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章诗会
终于赶在九月初四酿好了十三罐山茱萸酒。卡Kа酷Ku尐裞網六子也带回来了好消息：镇上的两家客栈人满为患，吴员外家这几天进进出出的客人也多了起来。初六晚上，我早早熄了灯睡下，并将小吉提前安排老实照顾，夜里刚过丑时，我就窸窸窣窣起身，穿上了从六子那借来的男子衣服。衣服稍微有点大，我将裤脚用干净的裹腿布一缠，袖子绾了两圈，整体才好了点儿，我草草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半碗白水，茯苓、六子、老实就到了。我叮嘱老实关好门，看好小吉，就和茯苓、六子钻进了夜色中，向镇子赶去。这是我第一次出山。顺着蜿蜒的小路，一会儿上山，爬得我气虚喘喘，看着就要落在他们后头，一个转弯，又开始下坡，下坡速度快，杵得我两腿直打颤。就这样，翻了两面山，又顺着河边走了很久，夜里的露水打湿了脚，淌下的汗水浸湿了衣服。天慢慢亮堂了起来，打眼一瞧，四周开阔了不少。又走了一盏茶功夫，赶在太阳露出笑脸前赶到了集市。早晨的集市已经热闹起来，叫卖声，还价声络绎不绝。我们溜溜达达到了街中心的悦来客栈，掀帘子进了大厅，一楼已经坐满了吃早点的客人。我们仨寻了个空位子坐下，六子瞅了瞅四周，扬声道：“听对门二大爷家的喜来哥说，他们主子吴公子最近作了一首好诗，连他的老师都夸赞有加，准备在诗会上呈给康中来的那位贵人呢！”
茯苓接话道：“贵人？会来吗？”
我连忙接声：“瞧你说的，看吴员外的神情，这事儿错不了。只是……”我故意顿了顿，又放低了声音，“只是，就不知道这贵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众人听得这话，都摇头笑我见识浅薄。
“请来的那家可是康中的康家，三皇子的侧妃就出自康家呢，康家大公子就是黄三爷的小舅子，也是皇亲国戚呢！”座中一白衣男子摇着扇子道。
我接话道：“那，吴公子在九月九重阳这一天举行诗会，是不是想凭手中的上乘诗作得到那位贵人的引荐？一旦事成，那可是鱼跃龙门，前途无量啊！”
“可是，为什么在重阳举行诗会呢？和重阳有关的只有山茱萸，吴公子该不会作的诗是以山茱萸为题吧！”说完，六子好似不小心说露了什么，立马捂住了嘴，一脸忐忑，嚷着不吃了，催促我们急忙离开了客栈。不一会儿功夫，就看见不少人起身，有急匆匆上楼的，还有急忙外出的，躲在暗处的我们心头窃喜不已。卡Kа酷Ku尐裞網
我们又去街尾对面山上的二郎亭转了一圈，吴家门口转了转，方起身回村。
到了初八，我将小吉留给了茯苓的母亲王大妈帮忙照看。初九三更天，我们一行十几人就起身，小的一人扛一个小罐，茯苓、六子和几个大点的小伙子一人挑一个担子，一头一罐酒，组成了一支卖酒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赶到了集市上，比上次稍晚点，街上很是热闹，人满为患。六子去亲戚家借来了一张桌子，两条长凳，我用水擦了又擦，看不出一点泥渍，才摆上了酒罐，将六子央了母亲半月借来的钱买来的两个白色小碗盅摆上。
独留老实和茯苓，我和六子一行出发了。我们提前赶到了二郎亭，那儿已经集聚了二十几个书生，有的倚在亭边看风景，有的坐在茶铺喝茶，有的在闲聊，微风过处，几阵野菊香，好不惬意。周围还有三三两两前来凑热闹的娃娃，倒不显得我们的到来有什么突兀。
莫约一盏茶功夫，浩浩荡荡一群人上得山来，为首的是一位持扇的白衣公子，不到二十岁，玉面带笑，身子挺拔，比起现代偶像剧里的谦谦公子，更多了份儒雅和从容，左首一身官服黑须男子陪同，右首吴员外哈着腰跟着，吴员外身侧正跟着他的得意儿子吴进宝。卡Kа酷Ku尐裞網
待他们一行走到平坦处，停下歇息的片刻，我一个欠身钻进了人群中，在吴进宝脚边低下身子，恭敬道：“公子，您的东西掉了！”一边伸手捡了起来。六子接着道：“好像是一首诗作呢！”底下有人奉承道：“估计是吴公子近日所作的那首诗作，那可是特意献给康公子的呢！”
为首的康公子转过了身，一脸兴味。此时的吴进宝表情太丰富了，先是一愣，再是懵了，得了老子暗暗一脚，赶紧换上了笑脸，道：“是了，正想着在诗会上呈给表哥，不想在这就从袖子掉出来了。”说着赶紧呈给了康公子。康公子一看，不由得念出了声，“朱实山下开，清香寒更发。幸与丛桂花，窗前向秋月。你这首《山茱萸》着实不错，第一次有人写茱萸。题材新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难得，难得！”说完，还拍了拍吴进宝的肩膀，吴进宝满脸堆笑，喜不自禁。我心里嘟囔道：“让他借了王维的大作，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山茱萸除了辟邪之外，好处不少呢，酿成的茱萸酒补肾养肝，养颜美容，世间佳酿。”六子道，众人也跟着附和，纷纷说自己近日也作了首山茱萸诗，想让康公子指点一二。这下轮到县令蒙了：他的地界漫山遍野的山茱萸几时这么珍贵了？还有了茱萸酒，怎么没有人献上来？
我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给六子使了眼色，退出了人群。到了山下，我们按计划分开行事儿。我径直去了酒摊子，六子他们去了街道。没过半天，经过摊子的人，就开始驻足询问茱萸酒了。
到了午时，诗会结束，一行人下山，刚巧碰上了我的摊子，康公子看见了“茱萸酒”招牌，径直走了过来。我的摊子一下子被围了个严实。我和茯苓赶忙起身，茯苓往白碗盅里倒了两碗茱萸酒，借着白瓷的相衬，碗盅里的酒色泛着石榴红，着实漂亮。我双手恭敬奉上，只见一只纤长玉手接了去，片刻头顶传来声音：“味道不错，微酸带甜，齿颊留香，还加了什么？”
“回公子，还加入了茯苓，饮后有平心静气、补肾养肝的功效！”我恭敬回道。
“这里还有这般好酒，不错！”
听得此话，吴员外和县令纷纷回道“公子喜欢就好！”
他们一行人再没停留进了吴员外家。独留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询问价格。我急忙踩了一脚即将脱口而出的茯苓，笑道：“老爷，一罐酒五两银子。”
“五两？”这名男子满脸不可思议。
我甜甜笑着，“是的老爷。”知道这是铁定的生意，我不再多一句话。
“好，全要了。”
说着扔过来一包银子，我打开清点了数目，又递给他五两，恭敬致谢，“多谢老爷照顾小民生意，这一罐拆开的酒不能收钱，送给老爷，还望笑纳。”
管家这才喜笑颜开，招呼手下搬酒罐，着人拿着那坛拆了的酒，匆匆回了吴员外府。
他一走，茯苓结巴道：“六十两银子，六十两！”我笑着点了点头，刚赶回来的六子他们听见了数目，皆瞪着大眼，一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