，时不时能够看见三三两两的狗头人路过。他们看到穿着军装的希罗·巴尔摩萨，都十分地惊讶。可能在他们看来，不要说这样德高望重的长官了，就算是普通的人类，一般都不可能下到这地下水道来。
这些路过的狗头人，远远地看见我们，就避让开来。当我们路过之后，又听见他们在我们的身后，叽叽咕咕地交谈着什么。
“巴尔摩萨团长，这苏摩尔堡的地下水道，一直都是这些狗头人在居住么？”我随便聊点什么，缓解无聊。而我的声音一发出来，就回荡在这封闭的地下水道里。
“有十几年了吧……”希罗·巴尔摩萨说，“自从巴耶斯那个精明的老家伙，跟狗头人签订了合约，他们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巴耶斯？”这个名字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巴耶斯，苏摩尔堡的市长。”希罗·巴尔摩萨说道。
“这是一位怎样的人？”我对这位巴耶斯市长，倒是有了点兴趣。
“怎样的人？”希罗·巴尔摩萨轻轻“哼”了一声。
看样子，希罗·巴尔摩萨对这位巴耶斯市长，好像不是那么待见。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跟我和我的兄长都不一样，他很懂得做生意，也很懂得经营一座城市。”希罗·巴尔摩萨默默地说，“在20年前，和穹塔人的大战之后，整个苏摩尔邦一片萧条。我的兄长，正是启用了这个巴耶斯，才使得苏摩尔邦得以快速地回复生产。”
“那这位巴耶斯市长，不是很能干么？”我有些疑惑，这希罗·巴尔摩萨到底是在不满什么呢？
“能干是能干……”希罗·巴尔摩萨似乎对于我的评价，不是很赞同，“你能想象，苏摩尔邦已经有快20年，没有打过仗了么？”
“没有打过仗，这不是很好么？”
“哼！”希罗·巴尔摩萨嘴里小声地在咒骂着什么，“苏摩尔邦，这里是凛冽骑士柯力亚夫·巴尔摩萨男爵的苏摩尔邦！20年没有打过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彪悍的苏摩尔人已经不复存在了，整整一代人，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洗礼；整整一代人，不懂得战争是什么，而只知道做生意、赚钱、买田地和宅子……”希罗·巴尔摩萨越说越气愤，“几千年来，虎狼一般的苏摩尔人，现在已经变成一群绵羊了！”
我似乎，有一些能够理解希罗·巴尔摩萨了。
他的这种心理，就有一些像一战和二战之间，魏玛时期的德国，那些德国老将军们的心情。更何况，此时的苏摩尔邦还不比当年的魏玛德国。当年的魏玛德国是一战战败之后建立的共和国，被凡尔赛条约束缚得死死的，还充满着战败的屈辱。而苏摩尔邦，可是扬眉吐气地战胜了强大的穹塔人，保卫了自己的家园。
大战之后，着力发展经济，这本没有错。但是国力的强盛，似乎让统治者和人民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使得军界的这些元老们，感到失望。
“那，对于这样的发展，柯力亚夫·巴尔摩萨男爵阁下，又是怎么看的呢？”我问道。
“兄长……”希罗·巴尔摩萨叹了一口气，“兄长自从战胜了穹塔人之后，他彻底地变了！”
“变了？”
“他……”希罗·巴尔摩萨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一个来自塔比尔邦的外人面前，过多地谈论自己的大领主，他吞回了将要说出口的话。
“没什么，不说了！”
一时间，我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我们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希罗·巴尔摩萨突然又发话了。
“自从，巴耶斯的人发现了巴比伦港，发现了苏摩尔邦的出海口，整个苏摩尔邦的人，似乎一夜之间都变了……”希罗·巴尔摩萨似乎是忍不住向我倾诉，又捡起了这个话题，只是没有继续谈论他的兄长。
“巴比伦港？”
“几千年来，苏摩尔人在富饶的圣伊斯托平原以北艰难地生存着，这是一块冰封之地。在这样土地上，练就了我们苏摩尔人坚韧不拔的体魄和灵魂。我们同时要抵御着北方蛮族的入侵和防范着南方邦国的蚕食。”希罗·巴尔摩萨说，“可是，当人们发现，在我们的东面竟然是海洋，我们可以通过大海，去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这使得整个苏摩尔邦，在灵魂上，都改变了……”
“灵魂上……改变了？”
“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地赚钱，然后搬迁去巴比伦港，然后继续在巴比伦港疯狂地赚钱，之后再随着商队出海，去到世界的各个角落，继续疯狂地赚钱……”希罗·巴尔摩萨说到钱这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
赚钱，有什么不好……在现实的世界里，世界上所有的人不都是这样么？
“这……有什么不好么？经济繁荣了，国力强盛了，苏摩尔邦的军队，国防装备都会变得越来越强大，这有什么不好么？”
“生活越来越好了，人就越来越怕死了，怕死的民族，还有血性么？还有战斗的灵魂么？”希罗·巴尔摩萨反问着我。
我觉得，眼前的这位希罗·巴尔摩萨团长，实在是有些极端了。经济和科技的发展，是每一个文明发展必备的基础。就我自己观察来看，苏摩尔堡的民众生活，要远远超过南方的城邦。跟谢罗德邦的莫森堡就不要比了，就算是塔比尔城，也不一定有苏摩尔堡的居民，幸福指数高。
“你以为，在东部的那场大战即将来临之际，苏摩尔邦是真的想保持中立么？”希罗·巴尔摩萨突然说道。
我震惊了一下，对于这个话题，对于苏摩尔邦的统治者对于这场战争的立场，难道不应该是最高的军事机密么？
希罗·巴尔摩萨突然停了下来。
我正等着他下半句话呢，就看见他指着前面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我寻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水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