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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傅家四姑娘傅归昤何许人也?

    府里夸赞为傲骨卓绝、才情斐然、大家风范,年长的三位堂姐彼此敌视在这点上都能一致嗤之以鼻便可知了,不过是四夫人要夸自己女儿特意吹捧。

    实则傅归昤眼高于顶目下无尘,从不与堂姐妹乃至外祖家的表姐妹们为伍,在京中的闺秀圈中亦无一个交好的闺秀;她更清冷寡言,对待长辈同辈皆惜字如金,仿佛得她多吐个字都是施舍。

    她能慕少艾?

    傅归晚抬手示意守丹暂停,看向堂妹,五姑娘傅归湘当即道:“大姐,四姐这大半年来私底下真的与以往大变样。

    她时常在闺房发呆,发呆过后就笑,偷着笑、羞着笑,笑着笑着便脸红起来,真真是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她还写古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傅归湘说得小脸都臊起来了:“四姐不仅写还诵读出来,读完又发笑,就是那种又甜蜜又害羞的笑,笑得脸颊、脖子都红,这不是怀春还能是什么?”

    “不至于,你的眼线看清楚啦?”

    “真的!我听闻时也觉得不可信,特别亲自看过,怕看错还偷摸着跑去看过好几回。大姐不信,我可以发誓,倘若我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

    “这么夸张?”傅归晚的表情真有点难以名状,五姑娘无比赞同道:“可不嘛,二姐和五皇子好上,三姐看到四皇子就双眼放光上赶着扑上去已经算很不矜持啦。

    可与四姐比起来还真叫比不过,二姐和三姐平常的时候都还正常,四姐可真真是害羞又大胆的不行,就那见过那么怀春的。”

    “你查到你可能的未来姐夫是哪位了?”

    “没有,就看到她怀春,但她好像从没和人家见过面,更没绣过荷包送过礼物之类。”这便是五姑娘困惑之处:“二姐和五皇子好上,每个月都要见面也送礼呀。

    可四姐她那么怀春,按理她必然要与对方见面或者送信物呀,偏她又没有,我观察大半年都没找到可疑的踪迹。”

    “你的意思,她凭空喜欢?”

    “嗯,看来看去真有些像没有男的,四姐她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然后独自欢喜害羞。”若非在人前时一如既往,她都要怀疑她这个嫡姐脑子不正常啦。

    傅归晚真有些无语地摇摇头,从果盘里拿只水蜜桃塞给她尝尝,自己也拿只水蜜桃啃,顺便问:“你有可疑的人选吗?”

    “没有。”这便是五姑娘更困惑之处:“四姐她既没参加诗社又甚少出门做客,她连她自己的外祖家都难得回,根本就不像能接触到什么男子的?

    我也怀疑过她会不会如三姐般看上四皇子了,可她对四皇子与对待旁人真没不同;按她私下怀春的热切,真是她心悦之人哪能那么平淡?”

    “对四皇子与对待旁人也没不同?”傅归晚提醒道:“你确定,你嫡姐看旁人可都是用下巴看的。”

    她也真不知她那个嫡姐高傲个什么劲,看谁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模样,五姑娘抿嘴道:“便是比对旁人好些,真碰到也冷淡的很。”

    “你母亲也算位能人,把嫡女养成这副德行,不与自家姐妹往来也不与别家闺秀交好,甚至就连个泛泛之交、仅仅唠嗑两句的同辈都没有,就这,咱们四姑娘将来出嫁还能与妯娌婆母相处吗?”

    “可能四姐也自觉不需要。”傅归湘撇撇小嘴,她那个嫡姐对姐妹们冷漠不屑,对长辈们的态度也没收敛多少,就是副冷淡到目中无人的德行,出嫁后还能改变吗?

    “说来四姑娘下半年就及笄了,你母亲给她相看过吗?”

    “没,母亲老神在在从没为四姐的亲事操心过,应该是真不急或者已有中意的人家,母亲在费心筹谋只是没透露风声,反正无需旁人替她们着急。”说着,五姑娘咬咬唇,小声道:“大姐,我还有一年也要及笄了。”

    “嗯?”

    “母亲自来严厉,四房这么多年就皓哥儿一个哥儿,大姐想必也清楚母亲的手段。婚嫁是姑娘家顶顶重要的大事,倘若嫁错,这辈子就得毁掉了。”

    “嗯?”

    “妹妹想请大姐姐垂怜,帮湘儿掌掌眼;大姐有任何吩咐,归湘哪怕上刀山下油锅都给大姐姐您办到。”

    傅归晚淡笑道:“你上有父母,父母之上还有祖父祖母,亲事哪能轮到隔房堂姐来掌眼;我还要睡个回笼觉,妹妹先回。”

    “是,大姐。”五姑娘是个识趣的,闻言绝不敢多留,放轻脚步声往外走,走出明珠苑,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她生母已经在等候,见着就问情况。

    “哪有那么容易,姨娘也莫急,还有一两年呢;我再多求求大姐,给我挑门好亲事又不妨碍长姐什么,想来能求到大姐应承。”

    傅归湘是真不相信父母,嫡母肯定不会给她挑好的,父亲又靠不住;至于祖父、祖母,祖父哪里会管她呀,祖母倒有可能。但相比较肯定是长姐能挑到更好的人家,能求得更好,为何要舍好逐末?

    五姑娘的生母孙姨娘多年前也是位水灵的小美人,否则也不能抓住四老爷的心,紧随主母之后怀孕再生下女儿,如今十多年过去,曾经青葱可人的脸庞逝去,虽还没到年老色衰,眼角的细纹已不可遏止的生长。

    她是四房最年长的妾室,但比二房的尤姨娘和三房的婵姨娘都要小,从面相上看她却比人家显老几岁,说到底不过因为没人家过得滋润罢了,何况四老爷傅经著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进过她的房门了。

    “都怪姨娘没用,当年小少爷若没夭折,姑娘的腰杆也能硬不少,也不必这么求着扒着地讨好大姑娘;都是一个府里的姑娘,平白让姑娘矮人家那么多。”

    “姨娘又说胡话了,咱们四房哪个姨娘能生养儿子呀。”傅归湘冷嘲道:“父亲还年轻,我就不信,今后十多年母亲还能让庶出的弟弟们都死了不成?”

    孙姨娘一身莲青色撒花罗裙,手腕上戴着赤金镂花手镯,发髻间亦斜插这两支金簪,通身穿戴倒也不错,她眉眼间既夹着小心翼翼又有挥不去的不甘。

    闻言连忙捂五姑娘的嘴,告诫道:“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咱们没证据,胡乱污蔑夫人,姨娘不怕,姑娘将来可就难了;无论如何夫人都是你的嫡母,想拿捏咱们太容易了。”

    傅归湘气闷得把唇抿紧了,推开生母的手,缓了缓平复些,招呼婢女把大姐送的一篮水蜜桃给姨娘尝尝鲜:“我在明珠苑尝了个,每个都水灵灵的,个头特别大,可甜了。”

    小巧的竹篮里铺了块丝绸缎子,丝缎上摆着五六个鲜嫩饱满的水蜜桃,表象看是不错,但再不错也就是点吃食。

    孙姨娘把婢女打发,问问还有什么?得知没别的时实在忍不住埋怨:“大姑娘也忒小气,一篮桃子能值几个钱?那么大秘密就换篮桃子,当谁没吃过桃子呀?”

    “姨娘——”五姑娘扯扯生母的衣袖,堆笑道:“吃桃,这桃儿真好吃,特甜。”

    “都怨我,害姑娘你投生我肚里,生来就没好日子过。”孙姨娘望着愈发出挑的姑娘,悲戚道:“这两三年便要出阁,咱们手中半点嫁妆都没存,将来可怎么办?”

    “公中会出五千两置办嫁妆,听说七品官的嫡女出阁嫁妆才千八百两,我可多多了。”傅归湘笑,不笑还能如何?

    府中的规定是嫡长孙成婚公中出一万两来置办,嫡长孙女出九千两;其他嫡孙则八千两、嫡孙女出六千两;轮到庶出时,庶孙能有七千两,庶出的孙女就是五千两。

    曾经觉得五千两很多很多,后来跟在长姐身边,长姐手指缝里漏出一丁点就能抵她和姨娘合起来一两年的月例银子。她们把小部分留着等有需要时撑场面,大部分当掉换银票总共竟能得六千多两,她和姨娘的眼睛都直了。

    这还是大姐手指缝里随便漏出来的呢!

    府里的姑娘在三岁前没有月例银子,从三岁到七岁能有2两,八岁到13岁能有四两,13岁以后才能有八两,可长房的长姐恐怕根本不会看在眼里了。

    她是不知长姐手中有多少财宝,但能肯定长姐必定是后院最富裕的那位,跟在长姐身边还怕没好处吗?想明白之后她和姨娘也不再拘谨,日子慢慢过得阔绰起来。

    可大姐便离开京都后甚少回京,阔绰过再想收回来就难了,总想着大姐很快能回来,无妨的,无妨的……六千多两银票这几年就花得七七八八,只剩几百两了。

    “姑娘是一品大员的孙女,七品小官能比吗?”孙姨娘很不以为然,她就觉得五姑娘才是府中最出挑的姑娘,大姑娘跋扈,二姑娘虚伪,三姑娘争强,四姑娘自大……

    各个都一大堆的毛病缺点,哪个能比得上五姑娘好?让她说,便是公侯人家,五姑娘也是嫁得的,就因为出身差被压着!

    “姨娘,父亲是庶出,我是庶出的庶出,便是三姐也是,我的姨奶奶和辛姨奶奶能比吗?你和婵姨娘能比吗?”

    傅归湘以前也听过生母的话,大姐是个蠢的,她们随便就能拿捏住,结果便是她使个坏就被打,一直打一直打,她是姐妹当中挨藤条第二多的!

    “咱们有什么呀,有什么好比的?你整天怨天尤人的有什么意思呀,能给我寻个好夫家还是能让我变成嫡女呀?”

    孙姨娘别开眼擦擦眼睛,赔笑道:“好好好,姨娘不说了;来来来,姑娘吃桃子,大姑娘给的桃子必定是最甜的。”

    未多时,婢女把午膳提回来了,今天大厨房给十岁以上的姑娘们准备的午膳是蜜酱兔腿、西湖醋鱼、荷叶粉蒸肉、糖节藕片、三清汤、玫瑰馒头。

    色泽浓郁香味扑鼻很是诱人,她想起曾经有时陪长姐用膳,是由小厨房自备,大厨房统一准备的膳食要看大姐喜欢哪道才摆上桌;进膳前,每道菜肴还要银针试毒,还得有贴身婢女试菜,确定无恙才能入到长姐口中。

    根本就没有可比性,长姐是在天边的云,妹妹们谁都够不到,傅归湘又想哭又想笑,端起香喷喷的米饭,拿起筷子先夹筷粉蒸肉尝尝,多好吃呀。

    午后,大姑娘的明珠苑送出一张拜贴前往华国公府,内容很符合郡主的作风,甭管人家答应与否直接告诉盛家她明日上门做客。

    二姑娘的湉若小筑亦有一张花笺送出,没有大姑娘的理直气壮,得含蓄的问对方哪日有闲暇相聚;更没大姑娘的亮堂,得由贴身婢女绿翘借替姑娘采买丝线的幌子出门遮掩着送往。

    大半年来从没出过岔子亦没惹谁疑心过,偏今日,绿翘刚送好花笺,挎着装满丝线的竹篮回府时被客居的辛姑娘拉住了,硬被拉着到三姑娘院里说话,推都推不掉。

    三姑娘傅归潆正在闺房里为即将要面对长姐的质问而忧心烦扰,没心情理会这点事;反倒她的生母婵姨娘,望着被侄女拉进屋的二姑娘贴身婢女勾唇一笑。

    这丫鬟一家十来口都捏在尤姨娘手上,不知查到这丫鬟背叛,尤姨娘要如何处理呢?倘若全部处置,多寒其他仆从的心啊!

    四姑娘则与往常别无二致的在屋中看书,五姑娘裁剪好布料准备做女红,她们姐妹倒也闲适,六姑娘傅归淳是真忧心,闺学都请假跑回姨娘院中相商。

    她们到哪里再去筹五百两?

    朱姨娘的亲兄长是个混不吝的,她当年就是因为兄长好赌欠债才被卖,也是她走运,被卖到傅家,又被挑中给大老爷傅经柏做通房。只是大老爷的通房等年龄到时皆会发卖配人,她放手一搏,18岁时生下六姑娘,成功晋为姨娘。

    日子好过起来,朱姨娘有时会给凤翔老家的父母送些布料钱财,这样倒也算好。可八年前朱家举家搬到京都来:父母兄弟觉得她在高门大户里吃香喝辣,要来投靠她!

    前些年还能维持,是大姑娘人傻钱多,六姑娘跟在嫡姐身边多奉承些,经常能得点好,那些珠钗手镯最低也能当到百多两。

    朱姨娘将从大姑娘处得来的珠宝首饰大部分都拿去当掉了,前前后后总共得到七千多两。这笔银钱十之七八都投在了朱家,朱家日子好起来的同时兄长的赌瘾也越来越大。

    这回刚送回去二百两,才半个月又欠下五百两,能当之物全部当掉了,她们手头真没多余的银两!朱姨娘思来想去只能把主意打到大姑娘身上,反正大姑娘人傻钱多,多奉承几句好话就成。

    “姨娘,自从贞姨娘那事之后,大姐对府里的姐妹们都淡了很多,除了九妹、七妹,连五姐都甚少能讨得好,何况是我呢?再说这些年大姐常年不在,姐妹情就更淡了。”

    “俗语还说亲疏有别,五姑娘再会讨好奉承也是堂妹,哪里能比得六姑娘是亲妹妹。”

    话虽如此,朱姨娘也想起来大姑娘这些年对庶妹疏离,没以前好说话更没以前能轻易漏财,人傻钱多的时光早已一去不返。可她到底心存侥幸,让六姑娘去找大姑娘试试。

    六姑娘傅归淳带着小心来到明珠苑,见到的长姐一身天云纱制成的明媚衣裳,绸缎般的秀发搭在肩头,是午睡后刚醒,人还懒懒的斜靠在沉香木美人榻上,大红金丝牡丹披帛流曳于榻前。

    印象中牡丹和大红衣裳已经成为嫡姐的专有物,因为嫡姐喜欢牡丹,经常穿大红衣裳,姐妹们会避开,府里的姑娘们都有意无意的甚少穿大红衣裙。

    踏脚上摆着朱缎镶珍珠云丝绣鞋,绣鞋上的珍珠光泽圆润,兀然想到她的妆奁中还没有一颗珍珠能比嫡姐镶在绣鞋上的珍珠好看。

    “何事啊?”

    头顶响起嫡姐慵懒而淡漠的声音,傅归淳抬头,迎上美到极致的倾城脸庞。

    她突然想在这张脸上找找与自己的相似之处,可她悲哀的发现她和嫡姐没有一丝一毫相似。压住苦涩,恭谨的说出请求。

    傅归晚抿了口蜂蜜水,淡声道:“你的月例银子是四两,你姨娘五两,五百两,你们得几年之后才能还给我?”

    六姑娘傅归淳小脸囧起来,囧得小脸又热又红。

    “大姐是对你好过,可惜对你好只让你们以为我人傻钱多,当年朱姨娘在背后没少和六妹妹嘲笑你的嫡姐?

    我总共给过你一万两,比府里定好将来你出嫁公中出的五千嫁妆银子还多一倍,就得来一声人傻钱多的评价,你有什么脸再来找我借?

    哦,是借,还是有借无还?六妹妹,府里夸你谦和柔顺,你觉得自己究竟谦和柔顺还是像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呀?”

    白眼狼?忘恩负义!

    傅归淳惊恐的抬头,小脸瞬间惨白起来,迎上嫡姐淡漠的目光,听嫡姐说:“留点尊严自己走出去而非死乞白赖的耗着,至少证明你还有廉耻心,对?”

    她几乎是行个礼就离开,逃似得逃出明珠苑。

    午后闲适的光阴在傅府大小各个主子或惬意或忙碌中流淌而过,日暮偏西,雀儿归巢,三少爷傅归旭当差结束回来,得知妹妹已经回府二话不说先跑明珠苑。

    兄妹见面他立时发泄满腹抱怨恼怒,又斥责妹妹昨天种种行为太不妥当,哪能不见哥哥今后绝不能这样云云。

    傅归晚回怼两句,这哥哥还杠上了,偏要依着他的歪理否则都要吵起来,她只能暂且敷衍应承过去,想着明日找母亲说说三哥的毛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17岁的少年比七岁的孩子都不如。

    摆晚膳前夕,她请兄长回自己屋里用膳又被斥责好几句,以防真得吵架忍了,把爱到她院中蹭饭的哥哥继续留着。

    按照经验,三少爷用过晚膳后可没那么容易走掉。

    入夜后,郡主身边的四大贴身婢女,姚黄与守丹在屋里伺候,脂红与贯雪在茶房煮茶,让她们把新煮好的香茶送去,没有旁人在,脂红实在忍不住抱怨。

    “这三少爷太过了!茶奉过三道,戌时三刻了还留着;这都多少天了,他究竟想蹭饭还是想怎样?”

    贯雪性子也有些活泼,深表赞同就没劝诫,抿着小嘴说:“你没瞧见昨日闹成什么样了,姑娘想独自清净都被自家哥哥害得必须跑到宫里才有安宁,成何体统啊?”

    “我快忍不了了!”

    脂红抓狂道:“过半个月还这样,我一定要和姑娘说让三少爷注意些自己的行为,再亲厚也得有分寸,否则姑娘的清誉都要被自己亲哥哥败坏了!”

    贯雪眼皮跳了跳,忧心道:“你考虑的有道理,我们分配过来时统领告诫过,这府里什么流言都能随便传,照三少爷的架势万一真被传出什么就遭了。”

    脂红一骇,捂住嘴巴有些紧张的说:“那再过半月会不会晚了,今晚轮到我值夜,我今夜就与姑娘说。”

    “明日,我们一起禀告。”

    这厢边两个大丫鬟把事情商量好,那厢边三少爷傅归旭也离开明珠苑了——三姑娘傅归潆过来了,否则按他自己的心意还得留个两三刻钟。

    傅归潆整个人瘦了圈,厚厚的额发盖住饱满光洁的额头,露出消瘦的小脸与尖尖的下巴,半月前脸蛋上还留有的婴儿肥消散无踪。

    她穿着半新的浅紫色春衫,秀发简单挽了个发髻,只簪一支粉粒小珠花,低着头,有些拘谨的站在长姐面前,没发话前不敢多嘴也不敢坐,就这么站着。

    明亮的烛光打在两人周身,清晰的照见两人之间隔着半丈宽的距离,烛光将她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这道半丈间距随之无限放大,直至成为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有话想对我说吗?”

    “我,大姐,”傅归潆张张唇,又难受的咬住下唇,她知道哪怕已经把流言禁住,大姐也必定已经知道了,可她能怎么说?

    说假的,大姐就能有借口挡住,她一点希望都没了;说真的,大姐能立即削死她,用最快的速度给她找门亲事,彻底破灭她的希望。

    “你的及笄礼,祖父让我给你筹备筹备,我打算让魏其侯府蒋四姑娘与重惠县主给你做有司和赞者,正宾请权尚书的夫人。”

    “啊?”傅归潆睁大了眼眸,大姐看过来,浑身一哆嗦,想了想连连道:“好的好的,有劳大姐费心,谢谢大姐。”

    果然像她爹说的那样,大姐生气也会给她好好办及笄礼;按大姐的意思那她的及笄礼定然会很隆重,她可比傅归湉有脸面多了!

    “这些天你好生准备,别出房门了;那日人多,别闹出笑话来。”

    “是,我知道,我知道的大姐,多谢大姐。”傅归潆一扫这几日的灰败,眉眼间洋溢着压不住的激动,心中异常痛快。想起还有一事,示好道:“大姐,我已经递交退社书,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掺和岚山诗社的事。”

    “嗯,夜深了,回去歇着。”

    “大姐晚安,大姐也早些安寝。”傅归潆对着长姐恭敬的行个礼,离开明珠苑,几丈开外的大道上红灯笼晃动,是婵姨娘不放心的陪同而来,在外面等候。

    “三姑娘怎么样,大姑娘她?”

    “姨娘放心,大姐没说府里的流言,就会给我好生筹备及笄礼”傅归潆小脸欢快满溢,在半路上就把喜讯告诉生母了。

    婵姨娘最后一丝不确定放下,拉着女儿回她们自己院中慢慢说,如今府里都认为三姑娘的及笄礼会办得寒酸,哼,到时看谁会没脸?!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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