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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九姑娘傅归晓脸颊被抓出血痕后便告假没上闺学,在雅风院养伤。

    午后,傅归晚带着伤药去看望妹妹,发现这丫头吃嘛嘛香精神十足——这些天不用上闺学兴致高涨,认为打一架换来逃课半月完全值得,她几乎都要认为妹妹是故意挑架了。

    姐妹俩有说有笑的欢声不断,直到黄昏时分三少爷傅归旭回府,知道大姑娘回来了没有犹豫的跑到雅风院,首先要算前几天那笔账:居然把哥哥硬扯出去还不让哥哥进门,简直是岂有此理了!生气的表示绝对不能这样了!

    傅归晚没再纵容,反驳过去,兄妹差点要吵起来,小姑娘拦不住哥哥姐姐,连忙跑去找母亲搬救兵。

    苏望姀过来时兄妹俩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板起脸厉声把儿子喝住,让次子先回前院,童心未泯的三少爷倔脾气上来,不肯,就是不肯走!当母亲的被闹得脑壳疼,只能哄着儿子带幼妹先到庭前走走。

    “那日晓晓回来脸颊被挠破了,娘没能再顾上旭儿这胡闹脾气,还没跟你爹说呢。”

    “猜到了。”傅归晚也头疼:“我看不能耽搁了,您今晚就与爹和大哥提,三哥的性子好像真有些左了,跟他讲道理听不进去,非得要按他的意思来,否则就闹脾气。”

    苏望姀真头疼,别的事次子没这么犯倔啊,唯独这件事不知是哪门子左性犯起来,她私下劝过多回就是不以为然,今天居然还能因此和妹妹吵闹起来。

    真是不能不管了!

    晚膳时三少爷非要继续留着,苏望姀便把长子和儿媳妇也叫来,一家人一起用顿晚膳,用毕,大姑娘和大嫂还有妹妹说话,三少爷本意也要留着,硬被父母和兄长拖走,回到自己院中就被父亲训斥,他还没眼色的顶撞过去。

    父母和长兄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他非但不听还要反驳指着父母错了,弄得傅经柏大为光火拿起藤条揍了一顿,揍过还是不听话,就是没觉得他有错,死倔着还要顶撞,若非被母亲与兄长拦住他必定得再挨顿打。

    傅归晚被母亲通知情况时更觉得头疼了,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按按太阳穴,回到自己的明珠苑里,刚喝杯茶,无情护卫长就蹿到她眼前了,问何事?

    “扫园子的婆子说前天晚上撞见朱姨娘和婵姨娘偷偷摸摸说话,还拉拉扯扯的。”

    午后暗卫发现定做传递消息的牡丹花四周绕了圈红绳,郡主表示那位是后花园中的洒扫婆子,入夜后便派人去问情况,她一听,笑道:“朱姨娘?我还以为他们会找贞姨娘。”

    傅归晚给七少爷的生母贞姨娘灌过绝育汤,这可是个大仇,按理找贞姨娘才真有把握,转念想想倒也对:“我差点忘记了,朱姨娘缺银两,五百两她凑不出来,傅经茂一家子找上她倒也有依据。”

    无情问:“你料到他们会找傅经柏的小妾?”

    “辛姨奶奶都要买老鼠药了,能不报复?关键在于下多狠的手。”傅归晚看向她,挑眉道:“我肯答应给傅归潆大肆操办及笄礼,无疑在告诉他们:我很好说话。

    既如此顾忌就少很多,当然敢下狠手,否则怎么消他们的心头火?挑准孕妇动手来个一尸两命,不会含糊的。”

    “够狠毒。”无情提示:“傅经柏还成天想着礼让庶妹,庶弟对他多亲厚。”

    “反正我也不指望他。”

    “刚从姑苏送到。”无情从身后掏出只雕花木匣来递给她,傅归晚接过,打开,看一眼就头疼,那混蛋师兄究竟给她写了多少封信,都源源不断了。

    姚黄走近前来呈上两封信,是傅老太爷的长随兼前院大管事狄仁刚刚送来,要求给大姑娘即刻阅览,人还在院外候着。狄仁是府中老太爷最得用之人,在府内行走,主子们都客气礼让两分,守门婆子没敢耽误便呈上来。

    她先猜猜再接过信粗略扫过,果然是傅家的烂摊子,傅归晚把两封信转给姚黄,吩咐道:“把信还回去,转告大管事,老太爷愿意管就自己管。”

    “一句话打发不掉。”这可是无情护卫长的经验之谈,人不在跟前都要一封信一封信的送来逼迫,何况现在?又疑惑:“你之前不是说故意示软吗?”

    “不为示弱,我还能留在傅家那么多废话吗?”郡主白她一眼,无情面无表情的闭嘴。

    没多久姚黄又捏着信返回禀告:“大管事说,老太爷吩咐请大姑娘务必办妥;姑娘不接,他无法到老太爷跟前复命。”

    傅归晚听到这话顿生一阵烦躁,许是因为她对傅家的耐心越来越差,越来越不想应付,严厉地看姚黄一眼,姚黄恭敬的退下,去打发掉那位。

    无情再提示:“打发掉这个也没用。”

    “还是在外好,傅老太爷送来威逼的信该怎么回复也是烦你,烦不到我。”傅归晚调侃,调侃得无情护卫长有些脸黑:“这回又什么事?”

    这两封信分别是傅老太爷的外祖家——辛家,和同胞亲妹的夫家——韩家送来。

    韩家的事情算是老黄历了,傅宗弼同母亲妹的幼子,即傅老太爷他的亲外甥想要升官,可这位韩爷胸无点墨本只会吃喝玩乐。

    因为眼看着亲戚、父兄都当官了,闹着他娘和舅舅也非要当官所以给他弄了个官,从最末等的小吏起,七八年来靠着舅父也能不断升官。

    去年升到一方县令,县城有些偏僻,刚做半年县太爷就闹着要离开,傅宗弼要求孙女把他外甥调到洛阳辖下最富饶的县城,傅归晚一直没应。

    至于辛家,倒是件新鲜事,但类似的新鲜事在辛家时有发生都不算新鲜了:辛家目前的当家人——傅宗弼的大表弟即辛姨奶奶同母兄长,辛家大老太爷的幼子喝花酒时和人打架,酒劲上头把对方的命根子踹坏了,对方是德州当地富商,有头有脸的人家,随便不能打发。

    无情根据经验问:“应下辛家的烂摊子?”

    离京到及笄这几年傅归晚愿意把事情妥善解决只为拿来给自己练手,训练自己的手腕和处事能力,这两年还能愿意应承只为捂住,等着累积到一起全部爆发。

    “等我和老太爷吵过。”

    经常吵时傅宗弼还能遇到件破事就转过来,不吵还不知得得寸进尺成什么样?何况他外甥的事不会应,肯定得再吵。

    傅归晚嘱咐道:“你明天先准备,把风声传到那位富商耳中。哦,把说辞改为今年:今年东宫会全面对傅家发难且除掉永福郡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是消息有误东宫也肯定会对傅家发难,傅家和辛家多行不义必将遭殃,傅家的好日子很快就会到头,暂且多等一年半载又何妨?”无情问:“这番话传给那位富商的心腹?”

    “就怕不一定能压住,你通知冷心把后续准备好,那位富商有大闹的动作就给德州送两位东宫的使者,身份上必须要稳妥,可别再发生在丹州的情况,被当成骗子给打出来。我给你们收拾残局还是其次,关键是丢人啊。”

    无情淡定道:“我会把原话传给冷心。”

    傅归晚睨她一眼,打趣道:“其实,你的前辈因为护卫我而耽搁了嫁人,总不好再耽误你,我给你做个媒怎么样?

    看你的四位同僚,余生没娶妻生子的想法,算了;飞鹰是个刺头,我也不敢给你拉线,不过冷心和玉无瑕还算不错的,有没有相中哪个?”

    无情冷漠脸:“没别的吩咐我就去办事了。”

    “行,有需要跟我说。”

    傅归晚微笑着目送护卫长隐身,叫婢女们准备热水沐浴,入睡后半夜竟然做梦梦到她那个混蛋师兄,跳醒过来,吓得她手臂上差点没起鸡皮疙瘩,缓了缓再度抱着锦被入眠,幸好没再做梦,一觉睡到天明。

    傅二哥一早听闻堂弟被揍了,还特意问堂哥:“阿旭犯了什么事惹大伯这么生气?”

    “还能为什么?”傅归昶眼底有些青,就是昨晚被那个倒霉弟弟闹的,糟心道:“大妹都17岁了他还当小时候一样;跟他说注意分寸,他倒反过来指责我们生分!”把他和爹娘给气的真是想再揍一顿。

    “这事,我看不是一顿揍能解决的。”傅归晟特有感慨的说:“你看看他这些年,每年都要闹上两三回想去隆中看妹子。

    阿晚每年家来,走的时候真是恨不得跟着一起离开;如果不是去年把他赶进金吾卫了,大哥你瞧着,他现在能每日时时刻刻黏着阿晚。”

    这话听来怎么那么不对劲,傅大公子没想法也被引得有想法了:“二弟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傅归晟性子粗更没察觉出自己话里有问题:“我就照实说,阿旭就这个德行嘛。”

    傅归昶想想也对,想想又觉得不对……不成,他得和娘好好聊聊,阿旭这股黏糊劲儿真的正常吗?

    昨晚才说会吵架,今早就应验了。傅归晚今早备好礼物做三姑娘的及笄礼派丫鬟送去,打算到前院看看三哥就被半道上请走了——老太爷要见她。

    “祖父就不能自己解决吗?非要把事情捅给我,何况这都是些什么破烂事!”

    傅归晚先发制人:“尤其您这外祖家,瞧瞧现在几乎每个月都能闹出点事来,不是这位就是那位,就没见他们能有个消停的时候,你就不嫌烦吗?”

    “谁家没俩纨绔子弟?盛副相做到一品大员也没改掉贪玩的毛病,有妨碍吗?还不是照样风风光光的做着朝堂副相。”

    “那么辛家的纨绔子弟未免太多了!”傅归晚嗤笑道:“何况辛家那些人和盛副相能比吗?盛副相他贪玩又没耽误他做正事,更不妨碍他有能力有手腕更有分寸,当得起一品大员!可那群人呢,说的难听些就是滩臭污泥——”

    “大姑娘!!”老太爷火大地拍桌打断,动怒道:“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辛家是祖父的外祖家,是我们傅家最亲近的亲戚!”

    “那么老太爷何必找我,你自己解决啊!”

    傅归晚反呛过便转身疾走,在老太爷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走出书房,傅宗弼确实愣了愣,没想到大孙女敢这么无视他?!叫站住,这孙女早就跑远了,气得他砸了只茶盏。

    刚闹僵,必然不能再留在府中否则又得没完,她只能明天再回府里来看望三哥,径直离开傅家回她的永福郡主府。

    她一回,郡主府里近日收到的花笺便如雪花般向她扑来:尽数在问她是否要她们去参加傅三姑娘的及笄礼?

    “应该有例外的?”

    “是的,姑娘。”姚黄福身禀道:“蒋四姑娘回信,她随重惠县主的意思;重惠县主回信,请您给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权二姑娘回信,她母亲权夫人身体有恙,无法给傅三姑娘做正宾,请您另觅人选;她要在家中照顾母亲,无法出席及笄宴。

    还有顾大姑娘、池三姑娘明确表示不会出席,朝霞郡主与盛十姑娘请问您,您知道她们要收到多大的好处才会愿意纡尊降贵吗?”

    “不是例外的回复:及笄礼只是走个过场,本郡主明日另有事要办,请诸位做个见证。另外回复蒋四,重惠会答应。回复重惠:因为你够冷血。

    告诉权二,本郡主会找你爹聊聊你娘的病情;告诉盛十,把她娘和大嫂全带到,否则我明天就去把你收藏的宝贝全烧了。

    让池三把她娘带上明天去傅家吃一顿,否则我亲自去请;再回复朝霞和顾大:想让我给你们吃一顿排骨吗?”

    姚黄平静的应是,领命去做事,今日就得把所有的花笺全部回复出去。

    再派护卫去打探权尚书的行踪,得知他就在自家府里,傅归晚当即领两个婢女和一对护卫风风火火的往权家去。

    马车在权家大门前停下,郡主下马车就直奔前院权尚书的书房;她不常到权家,但上门不算意外,或者说她去哪家都不会令人意外,只求她别来挑刺就成。

    门房们眼睁睁看着永福郡主如入无人之境,想拦也不用拦,何况谁不要命了拦永福郡主?后知后才觉想起来还要向主子们禀告。

    书房门被撞开,权威抬眼望去,呵斥声卡在喉咙口,原本严肃的脸庞乐成了花,从主位上起来,笑哈哈迎道:“郡主你来怎么不先说一声,我也好去迎接郡主大驾。来来来,郡主您上坐。”

    “好像我来得不大是时候,打扰你们父子谈心了。”

    “郡主太见外了,权家就是您自己的家,无论您何时来都是时候。”权尚书麻溜的把三个儿子轰走,再叫下人换茶,接着要糕点果子,照顾得那叫一个殷勤周至。

    傅归晚走到书桌前,想拉太师椅坐下都被权尚书抢活干了,无语地看他一眼,才坐下,茶水、果子、糕点纷纷上来。她瞧了眼,拣颗红澄澄的樱桃吃,再告状:“我请你夫人给我家三姑娘做正宾,她不愿意哎。”

    “太不像话了!”权尚书虎目一瞪,义愤填膺道:“郡主看得起才叫她,她居然敢拿乔!郡主放心,回头我就严加斥责,保证让她给您乖乖去办事。”

    “先跟您声明,让权夫人给个庶女做正宾可没想寒碜权家。”

    “郡主又见外了不是?咱俩谁跟谁,是万氏能比的吗?”权尚书哥俩好的说:“您放心,就算您真心寒碜她,我肯定也帮郡主。”

    权威的原配夫人20年前就过世了,如今的尚书夫人万氏是继室,府里的二姑娘与四少爷皆为万氏所出。

    傅归晚睨他两眼,轻咳道:“我听你老娘说,前年你50大寿的时候纳了个二九年华的如花小妾?你不是已经有三房妾室了吗?再纳个来凑一桌打叶子牌吗?你都知天命的年纪了还这么贪恋女色,怪不得你老娘要揍你了。”

    “郡主,我冤枉啊。”他真冤枉!权尚书很委屈的说:“我都大把年纪了,怎么会想祸害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都是万氏纳的,我知道时她已经办好纳妾文书了。”

    “她为什么要帮你纳妾?你这位继室比你小18岁,美貌尚在又儿女双全,你屋里多个年轻漂亮的小妾对她又没好处,分明是你自己想要。”

    “所以说她脑子拎不清。”

    权尚书佯装悲怜道:“我到妾室屋里坐坐,她就给我甩脸子;我家五少爷还小,我问句幼子的情况她又要闹个不休。郡主您可不知道我的日子过得苦啊,比黄连还苦。”

    “你自找的好意思抱怨吗?”傅归晚数落道:“是你不要你老娘选的,非看中美色要续娶如今这位,现在过得不如意能怨谁?

    何况你老娘一直反对儿子纳妾,你俩弟弟都没一个小妾,偏你就有!两年前那个小妾是你继室给你纳的,之前三位妾室也是她给你纳的不成?”

    “郡主,您可大大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权威捂着心口夸张而一脸受伤道:“若是凤陵郡主当年肯接受我,我必定是个如父亲般始终如一的好男人;这世上,只有凤陵郡主能当得起我情有独钟的爱恋,不是她……”

    “停停停停别演戏啦,再演下去你原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啦!”傅归晚按着胸前,喝口茶压压惊。

    权尚书的原配与他能算情投意合夫妻恩爱,原配在世时他就没纳过妾,虽然也有母亲反对的因素,但也是因为和原配感情好。

    权威还想再演一段来着,书房外传来禀告声:“老爷,二姑娘做了羹汤亲自给您送来了,在院外候着。”

    闻言他毫无缝隙的变脸,把可怜样收回来,笑问:“郡主您看,要让枍姐儿进来吗?”

    傅归晚投以鄙视一眼,站起来说:“请你夫人做正宾的原因是你老娘看你夫人不顺眼,让我有空下下她的脸,你要算账找你老娘。”

    “我的郡主哎!”权威哭笑不得:“别说母亲大人,您自个儿的意思又能算的了什么?您还有什么想做的就告诉我,我来办,保证给郡主办得妥妥帖帖。”

    “向你老娘表衷心去,我跟你夫人又无甚干系。”傅归晚摆摆手:“走了走了。”

    “好好好,我送郡主、送郡主,改日您有闲暇再来权家玩,只管当做自己的家……”权尚书满脸笑意絮絮叨叨的一路送到院外,果不其然看到了还候着的次女。

    “爹~”权秋枍福身问安,悄悄瞪永福一眼,心里可郁闷,知道明日肯定逃不掉了。

    傅归晚回以挑衅一笑,扬眉道:“我和权尚书聊完了,不打扰你们父女谈心;秋枍姐姐,我们明天再见啰。”语毕她欢快的挥挥手,爽快的走人。

    “爹?”权秋枍委屈巴巴的喊了声,权尚书不为所动,沉脸道:“既然你娘不舒服,那便随为父去瞧瞧。”

    ……

    清晨,明亮的阳光普照大地,天空澄澈得不染纤尘,青草幽幽,野花茁长成长,随处可见欣欣向荣之景。

    傅府大门前车水马龙,一辆辆或奢华或富贵或清雅的马车停下,站在府门前望去甚至看不到密麻的车尾,一位位高门显贵之家的夫人们到来,盛况之景快追赶上傅二公子娶妻了。

    小厮们手脚麻利的把马车牵走,贵妇娇女们再换乘软轿奔向二门。

    正堂内人山人海,四位当家夫人与二少奶奶皆在招待客人们,四夫人范氏把拳头捏得指甲嵌进肉里才保持没有失态。

    身穿采衣的三姑娘傅归潆左右两侧分别是二皇子妃的亲妹妹蒋四姑娘与重惠县主,作为主角该保持平和镇定,可她真的,真的心潮澎湃,激动的快笑出来,又忍不住有些想哭。

    她做梦都没敢想过她的及笄礼能办得如此盛大……

    傅归晚只比宾客们早一步回府,在明珠苑小憩片刻,时辰差不多往行及笄礼的正堂去,才踏出院门就被围堵了。

    “竟敢威胁我们!”

    两个姑娘脸色铁青怒目相对,盛苡言绷紧圆圆的小脸咬着牙说:“你要是不道歉现在就让你知道威胁我们的下场!”

    她话音落下,朝霞郡主就扬扬马鞭以作警告,傅归晚伸出葱白纤细的食指把横在眼前的马鞭推开些,干笑道:“等及笄礼后,如果你们还坚持,我当众给你们赔个不是怎么样?”

    和朝霞对视一眼,盛苡言狐疑:“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我会给你们证明,”傅归晚轻咳两声,提起气势谴责道:“苡言妹妹你是个不肖子孙,赶紧回家忏悔去。”

    “哈哈哈!”盛苡言笑岔了:“好啊,如果你不能,算我们6个人的份你全部双倍奉还;如果你能,云裳她们四个我也做主,这笔账就算了。”

    “没错!”朝霞郡主附和道:“知道我们昨天下午在做什么吗?告诉你,我们已经想好十八般武艺来对付你了!”

    傅归晚淡定的伸出手:“有志气,来,与我击掌为誓。”

    两位副社长气势十足的一人一掌,再跟着去正堂,虽然此时内部矛盾比较大,但是内部矛盾再大也是她们内部的事,对外必须得一致,因此一路上还是很给社长大人面子的。

    来到正堂,朝霞和盛苡言去汇报成果,傅归晚找个位置坐,才坐下就有大片人围上来,被她嫌麻烦的全挥开了。

    不多时五姑娘靠近,白丨嫩的小脸欲言又止,傅归晚招招手,问:“怎么了?”

    “大姐,四姐好像离开正堂了,我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她。”

    “走就走。”

    五姑娘傅归湘低低的应了声,嘴角翘起抹笑意,弄不好那嫡姐是跑闺房哭呢,她可早看到她眼圈红了。

    今日最后一位客人是给傅三姑娘插笄的正宾权尚书夫人,她一现身,傅三夫人莫氏便满脸笑意的迎上,行正规的揖礼。

    权夫人心里不情愿也没办法,永福郡主亲自来了权家,丈夫耳提面令要她过来,她只能把这口气咽下,面上微笑着还礼。

    及笄礼正式开始,乐声响起。

    梳头加笄、换衣拜礼连续三回,虽然很折腾,但每个小娘子及笄礼时都这么过来的,傅归潆一点没觉着累,兴高采烈的再给长辈们筛酒。

    二姑娘傅归湉远远的瞧着,哪怕心里有准备也有些受不住,齿贝紧紧咬着下唇的嫩肉也没感到痛,满眼的嫉妒与不甘。

    大姐的及笄礼在隆中办,再盛大也不在眼前,府里没人看到。她的及笄礼上三公主来了,今后府里谁还能越过她?

    可现在、今日,毁了,全毁了!

    筛酒结束便是常规的酒席了,已经有妇人拿眼瞧永福郡主,要办什么事也该抛出来了?及笄礼的酒宴自来就是个过场,很快就能吃完。

    酒宴便在众人自个有意无意的眼神交流中步入尾声,傅归晚端起果酒杯站起来,引得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

    她面带笑意,端着果酒杯走到池丞相的大儿媳妇即池三姑娘的母亲——东乡侯世子夫人面前,池静姝与她母亲赶忙站起。

    “不知郡主有何指教?”

    池大夫人亦是带着怨气而来,对永福郡主的态度更复杂,心里看不惯这野蛮跋扈劲,可她女儿从小就与之要好,公爹更对她好的越过府里所有的小辈,她除了捧着还能怎么办?

    苏望姀走到女儿身侧,傅归晚一脸亲切,温婉而笑:“我是好心,看世子夫人你一直蒙在鼓里可怜,特别来告诉你一个池家的秘密。”

    “是吗?”池大夫人干笑:“多谢郡主啊。”

    “别不信嘛,我这秘密可是货真价实的。”傅归晚很正经的开口:“想当年,盛皇后在病榻前为儿子择妻,当时很多人以为不是出自皇长子的外祖家就是出自圣上的外祖家,没想到最终花落翼国侯府。

    我那时还好奇呢,圣上对舅舅向来十有八应;相爷有想法,没道理还有别人能争过他?结果世子夫人猜怎么着?”

    还真是个秘密!刚开始以为永福郡主说笑的夫人娇女们纷纷竖起耳朵,池大夫人微微一怔愣就有些急切的问:“是为何故?”

    13年了,她至今还记得盛皇后公布选定哪家,长女由满心欢喜变为终日郁郁寡欢,更因为谁都看到她们有多热切而害得长女要远嫁外地!

    “先东乡侯有遗命,现任东乡侯池奕有生之年,池家女不嫁宗室不入皇家,池家儿郎亦不尚公主不娶宗室女。”

    傅归晚摇摇头,无语道:“相爷他根本无意好,真不知你们家那时谁闲着无聊瞎起哄?难道是怕不够热闹特意帮忙充场面吗?”

    众人哗然,池静姝惊诧的睁大眼眸,池大夫人双手捏紧,难以置信道:“遗、遗命?先侯爷遗命?”

    “对呀,我原本还不信,先侯爷傻吗?”傅归晚俏皮的眨眨眼,感叹道:“我可数数你们池家这几十年的姻亲不得不信了。

    夫人你看,就从你嫁到池家算起,你们家有跟皇室宗亲结亲的吗?占一丝边的都没有,对,相爷真有想法用得着等现在吗?

    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可以给外甥送个小妾,没准盛皇后之下贵妃早姓池了,甚至都能影响圣上立储的心意,对?”

    池大夫人受不住的晃了晃身子,心中忽然想哭,她不知道,她婆母也不知吗?害得她两个女儿都差点名声损毁了呀!

    池静姝赶忙扶住母亲,心里担忧,低声喊了声娘,少许时间过去池大夫人才稳住,低头颔首:“多谢郡主赐教。”

    “好说好说。”傅归晚虚心接受,转个身就面向华国公世子夫人,这位次排得真不错,她都不必多走路了。

    “世子夫人,先东乡侯与老华国公关系甚好,你知道?”

    凭方才池家的前奏,再来找盛家,为何事还用说吗?华国公世子夫人刚站起来,一听就有点激灵,总不至于他们家也有这样的遗命?

    面上展开笑容:“郡主,我记得先东乡侯在圣上登基前就已过世,这年月实在有些久远,我还真不太清楚。”

    “没关系,我来告诉世子夫人。”傅归晚善解人意的说:“还是为先东乡侯这道遗命,我好奇呀,就想打听清楚先侯爷为何要留下这样的遗命。

    我问相爷,相爷很伤心,不愿意再提及往事,我就找老华国公打听,老国公告诉我——对了,这位先东乡侯是池丞相的兄长而非父亲,世子夫人知道?”

    凭华国公世子夫人的年纪,幼年时候的事哪里能知道?

    于是傅归晚顺带着全部解释清楚:“当年池太后姐弟三人父亲早亡,是母亲一手带大,爵位更早早的传给先国舅,也就是先东乡侯——丞相的兄长。

    老华国公告诉我,先帝时期,尚是皇后的池太后与还是太子的圣上母子过得很艰难,中宫岌岌可危,东宫风雨飘摇。全靠先国舅力挽狂澜,凭他一己之力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呕心沥血才把外甥扶上皇帝的宝座。”

    她说得也感慨不已:“为此先国舅被拖垮了,英年早逝。我想先国舅必定生前过得很累很累,这才宁愿家族不要泼天富贵,只求安宁生活。”

    池大夫人听得不由叹息一声。

    池静姝黯然垂眸,全家都知道伯祖父是祖父的心结甚至是死结,半辈子都未曾解开。

    伯祖父生前没有子嗣留下,族中不知劝过多少次过继好让伯祖父后继香火,祖父不允,一直不肯允,说另有打算,这一拖就是30多年。

    “世子夫人想必不知道,我听老国公提及时也很惊讶呢。”傅归晚叹道:“盛皇后、权贵妃皆为先国舅生前所定。”

    众人再次哗然,华国公世子夫人错愕得张大红唇:“什、什么,郡主说什么?”

    “圣上24岁才娶妻如何能没有内情?”傅归晚正色道:“先帝的淑妃乃老华国公之妹,当年盛淑妃有子、有宠。

    在这种情况下圣上的原配皇后如何能再出自盛家?是先国舅与老华国公达成协定,老国公放弃庶妹和外甥,这才有如今的盛家。”

    正堂众人面面相觑,静寂无声,华国公世子夫人倒吸口气:“竟,竟是因此?”

    “是啊,盛老丞相的妹妹为先帝淑妃,女儿为当今原配皇后,外孙已经是储君,盛家已如此辉煌。”傅归晚好整以暇的问:“可如果他再捧孙女,将来会如何?”

    “将来?”

    华国公世子夫人一怔,眼含疑惑,有些没听懂;她的三婶娘、与她年纪相仿的盛三夫人同样有些疑惑得看着永福郡主,但敏锐的察觉到恐怕盛家要将她女儿送入东宫为良娣的传闻是假的,公爹没意向。

    “对,将来,难道将来会一直辉煌,盛家能永远保持如今的风光吗?常言道物极必反、盛极而衰。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我们尚且明白,何况是盛老丞相?

    盛老丞相活70多年、位极人臣经历过多少大风浪,什么事能没有看透,会是那等短视之辈吗?两位夫人以为呢?”

    华国公世子夫人笑不出来也只能挤出笑来,与她的三婶同声致谢:“郡主所言极是。”

    “所以,究竟是哪个在背地里随便编排欲要损毁两位相爷一生清誉?”傅归晚扫视一圈,冷笑道:“我在千里之外都耳闻了。

    大半年来传得沸沸扬扬盛家与池家欲送嫡女入东宫为良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简直妄图要把两位相爷编排成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

    两位相爷何等人物,何等风骨?要把家中嫡女入东宫需要等八年吗?何至于今时今日为个东宫良娣贻笑大方!谁传的,给我站出来!”

    这强烈的气势逼得在座所有人都下意识一个倒仰,基本上或多或少都说过句嘴了,这种情况谁会头脑发热站出来?这不成傻子了。

    盛苡言抿抿小嘴,默默低头。

    “我说京都的风气是真不好,上门提亲的媒人比较多又两三年没落定而已,就要活生生污蔑人家的风骨,你们每日闲得慌是,非得盯着别人家门槛前这点事!”

    傅归晚没好气的骂了句,喊重惠县主:“重惠,我们毓馨社七位社长,按年龄排的排序你来说说,我们当中可有谁定亲了?”

    “禀社长。”重惠县主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回道:“我们七人当中论年岁权二最大,我第二,社长你第三,顾大第四,池三第五,盛十第六,朝霞最小,今年正月末刚满16岁。我们7个人之中无一人定亲。”

    “对啊,我们都没定亲,她们两个早早把亲事定下,今后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若非怕当众太不雅观,傅归晚真想翻个白眼,冷哼道:“太多媒人上门提亲又如何,难道我们及笄前没定亲会嫁不出去吗?

    权二再过5个月都要满18岁了,看她急吗?看重惠你急吗?看我急吗?真搞不懂我们本人不急,那些传流言的人急个什么劲,安的什么心啊?”

    重惠县主若有所悟道:“这事,该不会其实是你和丞相还有老华国公说先别急着下定,等将来我们大家一起定亲好热闹些?”

    郡主大人长长叹气,颇有老怀安慰之感:“总算重惠你还有点眼力劲。”

    其他人:“……”

    冷峻如重惠都觉得她有些无法接受,朝霞愣是把眼睛给瞪圆了,呼吸急促,顾云裳差点没抓狂,弄半天又是头顶这位社长大人在玩她们啊!

    池静姝和她娘被弄得哑口无言还算好,苡言姑娘和她的母亲还有大嫂那真是都感到一口血憋在胸前,要被活活憋住气了。

    “归晚!!!”

    盛苡言小脸通红,忍无可忍的强烈控诉:“这样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们,就说一声,说一声怎么了?”还能愉快的做姐妹吗?啊啊啊……

    “别把这个黑锅甩给我。”傅归晚淡定道:“是两位相爷不约而同想考验子孙,特别告诫我别走漏风声,如他们所愿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至于结果嘛——”

    她摊摊手,叹气道:“很明显两位老人家都失望了,家中子孙都不了解他们的为人,生生看着这股流言害得两位老人晚节不保一世清明毁于一旦也无动于衷,两位相爷恐怕都要被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气得折寿了!”

    正堂中一静。

    华国公世子夫人、盛三夫人、池大夫人相视一眼,各自别开眼,都有些臊得慌。

    池静姝苦笑,盛苡言所有的生气全跑光啦,头低得低低的,怪不得要说她是不肖子孙,原来她真的不孝啊。

    傅归晚挪动尊步,走过几步来到丰国公世子夫人面前,涂绍妡连忙站起来,尴尬的展笑:“郡主。”

    “永福,我大嫂自来最娴静,可不是那等嘴碎的!”顾云裳就差问你想挑什么刺?

    她被逼着来傅家参加今天的及笄礼,只好把长嫂拉来作陪,如果大嫂被永福欺负了,她怎么和大哥交代?

    “我知道,我只是想请世子夫人带句话给她的长姐。”傅归晚微笑道:“如果太子妃自八年前起就有心理准备将来要给池家、盛家卖个好,这八年的紧张、忐忑今日一朝散,她应该欠我个大人情。”

    涂绍妡一愣,连连道:“好的、好的,郡主放心,我会把话带给太子妃。”

    傅归晚嗯了声,再扫了圈,就冲不远处的权夫人问:“权夫人,看在我与权二姐妹一场的份上,需要我提点你几句吗?”

    权夫人觉得没必要也只能站起来说:“那就有劳郡主了。”

    “听说权尚书50大寿时你给他纳了房妾室。”傅归晚饮杯果酒,将酒杯放下,慢悠悠再走过几步,调侃道:“夫人你还风情万种,为何这么想不开呢?”

    这种话说得就有些不正经了,权夫人脸颊爆红,权秋枍急得瞪她,其他人回过味来,永福郡主要开始无理取闹,并且真的有点过,连别人家的闺帏之事都要插手。

    苏望姀不好意思的想打圆场,就听她女儿说:“你小姑子去世了,你居然就想着在丈夫面前邀宠,怪不得你婆婆不待见你。”

    她愣了愣,权夫人的婆婆便是已故权皇后的母亲,权家老夫人,权老夫人还在世吗?

    正堂众人都觉得诧异,就有妇人忍不住问:“郡主指的可是权尚书的母亲权老夫人,权老夫人尚在人间吗?”

    傅归晚反怼:“谁和你说老夫人去世了?”这什么人呐!

    “永福你在胡扯什么呀?”权秋枍俏脸也红了,慌乱道:“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我祖父、祖母,他们两位老人家早已长……”

    “秋枍姐姐,这世上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难道你没见过就要否决它的存在吗?”傅归晚高声打断她,宣告道:“你祖母身体康健着呢。

    三皇子养病之后老人家还去看过外孙,你居然敢编排自己的亲祖母,你娘居然不阻拦你,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想气得老夫人折寿啊!”

    “郡主,郡主你这话实在太言重了。”权夫人万氏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接话:“我家枍姐儿也是想念祖母。我自嫁入权家,只在最初时见过见过公婆,此后再没得见;皇后病逝,婆母也没现身;这,她老人家如果还尚在人世,怎么会都不出现?”

    “你废话!”

    傅归晚无语:“如果你60多岁时碰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承受得住吗?当然病倒了,病那么重还要赶路,那不得折腾得没命了?”

    “郡主所言极是。”权夫人尴尬的笑笑,存疑道:“可母亲既然尚在人间,这十多年究竟哪里去了呀?府里年纪小些的孩子,尤其是小辈们都没见过曾祖母。”

    “听你的口吻,你好像只认为你婆婆还活着,公爹去世了是?”

    真的假的?

    众人再次惊讶的面面相觑,权秋枍感觉脑子都乱了,权夫人不可思议地脱口问:“难道父亲也还在世?”

    傅归晚要笑不笑的说:“权夫人你是不是太不孝顺了,当心权尚书休妻哦。”

    “不不不,我,我,我的意思是太惊讶了,我自嫁入权家,只在最初一个月见过公婆,此后再未曾得见,这才想岔了。”权夫人稳稳心神,急切道:“请问郡主,父亲和母亲这么多年去哪里了呀?”

    “云游啊,世间如此壮美,江山如此多娇,两位老人想多看看世间美景,难道你有意见?你还想规定他们只能在权家帮忙带孙子吗?”

    “没没没,不不不,”权夫人再忙不迭摆手否认:“郡主又太言重了,我岂敢置喙父亲母亲的去处,只是乍然知晓想关怀父亲、母亲的身体是否安好?”

    “有孝心就好,有孝心就警惕自己的行为,别让婆母生厌。”傅归晚提醒道:“女儿早亡,外孙又那个样子,这对两位老人带来的创伤是不可磨灭的。权尚书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妹妹又仙逝未久他就纳妾寻欢,他父母心里能舒坦吗?

    且时机更不对,50大寿时,那么显眼想遮都遮不过去。我听说因为纳这个小妾,权尚书被他母亲狠打20板子。权夫人,千万别再做傻事,否则将来的后果就是你自找苦吃了。”

    “20板子?”

    天爷啊,怪不得丈夫这两年对她愈发差了,权夫人浑身一哆嗦,异常感激的说:“多谢郡主提点,我记住了。”

    “甭客气,我和权二姐妹一场,给你句提点还是可以的。”傅归晚拍拍手,说:“既然酒席吃完了,那就不留大家了。”

    所有来客纷纷识趣的起身告辞,与傅家有亲、关系不错的几家都没多留下攀谈,很快就全部散去,只留下傅家诸位。

    三姑娘傅归潆正要去东房换下采衣时被喊住,傅归晚扬声问:“三妹妹,你的及笄礼上大姐办点事,你不会怪大姐抢你风头?”

    “当然不会,大姐多虑了。”傅归潆连忙堆笑道:“多亏大姐费心,今日才有这么多高门显贵的夫人们来出席,让我的及笄礼如此隆重,我感激大姐还来不及呢。”

    “嗯,换衣裳去。”

    “嗳!”傅归潆再甜甜的对长姐道声好,乖乖往东房去换衣了。

    傅老夫人先回颐寿堂,四夫人范氏紧随离开;二夫人要走,可闺女凑到大堂姐身旁了,无奈,只好让伍氏照顾好七姑娘。

    “大姐,权家老夫人看望三皇子,你怎会知道呀?”二姑娘傅归湉小步移到堂姐身侧,扬起笑脸好奇的问。

    “圣上说的呀。”

    “哦,大姐所言极是。”傅归湉没兴趣再聊,问七妹是否要回二房,意料之中不跟她走,端出长姐的范儿叮嘱两句就先走了。

    七姑娘冲那庶姐的背影冷哼一声,傅归晚摸摸她的头,让五姑娘带着妹妹们去花园玩,她去看看卧床养伤的三哥。

    “还犯倔,你爹几乎要再打一场了。”

    正堂中席后事宜料理完,苏望姀与长女同去前院,头疼道:“也不知旭儿这是犯哪门子的左性?”难不成真像长子所言,这股黏糊劲儿不正常?

    “我劝劝三哥。”傅归晚挽住母亲的手臂,笑道:“如果三哥还不肯听,以后我都不让他再到我那儿蹭吃蹭喝就成了,您放心。”

    “就怕伤及你们的兄妹情谊。”

    “三哥不是孩子,他已经到可以娶妻的年纪。”傅归晚垂眸,低语道:“《礼记》曰男女七岁不同席,大熙便是民风开放,早晚与妹妹同桌进膳也不妥。”

    苏望姀心中叹气,幸好女儿懂事。

    前院,三少爷的院中,傅归旭趴在床榻里坚持抗争,昨日爹与大哥又来问他是否知错?错什么错,他们才错,一家子居然弄得那么生分!

    爹还想逼迫他,他绝不受压迫,今日正犹豫是否用绝食以示决心,见到娘出现在眼前,立即下定决心:“爹娘还有大哥你们还要无理取闹的逼我,我今后就不吃饭,饿死算了!”

    他们无理取闹?苏望姀被这个儿子给气笑了:“旭儿,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和晚儿都17岁了,你还早晚跑去找妹妹合适吗?

    用过晚膳你还每每要留一个多时辰再走,你……你去满天下的打听打听,哪个哥哥像你这般黏着妹妹?”

    “娘!”傅归旭不满的反驳道:“那些是对外男,我们一家子哪那么多讲究?要不然我和阿晚七岁之后我们怎么还一起玩?

    何况我与阿晚是龙凤胎,比寻常兄妹还亲切的多;这次阿晚好不容易从隆中回来,你们不想与妹妹多亲近反而要疏离,难道你们还有理了?”

    这个歪理是怎么被他理出来的?苏望姀气得都噎到了:“行行行,爹娘与你大哥是说不通你了,就让晚儿来与你说。”

    傅归旭一喜,弯头看过,见到妹妹走来,眼中不知觉溢满光辉,笑容挂满嘴角,喊着妹妹顺便告状,苏望姀头疼的走到外面去。

    “三哥,爹娘和大哥没错,是你错了。”傅归晚在母亲刚坐过的床前圆凳上落座,没有兄长想象中的关怀慰问认同,第一句就表明立场。

    傅归旭莫名有些生气与委屈:“三哥哪儿错了?分明是爹娘他们要与阿晚生分,还逼三哥也与妹妹生分,你还不帮我帮爹娘,我们一家子这么生分还像话吗?”

    “前天我便告诉过你,或者你去找找哪个哥哥还日日早晚黏着已经17岁的妹妹?”傅归晚语气淡极了:“是,我们七岁之后是还一起玩,可那时我们终究只是半大的孩子。

    11、12岁时能与我们17岁时相比吗?我现在是个完完全全的大姑娘,我随时能嫁人,你也随时能娶妻,世上还讲究个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呢!

    哥哥你这么的大人了,难道连这点分寸都不懂吗?你的年纪,以后要陪你用膳的是你的妻妾,而非你的妹妹!”

    傅归旭忽然觉得很委屈,眼眶一酸,坚持道:“我们是一家子,哪那么多讲究?”

    “世间万物讲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讲究并且已经形成规范,那么你就必须讲究,否则就是你错。”

    傅归晚疏离的开口:“何况何为生分,何为亲切?难道不一起用膳就生分?难道时刻聚一处才叫亲切?

    你陪爹用膳了,陪娘用膳了,陪大哥用膳了,陪晓晓用膳了?别拿我常年不在府中说项,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每日不辍的早晚跑去陪爹娘兄长妹妹用膳吗?你们生分了吗?”

    傅归旭一噎,梗着脖子道:“那,那不一样嘛,阿晚你常年不在府里,我们好久没见,三哥想念妹妹,想与阿晚多亲近亲近怎么了?”

    “我说的很清楚,我们已经17岁,你不能早晚黏着我。”傅归晚沉声道:“三哥,究竟是你故意装作不懂还是非要固执己见?”

    “我怎么就错了?”傅归旭觉得委屈极了,倔强道:“我就去与妹妹用顿膳食说说话,哪里有错啊?”

    “偶尔一次自然无妨,可你每日每日的跑来算什么?”傅归晚厉色问:“你觉得没错,我出阁前你就天天往我的院中跑。

    你再觉得没错,是否我嫁人之后你也每日每日跑来找我?将来会否你又觉得没错,你干脆留着陪我好了?我们一家子哪那么多讲究,是吗?”

    “你出阁后我自然会讲究。”傅归旭声音微弱,微气道:“阿晚你怎么能这么说三哥?你把三哥说成什么样了?”

    “我是按哥哥你的逻辑在推论呀,这份讲究仅仅是出阁之后吗?如果你非认为需要等到我出阁后才能让你讲究起来,我下个月就能嫁人可成?”

    闻言,傅归旭瞪妹子一眼,真生气了,叫道:“阿晚你什么意思?你给哥哥道歉,否则三哥真要生气了!”

    “爹娘、大哥、我,我们没有人在与你闹着玩。”傅归晚耐着性子,试图再讲讲道理:“三哥,好些人在我们这个年纪都做爹娘了。

    你不可能事事随心所欲,你也不能一不称心如意就耍脾气,你已经十七岁不是七岁,甚至好多七岁的男娃都比你懂事了!”

    “阿晚你越说越过分了!”傅归旭心里不大是滋味,面上愈发犯左:“你在胡说些什么,把话收回去,否则这个月三哥都不理你了。”

    傅归晚长叹一声,站起来,道:“如果三哥非不愿意正视,我只能说,今后,你十天半月来找妹妹说说话,妹妹欢迎。如果你还天天早晚不歇的跑来找我,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让你进门。三哥养伤,我先走了。”

    傅归旭刚想表示自己真的生气,生气的别过头不理她,没想到看到妹妹真的就这么走了,走了?眼里的光辉逐渐弱下去,等许久也只等到娘亲、贴身小厮。

    这个17岁的大男孩忽然感觉心里有点空,更是难受,有种放声大哭一场的冲动,到底做不出来这种幼稚的事,拉过锦被蒙住头躲到被窝里。

    晚膳不要吃了,明日的早膳、午膳、晚膳都不要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嫩都要被屏蔽了吗?惊悚!!!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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