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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盛、池两家竟全无意送姑娘入东宫,两家嫡女迟迟未定亲竟只因永福郡主的‘戏言’与老华国公和丞相双双为教考后辈们的试探?

    回想这大半年来传扬的流言,许多贵妇娇女们真觉得……憋,莫名被憋屈!

    今日来傅家参加及笄礼,闵尚书府上也在邀请之列,闵大夫人问过相交不错的两家夫人是否去观礼,得到肯定的答复也就来了,不过带的姑娘并非她的女儿,而是侄女二姑娘。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大秘密,其实也不叫秘密,永福郡主当众道明,很快便会流传来,回府之后便去见婆母,盛家和池家如果真无意送姑娘入东宫,这到底不是小事。

    盛三夫人与侄媳妇、女儿回到华国公府,亦是先去见婆母太夫人,再有些惭愧的问问‘盛十姑娘入东宫为良娣的流言属实吗?’

    “郡主有心了。”太夫人感叹,本与那孩子毫无干系,只为不想看到老人家被流言影响风骨才特意揽到自己身上呢。

    此言等同默认,苡言姑娘低下头抿紧小嘴,神情自责羞愧,她的母亲和长嫂是真汗颜了。

    而东乡侯府即当朝丞相府上,池大夫人和她的婆母关系有些紧张,公爹既然根本无意,先侯爷还有遗命,这婆母什么意思啊才要生生折损她女儿的名声,两个女儿啊!

    相爷他媳妇即东乡侯夫人震惊了,她不知情啊,她完全不知道;先侯爷到外地养病,在外病入膏肓都没能赶回来,池太后都没能见到亲弟最后一面,她就更没见过,根本不知先侯爷还有这等遗命留下!

    一如盛家般,池家今日注定也要掀起一阵风浪了。

    涂绍妡送小姑子回到丰国公府后就与婆母打声招呼往娘家去,翼国侯府孝期未过,一应宴席基本都婉拒掉,她母亲今日自然没到傅家。

    “什,什么?”

    侯夫人吃惊道:“盛家和池家全都没有想法,连庶女都没想送入东宫?华国公府可是太子殿下的外祖家,东宫能没有盛家女吗?”

    将刚听来的缘由原原本本告诉母亲,涂绍妡略略踌躇道:“永福郡主既敢当众道明,等同于把老华国公的路给堵死了呢,若非有十足把握应当不会说死。”

    翼国侯夫人当真被那姑娘憋屈的慌,这么着,之前无疑是在捉弄他们呢!又听次女道:“郡主还言明,倘若涂家八年前就有心理准备,那么大姐这八年的紧张、忐忑今日一朝散,我们家应该欠她个大人情。”

    “……”一件事,这个姑娘是要玩他们家两回啊?!

    涂绍昉下衙门就被母亲叫过去,率先被告知与霍国公府见面的日子定下来了,他休沐时到普济寺上香,又被唠叨着见面时该怎么怎么……

    “娘您别说了,若非爹逼着我,我根本没想去;就算我走这趟,我和重惠县主也没可能看对眼,全当儿子陪您到庙里拜拜佛烧烧香,相看的心思免了。”

    “多大的哥儿了,怎么就没个娶妻生子的心思?”侯夫人忧心,望着长子俊逸的眉眼,心念一动,犹豫道:“还是已经有心悦的姑娘,瞒着家里呢?”

    “儿子不是在您眼皮底下吗?我连花街柳巷都没去逛过一回,屋里连一个通房都没的,平常更甚少出门玩,您觉得我有心悦的姑娘吗?”涂绍昉痛快的把球踢回去。

    侯夫人闻言更忧心了,祖父的一年孝期过去,她给儿子相看,才看过两个就没兴趣,非要再过几年;她给孩子安排房里人,又不要!

    别人家19岁的公子,儿子都能满地跑了,她这个年纪更早做祖母了,偏她儿子就是提不起半点兴致,该不会有哪里不好?

    这么想想自己都被自己吓了跳,把屋中伺候的奴婢们屏退,犹豫着问问儿子的情况,问得涂大少爷脸黑如锅底,他娘病入膏肓了!

    “好,娘不问了,但是初十之行你多上点心思,若能看的好也是好事一桩。”侯夫人再叹一声,把今日傅家的事提了,他们还得欠永福郡主个大人情呢。

    涂绍昉:“……”合着有别的内情就是这么个内情法?算傅归晚她厉害!

    厉害的郡主大人正被她祖母拉着问初十愿意到文泰伯府做客吗?

    之前在留兴伯夫人寿辰上闹出姐妹‘矛盾’,作为兄弟的文泰伯出面调和,文泰伯世子夫人提议两位姑母各带上小辈们回娘家,聚在一处说说话,把误会解开。

    四皇子也有可能会现身!

    傅归晚心说不是有可能,而是确定会,四皇子前两日已经跟她提过此事,应承后又陪祖母说过些话,老夫人感慨:“先东乡侯可惜了。”

    “祖母知道先国舅呀?”

    “40多年前,先东乡侯便是京中顶顶优秀的儿郎,君子尔雅贵重非凡,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与当年的权相不分轩轾,可谓京中最出众的男子了。”

    傅归晚眨眨眼,扬起一抹坏笑,揶揄道:“那您当年有没有喜欢过先国舅呀?”

    “你个孩子!”傅老夫人伸出食指点点孙女光洁的额头,叹惜道:“祖母是觉得可惜,先东乡侯如此风光霁月的人,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

    “对呀,听闻先国舅病故时已经30出头,怎么还会连一点血脉没留下呢?”傅归晚手托腮感觉这当中也有点怪异,就听祖母说:“先东乡侯终身未娶。”

    “啊?”她怔了怔,讶异道:“您是指先国舅一直没有娶妻吗?这又是为何呀,池太后和先太夫人能答应这等事吗?”

    “这个祖母就不得而知了,只听闻先国舅他感染重病,是不治之症,才20多岁的大好年华便在甚少现身在人前,一直在府内养病。

    传言池家不想耽误个好姑娘一生年华,因此对上门的媒人都婉拒掉,今上还没有登基,先国舅便走了。听闻池太后都没能见到亲弟最后一面,得到消息时还急得吐了血。”

    从祖母院中出来,傅归晚眉眼间有些低落,莫名替先国舅难过,得重病还要为外甥呕心沥血地筹谋,可不得生生熬干心血吗?

    怨不得相爷对皇帝外甥经常横挑鼻子竖挑眼!

    上个月二姑娘傅归湉被曝出与五皇子过从甚密乃至有心要争做五皇子侧妃,尤姨娘就在查泄密者,查将近个把月终于有点眉目,果真是身边人泄露的。

    “夫人、姑娘,全部在此了。”如同傅归湉喊生母为娘,从岭南跟来的仆妇婢女们在私底下从来都是喊尤姨娘为夫人。

    高几上摆着个包裹,包裹内有不少东西,垫在最底下的是厚厚的丝绸布料,丝绸之上是缝制的新衣裳,另摆着两只木匣。

    一只木匣内全是银两,大到十两的银锭子,小到半角的碎银子,瞧着恐怕有百多两。另外的木匣内装着首饰,珠花、银手镯、金戒指,甚至还有对镂空金手镯,这匣首饰恐怕也得有百多两!

    而这个包裹是从二姑娘傅归湉的贴身丫鬟绿翘屋内搜出来的!

    尤姨娘查到绿翘这婢子与三房有些过从甚密的举动,派奴婢偷偷跟踪两回之后趁着打发绿翘出门办事后去搜她的屋内,竟然真搜出来了!

    “你们先下去,把这包裹还回去放好,不得走漏风声。”尤姨娘黑着脸吩咐,当下已经有主意这种叛主的奴婢决计不能留了。

    日暮西垂,天边开出了红艳绚烂的火烧云,将半边天际染成火红色,转转未久,晚霞染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便随之隐于西山后,黑幕逐渐笼罩大地。

    戌时时分,傅归旭的贴身小厮跑到雅风院禀告三少爷还不肯用晚膳,请示该怎么办?

    已到娶妻年纪的少爷一言不合居然闹起了绝食?!

    傅经柏气得差点要去再打一顿,怒道:“就让他饿去!这么大还好意思像个三岁孩子般闹脾气,说不听还敢用绝食来胁迫父母,还有半点规矩体统吗?就让他饿着反省,受不住要吃的也别给!”

    苏望姀心塞头疼也被气个半死还是得劝,否则有个好歹怎么办?好半天才安抚住丈夫,再吩咐小厮,生个炉子备好米粥糕点,三少爷一喊饿就送过去。

    傅归晚与兄长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她说:“应该弄错了,我是姐姐,他是弟弟,我和他是双胞胎姐弟才对。”

    “没错,是阿旭先出来。当时娘生完一个后累昏了,大哥带着归晟围着看弟弟,祖母、稳婆她们都散了,外祖母突然叫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傅归晚长长的叹口气。

    大老爷实在没心情理会那个糟心的次子,问另一件要紧的事:“晚儿,你娘说你愿意不嫁四皇子?你和爹说句实在话,你真能放弃国母之尊不去争?”他私心里从不赞成,可父亲和闺女都陷进去了,他除了硬着头皮顶上还能如何?

    自从傅归晚十岁时放下豪言壮语,如今已经世人皆知永福郡主志将来的皇后之位,但真按她本人的意愿,她根本无所谓,真正热切的是她的祖父傅老太爷。

    “这话您可问错了,您该去问祖父能否放下?”

    “那也是你这丫头撺掇的!”傅经柏无奈,就算心底明白究竟是谁在撺掇谁还是得呵斥:“否则你祖父能那么热衷吗?”

    “反了!”苏望姀满腹怨气,没好声道:“晚儿还那么小能懂什么,可老太爷呢?孩子才九岁就不断给灌输只有做国母才能一辈子荣光无限的想法。

    若非此事被老太爷给教歪了,我女儿能闹着想做皇后吗?分明是老太爷一心要做后族,教唆着我闺女给他打头阵!”

    “望姀,爹是长辈,子不言父过,往后类似的话不要再提了。”虽然告诫可能没用,傅经柏有些沉重的开口:“父亲的想法我们干涉不了。

    可只要我们女儿不想嫁四皇子,我给她定别的亲事,傅家能远离这场皇家的漩涡,将来总能有个转圜的余地。”

    傅归晚眉目流转,嬉笑道:“爹,看来你很不看好四皇子呀?”

    “你心里没数吗?”真的就只是块当闲散王爷的料,傅经柏叹气,如果四皇子能有多几分担当,他也不至于那么不情愿。

    世人说起和东宫相争,说的都是永福郡主和太子争斗,四皇子居然成顺带的那个了,这叫个什么事啊!

    “可老太爷能愿意吗?我才说将来想做皇后,没两日祖父就急不可耐的与愉妃结盟了,也不考虑双方力量悬殊硬要螳臂当车,他能允许傅家谁退缩?”

    傅归晚撇嘴道:“给我定别的亲事,爹就试试你能定得下来吗?凭你这愚孝的性子,您等着被逼着第一个去和东宫火拼。”

    “不得胡言。”傅经柏真头疼,呵斥的话也没多少力道,这些年旁观,他当然清楚父亲有多热切,想劝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心底不情愿也得承认傅家真正要去争皇后之位的,其实不是他女儿而是他父亲。

    “如果爹您真不情愿就去劝祖父,只要祖父能放下,傅家能随时能退场。女儿有些累,想回明珠苑歇息。”

    苏望姀让长子送送妹妹,兄妹俩向父母道过晚安,走出院门就碰到老太爷派人来传话,说要请他们都过去?

    他们来到前院书房,竟发现老夫人与二夫人皆在?

    傅经柏心中怪异,领着妻儿给父母问安,老夫人让儿孙们先坐,讶异的问:“老爷,您入夜后招大家过来是有何吩咐吗?”

    出乎所有人意料,老太爷竟问权尚书的父亲,傅宗弼甚至有些紧张:“夫人你和两个儿媳妇听清楚了,大丫头你再给祖父说说,此事当真?”

    “老爷,大姑娘是这么说的,妾身与两个儿媳妇都清楚了。晚儿,既然祖父问,你就再给祖父说说。”

    “哦,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呀,就是权尚书的父母都还活着,祖父有何不解吗?”

    “权相还活着?”傅宗弼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浑身的气势似乎泄了,嘴巴翕动,惊讶道:“快20年没听到过消息,权相竟然还活着?”

    老太爷这副模样还真少见,傅归晚和大家伙相视几眼,犹豫着问:“祖父,听您的语气,您对权相似乎很不一般。”

    “祖父自幼自负才华,春闱高中参加殿试,意气风发,第一次踏入含元殿时踌躇满志,在听到太监高喊丞相到,见到权相的那一刻忽然像被泼了阵凉水。”

    傅宗弼陷入回忆,喃喃自语,语气满是感慨:“祖父永远记得,在被允许抬头,见到当朝丞相的真容时参加殿试的百名学子皆愣住了。

    当朝丞相不是雪鬓霜鬟、鹤发鸡皮的垂暮老者,而是个仪态翩翩、卓尔不群的年轻英俊男子,比殿中学子亦大不了几岁。

    后来知晓,那年权相30岁,正是当年成为丞相;刚刚去世的前任丞相是他父亲,而我大煕的开国丞相正是他的祖父,权家一门三相!”

    在说到一门三相时,傅老太爷的精气神忽而回来了,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语气逐渐加重力道:“此后21年间,从先帝到当今,朝堂大事自来由权相一言而决,权家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瞧这向往的神情昂扬的斗志,傅归晚都忍不住多看了老太爷两眼,难道她还估错老太爷的志向了,莫非这位祖父真正想的是成为下一个权家?

    “晚儿见过权相吗?可知权相如今在何处?”傅宗弼语调一转,问。

    老太爷情绪收的真快,傅归晚心中腹诽,面上含笑道:“见过,三皇子没再发疯后,权相夫妇来看望外孙,圣上与池丞相、权尚书兄弟都去了。权相看起来比您还年轻呢,像个古道仙风的老神仙。”

    “三皇子?”

    权相还活着,而三皇子被悄悄送到真定府摇身一变成为了无名师爷?!傅宗弼眉头加深,目光愈发深邃,眼底的隐忧不断加大。

    “外祖父母看望养病的外孙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时辰不早了,如果祖父您没别的事吩咐就散了;您病刚好,早些安寝为好。”

    傅宗弼沉默片刻后点点头,让其他人先退下,把大孙女留下再说两句话,傅归晚心道,大晚上吵架也不错,通经活络有助于睡眠。

    老太爷叫住大孙女的原因很简单,让孙女把之前交代的两件事应承,尤其是把韩家的表叔调到洛阳辖下为官这桩,不能再拖了。

    “老太爷您睁开眼看清楚,你这个小外甥什么德行你没点数吗?四叔够纨绔了,你这个外甥比四叔还要纨绔十倍呢!四叔尚且只领着个闲职,叫那位去做一方父母官?”郡主特别好笑的问:“您拿孙女寻开心是?”

    “大姑娘!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更没功夫能让你讲究那么多,咱们先得把人提上去握到实权才能论其他。”傅老太爷语气沉沉甚至透着两分急切。

    “你知道权相是什么人物吗?权相还活着又意味着什么吗?华国公府之前的当朝第一世家就是权家!权相在朝堂时一手遮天,多少国家大事全凭权相一言而决,先帝和当今都要避其锋芒!”

    傅归晚打量了一圈问:“祖父你是不是在害怕权相呀?”

    “权相是整个朝堂都不得不忌惮的人物。”傅老太爷敛起激动,端起茶盏抿了口,说。

    “再厉害,他也早就隐退啦。”傅归晚神情很不屑,顺便在心里道歉,老师对不起,徒弟没有要贬低你,只是情势需要。

    “而且您明白的情形盛家和东宫会看不清吗?无论权家和三皇子想做什么有什么密谋,有东宫和华国公府顶着呢。”

    “即便如此,将你小表叔调到洛阳的事也不能再拖了,你明天就去准备,把前两天送来的两件事给办了。”在傅宗弼心中,这本身就是为他们自己好的事,这孙女百般推脱无非没把他这个祖父放在眼里抑或想趁机拿乔。

    傅老太爷就是喜欢自说自话,归晚赖得搭理他,大吵一架气得老太爷摔了块砚台,很不情愿的表示应下辛家的破事,至于韩家那位的事情免谈,真要办就傅副相自己办呗,语毕即刻走人,没意外的又听到背后的摔杯声。

    翌日一早,傅归晚本想回自己的郡主府避避,免得这老太爷又要叫她去吵架,他不嫌烦,她还烦呢!她还没出门,池家就派人来传信请郡主移步东乡侯府。

    丞相要见永福郡主。

    在京中,或许旁人要看永福郡主的脸色,哪怕太子也给不出如此理直气壮的命令口吻,唯独池丞相能,而且完全不顾忌郡主是否敢不去或者向皇帝告状。

    事实上傅归晚也确实不敢。

    并非因为池丞相乃圣上亲舅,她告状未必能得到好处,而是相爷对她好,比圣上还好,好到她的老师们和盛老丞相父子都肯定告诉她,如果这世上有两人能毫无犹豫的为她豁命,其中一人就会是当朝丞相——东乡侯池奕!

    及笄前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闹出剃掉当朝丞相眉毛的大事,想试试相爷对她的包容度,然而相爷一点无所谓,让她有什么招数通通使出来?!

    于是乎她便不敢再放肆了,后来发现个秘密,她稍微能理解一点点但还是很想不通,同时不耽误她深觉承担不起池爷爷对她这么好,好到她要无地自容了。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再悄悄探出个小脑袋,傅归晚仰着小脑袋往书房中搜寻一圈,找到目标,猫着身子进屋,关上书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站到池丞相身后,甜甜叫道:“池爷爷。”

    墙壁上挂着幅人物画,画中之人斜背而站,只能窥见极少的侧脸,一身月白长袍,青丝飞扬,似要乘风归去。

    池奕一身墨灰长袍,正站在画像之前,听到熟悉的声音让开两步,抛下句:“老规矩。”

    归晚乖乖站到画像前,跪下来,对着画像磕三个响头。

    这是相爷的嫡亲兄长先东乡侯的遗像,用丞相大人的话说:“你个丫头,爷爷我拿你当亲孙女,你给我早逝的大哥磕三个头还委屈你了?”

    虽然她怀疑这纯粹是相爷想找点乐子故意压榨她,但出于对逝者的敬重,归晚磕头还是很诚心的,磕完头,退到丞相身侧,小声道:“您看了应该有一会儿,应该有些累了,我扶您去坐坐。”

    “你认为爷爷的身子骨很差,站一会儿就能累到?”

    “我关心你而已!”她刚把先国舅的遗命公布就急急得把她叫到池家,她冷哼:“这是还在怪我没报备就宣扬你哥的遗命吗?你真小心眼儿!”

    池奕没让着小姑娘的意思,反呛道:“活该望舒骂你死要出头活受罪!”

    “是你不心疼孙女,任由外面流言四起也没点反应,我只能找个幌子来帮忙打掩护了。”她嫌弃道:“这都僵持多久了,您能拿出点魄力来吗?”

    提到这点池奕就有火:“靖国公个混蛋!自己倒霉还非得拉我陪着耗,他再没句准话,看老子不抽他!”

    您去年写信给我抱怨时已经撂过这种狠话了,归晚腹诽,心中也是无奈,静姝的亲事比那苡言妹妹还要糟心呢。

    权尚书之父——昌和十年致仕的前前丞相让侄子为幼子林三求娶池三姑娘,老夫人和丈夫唱反调,逼着靖国公为林三求娶她,还是她不嫁人就不给幼子定亲的那种。

    凤陵郡主还想把侄女顾云裳嫁到靖国公府,这下可好,靖国公一个头两个大,坚持贯彻拖字诀,能拖多久是多久。

    她思量稍许,决定试探道:“池家就不能主动回绝掉吗?”

    池奕反问:“你在蜀地求学四年,你说呢?”

    归晚头疼极了,那事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不解决谁也无法安稳,她觉得太沉重,便打算换个轻松点的话题。

    “不说那个了,您和我舅父的关系那么好,您知道舅父为何定居在岩灵山脚下,还不许旁人往山里去吗?”

    池奕心头一顿,侧头望向兄长的遗像,眸光染上几许苦涩:“望舒是个命苦的孩子,你能劝就劝劝他早些纳个人,哪怕不肯再有个子嗣,好歹身旁能有个知冷知热的,阿满在天有灵必然也希望他能好。”

    归晚俏脸上的嬉笑之色消失殆尽,咬着唇,声音轻的风一吹就能散:“阿满当年既然有身孕了,他们为何不成亲呀?”

    “冤孽,冤孽啊!”

    池奕面露苦涩,摇摇头却是不肯再说,转瞬间情绪又收起来,使坏道:“福儿最近若有不痛快就去皇宫放把火,我那皇帝外甥敢跟你生气,爷爷去教训他!”

    “一点挑战性也没的,我去放火烧皇宫还不如去火烧东宫,毕竟太子会不会生气,我没有把握。”

    “太子虽然也没多好,但总归比那混账好多了,早知道当年就该把你许给太子。”

    就是您瞎叨叨所以圣上才有那种奇思妙想,归晚无语道:“太子可比我大11岁,您可真能想。”

    “11岁怎么了?”池奕完全没觉得年纪有任何阻碍:“他老子24岁娶妻,比原配媳妇大8岁,这做儿子的比老子多等媳妇3年还等不起了?”

    “您有理,您有理。”实在没啥可较劲的,归晚给相爷斟杯茶,再坐到书桌前按老规矩提笔落字,一个个俊秀而不失大气的字体跃然纸上:“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诗经小雅》的《采薇》篇是先国舅生前最喜欢的诗篇,她会写字起相爷就教她写,写完两张还要烧给先国舅。

    她一直未觉有异,直到她及笄之后,老师们跟她说这诗篇蕴含着永福郡主圣眷无双之谜?归晚好奇得将美眸瞪圆了,这两年来一直没参悟出头绪。

    最后一个字收笔,她心念微动干脆问问相爷,池奕打击她:“你脑子生锈了?”

    “不肯说就不肯说呗。”美丽的姑娘嘀咕,将写好的诗篇放置在一旁,准备再写张,盛副相就风风火火的来了,来找郡主感谢的:“郡主您就是心眼太好,怎么能您自污名声来挺身而出,我们三兄弟实在汗颜……”

    池奕鄙视之:“哼哼!”

    盛副相仗着有‘倚仗’不理会老伙伴,拉着小姑娘聊得热火朝天,这两老一少相处的实在融洽和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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